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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嫻雅 -【緣定檀珠(戀物語之飾物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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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雅 - 緣定檀珠(戀物語之飾物篇)

是這串珠鏈讓她第一次感到,
心臟原來也會有除了黑暗以外的色調;
同時也是這串珠鏈讓她誤會了他,
害得他死於爆炸的牢房中。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
另一種感覺攫住了心房,
原來失去他,自己竟會痛到落地獄?!
直到這串珠鏈套進了自己的手腕,
她才有勇氣相信,原來,自己和幸福並非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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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選中寫套書了!

  我開心得簡直想大笑大叫,這對我來說實在是一個太好太好的消息,因為這對我這個小小的不成氣候的原創作者來說是一個肯定,我當然會想將之寫到最好。這次套書的主題是戀物語——動物、植物、飾物、異物……眼睛一亮,飾物?我的最愛?當然這個就是我的了!千萬別誤會雅拜金啊!人家說的飾物都是那種精巧可愛的小東西,當然如果有讀者要送我十卡拉大鑽戒我也不反對就是了——哇,別打我!請讀者大人們翻開我的作品吧!

  不知道看了之後會不會有人送我十卡拉大鑽戒,噝——(吸口水聲,嫻雅繼續垂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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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屋子裏面黑黑的,不!不是你所想到的黑,至少不是在繁華都市內的那種黑。而是,像是處於某處的深山野林內,周遭一片死寂——沒有月亮、沒有星星,且充滿詭異的寒冷。緩緩伸展雙手,你卻看不到你的手指。這是人們所說的伸手不見五指吧!很嚇人!竟然看不到自己的雙手呢!秋憶冷然地盯著眼前的黑,“感覺”著自己雙手擺放的位置。曾經,在白天時,她是可以看到的!

  —切都靜得可怕,黑得讓人心顫。人在毛骨悚然時,往往是要比平日更加靈敏銳利,於是在這時候,僅可聽到的是輕微的呼吸聲。一個人?不!是兩個!除了秋憶外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

  “還記得你姓什麼嗎?”就在那靜寂已成為惟一時,一個聲音在秋憶正前方響了起來。是個女人的聲音,聽來十分柔美而低沉,年歲不似很大,四十多吧!只是,這裏若是還有另一個正常人,定是會被嚇個半死的。在這情形下講話,既使知道她的存在,多少也會讓人心不自覺地緊縮。

  但,幸而秋憶不是一般人,除了將目光定在那根本看不到的聲源處外,她就如同那冰石的雕刻品,不帶一絲絲冰冷以外的情緒。不足十五歲的小小年紀,卻擁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冷然與距人千里。看不到,卻能夠深深地感受到那份突兀的寒意。

  “隋!”單字單音,在許久之後,以為不會再聽到她的回答時,秋憶卻開口了。一如她所表現的,她就像是一塊冰,連聲音也是徹骨的冷。

  “很好!”那中年女子輕笑了起來,“你跟在我身邊也快十五年了吧!”

  這回秋憶沒有回答,她知道這不需要她回答,每次被這收養她的姑姑召見,情形都幾乎是無可避免的雷同。

  “當初!”那聲音更柔了起來,像是回到了許久許久以前的日子,伴著那些虛無飄渺的回憶,“我同隋寧遠是哈佛大學的同屆同學,那段日子是我至今為止最快樂的日子。雖然最後他娶了駱柔柔,不過,我們依舊相當要好。即使像是朋友也好……他從未懂過我的心!我不曾告訴過他,你知道為什麼嗎?”她瞟了一眼秋憶所在的位置,得到的惟一回應是沉默,她不在意地笑,“因為如果我對他說了,他會逃得離我遠遠的。而駱柔柔又是那麼善良,善良得讓我不敢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她吸氣,然後歎氣。

  “十五年前他來找我,然後將你交到我的手上,我不敢相信啊!那竟然會是最後一次相聚。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讓他離開,一定不會……”輕輕咳了兩聲,她在記憶的漩渦中無法自拔,一直想講,一直在講,似乎要將所有藏在心底的東西全部挖出來,只求一時暢然便好。但,那份積壓在心底的苦,卻是像無法訴盡一般。秋憶聽著這些陳年的舊事,她已聽過幾百遍了。從小聽到大,每次在這只有黑暗的夜裏,每當被姑姑召見時,她都是要聽一遍的,是不是麻木了?還是她當真冷血,為什麼不再有激動,不再有憤慨,她只是聽著,聽著那些個久遠得早該埋到地底下的回憶……面前這位收養她的姑姑是在講她父母的事啊!她卻不覺得有任何的感觸,當真沒了一絲一毫人情味……

  “你,長大了,該回去了!”話鋒驀然一轉,此刻秋憶才聽出此次的談話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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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兩年後

  清晨,花草氣息混雜著些個泥土的味道,深吸口氣都會覺得舒暢。更何況昨夜一場春雨的澆灌,讓這世界像是猛然變得更加明亮了。清晨真好!那陽光正不冷不熱地照在身上。

  陸驚辰深呼吸,深呼吸、再呼吸……

  “啊……”一聲如同殺豬般的嘶吼,再見陸驚辰,此刻他早已經一蹦三尺高,遠遠離開曾經站立的土地。就在那棵某年某月某日被一枚強力雷電擊成“黑玉妝成一樹高”的大樹頂端,能發現他的身影!

  “老鼠老鼠啊!”高高地佇立在樹的最頂端——當然,那棵樹因為若干年前的雷擊事件,現今只有半人來高了。可以算是木樁。但,陸驚辰仍是極力扶住那樹新冒出的一處綠枝,顫抖著左手指向他剛剛站過的地方,“老鼠!”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這話是哪個自命聖人的狗屁死人說的?簡直是有辱男性一族!

  “吱?”可愛的小白鼠,就在陸驚辰將它當作是畢生第一大敵的此刻,卻只是不明所以地瞪著鼠眼看著陸驚辰,好無辜地看著他,像是在問:“怎麼了?”

  “你,你還好意思問我?”像是明白那小白鼠在想什麼似的,陸驚辰佯裝兇惡地道。只是在陸驚辰脆弱的心靈深處,確確實實是在發抖。

  “吱!”小白鼠垂了一下頭,突然又看向他。然後便輕邁著它的鼠步一步一步朝著陸驚辰前進。

  “哎呀!你別過來!”陸驚辰大叫,止不住雙腳的顫抖,“你小心,再過來我把你熬成白鼠湯!”

  “白一號,你怎麼又跑過來廠?都說了不要過來找哥哥的,他不會喜歡你的!”由遠而近,一個甜甜的女孩聲音傳到了陸驚辰的耳中。

  “星辰,又是你幹的好事!”憤然一躍翻轉身形,人已跳到了妹妹的身後,陸驚辰將雙手扶在妹妹的肩頭,粗粗地喘著氣。這次他又被嚇得不輕!

  “我可是來救你的,你可別不識好歹!”陸星辰一張甜美嬌顏扯出笑,狡慧的雙眸中閃動著興奮的光彩。抓到哥哥這一痛腳,可算得上是她陸星辰活了十八載最大的收穫。往日家裏最讓人頭痛的問題人物只要她拿出小白鼠來威脅,還不乖乖聽話?老天爺還真是公平得緊哪!像哥哥這樣優秀的人也會有弱點,當真是大快人心,哈!

  “是嗎?”對於星辰這話陸驚辰會相信才有鬼呢!這個小鬼頭,雖然小了自己足足五個年頭,但她的聰明是絕不下於他的。小心,小心才好!

  “當然是!”臉不紅氣不喘地撤著謊,陸星辰撇嘴道:“哥!你也真是的。一個醫生耶!竟然會怕這些個小白鼠。真不知道你那個什麼醫界奇葩的頭銜是怎麼混到手的。那些個教授當時肯定是瞎了眼!”她一直都是這樣認定的。想想一個連小白鼠都會怕的人,你讓他去動刀解剖小白鼠或者用小白鼠做實驗,這也太不現實了吧!郴過,有時她也不得不承認,哥哥確實也有許多過人之處,除了沒事時愛戲耍別人找些樂子外,哥哥基本上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從未有過什麼奢望。而更讓人佩服的不外乎是他對工作的盡職盡責,外加淡薄名利。是上天愛憐他的這種隨性吧!便在不知不覺中給了他一堆名譽、財富。這算是厚愛了。而哥哥也確實應該收下;他值得老天爺如此待他。

  “那些也不過是他們隨口說說,你又當真了!”陸驚辰仍是不在意地笑笑。他可是想當一生的閑雲野鶴的,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些俗事牽絆住。隨性慣了,他從不想改。

  “不是當真,而是事實便是如此!”扶著看情形像是被嚇破了膽的哥哥坐下,她將小白鼠放進了特意做得寬大的衣袖裏面。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哥哥我,怎麼說起話來都不站在我這一邊。就算是賠償小白鼠對我的驚嚇也好,你必須要接下老爸的事業,聽到沒有!”擺出一副老大的樣子,他可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

  “哥!”她歎氣。

  “難道你想你哥哥因為背著家族這個大包袱而抑鬱一生嗎?你想你哥哥因此而未老先衰,積勞成疾?作為妹妹你忍心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長年累月如此講,他就不信他沒有成功的那天。

  “哥,你想當閑雲野鶴我知道,但你也不能就拋下這一大家子呀!我的能力怎麼說也是有限——”

  “少爺,醫院說有人中了槍傷要你過去!”她的話因陳嫂的呼喚而打斷,看向哥哥時才發現他早以在百米以外。見他用跑的往車庫而去,她不得不再歎上一口氣了——他不是被嚇了個半死,腳下直發軟嗎?怎麼一聽到有人受了傷便跑得比誰都快?除了擔心病人的安危外,還有一條理由應該是,他根本是要借由被嚇引發出她氾濫的同情心與愧疚心。她不禁要問,大哥是否曾參加過話劇團?

  輕輕推開病房的房門,杜予威躡手躡腳走了進來。這是私人加護病房,所以僅有一張病床。其餘的地方你說它是星級飯店也沒人會反對。心裏讚歎著床上病患的好命,如果中槍的人是他,那該有多好?真想念感冒時那種為所欲為……

  “予威!”

  一聲冷然突兀的低喚,嚇飛了杜予威的三魂七魄。他討厭在自己做白日夢的時候遭人打擾,當然,如果打擾他的人是他親愛的小妹,那就無所謂了。

  一個暖暖的微笑擺在他那張稍嫌嫵媚的臉上,他輕輕轉過頭去看病床上的人兒。那是一個冰美人兒。美麗的臉龐精緻如冰雕般不真實,有著獨特的美卻也是世間僅見的寒霜冷雪。可歎啊!如此一名弱女子竟然會受傷必須躺在床上,真是可憐——作為知己的他多麼想代她受罪,多麼希望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呀!

  “秋憶!”杜予威來到隋秋憶的病床前,將拿在手中的鮮花插入一旁桌上的花瓶中。“以為你睡了,所以不敢出聲打擾你。都住進醫院了,你就多想想如何休息不好嗎?好端端地非要看我被你嚇得半死!”嘴上說得怨懟極了,杜予威卻是真心心疼這個情同手足的女子。小小的年紀就讓仇恨兩個字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人進了醫院,他同其他兩個人都希望秋憶能夠愛惜自己,好好休養。

  “我已經沒大礙了!”知道杜予威的言不由衷,更知道那三個待自己如親妹子般的大男人是如何真心誠意。但在這種時候她若是睡得著才怪。更何況多年來的訓練讓她的警覺性永遠高於常人,就算是睡下了也是睡不實的。所以,她現在僅能做的便是讓他們不要再替她擔心。她的傷已經好了,這該是他們所最願意聽到的消息吧!而且她希望自己能夠早日回到隊伍中去,那是她的戰場啊!

  “那麼重的傷,你還想像過去一樣混混就過關?”杜予威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秋憶的心思他豈會不明?“不要在我們面前逞英雄。也不要妄想我們會讓你現在就跑去涉險,就算想戰鬥也要在養好傷之後。”拉了椅子坐到了秋憶病床邊。“我們是你如今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了,不要對我們隱瞞你的痛苦知道嗎?”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想著自己也不過二十二歲的年紀,現在便要像個老人般安撫一個女孩,還真是哥哥難為啊。

  “我真的沒事了!”她不想讓大家都為她一個人擔心,但她卻是不善言語。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惟一會的怕就是冷言冷語了。是他們當她是親人不曾同她計較過,時至今日,也只有在面對他們時,她才會有稍顯平淡而不傷人的口氣。

  “秋憶!”

  正想再勸說兩句,門卻在此時打開了。

  “探病時間已經過了!”護士小姐首先走了進來,在看到杜予威的背影後便提醒道。

  “我馬上就離開!”杜予威轉頭看向護士小姐,卻未對護士小姐驚豔的眼光而有所表示。反而是跟在護士小姐身後走進來的年輕人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位醫生年紀該是與他相仿。只是這年輕人眼中太過潔淨的神情讓他不敢置信。以其明亮乾淨的程度而言說他是個嬰兒也絕不為過。這是個太過乾淨的人,也是個太過明亮的人。

  “這位一定是秋憶的主治醫師了!”杜予威禮貌地站起來同這年輕人打招呼,並與他雙手交握,四目相投。“要多謝這些日子你對秋憶的照顧!”以秋憶兄長的身份,杜子威溫和地淡語。

  “救人是醫生的職責!”對方只是寒暄了這麼一句,便將注意力放到了秋憶的身上。“如果這位先生不介意的話,我想我該為隋小姐檢查了。您請便吧!”明顯的驅逐話語從他口中訴出,不覺讓杜予威一驚。暗自想難道是自己看錯人了不成?這年輕的醫生實在不像是一個會讓人難以下臺的人。這人……並不似外表一般儒雅溫和,心地也未必真的潔淨無瑕。只是他的眼睛……

  一個人的眼神豈會騙人?

  “那我就不再打擾你的工作了。”杜予威又轉向秋憶,“我先回去,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說完,便側身要離開,就在他經過護士小姐身邊時,秋憶冷淡的語音便無誤地傳了過來。

  “予威,你等一下!”秋憶喚住了他。

  “什麼?”杜予威轉過身子看向秋憶。

  “你叫陸驚辰!”秋憶續而看向自己的主治醫生,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你看著我的名牌自然不會錯!”依眼前的情形,陸驚辰知道好戲就要上演了,心中不免揚起一分興趣。哈!這不比同那個無聊人士握手更讓人高興?

  “好!”秋憶點了點頭,沒有去理會陸驚辰語氣中絲毫不隱藏的盎然趣味。

  “如何呢?”陸驚辰接話問。

  “秋憶!”杜予威可是清楚得緊,“你現在做什麼也是白費不是嗎?我看得出你傷勢不輕,就算你找個醫生來說情也沒得商量。你不要自欺欺人。”

  “予威!我不是瓷娃娃!”她必須立即回到她的戰場才是,否則她會錯過很多。而且這兩年來他們為她擔了太多本不該是他們承擔的東西,他們一直都在幫她,她不可以就這樣坐以待斃,任由這些愛護她的人在那摸不清道路的荊棘中行走。就算該有什麼大禍大難那也該是她來承受,不是嗎?

  “秋憶,聽三哥一句話不行嗎?”杜子威來到了秋憶的床邊,緊握住秋憶冰冷的纖纖素手,難得地擺出了大家長的架子,“當初羅姨將你交到我們手裏,你便是我們的親人。無論如何你的生命就是我們必須守護的,你不可以有絲毫損傷你明白嗎?否則你讓我們怎麼對得起羅姨,你說啊!”過度的激動讓杜子威的聲音有些顫抖,腦際在—瞬間閃過了兩年前的那張溫柔且不失堅毅的臉龐——羅珞女士。就是她一手將秋憶撫養長大,也是她親手將秋憶送到了他與其他兩位至交的手中。或者是羅珞女士曾經在更早些的歲月,同他們共同擁有的那段交集太讓人難以忘懷,也正因為那段交集使他們對羅珞女士有著近似乎母子間的情意。於是當羅珞女士將秋憶交到他們手中時,大家一致的意念便是保護好秋憶,同時義無反顧地幫助秋憶手刃殺害她父母的仇人……

  “我說過,我不是瓷娃娃!”秋憶硬生生從杜予威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在一瞬間已冰到心底。這是她的堅持,這是她的固執。無論他們怎樣認定或是怎樣想,她是隋秋憶,她有血海深仇。她不會讓自己倒下,更不會讓無辜的人代自己受過。這,就是她的原則。

  “是,你不是瓷娃娃,但你是我們視如親妹子的秋憶,是我們必須保護的人!”不再理會隋秋憶的堅持,杜予威憤然起身。他堅持自己的意見,並且相信其他兩個人也不會同意秋憶的做法。不再多逗留,他要馬上回去部署,將這裏圍個密不透風,就算秋憶插上了翅膀,也絕對飛不出這醫院的大門半步。

  隨著門的關閉,杜予威消失在了病房門外。

  他的買賣來了!陸驚辰看著眼前的情形,不由在心底笑開了。平淡的日子過久了,如今有事端可能解除他的無聊,何樂而不為呢?想著,他沒有去看隋秋憶的傷勢,反而也投胎似的急奔出了病房門,尋杜予威去了。


  突然間從醫院搬回家裏,隋秋憶除了錯愕外便僅剩下那副慣常顯於人前的冷漠絕然。這不是對付敵人,但她仍要說上一句,她在靜觀其變。因為從她被杜予威押上車,直到現在她躺到自己臥房的床上為止,杜予威沒有同她講過一句話,更沒有人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改變了杜予威的想法。她是被蒙在鼓裏的,既然沒有人打算告訴她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她也就不必費心去琢磨了。

  輕輕閉上眼睛養神,現在這情形雖說詭異,但她至少是回來了不是嗎?回到了家裏便說明她的假期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她所要經歷的一切均會是邪惡夢魘的延續。生死在這種成日與黑暗抗爭的戰鬥裏變得微不足道。是啊!微不足道。因為她的目的並不是保住性命;相反的,她是要用性命去拼鬥,她要用自己的血換取仇人的血。她的目標僅是——報仇!

  兩年前,她還記得羅珞女士,也就是收養她長達十五年之久的那位姑姑。直到她準備從三藩市返回的那天。她才第一次見到了她。有著十五年養育之情,在分離時才真正見了第一面,說來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秋憶明白這一切的原因:她是隋寧遠的骨血。雖然說她是個女孩子,但她是隋甯遠的女兒呀!在她的眉宇間總是能找到隋寧遠的影子。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羅姑姑不願意見到她,不願意再去觸及任何可以觸痛自己心頭傷處的事物——羅姑姑一直都沒有忘記她的父親,刻骨銘心的深情,讓羅姑姑變得脆弱。曾經是那麼美麗的女子!

  情是何物?秋憶不想討論這份愛戀的價值。因為他們都是她的親人及長輩,她沒有這個資格。但,她至少還有兩件事情可以做,第一是滅掉害她父母身亡的簡家,而另外一件事情便是找回她的兩個姐姐——兩個同她一樣有著隋家蝴蝶胎記的女孩。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便是浸泡在報仇及尋親裏的。那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她便聽羅姑姑提到過一切悲劇的起因:一串名喚“透天”的項鏈。曾經,她的父親是很有名氣的科學家,母親更是人們一致誇讚的女子。他們的結合是幸福的,而這樣的幸福終究沒有持續多久。她的父親在她甫出生不久,便因為研究出了擁有著不可思議能量的“透天”而遭野心人士簡鐵峰的迫害墜機身亡了。雖然簡鐵峰最後並沒有得到“透天”!而至於她與她的兩個姐姐,她的父母親早就做好了準備,將她們姐妹分別送到了不同的地方,相互間斷了聯繫。並且有言在先不願她或者她的姐姐們為他們復仇,因為那是相當危險的。只是羅姑姑還附帶了一句:“身為人子,豈有父母大仇不報的道理?”

  沒錯,她是背負著血海仇深的,身為人子,她定要為父母親報仇。更何況羅姑姑為了讓她堅定這個已經不能再堅定的決心,不惜以自殺相逼。羅姑姑本來就有很重的病,再經過自殺的一番折騰便提早離開了人世。她是不能讓羅姑姑失望的,不能讓任何人失望啊!

  是累了,是想得太多了。她睡了,卻睡得極不安穩。她一直在睡夢中回憶著過去十七年中她所能回憶起的一切。回憶著與她親如兄妹卻同她毫無血緣關係的三個男人——冷天傲、丁逍磊,杜予威——僅是為了羅姑姑的臨終遺言,他們便陪了她整整兩年了,為她擋去了多少風霜雪雨。像是兄妹,像是知己,更像是無微不至的長者,不斷幫助她。甚至讓她極盡所能地發揮她的商業才華。他們憑藉著自身的才智為她創建了“騰陽”企業,他們對她寄予了無盡的信任,讓她以現在這樣小小的年紀便成了“騰陽”的龍頭,活了十七年,她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無數的畫面在她的腦袋裏不斷翻動著,一時清晰得如在眼前,一時又模糊得幾乎不可見——時間越長,這些畫面越是不斷地互相摻雜。久了,他們像是混成了一堆,成了一團聲勢龐大的黑球,一寸一寸向自己滾來,不斷地滾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快要將她整個人都淹沒……

  突兀夢境中襲來的黑暗,讓她在被黑暗吞噬前的刹那間,猛然張開了雙眸……

  “嗨!你醒了?”一個朗如春光的聲音就這樣敲進了她的耳膜,本來還焦距渙散的秋眸在一瞬間變得犀利,準確地找到發音的方位,一道寒光便這樣射進了陸驚辰的心底。

  好冷的眼神耶!讓他不自覺一陣畏縮。記得當初見過一個在道上號稱“梟雄”的人物,那也是冷,甚至比眼前這女孩冷得更加徹底,但,也沒有將他嚇得心臟幾乎停跳了一拍呀!因為是不同的冷吧!這女孩的骨子裏存了太多的仇怨,所以那眼神是森冷,帶著殺氣,讓人會因那森森然而全身發抖。好!很好,找這樣一個角色來玩才會有趣嘛!在心底得意地笑上數聲,他耗上這女孩了!

  想到此,輕了輕喉嚨,他毫無懼色地向前邁進了幾步:“我想隋小姐一定還記得在下吧!”笑意掛了一臉,就盼望著眼前小女子不吝賜教一個笑,讓他開開眼界,看看冰山美人笑起來是個什麼樣子。不過想也知道,秋憶會笑給他看那才有鬼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這是她的房間,卻被一個不相干的大男人闖了進來。其中蹊蹺自是不在話下,什麼時候管家韓姨會同意這種事情發生了?還是韓姨出了什麼事情?眼前這男人到底代表了什麼?

  “我為什麼不該在這裏?”他痞痞地一笑,不怕死地又湊上幾步來到了隋秋憶的床邊,“我告訴你哦!現在這個房間除你以外,一定還有一個我。千萬不要反對,否則小心你的三位兄長再把你送回到醫院裏。到時候,唉!你想做什麼也是枉然了!”

  “是你……”

  “沒錯!”陸驚辰高舉雙手,“我就是那個不但救你一命,而且還幫助你達成心願,讓你可以如願地讓自己陷入危難中的大恩人!”擺出一副偉人的架式,極盡其能地為自己歌功頌德,對於用在自己身上的溢美之辭根本就大言不慚。好像在全世界就數他最最偉大,卻忘記了他是醫生所以救人根本無可厚非,他想玩鬧才會讓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女孩再度身陷險境。他心地善良?誰會信?

  “那,你的目的!”她冷凝著他,全身透徹的冷。

  “目的?我怎麼會有什麼目的呢?我也不過是達成了病患的願望罷了。你也知道醫生嘛,一向都是軟心腸的。我是不願見你每日愁眉不展的。這樣子是很難讓傷處早日痊癒的。”他說著,還真像有那麼回事似的,幫她將被拉拉高。“我這樣子用心良苦,你竟然還以為我會有什麼目的,真的是太傷人了!”如同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他竟一屁股坐到她的床邊,將臉埋入自己的雙掌中。一副痛苦萬分的樣子,就連手腕上的珠鏈也閃著委曲的光。

  看著眼前這情形,一向對好奇兩個字毫無知覺的秋憶也不由輕皺了下眉頭。這男人是真的本性善良到智商低下還是根本就別有目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長相儒雅飄逸的陽光男孩,會在一身西裝革履的情形下耍起小孩脾氣來。剛剛不還一副痞子樣?

  想到這裏,她突然計上心頭。在他正在為她的不信任而傷心難過時,她突然猛向他肋下擊出一拳……

  “哎呀!”一聲嘶吼如她願地從他口中溢出,接下來他砰的一聲重重摔到了地上,左手無誤地緊按著左肋下,痛苦萬狀地半跪在地上不敢動彈,更別說那疼痛的嘶吼在此時此刻已然成了無聲的嗚咽抽泣……對!抽泣!因為她很準確地聽到了他的哭聲。

  一個大男人在受了她的一拳後,哭了起來!兩人僵持著。許是見多了亡命之徒跟她拼鬥時的狠絕表情吧!在那種情形下怎麼會有單單被打了一拳後便痛哭流涕的?於是現下,她覺得自己幾乎是手足無措了!面前的他像個孩子。一個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的孩子,雖然是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被她這樣的惡人打了一拳,痛得要死又委屈得要命。她像是罪孽深重……她不過是想試探試探他罷了,怎麼知道他果然是不會功夫又是這樣不耐打?

  許久以後……

  “你到底哭夠了沒有!”見他似乎是沒有想停的樣子,她乾脆狂吼一聲。狂吼呢!多少年都不曾做過的事情,只是——她還有別的辦法能夠讓他不再哭成那樣嗎?

  “你!”他輕咬著下唇轉頭看向她,並很好心地再掉幾滴眼淚出來表明他的絕不屈服。怎麼能她說不哭他就馬上不哭呢?當然,在這期間他還要努力地將眼藥水瓶藏藏好。

  “你馬上給我出去!”深吸口氣,她伸出右手食指向門口,語氣不可避免地冰到零度以下。

  “你剛打了我!”扶著牆壁痛苦萬狀地緩緩站來,臉上的眼藥水還沒有乾涸,看起來真是楚楚可憐。

  沒有答話,她等他還會講出些什麼來。

  果然,他是還沒有講完。在好不容易站直了身體後,他還不受教地向她靠近,直到來到她的床邊半蹲下身子與她平視:“你要道歉,你要受罰,你要補償我的損失!還有,你不可以趕我出去的。小心我告訴冷天傲讓你住回醫院去!”他耍賴地低聲哼哼,眼睛倔強地看著她,還一把用衣袖抹掉臉上的“淚痕”,完全表現出了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的。

  “你最好馬上滾出去!”眼前這個男人讓她覺得厭惡,或者說是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讓這看似柔弱的韌草服輸,不覺心底燃起數把無名火。

  “不要!”如此好戲這樣就演完豈不太可惜了?

