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817|回覆: 1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林千色 -【你嗆辣我馴服(無敵大男人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林千色 - 你嗆辣我馴服[無敵大男人之四]

她居然在自己的直播節目中,
在數以萬計的聽眾及工作人員的耳聞目睹之下,
被一個自稱是東方航運總裁的歹徒給--
綁、架、了!
嗚嗚……
她一來沒有千萬家產,
二來與他無怨無仇,
他幹嘛要對她下手啊?
什麼!?
她不但與他有仇,
而且還是深仇大恨!?
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什麼事啦……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2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經過這麼久,《無敵大男人系列》終於全部完成,對千色來說,這真的是個不小的挑戰,也代表一個階段的結束,另一個新篇章的開始。

猶記得當時設計這個系列時是如何的滿腹憧憬、信心滿滿,到現在真的寫完了,再回頭看去,總覺得還有很多不滿意,總覺得本可以將他們寫得更好、更完美。

但,無論如何,這個系列總算是結束了,謝謝大家一路捧場,也謝謝佩宜編編與譯嫺編編的幫助鼓勵,在未來的日子裏,千色會繼續努力,為大家奉上更多更美、更纏綿的故事,希望大家繼續支持!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3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全世界都知道臺灣有個東方家族。

說起這個家族,實在有許多話題可供人談論,比如它的成員、它的發跡等等。

其實,東方家族在臺灣生根,不過是近五十年的事,但其發展壯大的速度,卻令人咋舌不已。短短的五十年,東方家族從一問沒沒無聞的小工廠,發展成橫跨金融、建築、航運、服裝、珠寶、科技等領域的跨國集團,不但在臺灣政商界足可呼風喚雨,對全球經濟也有舉足輕重的影響。

而東方家族之所以能取得如此顯赫的地位,除了白手起家的大家長東方淡功不可沒外,更要歸功於他四個出類拔萃、堪稱人中龍鳳的兒子。

長子東方耀,二十八歲,外型高大挺拔,帥到定以登上男性雜誌封面的臉龐,加上東方家雄厚的財力背景,令他成為所有未婚女性夢寐以求的金龜婿。

二十三歲時,他接掌家族企業中的東方商業銀行,當時,在銀行業整體負成長的情況下,東方商業銀行還面臨著父親老友卷款私逃的危機,簡直可說是內憂外患。

在這般風雨飄搖中,沒有人看好他。

結果,東方耀只用了一年時問,便力挽狂瀾,成功帶領東方商業銀行由穀底攀上高峰,成為全世界最賺錢的銀行。頓時,東方耀成了傳奇人物,如今,他已是大家公認的東方家族接班人。

所有人都說,東方耀是個天生的領導者,其手段能力甚至勝過其父,在他的帶領下,東方集團已成為全球業界的斬指標,一個真正的企業帝國。

次子東方爍、三子東方宣為一對孿生兄弟,二十五歲。

不過,兄弟兩人在母親肚子裏似乎缺乏溝通,因此,兩人的相貌雖極為相似,性格卻是南轅北轍。

東方爍掌管家族旗下的服裝與珠寶生意,不知是天性使然,或是後天的培養,生來就是一張完美臉孔的東方爍對完美的追求,簡直到了天怒人怨的境界。在他的世界中,容不下任何一件不完美的事物,大到居家環境,小到一鞋一襪,全都要求完美無缺,絕對不容許任何一點瑕疵來破壞他完美的人生。

而他最見不得的,就是長相不夠美麗,還不會打扮自己的醜女人。

但,即便如此,仍有大把女人前僕後繼地往他身上撲。除開他俊美無儔的外表外,他的獨特眼光與那雙化腐朽為神奇的巧手也是一大原因。經他造型設計過的女人,總能猶如被雕琢過的璞玉般,散發出眩目光彩。

也因此,東方爍身邊總是圍繞著各色佳麗,羨煞一干人等。

而掌管家族航運事業的東方宣為人豪爽,出手大方,對朋友從不說NO。喜歡呼朋引伴的他永遠不愁寂寞,有他在的地方總是充滿歡笑。

他表面上雖為家族企業效力,暗地裏卻經營著自己喜歡的事業,能力卓絕的他兩邊遊走,如魚得水,游刀有餘。

不過,他自成年起就不曾與女人共事過,所有女人不管美醜,一概排斥,在他的生活中,除了母親劉書芬勉強能接近他外,沒有任何女人能成功跨越東方三少爺的雷池一步。

也因此,在他身邊的,清一色是男性,所以外界一度盛傳,東方家三少爺的性向有問題。

聽到這樣的傳言,他本人是無所謂的一笑置之,但家族長輩們卻聽不下去,最後甚至勞動他母親出面向媒體闢謠,全力證明她兒子絕對是喜歡女人的,謠言這才止歇。

不過,東方宣厭惡女人的原因沒有人知道,甚至連他三個兄弟也摸不著頭緒,成為本世紀最大疑案之一。

老麼東方樺最得母親寵愛,在家族中向來以不受約束出名,是匹令人頭痛的野馬。

年方二十三的他生了個天才頭腦,二十歲不到就研究所畢業。有一段時間,他天天窩在房間裏,除了吃飯、睡覺外,大半時間都貢獻給了那台電腦,書得母親劉書芬三天兩頭抱怨,儘管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一天還見不到他兩、三次面。

就在劉書芬的抱怨中,東方樺用了兩年不到的時間搞出一家電子上市公司,成為全臺灣身價最高的科技新貴。

而東方烽瀟灑不羈的行事作風、帥氣陽光的俊逸外表,再配上驚人的身家背景,引來各方待嫁少女的垂涎目光自是無可厚非。

一直以來,東方家的四位公子一直是眾家名媛淑女的擇偶目標,但到目前為止,除了大公子東方耀於三年前踏入婚姻,令各家女子痛失一個佳婿人選,扼腕不已外,仍未有哪位幸運兒能順利擄獲剩餘三人的真心。

在媒體眼中,東方家的四位公子是神秘的,他們的一切都讓媒體亟欲采知。不過,除了老二東方爍因工作關係而曝光率較高外,另外三人都將私生活保護得很好,讓媒體無法窺探分毫。

但是,無論如何,東方家的四兄弟都因著他們獨特的個人魅力,與無與倫比的家世,成為各界矚目的焦點……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4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走過大街小巷,身邊的人來了又去了,有沒有那麼一個人,不管你身在何處,總是藏在你心頭,無論天涯海角,都會帶著他一起走……」

在輕柔的背景音樂烘托下,她溫柔似水的語調,透過電波,直直傳進每一個人心底。

下午三點,又是一個暖洋洋的午後,郝欣晴正在電臺廣播室裏主持她的當紅節目——突如其來的愛情。

一位女孩Callin進來,哽咽說道:「欣晴,我不快樂,我真的不快樂……」

「別哭好嗎?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Cindy。」

「Cindy,光是聽你的名字,就知道你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女生。你有什麼心事想跟我分享呢?慢慢說,我在聽。」只手撐頰,她的聲音溫柔如窗外輕輕拂過的那陣風。

未語成淚,女孩在電波那頭,傷心地哭了起來。

「我曾經愛過一個男生,一直到現在,我覺得還是很愛他。可是,我昨天晚上忽然發現,我竟然連他的樣子都記不清楚了,我很努力地想記起他的模樣,但越是用力想,越是想不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Cindy,聽我說,不同的故事有不一樣的結局,就像不同的戀情會留下不同的回憶。唯一相同的,只有思念的味道。

曾經愛過一個人,分別了之後,會淡忘了驚心動魄的過往、會淡忘了令你怦然心動的容顏,但那種淡淡的思念味道,的確是無法因時間流逝而磨滅的。

你愛過他,這種感覺會永遠留在你心底,也許不常記起,但並不表示不再存在。也許,偶然看見的一朵花、偶然聽到的一句話,甚至偶然嗅到的一陣氣息,都會讓你忽然記起他,記起曾經幸福的過往。

Cindy,如果一種香水代表一種愛情,你會選擇哪種香水呢?」

「如果要我選,我要Gucci的忘情巴黎,那是我最喜歡的味道。」Cindy說。

「嗯,讓我來猜猜看……選擇忘情巴黎的你,渾身上下充滿了浪漫氣息,你喜歡追求熱情浪漫的生活,對所愛的人從不計較地付出,內心充滿無私的愛。

你的世界是一個溫暖、感性的世界,也是一個聖潔、純粹的世界,愛就是你的全部,足這樣嗎?」

「欣晴,你好厲害!我朋友也是這麼說我的,你怎麼知道?」

年輕真好!跟人聊個幾句,就什麼煩惱都忘了。

郝欣晴為她的純真讚歎輕笑。「Cindy,我只想告訴你,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你無須因為忘記了它們而哭泣,吸一口清晨的空氣,你會發現,所有的過去,仍鮮活在你的每個呼吸問,從未失去。」

「欣晴,謝謝你,我想我明白了。」

「那就好,以後要開開心心過日子,好嗎?」

「嗯,我會的,你也是喔!」Cindy用力點頭。「你這麼善良可愛,老天爺一定不會虧待你,也許,你的真命天子很快就會出現了唷!」

「謝謝你的祝福,我也希望屬於我的王子趕快出現,最好下一秒鐘就來敲響我的門。」郝欣晴玩笑地說。

「如果他現在出現,你會跟他走嗎?」Cindy調皮地問,又補上一句:「別忘了你在做節目耶!」

「讓我想想……」假裝為難地思考數秒鐘,她笑著說:「如果有位王子現在出現,郝欣晴當然會毫不猶豫跟著他定,不過,一定要是騎白馬的王子才可以喔!」

微笑著,郝欣晴與Cindy道別,繼續接聽下一通電話。

莫名的,這些日子她總是覺得特別傷感:心底彷佛期待著某個人的出現,或是某些事的發生。

會是什麼呢?難道是愛情嗎?

主持愛情節目,每天傾聽別認的愛情故事,分享別人的酸甜苦辣,然而,她的感情世界,卻始終空白一片。

二十二歲了,日子就在平淡無波中,經過了二十二年,身為全臺灣最紅、最迷人的美女DJ,每個人都以為她必定擁有絢爛多姿、令人目眩神迷的愛情生活,但,沒人知道,卸下美女DJ這個身分後,她的真實生活,貧乏到令人髮指!

每天,她在自己的公寓與電臺間來來去去,偶爾上上書局或唱片行,沒有再多,她的生活,簡直就像是死水一潭,缺乏激情的漣漪,寂寞嗎?

應該有點吧!

孤單嗎?

似乎也有那麼一滴滴!

想談一場甜蜜浪漫的戀愛嗎?

咬著唇,垂下眼,即使騙盡全天下的人,她也騙不了自己——是的!她渴望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如果此刻真的有個白馬王子出現在她面前,要求她跟他走,她一定天涯海角地隨他去……

像是感應到她的期待,砰的一聲巨響,廣播室的門在下一秒被粗暴踹開,一頭暴怒中的獅子王沖了進來,怒氣騰騰的模樣,看起來頗為駭人。

這……就是老天爺賞她的「白馬王子」?

不要啊!他騎的應該不是白馬,是噴火龍吧?

不只郝欣晴當場花容失色,所有工作人員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目瞪口呆。

老天,這可是直播節目耶!

「你就是郝欣晴?」獅子王居高臨下,盯著面前無辜如小白兔的女人。

她看起來有些驚慌,卻又佯裝沒事地仰起尖尖的小下巴,不認輸地鼓起勇氣對上他。

「這是廣播室,你怎麼可以就這麼闖進來?」她指著門。「不管你是誰,請你立刻離開!」

「跟我走!」采出大掌,老鷹抓小雞般,他一手握住她手臂,將她纖細的身子從座位上拎了起來,扯著她就往外走。

這算什麼?綁架嗎?還是擄人勒索?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喂喂喂!我幹嘛要跟你走?我在主持節目耶!放開我啦!」

周圍的工作人員全都愣愣瞧著,卻沒人上來伸出援手,像是全被嚇傻了一樣。

眼看就要被拖出門,郝欣晴臉上冷靜傲然的面具頓時瓦解,她拚命推擠著這頭獅子高壯的身子,用盡吃奶的力氣,試圖扳開他鐵圈般的箝制。

可惜!她的努力在他壯碩高挺的身材上,一點也發揮下了作用。

節目總監從外頭匆匆趕進來攔人,他灰頭土臉、汗如雨下,連聲音都緊張得仿佛不懂小提琴的生手拉出來的破碎顫音。

「這……這位先生,欣晴在……在做節目,你不能……不能帶走她。如果方便……你……能不能到外頭梢等片刻,等她做完節目……再帶她走?」

直覺的,他認為這是場愛情糾紛,這個男人八成是郝欣晴的親密愛人之類的。

看這個男人的衣著裝扮,雖隨性,但全是頂級名牌,加上堪稱衣架子的好身材,讓他那身尊貴的王者氣勢盡情彰顯,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

閱人無數,向來習慣察言觀色的節目總監,立刻得出一個結論——這個男人屬於不可得罪那一類。

聽了節目總監喪氣示弱、賣「她」求榮的卑劣哀求,郝欣晴的臉色由驚懼的白轉成憤怒的綠。

「總監,你說那是什麼話?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幹嘛要跟他走?」

一個是手上的紅牌,一個是顯而易見的大人物,兩個都是不能得罪的老佛爺,節目總監求饒地對著兩人猛作揖,只差沒對他們跪下磕頭了。

「哎……兩位不如等做完節目,回家泡壺咖啡再慢慢談,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現在,拜託讓郝欣晴回去把節目做完吧!」方才幸虧他聰明地急急切斷直播,用廣告頂上,但:就快頂不住了呀!

「我找她是去救命的,等她做完節目,就只能收屍了!滾開,別擋著我的路!」獅子王怒不可遏地大吼出聲,震得節目總監雙腿一軟,差點沒當場五體投地給他跪下去。

「先生,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找我去救誰的命?拜託你說清楚行不行?」掙扎反抗中,郝欣晴追問道。

可惜獅子王根本懶得理會她的疑問,只朝節目總監爆出一聲獅子吼:「滾開!」

節目總監大驚,下意識就想閃開,可一想到郝欣晴被帶走後,節目搞砸,上頭將會削得他滿頭包,說不定,他還會因此而被掃地出門,回家吃自己……

為保住飯碗,總監只好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擋住面前這只噴火的獅子王。

知道指望這個沒骨氣的總監,她無論如何也等不到逃出生天的時候,郝欣晴更加拚命掙扎。

到了這個時候,節目總監已一心認定,面前這個男人,與郝欣晴必定足「關係匪淺」的「好朋友」,看他滿臉急切,甚至一刻也等不及地沖到廣播室逮人,對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事會「性急」成這副模樣?

除非他剛剛吞下好幾粒威而剛,箭在弦上,「欲」罷不能。

那麼……他口中所說的「救命」,一定是需要郝欣晴幫他紆解生理方面的「特殊需求」了!?

男人臉上的「急切」被總監視作「饑渴」,並為他十萬火急的焦灼,找到合理的解釋。

「先生,其實『救命』這種事,也不足非欣晴不行啦……」搓著手靠近男人,總監話中的暗示,瞹昧得叫人想入非非。

誰知,男人眼一瞪,又開火了,「誰說的?這件事除了她,誰也搞不定!你少給我廢話,要是再不讓開,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撂下警告,他又想拖著郝欣晴往外走。

節目總監雙臂一張,肥腫的身子又將出路擋了個結實。

他諂媚地堆著笑,直截了當地建言道:「如果你想『滅火』,我可以馬上替你找幾個水妹妹,也許長得沒欣晴漂亮,但身材保證比欣晴好一百倍,包你救火救得爽到不行!至於欣晴,讓她先把節目做完好不好?」

他笑得色眯眯,跟拉皮條的老鴇一個德性。

「總監,你說的還是人話嗎?」欣晴聽得直瞪眼,噁心到想吐。

她早就知道節目總監下流又無恥,可沒想到竟然齷齪到這種令人髮指的地步。

該死的胖子!競把他當成了當街發情的公狗?

男人終於弄明白節目總監話中的思心含義。

對這種滿腦子色情思想的人渣,他不再多說,直接賞他一個拳頭,打得節目總監仰倒在地上,唉唉叫著,半天爬不起身。

打得好!郝欣晴心中暗暗暍采。

越過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的節目總監,男人扯著郝欣晴大步出門。

郝欣晴跌撞著步子,不合作地不斷掙扎。

「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啦!」

節目總監呻吟著,伸出手試圖挽留,「喂!你……你不能把欣晴帶走,要是她走了,節目砸了,我的總監位子也保不住了!」

男人不理會欣晴的掙扎,回過身,對地上癱成爛泥的節目總監高傲地丟下一句話——

「有什麼意見,儘管到東方航運找我東方宣。」

不只節目總監,就連郝欣晴也愣住了。

東方宣?他就是傳說中東方家的三少爺!?

冷冷說完,東方宣不再理會那個哈巴狗似的男人,拖著猶自呆愣的郝欣晴,大步離去。

被他大力一扯,腳步一個踉嗆,郝欣晴自呆怔中回神,忙著追問:「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要帶我去哪里?放開我啦!」

兩人已走遠後,總監仍趴在地上,喃喃自語著:「東方宣?我竟然見到了東方宣!?他剛才還跟我講了好幾句話耶!發達啦!」


「喂……」被人像貨物一樣丟進後座,郝欣晴滿心怨憤,剛想開口抗議,東方宣已甩上車門,逕自走到前面,坐上駕駛座。

坐正身子,巴著前面的椅背,郝欣晴一邊揉著被摔疼的肩頭,一邊炮轟無緣無故把她擄走的壞蛋。

「你這個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我跟你根本就不認識,你幹嘛要衝進廣播室拉著我跑出來?你知不知道全臺北有多少聽眾正在聽我的節目?你知不知道被你這麼一鬧,梢後我要花費多少時問、精力,去解釋剛才發生的混帳事?」

想到這,她就頭疼。

「閉嘴!」被她吵到心煩意亂的東方宣,忍不住再度爆出獅子吼。

向來不喜歡接近雌性動物的他,最討厭就是一張嘴不停碎碎念的那種女人,很不巧,靠嘴巴吃飯的郝欣晴,剛好就是他討厭的那一種女人,而且,還是最頂級的那類。

「先生,在淑女說話時叫人家閉嘴,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望著他,她正色指責他不夠紳士風度。

還說是東方家的少爺咧!東方家在臺灣,好說也是上流社會數一數二的豪門世家,這種家庭走出來的世家公子,不是都應該風度翩翩、溫柔有禮嗎?哪會像眼前這個彷佛深山野林跑出來的獅子王,一舉一動都粗暴得好像吞了炸藥,說話全用吼的。

他該不會是冒牌貨吧?

