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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璃] 【倔強淑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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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1:08: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楔子

香港 「黑門」總部大樓

  黑,是一個永遠不會被別的色彩渲染的強烈顏色,沒有人可以影響得了它,正如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可能會出現足以撼動「黑門」的勢力。

  令揚天與燕譽等人同樣身為「黑門」的四大守護者,都是組織中舉足輕重的要員,但令揚天的身份一直都受到相當程度的質疑,起因來自於上一代龍令兩家的恩怨。

  三月初春,從一清早天色就透著陰霾,一直過了中午雲霾都不曾稍稍褪去,稀薄的光亮從落地窗透進議會室中,眾人經過一番爭論之後,緊接而來的是一片近乎窒息的安靜。

  「對於這個決定,應該不會沒人有意見吧?」龍齊開口,他坐在首位上,掃視了在場眾人一週,其中當然包括了令揚天。

  令揚天一臉淡漠地直視著前方,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又或者是旁人對他投予何種眼光,都不能夠動搖他如冰霜般的心。

  「門主,我們想想還是覺得不妥,你做這個決定等於就是把整個組織的主導權交到令……令爺手上,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但……還是請門主對這個決定再三思。」

  聞言,龍齊抿唇一笑,成熟的男人臉龐看起來有點孩子氣,似乎早就知道有人會提出反對意見,「你們?誰是你們?你倒是說出來聽聽看,好讓我知道到底有哪幾個人跟你是同一掛的。」

  他並不訝異站出來反對的人是楊輝,他已經接近六十的年紀在現在的「黑門」之中算得「老一輩」的了!只是他總是不肯服老,硬是不肯接受改朝換代的事實,更不願接受他死對頭的兒子令揚天接下了四大守護者之一的位置,成為他的頂頭上司。

  「我……我跟……」一時之間,他說不出個人名。

  「你不說嗎?那我替你問好了,在場諸位有誰跟楊老是同一掛的?」龍齊環顧笑問。

  所有人莫不噤聲,不敢附和,生怕惹禍上身,當然,這也是因為楊輝這個人在組織之中人綠並不太好。

  如果個性冷淡的令揚天是令人望而生畏,那麼楊輝就是徹底地令人感到厭惡,他總是倚老賣老,這在以能力取勝的「黑門」之中是相當不受到歡迎的,沒人出來幫他說話也是理所當然的。

  「楊老,看樣子好像沒人肯承認自己是跟你一掛的,我想這應該是因為他們反對揚天接管東亞地區的事務立場沒你楊老那麼堅定吧!」

  「這……那是因為……」楊輝一張老臉漲得如豬肝般紫紅,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的人緣真的很差。

  「我知道你楊老對組織裡的事情比任何人都關心,不過,請你明白一點,『黑門』是屬於所有弟兄的,無論你有多關心,『黑門』的事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喜好可以主宰。」說完,龍齊把面前的文件與白金符印交到令揚天手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整個東亞區發號施令的人,這是咱們老祖宗起家的地方,你可不准丟臉喔!」

  這時,楊輝氣不過自己的意見不被重視,氣沖沖地起身走人。

  接過符印,令揚天沉默了半晌,擡眸瞧了龍齊與冷子淵等人一眼,緩緩開口道:「你真的信我嗎?」

  畢竟他父親有背叛「黑門」的前科,一直以來,「背叛者之子」的記號就像烙印刻在他的身上,直至今日,仍有人對他身份的正當性頗有微詞。

  當他父親去世之後,前任門主龍老先生獨排眾人的異見,讓他留在「黑門」之中,接受一貫的正規訓練,這個舉動被人視為養虎為患,遲早自食惡果。

  這會兒,連他兒子龍齊都受了老??的潛移默化,有點腦袋不正常了,否則,怎麼可能會把「黑門」之中最大的一塊地盤交給他管理呢?

  「我信,兄弟們都信,除非……」龍齊微微一笑,站起身徑自走向門口,臨去之前才回頭補上最後一句,「你信不過你自己。」

《 本帖最後由 草薰風 於 2010-1-20 07:1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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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1:08: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窗外透進了溫暖的陽光,一束束地,綻放著金色的光芒,站在病房裡的官靜冬卻覺得渾身冰冷得像冬天。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依然感到不習慣,隱隱約約地,她總有一種想要反胃作嘔的沖動。

  金媽媽哭喊兒子的聲音,尖銳得就像足以剜肉的刀鋒,一聲又一聲,不斷地刺進她的心坎深處,教她不禁覺得或許此刻躺在病床上,被白布遮住遺容的是自己比較好過一點。

  「紹兒!你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你怎麼忍心丟下媽一個人不管?你怎麼可以……」

  三年前,她母親去世的時候,金媽媽一邊哭著,一邊喊著母親的名字,十幾年的手帕交突然撒手人寰,理當會感到傷心吧!

  相較之下,她這個女兒不掉半滴淚的漠然表情反而顯得比較奇怪吧!但她哭不出來,就像有人鎖住了她的淚腺一樣,她想哭,哭不出來。

  但位於她胸口央心的地方,一陣陣地掀起翻騰,原來,她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呵!

  這時,金母從病床前擡起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狠狠地捉住了她的手腕,瞪著她的眼神狂亂得近乎猙獰。

  「妳不哭?你為什麼不哭?我兒子為你而死,你就連一滴眼淚都不肯為他而掉嗎?你這個女孩子……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是了,你連自己母親去世的時候都沒掉半滴眼淚了,我兒子算什麼?是他傻!是他傻得為你去擋車子,是我養出了一個傻兒子,竟然去為一個那麼無情的女孩子丟了命!」

  「金媽媽,對不起……」除此之外,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對不起?」金母哽咽的嗓音近乎號叫,「你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的兒子……我的寶貝兒子呀!」

  戴著金邊眼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老學究氣息的金父上前攙住了老伴,在他的臉上也有淚痕,只是幹了,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的殘酷。

  「靜冬,你金媽媽只不過是一時激動,她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知道嗎?」他慈厚地笑了笑。

  她點點頭,喉頭一陣哽咽。

  雖然金家有兩個兒子,但他們夫婦一生的厚望都寄託在大兒子金紹身上,他今年即將從醫學院畢業,已經在知名大醫院的內定名單之中,金家叔父是享譽國際的心髒科權威,他發下豪語說一定要將他疼愛的侄子訓練成接班人,金美好的將來指日可待。

  但一場車禍之後,一切都走了樣。

  雖然金爸爸嘴上沒說,但她可以看出他眼底的痛心。

  官靜冬在金母的號哭聲中走出了病房,清瘦的身影在醫院的長廊之上顯得寂寥,心裡的痛,依舊一陣一陣地,沒有停歇。



  令揚天接下了大東亞區的管理事務不到兩個月,期間雖然碰上了大大小小的麻煩事,不過重建制度的進程還算順利。

  他的身份,一直都是遇上麻煩最主要的原因,在「黑門」之中,還有不少人對他父親留下的餘孽心有忌憚,在遷怒的心態之下,自然會對他這個初出茅廬,羽翼未豐的新主持人多加刁難。

  但最近反抗他的耳語逐漸變少了,或許是因為他一上任就辦了兩個台灣區的負責主管,罪名之一是他們私吞了不少應該上報的帳目,罪名之二,當然就是要治他們不敬長上之罪了!

  無論他的身份是否備受爭議,他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除非哪天他們誰能爬到他頭上去當家做主,否則他的命令就必須被遵從。

  「停車。」令揚天忽然下了命令。

  這時,開車的司機兼保鏢一臉不解,「令爺,剛才號志已經轉成綠燈,你怎麼會突然才想要停車呢?」

  「別囉唆,你只管把車停在路邊就是了。」說完,他打開車門,長腿跨出車外,深沉的銳眸投向不遠的另一方。

  剛才,車子在停靠紅燈之時,他以為自己有了幻覺,才會看見不屬於這吵鬧都市裡的一縷沉靜。

  待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那縷沉靜真的存在,她的蒼白與純淨是多年來見識過無數腥風血雨的他未曾見過的!

  熙來攘往的人群不斷地穿梭在台北最繁華的十字路口,就算偶爾有人駐足在她的身邊,也都在綠燈亮起之時,隨著小綠人的標志而急忙地走向對街,匆匆地,從她的身畔擦身而過。

  令揚天雙手抱胸,倚在車旁,從斜對的路口看著年輕女子蒼白的臉容,她一身的黑色洋裝將她襯托得更加蒼白沒有血色。

  「令爺,咱們跟對方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您是不是應該趕快上車赴對方的約了?」司機看了看腕上的表,忍不住上前說道。

  「讓他們等。」令揚天冷冷地說。

  「可是……」

  「我說讓他們等,諒陳九那個莽漢不會介意多等一會兒工夫。」他深沉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女子,遠遠地,看見她美眸深處凝著淚霧。

  司機深知自己是勸不動主子的,只好退到一旁,不打擾主子,「是,屬下知道了。」

  官靜冬並不知道自己正被一道冷幽的視線給瞅住,身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她卻覺得自己一點兒都不屬於這群人中的一分子。

  心,有點沉。

  今天是紹大哥出殯的日子,在葬禮上,每個前來吊唁的人都忍不住說他英才早逝,真是可惜了!

  自始至終都不曾為救命恩人掉過半滴淚的她,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人們的竊竊私語矛頭都針對著她這個冷酷無情的女子。

  如果,今天死去的人是她,那麼所受的指責是不是就會少一點?