  “你還想再挨一拳嗎?”她恨恨地威脅他,火氣已然在話語中有所透露。自從十歲以後就不再讓“怒火”兩字高過“冷漠”之上的她,現在竟讓他輕易地激出了怒意,也算是他功力深厚了。

  “不想!”他馬上誠實地搖頭。全身畏縮了一下以表示他有多麼的不想再受她一拳。但如果她以為他已經決定敗下陣去就未免太過輕率了。因為她的傷處在腿上,所以他就離她遠一點,讓她不至於打得到他。而想讓他離開這間屋子——對不起,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難讓他移上半分。

  “還不離開?”見他只是後退了幾步,她恨道。

  “我說過了,這個房間除你以外,一定還有一個我。或者你也可以理解為,從現在開始有你的地方便會有我,而有我的地方也一定會有你。你明白了吧!”這麼清楚如果還不明白,他就要幫她打開腦袋看看了。

  “如果我不希望你在這裏呢!”她死盯著他,冷意就從這眼神中無誤地傳遞到了他的眼中,惹得他忽然覺得這屋裏快要下起雪來了。

  打了個哆嗦後,他儘量讓自己的笑容春意昂然:“如果我不在這裏,你也不會在這裏。”多麼富有哲理性的答案啊!他開始在心底對自己大開表揚會。

  “你同杜予威說了什麼?”她想到或者是因為背後有天傲和逍磊他們撐腰所以他才會在她面前如此囂張。

  “這……唉呀!說出來還真是不好意思,像是故意要誇自己一樣。不過如果你一定要讓我說呢,作為醫生我當然一定會達成病人的願望的!嗯,這個其實也是真的沒有什麼啦!我只不過是亮出了身份而已,你那個三哥就像抓到救星似的拉住我,一定要我當你的私人醫生,並且還說讓我在這段時間以內不可以離開你半步呦!”這話倒是誠實得緊。世界馳名的醫生並不是有錢就請得到的,更何況他比那些個名醫更多出一個身份,至於是什麼——保密!

  身份?她再次打量他,實在看不出他除了或許在醫學上有些成就外,還能有些什麼可以讓杜予威服氣的身份。而且這個決定絕對不會是杜予威一個人做的,也就是說天傲和逍磊也是知道的。是什麼樣的人可以讓他們三個人都一致認定?

  “你不信嗎?”他笑嘻嘻地再次湊了過來。

  “願聞其詳!”她語氣冷然且疏離。

  “那你要先向我道歉,你剛剛才打了我!”那委屈的模樣似乎又要哭起來了。

  道歉?她揪起眉,淡然道:“恕難從命!”她從未向任何人道過歉,自然也不會對他例外。

  “凡事總有第一次嘛!”這樣高傲冷絕,恐怕他還是第一個提出讓她道歉的人吧!有趣,真是有趣。

  “倘若如此,你便不用說了!”她的好奇心一向不重,此人既然沒有什麼防備的必要,她便當他是一個靜止的雕塑,沒什麼稀奇。但如果他心存不軌,就算他當真是冷天傲他們派來的人,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你當真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他不以為眼前這麼大的一個疑團竟然無法引起她的關注。眼前這個女孩需要改變,而且是大大的改變。太冷了、太悍了,沒有該有的好奇心,生活死板單一地以警惕、殺伐為主。血腥似乎永遠伴在她的左右,殺氣似乎永遠無法離開她分毫,她實在太需要改變了,他倒是願意接受這個挑戰,成為她改變的導師!多麼偉大的任務?他會讓她全身都充滿十七歲女孩應該擁有的一切,讓她變得快樂,讓她知道陽光比陰森的黑暗要好。

  調個好位置,她想再次讓自己投入那永遠也不可能安穩的睡夢當中。只是,一旦屋子裏多了一隻嘰嘰喳喳的大麻雀,想睡覺都是個奢求。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他的面孔就這樣定在了她的面孔上方,鼻尖貼上了她的。

  一股像是突然從天而降的壓迫感讓秋憶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火氣瞬間竄遍了周身,最終在雙拳凝成力道,再次萬無一失地攻擊他,並相當成功地讓他的肚子狠狠挨上一記。哀吼聲馬上高揚起來。

  “你,你又打我!”他叫。卻沒能如秋憶所願地滾去地上休養生息,反而順勢倒上了床。心裏還默念著這床夠大了,足以讓兩個人睡下而不覺得擁擠。

  “你最好馬上滾開,並且閉上你的嘴!”仍舊輕閉著雙眼,她冷冷地警告他,極力壓抑不讓自己的聲音透露出更多的不穩定。

  “我是寧死不屈的!”邊呻吟著,他還沒忘英雄人物的臺詞該如何念。然後他哽咽了兩聲,淚水流到了秋憶的臉龐上,“我是不會屈服的,你最好不要妄想!”

  “你!”她驀然睜大雙眼,死瞪著雖說已然離自己很遠,卻仍舊同她面面相對的他的臉。淚珠在這時再一次滴上了她的頰,她猛然抹掉那些個淚珠子。她討厭這些淚水,因為淚水並不能讓任何事情變得容易解決。它是多餘且無用的東西,“你只會流淚嗎?你以為淚水可以幫助你什麼?馬上給我滾開!”

  淚水嗎?他用手輕輕接下另一滴從他眼中掉下來的淚水,這些不過是假的,只是,“我受了委屈當然要哭了,難道你都從來不哭的嗎?”是嗎?她都不會哭嗎?不過也說不定,像她都冷成這樣了,說不定她的眼淚早就變成冰塊,凝在身體裏了。

  “我叫你滾!”她吼了起來,眼前這個男人讓她失控,更讓她覺得可怕。一個可以讓她隨時處於失控狀態的人,她討厭這種人,“我可以告訴你,你被辭退了,今天的工錢我會付給你。現在,滾!馬上滾出去!”

  “我是不會滾的!”他又痞痞地笑了起來。任那淚滴破壞他特意營造出來的痞子氣勢,“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讓你想請就請,想趕就趕?”

  “無論你是什麼人!”一柄短刀在瞬息間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尖利泛寒的刀刃就這樣對上了他的喉嚨處,“如果你還不想死得太早,我勸你馬上離開。”她不喜歡濫殺無辜,但,如果事情已經變得讓她忍無可忍,她仍是會大開殺戒的。

  “喂!現在還用刀呀!太落伍了吧!”低下頭看了看那短刀一眼,他很認真地建議道:“不如,改用槍吧!如果你對槍不是很熟的話,我可以教你呀!”

  “你最好先顧好你的命!”她咬牙道。

  “哦!”他輕點頭,不讓自己的喉嚨碰到刀,“那我就先走了。”說著,竟真的相當乖巧地下了床。向著門口緩緩走去。

  而秋憶則因他突然不再堅持而驚愕。隨即也松了一口氣。他走了對她是有益而無害的。只是……天傲他們那邊要如何交代還要想個說法,否則怕難以善了。

  想著,又將目光投向了門口,他正打開門。身影像是很落寞,如同是受了別人欺負。而那個別人不用說秋憶也明白一定是她。這男人也真是奇異得緊,給人的感覺確是與眾不同的。他甚至可以讓她不斷失控,好在他就要離開了,就算冷天傲他們出了天價,相信以他醫生的身份,也應該明白生命比金錢重要的道理才是。

  想到這裏,她竟對他產生了某種敬意。因為在這世上有太多的人會為了金錢出賣親人、朋友甚至自己人,至少還沒有出賣自己,算得上不錯……

  “丫頭!”就在她本以為門就要將他關到她看不到的地方時,他突然出聲叫她。她愣住了,不是因為他回頭再同她講話,而是他對她的稱呼。誰允許他的!這麼、這麼可惡的稱呼。

  “你!”她的眸子裏又燃起了火苗。

  “要乖乖睡覺知道嗎?明天“我會再來看你哦!”不等她再次作出任何反應,門已經“砰”的一聲狠狠關上了。怒火在室內狂亂地燃燒,門外則是一臉勝利光芒的陸驚辰想到明天會更有趣的賊賊笑意。呵呵!如此好玩的女子,豈有錯過之理?隋秋憶,你註定了是我陸驚辰這段時間散心的玩具了。嗯!無聊的日子裏,有她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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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清晨裏的陽光一向是溫而不熱,清而不燥。如同任何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清晨,今天仍舊是個經常得見、稀鬆平常的好天氣。不過,陸星辰那蹙緊的眉頭以及剛剛那輕輕的替人心酸的歎息就未免煞了風景。

  在花園裏逕自走了兩步,她再次將目光轉向一旁那個相貌平常的男人:“他真的這麼說?”

  “是的小姐!”那男人恭敬地回話,絲毫不敢怠慢。

  “不是小姐!”眸光一瞬變得冷硬,當下讓那男人全身一緊。不為人覺的一聲輕歎自那男人喉間溢了出了。一張頗為嚴肅的臉像是極不情願,但那男人仍舊照做,又道:“是!”不再稱呼小姐二字了。

  “嗯!”滿意地點了點頭,星辰的唇邊扯出了笑,“你就信他說是在照顧哪門子的病人啊?是才怪呢!依我看是無聊的時間夠久了,他是想找個樂子了。我那個哥哥能閑得住乖乖地照顧病人才是怪事一樁呢!更別說是專門照顧一個病人。他哪時候成了護上了?”原地轉了一圈,她朝他湊了兩步,眼見就要靠上去了,那男人卻僅是輕一側身,便又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然後默不作聲地低垂了頭,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一樣。

  見他這樣,她也就不再逼近了,反而是輕笑了兩聲,便轉身向通往主屋的小徑走去,嘴裏還不忘了高聲叫著:“岳濤陽你跟上來,不然小心我告訴我哥去!”

  另一邊,當然天氣也是一樣的好。只是坐在輪椅上不得動彈的秋憶卻毫無所覺。她僅是呆呆地坐在輪椅上,眼睛無神地盯著前方,卻是毫無焦距的。她不是在看東西,而是在思考,思考著她應該思考的事情。

  她聽說簡家的二公子再過不久就會回來了。因此覺得有些不耐,仇人家即將再添一名強悍的猛將自然算不上是個好消息。更或者,這將會是她戰死的前奏。兩年了,在同簡家腥風血雨的鬥爭中她還沒有倒下,她覺得已經算是奇跡了,就算現在她立刻倒在血泊之中,除了無奈的遺憾外,她自認是對得起所有的人了。只是,她還沒有倒下,只要她還沒有倒下,她就必須要戰鬥、要殺人或者被殺,這是她的宿命。她一直如此認為,儘管她的父母並不希望她過這樣的生活,只是,身為人子,就算父母不讓她去報仇,她自己也是不可以袖手不理的。更何況還有羅姑姑的死……

  她是隋秋憶,所以她要報仇。如果簡單地解釋,也就足夠了吧!還有什麼?

  她昂起頭,看著頭頂的天空……她的父母、她的姐妹、屬於她的親情在哪里?即使她可以讓自己寒似冬冰,卻仍舊不免想得到更多的溫暖,不僅僅是三位狀似哥哥的知己,還應該有她自己真正的親人、她的姐姐們,在不自覺中,她想見到的,常常掛在心裏的就是她們。

  她在心底長歎,輕掩眸睫,正想閉目養神之際,卻讓一聲高亢之音壞了興致。

  “早上好呀!”所謂不見其人,先聞其音指的便是此時的陸驚辰。一聲擾人的高聲後過了許久,才見他老人家遠遠地慢慢地緩緩地晃了過來,“今天天氣不錯是吧!”坐在她的身邊,桌上的早餐正巧來填補他那還沒進食的胃。“你府裏的人也真是的,早晨起來也不去收拾我睡的客房,還有都忘記告訴人家今天要在外面吃,害我餓得半死。還傻傻地在裏頭等,好可憐哦!”

  秋憶完全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依舊閉著雙眸,心底卻是在冷笑陸驚辰的臉皮未免太厚。什麼叫忘記告訴他?有點腦子的人都看得出來,根本就是沒有人想過要告訴他,甚至是根本就沒有做他的那頓飯,而他現在吃的則是她的早餐。反正不餓,她倒也就不去計較這些了。只想著待他吃完便轟他出門,這一頓早餐就算是喂了狗,怎麼說也要看在天傲他們的面子上。

  “喂,你怎麼都不說話?”自言自語到底不是長久之計,不過他直至現在才後知後覺自己一直在唱獨角戲也未免太過遲鈍。又吞下一口,他將目光膠在她的臉上,勢必不得她的注意,這下一口是難以吃下的。

  本來還聽著他嘮叨得像只蒼蠅,突然間就停了下來倒是讓周圍多了些寧靜,心底也清靜了不少。不過,像炙火一般的凝視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感覺這種直逼而來的壓迫感讓她難過,於是她張開了眼,讓目光與他的相碰。冷冷地盯著他的明眸。

  “呵!”他傻笑了一聲,提高嗓門道:“原來你沒有睡著呀!”這一句,像個孩子,更像個白癡,讓秋憶一時愣住了。隨即便是一記冷眼狠狠地讓他一陣哆嗦,“好冷!”他喃喃說了句,便低下頭去吃那早餐了。

  只是此時的她,反倒專注地看起他吃飯的樣子來。她是從未同任何人吃過飯的,就算是杜予威等人也從未有過。不習慣是個原因,卻不是主因。或者她是想等有一個真正至親的人來同她一道吃吧!她想知道那種溫暖是如何的,她不想讓任何人先占去了她的夢。只是想同自己真正的親人吃個飯罷了,在平常人來看是多麼的平常、多麼的簡單?但在她來看,卻只怕是終其一生也不知是否會實現,說它是夢,一點也不過。

  她歎息了一聲,剛想將目光轉過一邊,卻讓他猛然間又抬起的眼神阻住了。她蹙起了眉頭,不想去理會他那怪異的樣子。誰知他卻先她一步,竄到了她的面前。讓她不得將目光轉離。

  “冰丫頭!”他甜甜地喚了一聲。

  冰丫頭?心底一陣淒涼,卻未顯出半分。秋憶冷眼凝睇著他,靜待他的下文。

  吞下一口口水,他將美美的笑很可愛地掛在臉上,然後將盛飯的盤子端到她的跟前:“我還沒吃飽噯!”

  民以食為天對吧!對的話他現在也該不算是搖尾乞憐吧!那該稱為什麼呢?不如,就叫做自力救濟如何?


  “你確定‘透天,一定會在她手上?”相當好聽的聲音,磁性中帶著一股子深鑲在其中的邪氣。輕旋過身子,是一個俊美異常的高大男子。一雙桃花似的眼閃動著讓人既感溫暖卻也感霜寒的神韻,卻是少見的屬於溫柔的恐懼。他,是那種擁有致命吸引力同時卻也異常危險的人種,可怕的人!

  而站在他身側回話的,是個約莫五十歲的老者,與一般老者無異的樣貌,也僅是那雙過於精光畢露的眼,讓人置疑他的年歲而對他有所敬畏。

  頓了一下,那老者輕點了點頭,恭敬道:“請少主人放心,我查過她的底,她就是當年隋寧遠的小女兒隋憶,現名隋秋憶。江湖中人稱‘梟雄’的丁逍磊及‘神算’冷天傲則是懷著懲惡除奸的心找上簡家的,而始作俑者就是隋秋憶。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透天’一定在她身上!”

  “估計?,,那被稱作少主人的男人聲音在瞬間沉了一下,“我不要估計!”

  “是!”老者忙向後退了一步,“我會儘快查清。”

  “這是當然!”那男人邪邪地輕笑了起來,“不過,我需要去見見那隋秋憶,不妨——!”

  “我是不會走的,我是不會放棄的!”

  這本是美麗幽靜的庭園,只是大煞風影的叫吼聲總是不絕於耳地傳來。不過,這也許是最後的叫聲了吧!你瞧,那噪音的製造者不正被四個大漢一齊抬過頭頂,依情形很容易就看得出,他定是要被從大門口丟出去了。

  接著,如眾所願,他不但被丟到了大門外,而且還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唉呦一聲自是少不了的,四個大漢也就這樣湊合著聽了。關上門,再順便告誡一句:“千萬別跟老闆說是我們丟你出門的,這全是小姐的主意!”然後還很好心地默默注視他三秒鐘以示哀悼,才回裏面去。

  “喂!你們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呀!”陸驚辰忙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土,自動自發地跑去抓住那大門上的鐵柱,很用心地往裏面張望,“你們小姐還需要我呢!你們快放我進去,否則我會讓‘梟雄’那傢伙吃不了兜著走!”

  只是,想也知道他說的話是不會有人聽的。反倒是旁邊人家的狗兒狂吠了幾聲,惹得陸驚辰大驚地跳起腳來。

  見沒什麼異狀出現,陸驚辰拍了拍胸口。將目光轉到門口這條長長的大馬路上。這裏是別墅區,因為有很多的富賈豪商在此辟屋,因此車來車往的不會讓人覺得冷清。順手截了輛車子,他是該到醫院看看了,順便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陸驚辰並沒有告訴天傲他們?

  當秋憶知道這些時,除了心底有一瞬的驚訝外,臉亡卻依舊平靜與漠然。冷天傲沒有再提及陸驚辰,她也就將這事放到了一邊,專心討論起關於簡家新增力量的問題。時間過得倒也算快,當陽光西下時,冷天傲起身告辭了。

  本來,本來一切都平常得一如以往,只除了冷天傲臨走前的那段話:“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會有兩個男人深刻地愛戀著你,讓你嘗盡世間真正的情愛!然後,你的心將會有個歸屬,你不會再孤獨一人,慎重地選擇,讓自己快樂地生活,老天不會不公平!”

  以冷天傲“神算”的身份,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去懷疑他所講的。而如果她沒有將天傲的暗示理解錯,她知道其中一個定是那個叫做陸驚辰的男人。會是怎樣的糾纏,她還能找個人來愛嗎?她以為自己這一生已經不是自己的,將來會如何又怎樣?也許是向來覺得無奈。生命與自由從來不曾是自己能掌控的,才會讓她聽天由命,聽從宿命的安排!這或者終究是個不錯且可以讓自己放鬆的方法。

  她不願再讓思緒糾纏在這件仍舊虛無飄渺的事情上。命人將自己推回房間後,她看了看自己的雙腿,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重新行動自如才是她現在最應該做的!沒再多作猶豫,雙手扶牆她霍然起身!

  “啊!”一聲低呼溢出喉嚨,她馬上咬緊牙關,冷汗已然滿布額際。不過,她沒有讓自己再跌回輪椅上,而是憑著一股子堅毅硬挺了下來。不去看自己受了傷的左腿,她目光緊盯著前方,曲身立在原處不得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那疼痛似是緩解了,或者是她已經因疼痛過久而變得有些麻木了。緩緩將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一下,並深呼吸了幾次。這才發覺,自己竟就這樣閉了半天的氣,臉頰泛起了殷紅。

  這僅是剛剛開始,她甚至沒有邁出步子便停下了。她命令自己不可以讓那痛意占上風,她還忍得住,她還可以走,只要,只要再邁出一步……

  “如果你不想讓自己的傷口更加嚴重,就馬上給我停在原地不要動!”一聲平直的男音讓秋憶無誤地將目光轉向陽臺與臥房相連的玻璃門,站在那裏的是一臉怒意的陸驚辰。秋憶暗驚自己甚至沒有聽到任何一絲的聲響,他是如何進來的?又為何會再次出現?

  “你以為自己的傷有多輕?”沒去理會那雙冷然卻透出驚詫的秋眸。他信步走近她,在她還沒來得急作出反應時便將她打橫抱到了懷中,然後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最好不要亂動,我去找消毒水!”說著,人已經從臥房走了出去。在他昨夜住的客房裏自然有他吃飯的傢伙。也就在他離開後,她才發現自己左腿的傷處已然;有血漬再次溢出。嘲弄地冷笑起來,她以為自己已經是金鋼不壞之身了,怎麼知道現在連站起來都會鮮血直流!這樣的她怎麼能夠完成自己的宿命?

  忍痛勉強讓自己靠著床頭坐起來,她看向剛剛陸驚辰出現的那扇玻璃門,不自覺地在腦海中探索起陸驚辰可能的身份來。這幢屋子附近都裝上了最好的保全系統,他能夠來去自如自是個不能小看的角色。

  奇怪的是她對他從未有過任何的警覺。也許是因為他受到了天傲他們的信任,所以連帶的她也對他失去了防備?或許是吧!她不願意再多想了,對自己沒有威脅的人她大都不會有什麼所謂的好奇心,這是毫無意義的!

  這樣想著,她便緩緩地閉起了眼睛,直到門再次被推開,她才冷眼看了下向自己走來的陸驚辰。

  “我勸你還是在醫生允許後再下床走動!如今你傷口未愈,既動骨也傷筋的,這麼快就想行動自如未免好笑。我看得出那些個在你身邊的男人都把你當成至親之人,你又何苦讓他們為你傷心難過?”邊說著,他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為她療傷,“有點痛,我沒帶麻藥,你忍耐一下!”

  沒有給她反應的機會,他已經將消毒水抹了上去。

  “聽說你的父親叫隋甯遠?”見她強忍著不喊出一聲,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只得同她攀談起來。

  聽到他的話,秋憶眸光一沉,冷冷看著他。

  “我還聽到過關於‘透天’的故事!”他抬起頭看著她的眸子微微一笑,又繼續手邊的工作,“那是一項很奇妙的發明,只是現在遺失了。你以為它會在什麼地方?”

  “你從什麼地方知道這些的?”她冷問,身體上的疼痛已經無法讓她有一絲一毫感覺,“天傲他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到底是誰?”警鐘在腦中敲響。

  “醫生啊!”他低聲回答她,“不然你以為我會是誰?”

  “一個知道‘透天’的醫生是不會讓人放心的!”難道是這人騙了天傲他們?她只信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想到這裏,一股肅殺之氣頓時盈滿了全身。

  “放輕鬆點兒,就算我的功夫好得出神人化你也不必這樣子妒忌我呀!”以感覺到她全身透出了殺意,他卻沒有回避。抬頭看了一眼她的臉,搖了搖頭,便不再理會她。用繃帶最後將傷口繃緊,他站起了身子,“感覺如何?”他想一定是很舒服才對吧!再瞄了瞄,笑意不得不依他心情掛了一臉。

  “回答我的問題!”根本沒有去理會傷患處的包紮,她冷斥了一聲。

  “你的想像力實在太差了,所以這個問題我就不回答了,當成你的家庭作業如何?相信這道思考題一定會對你的智力發育有所幫助的!”他嬉笑著往門口退去,“不好意思還要打擾你,住在你家你一定不會見怪才是吧!還有明天早餐不要忘了叫我才好,今天早上我都餓慘了!哇!”

  眼見一把飛刀寒光閃閃地飆了過來,陸驚辰慌張地開門離去,讓那飛刀穩穩地定在了門板上。阿門!還好他手腳還算靈活,否則豈不成刀靶子!


  隋秋憶勉強將陸驚辰留在了身邊,其中少不了陸驚辰同冷天傲他們交好的原因,而更主要的則是她想知道他在她身邊的目的。他知道太多關於她的事情,而這些讓她覺得蹊蹺。除了暗中觀察,平日裏就只剩下她對她的視而不見,以及他不時纏人地在她耳邊嘮叨些無聊的是非了。這樣轉眼間也過了一月有餘,兩人倒也相安無事。而秋憶腿上的槍傷也同樣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恢復了起來,現在已經可以開始練習走步了!

  “今天天氣真不錯!”此時是春末,快近夏了。四處早巳花紅柳綠,本來還嫩綠色的草坪也已然吐出漸深的顏色。一大早的,陸驚辰便以這一聲嚷嚷吵飛了停落的幾隻雀鳥以及一些個晨起的蟲子。

  “陸先生你早啊!”一如甜蜜般誘人的聲音也不甘落於人後,馬上傳了過來,讓陸驚辰在驚嚇之餘不得不再打個冷顫。此人是何來歷會讓陸驚辰如此驚心?她不是別人,正是秋憶隔牆鄰居家的獨女郝豔華小姐。一個非常精明厲害的女人!

  郝豔華簡歷——

  姓名:郝豔華;性別:女;年齡:22歲;

  職業:剛由國外轉學歸來的大學生;

  家庭:其父世界著名考古學家,其母為知名香水業代理人;

  人生格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原來是郝小姐呀!”旋過身子,陸驚辰正巧看到郝豔華那張風華絕代的臉。按一般男人的審美觀念來看,郝豔華無疑是一位大美人。長長烏黑的自然波浪卷長髮垂過肩頭,青黑色的黛眉尤如新月,半彎成弧,一雙晶亮的大眼睛漆黑如子夜,直挺的鼻樑是古希臘最典型的標誌美,然後再配上兩瓣性感的唇,稍有棕色的肌膚映襯出她的那股由內而外的貴族氣息。她的美不同於一般的美,像是畫兒一樣,不似真實卻也正是真實。她是那種會讓男人神魂顛倒的女人,也是正宗做情婦的材料。只是她家裏太有錢了,當情婦對她來講自然也是沒什麼意義了。

  聽到陸驚辰在叫她,郝豔華便輕移步子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陸先生用過早飯了嗎?”

  “多謝郝小姐關心,已經用過了。”陸驚辰也向她走近了幾步,然後兩人在一人的距離外分別停住了腳步。

  “郝小姐有什麼事情嗎?這麼晚了還不去學校?”他的聲音低沉好聽,再配上他的相貌出眾,這樣一句問候的話出自他的口中,按理說應該是會引來女方的心花怒放才對。但,很顯然,這些對郝豔華來說並沒有多大的作用,她只是輕輕頷首感謝他的關心。

  “陸先生在此處也有好久了,隋小姐的傷不知道怎麼樣了。”她微笑著問,表現出一分讓人不解的誠意。

  “郝小姐對冰丫頭很關心?”他挑眉,心裏清楚兩家雖是住隔壁,但郝家同秋憶卻向來沒什麼交集,現在這樣子的關心未免讓人起疑。

  “陸先生在懷疑我?”郝豔華輕笑。

  “不錯!”陸驚辰也不駁斥,當真點頭承認。“那麼,陸先生在懷疑我什麼呢?可否讓我聽聽?”她在一旁一張竹椅上坐好,靜待陸驚辰的下文。

  “懷疑什麼?當然是懷疑你對我心懷不軌了!”陸驚辰忽然痞子樣地笑起來,眨眼間已竄到了郝豔華的身邊,將雙手扶在竹椅背上,“郝小姐一定有很多的傾慕者吧!”

  “陸先生以為呢?”郝豔華笑得更豔。

  “以郝小姐的條件,有傾慕者也不足為奇呀!”將雙手緩緩握上她的香肩,他將頭顱湊近她的發間,“只是不知道郝小姐認為在下人品如何?”

  “陸先生自然沒得挑!”郝豔華沒有動作,只是放任他過於親昵的舉動。

  “然後呢?”他啞聲問。

  “然後?”她勾唇一笑,猛然間以雙臂勾住他的頭顱送上自己唇,一個火辣辣的吻就這樣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微跛著一隻腳,旋過身子退人花園深處。秋憶選了處隱秘的所在輕坐在地上。一身俐落的緊身裝扮讓她一掃這幾日腿疾纏身的懨懨病態,顯出一份由內而外的自信。冷然的氣勢未減分毫,只是在那冷氣纏身的臉龐上,多了些許疑問。他,那個陸驚辰到底是怎樣的人?他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他為何為在她的身邊出現?為什麼天傲他們對他如此的信任?一連串的問題讓她覺得自己已經深陷入她以前從未見過的迷團中。只是,她就是奇怪這樣一個人,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擁有怎樣的秘密!