越想越不對勁,她朝前,巴住他正欲發動車子的手臂。

「喂!你不說清楚你到底是誰,我死也不會跟你走!」

咬緊牙關跟她的纖細手臂奮戰,東方宣怒聲道:「我不是說過了,我是東方宣,東方航運的總裁!」

大眼一瞪,她仍不放鬆地扯著他袖口,「你說我就信,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啊?要我相信,身分證拿出來!」

「郝欣晴!」

他大聲一吼,嚇得她手一松,勉強聚集的勇氣全都不翼而飛。

一雙明眸又驚又懼地瞪著他。

她交叉雙臂,擺了個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俠女姿勢,顫聲警告:「就算你是東方宣好了,你這麼大聲做什麼?別以為你大聲我就怕你,告訴你,我可是空手道九段,你別想嚇唬我,我才不怕!」

勇氣十足的說話,卻因為抖個不停的語調而大失效用,至少,無法嚇退面前怒氣衝天的獅子王。

略略轉過身子,東方宣冷冷瞅著她,眼內激射而出的冷肅殺氣,讓她一陣心驚膽顫,不敢再跟他嗆聲。

指著她,他丟下冷冷威脅:「郝欣晴,我警告你,別再浪費時間,要是丁磊因此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愣了下,她眨著眼,好奇地問:「你說丁磊?你認識他嗎?好巧喔!我也認得他耶!不過,我跟丁磊不是很熟,所以……」

職業病發作,她還想滔滔不絕講下去,失去耐性的聽眾卻沒興趣繼續往下聽。

「閉上你的嘴!」他一聲暴喝,果然成功地讓她乖乖閉上嘴。

哀怨地望著他的背影,郝欣晴縮回座位上坐好。

這是第二次,他在淑女講話時沒禮貌地叫她「閉嘴」,這筆帳,她會記住。

不再理會她,東方宣發動車子,下一秒,性能極佳的歐洲跑車已疾風般開出地下停車場,融入長長車流中。

他到底要帶她去哪里?

手足無措地乖乖坐在車上,欣晴絞著手指,惶恐不安開始眾滿心匠。

巴著椅背,她小小聲問:「東方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丁磊他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竟用到「救命」這個字眼,看來情況一定很嚴重。

可是,丁磊出事,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跟丁磊之間的關係,最多也就是丁磊曾追了她幾個月,她沒接受,丁磊碰了釘子,越追越沒勁,過了沒多久就再沒出現了。

其實,丁磊條件還不錯,工作體面,出身高尚,長得也眉清目秀,構得上黃金單身漢的稱號。

而,壞就壞在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了,男人長得俊逸帥氣是好事,一旦過於「標緻美麗」,這可成了致命毒藥。

私底下,所有人都認為,美麗如希臘神話裏英俊少年的丁磊,其實是——Gay!

不知道他追求她會不會只是個煙幕彈?不是她愛多心猜疑,遇上這種事,誰都難免多長個心眼。

知道丁磊在追她,平常沒事八百年都懶得跟她聯絡的親朋好友,紛紛打電話來關心她的終身大事,像是約好了似的,全都反對她跟丁磊交往。

「晴晴,這種男人不可靠,誰知道他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用自己的終身幸福去做實驗,太危險了!萬一,結婚以後才發現他最愛的還是男人,你去找誰哭訴?」

「純粹喜歡男人或者喜歡女人,這還沒什麼,最恐怖是他男女通吃,在外面亂七八糟、風流快活,回來又跟你……呃……想起來就噁心!我警告你,要是你嫁給他,我馬上登報跟你脫離親戚關係!」

「欣晴,你小心遇到變態哦!娶你搞不好只為了隱瞞自己的性向,回家就拚命虐待你。丁磊很可能是個大火坑喔!你一定要考慮清楚……」

拜託!她跟那個丁磊根本就沒什麼好不好!怎麼說得好像她明天就要跟丁磊踏人婚姻的墳墓,走上不歸路似的?

她是個正常女人,喜歡的也是正常男人,才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幸福去冒險咧!

聽電臺最愛八卦的同事說,眼前這個名流公子——東方宣,也是同志圈中人,後來是東方家的當家夫人出來全力闢謠,傳媒懼於東方家的壓力,謠言這才止歇。

可是,無風不起浪,也許,他真的是同志呢!要不然,他幹嘛為丁磊跑來找她?

只要有耳朵的人都知道,這個東方家三少爺是最討厭女人的,今天居然跑來找她,還硬把她從廣播室拖出來,丟上他的車,他這麼做,一定有問題!

難道說,他跟丁磊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丁磊曾追過她,說不定這個東方宣把她看成了情敵……糟糕!跟他同處一車,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越想越不妥當,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惶惶難安。

等了許久都等不到東方宣回答她的問題,只專心三思開他的車。清清嗓子,她再接再厲問道:「東方先生,你跟丁磊是『好朋友』嗎?」

等了三分鐘,依舊等不到他任何一個宇的回答。

巴著他的椅背,她心情忐忑,艱難地跟他撇清:「其實,我跟丁磊只是普通朋友,我跟他並不太熱,只吃過兩次飯、看過一場電影、喝過一次咖啡他會不會覺得這些已經嚴重到足以判她死罪了?想到這裏,她忙再加上注解:「但是,我們每次出去都是一大堆人的集體活動,我跟丁磊一次也沒單獨約會過!我跟他根本沒什麼……」她差點要舉手立誓,以表清白了。

「就是因為你這麼無情無義,阿磊才……」擰著眉頭,咬緊牙關,東方宣話說一半,哽在口中。

郝欣晴被他的悲憤模樣嚇到,忙縮回自己的座位,動也不敢動。

從後視鏡裏,她甚至看得到他的太陽穴上,憤怒的青筋正跳躍著,像在對她指控。

老天!她是不是無意中做了什麼壞事?為什麼他的憤怒,全像沖著她來似的?

怯怯的,她略略朝前傾著身子,卻再不敢巴上他椅背。

「東方先生,丁磊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點,讓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他惡狠狠地瞄向後視鏡裏的她,那陰森犀利的眼神,瞪得她心裏發毛,冷氣從神經末梢直沖全身。

好冷……才九月而已,她卻陡然覺得像是步入了寒冬!

「要是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會親手把你的嘴巴縫起來!」狠狠瞪著她,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撂下威脅。

很明顯,他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沒關係,淑女也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並且懂得身體力行。

緊緊抿住雙唇,郝欣晴縮在座位上,把視線投向窗外,噤若寒蟬。

沒了人聲,再加上東方宣身上不斷散發出的肅殺氣息,一時間,車上死寂氣氛一如送葬的靈車。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5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車子上路沒多久就遇上大塞車,黑壓壓的車隊大排長龍。

狠狠一拍方向盤,東方宣急得罵了句:「Shit!」

郝欣晴驚訝得瞪大眼。

咦?大新聞哦!名流公子也會罵髒話耶!

東方宣煩躁地略略偏過頭朝窗外看,完美的側面輪廓,展現在她眼前。

雖說他一頭及肩的發略顯淩亂地堆在頭上,像頭暴怒的獅子,身上的名牌西裝也只是隨便套著,衣襟大敞,扣子不捫,但在別人身土是不修邊幅的邁遢,他卻能別具一格,穿出一種狂野不羈的味道。

郝欣晴驀地發現,他的側臉好好看。睫毛又長又密,在眼底投下一道陰影:眼睛又黑又深,就像兩顆純粹晶瑩的黑寶石;鼻子又高又挺,勾勒出一道完美線條……他的五宮,完美得讓人沉醉!

更難得的是,他不但外表出色,能力更是一流,錢也多得數不清,如此優質的王子,雖然騎的是噴火龍,可也阻擋不了女人對他覬覦垂涎的視線吧?

如果他不是憎惡女色,偏好男色的話,倒也不失為她夢中情人的最佳候選人。

唉……說再多也沒用啊!人家又不喜歡女人!

這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郝欣晴被眼前出類拔萃的俊帥容顏吸引著,神思恍惚。

忽然問,那張臉龐動了起來,她的視線下意識追隨,就見他下了車,走向後座。

「東方宣,你要做什麼?」她問,有些抗拒。

「下車!」他拉開車門,簡短命令。

她又不是芭比娃娃,不想任人擺佈,縮向另一頭,她把抗拒寫在臉上。

拉開車門,他不由分說地握住她手臂,直接把她扯了出去,「你要帶我去哪里?」她驚惶地問,聲音因恐懼而尖銳: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時,東方宣已拖著她,朝對街飛奔過去。

被他緊緊拖著,她身不由己地飛跑,風一陣一陣灌向口鼻,平時缺乏運動的郝欣晴:心肺幾乎承受不起這麼激烈的運動。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拜託你告訴我好不好?」

好討厭這樣莫名其妙的狀況,就像籠罩在迷霧當中,什麼也看不清。

不知道這麼一路急奔了多久,郝欣晴只覺得呼吸困難、全身酸疼,一雙腿似乎不再屬於自己,一口氣哽在喉嚨間,差點喘不過來。

艱難地換口氣,她氣喘吁吁地要求:「東……東方先生,我跑不動了,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讓我喘口氣……」

撫著胸口,喘著氣,郝欣晴有些佩服他居然能在疾奔中,用另一手拿著手機講電話。

「你說什麼?阿磊從頂樓跳下來了!?你為什麼不攔住他?你這個妹妹是怎麼當的……什麼!?阿磊一直喊著她的名字,到這個時候還對她念念不忘?」

側頭瞥了跌撞著步子跟在身邊的郝欣晴,他冷聲說:「好!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馬上帶她過去。」合上手機,他的臉色愈加難看。

「喂,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聽不清他講電話的內容,只看得到他陰沉森寒的臉色,郝欣晴關心地問。

寒著臉不作聲,東方宣扯著郝欣晴,從一條小巷子轉出去。

這種非常時刻,連上帝也不敢輕易得罪他,這邊的交通異常順暢,絲毫沒有塞車之苦。

坐上計程車,東方宣報上地址,目的地是家醫院。

比跑完三萬公尺馬拉松還辛苦,郝欣晴坐上車後仍喘息不定,卻不敢開口詢問鐵青著臉的東方宣,只能在心頭悄悄猜測個下停。

難道說,丁磊病到不行了,要東方宣帶她去醫院見上最後一面?


醫院,永遠彌漫著生離死別的悲傷氣氛。

被東方宣死拖活扯,穿梭在醫護人員與病患間,郝欣晴哀哀呻吟,覺得被他這麼折騰,自己也很有看醫生的必要。

至少,那顆因他而飽受驚嚇、疲勞過度的可憐心臟,起碼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原狀。

緊緊握著她的手猛然放開了,彷佛忽然失去依靠,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地踉嗆一下,揚眸朝他瞧去。

東方宣筆直朝前走去,寬厚肩頭微微顫抖著,垂在身旁的雙手則緊握成拳。

郝欣晴就那麼怔怔地站在原地望著他,一時間,只覺他的背影孤寂得讓人心疼。

手術室門口有個女孩,抱著雙膝,靠牆而坐,瞼龐埋在膝間,瘦弱雙肩不斷聳動,顯然正在無聲痛哭。

「小柔!」東方宣停在女孩面前。

丁柔緩緩抬起臉龐,小小臉上全是縱橫淚痕。

「宣哥哥!」看見他,她猛然起身,撲人他懷中,抽噎著低訴:「哥哥他……他……」

東方宣將丁柔推開一些距離,急急問:「阿磊他怎樣了?」

從接到阿磊跑到自家頂樓試圖跳樓殉情的訊息後,他就一刻不敢耽擱地跑去電臺找到郝欣晴,他以為,只要郝欣晴出現,自然能勸服阿磊打消輕生的念頭。

結果,事情仍是無可挽回的發生,阿磊還是跳了下來……

他現在只想知道,阿磊到底怎麼樣?是否還有救?

「阿磊他……他現在的情況到匠怎樣?」

「哥哥他……」丁柔哭到岔氣,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抓著丁柔肩膀,東方宣急得抓狂。

郝欣晴站在一旁,想儘量做個最佳觀眾,但因為沒人跟她解說「劇情」發展,也沒旁白來個「前情提要」,她是看得霧煞煞。

「呃……請問,我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怯怯上前兩步,她問得心驚膽顫。

如果不是畏懼東方宣,她早就趁他們不注意時偷偷走人了。

「要是沒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那我可不可以先回去?」絞著手指,她生怕再度惹怒東方宣。

誰知,這次她惹怒的不是獅子王,而是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聽到她出聲走近,靠在東方宣懷中的丁柔掹地彈起,一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分說就沖上前拳打腳踢,歇斯底里地尖叫:「郝欣晴,我認得你,你這個該死的狐狸精,要不是你,哥哥怎麼會出事?怎麼會?」

丁柔的哭喊充滿絕望的味道,那由骨子裏滲出的淒涼森寒嚇住郝欣晴,她下意識閃躲著丁柔的攻擊,卻不敢還手,以免不小心傷到她。

「小姐,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每個人都把她當罪人一樣?就算要判她死罪,至少也該給她個理由吧?

東方宣拉住丁柔,緊緊環住她不斷哭喊顫抖的身子。

「小柔,你不要這樣!告訴我,阿磊到底怎樣了?」

轉身靠進他胸膛,揪著他衣襟,仍是止不住比太平洋還寬廣深沉的悲痛,丁柔哭紅了眼眶,滿心哀痛地啞聲道:「哥哥,哥哥死了!」

指住不遠處的郝欣晴,她一字一淚地控訴:「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哥!」

乍聞噩耗,東方宣只覺腦袋空白一片,順著丁柔的手指望去,郝欣晴蒼白著臉,抓緊自己領口,滿臉倉皇無辜。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我的錯……」被丁柔憤恨的眼神嚇到,郝欣晴連退幾步,臉色更是慘白一片。

她跟丁磊之間什麼都不是,為什麼丁磊的死要算到她頭上?

丁柔看她還想推卸責任扮無辜,氣得又想沖向她,卻被東方宣拉住而無法得逞。

她只好站在原地,朝她指控叫囂:「你還說不關你的事!要不是你拒絕哥哥,還毫不留情地嫌棄他、羞辱他,他怎麼會傷心得跳樓自殺?可憐他臨終前還口口聲聲喊著你的名字,現在他死不瞑目,你居然還在那裏裝無辜地撇清跟他的關係,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這個沒心沒肝的狐狸精,根本就不是人!」

搗住嘴,郝欣晴站不住腳地連連後退,一陣天旋地轉,丁柔的聲聲指控就像條無形的繩子,緊緊勃住她的呼吸。

她說什麼?丁磊竟是為她自殺的!?怎麼可能?會不會是哪里出了差錯?

是!她是拒絕了丁磊的求愛,可她什麼時候嫌棄他、羞辱他了?這個贓栽得她死無對證、有口難辯啊!

但,丁磊真的為她死了……她要如何才能償清欠他的情債?

扶著虛弱的丁柔走到四肢冰冷、搖搖欲倒的郝欣晴面前,東方宣冰冷的目光,比刀劍更鋒利百倍。

「你以為他是Gay,所以就毫不留情地嘲諷他、羞辱他,是不是?告訴你,阿磊根本就不是Gay!」

什麼?丁磊不是Gay!?

乍然聽到遲來的真相,郝欣晴站不住腳地搖搖欲墜、頭暈目眩,只喃喃說著:「不是……我沒有……」

她的辯白虛軟無力,還沒說完就被東方宣冷冷截斷:「他愛你,可你卻利用他對你的愛來狠狠傷害他!」

他狠狠盯住她,直盯得她渾身輕顫不止。

毫無憐惜之意的,他揚起手來,她怔怔看著,呆愣地忘了閃躲——

啪!

一個清脆巴掌落上她左頰,五指紅印立現。

「這個巴掌,是為阿磊打的,回報你為他所做的一切!」他冷冷宣告,為九泉之下無法瞑目的摯友。

「哼,一個巴掌真是便宜了你!」丁柔冷冷地接了句。

撫著燒痛左臉,火辣辣的疼痛從臉頰蔓延到四肢百骸,郝欣晴怔怔站在原處,一動也不能動。

她定定看著東方宣與丁柔一步步遠去,哀戚眼淚終於從她臉龐靜靜滑下。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什麼?丁磊為你跳樓自殺!?」尖銳女音猛地響起,高昂到差點將屋頂掀開,充分表達聲音的主人對此事質疑到底的態度。

「嗯……」郝欣晴撫著額頭,答得有氣無力;「欣晴,你是不是還沒睡醒?還是發燒燒壞了腦子?」謝菲跳到她身邊,探手撫上她額頭。「丁磊是個Gay耶!追你只是為了掩飾,他怎麼會為你自殺?不可能!」

「菲菲,別鬧了,我現在心情很差。」拉下謝菲的手,她苦惱地低訴:「我也希望下午發生的事只是惡夢一場,但很可惜,這全是真的。丁磊是個正常男人,他只是……」微眯起眼,她試著找出合適的措辭:「長得太漂亮,才惹來這些誤會。」

「還有這種事?大新聞哦!」謝菲坐回郝欣晴身邊,雙眼好奇得發亮。「到底怎麼回事?今天下午你被東方宣當眾帶走,剛才又說丁磊為你跳樓,這之間有什麼關聯?」

「簡單來說,丁磊是東方宣的朋友,丁磊要為我跳樓,他找我是去救人的,結果,還是遲了一步……」

她不知道,如果她能及時趕到,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種結局?