  就在她想得出了神之際,一道不懷好意的推力將她推出了人行道,她一個重心不穩撲跌在地上,眼看著一輛加速要闖過黃燈的公車朝著她這個方向疾駛而來,她可以看到那公車的司機與她一樣都感到吃驚,尖銳的煞車聲音不絕於耳,就算是在車來人往的鬧區裡,聽起來依舊像會刮人耳膜般淒厲。

  她感覺渾身的力氣就像被人抽空一般,她動不了……

  原來,在死亡前的那一瞬間,心情竟是如此恐懼,人們的眼光就像是在觀賞一幕驚悚片似的害怕不安。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一雙男人強健的臂膀將她撈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帶著她回到安全的人行道上,她擡起美眸,看見了一張陌生剛俊的男性臉龐。

  「該死!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令揚天深吸了兩口氣,以最短的時間平順紊亂的氣息,她差點魂斷輪下的危險場面令他險些心跳停止。

  「放開我……」她在他的臂彎中掙扎著,每個人都在看著他們,就像觀賞了一場精彩的好戲。

  「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輕生!」

  他專斷的言詞令她有些恍惚,驚訝與疑惑同時在她的心中浮現,什麼時候她輕生了?又是什麼時候……她的生命竟然有了主宰者?他到底是什麼人?憑什麼決定她該不該死呢?

  「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管不著。」她伸手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將自己摟得緊緊的,絲毫無法動彈。

  趕上來的司機在一旁聽見她大膽的話語,忍不住為她掬了把冷汗,心驚膽跳地看著主子,發現他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改變。

  但這種情況並不代表可以令人放心,因為他主子是以「殺人不眨眼」的冷靜作風在道上聞名的。

  不過,他相信他的主子是英明的,應該知道「不知者不罪」這個道理吧!應該知道……吧?!

  一時之間,他為官靜冬這個柔弱又無知的女孩感到冷汗涔涔……

  官靜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擔心著,她昂首直視著眼前的男人,他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有力的掌握不難讓人猜想他襯衫底下的臂膀有多結實,立體的五官完全恰如其份地長在他的臉龐上,如果少了那陰鬱的神情,幾乎可以被稱為好看的男人。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有權負責自己從死神手中搶下來的生命,這個答復令你滿意嗎?」

  他發現自己的視線無法從她的臉上移開,她的皮膚很白,有一種幾近透明的清澈感,有著兩彎細致的柳眉,她的雙眼皮不深,卻恰好將她的眼睛點綴得非常深邃,如果說她臉上最有特色的,大概就是那兩片倔強緊???的嫩唇吧!

  她看起來分明應該是柔弱的,但藏在她骨子裡的倔強骨氣卻從她唇畔緊抿的線條可以隱約窺見。

  「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應該被救,省省你的力氣去幫別人吧!」她悲傷地笑笑,掙開他大掌的箝制,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他冷不防喚住了她。

  「你還有事嗎?」她回眸,下意識地逃開他灼熱的注視。

  「去把車開過來。」他對司機下完命令之後,徑自走到她的面前,近乎蠻橫地握住她纖細的肩頭,「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他溫熱陽剛的男性氣息令她感到不適、慌亂。

  令揚天絲毫不管她的反對,握住她的大掌收緊了力道,側眸堅定地瞅著她,「我決定,要送你回去。」

  此時,官靜冬終於聽出來他並非在請求她的同意,而是單純地在宣告他所決定要做的事情。

  這是他們初次相遇的日子,她還不夠認識他,但已經足夠知道他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




  悠揚的琴音不斷地從音箱中流洩而出,孤兒院的孩童們在午休散去之後,這間音樂教室變得非常安靜。

  每逢星期六、日時,她就會到孤兒院來教學童彈琴,一來是因為她不善於交友,生活圈子不大,能夠來這裡教琴也算得上是娛人娛己,二來是她想來看看這架鋼琴是不是被照顧得不錯。

  這架鋼琴是她母親唯一的遺物,雖然院長一直不厭其煩地問她是否要重新考慮把鋼琴捐出來的決定,但她不曾改變過自己的心意。

  小時候,她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聽母親彈鋼琴,從莫札特、巴哈、蕭邦的名曲,乃至本土的鄉間民謠,都是她母親的拿手演出。

  孩提時代的她曾經問母親為什麼不再公開表演,她說彈鋼琴給自己的女兒聆聽,比站在舞台之上接受掌聲來得令人高興。

  最後一個音符滑落,一曲奏畢,男人沉緩而渾厚的掌聲隨之響起。

  她回頭往掌聲響起的來源望去,看見令揚天的身影,美麗白淨的臉蛋顯得有些驚訝,雖然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了,但每次她見到他的時候,心裡總是有種被微微震撼的感覺。

  仿佛心髒緊了一緊,被人用手掌掐住一般。

  那天,他送她回家之後,什麼話也沒說的就走了。

  卻沒料到他隔天晚上又出現在她家門口,問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之後,幾乎每隔三兩天他就會來看她,陪她吃飯看書,如果她推說要忙大學的畢業論文,他就會一個人靜靜地用帶來的筆電上網。

  幾次下來,她發現了他沒有一般男人抽煙喝酒的壞習慣,如果硬要說他有什麼怪癖的話,那大概就是愛吃巧克力餅干吧!

  令人感到不公平的是他從不曾因為那些多餘的熱量而發胖。

  從她不經意地發現之時,他就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他總是說來就來,擅自決定要陪著她,絲毫不曾詢問過她的意見。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覺得她需要人陪呢?

  其實她根本就不需要有人陪伴,獨自一個人平靜地度過此生,對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

  令揚天瞅著她纖細的身影,心想她怎麼會覺得自己不需要人陪呢?從她透出淡淡哀愁的美眸深處,他瞧見了一個無助、令人憐惜的小女孩。

  他走到她的身後,伸出男性的長指在低音的琴鍵上彈奏了一首小短曲,完全是隨興而作。

  她聽出了他所彈奏的幾個基本音符之後,伸出右手彈奏偏高音的琴鍵,兩個人沒經過排練,但音樂旋律意外地契合。

  忽地,他停下了長指的律動,斂眸瞅著她白嫩的嬌顏,冷不防地伸出大掌按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住她兩片柔嫩如櫻花般的唇,時而輕柔、時而狂烈地揉吮著她馨幽的唇腔,最後,在還沒失去控制之前放開了她。

  官靜冬睜圓了美眸,楞楞地盯著他薄峭的唇瓣,心裡充滿了不敢置信的驚訝,他真的吻了她嗎?

  就在剛才,他真的吻了她嗎?!

  令揚天修長的手指徐慢地撫摸著她柔軟的長發,看著她細致的臉蛋從最初的蒼白,慢慢地漲紅成一顆鮮艷的番茄,似乎她直到現在才認知到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勾唇微笑,覺得反應慢了半拍的她看起來非常可愛有趣。

  「為……為什麼?」

  「你不打我嗎?」

  「你為什麼要吻我?」

  「因為你令我感到憐惜。」並且想要據為己有。

  「請你以後不要再這麼做,我會很困擾的。」她低頭不看他,似乎真的覺得有點為難。

  「這一點我不敢保證。」

  「那……那就請你可以保證之後,我們再見面吧!」一口氣說完之後,她起身飛快地奔離教室,不敢再多瞧他一眼。

  她的心髒跳得好快,幾乎快要脹裂開來,她輕咬著唇,似乎還可以從舌尖嘗到他男性陽麝的氣味,似有若無地纏繞住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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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1:09: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自從幾年前母親去世之後,官靜冬就很習慣一個人獨居,母親留給她的是一間老房子,地坪約莫有四十坪大,但花園就佔去了三分之一的大小,種滿了四季的花草,一年四時總會飄散出不同的花香味。

  兩層的透天房子經過整修之後,充滿了古樸木質的氣氛,她以前總不以為這樣的家有什麼特別,但鄰居們總是竊竊私語,說她母親帶著一個孩子,身邊又沒男人照應,哪來的錢買下這棟價錢不便宜的房子。

  她母親總是不多加解釋,直到某一天她從書櫃裡找出一迭剪報資料,才知道母親在生她之前,是個享譽國際的鋼琴才女,東方古典的美麗外表曾經替她引來不少追求者,她無故失去蹤影,一直被人引為是樂壇上的一樁憾事。

  從小到大,母親不曾要求她在音樂上也要有所表現,要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她大學念的是外文系,從去年她就開始接了幾件出版社的外文書籍翻譯工作,尤其是與音樂相關的書籍,因為母親從小教導她的關系,所以她翻譯起來特別順手。

  不過最近在忙著畢業論文,沒空多接稿件,每天忙著跑圖書館,影印國內外的參考文獻,好趕在明年三月以前趕出七成的論文資料。

  只是,這幾天她心裡有一個想擱也擱不下的疙瘩,令揚天已經好幾天沒來找她了!

  她不承認自己因為他沒來找她而覺得失落,是她自己親口說要他保證不再對她輕薄,才要再見他。

  叮咚……

  門鈴聲響起,她想也沒多想就跑出去開門,這幾天她只要一聽到門鈴聲就會急著跑去開門,匆忙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平常的她。

  「小姐,可以請你幫我們做份問卷嗎?」出現在大門口的人是一個推銷員,在他手上的那份問卷之下藏著圖書的推銷單,等待時機兜售。

  他看見出來的人是一位二十出頭的文靜女孩,心裡正暗暗竊喜,心想自己只要態度強勢一點,說不定就可以說成他兩個月來第一筆買賣了!

  官靜冬沒表現出心底的失望,做完了問卷之後就要送客,但這時推銷員賴著不肯走,讓她覺得很困擾。

  「對不起,我真的不需要買書。」她抵著門,跟推銷員僵持著;她家裡確實不需要再多一套百科全書了,書房和客廳裡都有一大面書牆,早就已經書滿為患了!