  讓自己輕輕躺在草坪上,看著身旁那棵園內最老的榕樹,在那裏再向上她看到有一些沒被大樹枝葉擋去的零星陽光。不自覺地她會想起他,他像陽光,就像眼前所見的晨陽一般溫暖人心。她是冰,或者就因為她是冰吧!她很容易就會感覺到由他身上散發出的光與熱。她知道那並非他全部的能量,但僅是現在這一丁點兒的溫度,就已經讓她的腦袋裏充滿了問號,他是個奇怪的人,直至現在為止她也僅能這樣告訴自己。

  歎息了一聲,無所事事。她開始想起一些關於陸驚辰的回憶。曾經,她是以為他只是一般人,卻沒想到他竟然擁有那麼好的身手可以通過她這裏高科技的保全系統;曾經,她以為他手無縛雞之力,會將他打得唉唉叫痛,但現在想想,卻一眼便分辨得出他當時不過是做作之姿。一個男人如此做作卻不會讓人心生厭惡,而是值好好向其學習了;他為人也很無聊,可以成天在你耳邊嘮叨張家長李家短,標準的長舌婦代表。但在這院子裏,似乎除了她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喜歡將他拉過去像聽故事一樣,讓他多多地往外大吐口水以娛眾人。而他更是配合做免費服務,來者不拒。現在若說誰在這個家裏更有支配權,怕是會聽到一致的回答——陸驚辰了!

  光是這些,似乎就可以歸納出他這個人本該有多麼的惹人厭了。八卦得像個市井小人一般無二,做作得有時讓人忍不住想踢他兩腳才能解恨。再加上他是故意裝成很無能卻又可以同時告訴你他也可以翻雲覆雨,更是會讓人牙癢癢的直想殺了他才會甘心。標準的痞子!當然,這也僅是在剛剛見到他與郝豔華那一幕火爆場面前的判斷,如果再為他冠上色狼這樣的稱號,怕他是集百惡於一身了。

  對他是全然沒什麼好印象的,她厭煩地皺了皺眉。第一次像是分解肢體一樣地剖析人心讓她覺得不舒服,努力不再去想他這人。她讓寒霜不斷地往臉上凝去,遮去上一刻顯出的人性。告誡自己她這樣子分析—個人不過是因為覺得此人可疑罷了。

  閉上眼睛,那星點陽光照了過來,直到覺得有個黑影擋住了那光的溫暖,她沒有張眼,很清楚來人是誰。

  “冰丫頭!”陸驚辰跳過來大叫了一聲,然後躺在了她的身邊,“你在曬太陽嗎?”

  “……”有點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在休息

  “喂!你知不知道隔壁的隔壁家裏的花狗小汪生小狗了?好可愛哦!聽說已經取了名字叫做小汪汪。我不騙你的,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將頭定位在她上方,傻笑著說,極力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只是,秋憶卻連眼皮也沒撩起一下。但,陸驚辰自是不會就這樣放棄,不斷告訴自己:革命尚未勝利,我們仍需努力!

  努力地笑,努力地傻笑,他繼續說著他的八卦:“你要是不想看,那就算了。還有呢!就在小汪家的隔壁的隔壁的林太太知道吧!她家裏請來了一個小保姆,我告訴你哦!那小保姆竟然爬到林太太的頭上去了,聽說是因為那個胖得像豬頭的林先生強姦了人家小女生,那個小保姆反咬了一口,很快就要爬上林太太的寶座了。然後,就是住在後面的那家,那家裏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鬧起了蟑螂,我已經告訴咱們家的小蘭蘭讓她多備點兒藥了,你說我想得周到不周到?”看著她那張平靜無波——或者說是一直都冷若寒冰的臉,他以不解的眼睛緊盯住她:“我的冰丫頭不會是在吃醋吧!我和華華沒什麼的!”

  眼眸驀然張開,看進那雙像是緊張得不得了的眼睛。

  如果進展快速到可以將郝豔華稱呼為華華,你說他們沒有半絲關係誰會相信?更何況,他沒事同她講這些有的沒有的做什麼?這關她什麼事!

  不耐地再次合上眼簾,不去理會他或者才是最明智的吧!

  “為什麼又不理我了?我說的可是真話。華華已經有男朋友了,不信我去找來給你看。你可不要誤會我們呀!我們可是清白無辜的。”說著,他當真跳起身,很快消失了。這裏回歸了初時的寧靜。

  聽不到他那如同蒼蠅般的嗡嗡聲,她張開眼,緩緩起身。準備出發去“騰陽”看看最近公司的營運情況。相信這麼久沒去,肯定又會有堆積如山的工作等著她去做。天傲他們沒送過來一定是怕她勞累過度,他們便幫忙她分擔了下來。只是,她不想讓大家太過牽就她,更何況她的身體現在也已經沒什麼了。

  邊想著,她已經開始往主屋走去。想去換一件鄭重點兒的工作裝。卻在她就要走出那片草坪時,陸驚辰的聲音又以千里傳言之姿出現了。

  “冰丫頭,你不能不聽我解釋就走開呀!我可是好冤枉的。你要知道,在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他已經沖到了她的面前,一張滿帶愁苦的臉準確地擺在了她的面前,“你不可以這樣子就離開!”淚水滑下臉頰,如同備受委屈的怨婦一般讓人忍不住為之心酸。

  “我希望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她冷斥了一聲,全身在一瞬間驀地起了一股煞氣。

  “我不要!”凡是有眼睛的人現在都該知道什麼叫做識實務者為俊傑。只是,陸驚辰像是不明其理一般,仍舊杵在她的面前招來她更多的厭惡。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冷氣已然越凝越重,春未時分卻深刻感受到了北極的風寒。

  “不要不要不要嘛!”他嘟起嘴巴,“除非你聽我解釋!”賴定了她,他像是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路一般,更加無懼於她漸漸消逝的耐性。

  深吸了口氣,她終於瞭解到她在別人面前的陰冷在他的面前是無效的。更何況以他不明其度的身手,她以為自己還是先不要同他較勁的好。等養好了傷,倒是不妨同他一較高下。想到這裏,她也就不再堅持己見,退後一步,冷聲道:“說吧!”便再不多話了。

  “你,同意啦!”聽到她的應允,他一下子跳了起來。也許是由於過度興奮吧!還狠狠地抱了抱她的肩。只是她毫無感覺地讓他抱實在讓他覺得好無趣,也就鬆開了手,“那你千萬不要生氣好嗎?先聽我解釋我同華華的關係才行!”還不忘提出條件。

  她沒有出聲,仍是看著他,思量著他是要耍什麼花招。甜甜地笑著,他開始講述他的長篇大論起來:“那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那天晚上我獨自一個在街頭流浪,風好大,雨也好大……”

  街頭?風雨?她以為他們的第一相遇是在她家大門外才對呀!那天郝豔華家的大狼狗跑出來咬他,嚇得他爬上了路邊的大樹,哪里來的什麼風雨?怎麼會……

  “……當時我好餓呀!想到旁邊的飯館去吃東西……也就在這個時候我正巧看到華華就這樣在飯館牆角處縮成一團,你知道我是很善良的,當時真的於心不忍哪!於是,好心的我就走過去輕輕地將她抱了起來……”

  秋憶忍不住,眼不由己地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想著在那種情況下,他竟然可以很輕易地抱起郝豔華,畢竟那時候是風雨交加的……

  “……接著我就發現她的前抓竟然受傷了!……”

  前抓?……

  “……我當時就在想,雖然我已經很餓了,但是我身為一名醫生,世人都將我們看得如此的高尚,我自然不可以見死不救。更何況人都是有善心的,從小就有人說我很善良,就算是一隻小貓我也會救的呀!於是,我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

  ……那位郝豔華小姐不會認為他想了這麼多的時間,已經夠她往返人間與閻羅殿好幾百個來回了嗎?

  “……終於,我沒有進去飯館去吃那碗我想了很久的面。而是將華華帶去了我們醫院,咳!醫院附近的那間獸醫院。到了那裏,我和華華都受到了李獸醫的熱情招待……你知道嗎?李獸醫不僅醫術高明,還待人和善。他還給華華吃的東西呢!我也要他都不給我,說那東西只有華華能吃,因為我是人不能吃……”

  ……獸醫?……

  “……冰丫頭,我不騙你的。不然你可以問問華華,我把它男朋友都帶來了。你可以一次問個清楚的!”說著,他伸出兩指放於唇間,一聲哨音傳出,不消兩秒,幾聲犬吠便傳了過來,很快,兩隻長毛寵物狗跑了過來,立于陸驚辰的身邊,兩隻狗都輕輕廝磨著他的皮鞋,一付很感恩、很忠貞的樣子。

  “這!”秋憶怔愣了幾秒鐘,終於忍無可忍地輕笑了兩聲,“這就是你說的華華和她的男朋友?”

  “是啊!所以現在你相信我了吧!我同華華沒什麼的,真的,我一點兒都不騙你。我心裏真的只有你一個人。”說著,還像模像樣地抽了抽鼻水。

  無名怒火驀然升起,秋憶大踏步越過陸驚辰向前走去。臉上閃著讓人畏懼的怒意。

  這次,陸驚辰沒有再跟著她的腳步走。而是看向兩狗道:“冰丫頭快走了,你們還不快向她說再見?”

  果不其然,兩隻小狗很有默契地向著秋憶離去的方了兩聲,以示道別。

  隋秋憶吸了口氣,不希望現在就同陸驚辰有所衝突。強壓抑著內心不停滾動的火氣,耳邊又傳來了陸驚呼喊聲:“冰丫頭,冷天傲,也就是你冷大哥剛剛來話哦!他讓我告訴你,不可以私自去公司的,否則你禁閉。你可要想清楚才好哦!你也知道你冷大哥這個人臉上溫溫的,其實心可狠得緊呢!不如你留下來,我們同華華他們玩好不好,我還沒告訴你她的男朋什麼呢……”

  那聲音直到秋憶進入了主屋才算在耳邊消音。隋秋憶不免由心底深處升起一股想將陸驚辰拆骨剝皮的衝動。如果現在可以殺了他的話,她隋秋憶發誓,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再看到今晚的月亮,她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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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每日由陸驚辰來上演各類不同的劇碼,似乎已經成了家常便飯。不熟識的兩個人相處了一個半月,終於在今天得回了她期盼以久的清靜。只是突兀出現的寧靜讓她有些難以適應。她嘲笑自己一定是讓陸驚辰毒害太深了,才會在擁有了這樣的美好時光時,顯得彆扭。

  “對不起哦!親愛的冰丫頭。美國那邊催得緊,只好暫時離開你了,你不會不高興吧!”耳邊竟響起他臨行前最後一段驚人之語中的某句。她不禁吃笑起來,他當真自戀得讓人不敢領受。說這院子裏的其他人會留戀他倒還可以接受,畢竟他同院子裏的人們混得相當熟稔,沒事就掀起的八封新聞足夠讓院子裏的人們對他緬懷至死。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光看看他一說要走所有的人都一副如喪考妣的誇張表情,想不以為陸驚辰就是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親人都難。而至於她隋秋憶,她幾乎是帶著愉悅的心情看著他拿著行李離開。只是刻意冷淡的表情讓人覺得他的來與去對她來說一如一隻蒼蠅飛來又走一樣稀鬆平常,不會引來她任何的心緒波動。只是他臨走前竟然將他自己的護身佛珠放到她手上,讓她的心悸動了一下,當然她是不會接受的,冷冷的目光讓他自動將之收了回去,只是……

  迎著夕陽走到花園內,覺得本來的溫度正在退去……或者在陸驚辰還在時,這個花園內在這個時候會有些許的笑聲傳出來。她是個冷情的主人,一向不會去體恤家裏的僕人,更別說是同他們打鬧成一團了。雖然年僅十七歲,她卻像一個七老八十的嚴謹大家長一樣,再加上她一向的少言與冷淡,這園子內能傳出笑聲幾乎是個奢望。直到陸驚辰來到後打亂了那些本該固守不動的寂寞。現在,一切又過去了,她重新得到了她所需要的清靜,可……其他的人呢?他們或者正需要陸驚辰的光和熱來溫暖這裏的一切,她卻喜悅於送走了院子裏所有人的快樂!

  沒來由地歎了一聲,她又向前走了幾步。忽然一聲幼犬的叫喚聲讓她再次頓住了步子。尋聲望去,在不遠處,那棵園內最老的榕樹下,正有一個約比她小上兩歲的小女孩,是院內管家韓姨的小女兒,叫做龔巧。

  她轉身朝著龔巧走了過去,因為眼睛不好而特別敏感的龔巧馬上感覺到有人過來了。那股清淡淡的冷氣讓她很容易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慌張地站了起來,從懷中摔出去一隻看似甫出生不久的狗兒:“小、小姐!”龔巧顫聲輕語,一向她都是怕秋憶的。此刻她更像是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動物一般坐立難安起來,“我、我……這是陸大哥臨走前送我的……”聽到了小狗的嗚咽聲,龔巧像是一下子忘記了害怕,忙又彎腰摸索著將小狗兒抱了起來,然後像個細心的媽媽輕輕撫著它的毛髮,給它滿滿的歉意與安慰。

  再看一眼龔巧,秋憶扯唇冷淡地笑了笑。不打算多加停留,她立刻就要離開——

  “小姐!”知道她就要走了,龔巧馬上出聲喚住了秋憶的腳步。然後她又頓住了,不知道從何說起。

  “什麼?”秋憶冷聲問,有些不耐龔巧的噦嗦。

  吸了好大一口氣,龔巧鼓足了畢生的勇氣:“您、您不會要趕走這只小狗吧!它好可憐的……才這麼小就被丟到外面受凍挨餓的。那天找到它就在路邊,要不是華華看到了它,叫停了陸大哥它早就被餓死了。陸大哥還讓我照顧它,小姐……”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畢竟從來沒有同這位冷得近乎冷血的大小姐要求過什麼。

  不想再聽到龔巧這些抓不到重點的噦嗦了,秋憶轉身便走。在她還沒有將這個小女孩嚇到休克前,小女孩最好不要再越雷池一步,自行閉嘴便成!

  “小姐!”秋憶離開的聲音如此明顯,讓龔巧一時情急。她向前奔了好幾步,想要去抓住秋憶離開的身影。但卻因雙眼的不便,她撲空了,整個人就這樣狠狠地跌倒在草地上,“小狗!”

  秋憶就這樣看著龔巧跌倒,就在她的身邊跌倒。本來秋憶只要伸個手就會接到龔巧,但她沒有那麼做。她需要龔巧記得今天的教訓,不要來招惹她的耐性,即使她並沒有發火,但那並不表示她可以容忍這一切。

  “……小狗!”吃了一嘴的草,身子好痛……龔巧在跌倒後沒能馬上爬起來,雙手則正不停地摸索著。就在她跌倒前,她將小狗向一邊丟了出去,她怕會壓到它。可是,現在小狗哪里去了?

  “陸……陸大哥!小狗……你送我的小狗……”聲音哽咽著,龔巧任由眼淚不停地往下落,顧不得一切地讓雙手就這樣摸著,直到……直到……

  “小狗!”她驚喜著她所摸到的那個小小的可愛的身體,輕輕的狗叫聲更明確了她的判斷力沒有錯。

  “沒人趕它走!”然後她便聽到秋憶這樣子對她說,狗兒則輕輕舔著她的小手,好癢……


  出了家門口,秋憶緩步向不遠處的街心公園走去。腦海中總是不斷地浮現出龔巧對那只小狗明顯的喜愛。

  “要好好保護自己哦!我可是會回來看你的。還有你就不能笑一笑嗎?總是這個樣子。唉!雖然我是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地對你忍耐,可是別人呢?他們何其無辜呀!成天都要看你擺臉色,好可憐的!”

  不知為何,陸驚辰的話總是不時打進她的心坎裏。看樣子她確實不是個好主人!對自己輕搖了搖頭,她是真的做不成好人的!

  夕陽拉長了她的影子,陽光也越來越暗。就在經過街心花園內的那片林地時,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讓她驀然一驚。幾乎是立刻,她已經進入了備戰的狀態。輕輕地一步步向著那血腥味傳來的地方邁進,直到看到一個已經倒在血泊中昏迷過去的男人,她才略放鬆了自己繃緊的神經。因為她感覺得到,除了這個男人外,身邊便再沒有任何的危險及殺機。

  他是誰?

  秋憶對自己啞然失笑,沒想到與陸驚辰一個半月的相處,好奇心竟也就這樣植進了她的心底。一個對自己沒有威脅的人她是向來沒什麼好奇心的不是嗎?可是現在,她卻也關心起這個人是誰,或者還想知道他受傷的原因!

  目光轉回地上那血水中的人,已是奄奄一息。想著陸驚辰所講過的救狗兒華華的經過,或者……她也可以如法泡制!一個從不曾啟開血腥以外門扉的人,就這樣做起了生平第一件救助陌生人的大善事。現在,如果說陸驚辰是個痞子,那也一定是個善良的好痞子,是不?


  這個男人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新來的私人醫生說他只要醒來就算是渡過了危險期。也就是說,在他還未醒來以前,他的生命仍舊受到威脅。

  秋憶冷淡地注視著眼前這個三天前她救回來的男人。在剛救起他時,因為血漬的關係她並未看清過這個男人的長相,接下來的時間又因為她與天傲他們有事情商量而未再注意過他。於是直到今天,她才來探望這個來歷依舊成謎的人,也才真正看清楚了他的長相。三天了,三天的時間她還是並未查出有關這個人的分毫。看來一切也都只有等待他真正清醒過來以後,才會有答案。不過,她並不急,有些事情也是急不來的。

  唇邊扯出冷冷的笑。說句實在話,這個男人長得相當英俊,英氣的五官簡直是巧奪天工的絕品。雖然緊閉著雙眼,但她仍然可以感覺得出,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是不同一般的氣質。很高貴、很優雅、很飄逸,當然,也很邪氣!這樣一個男人,他絕對不是池中之物。或者他的身份會是令人咋舌得難以領受,也或者會對她有所不利。但,她還不想現在就將他丟到大門外面以避諱想像中可能出現的危險。原因之一是她不希望草木皆兵;原因之二是她喜歡挑戰;而原因之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她希望他並非她的敵人,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能為她所用。那,將會讓她復仇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而成功的可能性相信也會更加的高。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但願如此!

  冥想中,她的神經卻仍舊敏銳。在忽然傳來的一聲低低的深呼吸聲中,她目光精銳地盯緊床上人的一舉一動,然後在意料之中的,看到她所救之人漸漸轉醒。她沒有走過去,只是停在原處看著那人由昏迷轉為清醒的全過程。銳利的雙眼並未看出其中有任何的不妥,也就是說,他的昏迷是真的,他的清醒也是真的。但,這還不能讓她完全相信他。

  看著他已經張開了雙眼,只是一瞬的迷惘,他很快將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精光乍現,讓秋憶也為之一驚,但卻沒有絲毫表露於外。

  室內的空氣有少許幾秒的靜寂,然後由那個剛剛清醒的人發出聲音:“你可以拿杯水給我嗎?”沙啞的嗓音說明他剛剛清醒的事實,優雅的氣度讓人不覺全身都是一陣舒暢。但秋憶感覺得出他的邪惡。在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孔下麵,在那優雅動人的氣度下面——在那裏埋藏著他真正的心!

  不動聲色地,秋憶為他倒了一杯水。他身上的傷口讓他不能夠行動自如,於是她親自將水送到了他的唇邊。他輕輕潤了口,示意可以了。

  直到秋憶將水杯放到了一邊,他才再次開口,淡淡的惑人的笑深刻在他的唇邊。

  “如果可以的話!”他頓了一下,看到秋憶正以冷然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他才繼續道:“你能告訴我,我是誰嗎?”這便是他醒來後的驚人之語!


  “你確定那個人就是簡家的二公子,道上人稱‘冥王’的簡浪?”剛剛才從美國進行完學術研討回來的陸驚辰,此刻正舒服地坐於柔軟的大沙發裏,輕輕地潤了口茶,斜眼上瞄看向一旁規矩站立的男人。那男人長得相當平常,只是身體略顯壯碩。一張不善言笑的臉,再配上一雙堅毅炯然的雙眼便絕對可以稱之為嚴肅。

  “喂!嶽大石頭,您就不可以不要這麼客氣嗎?你站在那裏讓我坐著我會有欺負弱小嫌疑呀!如果再讓我那個刁鑽的妹妹瞧見了,還不把我大卸八百塊呀!”陸驚辰好無辜地看著他所說的嶽大石頭,面對那張嚴肅的面孔時間久了,他以為自己也會同樣變成石頭的。還真是希奇妹妹竟會有那麼好的耐力繼續同石頭相處下去,說不定再來個以身相許什麼的,那嶽石頭可是為世間除了一大惡了!嗚呼哀哉!善念可嘉呀!到時候他一定會為嶽大石頭立一塊長生牌位的,呵呵!他可是一向說話算話的。

  只是,任他說幹了口水,那嶽大石頭卻仍然不為所東。萬般無奈下,陸驚辰也只好放棄了遊說。看著嶽大石頭的臉,他重重歎了口氣。

  “那我們還是繼續來研究那個‘冥王’好了!”除非是會被嶽大石頭認准的正經事,否則其他事情他可是不會予以理睬的。

  看到陸驚辰又導回了正題,岳濤陽點了點頭,將已然在手中抓到發黴的檔包遞了過去。

  “唉!唉!唉!幹嗎成天這麼規矩?”陸驚辰邊小聲嘟囔,邊將文件袋拆開來看——

  “啊!”陸驚辰大叫一聲,“老天爺不公平,簡直太不公平了。石頭你看呀!他怎麼可以長得這麼、這麼可愛呀!老天爺偏心啊!”

  “可愛?”一聲嬌音來自不遠處的房門口,陸星辰以極不能相信的表情向著這兩位男士走了過來,“哥,你又在發什麼暈啊!人家‘冥王’怎麼可以用可愛來形容嘛!他可是長得英俊瀟灑、器宇軒昂、玉樹臨風啊!是那種足以一眼定終身的男人。你怎麼可以詆毀人家的相貌呢?”邊說著,星辰邊將驚辰手中的相片抽了過去,一臉癡迷地看著照片……當然,如果你的眼力夠好的話,那麼就一定可以發現她的眼角餘光正盯向一旁的岳濤陽,在瞧見他那張一向嚴肅的面孔有絲發紫時,心底已經偷笑開了。

  “唉!情人們哪!”陸驚辰搖了搖他的腦袋,然後再一把奪過那張照片。“不要再看了,小心長進眼睛裏拔不出來。還有,這種大人們的事情小孩子還是躲遠點兒好,知不知道!”陸驚辰難得嚴肅著一張臉對妹妹說話,看得星辰眼睛發直,一直在低呼這到底是不是她哥哥呀!

  然後,她被岳濤陽結結實實地丟到了房門外面。

  “你們,你們到底有沒有人性呀!”坐在走廊涼涼的地上,陸星辰沒好氣地沖著裏面瞪了兩眼,卻也對這樣的情況莫可奈何。雖然說岳濤陽當時被驚辰抓了來,明明說好了是要照顧她陸星辰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岳濤陽最終還是聽陸驚辰的,誰讓陸驚辰才是收服他的人呢?而驚辰說岳濤陽是塊石頭也是大實話,其實在陸家岳濤陽是相當自由的,根本就不會同客人有什麼不同。但是岳濤陽就像是看不見似的,非要忠於他從前立下的承諾,在陸家三年就是三年的僕人,真是讓人拿他毫無辦法。就連驚辰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直說濤陽“朽木不可雕也”!“唉!大木頭!”星辰低語了一句,最終還是自行站了起來,無奈地走開了。只是,她不會放棄……

  “呵呵!”看著妹妹被內定妹夫丟了出去,驚辰只覺得大快人心。但卻不敢太表露出來,否則難保嶽大石頭不會來個重色輕主,到時候他可就麻煩了。

  正了正聲色,陸驚辰決定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題:“你的意思是,簡浪是在懷疑冰丫頭手中會有‘透天’,才會費盡心思跑去裝死人?”如果他耳朵沒有什麼幻聽類的毛病,那他敢肯定嶽大石頭就是這個意思沒有錯啦!

  “我是這麼說的!”岳濤陽不動聲色地回答陸驚辰的問題,絲毫不在乎陸驚辰將他的話給重新重複了一遍。

  “咳!哦!”點點頭,陸驚辰又將照片拿出來比劃起來:“不過,這個簡浪長得還真是俊美呢!濤陽,你說說看,我和他比起來誰比較出色?”他睇向岳濤陽,但卻沒指望能聽到什麼回答,因為他堅信這類事情在岳濤陽眼中絕對不可能稱之為正經事,也就自然不會回答啦!只是……他或者也會有失誤的時候——

  “我想,”岳濤陽輕咳了下,不很習慣回答這類問題。但,他終究還是說了,“在我看來,或者簡浪會比較出色一些!”這是肺腑之言。

  “你說什麼?”陸驚辰不敢相信地盯緊了岳濤陽,“一定是你眼睛出了毛病,一定是的。我就說嘛!什麼人不好問,為什麼偏偏要問你這種一點審美觀念都沒有的傢伙!你這樣根本就是在滅你主人我的氣焰,長了姓簡那小子的威風嘛!你簡直是太不像活了!”一定是妹妹,一定是妹妹將濤陽變成這樣的,他要將他們兩個人隔開。對,就這麼辦,為保護好這個世界上最後一株朽木而努力。


  “謝謝你了!”坐在樹陰下,簡浪——現名“隋霄”輕輕地接過了龔巧送來的藥和水,語氣間是慣有的溫和夾雜著邪氣。接著,他以最快卻不失優雅的速度將藥和水一併吞了下去,臉上帶著笑意。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龔巧潔淨狀似透明的秀巧臉蛋兒上因為他的誇獎而顯出淡淡的紅暈,小女孩般輕輕悸顫的心潮因而變得不再平靜。雖然她眼睛不能看到東西,但是她卻聽人提起過這位被小姐救回來的先生長得相當出色又吸引人。對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說,被一個出色的男子所誇獎,那是多麼的令人心動!更何況是像她這樣一個眼睛多有不便的盲女呢?想到這裏,她又不覺有些許遺憾不能真正看到他的樣貌,更或者她這樣的一個盲女是不會讓他覺得舒服的!

  “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不自主地在心底輕輕歎息了一聲,龔巧便慢慢地轉了身子,由著自己的雙腳對這裏的熟悉而緩緩走回去自己的臥房,失意卻是不得不被表現出來的。畢竟她是如此單純的一個女孩子,只是,她自己卻不曾有所察覺。

  看著一向敏感靈性的龔巧從自己身邊走過,秋憶不免有些訝意。如果在往常,龔巧是一定會查覺出她身上冷然的氣味,然後表現出驚惶的樣子。可是今天龔巧走過她的身邊卻連感覺都沒有——再看一眼龔巧稍顯落寞的背影,秋憶馬上對自己又突然豐沛的好奇心感到不自在。用力甩甩頭,也因此而甩掉了曾經就要在她頭腦中成像的人影……他,不會再出現了吧!