「你確定丁磊是為你跳樓的嗎?這其中有沒有誤會?比如說工作不如意,被上司削得滿頭包;家庭不如意,跟父母親人處不好;又或者,健康出狀況,不小心染上什麼見不得人的絕症之類的……」扳著手指,謝菲一項項數著,就是不信現在還會有人為情自殺。

「我也希望是你說的那樣啊!但東方宣和丁柔都是這麼說的。」

「現代人的愛情觀念裏,誰不是講求效率?談個方便快捷的速食愛情都嫌浪費時間了,居然還會感情豐富到殉情自殺?這個丁磊真是稀有品種喔!連我謝菲也看走眼了。對了,丁柔又是誰?也姓丁,跟丁磊有什麼關係?」

「丁磊的小妹,今天下午在醫院,她一看到我就發瘋似的沖過來,又抓又咬,我身上的瘀青,到現在還沒退呢!」

「可憐哦!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全是瘀痕耶!那個丁柔出手還蠻狠的。」話鋒一轉,謝菲難得展露一絲同情心。「不過,人家痛失親人,也算情有可原。」

她身上的瘀痕要不了幾天就會消散,可丁柔與東方宣心頭的傷痕呢?會有痊癒的一天嗎?

撐著下巴,她的眼神漸趨黯淡迷茫。

「所以,我有什麼立場責怪她?就連東方宣也賞了我一個巴掌做紀念。不過,他事先聲明了,那巴掌是代丁磊打的,回報我對他做的一切。」她輕輕揉著左頰,感覺還有些輕微刺痛。

「什麼?他居然打女人?不行!下次看見他,我非幫你報了這一掌之仇不可!」卷起袖子,謝菲一臉氣憤。

幾年同事情誼可不是當假的,郝欣晴一眼就將她的居心叵測識穿,笑著推了她一下。「想看帥哥就明說,我又不會笑你。」

謝菲嘿嘿笑了下,有些尷尬。「嗄?被你看穿了喔!討厭,就算知道,也不要說出來嘛!人家會害羞耶!」

「少來了你!現在都什麼情況了,還跟我扯這些。」捧著腦袋,郝欣晴繼續為自己不幸的遭遇哀歎。

「對,言歸正傳,這正是我想問你的。」肩膀撞了郝欣晴一下,謝菲好奇地湊近問:「你到底對丁磊做了什麼,搞得人家為你跳樓自殺?」

眼一瞪,郝欣晴委屈萬分地把問題丟回給她:「你問我…我問誰?我也很想知道,我跟丁磊根本沒有交往,連普通朋友都算勉強,他幹嘛沒事跑去跳樓,還說是為了我,弄得我好像千古罪人一樣!」

說到傷心處,斷線珍珠滴答滴答從她臉上落下,滿腹委屈。

「好了好了,說清楚就好了嘛!丁磊的死根本與你無關,你用不著自責。」謝菲忙安慰她。

噘著小嘴,紅著眼眶,郝欣晴指著她肩膀。「這裏……可不可以借我靠一下?」

「誰叫我們是好姊妹,不借你,借誰?來吧!」

拍拍不太寬厚的肩頭,謝菲一瞼豪氣幹雲,差點逗笑了她。

「丁柔說,要不是我曾羞辱過丁磊,他也不會想不開。可我實在想不出來,我什麼時候羞辱過他?他暗示對我有意的時候,我裝作聽不懂;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馬上轉移話題,這也叫羞辱嗎?」

羞辱!?聽到這個字眼,謝菲猛地一震,驚喊:「欣晴,我想起來了,前天下午,了磊來電臺找過你!」

郝欣晴想了下,茫然道:「有這回事嗎?我好像已經很久沒看到他了。」

如果不是出了今天這檔子事,她連世上有丁磊這個人都快想不起來了。

「你去跑專訪了嘛!我和Judy、素瑩她們幾個正好閑著沒事,看到丁磊那小子來找你,就諷刺了他幾句……」謝菲心虛低頭。

「什麼!?你們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音調頓時揚高八度,郝欣晴站到沙發上,垂眼瞪著低姿態的謝菲。

不是她瞎緊張,而是Judy、素瑩幾位小姐的毒舌功力太登峰造極,在電臺這麼一個靠嘴巴混飯吃的地方,Judy、素瑩仍能在票選中以壓倒性票數,當選毒舌派掌門、副掌門一職,足見她們這幾張嘴巴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是如何的爐火純青。

丁磊遇到她們……她不敢再想。

垂著臉,謝菲吞吞吐吐、閃爍其詞:「這個……那個……」

老天!講兩句話也會牽扯進命案裏頭,早知道她就把嘴巴封上了。

「別這個、那個的,快說!」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只是『稱讚』他而已……」

「稱讚?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快說啊!」咬牙切齒,郝欣晴從牙縫吐出話來。

「她們怎麼說,我不太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說,他那麼漂亮,要是跟你走在一起,人家會以為你們兩個是……親姊妹……」最後一句,聲音細若蚊蚋。

一個正常男人,聽到這樣的訕笑諷刺,沒當場切腹自殺已算堅強。

郝欣晴頓覺頭重腳輕,跌坐在沙發上。


「宣哥哥……」

剛步出公司大樓,一聲故作嬌柔的呼喊驀然剌進耳膜,東方宣的心情頓時蒙上一層陰霾。

「小柔,你怎麼在這裏?」定住腳步,他的眉心微微擰起。

「我到附近找朋友,碰巧她不在,我就順道過來找你了,可是,你們公司的人好可惡,說我沒有預約,不讓我上去找你,也不肯替我通報,害我只好在外面等你。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出氣才行哦,最少也要給他們點教訓。」快步走到他身邊,拉住他臂彎,丁柔迫不及待地投訴道。

「他們只是按我的吩咐做事。」東方宣冷冷解釋,抽出被了柔抱住的手臂,不給她機會地退開一步,抱胸而立。

因為她是阿磊唯一的妹妹,他不能像對待那些糾纏不清的花癡女人般給她難堪,只是面無表情地對她說:「如果你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丁柔忙跟在他身後。

「宣哥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看了眼亦步亦趨跟來的小柔,他不悅地皺眉。「我約了朋友吃飯,你沒事的話,就自己回家。」

走向自己的跑車,一轉身,發現丁柔仍像影子般跟在自己身後。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又怎麼了?你不會告訴我,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吧?」

面對糾纏不清的女人,他禁不住心煩意躁,口氣也跟著火爆。

嘟起小嘴,她委屈地瞪著他。

「一個女生到處走,你不覺得是件很危險的事?要是人家遇上壞人……」她沒有說下去,留給他想像空間。

手肘撐在打開的車門上,他揚眉冷冷一笑。

「現在的女人都很聰明,有足夠的智慧保護自己。小柔,千萬別讓我以為你是個蠢笨如豬的女人。」雖然她要的手段實在不夠高明。

張開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丁柔氣到不行。

滿臉委屈,她紅著眼扯住他袖口,感覺他想掙開,乾脆整個人壓上他手臂,臉頰埋進他胸膛,淒淒切切地哭著說:「宣哥哥,你不能這麼欺負我!哥哥臨死前要你好好照顧我的!」

哥哥,你也希望小柔找個好歸宿吧?幹萬別怪我私自篡改你的遺言喔……她在心底偷偷祈求禱告。

向來重情重義,把朋友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東方宣,立刻就被點中死穴。

「阿磊……真的這麼說?」他試圖推開小柔的手掌僵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左。

「嗯!」丁柔倚在他胸口,重重點頭。

籲了口氣,東方宣輕輕把小柔的身子推開些。

她驚惶地睜大眼看著他。

怎麼?連哥哥的「遺言」都搬出來了,還無法打動他的鐵石心腸嗎?這已經是她能用的最後籌碼了呀!

「既然阿磊開了口……」靜默片刻,他淡淡吐出她最想聽到的承諾:「放心,今後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有能力獨立生活為止。」

看在丁磊份上,即使再怎麼不情願,他也只有將丁柔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

有了他的承諾,丁柔霎時像是在大白天看到無數星星對她貶眼睛。

這不是作夢吧?這不是幻想吧?

東方宣答應好好照顧她,討厭女人,從不讓女人越雷池一步的東方宣,終於讓她丁柔給破了功了!

從此,她將走進他的生活、侵佔他的心,獨享他的豐盛愛情……

「宣哥哥……」雙手掩臉,她淚流不止,卻又難抑笑顏。

東方宣歎了口氣,明白自己是無緣無故撿了個大麻煩,老實說,他真的真的不想接近任何女人,可摯友臨終「托孤」,卻又不能置之不理。

「走吧,我先帶你去吃飯,然後送你回家。」

「可你不是約了朋友嗎?」心願達成,她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個無理取鬧、不識大體的女人。

「還有時間。」他淡淡說。

「喔。」丁柔咬著嘴唇,乖乖上車。

坐上駕駛座,東方宣開車上路,一路上都擰著眉心。

「想吃什麼?」看著前方路況,他連眼角餘光都懶得給她,「日本料理好嗎?我想吃生魚片,還有鰻魚飯,這些都是哥哥最喜歡的,可惜,他再也嘗不到了……」垂下頭,丁柔故意提起丁磊,一副柔弱無依的悽楚模樣。

看了她一眼,東方宣沉默著,沒有異議,但也缺乏回應地始終沉著臉。

丁柔坐在他身邊,不斷用眼角餘光偷瞄他,卻始終瞧不透他半點心思,這個伸手就可摸到的男人,彷佛與她隔著千山萬水:水遠不是她所能掌握的。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6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步出日本料理店,東方宣送丁柔回家。

到了樓下,他已想功成身退,結果還是被丁柔硬往樓上扯。

「宣哥哥,你就陪我上去坐一會兒嘛!哥哥不在了,我好怕一個人待在家裏。」

想起先前承諾,他只有妥協,但卻加上但書:「先說好,我只是送你上去而已,沒空跟你閒扯。」

「嗯!」丁柔重重點頭。「最多我們再喝杯咖啡,宣哥哥,我煮的咖啡很好暍唷!連哥哥那麼龜毛的人嘗過後都讚不絕口。」

來到自家門前,兩人陡然怔住——郝欣晴與謝菲正心情忐忑地等在那裏。

東方宣有些錯愕,而溫柔如水、甜蜜如糖的丁柔,霎時化作被踩到尾巴的小野貓,杏眼圓瞪,張牙舞爪就沖了過去。

「郝欣晴,你怎麼在這裏?誰准你來的?」

郝欣晴退了一步,試著柔聲解釋:「丁小姐,你冷靜點,聽我說……」

「我不聽!不管你想怎樣,馬上給我滾,這裏永遠不會歡迎你,你這個殺人兇手!」指著郝欣晴的鼻子,丁柔咬牙切齒罵著,橫眉豎目地下著逐客人?。

郝欣晴忍耐著沒說話,一邊的謝菲可聽不下去了。

「丁小姐,你鬧夠了吧?我們同情你失去親人,不想跟你一般計較,可你也別欺人太甚!」

「菲菲,別說了。」郝欣晴拉著她,不讓她講下去。

拜託!她們來這的目的是求得丁柔諒解,可不是專程來跟她吵架的,要是再跟她吵起來,仇怨越結越深,到時該如何收場才好?

然而,丁柔可咽不下這口氣,恨恨的眼瞪著謝菲。

「你想說什麼?跟殺人兇手做朋友,你也不會是好人!你們最好馬上給我滾,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向來不肯吃虧的謝菲可不想受這份閒氣,如果不是郝欣晴硬把她拖來道什麼鬼歉,她才不想踏上這個鬼地方!

不理會郝欣晴在身後死拖活扯,她對那個欠教養的臭丫頭劈頭蓋臉地開罵:

「不客氣!?你能把我們怎樣?你說欣晴是殺人兇手,那你就告她呀!你那個沒肚量、沒修養的大哥,死皮賴臉地追欣晴,誰規定欣晴就一定要接受他?

欣晴不接受,他自己想不開跑去跳樓,就說欣晴是殺人兇手,世上哪有這種事?

這些天來,欣晴吃不下、睡不好,沒幾天就憔悴得不成人樣,她才該反過來跟你們追討精神損害咧!」

「你……」遇上謝菲,丁柔立刻被堵到說不出話。

一直站在一旁的東方宣忽然走上前,一把將丁柔扯到身後,寒著臉,正面對上咄咄逼人的謝菲。

「小姐,我奉勸你一句,管好你的嘴巴!如果你再對丁磊不敬,我不會放過你!」

東方宣狂野俊朗的容顏才映入謝菲瞳孔,她的滔天氣焰立刻煙消雲散,霎時變成柔情似水的小女人,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下意識應著:

「你……你一定就是東方家的三少爺羅?好啦!你說什麼都好,我全都聽你的。」

她也太扯了吧!?現在是什麼場合?她竟然還在那邊發花癡!

「菲菲!菲菲!」郝欣晴拚命從背後扯著謝菲的衣服,卻扯不回她黏在東方宣身上的神智,也扯不回她迷蒙如白癡的傻笑。

這樣的花癡,東方宣見過太多,丟給謝菲一個鄙夷視線,他扯著丁柔就想開門進屋。

郝欣晴忙攔住他們。「丁小姐、東方先生,麻煩你們等一下,聽我把話說完。」

「還有什麼好說的?就算阿磊不足你親手殺死,也總是為你而死,這個事實,你永遠無法否認!」對著郝欣晴,東方宣冷聲指控。

他口中說出的話,宛如一把把鋒利至極的刀,刀刀見血。

郝欣晴呆了下,清澈眼神霎時迷蒙一片,備受打擊的纖弱身體無法承受地搖搖欲墜。

「東方先生,我知道,丁磊的死,我應該負上責任。」

「郝欣晴,你也知道該負責嗎?可惜,就算把你幹刀萬剮,哥哥也不會再活過來了。」丁柔忿忿地道。

「丁小姐,你所失去的,也許我一輩子也無法彌補。我今天來這裏,沒有希望可以得到你的諒解,但我還是想把心裏的歉意讓你知道。」彎低身子,她深深鞠了個躬。「對不起!」

「你不用再惺惺作態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水遠!」丁柔靠近郝欣晴,幾乎貼上她的臉,一宇字低語,宛如詛咒,顯示永不改變的決心。

「丁小姐,我沒奢望今天就可以得到你的原諒,但我不會放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的誠意。」郝欣晴也毫不退縮地表示。

「哼!隨你。」丁柔冷哼一聲。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會盡力幫你。」郝欣晴眼底聚滿真摯歉意。

那雙漾著無比純稚輝光的明亮瞳眸,就連傲然立在一旁的東方宣也被撼動,但卻無法打動滿懷怨恨的丁柔。

臉上寫滿深刻恨意,丁柔冷冷低語:「你以為隨便在這裏擺擺姿態、裝裝樣子,就可以減輕你的罪孽嗎?沒那麼簡單!」轉身拉著東方宣,她拿出鑰匙開門。「宣哥哥,我們別理她!」

跟著丁柔進門,東方宣卻在大門合上前一刻,回頭一望——

映入他眼簾的,除了謝菲那張令他厭煩的花癡笑容外,還有郝欣晴絕不輕言放棄的堅定眼神精光閃閃,閃亮得令他素來冷硬的心也微微一動。


「宣哥哥!」

東方宣拉開門,一道嬌小身影猛地撞進他懷中,速度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撒嬌般的語調直透耳際,過於馥鬱釣甜膩香氣隨即撲來,東方宣忍耐著,健臂一攔,將懷內嬌軀推離懷抱,眉心已忍不住緊鎮。

「小柔,你怎麼又來了?」

他開始後悔一時好心答應照顧她,結果變成惹禍上身,再也甩不掉、丟不開。

「宣哥哥,你不知道,郝欣晴那個討厭女人又來了,整天守在我家樓下,非要我原諒她,我不答應,她就不肯走……」噘嘴、皺眉,丁柔抱怨著,撒嬌般趁機往他懷裏靠。

手臂技巧地一攔一帶,他已將丁柔帶往沙發的方向。

丁柔回過神來,人已坐在沙發上,而東方宣則站在客廳角落特別區隔出來的吧台旁。

「宣哥哥!」她嬌嗲不依地喚著他。

「喝點什麼?」他挑眉問她。

「白蘭地。」丁柔下意識回答,接著說:「你到底有沒在聽人家說話?」

「聽到了,你在說郝欣晴。」他端了杯飲料走過來,放在她面前,然後選了張離她最遠的沙發坐下,交疊起修長雙腿,閒適地問:「怎麼?她又跑來找你道歉了?」

真看不出,那個郝欣晴一副比花蕊還纖弱的模樣,居然有副柔韌不屈的性子。

移動身子,丁柔挪坐到他旁邊,愛嬌地靠向他,忽略他明顯泛著不悅的臉色。

「她說希望可以幫我做點事,好減輕心裏的內疚。哼!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補償我,想得美,我才不會原諒她,永遠不會!」

「也許,阿磊的死並不能完全責怪她,畢竟,這是阿磊自己選擇的。」

日子過去,阿磊早已人土為安,時間也冷靜了他激動的情緒,現在靜下心來思考,他發現一味將責任推給郝欣晴,並不公平。

一直以來,比女人還多愁善感的阿磊,擁有一副太過脆弱的性子,懦弱善良,又介意他人的眼光看法,卻沒有勇氣辯駁反抗,只會躲在一旁自怨自艾,郝欣晴的拒絕只是一條引線而已,長久以來積聚的情緒,並非一日之寒。

「宣哥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滿臉怨恨難平。

東方宣沒答話,放下杯子,他淡淡問:「那個郝欣晴每天找你,你打算怎麼辦?避不見面可不是好辦法。」

拉住他手臂,身子半倚向他,丁柔趁機說:「就這樣才煩啊!宣哥哥,我打算搬到你這邊來住,避開那個討厭女人,奸不好?」

這是不是就叫作得寸進尺?

眉心緊擰,東方宣站起身,趁勢抽開被她圈住的手臂,面對著她,板起臉孔。

「小柔,你最好搞清楚,我答應照顧你,是看在阿磊份上,並非願意讓你予取予求,這幾天,我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他向來不喜歡接近女人,若非阿磊臨終託付,他也不會忍到今天。

丁柔頓覺難堪,張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委屈地咬緊下唇,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她以為,她在他心裏的地位是與眾不同的,至少,這些天來,他並沒有拒絕她的親近,不是嗎?

私心裏,她甚至天真的以為,東方宣已接受了她,原來……全是一廂情願!