  見強勢推銷不成,男人立刻採取哀兵政策,「小姐,你就可憐可憐我,我家裡有老婆小孩,他們都在等我賣了這套書回去養家活口呀!」

  「可是……」官靜冬有些心軟了。

  「拜託,只要一套就好,兩套也可以,一套三萬元,兩套五萬六,拜託拜託,我的老婆小孩就靠你養了。」說得只差沒有痛哭流涕了。

  「她的表情在說她覺得很困擾,你沒看見嗎?」低沉的男嗓淡淡地飄進他們僵持不下的氛圍之中。

  「喂!我在做生意你沒看見嗎?」推銷員不滿被打斷,惡聲惡氣地轉身要警告來人,卻在瞥見令揚天冷峻的臉龐之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官靜冬驚訝地看著他的出現,柔嫩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彎笑意,淺淺的,似乎還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令揚天一邊眉梢淡淡挑起,還沒開口,一張冰塊臉已經把人給嚇跑了;這時,他轉頭望向她,發現她正楞楞地看著他。

  「你沒事吧?」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搖搖頭,睜圓美眸看著他,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她還以為他不會再出現了,「謝謝你……替我解圍。」

  「如果,我說能夠把持住自己,你還願意讓我待在你身邊嗎?」他沉聲問,眉宇之中刻著一抹嚴肅。

  令揚天伸手撫著她的長發,如絲般的發束滑過他的指尖,他想疼惜她,以一個男人對女人最珍愛的方式,只怕嚇壞了她。

  他可以慢慢來,她值得他花更多的心思。

  他開門見山的說法令她粉頰一紅,一時片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她點了點頭,給了他一朵嫣然的笑靨,「請進吧!我在寫論文,不過可以替你泡杯茶,對了,我還買了巧克力餅干。」

  「你明明就不喜歡巧克力餅干。」那是他愛吃的。他走在她身後,淡淡地點出這個事實。

  她頓了一頓,仿佛被人看穿心事似地羞紅了臉。

  「剛好看到就買了嘛!」說完,她快步地走進室內,不敢回頭看他,所以漏看了在他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溫柔淺笑。




  「讓你主掌整個大東亞區的事務,龍齊這傢伙果然給了那些老傢伙一個大驚喜。」齊天鴻聽說令揚天來了台灣,早就想要過來見他一面,但近日來「炎幫」事務頗多,直至今天他才抽出空來。

  「我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令揚天輕哼了聲。

  似乎早就猜想到他冷淡的反應,齊天鴻抿唇一笑,「他被淵少帶壞了,淵少做事喜歡出奇制勝,從以前他就特別喜歡你,會讓龍齊重用你也不是一件太值得意外的事情。」

  令揚天質疑地揚起眉梢,似乎覺得齊天鴻所說的話大大有問題,「你口中所說的淵少跟我認識的不是同一個。」

  他所認識的冷子淵以捉弄他動怒為樂,從年少時就處處跟他不對盤,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黑門」裡的每個人都覺得他們感情很好。

  齊天鴻勾唇一笑,就算令揚天一張臉酷酷的不肯承認,他依舊不改心裡的想法,「對了,揚,你自己小心一點,大東亞區的主持人一直都是個肥缺,每個有野心的人都想要搶這個位置,你現在人在這個位置上,會有很多人想對你不利,聽說不少人摩拳擦掌准備行動,來勢洶洶啊!」

  「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多謝你的忠告。」令揚天淺笑致意,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開口道:「對了,你不快點回去可以嗎?我聽說范家的千金們個個都很依賴你,你這管家就跟保母沒兩樣。」

  「什麼時候你也跟別人一樣愛嚼舌根了?」齊天鴻臉色一沉。

  「很抱歉,雖然你聽了可能會很不舒服,不過眼下整個東亞區的幫派情況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誰的身家多少,我必須一清二楚。」也因為一清二楚,所以特別容易結黨營私,藏污納垢。

  聞言,齊天鴻一臉無奈,但還是揚唇笑笑,「我相信你,雖然現在道上有傳言說你私底下有跟『青龍門』的人接觸,似乎有背叛組織的意圖,不過,我相信那隻不過是有心人士在亂放謠言,如果你有二心的話,龍齊不會如此重用你,希望你別讓我們這些兄弟們失望。」

  令揚天斂眸微笑,一語不發,他的沉默背後似乎藏了許多不能出口的話語,顯得極度神秘。

  每個人都說他們相信他,但事實上他們究竟相信他幾分,而真實的他又有幾分值得被他們相信呢?

  「青龍門」,他父親一手創立要來對付「黑門」的組織,這幾年來,他們一直沒放棄要與他取得聯系,希望他可以繼承父親臨死前的遺願,回「青龍門」整頓幫務,以完成消滅「黑門」,並且取而代之的宏圖霸業。

  這時,齊天鴻站起身,就要告辭,看見令揚天也跟著他一起站起來,沉渾的嗓調有些戲謔,「你一向都不是習慣送客的人。」

  「誰說我要送你出去?我和人家有約。」說著,令揚天淡覷了他一眼,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往外頭走去。

  齊天鴻眼光銳利地投給兄弟一記盯視,瞧出了異樣,「你向來不是一個會把別人放在心上的人,那個人對你而言一定非比尋常吧!」

  「何以見得?」

  「因為你的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說完,齊天鴻勾唇露出神秘的微笑,越過令揚天的身邊,坐上了車子的後座,車門一關,車身揚長而去。

  令揚天起初微微一怔,半晌之後,一抹深沉的微笑泛上他的唇畔……




  今天她沒課,原本是到校跟教授討論論文主題的日子,但到了學校之後,助教卻告訴他們幾個人說教授請假,今天的進度會找日子再補回來。

  官靜冬抱著一迭資料就要往圖書館窩去,這時,一個女孩子從她的背後快速地奔近,唯恐趕不上似地跑得氣喘咻咻。

  「靜冬,等等我!」劉文雅在她的面前站定了腳,喘得差點沒氣。

  「有事嗎?」官靜冬納悶地看著眼前的同學,她們合作過兩次的團體報告,勉強算是有一點交情。

  「沒什麼啦!我只是想咱們兩個人有緣分配在同一天跟教授討論論文,那再一起去餐廳吃個飯好像也不錯嘛!」

  「不了,我是跟人吃過飯才來的。」令揚天帶她去吃飯之後,才把她送到學校大門口的。

  「是男朋友,對不對?」劉文雅俏皮地眨了眨眼。

  「別胡說。」她連忙否認。

  劉文雅拍了拍好同學的肩膀,一副「你別不好意思了」的表情,「一定是啦!靜冬,雖然你平日都不太跟我們一起行動,不過,好歹當同學快要四年,我發現你最近表情不太一樣喔!」

  「哪裡不一樣?眼睛?鼻子?」不都一樣嗎?

  「你別裝蒜了!你現在身邊一定有男人,對不對?還好,你前陣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害我擔心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會不會想不開,害我擔心得晚上睡不著覺呢!」

  「你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誇張?你不信我沒關系,雖然你不肯承認,不過,你真的戀愛了,什麼時候請我吃喜酒?紅包算便宜一點,我沒什麼錢的——」

  「別胡鬧了,我要去圖書館看書,不奉陪了!」她抱著書快步地走掉,不管劉文雅在她後頭大呼小叫。

  戀愛了?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她的沒心沒肝是出了名的,哪裡還有多餘的愛可以分給別人呢?

  想著,令揚天冷峻剛毅的臉龐忽然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沒由來一陣陣地,她的心像滲了蜜似的甜……



  叮咚……

  門鈴聲響起,官靜冬以為是令揚天來找她,卻沒有想到自己一打開門就看見金傑沖了進來,哭喪著臉向她哀求。

  「靜冬,救我!求妳救救我!」他捉住了她的手,就像遇溺者用力地捉住最後一根浮木般絕望。

  「金傑,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能救你呢?」官靜冬被他突如其來的求救嚇了一跳,細致的臉蛋顯得有些蒼白。

  「你當然可以,我知道……我知道你沒忘記紹哥,對不對?我知道你很喜歡紹哥,看在我和紹哥是同胞雙生的兄弟,你一定要救我!」

  「金傑,你口口聲聲要我救你,存心拿我開玩笑嗎?」說著,她嬌顏一沉,不喜歡自己被人戲弄。

  一直以來,她就不喜歡金傑這個人,雖然他擁有一張幾乎與紹哥哥一模一樣的臉,但他們的個性與作風卻是天差地別!