  重振精神,秋憶走向了不遠處的“隋霄”。

  “原來是隋小姐!”簡浪緩緩站起身子,因為半個多月的休養使得他身上的傷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所以也不會因此而感到疼痛。

  秋憶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冷然地坐在了他身邊的坐位,全身的冷氣會讓人不覺顫了心,但,簡浪又怎能算作是一般人呢?

  微微輕笑,那張英氣十足的臉上閃動著讓人從不敢忽視的邪氣。正要開口,秋憶卻突然先講道:“記憶力恢復得如何了?”冰一樣的音聲,讓這初夏的晌午閃過一陣寒氣。

  “謝謝隋小姐的關心!”簡浪淡言,笑意卻未減分毫。頓了一下,他才又繼續道:“相信隋小姐早就已經從醫生那裏知道了答案,此次前來問我算是對我這個外來人的照顧?”眼裏閃過一絲逗弄。

  “我以為這是主人隨時隨地需要知道的!”秋憶只是冷然以對,心底卻因為他的話而閃過不明的一悸。不知為何,他那存心的逗弄卻讓她覺得與陸驚辰如出一轍。

  心底因為陸驚辰這個名字而猛跳了幾拍,讓她覺得她是該離開了。於是毫不猶豫地起身,她向著不遠處的鐵門走去。或者她應該去公司一趟……

  “隋小姐!”簡浪輕聲低喚,讓她止了步子。旋過身子,一雙含著冰霜的明眸直視著不曾對她產生過一絲懼意的簡浪,不解他的用意。

  淡淡勾出一個笑,卻已是驚人的蠱惑。簡浪深深地凝視了她半晌才靜靜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希望叫你一聲秋憶如何?”

  “請便!”不再理會他,她直直向著她想要去的地方前進,心底卻不時閃過“隋霄”剛剛的笑,那樣的溫暖,就算其中閃動著邪氣,卻也是與陸驚辰相同的帶著陽光的溫度——也許她錯了,或者“隋霄”從不曾為惡過!


  “你確定?”冷然的聲音絕對讓周圍的空氣一陣緊縮,森森的涼意直惹得陸驚辰一陣哀歎。深呼了一口氣,陸驚辰佯裝受驚過度地打了個寒顫之後才繼續介面:“逍磊,你帶著家裏的冷氣出門可不太好。雖然是到了夏天沒錯,但是你也知道你家的冷氣功能有多麼的強大。凍到了我是沒什麼問題啦!但是凍到了花花草草總是不好嘛!”學著第x位唐僧的調調,陸驚辰不怕死地卯上了丁逍磊,陽光般的笑容哪里像是被嚇到了。

  不再搭理地坐到了真皮軟椅上,丁逍磊以消音相對,聰明地對陸驚辰的話聽而不聞。而見到丁逍磊那副“天塌下來也與我無關”的架式後,陸驚辰馬上明白現在無論他在做些什麼丁逍磊也不會多投來任何一眼以示關照了。淒淒然地歎了一口氣,終究決定放棄閒扯。稍正了下神色,他故作可親地湊近了丁逍磊幾步。

  “‘梟雄’老大,你當然應該好好地、認認真真地、誠誠懇懇地相信你的老朋友,也就是在下我囉!相信你也一定知道嶽大石頭在我那裏吧!如果知道的話,自然也就該相信我所說的全部是真的囉!”亂七八糟一堆費話的最後總結便是——相信我沒錯的!

  不想理會陸驚辰的那堆廢話,但卻仍在其中抓到了一個熱點的消息。

  “岳濤陽在你那裏!”這麼說這陣子道上傳出的消息是無誤的噦!抿著的雙唇拉出一個算不上是笑的弧度,“整個歐洲最大的華人地下情報網龍頭老大真的竟然會敗在你的手上,未免太過不堪一擊了。”

  “喂,你這人怎麼會這麼沒見識呀!這根本不是他是否不堪一擊的問題耶!確切地來說,是因為人家我太強了他才會敗下陣去的。怎麼就不見你來誇人家一下下呢!”說著還當真像樣地抽泣了兩聲才算完。

  根本沒對陸驚辰多加理會,丁逍磊自顧自冥想了幾秒後點了點頭:“那麼,秋憶就拜託你了!”

  “這樣?”陸驚辰故做驚訝狀,“你,當真要將冰丫頭拜託我,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吃掉她?”

  “你敢!”丁逍磊狠狠道,並適時深深冷睇陸驚辰一眼後才起身走去另一間屋子。然卻在就要離去的瞬間又停下了步子。“好好保護她!”仍舊很冷,但陸驚辰卻聽得出其中那濃濃無法化去的情意。

  果真是世界好兄妹的典範耶!

  在感歎之余,陸驚辰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冰丫頭,我又回來啦!就請你準備好接招吧!呵呵呵!


  夜已深沉,秋憶推開面前連接書房與臥房間相隔的門扉,臉上露出一絲疲倦。

  或者是因為那絲疲倦的因由吧!更或者是因為來人功力確實高深得讓人不易查覺。直到將門扉關緊再轉過身時秋憶才發覺臥室內不同尋常的氣息。

  “誰!”一室的黑暗卻無法讓秋憶蒙人其中迷惘無措。不錯,她是秋憶,一直與黑暗為伍的秋憶。她適應于黑暗更甚于光明,於是她很容易便發現站在臥房與陽臺玻璃門相接處的人形。心底莫明地一悸,清涼的初夏徐風吹撫起人形身後的布幔,淡淡的月光也在此時從雲朵後面露出頭來在人形身上形成昏黃的暈,有一瞬讓她耀迷了眼。

  那人沒有理會秋憶的問話,而是逕自朝著她的方向更近了幾步,可也就是這樣的幾步,卻讓秋憶濃烈的警覺提升了不止一倍。

  “你……”不是,不是她心裏想到的那個人,不是那個上次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人……即使他們兩個人都擁有著不同一般的溫稚氣質,但面前這個人卻是更多了些邪氣,是那種容易讓人疏忽其陰狠的邪氣,他是……“隋霄!”

  “是我,秋憶!”溫雅帶笑的男音就此傳進了她的耳裏,也確定了她的判斷無誤。自他身上散發出的邪氣讓她不由驚悸了一下,讓她不明其理。

  “為什麼會在我的房裏?怎麼進來的!”秋憶冷凝了聲音,等待他給一個足以讓她不動殺機的理由。

  “你以為呢?”簡浪讓自己松垮地坐在她的床上,自喉嚨口溢出的笑意讓聽者不免被其吸引,卻也為其發抖。

  “我以為?”秋憶冷然一笑,“我以為你想找死!”

  “看情形是你的判斷能力有誤!”黑暗中,簡浪輕伸左手,食指一動,一股強大的氣流就這樣飛濺出去,於是室內立刻得回了一片明亮。

  看他出手只以氣流便按動了電源開關,秋憶不免又一驚。但她卻未動聲色,繼續看他接下來的動作。

  笑意未減,簡浪將手向身後一探,如同變魔術一般一大束美麗的紫玫瑰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優雅地起身向著秋憶的方向走近,在來到她的面前以後,他將那一大束紫玫瑰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還會以為我是來找死的嗎?”他突兀地柔聲輕問,雙眸也在瞬間變得深遂多情。

  “你以為我會接受?”秋憶抬眼冷凝他,眸中的寒意並未減去分毫。

  “那就給我一個你不接受的理由。”他依舊輕言細語,讓滿室的柔光不至因她的冷淡而幻滅。

  “可我也不知道應該接受的理由!”他的動機讓她心生警惕,語氣中也不免充滿了戒備。

  “如果你認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一條還不夠用的話,我可以再附上我的一份真心……”

  “哎呀呀!我說這位老兄呀!人家小姑娘不要你的花,你就不要再送了嘛!這樣子可是會讓人家小姑娘感到討厭哦!而且你也免不了要失面子呢!不過如果你是天生喜歡送別人東西,別人不收你又不舒服的話,那不如送給我如何?我可是一向來者不拒的哦!呵呵呵!拿來吧!”

  簡浪和秋憶在驚訝之餘均將目光再次定在了那扇連接陽臺的玻璃門處,於是,他們都很準確地看到了陸驚辰。他並未進入室內,而是正以金雞獨立的身影站在陽臺的欄桿上。刹間,感慨各有不同!

  “你!”秋憶頓下了聲音,臉上表情更形寒冷,似乎內心深處正進行著強烈的激戰。而簡浪則是一直秉持著慣有的溫雅氣韻,笑意更形濃烈。殺氣也更加深沉,“你這是在私闖民宅!”簡浪簡言。

  “私闖民宅?”陸驚辰一臉的不解,身體騰空而起,像是準備以其優雅的姿勢進入臥室——砰!重物落地的聲音之後,兩人看到的是陸驚辰已經倒栽蔥地掉在了臥房的地毯上,形態優美。

  “呵呵!”爬伏在地上,陸驚辰先伸長了脖子,給眾人一個他沒事的傻笑,然後才迅速跳起身,“這地還真是滑呀!是吧!”地毯是滑的?

  不過,依情形來看室內兩人似乎均沒有回答他蠢話的預兆,陸驚辰便也就作罷,裝腔作勢地拍了拍身上虛幻的灰土,他展出一個自以為陽光普照的笑臉,然後道:“你是誰呀!”他指的當然是簡浪。

  “這也正是我想問你的。”簡浪溫聲回問,臉上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的邪氣,一張配有邪惡氣質的俊美臉蛋。

  “可是是人家先問你的耶廠陸驚辰做出不依的樣子,用足以所有人聽到的小小聲嘟囔著。

  注意到秋憶僅是淡漠無語,並沒有介意這個突兀出現的插曲,簡浪立刻明白其中必定有原因。稍一思量後才似乎為難地再次開口:“不是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而是你所問的也正是我不知道的:”神色中已經隱去了不少的精光與邪氣,似是個真正溫雅的人。

  “什麼問的也是不知道的?你在說什麼繞口令呀!簡直笨死啦!不如你看著我,我來做一下示範。就像這個樣子——‘我叫陸驚辰,!好啦,現在該你了,快點啦!”陸驚辰擺出一副“你真是麻煩”的表情。

  “我想你誤會了。”簡浪因陸驚辰一連串做作的說話方式而有所不解,卻聰明得不再多作糾纏,直接回答道:“如果你當真要知道的話,我現在的名字叫做隋霄。”

  “隋霄?你也姓隋呀!那不就是冰丫頭的親戚了?”故作天真地瞄向隋秋憶,然後再看向隋霄,“你們不是親戚嗎?為什麼長得都不像?”蹙緊了眉頭,再想了一下才道:“那你一定是揀來的對不對!”很認真地指向簡浪,滿臉都傳播著“一定就是這樣的資訊!”

  似乎是陸驚辰一句無心之言,正中了簡浪的痛處。刹時間,自簡浪周身浮起了濃濃的殺意。

  “你猜得很准嘛!”慣有的文雅笑容不見了,剩下的是他滿腔的狂怒和瀕臨流失的理智。帶著滿身的煞氣與邪惡,如同來自地獄的撒旦。森森的陰寒罩住了整幢別墅。

  “你!”陸驚辰看著簡浪變臉如翻書一般,不得不狠狠吞下一口口水,心中則是高興著他的試探果然成功。道上盛傳著“冥王”的養子身份是個忌諱,現在已經證明其真實的程度,而眼前這個自稱隋霄的男人不是“冥王”簡浪又是誰?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明明是滿身的兇惡與狠毒,簡浪的聲音聽起來卻依舊是溫溫的。踏著足以地動山搖的步子,簡浪向著陸驚辰走近了一步。

  “我!”陸驚辰相當識趣地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才說道:“這位、這位姓隋的兄台,人家我只是和你開玩笑的呀!你千萬別當真呀!人家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小氣的,而且人家也知道人家錯了,你就別同人家一般見識了行不行?不如你也說人家是揀來的,這樣你總可以消消氣了吧!你也知道氣大傷身對不對?人家我可全都是為了你好呀!”不怕死地又來上一句,使怒意在簡浪身上更形熾熱。

  “這就是你在臨死之前想說的?”他笑的如同黑色天使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這怎麼可以說是人家的臨死遺言呢?人家還沒有想死呢!而且人家知道隋家兄台到人家冰丫頭的房裏一定不是為了對付我的,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才對,是不是?”生怕別人看不見似的緊盯著簡浪手中仍一直緊握著的紫玫瑰,那裏如今已經只剩一把花枝在他手中招搖了,而至於剩下的部分嘛!看看地上就知道啦!

  因為陸驚辰的話,簡浪明顯地一驚,暗忖著差點壞了大事。於是只是轉瞬間的事情,那個狂燥憤狠的簡浪已經不見了,換來的,是那個依舊如昔般親切的他。

  沒有再去理會陸驚辰,簡浪只是深深注視了一眼一直在旁邊觀戰而沒有動作的秋憶,道了聲抱歉,人便很快消失在了兩人的面前。

  陸驚辰狀似訕笑地輕瞟一眼簡浪消失的方向,人已跳到了秋憶的身邊。

  “冰丫頭,最近過得好嗎?沒有美美的可愛的人家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吧!人家就是知道你一定會捨不得人家,所以人家才會大老遠地從美國跑回來找你呢!這樣,你會不會有一點點一下下的感動?”陸驚辰不減聒舌多嘴公的本性大肆宣染著,臉皮之厚讓人望塵莫及。

  “為什麼會再出現?”聰明地不去同他做嘴上功夫的爭端,秋憶直搗黃龍想問出他再次出現的因由。也同時從因他突然出現而沒來由產生的悸動中穩定過來。

  “當然是因為想你噦!你以為還會有什麼?”玩興正盛的陸驚辰明顯地表現出“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表情”,然後很自覺地湊近到秋憶的身邊,雙手自她身側穿過,在她的身後腰際相扣,穩穩地將她納入到自己的胸膛中,“你可一定要相信我才行哦!”情形同上次碰觸到秋憶時一般,她的身體依舊如同木石似的毫無所覺,這讓他不得不洩氣於他的魅力果真不夠。於是乎他傷心地讓自己的頭顱枕靠在秋憶肩上,嘴巴還不肯閑地繼續他的長篇大論:“冰丫頭,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移情別戀了?一定是的,肯定同那個叫做隋霄的男人有關係,他長得那麼好看,又有氣質又會逗女孩子開心地送花,所以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嗚——如果不是我今天及時趕到,說不定……說不定你已經被他拐走了!哇——嗚——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人家不要了啦!你不要丟開人家啦——嗚——”

  肩頭有溫濕的感覺,秋憶不覺心中驚詫。

  “你哭了?”她冷言,其中卻是多了分關切。

  “人家這樣當然是哭了,你不是人家,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傷心,嗚——”為了宣染傷心,他哭泣的聲音可以說在一瞬間變得刺耳得更大了。

  “好了!”秋憶似是有些不耐,但仍是沒有推開他。心裏則想著他在之前可以因為她的一拳重擊哭個至死方休,現在這樣子哭泣倒也是不足為奇了。但……她明白,她一定不會是那個讓他哭泣的理由,她確定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只是心底卻似乎多了一絲希冀與一分歎息。

  “你……”抬著一雙淚眼看向正阻止自己哭鬧的秋憶,陸驚辰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然後再一撇唇——哇!

  將她緊緊擁在懷裏,埋頭在她胸前哭泣。淚水就這樣沾濕了她衣服的整片前襟——他就不相信,他的淚水不能讓冰丫頭心生憐愛。

  於是,他果真得到了秋憶的“憐愛”——一記辛辣的鐵拳無敵讓他深深地為之感動——“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第一次,秋憶糾正起另外一個人的性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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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剛剛進入隋家,名字叫做‘陸驚辰’!”溫和的語氣混著邪惡的氣息,卻在說出陸驚辰三個字時咬緊了牙關。簡浪優雅地轉過身子面對剛剛到來的老者,很技巧地沒有露出一絲一毫憤恨的表情。

  “請給我一天時間!”老者深深低垂著頭,恭敬道。

  “當然可以!”簡浪笑言,“不過……”

  “請少主人放心,我會很快就將此事辦好。”老者立刻彎身退下,多年的相處使得他對於少主人的性情也算是清楚。雖然今天表面上看來少主人並沒有同往常有所不同,但是他卻仍舊能深刻感覺到,少主人套在陰沉性情以外的溫和表相似乎是快脫落了。如果他沒有猜錯,少主所要他查的人便是引來少主人心緒波動的源頭——陸驚辰!不知道這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少主人多年來都未改變的溫和面具破功,實是難得一見的奇人,卻也是難得一見不要命的人。

  注視著老者匆匆離去,簡浪在唇際扯出一抹冷笑。


  “他……”

  “沒錯啦!冰丫頭,你現在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該不會再同那個傢伙有什麼藕斷絲連了吧!哼!還給自己取個名字叫什麼隋霄,我看是‘找削’才對!簡直像個白癡一樣,扮個什麼不好,卻要扮失憶,人家失憶哪是像他那麼扮的呀!真是沒有水準透了。如果我是他呀!早就提早去撞牆死了算啦!而且呀!你一定也從這件事情看出來他這個人有多麼的陰險狡詐了是吧!同這種人在一起可是一定要提起十二萬分的警覺心才成。不過,唉!也是呀!哪有幾個人會像我一樣,天生一副好心腸,還喜歡助人為樂。簡直是集所有善意於一身。擁有萬千風華而不外露、擁有過人之神勇而能自謙、擁有超凡之才智卻能自律,心胸開闊……唔!呵呵!真是的,看我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的,但是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呀!尤其是說我自己的那一段,你可一定要記住才行!下次有人家問起我時,你也不至於什麼都答不上,你說是吧!”口水噴了滿屋之後,陸驚辰才想到看看秋憶傾慕的目光。只是,他是註定要失望的。也就是在此時此地,哪還有秋憶的人影。看著臥室所連接的陽臺,想也知道人一定是早從那裏跳出去了。不過,除了有一些些的失望外,陸驚辰還是裂開廠嘴巴大笑了起來,呵呵!至少……至少她沒有再送他一拳以助他早日閉嘴,這也算得上是收穫了,呵呵……

  邊笑著,陸驚辰邊打開了臥房的門。也就是在那個時間他聽到了一陣細微慌亂的腳步聲由近而遠,依著聲音去尋,卻正好看到一個人影剛剛轉過這二樓的廊道盡頭……

  是——龔巧?


  陸驚辰的意外歸來會成為隋家最熱門的話題當然是有其特定的原因。其一嘛!是因為他算得上是在隋家居住的所有人們(不包括隋秋憶)的開心果和好心人。歡樂陽光如他會受到歡迎自然是無可厚非的事。而其二呢,則是因為他同隋家大小姐隋秋憶緊張的冰河關係,在這種情形下陸驚辰會去而複返卻是讓人期待他的後話為何了。再來呢!則就是其三了。住在隋家的人自然都知道隋秋憶所擔負的責任,而如今陸驚辰則可以說是得全了秋憶三位情同大哥男性的好感,這樣一個人會再次光臨,不免讓大夥起疑是否又會有大事要發生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綜上所述,陸驚辰的再次光臨無疑已經使整個隋家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大夥都,在不停地擦亮眼睛,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可以以娛眾樂,精彩萬千的好戲碼。

  如此一來,這個大熱門會被以最快的速度傳播開來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於是乎,某某小姐會以最快的速度找來也就可以理解的正常現象了。

  “陸先生,您什麼時候回來的?”依情節需要,在眾人作鳥獸散去後,女主角款款生姿地向著男主角走了過來。此時的郝豔華明豔的臉蛋更比平日耀眼,眼波流轉間自有其風華萬千。

  “承蒙郝小姐掛懷,我是今早才到沒多久。”陸驚辰一如紳士般向郝豔華走近了幾步,“幾日不見郝小姐更加漂亮了。”甜言蜜語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是討喜得緊,只是郝豔華並沒有太多表示,這似乎足以證明她卻是身經百戰的過來人,不被陸驚辰此種人惑之卻是不容易的課程,然在她眼中你卻看不到什麼激動。

  “多謝陸先生的誇獎,卻不知道您口中所謂的漂亮在您自己的眼中會擁有怎樣的分量?”淡語中也不免充滿了蠱惑,明豔的笑容有著勾魂攝魄的妙用。

  “郝小姐自以為呢?”陸驚辰巧妙地將話回給郝豔華,靜待她的反應。而結果自也是沒有讓他失望,她自負地昂高了下巴,微微吐出一口若蘭之氣後高傲道:“我以為我足以應付任何一個男人!如果陸先生有所懷疑的話,我會經常來這裏幫助您瞭解這個事實的。”

  再看她一眼,陸驚辰確定這話雖是過火了點,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以她的相貌想不讓天下男人盡拜于石榴裙下恐怕也是件挺難的事情,只是……可他陸驚辰也定會成為其中之一?唇際微勾,後話如何且看著再說了!


  保鏢?陸驚辰不得不用懷疑的眼神緊盯著前面那面幾乎佔據了半面牆的鏡子照上了老半天,他真的像個當保鏢的嗎?他端起右手食指指向自己的臉頰做出可愛的動作,再將頭顱左側一偏——像保鏢?

  “冰丫頭,你確實你的眼睛沒出毛病?”為什麼他就是看不出來自己有哪里長得像是保鏢呢?保鏢耶!殺氣騰騰的那一種,而他可是救苦救難如活菩薩一樣的好好醫生耶!哪點像?還有保鏢長得都應該是很兇悍的樣子才對吧!他可是斯文得緊哪!更何況他是如此的人見人愛,同人見人怕可是兩種極端才對呀!有眼睛的人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將他當成保鏢的——也就是說,冰丫頭不是眼睛出了毛病就是受到了嚴重的刺激,呵呵!就是不知道是被什麼刺激的,呵呵!

  ……呵呵……

  “有這麼好笑嗎?”秋憶見他根本就沒有要配合的意思,怒意在瞬間便竄了出來。惡狠狠地盯著眼前一直照著穿衣鏡的陸驚辰,確實有一種殺之而後快的衝動。

  “沒!沒什麼呀!呵!”傻笑出聲就是說明自己的憋功不夠火候,挨訓當然也是應該的。

  “沒什麼!”秋憶冷然點頭,“那從現在開始你就以保鏢的身份呆在我的身邊,否則就馬上給我滾!”

  “你這是在壓迫我,我要反抗!”陸驚辰跳起了三尺多高,嘴巴早已經嘟得半天高了,“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想害我和你哥哥們的計畫不成功,你喜歡那個叫什麼隋霄的傢伙了!哇!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啦!你明知道人家一定會保護你,你明知道人家是想以你情人的身份呆在你身邊享受溫情……可是,可是你竟然這樣於對待人家,人家可是為了你好呀!嗚……我不要啦!”

  漫天哭聲擾得人心煩,秋憶決定還是來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冷瞪了陸驚辰一眼,她放話冷道:“你自己作決定,否則就離開隋家!”寒冬之音近矣!

  秋憶朝房門走近,思量著:她並非有意出難題讓陸驚辰扮上一個根本不能讓人信服的角色,而是這是生命悠關的大事,她不想再拖累一個人來面對死亡,這本就是她的事情,現在讓天傲他們三人來鏜這混水已是不得已,已經夠了,真的夠了!她是希望陸驚辰能夠知難而退,畢竟他是個外人,畢竟他們相識的時間甚短,畢竟他們都沒有可以為對方獻出一切的必要。所以她所想列的是兩全之計,既沒有完全忤逆天傲他們,又可以讓陸驚辰脫險……

  輕啟開門,正看到簡浪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秋憶!”簡浪柔笑著呼喚道,人已來到了她的面前。

  秋憶沒有開口,沉沉壓下心底深處泛出的腥紅,冷眼凝睇著在面前站定的簡浪,等待著他後面的動作。

  見秋憶已經停下了正準備離去的腳步,簡浪唇邊泛起的笑意更濃了:“今晚有時間嗎?”他低語問道,聲音是一徑的感性混著邪氣,富有無盡的蠱惑。

  “有事?”秋憶冷道,卻沒有以往的默不作聲。

  “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夜景一定也不錯,如果有這份榮幸的話希望同你一起去觀賞如何?”本是溫文的語氣,但因其特有的氣質而顯出似是無法讓人抗拒的邀約,更形同命令。

  “當然!”

  秋憶讓自己先隱下心底那蠢蠢欲動的暴戾氣息,準備去看看簡浪會有什麼樣的圈套正等著她。

  “非常感謝!”簡浪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僅是慣常有禮地點頭微笑。

  “不過我也要去哦!”在兩人各懷心思的寒暄中,陸驚辰大嗓門地從屋子裏面鑽了出來,一張甜甜的笑臉湊在了兩個人中間,像是在兩塊石頭中間奮力生長的野草一般。

  “原來是陸先生!”簡浪僅是輕點點頭,沒有過多的禮數更沒有厭惡的表情顯露於外。

  “是我!你好呀送花的帥哥!”陸驚辰嘴碎地叨叨。

  “昨天失禮了!”簡浪歉意道。

  “沒什麼沒什麼,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成啦!而且你又長得這麼帥……呵呵!”

  “還沒有請教過陸先生是做什麼的。”對於陸驚辰十足十表現出來的虛偽讚美簡浪根本不為所動,而是自動轉向自己想知道的話題,不去浪費無用的時間。

  “我……”陸驚辰將目光轉到秋憶的臉上,然後如預期的,一記警告的眼神馳著冷風傳到了他的各處感官。

  “咳!”陸驚辰輕咳了一聲,又將頭顱轉向了簡浪:“我是做醫生的,最近剛剛改行當保鏢!”

  保鏢兩字一出口,在場另外兩人各自有各自不同的感想。簡浪自然是已經看出其中不實的端倪,而秋憶則因為陸驚辰的話而感到吃驚。不明白本來一句醫生便可以將一切化為煙雲,陸驚辰更可以立刻離開。為何他就是不願將事情變得簡單,當真謊稱保鏢來加入這場無法判定生死的劇碼。簡浪根本就不會相信……這是一眼便可道出虛假的演技——他當真不怕死?

  簡浪玩味地一笑,道:“保鏢?”

  “沒錯!”陸驚辰笑得一如純真的孩童般。食指放在雙目中間然後左右晃動:“而且還是情人保鏢哦!”一舉兩得,既是情人,又沒有違抗秋憶所講保鏢一詞。如此說來豈不是漂亮?陸驚辰洋洋得意在心頭,但知此語已經驚得另外兩個人有些怔愣了。


  “……至於小吃更是品種繁多,除了本地人們所愛吃的粢飯、豆漿以外,餛飩、餃子等也同樣隨處可見……”一向致力於宣傳工作的陸驚辰在說到這裏時不得不大大地吞下一口口水,對於這些或是道聼塗説或是看到文字標誌、再或者是他親吃親嘗的東西,他不得不在吃過了一隻白斬雞後全盤說一聲“好,實在是太好了!”