看她委屈得紅了眼眶,滿臉尷尬難堪,東方宣只覺心煩,絲毫沒有心疼不舍的感覺。

「宣哥哥……」丁柔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他那一瞼冰寒冷漠凍結了她的心,連伸手扯住他袖口都不敢,她忙試圖補救:「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搬到你家來住不可,我只是想避開那個討厭的女人而已。你不喜歡的事,我一定不會做的。」

「你想避開郝欣晴是嗎?」瞧著她,他冷然宣佈:「好,我會替你安排。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有以後。」

害怕再也無法親近他的恐懼,瞬問攫住了她,猛然拉住他手臂,她落淚低泣。

「宣哥哥,你不可以這麼對我,哥哥要你照顧我的,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除了搬出九泉之下的丁磊,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扭轉目前劣勢。

「丁柔,我答應照顧你,就不會食言、以後,我會按月匯錢進你戶頭,除此以外,不會再有更多。」

他的冷酷殘忍打碎她一顆芳心,雙眸迅速聚積起淚霧,潰堤滑下。

「宣哥哥,你別不理我好不好?只要你肯接受我,要我做什麼都沒關係,我很愛你的,你知道嗎?」

忘了驕傲,她捨棄一切,只求他肯施捨她半分憐惜。

抽回被她拉住的手臂,他淡淡說:「如果你真想避開郝欣晴,我想國外可能會好一點,美國、加拿大都是不錯的選擇,隨你喜歡哪里,我都可以替你安排,想去多久也沒關係,假如你喜歡,留在那邊念書或者定居也可以,所有一切我都會負責。」

即使放緩了語調,他的話中仍清楚顯示毫無轉圓餘地的冷酷拒絕。

他是否想把她發配邊疆、流放塞外,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她?

也許,美國、加拿大還不夠遠,如果可以,他是否想把她丟到火星傲新移民,永遠別再回來?

「宣哥哥,你趕我走?」木然瞪著他,她甚至連淚水都忘記流下,只清楚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絕望。

手機響起,他走到一邊接聽。「朴先生答應跟我們合作了?他要我親自到韓國洽談合約細節?OK,沒問題,你立刻幫我安排,公司的事,我會隨時跟你聯絡,好,就這樣……」

片刻後,他合上手機,急著就想離開,又記起還有個「麻煩」尚未處理完畢。

「我有急事要處理,沒空招呼你,你先柯家休息。」匆匆交代完,他定到門邊,拉開門,清楚傳達送客之意。「想好去哪里旅行後,打電話告訴我助理,他會替你安排妥當。」

不敢違逆他的意思,丁柔拖著腳步走到門邊,卻又眷戀難舍地回頭,「宣哥哥……」

看著她,他滿心煩躁,只想快刀斬亂麻,斷絕她所有希望。

「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找到跟你相配的好男人,但那個男人不會是我,也永遠不可能是我!」

他這樣說,夠清楚明白了吧?

誰料,他實在低估了女人癡纏的功力。

掹地撲前抱住他,丁柔雙臂纏藤般環上他的腰,一張小臉硬擠進他懷抱又擦又摩,淚水、鼻涕拚命往他胸膛黏,嘴裏一個勁兒地念:「宣哥哥,我知道是我不好,老是纏著你、惹你心煩,以後我會改,一定會,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用力撇開她煩人的糾纏,東方宣的臉色森寒如萬年寒冰。

「丁柔,我忍耐你,只是看在阿磊的份上,如果你再這麼不懂分寸,那麼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他並不想將話說得如此明白,畢竟她是丁磊唯一的親人,可這丫頭實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愣愣貼靠在冰冷牆面上,丁柔覺得東方宣陰寒的低斥,恍如當頭罩下的冰水,令她從頭冷到腳。

原來,她在他心中是如此不堪!

原來,所有優待只因她是丁磊的妹妹!

瞥了她一眼,他眼底全是不耐,冷冷拋下一句:「我還有事,沒空陪你胡鬧,你離開的時候,記得鎖門。」

話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離開,只留下丁柔獨自品嘗滿懷酸楚淒清,無人可訴。


一個星期後,東方宣略帶倦意地走進恩慈育幼院,推門進入院長室,俊朗出色的臉上掛滿笑容,仿佛見到久違的親人般。

「蔡媽媽。」

「宣,你來啦!培培剛才還鬧著要去找你呢!他說你不來,他就不吹蠟燭、不切蛋糕、不要過生日了,我哄了他好久,他才肯乖乖回房等你。」

「那小子鬧起脾氣來,也只有蔡媽媽你才制得住他,我這個做爹地的,除了跟他比賽誰的脾氣比較大以外,拿他一點轍也沒有,」他無奈一笑,嘴角蘊著幾分淡淡倦意。

「宣,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昨晚又跟朋友玩通宵?」院長望著他,眼中滿是關切。

揉了下眉心,東方宣努力撐起眼皮,打起僅餘的精神,忙喊冤道:「哪有?蔡媽媽,看來你對我的誤解相當大。我看起來這麼累,是因為公事,我已經好幾天沒沾枕頭了。」

院長瞟了他一眼,好像在埋怨他過往紀錄不佳,給人的印象就是個只愛與狐朋狗友吃暍玩樂的大少爺。

「什麼公事那麼要緊,竟然要勞動你這位東方航運的大總裁親自出馬?」

「我早就說蔡媽媽你對我的誤會實在太深了,你不知道我向來喜歡親力親為、鞠躬盡瘁的?

話說回來,就算不為了我們東方家,為了你、為了培培,還有院裏的孩子們,我能不死而後已嗎?」他半開玩笑地說。

含笑瞟了他一眼,院長臉上漾滿疼愛笑容,「什麼死不死的,胡說八道!蔡媽媽知道,如果沒有你辛辛苦苦的拚命工作,長期資助院里拉拉雜雜的日常開支,育幼院裏的孩子們哪有今天不虞匱乏的安樂生活,蔡媽媽真的很感激你。」

「蔡媽媽,你看你又來了,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其實,這麼多年來,無論何時何地,每次我看見孤苦失依的孩子,就很難過,我真心希望可以讓他們生活得一如在父母身邊時一樣,單純快樂、健康幸福。」他徐徐說出心底願望。

「宣,我在育幼院領域工作了將近三十個年頭,在我心裏,所有孩子都是平等的,這些幼失怙持的孩子,應該與世上每個正常孩子一樣,在天父的看顧裏成長茁壯,長大成人後為社會傳播愛的種子。

我清楚知道自己對這些孩子的愛與使命,他們是上帝給我的甜蜜負擔,如果沒有他們,我的生命將會是一片貧乏空白。在這個動人過程中,我感激上帝讓我遇到了你,你是真正有愛心的人,不只給孩子們金錢上的資助,也給他們愛與關懷。」

聽到院長毫無保留的稱讚,他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

「我哪有蔡媽媽說的那麼偉大?從培培、從院裏的孩子身上,我可以感受到一種『被需要』的感覺,我真的很喜歡這種真誠的感覺,我可以從他們天真的言談舉止中,感受到他們是真的依賴我、喜歡我。

當我遭遇挫折失敗時,只要他們一個天真微笑,就可以讓我恢復過來,重斬獲得鬥志。也許,說穿了,不是他們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他們,所以院長你不要再說什麼感激我的話了,該說感激的人應該是我,是你和孩子們給了我努力的方向。」

他感性謙遜的說辭,換來院長一陣低笑。三旦,別說得這麼謙虛好不好?我還是比較習慣那個桀騖不馴、驕傲不羈的東方宣。」

「噢!?原來我在院長大人心目中的形象,竟然這麼差勁!」他擺出一副懊惱模樣。

院長忍俊不禁,笑著拍了他一下,斂起笑意,陷人感慨回憶。「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培培都七歲了,我還記得他出生時,那麼小、那麼弱,我真怕他會養不大,幸好……」

提起培培,他打心底笑出來,一副滿足模樣。

「那小子現在可沒半點虛弱樣子,整天精力旺盛、活蹦亂跳,像只沒人管束的野猴子。」

「就是因為這樣,你有沒想過為培培找個新媽咪?」院長正色問。

垂下眼,東方宣挑高一邊眉毛;淡淡推託:「蔡媽媽,你知道的,我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跟女人打交道?再說,我也不覺得培培會想要個女人整天管著他。」

「宣,七年了,七年來你從不和女人有任何牽扯,身邊來來去去的全是男人,搞得外面流言滿天飛,難道你真想一輩子仿和尚?這可是全臺灣所有女生的一大損失,畢竟你們四兄弟都是網路票選出,亞洲女性最哈的優質單身漢喔!」院長語重心長地勸誡,話尾一轉,女人的八卦本性再度展露。

「蔡媽媽,拜託,你說的這些,我媽每天都會跟我耳提面命一百遍以上。」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該稍微順應民心一下,至少尊重尊重我們兩位老人家。」

伸臂摟住院長肩頭,東方宣嬉皮笑臉地諂媚道:「蔡媽媽,你哪里老了?人家都說,女人四十一枝花,你剛五十出頭,還年輕得很,連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都不嫌晚。」

掐了下他臉頰,院長笑駡:「壞小子,油嘴滑舌!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想做和尚?」

「就算我真想做和尚,也要我爸媽批准,而且公司的事又多又雜,我哪有時間跑去念阿彌陀佛?」

「藉口!東方航運早就上了軌道,哪需要你這個總裁什麼事都盯著看?你手底下那一大幫人是做什麼的?光吃飯不做事嗎?」

「這麼大的機構、人事責任上都是層層分工、各有職責的,事關公司未來發展的重大決策之類,肯定需要我親自負責的。」

攬著院長的肩頭朝外帶,他解釋:

「就像最近這件Case好了,早在半年前,我就決定了愛琴海將是我的第一個目標,這條航線對亞洲航運業來說越來越重要,是一塊不可錯過的大餅。三個月前,我便計畫跟一家韓國航運集團合作,一起派船開闢愛琴海航線。最近兩個月,我不斷派人與他們接觸,溝通合作的可能性,現在終於有了結果。」

「這麼賺錢的新航線,你幹嘛要讓外人摻進來,跟你分一杯羹?」院長挑眉問。

他挑眉回應:「回報越大,相應的,風險也大。這條愛琴海航線需要十六艘17OOTEU級船舶,我們東方航運調派十二艘船舶,那問韓國公司派出四艘同型船舶,首航將在兩個月後舉行,由我們東方航運的『光明輪』擔綱。」

談到公事,他立刻變得沉穩內斂,犀利眸光隱隱閃現,不經意問就展露滿滿的強烈自信,輕易牽引所有人的敬慕眼光。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7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東方宣與院長並肩走在長長的廊道上。

揉揉眉心,東方宣略帶倦意地說:「為了這條新航線,我已經足足一個月沒好好休息過了,一個禮拜前還親自飛到漢城簽約,今天剛下飛機,就馬上趕過來給培培過生日,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生意重要,身體更重要,千萬不要累壞了。」院長關心地瞧著東方宣,想想,還是不放心。「看你一臉疲倦的樣子,還是回家休息吧!培培那邊,我可以替你解釋。」

東方宣想也不想,一口拒絕:「不行!今天是培培七歲生日,要是我這個做爹地的缺席,那小於肯定記恨我一輩子。」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快點過去陪他吧!培培大概等急了。」院長笑著拍拍他肩膀。

「蔡媽媽,你不一起來嗎?」他訝然問。

「我先去林老師那邊安排一下,下個星期社工實習生的事情,待會兒再過來找你們兩父子。」她一面走,一面又回頭交代:「如果培培肚子餓,你們就先切蛋糕好了,不必等我,我可能要跟林老師講很久。」

「OK。」東方宣點點頭,推門走進培培的房間。

一進門,第一眼就看到培培窩在沙發上沉沉熟睡的模樣,他小腦袋歪在肩膀上,這麼高難度的睡姿,他看了都替他覺得累。

「培培,醒醒,爹地來了。」他蹲身在培培面前,輕拍他臉頰。

培培揉著眼睛醒來,睡眼惺忪的,可愛透了,絲毫沒有平日裏「混世小魔王」的模樣。

抬起手來,培培看了看手腕上的卡通表,噘著小嘴,眨了下眼,軟軟的語調撒嬌般抱怨:「爹地,你今天足足遲到了四小時又二十分,破紀錄了喔!」

點點他小小鼻尖,東方宣笑說:「小心眼,跟爹地還這麼斤斤計較!」

「可是今天跟平常不一樣啊!今天是人家生日耶!」

「爹地也不想遲到,可是爹地要工作。你知不知道,為了給你慶祝生日,爹地專程從漢城飛回來,看在這份誠意上,你還要生爹地的氣嗎?」捏捏兒子紅撲撲的小臉蛋,他柔聲解釋。

「好啦!院長媽媽跟我們說,做錯事,只要肯認錯、肯悔過,就還是奸孩子,所以華盛頓雖然砍倒了櫻桃樹,但是他很誠實地跟他爹地認錯,他就還是好孩子,後來還做了美國總統耶!爹地,只要你乖乖跟我講對不起,我就原諒你。」小手輕拍東方宣肩頭,板著稚氣的小臉,培培一副人小鬼大的鬼靈精模樣。

「好了,對不起,行了吧?」東方宣哭笑不得。

「好,我原諒你了,爹地。」笑開了小臉,撲人父親懷中,培培伸出手臂,摟住東方宣的脖子,低聲說:「爹地,我剛才作夢夢見媽咪了,我好想她喔……」

培培的一句無心稚語,打斷了父子兩人間的和諧氣氛。

推開培培小小的身子,東方宣懊惱地站起身,身心的過度疲倦,加劇了他向來暴躁的脾氣,忍不住的,他掀翻了屋于正中的桌子,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過後,滿桌食物落了滿地。

「東方培,我跟你講過多少次了,不准再提你媽咪,一個字也不准提,為什麼你就是不聽?」

插滿蠟燭的巧克力蛋糕,等不及培培吹滅、許願,便整個掉落在地板上,幾滴奶油甚至濺上了培培錯愕委屈的小臉。

無辜稚弱的培培,怯怯地瞪著噴火暴龍般的父親,滿臉驚惶。

他這是怎麼了?一直以來,他都儘量克制著不在培培面前發脾氣,可今天……

蹲低身子,他吐出無奈歎息,「培培,聽爹地說……」

驚慌退去,培培眼裏染上幾許惱恨,狠狠推開他,轉身就朝門外跑,嘴裏不停嚷著:「我不要聽,不要聽!你根本就不是我爹地,一點也不疼我,我討厭你!討厭你!」

站起身,東方宣懊惱又無奈。

這小子,沒什麼地方像他,就這副倔強暴躁的脾氣跟他一模一樣。

也許,他真的不適合教孩子,幸好,這小子雖然調皮胡鬧,對從小將他帶大的蔡媽媽還算給面子,無法無天時,還有個人能制住他。

今天是培培生日,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對培培發脾氣的。

可是,面對培培時,太多不堪的記憶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腦際,刻意忽略的深刻痛楚,因為培培一句無心的話,再次在他心底肆無忌憚地蔓延。

今天,是培培的七歲生日,也是藍聽的忌辰……

有些回憶,埋在記憶深處,不去想、不去碰,並不意味著它不再存在。

始終忘不了七年前的今天,藍昕為了生下培培而死在手術臺上,再也回不來。

從藍昕離開以後,他再沒跟任何女人有過親密接觸,當然,因為他太過優質的條件,多不勝數的女人試圖釣上他,從此飛上枝頭,但他一個冷峻眼神,總能駭得她們知難而退。

之後,因為他有意無意地排斥著身邊所有女人,朋友與部屬也清一色全是男性,社交圈開始盛傳他是Gay,只喜歡男人。

對於這個傳言,他一笑置之,懶得澄清,覺得若是這個傳聞能嚇跑所有對他有企圖的花花草單,倒也不錯!

在他懶於理會的情況下,謠言越傳越盛,不但全臺灣街知巷聞,幾乎鬧到連國外部有所風聞的地步,家族裏眾位長老實在看不下去,結果由母親出面闢謠,開記者會當眾澄清他的性向問題,謠言這才止歇。

對這一切,他只覺得像是看了一場鬧劇。

他只是失戀過一次,懶得再碰愛情而已,這不表示他會就此喜歡男人啊!

不過,他的性向是怎樣,需要這樣大張旗鼓地開記者會來公告天下嗎?

真好笑!

想到那場鬧劇,思緒更趨紛亂,他再打不起精神安撫鬧著脾氣的培培,甚至連與院長告別也沒有心情,便離開育幼院,獨自驅車回家。

一路上,與藍聽的過往回憶,如電影般一幕幕閃現,開心、痛苦、快樂、哀傷,潮水般不斷翻湧來去……


「東方先生!」

剛回到公寓樓下,東方宣一眼就看到急步迎來的郝欣晴。

又是她?為什麼她總選在他心情欠佳時出現?

淡淡瞥了她一眼,他選擇直接與她錯身而過。

「東方先生,麻煩你等一下好不好?我來這裏,只是想向你打聽丁小姐的下落,一個禮拜了,我每天到她家樓下等她,可是她都沒回去過,我伯她會出什麼意外,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的話,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真的好擔心她,怕她出事。」郝欣晴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急急忙忙道出來意。

一個星期了,從那天見過丁柔後,她就像空氣一樣,蒸發得無影無蹤,她真的伯她一個女生,無親無故的,出了什麼事也沒人知道。

若非無法可想,她也不想跑到這邊來問東方宣,因為除了他,她實在不知道該向誰打聽丁柔的下落。

東方宣直直目視前方,彷佛把她當作隱形人,她焦急的問話,也成了在他耳邊飄過的微風,得不到他半點回應。

「東方先生,如果你知道丁小姐在哪里,拜託你告訴我一聲好不好?她一個女孩子,如果出了事該怎麼辦?除了你,我真的無人可問了。」

回應她的,仍是只有他偉岸的背影,一步不停地朝大樓裏走去。

他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嗎?

咬著唇,郝欣晴怔怔瞪著他的背影,美麗的瞳眸中漸漸染上一絲怒氣。

她從沒見過這麼驕傲自大、這麼沒有同情心的男人,把「助人為快樂之本」這句至理名言,踐踏得徹底!