  「不不不!」金傑見她臉色不對,連忙拉住她的手,立刻就被她抽開,乾笑了兩聲才道:「我的好靜冬妹妹,我說最近常有一個男人來找你,對不對?他的名字就叫做令揚天,你知道他是誰嗎?」

  聽他提起令揚天的名字,她心下一陣驚訝,但沒動聲色,點了點頭,「我跟他不熟,只知道他常來台灣談生意。」

  「談生意?你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買賣?」

  「不清楚,我說過了,我跟他不熟。」總是他突如其來地出現,從不過問她的意願,而她也不問他的來歷。

  「你撒謊!如果你們沒交情的話,他才不會隔三差五的就往你這裡跑,我暗中派人調查過了,他幾乎每個星期就會來探望你一次。」他似乎以為逮住了她的把柄,表情顯得有些得意。

  「那不關你的事。」她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仿佛被看穿心事似的,惱羞成怒地別開了嬌顏。

  一見情況不對,金傑的臉色又軟了下來。

  「靜冬,你不要這麼見外嘛!我們好歹都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你不會見死不救吧?」他對她使出了哀兵政策,一張臉皺得像苦瓜似的。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算了,反正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我根本就是多此一問。」她嬌顏冷然,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問了個蠢問題。

  「其實也沒什麼啦!我不過就是做了點小買賣,賺了點錢,礙著了他老大的眼,所以他下令要捉我回去給他一個交代。」他乾笑了兩聲,試圖化解眼前尷尬的場面。

  他所謂的「小買賣」其實就是販毒,他將利用熟悉門路得到的毒品大量地賣給幾個小盤商,賺了不少錢。

  原來這種事情令揚天是不管的,不過,金傑混了幾年黑道,知道了「黑門」才是叱吒黑白兩道的重要組織,所以,他遇到麻煩的時候,就報出「黑門」的名號,他還套了點關系,知道了「黑門」內部的密語,這兩年來,他就利用這一技巧蒙騙過不少人。

  直到幾個月前,令揚天接管了大東亞區的事務,來台灣待了一段時間,查辦組織內部各項弊端時才發現了他這只蠹蟲,下令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我不管,對不起,請你回去吧!你的忙我幫不上。」她走到門邊,開門就要送客。

  金傑哪肯輕易就走,好不容易打聽到還有靜冬這條活路,無論如何他都要死命捉住。

  「靜冬,你就真的那麼狠心嗎?你知道他有黑道的底子,現在在整個東亞就他說了算話,要是我真的被他給捉去了,只怕沒命回來了。」他這下子真的快急哭了,平時的逞兇鬥狠如今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說什麼?」她驚訝地回眸瞧他。

  「你不知道嗎?靜冬,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那個令揚天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不會放過我的,他一定會把我給殺了,把我的屍體給處理掉,就連我爸媽都不會知道他們僅剩的唯一兒子到哪裡去了,他們一定會很傷心,我哥哥才過世不久,眼看他們又要失去另一個兒子,這……這教他們兩位老人家情何以堪哪?」他哭聲哭調,唱作俱佳地說道。

  他的話一腳踩中官靜冬的痛處,她臉色一沉,無法對他所說的話無動於衷,在她的心裡一直對紹大哥的死有著深深的罪惡感。

  這時,門鈴聲再度響起,官靜冬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這次來的人絕對是令揚天,他說今天晚上有一場宴會找不到女伴相陪,希望她可以陪他一起去露臉,前兩天他已經派人把禮服還有一切配飾都送來了,說今天他會早一點過來。

  官靜冬深吸了口氣,平復紊亂的心情,咬咬牙,她出去開門,看見令揚天穿著一襲比平常更正式的服裝,充分地突顯出他男性沉魅的氣質。

  「你還沒准備好。」他看見她還穿著平常寬鬆的衣服。

  「對不起……」她小聲地說,低頭不敢迎視他灼銳的目光。

  「我等妳。」說完,他頓了一頓,發現她沒讓開身的意思,眉梢微微一挑,「你不讓我進去嗎?」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她硬著頭皮,一古腦兒地說道;說出這話的同時,她的心隱隱揪疼了下。

  如針錐刺般的疼痛仿佛在指控著她的不誠實,她覺得自己好壞,心裡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卻還是把殘忍的話說出口了!

  「為什麼?,」令揚天沉默了半晌之後,終於緩緩開口了。

  他的表情很平靜,遠遠比他內心平靜千百倍。

  「因為我膽子很小,你是黑道的人,你的身份我高攀不上,我……不想惹麻煩上身。」

  「是誰對你說什麼話嗎?」他擰起眉心,陰沉地問道。

  她緊咬著嫩唇,搖了搖頭。

  「那是我對你做出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了嗎?」

  官靜冬聽出了他語氣之中的沉痛,心裡一揪,「沒有,你沒有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情。」

  「如果沒有,我的身份為何,應該不那麼重要吧?」他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眼神之中藏著一抹陰鬱。

  她擡起美眸怔楞地看著他,沒由來地覺得心裡好痛,她傷害了他!她親手刻在他心上的傷痕或許遠比想象中更深。

  這時,屋裡忽然傳來一陣物體落地的聲響,令揚天銳眸機警一眯,沉聲向身後的護衛命令道:「進去看屋子裡還有誰!」

  「是!」兩名隨身的護衛箭步沖進屋裡去。

  「站住!不可以進去!」官靜冬心下一驚,立刻想要上前阻止他們,卻被令揚天給一手欄住,她擡眸望進他深沉的眼底,看見了一道令人寒心的冰亮光芒,如刀般深深地往她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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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原本,金傑在窗縫中看清來人是令揚天之後,急忙地想要從後門落跑,卻沒想到撞落了櫃子上的相框,發出了聲響引人注意。

  令揚天看著被手下壓制在地上的金傑,冷眸輕輕一瞬,似乎覺得他挺眼熟的,「我沒見過你,但我認識你,金傑,原來你藏到這裡來了。」

  這傢伙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把「黑門」放在眼底,讓他非常感冒,這兩天他布下了天羅地網找人,卻沒料到他就近在眼前。

  官靜冬從沒見過這種場面,心跳得飛快,這時候她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令揚天與她果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但她卻不排斥他存在於她的生命裡,一點都不!

  「他是你的誰?」他冷冷地開口問她。

  「他……」官靜冬遲疑了半晌,試圖尋找最好的解答。

  金傑不給她喘息的空間,急忙搶白道:「她是我大哥金紹的女朋友!靜冬,你不會忘記跟我大哥之間的感情吧?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對你這麼好,如果沒有那場車禍的話,哪怕你們現在不論及婚嫁了?!」

  聞言,令揚天淡淡地眯細了黑眸,轉首望著她,「他說的話都是真的嗎?原來,你已經有喜歡的男人了。」

  她聽得出來他的語氣不像疑問,反而像是在替她下結論,此時此刻,她似乎辯解再多都沒用了。

  她看見了他眼底森冷的戾氣,心裡並不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種好痛、好痛的感覺,那疼痛幾乎令她無法招架。

  見她沒有回答,令揚天的臉色更加陰沉,金傑則是慌了手腳,「靜冬,我哥哥為你做了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難道,你真的忍心我們金家絕後嗎?」

  「我……」

  「少囉唆,別以為她能替你求情,把他帶走。」他朝手下使了個眼色。

  「不要!」官靜冬看見令揚天身旁的手下就要押走金傑,她大聲地喊住他們,一雙澄澈的美眸望向他,「我求你……不要殺他!無論你要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別殺他!」

  聞言,令揚天陰冷地眯起黑眸,眼神之中流露出不悅的肅殺之氣,在她說了這句話之後,他更想動手殺掉金傑了!

  他是如此地珍惜她,而她卻為了另一個男人不惜犧牲自己!無論他如何對她都可以,卻竟是為了別的男人……

  「為了他這種人,值得嗎?」他看了金傑一眼,咬牙切齒低聲問道。

  「我不管值不值得,我曾經答應過……我答應過紹大哥,要好好照顧他唯一的弟弟,既然已經有了承諾,當然就要履行。」

  所以,她終究還是為了那個叫金紹的男人而開口求他的嗎?為了別的男人,她甚至於不惜一切代價!

  「我再問你一次,值得嗎?」

  「值得。」

  「就算我說要你用自己的命來抵,你也一樣不改變心意?」

  「是。」

  「好,那我要你現在對我發誓,這輩子你必須一心一意效忠我,只能對我忠誠,生是我令揚天的人,死是我令揚天的魂,這一點你也能夠做到嗎?」他冷眯起黑眸,咄咄逼人的氣勢非要將她逼到絕路不可。

  「可以。」她點頭,堅定地看著他。

  官靜冬望著他陰冷的眼眸,心裡在打顫,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在這個時候打退堂鼓,她至少要撐過這個關鍵的時刻。

  絕對不能讓他殺了金傑,這是她這一刻唯一的信念!

  「你就當真如此深愛那個男人嗎?」一瞬間,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為了那個男人,她就算販賣自己的靈魂都無所謂嗎?

  「我……」她咬住嫩唇,沒答他的話。

  她說不出話來,此刻她的心裡好怕,她從來沒有在他的臉上看過如此冰冷的表情,仿佛可以將人心凍結一般。

  她沒回答,就等於是默認了嗎?令揚天冷酷一笑。

  「好,我放過他,記住你對我的誓言,記住你已經把命賣給了我,為了……那個男人。」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既輕又冷。

  他側眸斜睨著她慘白的容顏,心頭就像被人惡意掐住一般,緊得快要喘不過氣,為了另一個男人,她甚至於不惜把命給他?!

  得到了她,他竟然半點都不感到高興。

  她的順從聽話,一瞬間令他反胃得想吐。

  他收起了槍,一腳把金傑踢開,「滾,別再讓我看到你,以前的帳就當作一筆勾消,但你要是敢在『黑門』的太歲頭上動土,你就要有丟掉狗命的心理准備,下次,可沒有另一個願意為心愛男人捨命的女人了!」

  「是是……」金傑忙不迭地點頭,一邊爬起身,一邊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感謝道:「靜冬,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忘記對紹哥的承諾,你放心,雖然你跟了別的男人,但我想紹哥不會怪你的,他一定能夠體諒你的苦心!」

  「你出去!」她陡然嬌喝了聲。

  令揚天挑起眉梢,冷冷地瞅了她一眼。

  「靜冬……」金傑對於她的激動有些愕然。

  從小到大他所認識的官靜冬,說話總是柔柔淡淡的,他總當她是一個無趣的女人,料想她在床上大概也像是一條死魚似的無味吧!