  而另外兩個人當然會將他所講的那一堆有聽等於沒有聽。坐上那輛寬大的豪華汽車,大家各占其位,一路上也就只聽得到陸驚辰一個人在浪費口水。

  時間分秒轉動,車上的氣氛有一瞬甚至顯得清冷。夜漸沉,是觀賞夜景的好時候。

  “秋憶,對於今天的出遊是否滿意?”簡浪將身子略向前傾,看著因陸驚辰的從中隔離而坐在另外一端的隋秋憶。兩人因為陸驚辰的阻礙而顯得有天各一方之態。

  冷凝了簡浪一眼,秋憶僅是輕嗯了一聲算作回答。對於現下的一切隋秋憶都是毫無興趣,她等待的不是這些毫無實際價值的相交,而是簡浪的行動……直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處於朦隴之中,讓人琢磨不定。

  “那就好!”簡浪微微一笑,眸中在所有人不經意時,閃過一絲滲滿邪氣的寒意,語氣卻是一徑的溫和。

  車子仍舊前行著,陸驚辰的話還沒有說完,直嚷著下次出門要去鳳凰山上去瞧瞧,說不定還能套來一隻大風凰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山林美景一定會比這次城市內部塵煙車土好太多了。

  車子轉了一個彎,秋憶眼角瞄到後面似乎多了一隊摩托車陣,嘴角彎出一個冷硬的弧度,身體裏驀然突起一股狠勁,但表面上卻鎮定得一如無所覺。

  “好像……”陸驚辰將頭顱轉到一個角度看向後面,如同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喊道:“好像是在進行飆車比賽哦!你們快看看他們騎得多好呀!可真是太棒了……由其是前面那個打頭的,都快要迫到我們了耶!咱們車子開得是不是不夠快?都快迫到了呢!王師傅,快,再開快點兒!我們同他們一起賽哦!看看誰比較快好不好!哇!你們快點轉頭看呀!打頭的那輛摩托車的車手手裏好像拿著棒子哦!他們是不是想一邊飆車一邊打棒球呀!那樣可就太帥了,告訴你們我的棒球水準也不錯耶!說不準可以同他們一較高下……呵!……嚇!不是吧!槍……?”後知後覺一樣,陸驚辰在終於看到了那由二十幾人組成的飛車手已經臨到近前後才發現了他們手中拿的似乎不是棒子而是衝鋒槍,“呵呵!天色挺暗的,我的眼睛缺乏夜視能力!”他如此說著,刹時間長臂一攬已經將秋憶一把攬進自己懷裏,於此同時一陣沖天槍響傳來,後座秋憶處的玻璃已經碎成晶片狀四處散去。

  “來得也太快了吧!人家還沒有做好準備就開槍呀!人家電視裏面……當然,也不會等你做好準備才去開槍啦!呵——大家快看前面呀!有幾輛摩托車已經沖到咱們前面去啦!像是要擋住我們的去處哦!王師傅,我看你沖過去怎麼樣?嘻!這時候要是有攝像機就好了,拍下來一定能賣高價,怎麼說這也是貨真價實的槍戰鏡頭呀!”邊說著,陸驚辰邊將秋憶再次扶正,一臉的泰然自若外帶嬉笑接連,卻怎麼也看不出絲毫的緊張與畏懼。

  王師傅聽令往前直沖了過去,槍聲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卻沒有讓他的手腳慌亂。在隋家開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遇到槍擊事件也不會覺得很驚訝。但能夠鎮定自若如王師傅之輩也是實屬少見了。不過王師傅還是更佩服陸驚辰一點,因為在這等情形之下還能嬉笑不斷外加非常貧嘴的怕也就只有他了。

  至於另外的秋憶及簡浪則立刻進人了一級備戰狀態。只是就各自的心態而言,秋憶因陸驚辰在一瞬的出手相助而不難心存了感激,簡浪則因陸驚辰出色的反應力而更加疑竇叢生警戒加倍。這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車子開始在槍陣中行進,雖然王師傅讓車子不停地左閃右避,但仍舊難免讓形同飛車黨中的某位神槍手擊中。再加上即使車內另外三人時不時地向後面的對手開槍射擊,卻也因為敵眾我寡而難免有所誤。時間一久車子已經因為車道上的過多阻礙與摩托車隊的夾擊而閃出了公路,行進到一處崎嶇的小山丘。

  “看樣子我們是要下車一決死戰了。哈哈!那就太有趣了。到時候將這組鏡頭講給大夥聽一定受歡迎!”眼見車身中彈次數增多,摩托車隊又窮追不捨,一行幾人只得決定棄車。或者是因為這隊人馬的來勢洶洶、再或者是因為這隊人馬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只除了陸驚辰以外,另幾個人的面色在此時都不免有些嚴肅。

  不再作更多的考慮了,左右車門同時打開,由陸驚辰發號施令,四人齊力在槍聲不絕時跳下車子。借由著夜色及摩托車隊因為王師傅將車子的突然加速而甩得稍遠的空檔齊跳出了車外,分別滾到較為隱蔽的土丘遮掩處。四人中除了王師傅的動作稍有緩慢外,其他三人則全都是一流的俐落身手,如此快的車速下竟然分毫未損。車子又沖出去約百余米之外,終在撞上了一面破損無用的石壁後,因汽油的洩露而在一聲轟然巨響後撞了個支離破碎。巨大的衝力震得幾個人肌膚生痛。

  不及喘口氣,摩托車的車嘯聲便由遠而近了,只是槍聲是止住了,看樣子是因為看到了四人所駕的車子撞壁而有所忌諱。

  不久,幾個人便聽到就在附近有人大聲叫囂起來。

  “你們兩個到前面去看看!”像是老大的口吻。

  陸驚辰等人因為跳車的方向不同,分別躲在了相臨不遠的兩個山丘後面,左邊是陸驚辰及秋憶,而右邊則是簡浪和王師傅。聽到有人要去車子撞損的地點去查偵,因為免不了要經過這兩處山丘,因此四人都很有緘默地退了退身子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沒經過幾分鐘,兩個查探的人又回到了車隊為首的人跟前報告說沒有發現。

  “怎麼可能?連事先約好的標記也沒有嗎?”那老大似是不信任地大聲嚷著,“不可能,你們有沒有看清楚!”

  “確實沒有!”去查探的其中一個尖嗓子的再次確認自己沒有謊報。

  “說不定他們就在附近,所以他才沒有留下標記!”突兀一個刺耳的噪音傳來馬上得到了其他眾位摩托車手的肯定。

  “那大家就四處搜搜!”一聲令下二十幾人訓練有素地馬上散開來,而躲在暗處的四人則均提高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槍枝在手中也握得更緊。

  陸驚辰則是偷了個空檔轉頭看向身後的秋憶。雖然天色根本讓他無從得知她的神色,但好在那幫要搜人的人總是要在這種時候帶來點兒光亮的,於是他隱約看到秋憶那滿臉冷酷,再配上他所感覺到來自她身上的,那股血腥氣息不難讓他瞭解到秋憶在此時此刻的內心活動。

  “你不會一直都在想著殺人吧!”壓低了聲音,陸驚辰打趣道,整張臉上洋溢著歡悅。不過如預期的沒有得到回答。只是陸驚辰絕對是那種不知道臉紅是何物的人,見秋憶沒有做聲,他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告訴你哦!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你知道我是做醫生的,但你也不能說我是因為我是做醫生的便因此來阻撓了你的興趣。只是你要多少念一下他們也不過是些被錢財沖昏了頭的殺手,或者只是大壞蛋的手下罷了。說來他們為那些個大壞蛋出生人死其實也蠻無辜的,你總不忍心亂殺無辜對吧!我呢當然知道你現在的情形有多想殺人洩恨來讓自己的心態平靜下來,但是我們仍然要想到一點,那就是‘要殺一定要揀最壞的殺’!為父母報仇當然也要揀最該死的那個報了,你以為如何?”活在此時說完正好剛有一人搜到了此處,但因為陸驚辰精確計算的關係吧!他並沒有聽到這裏還有這麼大的聲響。

  走得更近了幾步,陸驚辰數著那人的步子。直到他認為已經夠近了時,陸驚辰先阻止秋憶動手,接著便優雅地從遮掩處站了起來,很自然地送了那人一記悶拳,然後手指輕點那人便已經不省人事。陸驚辰輕輕微笑著將那人的身體慢慢放到了地上,便又蹲下身來,將臉轉向了秋憶的方向:“你看,如果能用這種輕便又不會致人死命的手法制住一個人,你手裏的槍不就省事多了嗎?”語氣之自大不免讓人不敢苟同。至於在秋憶那裏自然也就只得到一記警告意味濃重的冷眼。只是夜色太深的緣故,就算陸驚辰當真眼力好到不小心看了個正著,他也是一概視而不見。

  而另一面,王師傅也同簡浪兩人各解決了一個搜尋來的摩托車手。

  “我只是不明白……”王師傅有些不解地小聲對著簡浪訴道:“剛剛那個為首人所講的標記是什麼意思。”

  “或者我們之中有一個是那群摩托車手的金主吧!”簡浪似是不置可否地隨意答道,卻將王師傅嚇了一跳。不可置信地思量了半晌,卻只是肯定道:“不可能!”

  “我只是隨便說說,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簡浪輕笑道,然後將話題扯到了目前的情況,“我想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人多,再者這群人絕不是泛泛角色。光看剛剛我們制服的人就可以肯定,若是光明正大地打起來我們也未必不會吃虧,所以必須速戰速決。”

  王師傅點頭稱是。又因為他的想法同陸驚辰與秋憶不謀而合的關係,於是四個人便借著那群摩托車手手中傳來的光亮以眼神和手勢互相通告了接下來的動作。

  一旦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幾個人立刻施以行動。採用突襲及夾擊的方法,因為四個人都是身手了得的人物,於是才一接火對方便立刻損失了三名隊員。只是仍然因為對方的人多勢眾,四人的行動力多少受到了阻礙。

  火力交拼,刹時間這裏被染成如白晝一般晶亮。槍響一氣更有盪氣迴腸之感。但最後的終結卻並非因為某一方被徹底消滅,而是簡浪手上的槍械指到摩托車隊頭目的腦袋上:“交槍吧!”簡浪的聲音裏注滿了溫柔,卻也不免同時散發出一股邪惡之氣,讓那頭目頓時覺得由如身處地獄深處,不得不全身顫動了起來。卻仍是不解他何來此種感受,那講話的人卻明明並不兇神惡煞。

  於是一場槍擊事件也就此結束了。


  “看來我們是冤枉了隋霄!”冷天傲持著溫和的語氣輕輕道,但其深意卻是令人不解的。

  “現在的情形確實是讓人難以判斷!”杜予威則是讓自己深深陷入柔軟的大沙發裏面,昂頭看著上面的天花板,邊看邊說出自己的疑問。

  “只是——”一向吝嗇於發表一些關於為他人辯白意見的秋憶第一次將話頭接了下來,語氣雖然顯得並不熱絡,但也足夠令在場的其他三個人表示驚訝了。

  “秋憶你的意思是……”杜予威馬上從沙發上一躍而起用跑的來到了秋憶的身邊。

  顯然是不適應這樣的談話,秋憶頓了頓,但她仍是繼續了下去:“陸驚辰雖然很愛亂講話,但在這件事情上我不認為他會有欺騙我們的必要。說他是這次摩托車襲擊事件的主謀除了那個飆車的頭目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證據了,更何況這麼做,對於陸驚辰本人又會有什麼好處呢?雖然隋霄在這件事上幫了我們,但我們也同樣可以解釋為這是隋霄的陰謀或者說是那個摩托車頭目想在最後找一個陪葬的。所以光憑那頭目所講的一切我不認為可以當成是定罪的標準,這就是我的看法。”說到這裏,秋憶認為已將自己的意見合盤托出了,也就不再言語。

  聽過了秋憶的意見,其他三人均是點了點頭。其實這也是其他三個人所想到的,只是既然有人將這件事情有意推到了陸驚辰的身上,或者說陸驚辰就是這次事件的主謀人,那麼難免還會有下文。現在想要討論的也不過是以後的對策。在這樣的關頭,已經不只是將隋霄隔離開就了事了,期間可能在對待陸驚辰時也將難免有所隱瞞,以策萬全,這都是大家不想見到的。

  “關於陸驚辰,他確實不是個會做如此小人行徑的人。”丁逍磊在幾人發表意見過後,也冷淡地點頭表示相信陸驚辰的為人。而在四人中間,因為丁逍磊幾年前意外地相交陸驚辰的原因,所以最有權利對陸驚辰有所評判的也就是丁逍磊了,他的意見無疑更讓大家心裏有了定論。

  “只是如果這事同陸驚辰並沒有關係,那麼隋霄就是最大的懷疑對像。他陷害陸驚辰的動機又是什麼?或者說他知道了些什麼?如果他僅只是想用在與秋憶相交的這段時間得到‘透天’的下落,那他大可不必去沾惹上陸驚辰這個麻煩才是;至少陸驚辰在隋家對他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攻擊,我並不以為僅只現在為止陸驚辰的表現,已經足夠讓他看出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除非他能夠有足夠除掉陸驚辰的理由,否則我不認為這樣的節外生枝會對他有怎樣的幫助。”杜子威邊思考邊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關於這些問題我們現在下不了判斷,不如靜觀其變吧!如果隋霄當真是簡浪,他當真想得到‘透天’,那麼他遲早會有動手的一天。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只能越早越好,即使現在有陸驚辰的事情牽著他,讓他不敢在這種時候立刻行動,以招來我們的懷疑。但是他還不至於會放棄。”

  聽了冷天傲最後算得上是命令的決定,沒有人覺得有反對意見,於是大家均分別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只是沒過了多久,一向少話的秋憶及丁逍磊反倒對談了起來。

  “逍磊!”秋憶首先打破了沉默,“如果可以,我希望知道陸驚辰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種時候讓他加入到我們當中,我以為我應該知道。”因為一向沒那麼重的好奇心,又因為大家少有提及,所以直到了今天秋憶才想起來竟然對陸驚辰仍是知之甚少。是因為經常同陸驚辰在一起的原故吧!她多少受到了他的影響,好奇心竟然也逐漸增長了起來。

  丁逍磊抬起頭來,雖然面容上沒有多大的改變,但經常同他相交的知己們仍是看得出他的驚奇。或者是因為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是秋憶吧!於是他倒也不吝嗇回答她。

  看了看處於身邊的幾個人,他簡捷道:“我想你們一定聽過關於‘赤火’的名號吧!”

  “赤火?”杜子威低呼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沒錯!”丁逍磊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就是人們在傳說中神話了的‘赤火,!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說他會做出什麼小人的行徑,我想你們也不會相信的。”說到這裏,他便打住了,看得出他並沒將活說得更加詳細的意願,於是便沒有人更多地加以過問了,因為僅只於現在得到的這個資訊就已經相當的令人驚訝了。

  冷天傲在這種氣氛中首先起身,然後是秋憶及杜予威,三個人離開了這間專屬於丁逍磊的辦公室後便各自都打道回府。每個人的心中都各有想法,因為所有的事情像是一團無法解開的謎般,先不去淡關於丁逍磊與陸驚辰如何相交的事情及陸驚辰本身的身份問題,光說眼下所遇到的問題便足夠所有人絞盡腦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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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秋憶靜靜地坐在與臥房相接的陽臺處看著那西陽一點點消逝不見,看著那本來染著鮮豔色彩的雲朵兒變得不再明亮,反而沉靜地慢慢深藍,慢慢墨黑……

  陸驚辰原來就是“赤火”,那個集所有傳奇神話於一身的人。秋憶是沒有想過他的身份會如此讓人驚詫!從聽到這個消息至此時,她甚至還存有著懷疑。

  她經由同陸驚辰的相處,漸漸地瞭解了他的品性。在這過程中,她將他可能存在的另類身份一點一點地提升上來,由一般的無賴痞子到現在足以讓她聽取他的一些見解。只是,她還沒有作好心理準備讓他同自己所認識的天傲、逍磊及予威平起平坐,不分伯仲。只是,事情自從有他的介入開始似乎就不曾讓她有過準確的判斷。

  秋憶微一歎息,卻馬上感覺到自己似乎是過於多愁善感了,她從不曾如此歎息!曾經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歎息!

  再抬起頭時,月亮已經讓它柔美的光遮去了曾經在白日時屬於太陽的榮耀,也讓秋憶的臉頰上多了一分輕柔。

  “他不會是主謀的!”秋憶最後告訴自己,然後起身準備去休息。但,再一次事與願違,門在此時被敲響了。

  “誰!”冷意在轉瞬間形成,讓門外的人感到寒冷。

  陸驚辰無奈地咳了一聲,想著自己在這段期間所做的一切可能都是白忙。因為至今為止冰丫頭甚至都沒有解凍的跡象,這便足以證明不是他的功力不夠深厚,就一定是這冰丫頭根本就是冰做的人,真是嗚呼哀哉!

  “進來吧!”聽到輕咳聲秋憶已經判斷出了來人是誰,她靜坐回陽臺的竹椅上,日光再轉到了黑黑的天幕,看著那一顆顆閃動的星子。

  “多謝冰丫頭成全!”陸驚辰雖然感到相當沒有成就感,但是能夠聽到冰丫頭讓他進門,他便已經很高興了。這至少說明,冰丫頭已經不再將他視為眼中釘,幸哉!

  門被輕輕推開然後又被輕輕關上,是因為所謂的對流吧!在門開關的這一過程中,臥房與陽臺相接處的淺色紗幔輕舞飄蕩了一下,然後又靜靜落了回來。柔柔的月亮很自然地投映在了秋憶的臉上。有那麼一刻,秋憶就如冰雕般的坐在那裏任由月亮在此時將她柔化,紗幔緩緩降下將她的人由一瞬的清晰再次帶入朦朧。“聖潔”一詞在此時硬生生撞進陸驚辰的腦袋裏。只是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必定是同“聖潔”犯沖吧!

  移步向前,輕挑開面前紗幔,陸驚辰已經走進了本獨屬於秋憶的天地。夜幕繁星閃動,倒是別有一番情趣。

  “有事?”秋憶眼波微挑,冷然地開了頭。

  “來問問關於那群飛車黨的情況!”陸驚辰一改平日的嬉笑,語氣中閃過幾個不穩的音符。

  “他們?”秋憶抬起頭與他直視,“為什麼不去問逍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我們中間你與逍磊的交情是最久的,同時你也是他們請來當保鏢的不是嗎?”

  “我以為這件事情問你就足夠了!再說既然他們讓我一直守護著你,問你豈不是方便得多?其實我也不過是好奇,為什麼你自從從逍磊那裏回來直到現在為止一直都神色不對,是不是有了什麼其他的變故?簡浪?”他挑眉,“一定與他有關係吧!或者根本就是他做的?為什麼不直接將他扣起來?我想留著這個害人蟲不會對你們有什麼好處,還是你們仍舊不相信我的話,以為那個失憶的隋霄根本就不是簡浪本人?本來你們這次談話也該讓我聽聽才是吧!”一時間,陸驚辰的語氣尖刻得讓秋憶驚詫。

  不自覺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秋憶力持鎮定:“這件事情還不宜外洩,大家都希望在得到足夠的證據以後再定隋霄的罪,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其他的隱情。”

  “難道我所說的還不足以證明他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嗎?你以為一個正常人沒事幹什麼裝成一個失憶人?”陸驚辰本來還平穩的聲音在聽到了秋憶的回答後變得激動起來,“我希望你們不要養虎為患,到時候難免會嘗到其中的惡果,這是我不想看到的。”

  “我想你並沒有任何證據說明隋霄並非沒有失憶吧!”秋憶驀然站起身子,“我不知道你出於什麼心理這麼想讓隋霄被扣起來。”

  “我也不知道你出於什麼心理這麼護著他,不要忘記就算他沒有真正失憶,也同樣無法抹去他與你們隋家的家仇不共戴天!”陸驚辰不惜擊中秋憶的傷處,讓她全身都因著他的話語而顫動。

  “你!”狠咬著下唇,秋憶幾乎無法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是陸驚辰,為何今夜的他變得如此可怕?他不是一直都是大家的開心果?他不是只要一點點小事都可以哭泣?他不是一直都在關心著自己?那,眼前的他呢?極力壓下不斷從心底深處翻湧而至的不適,一向寒冰聲音卻出現了裂痕,微微地輕顫著:“這是我們的決定,你不必再過問。現在你馬上出去!”她不能再看到他,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會有現在這樣的表現;也許,她會馬上崩潰。從來不知道,她也會有瀕臨崩潰的一天,她從來不會去在意別人的言語,因為她是一塊冰,不會心痛、不會傷心難過——直到這個男人出現在了她的生命裏,讓她再次知道怒氣的滋味;讓她知道生活中還會有責任,仇恨以外的色彩;同時也讓她在此時此刻深刻地體會到了痛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她轉身讓自己看著天際,看著那片已經不像曾經一樣清晰的黑夜——淚水滑落一顆兩顆……

  “你應該明白!”

  秋憶聽到陸驚辰還在講話,知道他還未離開。一時間不知何故的全身乏力,讓她沒有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陸驚辰讓自己慢慢地走近秋憶,看到她那微微顫抖著的雙肩,他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讓人不知何意的表情。直到似乎已經太近了,他停了下來,溫熱的氣息讓秋憶很容易感覺出兩人的距離有多近。她仍舊沒有動,源自心底的悲哀讓她無法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冰丫頭!”陸驚辰低聲喚她,讓雙手慢慢在她身前交匯,“我是喜愛你的,一直都是如此,否則我不會這麼快就再次趕回到你的身邊,我也不會同意成為你身邊的保鏢,我一直都很怕你出事。我承認起初我是想在無聊的時光裏找到一份消遣才會出現在你們的世界裏,但現在已經不是如此了,無論你是否相信!”他頓了一下似在穩定自己的心緒,然後繼續道:“我希望你現在能夠信任我,也讓你的朋友們信任我。這樣的事件讓人擔心,難道你們一定要等到隋霄將你們一網打盡時才會醒悟嗎?我不想多說了,你一定要多想想我的話!”他鬆開了她,然後轉身迅速地離開了房間。

  秋憶仍舊站立於原地,久久之後才轉回身子看著已然被再次緊關的房門。

  “為什麼!”那淚早已乾涸,只是心底還痛得緊,“陸驚辰,難道你真的是整件事情的主謀?”身子慢慢下彎,她將自己蜷曲成一團,只覺得一切都變得更加黑暗!恍惚中依然記得那個飛車頭目所講的話:“……是因為那位姓陸的先生給了我們不少的錢,所以我們才會在之前對你們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叫做簡浪的人一手策劃的……”

  為什麼!


  “我從來不知道你的演技這麼好呀!幾乎可以亂真了!”郝豔華的聲音在陸驚辰回到房間後便立即響了起來。室內昏黃的燈光同郝豔華那身火紅色調的薄涼睡衣在此時顯得如此多嬌,說她是勾魂奪魄也不足為怪。

  “為什麼在這裏?”陸驚辰神色中閃過一絲慌亂與懊惱,但他仍舊向郝豔華走近了幾步。

  “當然是為瞭解你的心結囉!”郝豔華嬌笑道,緩步來到了陸驚辰的身旁,“你當真按照我所講的去做了。你知道我有多麼的高興?”藕臂輕攀上陸驚辰的頸項,她將自己的身軀緊偎著陸驚辰,“我當然明白你很自責,我也知道你對那個隋秋憶喜歡得不得了,這次卻為了我不得不向她講一些傷人的話。但你也可以反過來想呀!那個男人如果當真是簡浪的話,你這樣做也是在幫他們呀!不讓他們誤入了那個討厭男人的陷阱,這不是很好嗎?一舉兩得的事情不做豈不可惜?”

  “你!”陸驚辰目光渙散地看著郝豔華,語調有些顫動,“那個隋霄當真有對你意圖不軌?他當真想欺負你?你沒有騙我?”

  “我怎麼會騙你呢?你知道我是多麼的喜愛你嗎?難不成你要我掏出心來給你看?”說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似是快溢出水來了。

  “別……你別哭!”陸驚辰見到此景慌亂了起來,抬起衣袖便為她拭淚,“都是我的錯,我明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卻還要來懷疑你,我知道你對我的好,還不計較我心裏仍舊裝著一個隋秋憶,我是該感謝你的寬宏大度的,可現在竟然讓你哭泣,這是我的不對,是我的不對。現在只要你不再哭泣,讓我做什麼都行。我保證,我現在就向你保證,我從此無論用任何的方法也不要再讓你哭泣了,如違此誓天打……”

  “不要再說了!”郝豔華輕輕點住陸驚辰的唇不讓他再講下去。繼而將他慢慢拉往床上……一夜春宵……


  “她很傷心!”注視著秋憶遠走的背影,冷天傲滿腔的憐惜之情都沉人一句傷感的話中。

  “看得出來,她喜歡上‘赤火’那傢伙了!”丁逍磊漠然道出事實。

  “不過依事態來看,我們確實是要盯緊陸驚辰的。當然,簡浪也不可以放過。這段時間或者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真有些迫不及待!”杜予威雙手不停地搓動,像是正急切等待著投身沙場一般。

  “這出戲由陸驚辰一個人演確是太無趣了,我們何不也插上一腳助助興呢!”扯唇拉出一個肯定的笑,冷天傲似已對—切都成竹在胸了。


  某日

  赤熱的夏日裏,大家都不免在報怨為什麼太陽那麼的大,曾經在冬日裏它的溫度是低得可以滴水成冰的了。

  陸驚辰坐在院內的樹陰下麵,悠閒地品著茶水淡苦的香氣,遠處看到的是龔巧與小狗快樂的嬉戲身影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美好的一幕是那樣的刺眼。

  將目光收了回來,他拿起手邊的晨報,想要讀來看看有什麼新鮮的內容。但是就在此時,遠處的龔巧突然間大聲呼叫了出來,僅是一聲極其短促的呼救聲,也許是因為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吧!那聲痛苦的呼喊並沒有來得及大聲一點便已經消失了。雖然一切發生得那樣的快,但敏銳如陸驚辰還是在一瞬間便捕捉到了前方一個矯健的身影挾著某樣重物——應是龔巧,翻牆出去了。沒有多想,陸驚辰迅速從籐椅上站了起來,拋開手邊瑣物,順著人影遁去的方向也隨後追了出去。


  “我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天色微亮時分,隋秋憶以審視的眼光注視著面前的陸驚辰,冰冷的外表卻包裹在濃濃的傷感之中,曾經的希望在此時已經變成無法改變的無從諒解。

  就這樣,秋憶注視著陸驚辰,儘管是那樣的冷淡,卻已經不見往日犀利的眸光,秋憶覺得這一切都變得太快,快得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她在歎息,用自從陸驚辰出現以後她才會使用的一種心態來感悟現在的心情。卻未曾將這一切都展現在外,只是心底卻免不了讓那種種現實磨了個血肉模糊,老天是在耍著人玩嗎?

  陸驚辰也同樣看著秋憶,神色中充滿了無奈與憐惜之情。為了面前這個女孩子這樣的痛苦而憐惜吧!他覺得心中隱隱刺痛……是了,他一直都想確定的心情,一定是這樣的,那是一種人類最最敬仰的感情、那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感情、那是一個人一生當中最最應該珍惜的情意之一、那是人類一切情感真正觸動的源泉——他是深深地為眼前這個女孩而迷醉,也因此他現在感覺心痛!