「東方宣!」立在原處,她失去耐心地大聲喊著他的名字。

挺拔身影頓了一秒鐘,然後直直走進大樓裏。

「東方宣,如果你的同情心沒被野狗吃光光,還剩下那麼一丁點的話,就快告訴我丁小姐的下落!」她追進去,試著做最後努力。

眼見東方宣終於停了下來,郝欣晴充滿希望地望著他,以為自己大義凜然的教訓,喚醒了他沉睡百年的同情心。

誰料,他竟轉過身,冷冷對著管理員下令:「從今天開始,如果我再看到這個女人出現在這裏,你就給我回家吃自己。」

「是的,東方先生。」管理員誠惶誠恐地躬身,一副接到聖旨的模樣。

「東方宣,你好可惡!」郝欣晴氣得咬牙,卻拿他沒有絲毫辦法,只得在管理員的攔阻下,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視線中。


走進家門,東方宣把鑰匙一拋,整個身子倒在沙發上,濃濃疲倦頓時將他的身心重重淹沒。

他將視線定定落在天花板上,任漂浮回憶不斷往下沉,直到在他心底劃出一道道悲傷痕跡,令他幾乎無法喘息。

回憶,真的是件極度耗費力氣的事情!

合上雙眼,刻意讓腦海中空白一片,他不願再觸及關於藍昕的一切。

驀地,刺耳的電話鈴聲在寂靜空氣中尖銳揚起。

他懶得接聽,仍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原處。

很顯然,對方深知他的為人,也知道對付他的不二法門,鼓起了勁跟他拚耐力,鈴聲一刻不停的就這麼吵了下去。

三十分鐘後,東方宣發現如果不想被電話鈴聲的噪音騷擾至死,他只有兩個選擇,要嘛走到一百公尺的距離外,拔掉電話線:要嘛拖著疲憊身體起來接電話。

他選擇了——

「喂!不管你是誰,有話快講,有屁快放,老子沒空聽你囉嗦!要是敢沒事找事,老子保證會把你剝皮拆骨、大卸八塊!」他的語氣粗暴得嚇人。

對方顯然嚇了一跳,半晌說不出話。

東方宣不耐煩了,更粗暴地朝著電話開罵:「說話!你啞巴啦?既然是啞巴,沒事幹嘛打電話到處找人?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拜託你要死滾遠點,無聊!」

對方深吸口氣,這才吐出話來,「東方宣,我看你才活得不耐煩了!」

東方宣立即張口結舌,說不出任何一句反駁的話,乖乖垂頭聽訓。

「你這個臭小子,居然叫我要死滾遠點,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角色調轉,現在輪到對方威風凜凜地教訓他。

「媽,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對母親,他向來孝順。

「兒子罵老媽,你小心天打雷劈。」劉書芬仍難以釋懷。

他忙設法岔開話題,「媽,今天不是週末,你找我有什麼事?」

該不會又是沒完沒了的相親宴吧?他暗暗猜想。

「你去了漢城一個禮拜,回來以後怎麼也不回來看看我跟你爸爸,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喔!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

他忙解釋:「我知道,不過我前腳才踏進門,老媽你的電話就跟著殺到了,我哪來得及通知你們我回臺灣了?本來我打算明天先回趟公司,然後就回家看你跟爸爸的,對了,我在韓國給你和爸爸,還有大哥他們都買了禮物,明天晚上連人帶禮物,都會準時出現在你面前。」

「算你還有點孝心,不過不用等到明天了,今晚我和你爸約了陳伯伯吃飯,你也一起來。」母親隨意的語氣中,隱含著不容抗辯的命令口吻。

又來了!

東方宣暗歎口氣。他就知道!該來的怎麼躲也躲不掉。

近年來,母親為了逼他們結婚,簡直是軟硬皆施,無所不用其極。

「吃飯?媽,你的目的還不是想把陳伯伯剛從美國回來的女兒塞給我!拜託換個招數好不好?名為聚餐,實為相親,這招已經用太多次了。」他懊惱建議道。

劉書芬提高音量抗議:「什麼塞不塞的,說的真難聽!我只是要你跟陳伯伯的女兒吃個飯、見個面,又不是要你馬上娶她。你們都是年輕人,多交幾個朋友,有什麼關係?」

「媽,我的朋友已經夠多了,用不著你再幫我牽線介紹!」他隱忍著即將爆發的煩躁,用儘量平淡的語氣吐出心底不滿。

今晚,他只想享受一個人的孤單寂寞,不想委屈自己去應酬任何人。

好說歹說也無法說服兒子,劉書芬乾脆直接拋下最後通牒:「好了好了,你別再給我推三阻四地找藉口,總之,今晚八點,凱悅飯店,我一定要看到你出現,否則,我就派人殺到你那邊去逮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劈裏啪啦交代完,不容兒子有時間冒出反對意見,劉書芬很快地掛了線。

瞪著電話,東方宣暗自決定,這次,他絕不妥協,說什麼也要跟母親的「無理相親」,抗爭到底!

那麼,如果繼續留在這裏,就等於坐以待斃。

還是出去走走吧!

不想讓任何人找到他,也不想讓任何人找藉口來煩他,他刻意將手機留在桌上,連車鑰匙也沒帶,隨手抓過外套便步出家門,瞬間感覺與整個世界都切斷了聯繫。

來到樓下,他一眼就看到坐在門外臺階上的嬌小身影,不覺頓住步子。

這個女人還真是耐性超人,竟從黃昏等到入夜!

看到他打結的眉頭,管理員忙點頭哈腰過來解釋:「對不起,東方先生,那個女人怎麼趕也不肯定,她沒有進到大廈範圍,我們也拿她沒辦法。」

「既然她喜歡等,由她好了。」東方宣揮了揮手,沒心情再理會。

東方宣走出大樓,郝欣晴一看到他,馬上就跳了過去,緊緊跟在他身後。

「東方先生,你現在有空告訴我丁小姐的下落了嗎?」為了拿到答案,她問得儘量溫柔可親,臉上甚至漾著甜甜笑靨。

郝欣晴確信,只要是正常男人,就會吃這套。可惜,她遇到的是對女人有強大免疫力的東方宣。

東方宣自顧自地朝前走,把她當成隱形人。

可惡!居然對她不理不睬!?

咬咬牙,郝欣晴決定跟他卯上了!幸好,做慣DJ的她因為工作需要,對付龜毛的人向來很有一套。

親切笑容更趨加深,她柔聲低語:「東方先生,我只想知道丁小姐是否平安而已,並不想打擾她。只要確定她沒事,我再也不會來麻煩你。」

上帝!他快被這個唧哪喳喳的女人煩死了!

要不是因為上次一時衝動甩了她一巴掌,讓他隱約嘗到「內疚」這種很罕見的負面情緒,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她,但現在,他忍無可忍了!

倏然轉身,東方宣冷冷盯著她,夜色下,一雙深黑的眸子寫滿不耐。

瞪著她,他冷然宣告:「不要再跟著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哼!他以為她喜歡跟著他到處定喔?如果可以,她幹嘛不馬上回家,泡個熱呼呼的泡泡浴,然後窩在床上暍咖啡、吃零食、看本賺人熱淚的愛情小說,而要這麼慘兮兮的跟在他屁股後頭暍西北風?

「如果你不希望我跟著你,就告訴我丁小姐在哪里嘛!只要你說了,我馬上掉頭就走,三秒鐘內在你視線裏消失。」她也一副不妥協的姿態,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

垂眼凝睇嬌小的她,他雙臂環胸,雙眸眯起,釋放著危險的訊號。「你在威脅我?」

「哪有?我只是請求你,拜託你做做好人,告訴我丁小姐現在在哪里。」

掠掠額頭被風吹亂的發絲,她懊惱抱怨:「這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是嗎?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就是不肯說,你應該知道,我對她根本沒有惡意,我只是單純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她向來跟丁磊相依為命,可現在丁磊死了,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我怕她想不開做傻事,為什麼你就是不能體諒我的擔憂呢?你是丁磊的好朋友不是嗎?傳言東方家的三少爺最重視的就是兄弟朋友,丁小姐是丁磊唯一的親人,難道你就不擔心她嗎?」

原來,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單純善良的女人。

因為擔心丁柔,這個對她來講幾乎沒什麼交情的「陌生人」,她竟不辭勞苦、三番四次跑來跟他打聽丁柔的下落,只怕她出了事沒人知道。

靜靜瞧著她寫滿憂慮的小臉,他堅硬如鐵的心防悄悄陷落少許。

「你不用再找她,她已經離開臺灣了。」因為她的堅持與善良,他破例告訴了她她想知道的事。

說完,他就想轉身離開。

誰知,郝欣晴又追了上來,激動地環住他臂彎,迭聲追問:「她離開臺灣了?為什麼?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嗎?我看得出來,丁小姐跟你感情很好,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皺眉盯著被她緊緊纏住的手臂,東方宣眉頭一皺。

自從他是Gay的傳聞出現後,還是時常有女人抱著「我不入地獄,誰人地獄」的心態,試圖拯救他「誤入歧途」的靈魂,嘗試將他「錯誤」的性嚮導回正常,不過,那些女人的接觸只會讓他感覺厭煩不悅,可是此刻——

郝欣晴雙手拙著他臂彎,綿軟身體依賴地靠著他,這一串動作,不但絲毫沒有激起他半點厭惡感覺,他身體裏的每個細胞甚至誠實地告訴他,他享受這種親昵的依偎!

只有長久以來養成的不良習慣仍妄圖掙扎,不斷刺激著他的大腦,告訴他——他應該討厭任何來自於女人的身體接觸!

兩種意識激烈交鋒,僵持不下,東方宣懊惱不已,郝欣晴卻猶未察覺。

「喂,你還沒告訴我,丁小姐到底去了哪里?對了,你有她的位址、電話嗎?可不可以告訴我?」

柔軟動聽的語調傳入耳膜,東方宣猛然驚醒,與藍昕的過往回憶,如潮水般綿綿湧人心頭:心底早巳結痂癒合的傷口再度撕扯開來,疼痛無預期地佔據了他的整顆心。

他到底在幹什麼!?今天是藍聽的忌辰,他卻在這邊跟個女人拉拉扯扯、糾纏不清,難道藍昕帶給他的教訓還不夠深刻痛苦嗎?

越想越煩,大掌一揮,他在郝欣晴錯愕不解的眼神中,甩開她環在他臂彎的雙手。

「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

「郝小姐,我跟你並不太熱,請你不要擺出一副好像我們已經認識了八百年的樣子!」他冷冷地說著冰冷傷人的話,隔絕她單純的好意,也隔絕自己不該蠢動的心。

郝欣晴張口結舌,她瞪大了本就圓滾滾的眼睛,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他……他在講什麼啊!?

「東方先生,你……你的意思足說,我故意裝作跟你很熟的樣子套交情?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有錢人的嘴臉?永遠高高在上,對所有人抱持著質疑的心態。

她覺得被羞辱了,心底劃過一絲受傷的感覺。

為了生活,她以前也不是沒嘗過這種滋味,可是今天,受傷的感覺特別深沉清晰。

是因為東方宣嗎?因為這羞辱來自於他,她才特別難受?

在她心底深處,是否早在第一眼見到他時,就產生了異樣的情愫?

立在距她三步遠的距離外,他正色說:「不管怎樣,我們一次說清楚好了。丁柔已經出國,至於她去了哪個國家,恕我無可奉告!」

「東方先生……」朝他走近兩步,她手足無措地站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所以,你以後也不要再來煩我!」

怔怔瞧著他,她的心微微收縮著,氾濫起一股酸澀感覺。

他的樣子好冷漠,冷冰冰的目光,像在看著毫不認識的陌生人,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隱約覺得,在他冷漠的面具下,藏著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嘴角微微朝上一勾,扯出一抹冷到極點的笑意,他淡淡說:「不要再跟著我!今晚,我只想一個人!」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8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像他那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也會有平凡人的煩惱嗎?

如果沒有,為什麼他會露出如此複雜痛楚的神情?

在他那雙閃亮如黑水晶的瞳眸內,她清楚看見深藏在冰冷疏離後的深刻懷念和痛苦。

就是因為這個痛苦而壓抑的眼神,郝欣晴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忽視他內斂的冷漠和疼痛,她沒辦法就這麼丟下他回家去。

站在原地,咬緊下唇,瞧著他寫滿落寞的高挺背影不斷朝前走,暗暗歎息兩聲,她仍是追了上去。

既然東方宣說了不想有人在身邊吵他,那她就偷偷跟在他後面好了,只要確定他沒事,她就立刻回家睡覺!

秋天的傍晚,才七點多而已,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

隔著十幾公尺的距離尾隨在他身後,郝欣晴搞不懂自己幹嘛沒事找事,放著溫暖舒適的家不回去,非要自討苦吃。

「我一定是腦袋短路了,才會這麼傻呼呼地跟著他走了幾條街!天曉得,我一個月走的路也沒有今天晚上多!」嘴裏不甘不願地咕噥,她卻加快了腳步,生怕跟丟了走在前頭的東方宣。

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轉了幾個彎,東方宣消失在暗巷的轉角處。

郝欣晴忙追過去,站在巷子口,探眼朝裏望。

黑沉沉的巷子,看不到盡頭,甚至沒有一點光,仿佛張開血盆大口等待祭品落網的怪獸。

要進去嗎?直覺告訴她,裏頭不會是什麼好地方,充斥著難以預料的危險味道。

可是……他走進去了,不是嗎?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郝欣晴緊緊咬著下唇,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暗巷深處走去。

「東……東方先生……你在哪兒?」

她揪緊領口的掌心中滿足汗水,驚懼警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連眨眼的動作也不敢,生伯梢一分神,不知名的危險就會從巷子裏看不見的地方竄出來。

「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有聽到,拜託你答應我一聲好不……」抖個不停的話來不及說完,她立刻驚叫了一聲——

「哎喲!好痛!」

下一刻,唉唉呼痛的柔嫩嗓音已揉進淡淡淚意。

「可惡的大木箱,誰這麼沒公德心,東西也不放好,害我絆到,痛死我了!」

揉著擦到的膝蓋,她喃喃抱怨:

「還有那個可惡的東方宣,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待在這個討厭的地方!?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到。好!你不仁,我不義,等我離開這臭氣熏天的巷子,馬上回家洗澡睡覺,再也不要管你是不是心情很不好,會不會想不開,跑去做傻事!對!就這樣!」

把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丟在垃圾成堆、又臭又髒的無人暗巷裏頭,要是她遇到色狼什麼的,慘遭非禮……

呸呸呸!胡思亂想什麼叩她才不會那麼衰咧!

反正不管怎樣,她都不要再理會東方宣那個大混蛋了!

把丟在巷子正中的木箱推到邊邊放好,以免經過的路人像她一樣跌倒,郝欣晴滿意地朝巷口走去。

突地,迎面走來兩個跌撞的人影,高唱著聽不出歌詞的流行歌曲,濃濃酒味,直撲鼻際。

對酒精過敏的她忙屏住呼吸,生怕多吸幾口夾雜濃重酒臭味的空氣後,會忍不住當場嘔吐。

略略偏過身子,她加快腳步,想快點從兩名醉漢身邊走過。

「妹妹,長得不錯喔!」

擦身而過時,其中一個醉漢忽然伸手抓住郝欣晴的手腕,混沌眼神上下打量著她,臉上堆滿猥褻的笑。

右手腕猛地被人拙住,郝欣晴被嚇了個半死,臉色刷白,差點忍不住跳起來,使力掙著被緊緊箍住的手腕,顫聲嚷道:「放開我啦!你抓住我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你!」

天啊!她今天還真是有夠帶賽!前一秒才想著會不會倒楣遇上色狼,結果下一秒就真的遇見了!要是她跑去買樂透,說不定一買就中,這麼一來,就可以回家吃自己,再不用看那頭肥豬總監的臉色,耶!好棒喔!

慢著……不對啦!如果她成功脫險,應該第一時間拿菜刀去追殺那個姓東方的混蛋才對!要不是他,她怎麼會遇上這種衰事?

另一名醉漢配合地將手撐在牆壁上,堵住她另一側空間,兩人合力把她完全堵在暗巷裏頭。

幾百公尺外就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卻沒有一個路人注意到巷子這邊的情況,如果她用盡所有力氣大喊救命,會不會有人跑來救她?

話說回來,要是沒人聽到她喊救命,又或者有人聽到了,卻選擇裝聾作啞,反倒激怒了色狼,那她不是更危險?

還是先看清楚情況再說,反正,她就是死,也不會讓這兩個醉鬼占她便宜!

「妹妹,想去哪里啊?反正你一個人,不如跟我們去玩好不好?」

一個醉漢湊到她面前說話,一張嘴,重重酒氣劈頭蓋臉朝她襲來,郝欣晴隱隱感覺胸腹問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

極力忍耐著非常想嘔吐的欲望,她不斷掙扎,推拒著兩人直直靠壓過來的身體。

「不好意思,先生,我跟你們根本就不認識,拜託你們讓我過去好不好?我有急事需要馬上處理。」極力按捺心頭的驚恐情緒,她試著跟他們講道理。

「阿山,妹妹說不認識我們耶!怎麼辦?」其中一人邪笑著說。

「現在是不認識,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我們聊聊天、親熱親熱,不就認識了?」另一人嘿嘿笑說,伸手擋在胸前,郝欣晴難耐地別過臉,眉峰已緊緊打了個結,忍不住嫌惡地說:「先生,拜託你們講話別靠那麼近,我想吐!」

「妹妹,你嫌我們跟你靠得『不夠近』啊?早說嘛!」醉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猥褻地開口:「喂!阿山你說,我們要不要聽她的,跟她來個零距離接觸?」

「既然人家小姐都迫不及待了,我們哪能不尊重人家的意思?」

一唱一和,加上酒意驅使,兩人的欲火被熊熊燃起,毛手毛腳就想拉扯郝欣晴的衣服。

「喂!放手啦!不要啊!」

她忙左遮右擋,閃避著可惡的侵襲,但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

這時候她哪還顧得了會不會激怒色狼,連忙張開嘴巴大喊「救命」,可是,根本沒人過來搭救落難的她。

「叫吧!儘量叫好了,沒人會來救你的!」醉漢哈哈大笑,伸手摸向她臉蛋,酸臭酒氣越來越濃烈地盤旋在她鼻際。「你叫得越大聲,我們就越興奮,哈哈!」

「嘔——」郝欣晴嫌惡地皺眉,想嘔吐的感覺從胃部升騰到喉間,一個按捺不住,張口就大嘔出來,吐了兩個醉漢滿身。

「該死的臭女人!居然吐得我滿身都是,找死!」雖然自己本就滿身酒氣,可被這麼吐了一頭一臉,醉漢仍是憤怒得要死。

他抓住她領口,揚起大掌,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要朝郝欣晴狠狠刮下。

慘了!這麼一個大巴掌落下來,比如來佛的五指山還恐怖,很可能幾天都消不了腫,說不定還有毀容的危險。

想及悲慘命運,郝欣晴一陣心驚膽顫,驚懼地閉緊眼,等著地動山搖的巴掌落到臉上。

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過去,疼痛感覺並未如期而至。

難道說那位醉漢先生在最後一秒鐘良心發現,明白雖然她不小心吐了他們一身,但硬要怪她的話並不公平,畢竟,她早已警告過他們,是他們不相信她真的想吐嘛!