  「你出去!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這輩子不相心再見到你!」說到最後,她的語調不由得微微顫抖,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是瘋了,才會為了金傑這個狗改不了吃屎的壞蛋毀了自己的一生。

  但她不能坐視不管,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金家絕後,那天,金媽媽淒厲的哭號聲就算是在夜半夢回之時都會在她的耳邊響起。

  「那……那就多謝你啦!靜冬,我會回去教我媽別再恨你,我會跟她說你救了她唯一僅存的寶貝兒子,我也會跟她說你對大哥其實是有情有義的,但你們之間沒有緣分,這能怪誰呢?我——」

  令揚天不客氣地打斷他的囉唆,「滾,別讓我不耐煩,否則我無法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一聽到這話,金傑拔腿連滾帶爬地逃掉,一秒鐘都不敢多留。

  大門砰地一聲合上之後,整個室內彌漫著幾乎令人窒息的寧靜,令揚天側眸冷冷地瞅著她,看著她如雪般白淨恬淡的容顏,此刻看起來有些虛弱,有些不知所措。

  「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話。」他低沉的嗓音震蕩著寂靜的空氣,一字一句都撞進了她的心底。

  「我知道。」她喉頭哽咽著,差點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心裡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她將他傷得好深、好深!

  令揚天把槍交給一旁的手下,神情冷然地往外步去,臨去之前,他回眸覷了她一眼,「知道嗎?妳真的令我感到很失望。」



  從那天之後,過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他都不曾再來找她。

  官靜冬差點就快要以為那天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只不過是她夜半夢回的一出荒唐劇,直到幾個黑衣大漢出現在她家門口,她才醒悟到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是真的!

  「靜冬小姐。」為首的男人恭敬地喊道,「令爺要我們來接靜冬小姐回去,請你跟我們走吧!」

  「回去?回去哪裡?」她有些錯愕、有些不解。

  「靜冬小姐現在是令爺的人,當然是回去令爺的地方,令爺吩咐小姐什麼都不需要帶,他已經命人替你備好所有需要的起居用品。」

  「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裡?他……在哪裡?」

  「令爺回去香港了!他命令我們接靜冬小姐過去,請你准備一下,私人的專機正在等著。」

  「我知道了。」官靜冬淡然地頷首,轉身進屋裡去准備。

  她從衣櫥裡拿出小皮袋,簡單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在拉上拉煉之後,她的動作頓了一頓,想起了那天令揚天沒回頭走掉的冷漠背影。

  那天,他對她所說的話一直不斷地在她的耳邊回響,他說她令他感到失望,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說呢?

  因為她不惜為了保住金傑的性命,甘願把自己的命給交出去,他覺得她是在作踐自己嗎?

  還是在說她不懂得珍惜他來得如此容易的疼愛呢?每每想到那天他陰沉的黑眸,她的心就揪得好難過……



  香港 港灣海景大樓

  他不想見到她,卻又忍不住想見她,仿佛那張沉靜絕美的容顏已經成為深融在他血液裡的一部分,難以割捨。

  或許,這也就是他為什麼不擇手段都要將她強挽在他身邊的理由,就算知道她的心已經給了別的男人,他依舊不能斷了這念頭。

  令揚天站在一大片落地帷幕之前,看著維多利亞港灣璀璨的夜景,驀地,一縷纖細的身影映入了玻璃的倒影之中,他看見了她在他手下的護送之中走了進來,他揚揚手,示意他們退下。

  官靜冬心裡有點害怕,不知道自己究竟闖入了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她只知道那絕對不是以前的她可以想象的。

  他轉身面對她,冷峻的臉龐看不出一絲情緒,「把你的東西放下,走過來我這裡。」

  官靜冬照他的話去做,放下了隨身的行李,一步接著一步,緩慢怯懦地走近他,「你有事嗎?」

  「你應該問我有什麼吩咐才對。」他冷不防地一掌將她擒住,拉進自己的懷抱之中。

  「啊……」她低呼了聲,在他的懷抱之中顯得僵硬生澀。

  「你有多愛他?」他啞聲問道。

  「誰?」她一時片刻弄不懂他的問題。

  「金紹,那個你為了他,把命抵給我的男人,你究竟有多愛他?」

  「我不知道。」她搖搖頭,說出了最真實的答案。

  「我派人查出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是他出殯的日子,所以你才很傷心,是不?」說著這句話時,他的神情是痛恨的,圈住她纖腰的手臂力道不由得陣陣收緊。

  「紹大哥的死確實讓我很難過。」她別過美眸,神情閃過一絲黯然。

  「看著我!」他不允許她視線逃避,長指一扣,將她白嫩的臉蛋轉向自己,冷冷地笑道:「難過?你何止是難過而已?為了那個死去的男人,你犧牲得可真大!」

  官靜冬斂下長睫,感覺被他長指扣住的部位隱隱作痛,她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逼她,她明明都已經聽話歸順他了,不是嗎?

  他究竟還想要什麼?他究竟還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令揚天定定地瞅著她,她很美,每一個動靜,就連不經意之間都透露出令人屏息的美,但在這皮相之下的心卻早就屬於別的男人。

  他痛恨這種情況!這令他感到挫敗,而且無能為力。

  「你想死,你為了那個男人要自殺,是我令揚天不識相,硬將你從死神手中搶救下來,還自以為救了你一命,你說,這好不好笑?」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她急切地擡眸望著他,卻只看見他臉上寫滿了對她的深惡痛絕。

  「我什麼都沒想,只是很高興自己得到一個長相那麼美的娃娃,如果把這個娃娃全身脫個精光,狠狠地將她蹂躪一番的話,那將會是何等美妙滋味呢?」他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纖細的脖子,感覺她的脈搏隨著心悸不斷加快。

  官靜冬緊張地咬著唇,不敢回應他這個充滿情慾色彩的話題,他男性沉麝的鼻息幾乎拂上她的臉頰、她的唇,教她片刻都得不到放鬆,反而越來越緊張,一顆心就快要跳出喉嚨。

  「為什麼……你要讓我用這種方式得到你呢?」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是你想要的。」

  「你真的確定這是我想要的嗎?」他冷笑了聲,冷不防地低頭壓吻住她的唇,仿佛狂風般凌虐著她柔嫩的唇瓣,強吮著她馨柔的唇腔,仿佛恨不得將她肺裡的空氣全搾干似的。

  「唔……」她痛苦地推打著他,卻絲毫不見動靜,他就像一幅巨大的陰影,不斷地侵略吞噬她。

  官靜冬感覺自己就快要喘不過氣,心裡好害怕,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如何對待她,就算此刻他將她撕成千萬個碎片,或許都不是一件值得訝異的事情。

  她第一次看見了幾近野獸般的狂熱,從他冷靜的面具裂縫之後滲出,她試圖要自己別慌張,但手腳卻還是忍不住發抖。

  令揚天伸手扯開了她單排扣的紫芋色毛料外套,釦子一顆顆迸開,露出了裡面無袖的白色針織上衣,飽滿的胸脯隨著急促的呼吸不斷地劇烈起伏。

  他突然反身將她抵在玻璃窗上,男性寬大的手掌探入了她上衣的下襬,直接地握住她一隻腴白的嬌乳,隔著單薄的胸衣擰玩著頂端的敏感,不片刻就感到她變得充血突起,仿佛淫蕩的珍珠般回應他的玩弄。

  「唔……」她不自覺地呻吟出聲,一陣酥麻的快感從她的心口泛開,她不知道該如何抗拒那一波波甜膩的熱浪襲遍全身。

  官靜冬咬著唇,感覺他粗糲的長指緩慢地擠進她的身子裡,開始抽送了起來,她羞恥地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濕,在他的手指旋轉之際,竟然還發出羞人的水浪聲。

  她的下身好熱,仿佛著了火般令人煎熬……

  落地窗外是一片璀璨的夜景,居高臨下,壯闊無比,但這卻教她覺得自己像飄浮在半空中似的,唯一能給她安全的,竟然只剩下他。

  那如潮水般不斷湧上的快感教她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什麼時候被他給扯落了,她十指深深地陷入他的臂膀之中,深怕自己少了他的支撐就會跌下去。

  她只能緊緊地攀住他,近乎絕望地依偎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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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1:10:0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她的依附沒由來地令他心口激動。

  她是他的!

  誰也不能奪走!

  令揚天長臂一攬,將她騰空抱起,將自己的臉龐埋進她雙乳之間,吸嗅著她肌膚泛出的馨香氣息,她一直都在誘惑著他,用她的眼神、她的氣味,所有的她都令他想要狠狠佔有。

  他們的肢體擁抱著、交融著,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誰的,她感受著他襯衫敞開所露出的胸膛溫度,他強壯的臂膀透出的力量深深地震撼了她。

  而他則是以全副的感官在品嘗著她的甜美與柔軟,男性的慾望被充分勾起,令他感到腫脹疼痛,幾乎到了令人不能忍受的地步。

  「嗯……」

  她緊抿著嫩唇,不敢喊出聲,在感受到他熱度的那瞬間,她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他的……

  「不……」她輕喊著,緊緊地抱住他,聽見了他像野獸般低吼了聲,大掌按住她的臀部,讓自己深深地陷入。

  他也同時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如處子般的緊窒,不!她確實不曾有過男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官靜冬感受著他,他火熱的勃動貼觸著她柔軟的內襞,每一下跳動都令她心跳收縮一拍,他與她是如此親近,他就在她的體內!