  “我!”他又能說什麼呢?昨天因為院內的異動他緊迫地追了出去,然後在他今日清晨再趕回來時一切都已經來不急了。這些陷阱都已經布好了,他又該如何?

  “我只想知道你昨天一整天一直到你剛剛進來為止,你這段時間都去了哪里,不要告訴我你是去追什麼你所謂的偷襲者,因為那個偷襲者就在你走後不久才真正來到了這裏。你的理由最好能夠讓所有人信服,還有你隨身攜帶的飾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若說隋霄會陷害你,那龔巧呢?她難道也同樣要陷害你?我需要一個準確的答案!”秋憶一口氣將話全部說完,她努力不讓自己覺得所講出的話是那麼的沉重,但,事與願違。她現在所講的一切確實無法不讓她覺得沉重,在這間被設為引人上勾的“餌”的隱秘室內,會被發現一件本該不會出現在這裏屬於陸驚辰的東西,還會有什麼可以解釋?說出門追人?為什麼沒有其他人來證明?為什麼沒有將人救回來?為什麼他所要救的人就在她的身邊不遠處,直到前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半步?這一切不都太過蹊蹺了嗎?想要自圓其說嗎?她也好想為他找一個很好的理由,但,她找不出……她找不出呀!那飾物甚至就是她少有印象的幾件東西之一,他甚至還曾想要將之帶上她的手腕!

  “我知道我無法讓你信任我!”陸驚辰輕歎口氣,然後侃道:“冰丫頭呀!這樣的情節若是能夠寫成偵探小說就再好不過了,你就當探長如何?呵呵!”

  “你……”秋憶咬了咬下唇,終究沒有再說出什麼。

  “其實你根本不用如此,現在的情形是這樣的。我昨天去追一個抓了龔巧的壞人,然後就在這段期間,竟然又有人在無聲無息當中偷渡入這間密室內偷東西,順便留下了我前不久剛剛丟失的那串傳家辟邪的佛珠。再然後我無功而返回到了這裏,卻又在此時發現我所要解救的人並未被人劫持,甚至根本沒有離開過這個院子……我不知道你現在會相信我多少,雖然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無法相信你!”秋憶深深地吸進一口氣,這些日子以來接連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她覺得一切都是陸驚辰一人所為,儘管她也努力想再找一個對陸驚辰有利的證據,但……她失望了,她告訴自己要面對現實——陸驚辰才是那個想要奪取“透天”的壞人,雖然她好難恨他,但是她不能也不願去違背她幾乎持續了一輩子的信念,為父母報仇,不可以放過對“透天”打主意的壞人,不可以!

  幾不可聞的,陸驚辰輕輕吐出一口氣,不知是無奈還是其他,當他再次抬起頭,面色變得快樂起來:“冰丫頭!”陸驚辰深深注視著秋憶,“我知道現在讓你改變你的看法是沒有可能的,如果當真需要一份犧牲的話我可以付出,但我的付出卻一定要有價值,雖然照常理說我在此時提出任何的要求都是罪無可赦的——”

  “是什麼?”秋憶打斷他的話,沉著聲音問道。

  “我真的可以說嗎?”

  “這裏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別人,就算有……畢竟你幫過我,治過我的傷……”

  “你這是在報恩?”陸驚辰蹙緊了眉頭。

  “隨你怎麼說!”秋憶將目光轉到了別處。

  “我!”他頓了一下。“好吧!雖然未必能夠實現,但說出來總比放在心底一輩子好太多了不是嗎?”他扯出一個苦苦的笑。“我只是有一份真心,希望得到同等的回報。在再次見到你的,生命的一切都會牽出另一番情愫。我猜測著那是些什麼,直到成為你的保鏢,我怕你出事,於是我是你的保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更喜歡情人保鏢這四個字,我是希望能夠保護你一生一世的……”他吸了好大一口氣,便停住了聲音,不再講任何一句話了。

  室內一時間靜寂了下來……

  “力什麼不說了?”秋憶將目光再轉回到了他的身上,臉色顯出一絲蒼白。無論他所講是真還是假,她的心都在這些話從陸驚辰唇齒間滑動出來時為之怦然心動。

  “還想聽嗎?”陸驚辰看著她的眼睛。

  “不就是要報答你嘛!”她再次避開他的視線,不想在他的聲音讓自己失魂時再去看他的眼,將心丟掉了!曾經她的心是冰做的,但從未失去過呀!若在此時失了心,那她又能剩下些什麼呢?怕就僅剩下一具軀殼了!

  “真是為了報恩嗎?”也許是看出了什麼端倪,陸驚辰的聲音竟然在下一刻愉悅起來,撇了撇唇,他笑道:“我當然不會再說了……冰丫頭,你還是自己慢慢想來吧!報恩就不必了吧!我還不想早死呢!你早報了恩的話,我可能也就沒有幾天活了吧!我們……還要談一輩子!”話音未落時陸驚辰已經在瞬間停在了秋憶的身邊,傾身吻了吻她額頭,在她為之怔愣時他已經離開了這間屋子,外面冷天傲等人正等著將他拿下,他又怎麼會讓大家失望?


  “你真的相信他就是真正的主謀?”冷天傲看著秋憶那略顯憔悴的面容,語氣低低的、輕輕的,似是怕再大一點的聲響就會嚇壞了她一般。

  .“為什麼不是呢?”秋憶寒著臉,不想再去否認自己已經判定的事實。“我想你們是因為他曾經是‘赤火’,所以才會將這次事件當成有人有意陷害陸驚辰,證據難道還不足以讓你們醒悟嗎?”說到最後,不免有準備發火的跡象,這讓大家都覺得驚詫,他們從未見過她發火的樣子,只除了那個讓她惱怒的陸驚辰除外。

  “秋憶,你這就想對這件事下結論嗎?我以為你剛剛所講的一切都不過是講給自己聽的,所以我們可以當作剛剛只聽到風在吹罷了。”杜予威笑得賊賊的。

  “講給自己聽?”秋憶將目光投向杜子威,然後再轉向冷天傲和丁逍磊,“我不以為你們還需要考證什麼,陸驚辰就是真正的主謀,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我們不是在錯殺好人,我想至此你們心中不會再覺得對不起誰了吧!殺了他,‘赤火’犯了過錯,你們也應該同等相待。不然我親自去,你們不是都不曾對壞人講過情面嗎?”

  “那好吧!”了逍磊第一個站了起來,然後向外走去,“如你所願!”只留下這句話,秋憶渾身不覺打了個冷顫

  這個夜因為讓烏雲遮去了月光的映照而顯得格外沉悶,四周沒有空氣的流動,昆蟲的叫聲也在此時聲聲入耳,久了未免使人煩悶。龔巧獨步出房間向著某個她所熟悉的方向前進,一步兩步……她已停在了另——間房間的房門口,摸索著的雙手自然抬高至門板上,正想敲動時,裏面傳來的聲音讓她停住了動作。

  “少主,難道您還要繼續呆在這裏嗎?我以為這裏已經失去了價值,那間密室當中並沒有‘透天’的蹤跡。倒不如先回老宅去,老爺正等待您回去呢!”這是一個女人甜膩的聲音。是——郝豔華!

  “要走了嗎?”龔巧低喃著,滿面失落地靠在門側。

  “回去?”簡浪似在沉思著這兩個字的意思,“回去做什麼?做人家的奴才人家的狗嗎?”他輕笑著,語氣中是滿滿的嘲弄。

  “少主!您何必還要為此事而生氣呢?老爺已經確定了您的地位不是嗎?只要您及時趕回去接令就會成為簡家正式的繼承人……唔……”

  龔巧聽到一陣掙扎的聲音,她想進去,卻在此時又聽到了簡浪的聲音。

  “就要斷氣的感覺如何?臨死前的恐懼好不好受?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講類似的話聽到沒有!”那語氣依舊溫和,卻讓人聽得膽戰心驚。

  “……是!”聲音微微細細的,然後是快速的喘息聲。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回去複命吧!”

  “少主,您要趕我走?”

  郝豔華像是突然間遇到了什麼不可以思議的天災一般,口氣變得極為緊張。

  “你以為自己呆在這裏還會有什麼用處呢?”

  “少主,您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不理呀!我……”

  “哦?那就給我一個應該理你的理由!”簡浪嗤笑道。

  “我……一直都是您最寵愛的人呀!自從遇到你的那天開始,這些年以來無論您出現在哪里一定會帶上我的。為什麼現在你要丟開我呢?難道我做得不夠出色?陸驚辰不是已經被他們抓起來了嗎?還是……還是……”

  “還是什麼?”簡浪以鼓勵的語氣讓她繼續說下去。

  “還是您真讓那兩個丫頭迷住了!”

  郝豔華將所想講的沖口而出,繼而語音變得哀傷:“少主,她們兩個一個不可能原諒老爺的過失,更不可能同您有情愫產生;另外一個根本就是一個雙目失明的廢人,不能與您相配。您切不可任意枉為呀!若是因為此事而讓老爺對您的未來重新估價,那您的前途……”

  “你還想說什麼呢?”簡浪森森然地笑著,語氣一徑的邪氣,“是否還要讓我明白你才是那個老傢伙指定給我的未婚妻?一個擁有殘花敗柳之身的女人?”他毫不留情地指責她,讓她因為他的話而在一瞬間如墜地獄深淵。

  “你……”

  “你還有更好的解釋?”他笑問。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呀!”她苦笑。

  “為了我?為了我去同你口中所謂的老爺做出齷齪之事?為了我去同那個真正的簡家繼承人如膠似漆?你為了我還真的做了不少的事情呢!包括同陸驚辰上床對吧!哈!我何其有幸能讓你成為我的未婚妻呀!”

  “少主!”她乞求著他。

  “好了,不要再裝出一付可憐的樣子好嗎?否則你現在就馬上給我滾出去。不過,你這身衣服還真是累贅呀!這麼熱的天氣,不如脫下來如何?很久沒有碰你了,哈!……其實我們還真的是絕配是不是?一個不知從何處揀回來的野孩子;一個到處搔首賣笑的淫娃蕩婦,是不是……”

  砰!

  門已經讓龔巧用力撞開了,她伸出手指摸索著前進,她看不到床上的情形,但她仍舊蒼白了臉色,那樣子不由得讓人擔心起她的身體來。

  “你怎麼會進來!”本來還滿臉悽楚淚痕的郝豔華在此時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厲聲低呼起來,“你馬上給我滾出去,快!”

  “我!”龔巧死咬著下唇,卻講不出一個字來。

  “我猜她一定聽到了很多話!”簡浪笑著走下床,身上的衣物已顯出狂野的淩亂。他就這樣輕悄悄來到了龔巧的身旁順便將門帶上,“你應該慶倖,這裏離其他人的房間夠遠了,否則後果會如何呢?”他伸出一指輕輕地滑過她的臉頰,感受到了細嫩肌膚所帶來的快感。

  “少主,她知道得太多了!”看到簡浪那過分溫柔的動作,郝豔華急道。

  “自從她跑來告訴我陸驚辰已經將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了秋憶的那一刻起,她知道的就已經不少了,現在你才想起來警告我未免太晚了,不是嗎?”

  “我……是!”郝豔華不再做聲,一雙美目兇狠地死盯著龔巧,一種叫做嫉妒的東西讓她的神情變得惡毒。

  “然後,你呢?”簡浪輕笑著看著龔巧,她的神情是讓他快慰的悲傷。

  “我……”是呀!她是來做什麼的?曾經她以為會在這裏得到她一生都夢寐以求的東西,然而現在她所得到的也不過是一顆不再完整的心!她為此而感到慚愧!

  她揮開他碰觸著她的手,她一步一步往後退至門邊然後想轉身逃走,這時才發現那門已經上了鎖……

  “霄!”她驚恐地看向某個她以為簡浪站立的方向,雙手則不停擺弄著門上的那個鎖,語調變得支離破碎,“霄,讓我出去,讓我出去好嗎?……我不要……我不要被困在這裏!你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讓你出去做什麼呢?作為反駁我的證人嗎?”簡浪邪笑著將她一把扯進自己懷裏,“我知道,在你推開門的瞬間你就已經在背叛我了對不對?你不該進來的,你知道我知道你就在外面,我是這樣的信任你,可你竟然跑了進來,你是想來指責我的對嗎?小姑娘!”

  “早就知道!”郝豔華不可置信地看向簡浪,這才真正相信,這樣一個男人並非一般女人所能駕馭的。

  “知道……又如何?”龔巧輕聲問他,不作掙扎。

  “你雖然不知道我的過去,但是你卻比任何人都能夠瞭解我,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龔巧沒有回答他,而簡浪也繼續說了下去。

  “你很聰明,但現在你認為你做了一件糊塗的事情。與最初的想法大不相同,你現在認為讓我改過才是對的,而當初你以為幫助我才是對的,是嗎?”

  “……是……是的!”

  “你以為你為什麼會改變想法呢?”他在她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近得讓她只想到了窒息。

  “……我,我不知道!”

  “那當然是因為你看到了我殘酷的本性,你看到了郝豔華在作出如此的犧牲後卻得不到回報,我說的對嗎?”

  “……是……”

  “那你認為我會讓你去通風報信嗎?”他低柔的聲音卻讓人聽出一身的寒意,讓龔巧為之驚顫……轟然一聲,雷音炸響,屋外已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室外不斷墜落的雨水將秋憶困在了這裏,這裏關著陸驚辰,就在不遠處的那間房間。她說過不要再看他一眼的,只是現在她已經不自覺地移動了步子,門是特殊玻璃製造的,在外面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室內的情形,但是從裏面看到的也不過是面只能照見自己的玻璃門罷了。

  她就站在這廊道裏,清楚地看著裏面被關押著的他。臉上沒有半絲的表情,但在內心深處卻不免波濤洶湧,然卻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情到底是什麼。

  此刻的陸驚辰正躺在床上好好地睡著。她僅能看到他的背影。逍磊說還沒有問出什麼重要的東西,他已經不再有耐心,如果不行,他會殺了陸驚辰!想到這裏,秋憶的心顫動了起來,面色變得蒼白。

  “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也會去打‘透天’的主意?”她悠悠低語道:“你不會知道的,那東西早就跟隨著父母的墜機而石沉大海了,想得到它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她在自己的世界裏行走思考著,直到一絲異狀讓她再次去注意那道門裏陸驚辰的動向。

  陸驚辰從床上爬了起來,靜坐了良久,後站起了身子。

  “就這樣呆下去會被悶死吧!那個混蛋‘梟雄’似乎沒有儘快放人家出去的打算!如果再不找點兒事情做做的話,唉!”秋憶聽到從門側擴音器內傳出的聲音,陸驚辰的樣子似乎很不能適應這樣囚禁的生活。

  外面的雨已經小了,從這裏回到隋家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秋憶準備就這樣離開這裏,她不需要理會裏面的男人會有如何的反應……

  “好想冰丫頭哦!如果現在能見到她的話那該有多好呀!嗯!冰丫頭也一定會想人家的,人家我這麼的英俊瀟灑、這麼的才華橫溢、這麼的善良溫柔……呵呵!她哪有不想人家的道理呢?等到下次再到她的時候一定要親到她的嘴巴才算數……”

  他那些自言自語觸動了秋憶體內的某根神經,讓她的臉瞬間火紅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秋憶冷凝了眉頭,卻放棄了離開而更加注意裏面陸驚辰的動靜了。而在裏面的陸驚辰也正說得興起:“……唉!反正也見不到她的人,人家現在真是生不如死,不如做點兒什麼事情來消磨時間,就不定很快就會再見到她了,呵呵……”

  一邊說著,陸驚辰已經走近了房門,他照著面前的鏡子雙目如炬讓秋憶一愣,直覺好似兩個人正在對視一般,驚得她不由得倒退了兩步。

  “嗯!還是同以前一樣的帥!”對著鏡子照了半天後陸驚辰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樣子,於是很自然地說出了這樣一句頗自戀的話,不覺中又讓秋憶唇際微微向左右兩邊拉了拉,扯出一個淺淡的笑意,滿腔的鬱悶也消去了不少。

  搔手弄姿了大半天,最終終於擺了一個讓自己滿意的pose,擺手順便拋出一個媚眼,然後再附送一個甩頭笑,他已經扭腰擺臀走向了另一側,然後站定。

  “最美妙的火焰服裝秀現在開始!”他大聲宣佈。


  轉回到隋家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因為大雨剛過的原因吧!一路上所吸人身體的空氣都是異常清爽的。

  秋憶緩緩行在路上,想著剛剛陸驚辰那個自編自導自演的服裝秀,不覺泛出了笑意。不去思考屬於黑暗的東西時,快樂就會注滿她的全身。

  進了院內,正想走回主屋房間休息,卻立刻讓院內不同以往的氣息懾住了步伐。秋憶機警地觀察著四周的情形,身形也緩緩移近那棵高大的榕樹,煞氣越來越近……

  “出來吧!”她冷然低喚。

  沒有浪費任何的時間,那榕樹後馬上傳來行走的聲響,然後一個人形漸漸近了,被雨水清洗過的世界格外明朗,連月光也是如此的耀日,因此毫不費力地,秋憶看到了從樹叢中走出的竟是一位老者。

  “隋小姐?”那老者肅然問道,並沒有任何一點闖入別人家中的自覺,連那渾身的殺氣也不屑隱去半分。

  “你找的就是我!”秋憶寒眸冷對著那老者的雙目。“不過,你最好有突然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該死!”老者毫不手軟地迅速平伸右手,一支精巧的手槍出現在他的手中,然後只是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手槍發射出了子彈,卻只是悶然的一聲槍響。

  “你確實是個很有實力的小姑娘!”老者在子彈射出後露出一絲激賞的笑意,將消音手槍收回了身上。

  “謝謝!”秋憶譏諷道,身形早以站定在老者的身後。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老者轉身看著秋憶的背影,面色深沉似水。

  “這當然要問老先生自己!”

  “如果我說是為了‘透天’呢?”

  “你以為會有多大的機率成功?”

  “我輕易穿過了這裏的所有防護系統,這難道還不夠嗎?”老者加重了語氣。

  “那你以為你又有多大的把握將我制服?”秋憶驀然轉身,一雙銳眼盯得老者有些驚心。

  思量了半晌,老者笑道:“看樣子只有讓你成為少主的夫人才會有轉機。”

  “我以為你想清楚了!”出聲的不是秋憶,而是從陰暗處一步步緩緩走出的隋霄。月亮清亮的照映在他的身上,清寒中透著一股邪氣。

  他?秋憶的臉色在刹那間變得慘白!千萬個念頭在腦中成形又分別散去,最終她想到了最重要的。

  “秋憶!”他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雙手緊握著她的雙肩,看著她雖只是一瞬間痛苦的表情,他仍是極其欣慰地低笑了起來,“你知道了,你明白了對嗎?不過這些還不夠,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痛苦,你看著遠處,那幢關著陸驚辰的房子!”他扳著她的肩頭讓她面向剛剛走回的地方,那裏正處於暗淡的夜色中。

  “很快的,你很快就會看到了!”他在她耳邊低語,然後逕自笑了起來。而就在他陽光般的笑意未停時,那兒便在轟然一聲巨響後變成一片汪洋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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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死了嗎?真的死嗎?秋憶輕倚著窗沿而立,注視著窗外滿目的竹林,那樣的清新淡雅,那樣的聖潔無雙,美得讓人無法移開雙眸。在這樣的氣候下竟也可以看到青翠的竹林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秋憶忍不住讚歎眼前的奇觀,微微地顯出笑意,只是那是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的苦笑。

  她覺得奇怪,為什麼看到如此美景的時間竟會是她被囚困的此時,而地點是仇人的家裏。她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後悔,第一次知道後悔之後所得到的是沉入心底深處的痛不時隱隱發作,讓她無法自已地想到頹喪!她只能面對黑暗,她確實堅定不拔、她只會冷然待人……從何時起她的七情六欲中多了那麼多連想也不曾想到過的東西?好奇、微笑、憤怒、救人甚至於是後悔!為什麼她會誤會陸驚辰呢?除了苦笑她還能做些什麼?悲傷嗎?是啊!是悲傷。因為一個人生命的消逝而悲傷。陸驚辰死掉了,這或者才是她真正後悔的原因,如果沒有她對陸驚辰的誤解又何來陸驚辰的死?

  當冰涼的手指無意識地碰觸到臉頰時,她才發現自己正在哭,淚珠不停地滾落下來——她是喜歡他的!

  她對著面外的竹林淒淒然地笑語:“我是喜歡他的,陸驚辰——確實是喜歡他的!”

  此時此刻才感悟如此多的情愫未免嫌晚,但卻是已經無法彌補的事實。當她時時念起陸驚辰這個人時她就該醒悟才對,此時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否過於遲鈍?

  不願再想了,這些難免會成為過去,對陸驚辰的那份淡淺卻多姿的情感,則會漸漸沉澱為她回憶中最最美好的一篇。現在,她該想的是如何突破如今的困境。只要有可能,她便不惜以身犯險,就算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她要讓使陸驚辰喪命的禍首死在她的手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就在她冥想之際,一個溫雅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憑著那股極容易感受出的邪氣,秋憶馬上明白來者是誰。秋憶沒有回頭,只是仍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時,外面已然飄下絲雨。

  “你是不屑同我講話嗎?”她聽到有腳步聲向著自己移了過來,她沒有動,亦沒有講話,頭腦裏不再有任何的思緒,只是有些愣愣地注視著那一片青翠。

  “沒有關係!”簡浪已經來到了秋憶的身邊,他在她身側站定,看著她所注視的景色,“喜歡嗎?”他微微地笑著,語氣中卻隱著一絲苦澀。之後,兩人都靜了下來,四周不再有絲毫聲響。直到良久以後簡浪才再講起話來,只是他的聲音是那樣的低沉且充滿酸澀,那淡淡辭句如同深谷傳來,讓聽者不免為之驚詫。“很久以前了吧!記得應該離此時甚遠了。那時在離家不遠處種植了很多的竹子,竹林很美。當時家裏過得清苦,不是你所想像中的那種苦,而是在一個父母都不是正派人的時候,你想會有什麼人會對你有好感呢?不過,也許是因為當時還很小的原因吧!當時對別人的白眼並沒有多深的印象,甚至於覺得這是對的,本來就不是好人家的孩子……於是,難免的,不再去學校上課、學會了抽煙喝酒、找人打架甚至於參加械鬥。之後父母去世了,死得好!他們本來就是該死的。當時沒有想過要流淚,那時只聽鄰居一個好心的姐姐說母親最愛竹……”他停了下來,重新注視那片竹林。“不知為什麼,我也特別喜歡這東西!”他苦笑了聲,之後繼道:“在第二年,我被人收養子,然後姓了簡。簡浪!養父取這個名字送給我,簡浪,我註定這一生沒有家,只能在流浪嗎?我不信命,同養父的親子之間的打鬥免不了,然後我被送到了國外進行特殊的培養,而所謂特殊培養也不過是一些殺人的伎倆……很多,不過都是些陰狠、齷齪的事情,不值得一提,之後,我沒有急著回國而是開始創造自己的世界。現在在外面有我的天地,我已經是王者。然後我回來了,不帶任何力量,僅用這雙拳,我要在這裏再打出一個天下,孤兒也不過是個稱呼,不是嗎?”

  說到這裏,他緩緩抽身退離視窗,然後轉身:“擔誤你的休息了,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我先離開了,不要想著離開這裏,再見!”

  “為什麼?”秋憶轉頭看向簡浪的背影,“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她不解,他們是死對頭,願意向對頭傾吐心生這代表了什麼嗎?惺惺相惜或者還的其他別的什麼?

  “真的不懂嗎?”他沒有回轉身體。

  “不如一次說清楚,從你出現在隋家開始!”她想知道一切,在離開這裏以前,她需要知道這些,在整個的計畫中她被推入了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如果你希望知道的話!”簡浪沉著聲音靜靜地道:“在我臨出國以前,我知道了世界上存在著‘透天’這樣奇異的東西,我一直都對它存有著渴望與幻想。這次在我踏上這片土地後,我就時刻想要得到它。之後,我選擇接近你,在你身邊隱藏下來以便於尋找它的所在。”

  “所以你使用苦肉計!”秋憶肯定地道。知道簡浪當時身上所有的傷都是真的,那樣的傷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動容,但,簡浪就是硬挺了過來。

  “不錯!”簡浪輕笑,邪氣地道:“如果非要這樣才能得到我所希望得到的,我在所不惜。”是啊!他已經這樣做了不是嗎?

  目光定在不遠處的房門口,簡浪繼續著他的故事:“之後的事情,我想你也猜到了很多。我是在不知不覺中感覺到你的孤傲,是的,孤傲,你那拒別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讓我覺得非常的順眼,加之本來我就想以獲取你的心來得到‘透天’,於是這一切都完美極了。但,沒想到也就在這個時候,陸驚辰出現了。他,確實是天生的絆腳石,而很可惜的是,至今為止我仍是不清楚他的身份。不用懷疑,起初我並不想弄上這個麻煩所以不予理會,一直到後來龔巧那個愚丫頭來告訴我陸驚辰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那,郝豔華呢?”對於簡浪所訴的對自己的情意,秋憶除了驚訝以外便無其他了,甚至連一絲絲的悸動也不曾有。而對於龔巧,在她內心深處,不免為之傷感。而誰是誰非已是很難斷定了,畢竟情字最是難解,對錯也不過是一線之間。

  “她?她是一步好棋!”簡浪笑了起來,“在我回來之前,我就將她先我一步安置在了你們之間不是嗎?她的任務完成得相當漂亮,還掠獲了陸驚辰的心。這當真是讓人拍手稱快的事情!”他頓住了,卻讓秋憶怔愣了。

  “你是什麼意思?”她不以為……

  “你不是清楚了嗎?你還對那個死人抱什麼希望?”簡浪狠狠道:“陸驚辰他死有餘辜!”

  “只因為他知道你的身份!”秋憶蹙眉沉聲問。

  “不!只是這一點我還不至於恨他至死。”

  “那,為什麼?”秋憶不耐道。

  “你真的想要知道?”簡浪在此時轉過身,深沉的雙眸看著秋憶,語氣中充滿了嗜血的味道,神情也在此時變得森然,笑得讓人發顫。

  “是!”秋憶不畏地肯定。

  簡浪注視著秋憶,良久才道:“我想,你從未想過陸驚辰是如何的喜歡你吧!”

  喜歡?

  這兩個字何等讓人難以承受!秋憶身形有些晃動。她,也是陸驚辰喜歡的人嗎?陸驚辰是說過喜歡她,但她從未想過這是真的,陸驚辰這個人如此的喜歡耍鬧、放浪不羈、愛胡言亂語。她是從未想過陸驚辰或者是真的喜歡她的,他所講的話幾分真幾分假讓人琢磨不定。現在有人來告訴她陸驚辰是喜歡她的,她所喜歡的人也是喜歡她的,這情境要讓她如何面對?那個也喜歡她的人,竟是被自己所害,她,又該當如何?