小心翼翼打開緊合的眼瞼,觸眼所及是一道偉岸高挺的身影,因為背光,看不清他的臉容,只看到他伸化手,豐牢握住了醉漢試圖拍向她的巨靈掌。

眨巴著有些近視的眸子,她努力在昏暗中想看清楚救命恩人的容貌。

「放開她!」幽沉低暍傳進每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辯的命令味道。

「你……你是什麼人?」被他捏住手腕的醉漢疼得齜牙咧嘴,加上晚風一吹,酒意霎時醒了一半。

「我說,放開她!我這人沒什麼耐性,不要逼我再說第三遍!」說話的口氣冷酷得不留餘地,手掌也毫不留情地握緊,看著在手下疼得冷汗直冒的醉漢,他眼中不染絲毫情緒。

另一名運氣較好,沒被揪住的醉漢吞著口水,已經準備隨時不顧義氣地閃人了。

「是是是,我馬上就放開這位小姐。」醉漢甲擠出尷尬笑意,諂媚地連聲答應,立刻鬆手放開揪住郝欣晴領口的手。

獲得自由的郝欣晴,一刻也沒耽擱,直接跳到神秘人旁邊,踮起腳尖,拾起頭,眯著眼,用力瞧著他的臉容。不料此舉卻換來人家不耐的瞪視,手一揮,將她小小的身子撥了開去。

「走開!看什麼看?」

「我就知道是你,東方宣!」

「東……東方宣?」

兩名醉漢聽到這個名字,比接到撒旦的請柬還恐懼,面色霎時灰敗到極點,魂不附體地站在原地抖個不停,一副想開溜但又不敢的畏怯模樣。

「對……對不起,東方先生,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才會得罪這位小姐,我……我下次不敢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被他扣住手腕的醉漢甲哭喪著臉告饒,差點流出眼淚。

真他XX的活見鬼了,走這種暗巷也會遇到東方宣!如果能選擇,他情願碰到真正的「好兄弟」,也不想遇到這位「活煞星」!

「滾!」手一揮,冷冷吐出一個字,東方宣高拾貴手放開了醉漢。

兩人忙連聲道謝,連滾帶爬往另一頭奔去。

「喂!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放他們走?對付這種下流無恥的色狼,你應該報警處理,讓他們接受法律制裁、受點教訓才好,否則,如果他們哪天又碰到像我這麼美麗動人的女孩子,色心又起,那不是害了人家一輩子?要知道,可不見得每個女孩子都像我這麼聰明,懂得跟色狼鬥智鬥勇,讓他們占不到我的便宜……」

她好像忘了,如果沒有東方宣及時出現,她哪還有機會在這裏大發謬論,說什麼跟色狼鬥智鬥勇!

一個人自說自話大半天,換不來他半點回應,她感覺有些無趣。「喂,你有沒在聽我說話啊?」

雙手環胸,在黑暗中冷冷凝睇著廢話連篇的郝欣晴,東方宣終於開口了:「郝欣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

話落,他轉身朝巷口走去。

她追在他身後,一邊跑,一邊激憤地繼續討伐他。

「東方宣,現在做錯事的到底是誰啊?你先是一個人就這麼走掉,害我在這烏漆抹黑,又髒又臭的巷子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還差點被兩個色狼非禮!你知不知道,一個女生除了害怕嫁不出去、做老處女外,第二害怕的事就是被非禮,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遭遇這麼可怕的事?」

寒著臉,他選擇沉默,卻讓郝欣晴沾沾自喜,以為他在自己的大力撻伐下,默默地懺侮著他所犯下的過錯。

「還有,我剛才差點被非禮的時候,你應該一直在附近對不對?不然哪會那麼湊巧,那個醉鬼剛想打我,你就及時出現了!」

回身盯著她,他的神情不悅到極點。「你到底想說什麼?」

以為用眼神就可以嚇倒她嗎?她才不怕咧!

「我是說,你明明可以早點現身幫我的,為什麼非要等到那麼危急的生死關頭才出現?如果再晚個幾分鐘,我有個什麼閃失,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嗎?你還不如乾脆不要救我好了!」

想到方才被色狼碰觸的思心感覺,她又有了想嘔吐的欲望,心底委屈不已。

他明明可以早點出現,不讓她遭受這些屈辱的!

「原來你在怪我不該出現?我明白了。」唇邊噙著一抹冰冷笑意,他氣定神閑地緩緩說。

「你……你明白什麼了?」莫名的,她忽然有點懼怕他嘴角掛著的冷酷淡笑,彷佛什麼也不放在心上,隨時可以將一切毀滅殆盡的冰冷殘酷。

「放心,我會為我的錯誤做出彌補。」

輕柔的語氣、幽柔的笑容,隱含著可怕的危機,郝欣晴驀然覺得自己掉進一個看不見出口的陷阱中。

眨著眼,她暗暗懷疑,接著惶惶反省,她是不是無意中又得罪他了?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怯懦地仰首望著他,不明白自己的勇氣怎會忽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很快就會明白。」凝睇著她,他溫柔一笑,競像個寵溺女友的新好男人。

郝欣晴掹地打個冷顫,雞皮疙瘩掉一地。

若是能夠選擇,她情願面對那個一臉酷樣、整天臭著張瞼、暴躁如獅子王的男人,也不要面對現在這個面露和藹神色、講話輕聲細語,卻把陰鷥危險藏在骨子裏的東方宣。

右手腕倏地再度被抑住,她不由自主地被他拖著,重新往巷子裏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呀?」她驚呼。

她身不由己地被他牽著往前走,感覺又回到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個下午——她在做節目,他破門而入,不由分說地拖了她就走……

黑漆漆的暗巷中,除了東方宣偉岸的背影,郝欣晴什麼也看不清,耳中就只聽得到雜亂的腳步聲與自己的心跳。

走沒多久,前方隱約出現另兩道高壯背影。

是那兩個色狼嗎?

東方宣立刻就幫她證實了猜測,只聽他一聲大暍:「你們兩個混蛋給我站住!」

比聖旨還有效,前方兩人馬上就站住了,還搞笑地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姿勢,慢慢轉過身來,哭喪著臉。

東方宣拖著郝欣晴走過去。

「喂,你幹嘛又帶我來追這個兩個色狼啊?」她好奇地低聲問,略一思索,又自作聰明地幫他找出理由:「是不是你想了又想,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決定抓住他們,送交法辦,給他們點教訓?」

「東方先生,我們已經知錯了,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醉漢甲忙再求饒。

醉漢乙也幫腔說:「三少爺,我們尊重你老人家以前在道上創下的豐功偉績,也許你不知道,我們現在跟的大哥,以前也是你手下的兄弟,說起來,大家也是一家人……」不管怎樣,跟東方宣拉拉關係,總不會是壞事。

「閉嘴!少跟我扯那些。」眼神一掃,東方宣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淡漠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

那段二天兩頭動刀動槍、械鬥要狠的幫派歲月,早已隨著年少輕狂的過去,成為他不想再記起的往事。

唯一留下的痕跡是,直到如今,他仍是江湖中一個無法超越的傳奇,所有道上兄弟仍發自內心對他尊崇景仰,各大幫派老大也視為他效力為無上榮耀。

他的一句話,足以讓無數人義無反顧為他賣命,也能夠讓整個臺灣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三少爺,我們兄弟兩個磕頭認錯總行了吧?只要你三少爺一句話!」醉漢乙說得委曲求全。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找你們麻煩?」東方宣的語氣依舊淡然,被他這麼一講,不只郝欣晴狐疑地瞧向他,兩位色狼老兄也面臨抓狂邊緣。

「那你到底想怎樣?直說好不好?」

又髒又臭的暗巷中,三對疑惑的眼睛一齊投向東方宣,靜默空氣仿佛凝滯住了。

「喂,東方宣,你到底想怎麼處理他們啊?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已經知錯了,只要他們肯改過……」她向來心軟的老毛病再度發作,頓時忘記剛才是誰口口聲聲要把色狼送交法辦,以免色狼將來為害人間。

聽郝欣晴話中含義,似乎有幫他們開脫的意思,兩位醉漢忙不迭接道:「改!我們一定改!從明天……不,從今天開始,只要我們再亂摸妹妹,就罰我們斷手斷腳,不得好死!這樣可以了吧?」

「看來他們挺有誠意的,不如我們給他們個機會,好不好?」扯住東方宣衣袖,她低聲說情。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一秒一個主意,難怪大家都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

東方宣受不了地別過臉去,懶得看她。

「東方宣,放過他們吧,好不好?」看他不表態,她再接再厲地求著,甚至抓著他手臂撒嬌地輕晃。

再也無法忍耐下去,東方宣在吐息兩下後,指著她抓住他手臂的小手,低暍:「我有說要把他們怎樣嗎?放開你的手,少跟我拉拉扯扯!」

「我哪有跟你拉拉扯扯啊!?」她喊冤:「最多就是拉著你的衣服而已,又沒碰到你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放開扯住他衣袖的左手,她接著反投訴:「而且,是你握著人家手腕一直不肯放耶!」

她舉起右手,所有人都清楚看到,她纖細手腕上果然巴著一隻大掌,像是宣告所有權般,將她右手腕牢牢鎖在掌問。

像是撇清般,東方宣急急丟開她手腕。

揉著輕微疼痛的手腕,郝欣晴低聲咕噥:「捏得人家痛死了,還做賊喊抓賊!」

東方宣尷尬地漲紅臉,輕咳一聲,裝出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於,慶倖身處暗黑的環境中,沒人看得到他暗紅的面色。

兩位色狼先生面面相覷,陪著笑開口:「呃……東方先生,你跟這位小姐哪天有時間的話,我們一定請兩位到高級飯店吃飯,外帶KTV,宵夜當作賠罪。不過,現在這裏又髒又臭,實在不適宜兩位這麼高貴的人,所以……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別急,很快就好。」東方宣談笑著說;視線朝身旁的郝欣晴一轉。

被他眼神掃到的郝欣晴一陣緊張,彷佛自己成了他手中的玩具一樣。

在她忐忑不安的猜測中,東方宣猛地拉住醉漢甲的大手,朝她探來——

「哇!你做什麼?」防備地緊緊抓住衣襟,她嚇得彈開幾步,狼狽得差點跌倒。

「不想做什麼,只是想彌補我的過錯而已。你剛才不是責怪我出現的不合時嗎?我現在就是在糾正那個錯誤。來,乖乖過來。」

握住她手臂,他將她扯回身邊,然後把呆若木雞的色狼先生也拉回來,讓他揪住郝欣晴的領口,另一位色狼先生也在他安排下,堵在郝欣晴另一邊。

一切就緒,所有人物、動作全部回到之前那一刻場景。

「東方先生,這……這到底是做什麼?」兩位色狼先生苦著臉任東方宣擺佈,忍不住問。

東方宣卻沒回答。

除他以外,另外三人腦中寫滿問號,臉上畫滿憤懣的黑線條,愁眉苦臉的,簡直想大哭一場。

只有東方宣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笑容,滿意地鼓鼓掌。

「OK,一切回到原點。兩位老兄,你們就當我從來沒出現過,你們原本打算對這位小姐怎樣,現在可以繼續,沒人會打擾你們。」

狠狠推開擋在面前充當人肉佈景的的兩位色狼先生,郝欣晴忿忿地沖到東方宣面前,劈裏啪啦開罵:

「你這個混蛋加三級的大白癡,這麼無聊的事也做得出來,你的父母沒數過你如何尊重別人嗎?你的國小老師沒敦過你什麼叫禮義廉恥嗎?

在那麼優渥的環境長大,你什麼都沒學會,就只學會了自以為是、高高在上,把踐踏別人的好意當作理所當然,看不到人家的心被你傷得有多痛……」

罵著罵著,她的眼眶紅了,漸漸染上透明薄霧,在周圍的黑暗環境中,分外叫人悸動心疼。

呃……她說的「人家」指的是她嗎?他什麼時候傷了她的心,還傷得她很痛很痛?

東方宣怔怔站在原地,被動地任她責駡,模糊地發現,他以為因藍聽而死去的心,競再度蠢動起來,因著面前小女人的純真。

「你覺得這麼整我很過癮、很好玩是不是?虧我還以為你心情不好,擔心你會出事,一路跟著你,看來白癡的人是我才對!東方宣,算你狠!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你,也不會再管你的事,你現在滿意了沒?」

眼淚伴著傷心宣告一起掉落,顧不上擦拭,郝欣晴轉身就跑,一心只想離東方宣這個大混蛋越遠越好……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要看到他!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9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隔天下午,做完電臺的節目,郝欣晴整理好下次節目需要用到的資料卷宗,準備回家慢慢看。

接連做了兩小時的節目,除了口乾舌燥外,還有些頭昏眼花。

都怪那個該死的東方宣啦!要不是被他氣到七竅生煙,滿腦子想著他如何混蛋、如何惡質,她昨晚哪會破天荒嘗到失眠滋味!?

輾轉反側一整夜,直到天亮時才稍微合了下眼,結果就是一整天的萎靡不振,還差點在節目裏被來賓問到啞口無言、大出洋相。

還是去喝杯咖啡,轉換一下惡劣心情好了,再繼續鬱悶下去,她怕會內傷。

坐在咖啡廳臨窗的位置,點了杯Cappuccino,又加了客黑森林蛋糕後,她與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大眼對小眼,又調皮地擠眉弄眼做鬼臉,心情不知不覺好了起來。

怱然問,玻璃窗另一頭多了一雙眼睛,充滿好奇地盯著她。

郝欣晴吃了一驚,回過神,這才發現玻璃窗外不知什麼時候多出個小男孩。

小孩趴在玻璃裔上,好奇的眼光從她臉上,栘到她面前沒吃幾口的黑森林蛋糕上,吞了吞口水,可愛一如小天使。

看來,他一定是肚子餓了。

綻開笑容,郝欣晴指指蛋糕,又朝小男孩招招手,示意要請他吃,小男孩看了看她、,然後搖頭走開。

她也沒在意,淺啜一口冷掉的Cappuccino,還真有夠難喝的!

起身買單後,她準備走人。

出了店門,她悠閒地往家的方向走,並隨意流覽著沿路商家的櫥窗,然後,她又看到了那張小小的臉孔。

「小弟弟,你在跟蹤我嗎?」轉身對上小男孩,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從國中開始,她就有被男生跟蹤的經驗、可是,這小鬼頭也太小了吧!看樣子,才七、八歲而已。

小男孩挑釁地盯著她,桀騖不馴地反問:「這條路是你的嗎?只准你走,不准我走嗎?憑什麼說我跟蹤你?」

郝欣晴怔了一秒鐘,然後笑起來,「嗯,你講得很有道理,可能是我多心了。不過呢,現在街上壞人多,你最好快點回家,不要一個人在外面閑晃,免得你父母擔心,知道嗎?」友善地拍拍小男孩的頭,好心地給他忠告,她轉身想走人。

誰知邁出的腳步遇到阻礙,她訝異回頭,看向小男孩牽著她衣角的小手。

「怎麼了?是不是跟爸爸媽媽走散了,找不到路回家?」蹲身在小男孩面前,她關心地問。

低垂著小腦袋,小男孩一個勁兒的盯著自己的鞋尖,也不回答。

「告訴阿姨你家住哪里,阿姨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男孩仍舊彆扭地不願開口,也不鬆開扯著郝欣晴灰角的手,郝欣晴唯有儘量放柔嗓音哄勸:「說話好嗎?你放心,阿姨不是壞人……」

「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終於有回應了,郝欣晴欣慰一笑,讚賞的眼光看著面前的小男孩。「你怎麼知道阿姨不是壞人?」

「世界上哪有像你這麼笨的壞人?要是壞人都像你這麼蠢,全部餓死了,就沒有壞人了!」

啊!?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郝欣晴努力克制著跟小男生爭辯到底的衝動,氣極起身,就想走開,拽著她衣角的小手卻一直不曾鬆開。

「阿姨,你生氣啦?」

軟軟的童音傅來,郝欣晴拉長的臉孔微微放鬆,但仍末完全解凍。

「阿姨,其實我不是說你笨啦!我是說你純真喔!只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好人!」他的語調變得好溫柔乖巧。

「損完了人,現在才來說好話,會不會遲了點?」雖然心已軟了,郝欣晴仍故意板起臉。

「阿姨——」

他高高嘟起的小嘴、拖得長長的語調、可憐兮兮的求饒眼神、可愛得不得了的表情,讓郝欣晴故意抿緊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爬上幾許笑意。

「好啦!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她牽起他的小手。

「我……我沒有家。」

「什麼?怎麼會沒家咧?你是孤兒嗎?」

不像啊!雖然他只是小孩,但從頭到腳都是名牌,怎麼看都不像身世可憐的小孤兒。

「我離家出走了。」理直氣壯的口氣,絲毫聽不出愧疚。

「啊?離家出走?為什麼?」

「因為爹地罵我,他還想打我!」小男孩忿忿地控訴,小嘴嘟得更高。

郝欣晴聽得一臉愕然。

這樣就要離家出走籲現在的孩子還真是任性!