  「請你……請你溫柔一點,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請你溫柔一點。」她小聲地乞求,心裡好羞恥。

  因為,就在剛才她想到了他正在自己的體內,如此親密的接觸非但不令她討厭,反而還有一種欣喜的感覺。

  她很高興是他,而不是別人奪走了她的初夜。

  「我喜歡你的頭發,它很美。」

  他望著她的美眸,看見她眼底泛著濕紅的淚光,心裡一陣憐惜,湊首輕吻著她的發,最後吻住了她的唇,大掌捧住她的臀,緩慢地移動,抽動著長腰,逐次而緩慢的抽送仿佛只是為了要她習慣他在她體內的存在。

  她依舊覺得身子裡不斷地傳來疼痛的火熱感,但心裡能夠感受到他的憐恤,鼓鼓脹脹的,充滿了一種近乎悸動的熱氣。

  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從來沒有想象過他們之間的關系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抱著她,已經快要分不清楚究竟是他佔有了她,還是他變成了她的。

  令揚天感覺慾望的火從他的胯間漫開,迅速竄燒了他一身,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可以挑起他所有的感官渴望。

  卻偏偏,主宰這女人的心已經屬於了別人。

  他看見玻璃窗映出了自己的臉,在那張臉上的神情是一個失敗者,一個徹底可笑的失敗者。

  映在玻璃上的一雙黑眸,瞬間冰冷。

  「啊……」官靜冬喊出了聲,被他忽如其來的改變給震住了,她雙手緊握成拳,無助地在他的身上晃顫著,他的每一次進犯,都仿佛要將她徹底貫穿,蹂躪至潰爛一般。

  她不懂,剛才的他分明如此溫柔……

  他一次又一次的蹂躪令她快要分不清楚,在她體內不斷漫開的感覺究竟是疼痛抑或是歡愉。

  那感覺不斷地累積堆迭,她可以聽見自己在呻吟,她再也無法擁有意識控制自己,只能夠感受到他的溫度、他的狂烈。

  一瞬間,她體內仿佛爆炸一般,甜膩卻戰栗的快感向她襲來,令她不由得短暫地失去了知覺。

  她無法分辨自己究竟失去了意識多久,或許一秒鐘,或者是一小時,當她再度睜開眼睛之時,已經躺在床上,他撐起長臂在她的上方俯瞰著她。

  「清醒了嗎?」他沉聲問道,嗓音之中透出濃鬱的慾望。

  「我……」她才正想開口問清楚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忽地,抵在她下身的亢熱令她感到吃驚。

  「不……」方才他留在她體內的快感痙攣依舊不斷地在作用著,官靜冬無力地推打著他,不能抗拒他一次又一次的侵犯。

  「不要!夠了……請你住手!否則我會……」她不住地低吟,迭聲地求饒,十指深深地陷入被褥之中,用力地蜷曲著。

  他一次又一次強而有力的貫穿仿佛搗進了她身體的最深處,不顧她的乞求討饒,在令揚天的心底,深藏的溫柔仿佛被冰雪凍住了。

  他無法忘記這個女人是為了別的男人而委身於他。

  這令他感到痛恨,深深地痛恨!

  他擁抱著她,狠狠地將他最深沉的怒意發洩在她的身上,無論她如何哭喊,他都無法停止,忽地,慾望的熱火仿佛爆發般,他擁著她,將灼熱的慾火狂射入她水嫩的花穴深處。

  官靜冬感覺一陣熱膩,不能停止全身的顫抖,就算她再如何努力,都無法克制住身體裡狂竄過一陣又一陣戰栗的快感,她身子沒有一處不感到酸軟,她伸出纖手捉住了他的臂膀,以行動祈求他能夠抱住自己。

  她好怕……她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接近死亡般的戰栗感。

  她抱著他的頸項,希望可以從他的身上得到溫暖的慰藉,卻沒料到他立刻從她的身子裡抽出,揮開了她的手。

  令揚天迅速地起身下床,仿佛不願再多碰她片刻,「別妄想我會善待你,你別妄想。」

  她擡起美眸,望進他峻黑的眼底,看見了一抹冰涼到了極點的光芒,徹底地冷卻了她原本溫熱的身子,就連心都涼透了!

  她不知道究竟將自己交付給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唯一確定的一點是這個男人將主宰她一輩子,她的身、她的心……


  今天,是大佬孫法南五十歲的生辰,他在自宅辦了一場慶宴,邀請了許多賓客,雖然這幾年他並沒有直接參與「黑門」的事務,但與「黑門」的關系匪淺,再加上做生意的關繫在東南亞各地擁有不少人脈,來參加這場宴會的人大多都有不小的來頭。

  這是官靜冬來到香港之後第一次參加的公開宴會,她穿著一件名家設計的白色小禮服,絲白的質料將她纖細的身材,以及一頭黑細的長發襯托得更加出眾動人。

  一開始,令揚天都將她帶在身邊,每個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很古怪,仿佛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似的,後來,他說與人有要事討論,要她自己一個人在原地等著,他去去就來。

  她喝著甜甜的飲料,視線只放在令揚天身上,她一向對別人都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無論這裡有多少名流仕紳,她一個都不想攀談。

  孫法南注意她很久了,打從一開始令揚天帶她進入會場之時,他就看見了這個氣質獨特的女孩。

  「你就是那個叫官靜冬的女孩吧?」其實,他們的圈子看似很大,其實是很小的,令揚天讓她住進家裡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香港。

  「嗯。」官靜冬立刻就認出他就是這場宴會的主人,「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你跟他多久了?」孫法南瞥了令揚天一眼,笑笑地問道。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官靜冬感到靦腆無措,雖然她是令揚天身邊的女人是眾所週知的事實,但她還是沒有心理准備要回答這種問題。

  見她迴避地斂下美眸,孫法南識趣地頷首,「你實在太像孫叔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女人,她長得跟你有幾分神似,你們看起來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好像就算什麼都失去了也無所謂,這一點真是讓人生氣。」

  她揚起長睫,納悶地瞅了他一眼,看他無奈笑哼的表情似乎對那女人不只有怨懟,心底還埋著深深的懷念之情。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但你不適合這個黑暗的世界,更不適合令揚天這個男人,或許你跟的是別人會好一點,但為什麼偏偏是他呢?」說著,他歎息了聲,似乎替她感到惋惜。

  聽他的語氣,官靜冬心裡覺得有點不對勁,仿佛對於令揚天這個人非常有意見,「孫叔,謝謝你的忠告,但靜冬並不覺得現在的生活有什麼不好的,他對我很好,是真的。」

  孫法南一聽就知道她在逞強,但不予點破,呵呵一笑,掏出了一隻他帶在身邊二十年的金鎖片,「孫叔覺得跟你挺投綠的,不如這樣好了,這金鎖片送你,就當做是孫叔認你當乾女兒的禮物。」

  官靜冬半被強迫地接下金鎖片,一臉訝異不知所措,「孫叔,你要認我當乾女兒,這……」

  「怎麼?認不起嗎?」他故作兇狠??眯起眼眸,瞳底藏著笑意。

  她趕緊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時,令揚天從她身後走來,握住她的手,讓她收起那隻金鎖片,「既然孫老這麼說,你就接受吧!孫老在香港算得上是數一數二有名望的大人物,如果你當了他的乾女兒,就等於擺明瞭誰要敢動你,就是在跟他作對。」

  「可是……」在孫法南充滿祈求的目光注視之下,官靜冬只好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就是了。」

  「那,叫一句來聽聽。」孫法南立刻得了便宜就賣乖。

  「什麼?」她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就是一個干再加上一個爹,這兩個字連起來一起叫是什麼?」

  「乾爹。」她立刻被誘騙上當成功。

  這個女娃真是單純得令人疼愛,孫法南眉開眼笑,「乖女兒,以後有什麼麻煩盡管來找乾爹,我一定罩你。」

  「嗯。」她笑著點頭。

  「我們走吧!跟你乾爹說再見。」令揚天充滿獨佔意味地摟住她纖細的肩頭,沉聲對她說道。

  「嗯,乾爹,我們先回去了。」

  「好好,有空常來玩,記住,無論有什麼麻煩,還是被誰給欺負了……」他頓了一頓,一臉意有所指地瞟向令揚天,「都可以來找乾爹喔!」

  「我知道。」她也跟著一起看了令揚天一眼,發現他被看得有點不太高興,一臉「就算我欺負她你也管不著」的神情。

  直到他們兩人走遠了之後,孫法南才招來部下,示意他湊耳過來,低聲地命令道:「派人去查查我乾女兒的來歷,太像了,她們兩個人真是太像了!」

  如果她真是官瑜的女兒,那就真的太巧了!這些年來,他沒有一天沒想過那個外表柔弱,卻滿骨子勇氣的女人,當年她的不告而別,直至今日依舊讓他無法忘懷……



  他們走到了門口,令揚天卻示意她自己先上車回家,他替她關上了車門,命令司機開車。

  官靜冬卻教司機先別把車開走,嬌顏探出車窗,擡眸看著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我還有事要辦,你先回去吧!」他冷淡地說道。

  「嗯。」她不再說話,神情有些落寞。

  「別對我擺出那種臉色,我不在你身邊,你不是應該要鬆了口氣才對嗎?」他語氣之中充滿了冷嘲味道。

  「請你不要這麼說,我不喜歡聽到你說這種話。」

  「不喜歡嗎?可是我說的卻是事實,昨天你去了哪裡?需要我把話跟你說得一清二楚嗎?」

  「我只不過是去廟裡上個香而已。」

  「對,你只是去上香,不過上香的時間不對,昨天是你心上人過世七七之日,你敢說不是為了他嗎?」

  「我——」她說不出話來,因為他指出了一個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別說了,先回去吧!我不想跟你爭執這個問題。」說完,他再度命令司機開車,這次司機不敢再有怠慢,立刻載著官靜冬離開。

  黑色的座車駛離原地,官靜冬咬著唇,堅持了一會兒之後,依舊忍不住回頭,好想叫司機停車,把藏在心裡的話對他說,沒想到一回頭卻見到一名穿著黑色皮衣,長相帥氣卻不失嬌媚的女子朝他走了過去,踮起腳尖就給了他一個吻,結結實實地吻在他的唇上,兩個人的交情似乎不淺。

  見到他與別的女人親熱,她的心就像被利針給狠狠地扎住了,一陣一陣地抽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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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令揚天在香港有兩個落腳的地方,一個是位於太平山頂的大宅,一個是位於市區的大樓公寓,也就是她第一次去的地方,後來,他將她帶回了太平山頂的家,吩咐下人好好照顧她,她所說的話就等於是他的命令。

  他們每個人都喊她「靜冬小姐」,心裡都非常清楚她是令揚天的女人,雖然沒有正妻的身份,但他們對她的敬重不敢稍減半分。

  天氣晴朗的冬日午後,官靜冬想要到院子裡去散步曬太陽,才正要走出庭院大門,就聽見幾個人圍在角落竊竊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咱們主人好像真的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呢!」一名年輕女傭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你是說那個姚穎嗎?聽說她的身份神秘,不過挺有錢的,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呢!」

  「沒錯,聽說香港有很多富商在追她,不過她就只鍾情我們主人一個,我看她手腕那麼好,要住進這宅子裡只怕是遲早的事情——」年老的僕婦話才說到一半,就吃驚地瞪圓眼睛。

  「靜冬小姐!」眾人順著僕婦的視線,就看到官靜冬出現在他們面前,不禁嚇得臉色慘白。

  他們主子最討厭別人在背後嚼舌根的,要是靜冬小姐把今天所聽到的事情拿去稟報主子,那他們的下場大概就只有「完蛋」兩個字可以形容了!