  有喜悅,喜悅著她不曾單戀;有傷痛,傷痛著自己竟是如此的糊塗……千千萬萬種感覺讓她覺得心都要裂開了,淚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滴在了臉龐上。

  “你在為他哭泣?我知道,但,我只想看到你心痛,我看到了,我不會因此而對你記恨,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他卻死了!不過,在以後,你便永遠是我的了!”簡浪邪邪冷笑,語氣溫然,卻讓人明白地聽出其中的警告。

  “繼續說下去!”秋憶驀然拭淚,不想聽他那些似有若無的莫名話。如果可能,她現在已經不想再見到他。

  “我知道你心裏存了些什麼念頭!”簡浪寒聲道,但,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那是他的功勳,他願意讓一個人在傷心痛苦的悔恨中度過。儘管此人是他此生中惟一認定可以做他女人的人,一樣的,一樣的!

  他淡笑起來,然後道:“之後我設計了一套飆車隊的鬧劇,再用郝豔華的美色讓陸驚辰成為替罪羊。那段時間你一直聽到陸驚辰在說我壞話對吧!這就是目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飆車隊的頭目也不知道到底雇用他的人是何面目吧!”秋憶冷然地接繼著接下來的情形。

  “沒錯,你猜得沒錯!”簡浪激賞地一笑,“這些人膽子比老鼠還小,我只是略施小計,用了易容術。雖然麻煩,但如果你們想讓陸驚辰同飆車頭目對質的話,也絕對不會出現紕漏。再然後的事情呢?我想你也猜得到才對。”

  “再然後!”秋憶撇唇冷笑,“再然後,郝豔華偷拿走了陸驚辰的隨身飾物,再加上龔巧的幫助,你們輕而易舉地讓陸驚辰成為了囚犯是吧!那天龔巧被劫雖然只是你們設的一場戲,但是對陸驚辰而言則正是他眼中的事實。”

  “不錯不錯!”簡浪大笑了兩聲,然後道:“那你又知道為何你現在會被我劫到這裏?”

  “因為你們沒能找到‘透天’,再留在那裏以無任何意義。你們想利用我得到‘透天’!”

  “可以這麼說,其實我並沒有想這麼早就將你劫來,畢竟還可能會有別的路,不是萬一我是萬萬不會動你的。只是龔巧那愚丫頭竟然想背叛我,這不可饒恕!”

  “所以為防我們起疑,你就先下手為強了。”秋憶死盯著簡浪的眼眸,怒意漸漸泛升起來,“龔巧呢?她怎麼樣了?你對她如何了?”

  “這你不用理會!”簡浪笑著,再次轉身向門外走去,“專心地準備做我的未婚妻,不要妄想著逃脫,至於你那三位至親朋友我會通知他們我們的訂婚日期。說了這麼多,不要讓我的口水白白浪費!”門輕輕關上,室內靜了下來!


  當殘陽金色的光環映進室內,更讓這裏佈滿了美麗的夢幻般的色彩。秋憶依舊如頑石般堅守在視窗,目光從沒有一刻離開那片竹林,直到細微的敲打聲在此時清脆響起……

  “……小姐!”是龔巧那充滿負疚的聲音,門已經被打開然後關上,龔巧就站在門口,沒有再向前走近一步。她就停在那裏,毫無光彩呆滯的目光注視著某個方向,心卻是如同沉浸在苦酒中一般。

  秋憶靜靜地轉過身子,看著龔巧那張憔悴的臉。

  “為什麼會來?簡浪有沒有難為你?”聲音雖然平板無味,其實卻是充滿了關懷之情。短短時間內的變故讓秋憶感覺出了人情真正的含意。不覺中對龔巧也充滿了憐惜之情,如果可以,她希望龔巧能夠得到真正的快樂!

  “小姐!”龔巧咬了咬下唇,再想說什麼,卻全部都讓淚水代替了。在她心底的苦與酸澀在此時、在秋憶的關切之下爆發了,她從來不是大吵大鬧的人,她只是靜靜落著淚,為所有的一切落淚。

  秋憶看著她,瘦弱的身子立在門口,臉上已經斑斑淚痕,那樣惹人憐惜。秋憶緩緩地來到龔巧身邊,緩緩地將她擁進懷裏,“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她一字一字淡淡地吐出這樣的話,苦澀的笑攀上臉龐。


  在簡家的日子並不像囚犯,但對於秋憶來說,卻比之更是難熬。她是可以在簡浪所住的簡家西宅自由行動的,食物是珍肴佳饈,衣著均是名家設計,加之她所接觸的簡家僕人們對她都畢恭畢敬如同侍奉未來少夫人一般周到。這樣的生活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但秋憶卻僅是對這一切冷眼相看,不曾有過一絲的動容。時間走得緩慢卻平靜,那暗濤正狂勁舞動!

  “小姐!”龔巧摸索著快步移進了屋子,秋憶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讓她同自己坐在床上。

  “不如去找簡浪回來吧!他的養父簡鐵峰派了簡皓,就是簡家的大公子來,明著說是派簡皓來看看您是否稱職做簡家的兒媳婦,卻只怕是來者不善!怕今天是會用上刑法了。”龔巧一臉的焦急,捉住秋憶的手急急地道出自己的意見。

  “他要來?也好!”秋憶冷言,滿臉的不屑,“同他鬥了這些時候,若不是簡鐵峰在他背後,怕他早就成了我手下的亡魂了。龔巧,你是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消息?”若非有人故意將這話告訴了龔巧,秋憶不以為龔巧會如此清楚簡家高層人士的行動。

  “是……郝豔華!”龔巧吞吐著將話說了出來。

  “她?”秋憶點點頭,“她一定還說了些什麼吧!”

  “……沒……沒……”

  “不要騙我!”秋憶厲道,聲音有些發顫卻也成功地開啟了龔巧的嘴。

  “……小姐!她,是來告訴我您一定活不長了,聽聲音她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想來她是來示威的!”

  “她不會得逞的!”秋憶站了起來,唇邊帶著笑意。

  “小姐找到出路了!”龔巧興奮地也跟著站了起來,臉向著秋憶的方向,帶著大喜的笑意。

  “簡皓不就是最好的一步棋嗎?”秋憶語帶玄妙地看著龔巧,“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她肯定。

  “小姐可以離開了!”聽到秋憶如此肯定的回答,龔巧竟喜極而泣了。她欠小姐很多,但她卻做不了任何事情,對任何情形都無能為力。她一直想著如果可以讓小姐離開這裏,她甚至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是贖罪、更是在做一件真正正確的事情。現在……小姐終於有機會離開了,她真心替小姐高興!真的!

  “你……幹嗎又哭呢!”看到龔巧流著淚,秋憶憐愛地上前將她攬進懷裏,細心安慰著,“我們很快就離開了,你要高興才是呀!不要哭了,我們以後都會過得很快樂!”不善於安慰別人的秋憶,在此時說出了真心的話,但沒有想到的是,龔巧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小姐!”在秋憶懷裏,龔巧抽泣著,淚水染了秋憶的前襟,“我……不能同你回去了!不能……”

  “龔巧!”秋憶看著在自己懷裏不停哭泣的龔巧,沒有再言語。靜靜地聽著龔巧的聲音!

  “對不起,小姐!我……不能夠控制自己,小姐,您,您要怪罪我的話,我……絕不會說半個不字。而且現在,我知道我無論說什麼都是不應該的,但我仍然奢求地求您……求您照顧我的媽媽好嗎?”她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用那不曾看到事物的雙眸,用發自心靈深處的真切期盼地盯著秋憶,深深渴盼著秋憶的首肯。

  秋憶看著龔巧,那張秀美的臉。那滿布面頰的淚痕及那不移的肯求,良久,秋憶點頭道:“好的,我答應你。不過,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是……因為簡浪?”這是惟一讓秋憶想起的答案,卻也是秋憶最不希望的答案。

  “我……也不想!小姐,我,我是真的不能離開他啊!就算他如何待我、就算他從不曾喜歡過我、就算最後的結局是他將我丟出大門或者結束我的生命,這些……這些都無所渭。小姐,我知道,這是錯的!……錯的!只是我真的無法控制自己。我知道媽媽會為我傷心,她……她從小辛苦將我養大,我沒有父親,眼睛又無法看到東西,但……”

  “不用再說了,我瞭解!如果你真的不希望離開的話我不會為難你!”秋憶緊緊擁著龔巧那瘦弱的肩頭,靜靜閉上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也許,這就是人生吧!雖能料其長短、誰能躲過無奈?跳出紅塵談何容易?她是怪不得龔巧的,一個為情所苦的女孩、一個善良卻也柔弱的姑娘,從何說起呢!

  兩人相擁而泣,室內充滿無數傷感,直到一個尖銳的嗓音穿過這所有的一切,直到那扇雕有美麗圖案的門扉突然間被用力推開,直到從外面走進了兩個各懷鬼胎的人。

  秋憶和龔巧都沒有動。龔巧在秋憶的懷裏,身子有些顫動。但,很快地,她振作了起來。因為秋憶就在她的身邊,也因為她永遠都不會背棄自己的信念。

  “現在才哭會不會太晚了!”郝豔華第一個起來發難,看到這樣相擁著流淚的兩個人,她只覺得大為滿意她們的表現。現在,確實該是她們哀悼的時刻了,不是嗎?一切都會過去的,只要面前這兩個人永遠地消失!

  “郝小姐是多管閒事吧!”秋憶寒著臉道。

  “現在還嘴硬,吃苦頭的是自己。我是關心你們才會對你們關照有加,不要不識抬舉,小心難以收場!”郝豔華毫不示弱頂回去,呆在簡浪身邊時間久了,見過的世面自然也不會少,但像秋憶這樣的角色,她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僅是現在秋憶的態度就已經讓她沒來由地揪緊了心。

  “我想現在就已經難以收場了!”秋憶冷然,看向一旁準備看女人大打出手的簡皓,嘴角向上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你是來看戲的?”

  “當然,但卻不單單為此!”見到秋憶點到自己頭上,簡皓自也不會示弱。既然看不成戲他來演也是一樣的。裝出沉沉的酷感,簡皓耍寶似的冷笑著向秋憶走近了兩步。本來就不甚出色的人物,此時倒更像是演大戲的丑角,但簡皓本人對此卻是無所覺的。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秋憶手上吃癟,他倒是真想好好地滅滅秋憶的威風。

  “那就不妨說明來意吧!”秋憶將龔巧扶到床邊坐下,自己獨自同簡皓對峙。

  “我想你很清楚不是嗎?”簡皓撇唇,像是對於這樣簡單的問題本就不需要他的回答。

  “我知道,但,我怕你是要改正一下你此行的目的了!”秋憶看向簡皓的眼睛,肯定且自負地傳答著這個資訊。這眼神,讓簡皓一陣迷茫。

  “你會有這樣的本事?”不自覺地,簡皓向後退了一步,“你可知道外面是千軍萬馬!”曾經的交鋒至今還讓他不寒而慄,想著這女子的百般可恨卻確實讓人側目的能力,不能自控地,他已經說出了蠢話。

  秋憶聽罷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如果我看得不錯,這西宅內的一處別院還裝不下什麼幹軍萬馬才對!”

  簡皓聽至此,狠瞪了秋憶一眼:“我這只是比喻,外面有多少人你既然清楚,也一定明白這些人都是簡家的好手,你最好不要妄想脫離我的掌握!”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將這次的談話變得與你預計不同,你會有興趣聽聽嗎?或者我所講的你也會受益非淺!”秋憶隱下滿身戾氣,淡淡道。

  “受益非淺?你以為我會信你!”簡皓不是傻瓜,對於秋憶的話他也是有尺度地相信。

  “你也看到我被困在這裏,我也不過是想說說我的計畫,聽過你也不會受什麼損失不是嗎?”

  “那,你會有什麼好處呢?”他有些心動了。

  “為什麼不問你會有什麼好處?”

  “因為我認為你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會得到的也不會是什麼好處!”簡皓自傲地笑起來,對於自己的推論感到非常的滿意。

  “那麼,密談如何?”秋憶看了看郝豔華,“有些話是不方便太多人聽到的!”

  簡皓也看向郝豔華,雖然自己也同郝豔華有過那麼一夜情,但他還算清楚郝豔華是簡浪一邊的人。如果這真正是一件好事,自然郝豔華知道了會對自己不利。想到此,簡皓賠笑地看向郝豔華。

  “豔華,不如你先出去如何?”

  “皓哥,你可不要被她給耍了。你以為她會有什好處給你。如果我一出去,這裏也就剩下你一個人,你難道不怕她對你施殺手嗎?”

  “只要你出去,簡皓可以請人另外比你更有用的人進來!”秋憶打斷郝豔華的話,讓郝豔華一時間語塞。知道這下怕就會讓簡皓相信秋憶的話了。但,簡皓這人也是倔得很,一旦他認定了某件事,是誰也勸不了的。突然,郝豔華腦袋裏靈光一閃,她看向了龔巧。

  “讓我將龔巧帶走如何?隋小姐不是說人不要太多嗎?”手上有了龔巧,郝豔華以為這多少會讓秋憶有所牽掛,最終也不會太難收場。

  龔巧!

  秋憶看向龔巧,她在聽到郝豔華的話後已經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龔巧!”秋憶拉住龔巧的手臂,在她耳邊低語:“你確定要呆在這裏?”

  “小姐!我不會後悔,你相信我。你走吧!”

  低聲回了這兩句,龔巧以最快的速度摸索著離開了這間屋子。她已經不能在這間屋子停留,她已經決定要留在簡家,就算前途如何坎坷,她,只有那麼一個小小的心願!而秋憶呢!她的計畫因為龔巧而改變了


  有些事情密談起來會很費時間,但就秋憶與簡皓的密談來說,卻簡單明瞭極了。於是很快地,一切都又恢復了平靜,秋憶並沒有如預期地被簡皓用刑,而簡皓也沒有預期地被秋憶扣住當人質,至此許多事情似乎都變得更形詭異了!

  時間轉過月餘,太陽更加赤熱地燒烤著大地。秋憶知道三位知交至少來過簡宅三次,但都一次次被擋了回去。她知道現在外面的人有多麼的想救自己,但簡家又豈是如此容易就會被輕易征服的?因為簡皓在簡鐵峰的面前說到對她的印象頗佳,於是她與簡浪的訂婚禮已經決定了日子,近了,距她實施計畫的日子也更近了,當初或者她是想立刻離開的,但一旦知曉龔巧不願意離去,她倒反而安下了心,布開了局,只希望一切都能如她所料,那……她終身無憾了!


  這是婚禮的前一天,雖然只是個訂婚宴,但簡府上下卻格外忙碌起來。單就這而言便可以看得出,簡浪在簡家的地位以是扶搖直上,甚至有淩駕于簡皓之上的跡象,而這自然會讓本來就對簡浪不滿的簡皓心存恨意!

  秋憶滿意地將這一切均看進眼裏,對於人世間的一些世態炎涼多少有些感觸。她仍記得簡浪在那天對她講過的關於他自己身世的情形,她利用了這一點。或者,她曾經為簡浪所遇到過的所有遭遇而感到一些無奈及憐惜,但,這畢竟比不上陸驚辰的死亡讓她來得痛心疾首。她的感情一向清淡,只有對陸驚辰的那份赤愛至此時還讓她無法撫平其痛。因為一向的冷淡,她或者並沒有將此表現出多少,但,那痛確實存在,甚至於一輩子也不會消失。為此,她需要為那個已經死去的靈魂做些事情,同時,也是為她死去的父母!

  夏日的夜本來該是悶熱而煩躁的。但,因為剛剛下過的那陣雷雨的原故,此時竟會有些許的涼意浮動於四周。夜,靜靜的,靜靜的,秋憶一分一秒地算著時間……

  啪啪!

  低低的敲窗聲讓秋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她走近窗邊,因為整幢房子只有一層,所以打開窗子便可以看到來者,於是如預期地,外面來的是簡皓身邊的大漢。

  “我們少爺讓我來接隋小姐過去!”那大漢寒著聲音,語似恭敬實則虛應地說出兩句臺詞。“龔巧呢!”秋憶看著大漢問道。“她已經讓我們少爺先一步接走了。少爺會將你們關在不同的地方!我想隋小姐還是老實一點兒比較好!”大漢狠狠地吐出這兩句,便抬手做了個邀約的動作。秋憶再也沒有說什麼,輕巧地跳出窗子,一躍踩在草坪上。跟上了大漢的步子,向著某個方向行去。

  夜,依然靜寂!不時傳來的是昆蟲們不願停歇的歌聲。

  沒有走出很遠的路,他們已經走至一處房車處。秋憶依言進入了車內,被帶上了眼罩、被綁上了雙手!車子啟動了,又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車子再次停下時,秋憶立刻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她沒有動,因為她大約已經明白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她自嘲著自以為周詳的計畫在此時已經全數報廢,她的計畫竟然會如此輕易地讓人看穿了,或者簡浪真的是不同凡人吧!


  還是剛剛那個寂靜的夜,沒有什麼軒然大波,婚期依舊是明天,沒有改變!秋憶被丟到了床上,之後她聽到了她應該聽到的聲音。

  “你是在利用那個混蛋,你知道他有多麼愚蠢。你是想殺死我,你也知道我是多麼可惡!你的計畫本來真的很完美,遊說他看清楚我同他的父親簡鐵峰關係是如何的親密,讓他清楚知道他在簡家正逐漸地失去地位與權利,然後幫他計畫讓他利用我們這次訂婚整修房屋的機會,將整座宅邸都裝滿炸藥,好使我同他親愛的父親就在今夜同時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然後你答應會在事成之後將‘透天’交給他是不是?至於你呢?你所得到的好處是什麼呢?是報了仇嗎?他確實是蠢到會相信你的計畫的,並且在今天準備將你同龔巧一同帶離開這裏,以免你也會被炸死在這裏!但,你是秋憶,你的夥伴又是簡皓。你和簡皓都是我所熟悉的人,我瞭解你更甚過你自己,你註定無法如願,無法讓我上西天!我說過要你老實一點,但你卻不聽話!你以為龔巧還會有好日子過嗎?我不是故意要拿個人來嚇唬你,但你知道,我除了這樣做別無他法!”

  “龔巧很無辜!”秋憶掙扎著坐了起來,卻只想到了這句話。她得承認簡浪將事情分析得井井有條,絲毫不差。但,龔巧是無辜的,而簡浪竟然會拿一個無辜的人出氣,用一個無辜的人來威脅她。甚至於,龔巧是那麼樣的深愛著簡浪,但得到的也不過是利用罷了。愛情就是如此嗎?多情之人到底還是要為情所累所苦?若龔巧從不曾愛上過簡浪,那或者一切都不會是今天的結局!

  “無辜?是的!我當然知道她有多麼的無辜!是你害了她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的任性又哪里有她的受苦呢?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的,更何況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她自己願意為你受苦的,她說只要一切都不會報復到你的身上,她願意做一切,很感人是不是?”簡浪邪邪地笑了起來,但很快,他又頓住了聲音。迅速地,秋憶感覺到簡浪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他離她很近,真的很近。他的面頰幾乎要貼上她的,她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熱量,但不知為何,她顫慄了起來,“你已經不是本來的你了,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過陸驚辰的存在,你竟然也害怕了!如果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果他沒有再一次地走進你的生活,或者一切都會讓我感到滿意,但,現在已經晚了!不過沒關係,現在的你也很好!雖然已經不再像冰一樣的完美,但,完美的冰又怎麼會存在呢?現在你也一樣讓我可以接受!”他輕輕地舔舐過她的唇瓣然後退開身子,看著她輕抖了一下的身體,“或者完美只能存在於幻想裏,希望你能永遠是一塊冰!”

  “我是人,永遠不會成為你想像中的冰!”秋憶因為簡浪抽離了身子,她勉強振奮了自己的精神,“曾經我不懂得生活,我感謝陸驚辰的出現,至少現在我知道人是什麼了,雖然生活變得更複雜,但這遠比從前讓我快樂!我不會再成為從前的我了,如果你不讓陸驚辰死去的話,或者……不!沒有或者,我一定不會再成為冰,他的存在只會讓我更像一個人!”

  “我會有辦法的!”簡浪冷冷地笑了起來,“總會有將你再變回冰的一天。一個人有了七情六欲就會變得失常,那是人性的弱點。我是該幫你去掉這些弱點的!”

  “你的話太多了!”秋憶冷道,“讓龔巧進來,你讓她進來。”

  “當然可以!不過,不要讓她以為我在懲罰了她以後還傷害了你!”簡浪將秋憶的眼罩拿了下來,然後幫她解開繩子,“記得,以後再找人合作就找個精明點兒的。像簡皓那麼蠢的人,你還是少結交為妙。什麼都寫在臉上的人,還能有什麼秘密呢?”在她額上印下輕輕的一個吻,簡浪從容離開了。

  秋憶靜靜地坐在房間裏,自從簡浪離開後她已經不知道怎樣做才會有出路。夜靜得讓她心煩。可能是雨水已經讓不停流動的熱氣帶走了,溫度升了起來。天就快亮了,這是黎明前最後的黑了。龔巧選在這個時候推開了門,然後倒在了地上!

  “龔巧!”秋憶快速趕到了龔巧的身邊,那是一張蒼白的臉,秋憶看到龔巧那破損的衣衫以及身上無數深入血肉的抓痕。

  “這些是什麼,龔巧,到底是什麼樣的懲罰會讓你變成這個樣子!”秋憶將龔巧抱進懷裏,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些傷,想著龔巧如此纖弱的身體是如何承受這些的。

  “我,只是同那些大大的狼狗玩,被它們抓傷的,沒事!”毫無聚焦的雙眼轉向秋憶的方向,龔巧的聲音很弱,弱得似乎只剩下那麼一點力氣,“很快就會好了。我欠你的,小姐。我知道,若你不是怕我自己呆在這裏受到傷害,你也不會選擇像今天這樣的計畫。在那天簡皓來時你就會離開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想把我也一起帶離這裏,你不想讓我受到傷害……”

  “但你還是受到了傷害,為了我!”

  “小姐!”龔巧輕輕伸出手,讓秋憶緊緊地握住了。“其實,我知道,簡浪很喜歡小姐。他捨不得小姐受苦的。無論怎麼樣他也不會讓小姐受到傷害的。而我呢!我也不想小姐受苦、不想簡浪因為這件事情而難過卻無處發洩。我是想我如果將所有的後果都承擔下來,或者簡浪就不會再為這件事情難過了,他看到我受傷,他就會高興了!”

  “龔巧!”秋憶驚恐地看著在懷裏微微顫動著的龔巧,看著她那張微笑的臉,她無言了,最終,她抱著龔巧哭了起來。這樣一個女孩,一個好傻好傻的女孩啊!


  太陽從東方升了起來,秋憶已經被打扮了起來。因為簡家的祖訓,秋憶一身的火紅,被蓋上了大紅的蓋頭準備行文定之禮。現在她正獨自一人坐在房裏,很快有人走了進來。

  “隋小姐,你準備好了嗎?”那個人問她。

  秋憶輕輕點了點頭,那聲音讓她覺得有點兒耳熟,但,她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隋小姐,你當真要嫁給我們少主?”那個人又問。

  想嫁?現在已經不是她想不想嫁的問題了。如果可能,她會一直想辦法,一直到殺掉簡浪的那一天。而現在,她只有忍耐、只有順從!她沒有回話,那人又再次問。

  “隋小姐,你不是真的愛我們少主吧!”

  秋憶有些不耐煩了,但她卻忍了下來,沒有反應。

  “隋小姐,我是聽說你不喜歡我們少主的!”

  “隋小姐,我聽說有個人叫陸驚辰,他們都說你喜歡那個人呀!他好不好呀,是不是長得很帥呀!”

  “隋小姐,你怎麼都不說話呀,你啞了嗎?”

  “隋小姐,你不會是已經答應要嫁給那個帥帥的陸驚辰,結果你卻失信了。所以,你現在很傷心?”

  “隋小姐……”

  秋億猛然將蓋頭扯了下來:“你給我閉嘴!你……你?”她愣住了,呆呆地不相信地看著那張臉,那張正沖著自己甜甜笑的臉,怎麼會呢?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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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訂婚宴如期舉行,因為簡家的祖訓與眾不同,此次雖然僅是訂婚宴,但所有的人都將此當成了正式的婚宴,一切都以婚慶的形式舉辦,而當當事人真正準備結婚時兩人則可以外出舉行自己的婚禮。

  偌大的宅邸正廳內,已經被佈置成了喜堂。約可容納千百人左右。今天所邀請的,都是一些知名人士。簡家在外人眼中看來確是正派的人家,所以無論是白道或黑道的人都有,有些不便露面的,則專門派心腹送來了賀禮。至於簡皓,則因為昨夜的事件而被拘禁了起來,在這文定宴沒有結束以前不得出門。

  到了良辰吉時,眾人均注視著大廳的人口處。一聲新人到,立刻引來了大家的叫好聲。這時大家只見兩位新人由紅繩牽引著緩緩走向眾人,最後在已然端坐於主位的簡鐵峰面前停了下來。

  “良辰吉時到,新人行禮!”有人在旁邊喊話,簡鐵峰一張鐵硬的臉上也現出了一絲笑紋。

  “向高堂行禮!”有人喊著,新人們向簡鐵峰行過了禮。接著大家免不了起哄讓新娘子喊一聲爸爸,就算還沒有正式結婚,大家也都是樂見其成的。而簡鐵峰自然也是想在此時多添點光彩,坐在那裏沒有動,等著新娘子那一聲爸爸。只是,新娘子卻良久沒有反應。

  “現在人這麼多,你也不想我為難你吧!”見到這場面,簡浪湊近了隋秋憶的身邊低低地說著。簡浪生平對這些禮儀並不以為意,此時想讓秋憶叫出口也不過是想殺殺秋憶的銳氣。此事對簡浪不見得有多大的好處。

  良久。“……你,真讓我叫?”新娘子低聲回問。

  “不錯!”簡浪站直身體,堅定地回答著。

  “你,不會反悔?”新娘子再次問。

  “秋憶,如果你不想龔巧有什麼閃失……你知道我並不是個正人君子,不要同我耍什麼花招。”簡浪笑語,但其恐嚇意味卻是不難聽出來的。

  新娘子聽到這裏,嬌柔地跺了下腳:“……討厭,叫就叫嘛!凶什麼凶,小心以後不同你好了!”

  簡浪一聽此言,立時驚住了,看向秋憶的眼神怪異了起來:“秋憶,你……”

  “爸爸好!”沒等簡浪的話說完,新娘子已經叫出了聲音。剛剛是因為新娘子的聲音小又刻意偽裝所以簡浪沒有聽出來,此時,新娘子這一聲爸爸可是全場都聽得到了,不用簡浪聽,所有的人都聽得出來這是一個男人故意裝女人的聲音。簡浪第一個反應就是上前去抓那新娘子頭上的紅布,但是卻撲了個空。那新娘子一下子便擠到了簡鐵峰的身邊,頭蓋一甩,那是……陸驚辰化了濃妝的臉!

  “爸爸!”陸驚辰嬌柔地傾身在簡鐵峰身邊,一手挽著簡鐵峰的手臂,“我就是您的兒媳婦,你看人家長得多美呀!你們簡家娶了我簡直就是天大的福氣呀!呵……”

  天大的福氣?