「告訴阿姨,你爹地為什麼罵你?是不是你調皮,不聽爹地媽咪的話?」

猛地甩開她手,小男孩生氣地大聲反駁:「才不是!我沒有調皮不聽話,可是他不准我想媽咪,也不准我提起媽咪,他根本就不是我爹地!他是壞人!我討厭他!再也不要看到他!」

郝欣晴怔怔看著小男孩紅紅的眼眶,那委屈的表情,讓她好心疼。

「既然這樣,那你先跟阿姨回家好不好?等你不生爹地的氣了,阿姨再送你回家。」撫著他紅紅的小臉蛋,她柔聲建議。

「好。」

「那你先告訴阿姨,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東方培,大家都叫我培培。」

「東方培?」姓東方的!?不會那麼巧吧?她失神地想著。

「阿姨,你在想什麼?我好餓,你可不可以先帶我去吃麥當勞?我想吃漢堡。」培培扯著她衣服,喚回她的注意。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地球再小,也不可能小成這樣!她暗暗責駡自己。

揮走滿腹疑雲,她笑吟吟牽起培培的手。「好!現在就去!」


「什麼?你收容了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孩?」謝菲在電話那頭驚叫。

帶培培去麥當勞吃過晚餐,趁他進浴室洗澡的空檔,郝欣晴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謝菲。

「對啊!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大了,他是離家出走的小孩,不是離家出走的小貓、小狗耶!-要是小孩的父母控告你誘拐幼童,到時你就慘了!」謝菲恐嚇她道。

「不會吧?我打算過兩天就把培培送回去的。」

「最好趁早!」

「培培現在還在生他爹地的氣,說什麼也不肯告訴我他家住哪里,我就算想把他送回去也沒辦法啊!難道要把他丟回街上?」

「欣晴,現在小孩很聰明的,你以為他會可憐得流浪街頭啊?隨便說兩句好話,就騙得你這個傻丫頭供吃供住,你還伯他會餓死在外面嗎?」

「這樣不是太殘忍了?他只是個孩子,要是遇到壞人,他哪有能力保護自己?」郝欣晴直覺地反對。

「那……你把他送去警局好了,你就不用擔心他會被壞人欺負了。」謝菲建議,怱然想起什麼,又問:「對了,你剛才說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東方培。」

謝菲沉吟著說:「在臺灣,姓東方的人好像不太多,最有名的也就是東方家那四兄弟。欣晴,你說這個孩子會不會跟東方家有關?」

「菲菲,你想太多了吧?臺北雖然很小,可也不至於只要姓東方的人,就能跟東方宣扯上關係!」她拿說服自己的理由來說服菲菲。

「哈!不打自招了吧?還說你跟東方宣沒關係呢!我才說東方家,你馬上就扯到東方宣身上去了,這是不是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胡說八道!」郝欣晴不屑地冷嗤,慶倖隔著電話線,菲菲看不到她紼紅的雙頰。

「奸啦!你不承認就算了。」沉吟片刻,謝菲分析說:「其實,我也覺得這個小男生應該跟東方宣無關才對,除了東方家老二,其他三人的私生活都蠻乾淨的,就是那個整天跟花花草草黏在一起的東方爍,也從沒聽說有哪個女人能成功懷上他的孩子,看來他們四兄弟在這方面,的確很小心。」

說穿了,他們是不小心不行,如果搞出「人命」,他們早就被母親拿槍逼著踏進婚姻的墳墓了。

「你還說我有問題,我看有問題的人是你才對,花這麼多力氣調查那幾兄弟的事,怎麼?對他們有興趣?」

「是啊!我是對他們很有意思,怎樣?全臺灣沒結婚的女人,有幾個敢說對他們沒興趣?」

「謝菲,你還真敢說耶!」

「怕什麼?敢做就敢認,我才不像某人咧!明明心裏哈得要死,就是不敢承認。」

郝欣晴敏感地眯起眼。「你在說誰?」

「大家心知肚明,還用說嗎?好了,明天下午做完節目,我跟你一起回家。」

「幹嘛?」

「看看你撿回來那個小鬼呀!」

到底朋友一場,郝欣晴心腸好,人又單純,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她這個好姊妹說什麼也要為她鄉長個心眼,不親眼瞧清楚那個小鬼,她擔心郝欣晴被人家騙了,還傻傻在那邊幫著數鈔票。

「有什麼好看?不過就是個普通小孩而已。」走在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

「對呀!不過是個小孩而已,不是你老公,更不是你兒子,幹嘛藏起來不准我看,怕我跟你搶呀?」

「謝菲!」郝欣晴低喝,不吝展現心中不悅。

「好了好了,不說了,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收工後,我陪你去買些好料的,一起回去看你收留的流浪小孩。」謝菲一副趕鴨子上架的強硬姿態。

郝欣晴拗不過她,只有點頭的份。「好吧,你要看就看個夠。不過,請自備禮物做入場券。」

「什麼!?還要收禮物?不是過年過節,又不是誰誰誰生日,郝欣晴,你很黑耶!」

「要來不來隨便你啊!只不過我答應培培明天要買新衣服送他,既然你非要摻一腳不可,這個重責大任,當然順理成章落在你身上羅!」郝欣晴笑咪咪地解釋。


第二天,謝菲果然硬跟著郝欣晴回家,吃飽喝足,告別出門時,不忘耳語著警告:「欣晴,這個小鬼不太簡單,你可別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郝欣晴一臉天真,反問:「會嗎?還不是跟其他小孩一樣,最多就是皮了點。」

「我就說你神經太粗,反應過於遲鈍啦!」謝菲受不了地賞她一記白眼。「我從進門後就一直在套他的話,可那個小鬼簡直比魚還滑溜,整整三小時,什麼重點都沒問到。」

「小孩子講話都沒什麼重點啦!」她習慣凡事都朝好的方面想,再複雜的事情到了她面前,全都簡單得不像話。

「小姐,我情願解釋為是那小鬼頭講話太有技巧,一直避重就輕,跟我兜圈子。」

「他才七歲,哪有你講得那麼老謀深算?』她啞然失笑。

「不管怎樣,你小心點總是不會錯的。」

「行了,你已經講過一百多次了。」她笑著將謝菲送出門。

返身回到客廳,她看到培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謝菲帶來的玩具則被冷落一旁。

「怎麼不玩菲姨送你的玩具,不喜歡嗎?」

「拼宇積木,好幼稚!」培培不屑地撇嘴,視線一動不動黏在電視上。

瞄了眼電視,她坐到培培身邊。「咦?DiscoveryChannel!?你看得懂嗎?」

培培看得正起勁,只隨便點了下頭當作回答。

突然,叮咚一聲,門鈐響起。

郝欣晴以為謝菲丟三忘四的毛病又發作了,趕緊沖過去開門,一邊笑著問:「怎麼?謝小姐,又把什麼忘在我家了……」

門開,郝欣晴頓時張口結舌,愣在那裏。

屋外,不是去而複返的謝菲,競是不請自來的東方宣!

「東方宣!?你怎麼會在這裏?」

她有告訴過他,她住哪里嗎?

毫不掩飾的訝異好奇寫滿她臉上,甚聖忘記前晚臭駡他一頓跑開後,她曾發誓再也不要看到他。

「不歡迎?」他淡淡問,身上帶著說不出的頹然,似乎疲倦得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也沒有。

「你怎麼啦?為什麼累成這個樣子?」她關心地問。

難道說,他因為那天要了她而內疚太深,以至於無法原諒自己,然後一直不眠不休地瘋狂尋找她,想親自取得她的諒解,所以弄成這副德性?

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裏,她低垂著頭,儘量藏起羞紅雙頰,又羞又喜,一番話說得吞吞吐吐:「你……你會不會太認真了?其實,我根本就沒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所以,你不用特地跑來我家跟我說對不起的……」

冷睨著她的羞怯喜悅,東方宣臉上的冰雪始終不曾融化。

「郝小姐,我想你對我的來意有所誤會。我今天登門拜訪,並不準備為之前的任何行為道歉。」

「那你……」愕然抬頭,她好奇地望著他,接著又綻開笑顏,開心地說:「其實,你的來意是什麼都不要緊啦!反正,你肯定是來找我的嘛,對不對?進來再說……」

「抱歉,你又誤會了,我不是來找你的。」他冷冷打碎她所有幻想。

「那你……」她又愣住,一頭霧水地盯著他。

「我是來找我兒子的。」

「兒子!?」怔了三秒鐘,她驀地反應過來,瞪大眼,指著他驚呼:「你是說,培培……是你兒子!?」

「沒錯。」微微頷首,他直接推開她擋在門口的身子,登堂入室,視線搜尋著整個空間。

「培培,爹地來接你了,快出來!」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培培的聲音從房間傳出,孩子氣地吼著。

東方宣走過去,隔著房門,淡淡說著:「東方培,你再耍小孩脾氣,爹地要生氣了!」語調裏滿足不容忽視的淩厲氣勢。

郝欣晴走過來,輕拍他肩頭,小聲說:「培培還在跟你鬧彆扭,你好好跟他說嘛!他還是個孩子。」

他扭過頭來,瞥了她一眼,好像在怪她多事般,接著又與東方培隔門喊話:「培培,你最好乖乖出來,要是等我進房逮人,到時你可別怪我!」話中的警告意味愈加明顯。

郝欣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喂!東方宣,你好了吧?培培才七歲,你怎麼可以又是威脅又是恐嚇的?要是嚇壞他,害他蒙上陰影,從此心理發展不平衡怎麼辦?」那他的罪過可大了!

「我教兒子,請你不要隨便發表意見。」

郝欣晴瞪著他,「先生,我也請你搞清楚狀況,這裏是我家耶!」

他也垂眸凝視她,冷道:「我現在就是來帶培培走的。」

她跟他杠上了,一步也不讓地與他對視,態度比他還堅定。「你這個做爸爸的有沒問過培培的意見?他根本就不想跟你走。」

找到支援,培培從房裏大聲喊出心聲:「阿姨說的對,我不要跟你走!」

驕傲地揚起下巴,她得意洋洋地朝他一笑。「你聽到啦?」

東方宣閉上眼睛,深呼吸,再睜開眼睛時,唇邊已掛上一絲淺淺笑意,盯著門板,他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語調輕哄道:

「培培,我現在給你三分鐘時間考慮,如果你仍是現在這種態度,爹地將會怎麼做,你應該心裏有數。」

郝欣晴一直目不轉睛地瞧著他,總覺得他的笑容有種深入骨子的寒冷。

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是,他對你笑得越溫柔和藹,代表他對付你的手段也就越殘忍無情,他的笑容,就是是死神對世人最後的憐憫。

想到這裏,郝欣晴不覺打了個寒噤。

「東……東方先生,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雙手環胸,她問得很有禮貌。因為她發現,得罪他是件很不智的事情。

「什麼?」他不耐煩地皺眉。

「如果培培到時不出來,你會對他怎樣?」還是先問清楚比較好,如果他真的將對培培構成任何威脅,她會考慮報警,雖然她一直毫無理由地篤定他不是壞人。

看在她照顧培培兩天,以及那天晚上害她……害她為他哭了一場的份上,他願意破例回答她無聊到家的問題。

「如果培培真這麼冥頑不靈,我會拆掉這扇門,親自抓他回去。」他答得理所當然。

什麼?拆了她的門!?到底是她聽錯,還是他不小心講錯?她呆住了。

幸好,培培深知將會面對的命運,也很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

兩分五十九秒時,他乖乖開門出來,雖然仍是一臉臭臭表情。

「爹地,我出來不代表我怕了你喔!我是給阿姨面子,不希望她家的門被你拆掉。還有,我還是沒有原諒你,所以,就算我現在跟你回育幼院,不代表我不會繼續離家出走。」他像個小大人樣,一本正經地對東方宣宣佈。

郝欣晴本就呆掉的表情,在聽到這番話後,更是驚詫到變成一尊石膏像,只能目瞪口呆望著這對父子。

「你這個小子,就這麼一聲不響跑掉,知不知道院長有多擔心你?」東方宣板著臉教訓兒子。.培培不服氣地說:「我有給院長媽媽留下一封信解釋,她看過以後會知道我的苦衷,她會原諒我,才不像爹地那麼不講理。」

「我還不講理?如果我真不講理,就不會站在這裏聽你胡說八道,直接逮你回去揍你一頓就好。」他瞪著兒子。「好了,跟阿姨說掰掰,我們走了。」

乖乖走到郝欣晴身邊,培培伸臂抱住她腰,感性地說:「阿姨,我要走了,以後你要好奸照顧自己,知道嗎?你總是笨笨的,人家說什麼你都相信,你以後要變聰明點喲!

不過,你就算繼續笨下去也沒關係啦,因為我會保護你!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會幫你的啦!」

眨眨眼睛,郝欣晴仍有些反應不過來。

一把牽過兒子,東方宣扯著他就要離開,在走出大門時,他陡然轉身回頭,靜默片刻,對呆若木雞的郝欣晴說:「這次,謝謝你,」

「謝我?謝我什麼?」郝欣晴傻傻反問,因這對父子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作為,而有些暈頭轉向。

深深凝視著她,他眼中染上些許從未出現過的色彩,湛然閃亮得幾乎眩花她的眼。

「謝謝你幫我照顧培培,也謝謝你……沒把那天晚上的事放在心上。」

說完,他朝她微微一笑,這才轉身離開。

那笑容,不再像死神的憐憫,而是天使的溫柔,真誠而燦爛,和煦如陽光普照,她的心就那麼恍恍惚惚地沉溺其中,再也找不回來。

跟著父親離開的培培,趁著東方宣等電俤,跑回來,探頭一望,剛好將郝欣晴陶醉沉迷的偷笑盡收眼底。

「阿姨,慘了,你愛上我爹地了!」

軟軟的童音興高采烈地驚呼,將郝欣晴輕飄飄的心緒扯了回來。

「培培!?你怎麼還沒走?」她驚駭地搗住臉,藏好剛才的花癡表情。

慘了!不知道那副模樣有沒被東方宣看到?

從指縫露出的眼睛東張西望,四處亂瞄;生怕會看到東方宣俊朗無匹的臉上,露出輕鄙不層的表情。

「放心啦!爹地在等電梯,沒看到你剛才的白癡樣子。」培培安慰她說。

郝欣晴放下心來,沒空理會培培話裏沒大沒小的字眼。

「阿姨,我問你一件事,你要認真坦白地回答我唷!」培培一臉認真。

「你想問什麼?」

「培培,走了!」東方宣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來了。」培培先大聲應著,然後又低聲問郝欣晴:「阿姨,你想不想嫁給我爹地,做我的新媽咪?」

這個問題還真是勁爆到極點!

忽然間,她的心臟備受衝擊,只能無助地眨著眼,大口喘息,卻答不出任何一個字。

朝她眨了眨眼睛,培培露出個古靈精怪的笑容,「阿姨,我明白了,你的眼光很不錯喔!放心啦!我全力支持你勾引我爹地,把他迷得魂不守舍也沒關係,我會挺你到底的!」

一口氣說完,培培跟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一溜煙跑走了。

屋內,獨留郝欣晴一個人在那兒苦苦尋思。

她,真的愛上東方宣了嗎?

那個東方宣又混蛋、又臭脾氣,還大男人主義,很難搞耶!她真的要愛他嗎?

心跳的速度快得讓她無法承受,每一下躍動都呼喊著同一個名字。她還有選擇嗎?她的心早巳為她作下抉擇。

感覺,像是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單行道,再也沒有後悔的可能!
一路好走,寶珠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在線上
10
發表於 6 天前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李先生,關於專訪的事,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

五星級飯店附設的咖啡店內,郝欣晴再受不了東拉西扯的話題,直截了當地重回正題。

「這個……不急嘛!我們可以慢慢談。」果然,這位從國外載譽歸來的大設計師,又把她的問題擋了回來。

「不是,李先生,我們咖啡喝過,甜點也吃過了,再聊下去,就可以吃晚餐了。你也知道,總監還在等我回去報告耶!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給我氣死她了!被吃了豆腐,還要裝作沒事發生地陪笑臉。

李軹城還想說什麼,人口處卻傳來一陣騷動,一票人正往這頭走過來,所有人的目光,全不自覺投向他們。

郝欣晴轉眼瞧去,一眼便認出其中一人正是東方宣。

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各大企業集團的小開、接班人,全是足以令全臺灣待嫁少女哈到流口水的優質單身漢,但他冷峻銳利的眼神、狂野誘惑的獨特氣質,仍能讓人第一眼即把他從一群人中區別開來。

不知道他跟那票小開說了什麼,一票人全笑得樂不可支。

視線黏在東方宣身上,郝欣晴遠遠瞧著服務生帶著那票人朝這邊走近,莫名的,她的臉龐飛快染上兩抹紅霞:心跳不受控制地鼓動起來。

「宣,你說什麼?你去藥房買體溫計電池而已,那個老闆居然拿出一大盒保險套給你?」

一票人七嘴八舌討論著,一陣哄笑。

「我一進去,還來不及開口,那個老闆就先下手為強,啪一下,把好大個時間,我們好安排節目配合。」

「咦?郝小姐,是不是飯店的冷氣太強,我看你好像很冷的樣子。不過沒關係,我的體溫可以給你溫暖,只要靠在我懷裏,你馬上就會熱起來。」

李軹城大設計師嘴裏說著話,人已故作關心地擠到她旁邊坐下,甚至抬起短胖的手臂,搭上她肩膀。

今天出門時天氣極好,所以她選了件細肩帶的吊帶裙,將她窈窕的曲線盡情展現。可現在,她真後侮沒多穿幾件厚外套,把自己從頭到腳包了個密密實實。

光溜溜的肩頭被他的手指一摸,那感覺就像噁心的毛毛蟲爬來爬去,而且還是五隻,郝欣晴頓時如坐針氈,再也坐不住了。

想翻臉,又忌憚著這只豬頭是各大電臺擠破頭想爭取專訪的物件,如果她不想搞砸這個專訪,唯有忍下這口氣。

技巧地閃開狼爪,栘到另一頭坐下,輕笑著說:「李先生,謝謝關心,可我並不覺得冷啊!你顧著自己就好了,不用擔心我。」「聽也對,就問他哪種藥適合小孩。他一聽,就被嚇到了,一副快昏厥的表情,還義正詞嚴地教訓我:『未成年?先生,你一定要做好預防措施喔!』

我催他快點把藥給我,老闆白了我一眼,一邊拿藥,還一邊跟我說:『年輕人,人家年紀還小,你千萬要溫柔點,小心照顧人家。』我隨便點頭了事,老闆滿意地把一盒藥遞給我,我一看,眼珠差點掉下來。」