  「你們說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她淡淡地笑問,表情恬靜得就像在關心外頭的天氣如何。

  「靜冬小姐,我們……我們只不過是隨便聊聊,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只是想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長得……美嗎?」她的心緊了一緊,終究還是有點在乎的,是嗎?

  「姚小姐沒靜冬小姐好看,其實主子也不過就是多跟她出去吃了幾頓飯,那些無聊的狗仔隊就隨便寫說他們兩個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正主兒是靜冬小姐你才對!」

  「我是嗎?」她眼底的笑意顯得有些迷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裡究竟算什麼。」

  最後的幾個字,她近乎喃念般細不可聞,到底有多少天沒見到令揚天一面了?她有話想對他說,卻連一句最基本的問候都無法從他身上得到,更何況是要他聽她解釋呢?

  她想對他說的話……藏在她心裡一直想對他說的話,他還肯聽嗎?他會相信嗎?或許,他根本會對她所說的話嗤之以鼻也說不一定。

  「靜冬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水土不服,要不要我告訴主人說……」來了這裡兩個月,倒是沒聽她說過哪裡不習慣。

  「別!別打擾他,我沒事,只要再多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說完,她悠悠地轉身往二樓的寢房步去,那逐漸纖瘦的背影教人看了心疼。

  「唉……真是奇怪了。」年輕的女傭不解地說道。

  「哪裡奇怪?你別擔心,靜冬小姐人那麼好,她說不會對主人說,就一定不會出賣我們。」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主人看起來明明就那麼重視靜冬小姐,他讓她住到家裡,要我們把她當成女主子一樣看待,這擺明瞭靜冬小姐的地位就是獨一無二的,為什麼主人還要去找別的女人,讓她傷心呢?」

  「我也不知道……」

  這時,管家武叔沉渾雄厚的嗓音像春雷般喊醒了他們這群嘴碎的下人,「請你們來不是為了讓你們在這裡說三道四的,下去幹活,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們像今天這樣多嘴,我一個個給你們好看!」

  「是是,不敢了……」一群人頓時成鳥獸散。

  這時,武叔轉頭看著官靜冬已經走遠的纖細背影,心想這陣子她確實明顯消瘦,改天應該向主人提點一聲比較好。



  綿綿細雨罩著風雲堂,今天是燕老爺出殯的日子,從一早會場上就籠罩著一股異常凝重的氣息,聽說,是因為燕老爺生前最想見的一個女孩子直到現在都還沒出現,同樣身為「黑門」四大守護者之一,也就是燕老爺的兒子燕譽心情惡劣到了極點,他下令不准再找那個女孩,否則就是跟他作對。

  官靜冬穿著一襲黑色的衣服,跟在令揚天的身後,她從來都沒見過如此盛大的場面,前來祭拜的人多是從世界各地而來,有些人她沒見過,而她認得出來的都是來頭不小的名流權貴。

  這時,姚穎帶著兩名保鏢走進了靈堂,她的出現似乎令所有人都感到不悅,但沒有人想破壞這寧靜肅穆的場面,她上了香之後,朝令揚天這方向嫣然一笑,大膽地對他調情。

  她的出現同樣令官靜冬感到渾身不舒服,她伸出手拉住了令揚天溫熱的大掌,心裡有一種不想他被搶走的不安。

  「妳的手好冰。」令揚天回眸瞥了她一眼,男性的手掌一握,將她纖柔的小手緊緊握住。

  「她是誰?」她明知故問,語氣有些泛酸。

  令揚天知道她問的人是姚穎,眸色一黯,口吻冷淡地回道:「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你別管。」

  「也是會陪你上床的女人嗎?」

  「住口!你累了,先回去歇著吧!別說出會讓你後悔的話。」

  「我連問一個明白都不可以嗎?」

  「對,不可以。」令揚天神情冷峻的說完,放開了她,揚手招來下屬,「派人開車載靜冬小姐回家。」

  為什麼他要對她如此殘忍?她就連質疑的自由也沒有嗎?她就連一點點獨佔他的權利,都不被允許擁有嗎?

  她心裡的話到底要如何對他說呢?

  她好想說……好想對他說……

  「我討厭你。」她仿佛囈語般說完了這句近乎深惡痛絕的話語之後,匆匆地轉身隨著護衛的腳步而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此時,她恨自己的口不對心,卻也更恨他對待她的無情。

  她的話就像一把利刃般狠狠地刺進令揚天的心底,他面無表情,眸底潛隱著陰鬱的黯色。

  這時,姚穎見官靜冬被差送回家,才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與令揚天一起看著她纖弱的背影,嘖嘖笑道:「真是個嬌弱的女子,只怕風刮得強一點,她就會被吹走了!令爺,你自己可要小心一點了。」

  「別打她主意,你應該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我心裡當然非常清楚,除了她之外,你對天下人都是無情的,我知道,像你這種人才適合坐擁天下。」

  「我不會去『青龍門』的,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不急,咱們的時間還長得很,可以慢慢耗,但我保證總有一天會讓你想要回去接下門主的位置。」姚穎修白的玉臂搭上了他的鐵肩,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在她的心裡不只想要令揚天回去「青龍門」,更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取官靜冬而代之,成為他令揚天名正言順的女人。


  她不想回家,反正回去了也是一個空殼;這些日子他都住在市區,一個禮拜難得回太平山頂的宅子一次,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之後,只能一個人靜靜地猜想他在市區的大樓公寓裡又與哪個女人翻雲覆雨、恩愛纏綿。

  官靜冬坐上車沒多久,就要司機放她下車,要護衛們別跟上來,她想一個人安靜獨處,時間到了她就會自己叫車回家。

  她沒接過司機手裡的傘,一個人走入了雨幕之中,好想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雨絲不斷地下在她的身上,她卻半點都感覺不到冷度。

  才走沒多久,她就感覺小腹傳來一陣疼痛,她咬著唇,忍住了痛楚想要招計程車,但肚子的痛卻像撕扯般,讓她疼得只能捂著身子,在原地動彈不得。

  「小姐,你沒事吧?」一支黑色的傘遮上了她的頭頂。

  「沒事。」她回頭看向來人,看見了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子,她的身邊跟隨著一名男孩,他們與她一樣都穿著一身黑。

  「你確定嗎?可是你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穆可人不信地挑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聞言,官靜冬看著眼前如洋娃娃般精緻的臉蛋,在她的臉上泛著不下於自己的悲傷,那雙紅色的泡泡眼只怕是哭過一次又一次吧!

  這個女孩也一定正為某件事情感到悲傷吧!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有多餘的心力來理睬她呢?

  為什麼……為什麼總有人一次又一次地打擾她呢?她明明只想要一個人靜靜,卻偏偏總有人要來打擾她!

  這個女人如此!令揚天也是如此!

  他們總是令她無法清靜,讓她的心……好亂!

  「請你別管我,謝謝。」

  謝她什麼?穆可人一臉納悶,她可是啥事都還沒幫到,怎麼就得到一句「謝謝」了?難道,這話的意思是別理會她,就算是幫上大忙了嗎?