  簡鐵峰已然被氣得定在了那裏,一臉的鐵青。直想著陸驚辰那句“天大的福氣”,他清楚地知道,這次是他們簡家最大的晦氣!

  “陸驚辰!”簡浪已經在一邊叫出了陸驚辰的名字,滿臉的不信,但簡浪畢竟是簡浪。他清楚在這個世界上讓人無法相信的事情何其多,多了陸驚辰起死回生這一回也不算什麼。不過這一局他已經算得上是慘敗了,也只有再等下次再同陸驚辰一決高下了。

  而陸驚辰則在看到簡浪僅用了一點點兒的時間便鎮定了下來後,心中敬佩不已。不愧是“冥王”簡浪,有一套。邊想著,陸驚辰已經行動力十足地向簡浪投去了傾慕的一眼,直讓在場的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在場的這一對“新人”,相信不久後很快就會有無數版的《男男配》以香豔的劇情大量出爐,而娛樂眾人驚辰所獨有的看家戲法!

  “呵……”陸驚辰美美地笑著。

  “我想陸先生,你一定是來吃喜酒的吧!”簡浪向著陸驚辰走近了幾步,低聲道:“如果你不想死在這裏,那就交出秋憶,然後滾!否則……”

  “哇!”陸驚辰大叫了一聲,“爸爸!”他扯了扯簡鐵峰的衣袖,然後聲淚俱下:“人家,人家好不容易才嫁了進來,你看簡浪他這麼快就不要人家了,我,我不要活了啦!……鳴……嗚……!”大男人穿著女裝依偎在一個面色青白不定的老人身邊大哭特哭會是什麼情形?也就是眼前這情形,讓在場眾人一時間都覺得今天沒有白來,這樣的好戲百年也難得見上一次呀!

  簡浪努力壓下就要爆出來的怒意,他強裝出笑臉:“陸先生,大廳廣眾之下,您最好好自為之!”

  “我哪有不好自為之呀!你都錯怪人家了!不信你去問問大家,我只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罷了,愛人哪里有錯呀!你就這樣說人家、人家、人家以後還要怎麼做人呀!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人家、人家不幹了啦!”一跺腳站了起來,陸驚辰甩開了簡鐵峰的手臂,“我不玩了,我要回家睡覺了,好困哪!”

  “這樣就想走未免兒戲了吧!”簡浪立身在他前面,冷冷的雙眼就要噴出火來。

  “捨不得我了呀!”陸驚辰以一指搓向簡浪的胸口笑了起來,“你早說嘛,我就不走了!呵!我就知道,我這麼漂亮,你怎麼說也不會棄我於不顧呀!呵!”

  “你最好不要同我打混!”簡浪一揮手,已經有幾名大漢走了過來,“你今天已經出不了這個門了!交出秋憶我可以讓你好過一點兒!”

  “啊!”陸驚辰看向圍向自己的人,露出一張無辜的臉,“我……我……你不能這樣做呀!你看來這裏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怎麼可以因為這麼點兒小事濫用私刑呢?”他向後退了一大步。

  “你以為他們會為了你這個無名小卒同簡家為敵?”是了,簡家今天的地位可以說得上是首屈一指,而同簡家作對的人往往沒什麼好下場,也因此簡浪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不怕傷了在場某些大人物的面子。

  “哦!請不要這麼說好嗎?我從小就膽小怕事呀!你可不要為難我呀,否則我一害怕所有的事情就全都忘了,記不得了!那,秋憶也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在威脅我!”簡浪蹙起了眉頭。

  “呀!”陸驚辰怔怔地看著簡浪:“你怎麼知道的?

  “不要再同我耍花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刺激,現在簡浪確實是將耐性提升到了最高,如果陸驚辰再不作出決擇,那後果確是不堪設想。於是,陸驚辰很識相地不再觸動簡浪的怒意。他揚起了自以為美好的笑。

  “既然如此,如果我再不將秋憶交出來,那你當真會拿我開刀了。所以呢,我決定同意交出秋憶!”他說著一晃身,人已經閃過了簡浪,簡浪雙目一花,根本沒有想到阻攔,陸驚辰已經離他三米以外了。

  “現在,請新娘!”陸驚辰高聲喊道,於是從門外又走進來一位頂著紅蓋頭的新娘子。陸驚辰迅速過去扶住新娘子。“剛剛那出戲是讓大家開心開心的,現在真正的新娘到!”他又叫,笑得詭異。

  簡浪向著新娘子走近數步,一伸手就要去掀她蓋頭。

  “慢!”陸驚辰擋住了簡浪,“難道你被我嚇到了不成?竟然這麼怕呀!”

  簡浪輕笑:“我驗定了!”

  “我想‘冥王’還不至於如此小氣吧!”

  “那你又為什麼護得這麼緊?”

  “那,查吧!”陸驚辰此時倒大方地退到一側,簡浪將手抬起後又放下,“陸驚辰,我就信你一次!”


  “那就多謝啦!呵!”陸驚辰退到一邊,看著訂婚禮繼續進行,那幾名大漢也移近了陸驚辰,以防止陸驚辰突然消失,受命于簡浪,陸驚辰是一定要留下來待審的。

  訂婚禮又恢復了先前的熱鬧,但那一段小小的插曲卻是無法讓人忘懷的。不過,大家都還是將目光定在了新人身上。說來都懷有一份期待,想著或者還有好戲可以看。

  最終,訂婚禮結束了。沒有人再讓新娘子喊爸爸。而陸驚辰呢?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離開的。現場惟一留下的,也僅是那幾個本應看守著陸驚辰,但此時卻站立沉睡著的大漢身上的幾根牛毛細針。

  是……“赤火”!

  此時,簡浪才知道了陸驚辰的真實身份——“赤火”!那個傳奇人物,那個謎一般讓人摸不透的奇男子。


  太陽正毒的時候,隋家的大廳裏空調正在默默地任勞任怨地努力工作著。各自為政散坐四下的人們都在有一口沒一口地晶著涼茶。雖然大家都是一副面無表情或者說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到底還是會讓人感覺出不同尋常的味道。秋憶雙眸不放過另三個人的面部表情,在終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後,她終於放棄了!如果答案可以自己跳出來向她問好的話,她倒不如就這樣悠閒下去。

  才剛想到這裏,答案就大踏步走了進來。

  陸驚辰一進來便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秋憶的身邊,一坐在沙發上馬上便挽住秋憶的胳膊。

  “冰丫頭,我知道是你想我的,這兒也只有你會擔心我。哦!你知道,我是那麼樣的愛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見此情形,秋憶輕笑了起來。

  而陸驚辰呢,則在看到秋憶的笑時有那麼很短很短的時間愣了神。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吧!不是嗎?他已經成功地將秋憶改造了,秋憶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秋憶了。“或者我再也不該叫你冰丫頭了!”現在的秋憶才可算得上是有血有肉,不再是冰丫頭了。他笑了起來,嘴巴扯得大大的,幾乎到了耳朵後面。

  秋憶的笑容持續得更久了一些,在她的心底有著甜蜜的味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永遠如此!”

  “你當然會如此,因為有我的存在呀!”陸驚辰乘秋憶不備之際偷襲一吻,然後在秋憶發標以前沖到了客廳正中央,“親愛的朋友們,現在我們就來幫助我親愛的冰丫頭得到她想了好久好久卻仍未得到的答案!”成功地,秋憶沒有起身下殺手,而是靜靜看著陸驚辰,很認真很認真地準備聽聽他在整個事件中所做的一切。隱下了笑容,卻因為陸驚辰的一吻,讓那笑印在了心上。

  接下來,大家所聽到的當然就是陸驚辰那所謂的偉大計畫,那要從他第二次再回到隋家開始說起了。

  “記得那天我同秋憶談起簡浪後,我發現了龔巧。當然,在當時我也沒有想得太多,僅是以為她不過是路過罷了。但,在更往後的日子裏,我卻驚訝地發現龔巧似乎是相當鍾情于簡浪。你們知道我在岳濤陽那裏得到的情報,我清楚地明白簡浪此人有多麼的非同一般。於是,我開始注意他們之間的關係。咳!當然了,在這期間還有郝豔華這個人的問題需要解釋一下下啦!”陸驚辰偷瞄了眾人一眼,發現大家對他的話基本上是沒什麼反應,只有秋憶眉宇間閃過了一絲不易讓人查覺的愁悶。

  陸驚辰笑著又湊到了秋憶的身邊,拉扯著秋憶的衣袖道:“哦!冰丫頭!不!從今天開始我要叫你憶憶。哦,我親愛的憶憶呀!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愛你嗎?你知道我有多麼的捨不得你嗎?哦!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親愛的憶憶呀!我對你才是真心的,那個郝豔華絕對比不上你的千分之一,你等一下,一會兒我送你一件禮物,我保證你在見到那樣東西以後一定不會再去吃那個郝豔華的醋了,呵呵呵……”

  “我……我哪有吃醋!”被心上人說中了心事,秋憶的臉龐立刻被染上了酡紅,她力持著鎮定,但終究還是抹煞不去心底的悸動。她不僅覺得氣餒,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讓陸驚辰改造得這麼徹底。

  “喂!我說,陸驚辰,你到底還要不要再講下去了!”看到秋憶受窘,杜予威立刻一馬當先地替秋憶解圍。

  “那就繼續啦!”陸驚辰假笑了兩聲,便又轉到正題道:“那次的飆車事件其實在簡浪來邀請憶憶出去時,我已經知道其中定有文章,之後果然出現了問題。好在大家都沒有受傷,但,你們請看看我,內傷卻是不少呀!還被我最愛的人誤會呢!”說呢,故意以眼角餘光怯怯地看向秋憶。當見到秋憶那一臉傷痛的懊悔後,他卻又不忍苛責了,送給秋憶一個無所謂的笑,得來秋憶感激的眼神,陸驚辰倒覺得自己是賺到了。精神大為振奮,便又更賣力地講了起來。

  “你們知道當時郝豔華來找我讓我去到憶憶的面前大說簡浪的壞話時,我想到嶽大石頭曾經告訴過我簡浪身邊有一個很妖媚的女人,而郝豔華也是剛回國不久,我自然就懷疑了,最後經過了證實。但當我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引君人甕的把戲後,我仍是去了。當然這樣一來就連你們也都被我蒙在了鼓裏,分不出我到底算是哪邊兒的了。所以呢!呵!大家也就都不要自責當時誤會了我,你們都知道我這個人也不會那麼小氣是不是?呵呵,更何況這正是我要的效果呀,我是要看看簡浪到底會耍出什麼把戲,否則哪來後面的好戲呢?”說到這裏,免不了又要再以眼神來安慰秋憶一番,另外三個大男人則均都保持著一貫的視而不見,決定放羊吃草了。

  “再接下來呢!是我繼續照著郝豔華的話去做,一直到龔巧假意被綁架。呵!那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戲呀!想我‘赤火,也是英雄俠者,這回倒演了一回龍到淺灘遭蝦戲的大戲,到頭來再讓各位大哥將我關進那間隨時都可能被炸成灰燼的屋子裏,你們知道嗎?自從進了那間屋子我是吃沒吃好過、睡沒睡好過……”

  “喂!陸驚辰,你這麼說有欠公平吧!”杜予威叫了起來,“什麼叫吃沒吃好過睡沒睡好過,你也不想想,當時我們聽你講明瞭一切後,大家對你有多麼的關照,你還在那裏嘀咕些什麼亂七八遭的。”

  “可是,可是我還是遭到了威脅呀!”他看向丁逍磊,“你要知道,當時逍磊有多麼的凶呀,還說要殺掉人家呢!當時我好怕怕哦!”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當時想讓你早點兒將全盤計畫都說出來,你也不幹,逍磊煩極了想殺你也是應該的!”此時的杜予威可是全盤都站在自己人的一面,將外來的陸驚辰將得死死的。

  “你們……你們……憶憶,你看你三哥欺負人家哦!”他撒嬌地搖著秋憶的肩頭。

  “這樣下去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聽完全部呀!”秋憶歎了一口氣,真搞不懂為什麼想將事情的經過弄清楚會這麼難。

  “就是!”陸驚辰不知反省地瞪了杜予威一眼,而杜予威則因為秋憶的關係而沒有再繼續同陸驚辰去嚼舌根子,只是不時在心底想著:此仇不報非君子!

  陸驚辰看到杜予威不再講下去,自然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然後佯裝思考狀半天,才又接下去。

  “那天的爆炸其實也是蠻嚇人的,若不是那間屋子裏為了防止意外而早有所準備,我怕當真是不會再回來了。”

  “……是我的錯!”秋憶輕輕地吐出話,貝齒緊咬著下唇,頭也垂低了下去,頗有準備傾力放水的跡象。

  “停!”陸驚辰在此時叫了起來,“你可千萬別哭呀!”

  “我!”秋憶被陸驚辰嚇愣了一下,之後便再也哭不起來,反而控制不住地笑了。

  “請大家繼續聽我講!”陸驚辰喝口茶潤了潤喉嚨,再送給秋憶一個大媚眼,“其實一開始我倒沒有想到簡浪會這麼早就下手將憶憶帶走,但既然已經帶走了我也就沒啥好說的了。呵!我們先派出了天傲和逍磊分別以各種我們自己也知道不能成功的方法去救憶憶,當然啦,這只是緩兵並且讓敵人放鬆警惕的計策罷了。其實呢!我們另外的計畫正在暗中進行著。憶憶,你還記得你逃出來時所鑽的那個洞嗎?”他很得意地看向秋憶。

  “記得!”秋憶點了點頭,想著那個在竹林外側只能容一人鑽過的洞,雖然很隱密,但不免有被人稱之為狗洞的嫌疑。

  “呵呵!”陸驚辰笑了起來:“那可是我挖的哦!見笑見笑,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的工程,請不要忘了我哦……”

  “陸驚辰!”

  “哦,離題也不是很遠,牽得回來!”陸驚辰送給杜予威一個得意非常的笑,“我繼續便是,其實接下來的事情憶憶也知道嘛!我不就是潛進了簡家,然後秋憶看到我差點兒就要撲過來說永遠都愛我!也就在這個時候,杜予威竟然也鑽了進來,害我都沒有聽到憶憶的真情告白!”很不甘心地以殺人眼光看了杜予威一眼,陸驚辰恨恨歎氣,“然後呢!我就救出了憶憶。再然後呢!我們除救人計畫以外的另一個重大計畫也已經實現了,呵呵!如果你們看了電視就好了,說不定已經播出了。”

  “有好戲你不快點兒說!”杜予威一聽到有好戲可看,馬上迫不及待地將電視打了開。陸驚辰指定了頻道,大家馬上看到那電視上……

  “這,到底怎麼回事呀!”杜予威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正在放映的情形。“怎麼郝豔華那個女人在學狗叫?又在跳舞?這是什麼舞呀!蛤蟆舞?”

  “呵,其實也沒什麼,這就是我準備要送給憶憶的禮物呀!這是郝豔華在我房裏的錄影帶,這可是衛星頻道,全世界都看得到呢!哈哈哈!”

  “怎麼會?她會聽你的只在你房裏做這些事情?”秋憶不敢相信地看著陸驚辰,“你是想告訴我什麼?”

  “我想告訴你什麼你會不知道嗎?”陸驚辰乘此時將秋憶攬進懷裏,“其實我和郝豔華什麼也沒發生,我也沒有喜歡過她,從來就沒有過,否則又哪來的這卷帶子呢?這可是某年某月某日她硬到我房裏展媚功時我忍無可忍才作出的重大決定。”

  “那,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秋憶實在好奇得緊。

  “呵,你親愛的情人,也就是在下我,可是世界頂尖的催眠高手呀!這次我只是讓她跳舞學貓狗叫之類的罷了,若是下回再讓我看到她,可就沒這麼簡單了!呵呵!”

  秋憶聽到此也只有笑笑,她倒是說不出什麼了。這樣的一個情人,倒也是難得的。

  “對了,”陸驚辰忽地一點頭,就在眾人以為他又要爆出什麼耍寶之言時,他取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護身佛珠,“我忘了最重要的事了,來,親愛的寶貝憶憶,”邊說邊將珠鏈套上秋憶的手腕,本來秋憶是沒有推卻的,直到他同時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這可是我陸家的傳家寶哦,帶上它,你就是我的人了。”秋憶驀地抽出手,不是不想答應他類同求婚的承諾,而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有命……稍稍黯然下來的情緒馬上又被他的話給打破,“憶憶,你不公平,你都偏心啦,人家不來了。人家今天為了你都和簡浪定過婚了,結果你都不肯和人家訂婚。我不要,我不要,嗚……”在秋憶仍沒舉動之時,哭聲開始驚天動地,“哇……哇哇……哇哇哇……”雙腳還在地上亂蹬。

  這個人,老有辦法在她鬱悶時破壞氣氛,讓她左右鬱悶不起來。秋憶恨恨地瞪著他,手說什麼也不肯伸出去。

  還是兄長三人組受不了越來越響的哭聲捂住耳朵後,互視一眼,杜予威總結發言:“秋憶,你就答應他吧,這麼大個的男人,哭成這樣能看嗎?”

  終於哭聲在秋憶伸出手後宣告結束,取而代之的是同樣可怖可怕的傻笑聲。

  就在這可怕的笑聲中,大家看著電視,快樂的氣氛一直到隋家總管韓姨進來以後……

  “陸先生!”韓姨頗有怯意地站在門口,沒有再進來。

  “韓姨!”看到是韓姨,陸驚辰馬上奔了過去——這時才止住笑。“是來問龔巧的嗎?”

  “嗯,是!”頓了半天,她才說出口。

  秋憶也走了過來,看著韓姨,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還是我來吧!”陸驚辰咳了兩聲。“韓姨,其實龔巧也就算是被嫁了出去了,我讓她扮成秋憶嫁給簡浪了,您也就不用再擔心了,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對不起,對不起!”韓姨哭了出來,“我養了個狼心狗肺的女兒,竟然會對那個禽獸動情,她竟然會同小姐的仇人在一起……”

  “韓姨!”這下輪到秋憶慌了手腳。

  “其實這也沒什麼!”陸驚辰幫忙秋憶扶住了韓姨顫動的身體,“說不準她可以給我們當內應呢!龔巧那麼聰明,再說我看過她的命相,她是大富大貴命,那個簡浪不會對她如何的,她不會受苦,她也不算是背叛了隋家,至少她從不曾做過對不起隋家的事情不是嗎?”陸驚辰特意隱去了龔巧曾經通風報信一事,只希望韓姨不要太難過才好。好在功夫不負苦心人,總算是勸走了韓姨,陸驚辰同秋憶相對一笑,兩個一前一後走去了花園,有些話,是需要再好好談談的。


  植滿花草的亭園內,不遠處正是一片榕樹林地。此刻這裏正有兩位相貌不凡的男女慢步走過。

  “……憶憶,如果我不曾複生,你當真要嫁給簡浪?你當真還要讓簡浪將你變回從前的樣子?”陸驚辰低低的語調讓空氣瞬間變得凝重,同時也讓秋憶側目。

  “你以為我還會變回從前?”秋憶有些不相信陸驚辰講的,因為在她的心底她相信陸驚辰會明白,無論如何她再也不會回到以前那個冰丫頭了。只因為……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在她的生命中曾經有過他——陸驚辰的存在。而在他讓她的生命變得不同後,她又怎麼能夠回到從前呢?

  “也許這僅是我的多慮,是啊!呵呵……想得太多了,太多了!也不看看我陸驚辰是什麼人!被我改造過的人哪能說變回從前就真變回去了?真是滅自己威風呀!”他突然笑了起來,也讓空氣中那股沉沉的鬱氣消失無蹤了。但,秋憶就是感覺出了隱藏在陸驚辰心底的那一些些的不自信。她明白什麼叫做感動,所以她被感動了!

  “謝謝!”她輕咬了下唇,卻僅說出了這兩個字。

  “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未婚夫了,你現在說謝謝豈不是太見外了嗎?是不是憶憶!”突兀的曖昧語氣倒讓秋憶一時不知如何做答了,只是臉頰上染上了一層嫣紅。

  “其實,你真的很漂亮,呵呵!我選的一定是大美人的!”趁機逗得秋憶的臉更加火紅,陸驚辰停下了腳下的步子,與秋憶面對著面,也阻住了秋憶的步伐,“若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就算到了盡頭可能還是沒談出什麼呢!於是我認為為了我們的終身幸福著想,不如現在一次性將所有問題說清楚如何?呵呵!這樣即節省時間,我們往後的時光又可以盡興地飽覽夏日風情,你以為如何呢?我的憶憶!”語調中帶著煽情的味道,卻是讓秋憶難以適應。這樣的一個男人,難不成當真是她要找的伴侶?老天爺倒是很會開玩笑,她確實是愛上了這樣一個男人!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男人,又是讓她幸福的男人!

  秋憶輕笑起來,看著同樣注視著自己,似是嬉戲但卻也同樣情深義重的陸驚辰。

  滿足的歎息聲輕輕溢出:“如果你不曾醒來,如果你早已經在那場爆炸中死去。我想,我要用曾經的回憶包裹住我往後的一生。那段與你相處的日子,算起來可能是我活到這麼大最美好的日子。”

  “你難道不會表現出一些些激動嗎?你現在應該是一把抱住我說:哦!你知道嗎?我直到現在還在一直地顫抖,我是多麼怕會就此失去你,然而你卻回到了我的身邊。從此,請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那種痛失所愛的感覺,我永遠無力再去承受!”如同演電影一般,陸驚辰說得精彩,表情更加是繪聲繪色,情境逼真。

  看著陸驚辰的賣力表演,秋憶沒有任何滑稽好笑的感覺,或者,這正是此刻在她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永遠永遠也不希望再讓他離開身邊、永遠永遠都不希望再嘗一次痛失所愛的感受……只此一次的痛,便已讓她怕了!是啊!如同簡浪所言,現在的秋憶也知道怕了,她也是會顫抖的。只是,她是秋憶,再怎麼變也不會讓自己的感情外洩,但,她卻是深深地愛戀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一生一世!

  “唉!陸驚辰!”秋憶輕歎著,在陸驚辰仍在喋喋不休時,輕輕地靠進他的懷中,“我又怎麼會不明白激動兩個字呢?在我的心底卻是感動多過了激動。你是不可乙太貪心的,知道嗎?因為無論怎樣,你都會讓我記憶一生一世的歲月,愛戀一生一世的歲月。就算你真的就此消失我對你的情意也不會更改。而現在,你已然站在了我的面前,雖然還有那麼多的不敢置信,那麼多的欣喜以及那麼多的永遠不想再失去,但,這些對於我來說卻都不是真正重要的,重要的僅是你已經站在這裏了,重要的是你沒有離開我,以後的日子我不敢肯定,但是現在,我滿足了!真的!”要撫著手腕上的珠鏈,秋憶才有勇氣將這些話擠出來。

  聽著秋憶的一字一句,陸驚辰幾乎是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秋憶的口中說出。他怔愣地看著秋憶那姣好的面容,心底泛起無盡的憐惜與愛戀。秋憶,這便是他的秋憶了。

  “這樣,你還讓我怎麼捨得你呢?”陸驚辰圈緊她,讓她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心跳,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情意。“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多麼的希望永遠同你在一起?你可知道我自從遇到你後,心中便多了一份怎樣深刻的牽掛?或者在剛剛遇到你時,一切都是因為無聊,我才會選擇你這樣一個擁有奇異性格的女孩子作為打發時光的對像。但,一天天的相處、一天天的瞭解、一天天的注視,這許多讓我真正地知道了我真的再也離不開你。第二次再回到這裏時,在我的心底便已堅定了信念,今生,我會陪你到底、陪你到死!不會孤獨,永遠不會!”

  “這算是你的誓言嗎?永生的誓言?”秋憶昂起升起火紅顏色的臉龐看著陸驚辰。那張美麗的臉上不再有任何冰冷的感覺,現在的秋憶,身上充滿了陽光。世界上因為有陸驚辰的存在而讓她溫暖起來。生命中不會再擁有黑暗的日子,因為“赤火”可以為她照亮以後所有的路。

  “你以為呢?”陸驚辰緩緩低下頭,輕輕吻上秋憶柔嫩的唇瓣……

  將來……他會帶著他的憶憶過閑雲野鶴的日子——絕不食言!

  “我就說過,他們一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看看沒錯吧!呵呵……”杜予威眯著眼睛很仔細地看著不遠處相依相偎的兩個人,言語中儘是戲謔。

  “會不會很累?”冷天傲難得一次配合杜予威的話,實因是看著杜予威眯著眼睛讓他看著難受。

  “呵!是有一點啦!不過很過癮呢!”手中的單孔望遠鏡總是捨不得拿開,遠處的一男一女讓他看得過癮。這不是比看電視有趣多了嗎?

  “我看你是太閑了,‘騰陽’還有許多的業務沒有辦,你是不是想去辦公了!”丁逍磊沒有冷天傲那麼溫柔,在說話間已經一把將那望遠鏡奪了下來,“不如你現在就回去如何?日本那邊的工作你也好像沒什麼進展……”

  “什麼嘛!”杜予威不服氣地挺直了腰,“進展已經有了,只是你們還不知道罷了。而且這陣子又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相信大家都很累了,哪會這麼快就要回去辦公了,這也未免太過壓搾我這個高級人才了吧!再說,你去問秋憶會不會讓我去辦公呀!她才是‘騰陽’的老闆呀!呵呵!”

  “哦?”丁逍磊冷冷地哼了一聲,“既然如此,你不妨去問問她‘騰陽’的員工應不應該在這裏拿著望遠鏡偷看老闆,只要你不怕被她開除便是!”

  “你,這根本是在威脅我嘛!不看就不看了!”杜予威不再爭搶那個望遠鏡,而是將目光不經意間瞄向了遠方某處,“哈!逍磊二哥,原來你的好日子也快要到盡頭噦!”

  聞及杜予威的話,丁逍磊也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大門外面。他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似乎是發現有人看過去,而馬上躲了起來。

  “什麼人?”丁逍磊看向冷天傲。

  “石琪的人,這陣子相信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你不妨就讓他跟跟,只要不經常出入‘騰陽’,讓伯父母知道你是‘騰陽’的一分子便是了。這期間我會親自將‘騰陽’的案子送過去給你。”

  “嗯!”算是同意了冷天傲的意見,丁逍磊冷冷哼了一聲算是答應。面沉如水讓人看不出什麼波動。

  “又何必要忍呢?”至此,杜予威算是找到了一個難得的好機會,目光若有所思地直在丁逍磊的身上打轉,然後在得不到丁逍磊的重視後乾脆自己將高論全部奉送給大家。

  “咳咳!其實大家也都知道石琪對二哥你有意思,你又何苦總是避而不見害得自己成了被人跟蹤的物件?呵呵!不如聽我一句勸如何?石琪那丫頭也沒什麼不好呀!人長得漂亮又能幹,只是嘴巴不饒人再帶上點金錢至上的觀念罷了。這可是老一輩人特別調教出來的人才,相信伯父母也是有意要將她配給二哥你做老婆的,也就是說你再躲也是躲得了初一過不了十五,認命吧!呵……唔!”

  杜予威瞪大眼睛看著丁逍磊,他怎麼不知道丁逍磊會隨身帶著膠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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