到底白目老闆拿了什麼藥給他?郝欣晴好奇地猜測,他的朋友也一個勁地追問。

「原來是一盒避孕藥!我懷疑這藥是不是有用,老闆好像還生氣他的專業能力被質疑,瞪著眼跟我說:『當然有用!吃了以後,包你不會搞大人家肚子!』

真要命!講了半天,我跟他講的不是同一回事。」

「然後咧?」

「我很大聲地說,我不需要避孕藥,我要買電池!。老闆好像嫌我麻煩,一臉不爽地拿出幾顆三號電池給我,我一看,這能用嗎?他居然一臉大盒保險套擺在我面前。我跟他說,我要買體溫計,話沒說完,他又跟我說:『先生,現在才測量基礎體溫已經來不及了啦!』他的話把我嚇一跳,問他為什麼,他說:『都已經事到臨頭了才在量體溫,當然來不及!』我就講:『可是病人現在全身發燙,而且不停出汗。』老闆一聽,也急了,你們猜,他跟我說什麼?」

與朋友一起的東方宣是她不熟悉的,此刻的他溫暖和煦,像普照大地的豔陽,再沒有半點從骨子裏滲出的冷漠孤僻、高高在上,此刻的他,是豪爽熱情的。

抬眼瞧著他,與他深邃眼神一對,他的唇邊勾起一絲恍如微笑的弧度,她的臉頰霎時直紅到了耳根。他的笑意更深了。

一票人坐在與郝欣晴他們隔了一張桌子的位置上,各自點了飲品,繼續方才的話題,「快說!那個白目老闆跟你說什麼?」

「老闆說:『都到這種緊要關頭了,量體溫沒用,吃藥比較有效。』我便,抓狂地朝我吼:『為什麼不能用?按摩棒不就只有那幾種?還是你想玩變態的?人家還未成年耶!你小心吃官司!看你衣冠楚楚的,居然是個變態!』

聽了他的話,我的臉都綠了,一拍他櫃檯,比他還大聲地朝他吼:『我兒子發燒,要買電子體溫計的電池,很變態嗎?』

笑話說完,他所有朋友全嘻嘻哈哈,笑倒一片,郝欣晴也垂著臉,竊竊笑開了嘴。

「宣,一定是你的表情太急切,才會害白目老闆誤會!」

「告訴我,這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一定要講給其他朋友聽,包他們笑破肚子。」

「當然是宣講著玩的,你有聽說他有兒子嗎?宣,對不對?」

端起注滿白蘭地的杯子一飲而盡,他隨意地聳聳肩。「聽過就算,管他真的假的。」

培培的存在,向來是個秘密,雖從未刻意隱瞞,卻也無意宣揚,只因不願東方家這個沉重包袱,壓抑了培培純稚自然的天性。畢竟,頂著「東方」這個姓氏,對培培來講,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

毫無預警的,李大設計師驀地拖起郝欣晴,沖到東方宣那桌人面前。

「三少爺,還記得我嗎?我姓李,是『潮流工作室』的設計師,我們曾在二少爺的宴會上見過一面!」堆著滿滿的親切笑容、卑微到極點的謙卑姿態,李大設計師像條哈巴狗似的,站在東方宣面前。

李軹城?好!一個以酷愛「開黃腔」聞名社交圈,性喜非禮未成年少女,把性交易擺在桌面上當條件談的大色魔,居然也有膽出現在他面前!?

而這個姓郝的女人居然跟在李色魔旁邊!?她到底是年幼無知,還是腦袋裝大便?上次就差點被兩個色狼給吃了,今天又以身試險,她好像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視線落到她被李色魔緊緊握住的皓腕上,心頭一陣火大,他臉上卻仍是不露聲色的淡然。

「我們有見過嗎?我不記得了。」他淡淡應著,眉頭微皺,一手握著酒杯,一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有種落拓的優雅,讓人無可逃避地為他心湖翻湧。

站在李幟城旁邊,心神點點滴滴全系在東方宣身上,郝欣晴感覺異常局促,連呼吸都亂了頻率。

他的表情,好像不認識她一樣,連一絲眼角餘光都沒給過她。

咬著唇,她心裏頗不是滋味,這一分神,李幟城與東方宣說了些什麼,全沒聽進耳中。

忽然間,整桌人爆出一陣哄笑,郝欣晴的注意也被強行扯回,訝異一瞧,就見李軹城的面色忽青忽白,難看到極點,而那票公子、少爺們,一個個笑到東倒西歪,唯有東方宣,仍是那副傭懶神態。

看來,這位方才還趾高氣昂的大設計師,在他面前渺小得連屁都不如,只是他眼中的笑料一則而已。

即便被羞辱了個徹底,李幟城在東方宣面前仍是敢怒不敢言,扯著郝欣晴的手臂,就想含恨退場,遲疑了一秒鐘,郝欣晴怔怔地瞧向東方宣,他也正好抬眼朝她看來,兩道視線碰個正著,牽引出幾許莫名情愫。

「我們走!」李幟城用力扯著郝砍晴,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離開。

「這位小姐好像不太想跟你走。」長臂一伸,東方宣溫熱大掌猛地牽住她的小手,深邃的眼固執地落在她身上。

一時間,她的心臟幾乎眺出胸口,酸軟四肢聚不起半絲力氣,明媚若水的眸子一刻也離不開他俊朗狂野的容顏。

「郝小姐!」李幟城喊她,用力拉著郝欣晴另一邊手臂,只想從東方宣的魔魅吸引中,奪回她迷失的神智。

兩個大男人居然在公眾場合玩起搶人戲碼,一票公子哥們笑得曖昧兮兮,瞧戲瞧得興高采烈。

拉住郝欣晴的小手用力一扯,她驚呼一聲,跌坐進東方宣懷中。

捏住她下巴,凝視著她迷蒙如霧的瞳眸,他嘲譫地說:「告訴我,你想跟他走時?」

緊張地屏著呼吸,她無助地瞧著他,低應:「我……我不知道……」

一位建設公司的小開笑著打趣:「不知道,也就是不想啦!以我豐富的經驗看來,這位小姐已經徹底被宣征服了,如果不信,我們可以打賭,賭什麼都行!」

有人興致勃勃插口問:「怎麼個賭法?」

「就賭……如果宣主動Kiss這位小姐應該不會拒絕,怎樣?」

「好!我要玩!」一票人七嘴八舌地紛紛回應。

「吻她!宣,吻她啦!」群情洶湧,人人大聲暍采、拍手助興。

郝欣晴聽了他們的露骨對答,瞼蛋燒紅,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藏進去,再也不要出來。

在東方宣懷裏掙扎著,她試圖掙開他鐵箍般的手臂脫身離開:心越急,感覺他扣在腰問的手臂鎖得越緊,怎麼也掙不脫。

「放開我啦!」她小聲要求。

拇指撫上她臉龐,細細撫過她柔嫩瞼肌,他眼中不斷釋放著誘她沉溺的魅惑眸光,臉上表情是一逕的邪譆挑引,湊在她唇邊柔聲細語:「放開你?可以,吻過再說!」

話聲未落,他比火焰還灼熱的唇已翩然印上她唇角,感覺郝欣晴驚駭得抽息,他沉聲一笑,捧著她臉龐,蜻蜓點水的輕觸轉為火熱吮吻,以大軍壓境之姿,勢如破竹闖入她輕啟的唇辦,烙下永難磨滅的甜蜜印記;「一分鐘……兩分鐘……兩分三十八秒……兩分五十九秒,三分鐘!」有人無聊地在一旁記時,並不斷爆出驚呼。

「贊喔!破紀錄了!」看戲的觀眾讚歎。

三分四十秒,兩人終於因為女方呼吸困難而結束這場馬拉忪式熱吻,女方大口呼吸,汲取久違的新鮮空氣,男方一副若無其事、氣定神閑的模樣。

「李大設計師,戲看到這裏還嫌不過癮?再看下去,就是限制級,我可要收門票了。」

手掌佔有地環在郝欣晴腰間,他笑容可掬地瞧向呆呆杵在原地的李軹城,輕揚的濃眉自然而然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輕鄙味道,一如高貴君主俯視著腳下卑微的蟻民。

恨恨瞪了他一眼,卻不敢口吐怨言,李幟城在一票公子哥兒們的笑駡聲中,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摟著嬌羞不已的郝欣晴,東方宣也站起身來。

「宣,你要去哪兒?」瞧出他有離開的意思,一票視他如精神領袖的公子哥兒忙追問。

「碰到李幟城那個癟三,什麼興致都沒了,下次有空再眾吧!今天所有的帳單算我的,你們玩得開心點。」

「你走了,我們哪還玩得盡興啊?再說,那個混蛋已經滾蛋了,你幹嘛還要走?」

「拜託!美人在抱,你們覺得我陪你們重要,還是陪我懷裏的小美人重要?」他故意說得瞹昧兮兮。

他的話換來郝欣晴抗議的低嚷:「東方宣,你胡說什麼?我跟你什麼時候那麼親密了?」

食指壓上她唇辦,他俯首輕暍:「噓——」

一票公子哥兒們了然地笑起來,哄笑著說:「既然如此,春宵一刻,為了節約時間,你們可以直接上樓開房間,反正這裏剛好是飯店,方便得很。」

東方宣揚眉一笑,邪邪笑答:「我還是比較喜歡家裏那張床。」

說完,在郝欣晴微弱的反抗中,他硬是環著她肩膀,離開。


才踏出飯店門口,郝欣晴嗔怪地甩開他手,氣呼呼地嬌嗔:「你這個大色狼!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亂親我?」

那可是她珍藏了很久很久的初吻耶!雖說跟他Kiss的滋味確實很贊,可是……可是在那麼多人面前當眾表演,她會害羞耶!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教訓教訓他,才能咽下這口悶氣!

東方宣隨意地聳聳肩。「我記得方才有問過你意見,你也沒反對。」

「什麼沒反對?是根本來不及表示反對!」揮舞著緊握的雙拳以助聲勢,她激動抗議。

雙手一攤,他擺出個痞痞的表情。「不管怎樣,親都親過了,如果你不服氣,最多讓你親回去就是了。」

酷酷地別開臉,她嘴巴噘得高高,氣道:「才不要!要我把你親回來,吃虧的可是我!」

「看來你也不是太蠢,那為什麼還要跟那個姓李的色狼走在一起?被他吃豆腐也不說話,很爽是不是?」想起方才映入眼睛的畫面,他的火氣再度被點起,語氣跟著惡劣起來。

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郝欣晴氣到不行,又倍感委屈。「東方宣,我還沒跟你算帳,你居然先說我!是啊!我喜歡跟李軹城交朋友,關你什麼事?你憑什麼管我?」

氣話沖口而出,說完,她又驀然感到後悔。

她講得會不會太過分?畢竟,他也是因為關心她,不想她被李幟城佔便宜啊!

可是,他表達關心的方式實在很差勁耶!

她被動地仰臉望著他氣到鐵青的臉色,想道歉,又拉不下臉。

像是被她氣得不輕,他咬牙切齒地怒瞪她,伸出的食指幾乎點上她嬌挺鼻尖,俊朗冷酷的面容隱含威脅地俯下,不斷接近她臉龐。

出於本能的,郝欣晴不斷朝後仰著身子,以防被他的指頭戳到自己的鼻子。

眨著無辜的眼、擺出無辜的表情,看著逐漸在瞳孔中放大的英俊臉孔,郝欣晴艱難地吞咽著口水,就著陽光,視線不知不覺集中在他直而挺的鼻樑,纖纖玉指反指著他,恍如發現新大陸般驚呼——

「東方宣,你有雀斑耶!」好可愛喔!

什麼跟什麼嘛!東方宣差點暈倒。

在他的記憶中,即使商場名將在他的冷凝盯視下,都會怯怯退縮、進退失據。為什麼這個小女人膽敢在「得罪」他後,仍面不改色地取笑他?

將本已繃得緊緊的面部線條繃得更緊,冷凝肅殺的視線又添幾許殺氣,他冷然宣告:「好,這次算我多管閒事,從現在開始,你的事情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

話聲才落,他已掉頭離開。

郝欣晴忙跟上去,告饒地說著:「喂,東方宣,不要這麼小氣好不好?剛才是我說的太過分,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一次吧!」

他仍是酷著張臉,像塊拒絕融化的冰,冷得教人心寒。

郝欣晴湊到他左邊,說了句「對不起」,卻換來他一聲冷哼。她不放棄地又挪到他右邊,講句「Sorry」,換來的仍是他臭臉一張。

「東方宣,你很小氣耶!」亦步亦趨跟著他,她受不了的大聲指控。

好啊!自己做錯事,還跟他大小聲!

被她一激,他的暴躁脾氣再度出籠,「知不知道你很煩?一張嘴吱吱喳喳的吵個不停,我快被你吵到重聽了!」

「有那麼誇張嗎?」她委屈地瞅著他。「要不是你一直不說話,非要當悶葫蘆,話怎麼會被我一個人說光?」沒辦法,做DJ的職業病,只要場面一冷就渾身不舒服,非製造點「聲音」不可。「郝欣晴!我警告你,要是再跟著我,我會殺了你,然後將你的肉拿去做人肉叉燒包!」聽了他惡狠狠的威脅,郝欣晴瞪著他,呆掉。被嚇倒了吧?女人畢竟是女人,聽到這種唬爛的說辭,膽子就變得比老鼠還小。東方宣正得意,誰知,郝欣晴猛地爆出一陣哈哈大笑,指著他,笑得幾乎站不住腳。「拜託,瞎掰也要有個譜奸不好?你以為在拍恐怖片啊?還人肉叉燒包咧!」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雙臂環胸,他冷冷建議。

「好啊!試就試,誰怕誰?」

學著他的樣子,她雙臂交錯抱在胸前,甚至傲然揚起尖尖的下巴,不怕死地接下戰書。

一直以來,因為他傲人的能力與顯赫的家世,所有人都趴在他腳下,卑微地逢迎他,從來沒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而這個小女人不但絲毫不怕他,還膽大包天地挑釁他!

撫著下巴,微眯黑眸,他頗感興趣地瞅著她,不知道該不該稱讚她一句勇氣可嘉。

對上他精光閃爍的目光,她下意識抱緊雙臂,遮住他從上往下俯視的視線,隨即覺得這樣的舉動實在太小家子氣,又放開手臂,擦在腰問,鼓起勇氣大聲問道:「看什麼?沒看過氣質美少女嗎?」

身高不能跟他相提並論,但比氣勢,要是也比輸他的話,那她「郝欣晴」三個字就讓他倒著寫!

「惡質歐巴桑還差不多。」他沒好氣地冷哼,繼續朝前走。

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她立刻跳了起來,跟上去,大聲責問:「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次!說我惡質?還說我是歐巴桑?我哪里像歐巴桑了?你見過像我這麼青春美麗的歐巴桑嗎?」

他知不知道全臺灣有多少人封她做偶像,稱她為全臺灣最美麗的DJ,公認的氣質美女耶!現在居然被他貶作歐巴桑,還是惡質那種!

士可忍,孰不可忍!

冷淡視線瞟了她一眼,對她的暴跳如雷視若無睹,他轉身就想離開。

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她依舊憤恨難乎。

「喂,把話給我說清楚啦!」扯住他臂彎,她大聲抗議。

要知道,女人對外表的重視可是超過生命,尤其是一個向來對自己深具信心的美女,猛然受到這種打擊,還真是無法接受。

「想見識比你年輕美麗的歐巴桑,簡單,只要你去我二哥的東方服飾轉一圈,包你要看多少有多少,但我怕你會受不了打擊。」繼續往前走著,他意味深長地垂眸瞟著她。

「什麼意思?」

「在東方服飾,就連斟茶掃地的清潔大嬸,恐怕都比你漂亮、比你有氣質。」

郝欣晴半信半疑地盯著他,試圖找出他說謊的證據,但瞧他說得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不是在唬她。

可是……有可能嗎?比她還美麗的歐巴桑?比她還有氣質的清潔大嬸?

一時間,信心備受打擊,郝欣晴像是猛然陷入一個可怕的夢魘中。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咬著唇問,依然不敢相信這個從他口中說出的事實。

挑著左眉,他淡然道:「當然!至少,她們有種你沒有的美好特質。」

「是什麼?」她急急追問,一副虛心好學的樣子。

「她們都沒你那麼多嘴,懂得藏拙,所以比你有氣質,明白了嗎?美女DJ!」看著她青白交錯的臉龐,他一臉正經地教導她,嘴角藏著一絲無法察覺的淺淡笑意。

「你知道什麼?我這才不叫多嘴呢!應該說定辯才無礙,口才了得!」抬眼望著他,她臉上滿滿都是燦爛笑容。

「隨你怎麼說。」他哼了聲,懶得反駁。

與他並肩走著,她忽然仰臉對他說:「其實,你人真的很不錯!難怪會有那麼多朋友。」

側首瞥她一眼,他沉默著,沒答話。

她不甘寂寞地接著說:「你知不知道,你把李幟城趕走了,我們下期的專訪也泡湯了,唉……不曉得回去要怎麼跟總監交代才好。」

他的腳步頓了下,遲疑地問:「你跟李軹城來飯店,就是想請他做專訪?」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對啊!不然還有什麼?你以為我想跟他來呀?如果不是他在國外得了個什麼大獎,所有電臺都想爭取他的獨家專訪,誰要理他啊?整天就想吃女生豆腐,噁心死了!」

她嘟嘴抱怨著,沒有注意到身旁的他原本緊抿的唇線,悄悄綻出一絲微笑的弧度。

「如果……我答應接受你的獨家專訪,你的煩惱是不是也就迎刃而解了?」放慢腳步,他徐徐問著,視線直直投向前方,就是不看身邊的她。

「你……你說什麼?」她整個人怔住,連走路的動作也忘掉了。

東方宣繼續朝前走,只清晰地重複一遍方才的話。

郝欣晴驀地反應過來,急急沖向前方的他,急切到差點被紊亂的腳步絆倒。

一把抓住他,她匆促嚷道:「可是,你不是從來不接受媒體採訪的嗎?為什麼答應接受我的專訪?」

跟她一起站在路邊,他垂眸對上她蘊滿異彩、寫滿期待的眼睛,狀若平靜地回應:「是我害你失去李色狼的專訪,所以做出補償。」

「只是……這樣嗎?」靜靜望著他,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清楚說出心底的失望。

「你說呢?」他輕巧的反問,讓人猜不出他半分心思。

與他對視著,她緩緩搖頭。「我不知道。」

「本來很簡單的事情,真不明白你們女生幹嘛想那麼多?走啦!別在這打啞謎了,很無聊。」

拉起她的手腕,他不由分說拖著她,往停車場走去。
一路好走,寶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12-8 23:1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