  就在穆可人心裡才正這麼想的時候,官靜冬感覺眼前一黑,體力不支地暈了過去,在昏迷之前,聽見了女子的尖銳叫聲……



  在靈堂上,官靜冬纖手冰冷的觸感教令揚天一直懸在心上,他在祭禮告一段落時就先離開了,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太平山上的宅邸,卻沒想到會得知官靜冬尚未回家的消息。

  「該死!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令揚天壓沉了嗓音叱喝,男性的臉龐陰沉得如覆冰霜。

  「屬下……因為靜冬小姐說她想一個人獨處,要我們都退開,她會自己一個人叫車回家,我們心想靜冬小姐身上帶了錢和手機,可以隨時聯絡,應該不會出差錯才對,所以……」

  「所以你們就讓她一個人下車?」令揚天語調不善地替他接話,「快去找!就算把整個香港都翻過來也要找到她!」

  「是!屬下這就去辦!」一行人得到這個命令如釋重負,心裡雖然還有忐忑,但慶幸自己還能在主子的手下救回一條小命。

  「主人。」武叔在這時走到他的身後,悄聲地說道:「我想有件事情應該要讓您知道,這些日子靜冬小姐的身子好像不太對勁,有經驗老到的僕婦在猜……猜靜冬小姐可能懷孕了。」

  聞言,令揚天震驚地睜大雙眼,回頭瞪著武叔透著擔心的老臉,心裡的悔恨如刀割般一痕接著一痕剜在他的心上。

  如果她出了事……如果她真的出了事,這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到一種疼痛,那是一種骨肉被剝離的隱約痛楚,一陣陣地在她的小腹深處泛開擴大。

  朦朧之中,她聽見了女子與小孩的對話,他們似乎已經討論了很久,還是沒辦法得出一個結論。

  「小童,媽咪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麼事?」

  「要是這位阿姨醒過來之後,傷心得無法接受事實,媽咪就讓你給她當兒子好不好?」

  「那我也要叫她娘親大人嗎?」

  穆可人想了一想,「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啦!」

  「為什麼?」

  「因為這位阿姨剛失去她的小孩,媽咪怕她很傷心,所以才要你當她兒子呀!」

  「如果我變成這位阿姨的小孩,那娘親大人你不就沒了兒子,那你不會傷心嗎?」男孩以最無邪的語氣回問。

  「呃……」穆可人一時被兒子一針見血的言詞反駁得啞口無言,「哎呀!那不一樣啦!你就算變成阿姨的兒子,其實還是跟你是我兒子沒兩樣,聽我這樣說你懂嗎?」

  「不懂。」男孩很老實地搖頭。

  穆可人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唉……她怎麼會生出一個那麼不可愛的小孩呢?她看人家家裡的小孩個個好騙又好呆,只有她的小孩正經八百又死腦筋,非要把她給氣死不可。

  官靜冬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在吵架,奇妙的是居弱勢的那一方並非小孩,而是理虧說不出話的女子。

  「娘親大人,那位阿姨醒了。」穆童第一時間就注意到異狀。

  穆可人立刻放棄跟兒子爭辯,轉頭看著官靜冬,「你醒了?身體有沒有好一點?有沒有什麼地方會痛?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官靜冬被她連珠炮似的問題給弄得毫無招架之力,緩緩地搖頭,感覺腹間隱隱約約傳來疼痛,「我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

  「這裡是醫院。」遲疑了半晌之後,穆可人終於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你……小產了,醫生說胎兒著床不穩,母體又受涼虛弱,所以……你不要太傷心啊!小孩以後再懷就有了。」

  她以為官靜冬會傷心掉淚,沒想到她竟然輕輕地笑了起來,「沒了也好,不用把他生下來受苦。」

  「為什麼你要說孩子會受苦呢?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你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得上忙。」

  「因為孩子的母親不會愛他,所以他還是不要誕生在這個世界上比較好,不要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比較好。」她的孩子是令揚天的骨肉,她那麼恨他,怎麼可能會愛他的孩子呢?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失去孩子你明明比誰都難過!」穆可人大聲地吼道,想把她給吼醒。

  「我不難過,現在我的心很平靜,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平靜。」

  「你在逞強。」

  「我沒有。」

  「妳有!你剛才聽到我說孩子流產的時候,你雖然說沒了也好,可是你的表情卻不是這麼說的,你的心裡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只是你沒說出來而已,請你別把自己說得那麼殘忍!」

  「你不是我,你怎麼會知道呢?我沒逞強,我是認真的。」

  「我不相信,就算你再堅持都說服不了我,因為,你的表情看起來就是很悲傷的樣子,孩子沒了,你比誰都難過。」

  官靜冬沒想到自己會被她用這種話駁斥,從來她都被人說是冷酷無情,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原來也會傷心難過。

  一陣酸意襲上她的眼眶,讓她覺得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迷蒙了起來,一瞬間,藏在她心裡許久的情緒爆散開來,仿佛要將她炸成碎片般難以招架。

  其實,她並不是不感到難過……

  但是她害怕承認自己的情感,只好裝出平靜的樣子。

  她不敢承認自己真正的心情,仿佛只要她一日一承認了,就等於接受自己失去了重要的人。

  所以,她不哭、不鬧,只是因為不願承認自己失去了母親、紹大哥,以及她與令揚天的孩子。

  淚水就像珠串般不斷地滾落她的雙頰,想收也收不住。

  其實,她並沒有不想要孩子……

  此時,她的心就像快要被揪扯成兩半般矛盾,她好恨令揚天,卻又好想要見他,好想見他……

  「娘親大人,你到底對阿姨做了什麼事情?人家本來還沒哭得那麼傷心,現在被你說得都哭出來了,你是真的很想要我當她兒子嗎?」除了個性正經八百之外,穆童還非常有正義感。

  事實上,他還真的很擔心自己會被送給人家當兒子,他這位古怪娘親可真是會說到做到的。

  「我……我只是實話實說……」穆可人一時之間被官靜冬的眼淚,以及兒子的指控弄得手忙腳亂。

  「你叫什麼名字?」官靜冬含著淚笑問。

  「穆童。」

  「牧童?」官靜冬含著淚光微微一笑,「阿姨不會要你當我兒子,不過,你能不能讓我抱一抱?」

  他搖搖小腦袋,連忙退了兩步,「還是不要吧!我們幼稚園的老師說『男女授受不親』——」

  「厚!你這個小子才幾歲呀?我穆可人雖然不是什麼邪惡之人,但也不是良善之輩,怎麼會生出你這麼一個有道德感的小八股呢?」一定是那個「大八股」提供的精子有問題!穆可人在心裡嘀咕,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兒子往官靜冬懷裡一送。

  「妳抱吧!抱多久都沒關系,等你抱夠了再還我就可以了。」說完,她非常識相地轉身走出病房,有時候,人最脆弱的樣子是不願被看見的。

  啐,男女授受不親?虧她兒子講得出來!

  官靜冬抱住了男孩軟嫩還算結實的小身體,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之後,痛苦地嗚咽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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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醫院多休養了半天,官靜冬趕著在令揚天找到她之前辦好了出院手續,她告訴醫生說不想通知任何人。

  穆可人心裡充滿了疑惑,最後,在她們分手之前,官靜冬淡淡地告訴她,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流產了,更不願讓她的男人知道他們的孩子沒了。

  「沒關系,我能體會,這大概就像我不想讓小童的親生父親知道我偷偷生了他的孩子吧!」穆可人擅自下了結論,也不管其實兩件事根本就一點兒都沒有關聯性。

  官靜冬勾起略顯蒼白的唇瓣,虛弱地一笑,「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別鬧了,多幾句謝謝我也不能當飯吃,這樣吧!咱們來當好姊妹,你一定不會像怡人那樣老是陷害我的,對不對?」說起她那位堂姊,她提心吊膽了!

  她們站在等待機場巴士的車亭下,等著早就該來,但一直沒有出現的巴士,穆童站在一旁,小紳士般的秀氣模樣引得路人紛紛回頭注視。

  「我不知道該如何陷害人。」官靜冬失笑不已。

  「那太好了,陷害的伎倆讓怡人一個人學就好了,我給你在台灣的電話和地址,你有空要跟我聯絡,知道嗎?」說著,她掏出筆和紙寫下自己的聯絡資料,交給了對方。

  「嗯。」官靜冬點點頭,伸手就要接過紙條。

  對於她那麼乾脆地點頭,穆可人狐疑地眯起美眸,充滿不信任地盯著她,「你真的會跟我聯絡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拿了我的地址和電話之後,就會消失得無聲無息,好像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我不會。」

  「你保證?」

  「嗯。」

  「好吧!我相信妳就是了。」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後來,在斷斷續續的聯絡之中,官靜冬才知道原來穆可人就是燕譽一直想要找的女子,但她沒告訴任何人,因為她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想要保護的秘密,不想被別人知道。


  雖然,她並沒有一定的把握,但趁著這個機會逃離令揚天身邊,找個安靜無人的地方落腳,也並不是辦不到的事情。

  但,離開他身邊的念頭卻僅只出現短短一下子,就消失在她的心底深處,最終,她還是決定回到他的掌握之中。

  她替自己找了一個藉口,怕自己的離開會禍及金家的人。

  令揚天外表看起來就像是冰霜般冷酷,他的心也如冰雪般只有凍人的寒冷,她無法想象他會為了她的逃離做出什麼事情。

  如果他要毀了全世界,她也毫不懷疑他一定做得到!

  她一個人隻身走進令揚天設在九龍的堂口,知道自己不需要花費吹灰之力,就會有人主動帶她去見他。

  果不其然,她一進堂口大門,就有一個年約六十歲,蓄著小山羊胡的老人連忙帶人迎了上來,「靜冬小姐,你到底去了哪裡?令爺找你找得快要急瘋了!咱們弟兄都怕到晚上還是找不到小姐你的話,不知道該怎麼交代才好。」

  「帶我去見他吧!」她平靜地說道。

  「那當然,來人,備車!」老人揚聲喊道,立刻就有人照辦。

  這時,老人又回頭,一臉擔心地看著她,忍不住好心地勸道:「靜冬小姐,我們都知道令爺疼你,把你當寶貝似的憐惜,不過,你這次不說一聲就跑出來,令爺很著急,樣子看起來很陰沉,你自己回去要小心一點。」

  「我知道。」她苦笑。

  真是好可笑!每個人都以為令揚天疼她、愛她,卻不知道他在私底下是如何冷落她,對她冷嘲熱諷的。

  這幾個月來,幾乎有一半的時間她就連晚上等著見他一面都不能夠做到!他是她的主宰者,她對他而言卻什麼都不是。

  在她的心底,甚至於弄不清楚自己為何要堅持回到如此對待她的男人身邊,她心裡也非常明白自己這一回去,只怕再也沒有逃脫的機會了!

  這時,一名年約三十的黑衣壯漢來到她面前,「靜冬小姐,車備好了,讓小的護送你去見令爺吧!」

  官靜冬淡然頷首,眾人讓她走在最前面,儼然以行動確定她在他們心裡的地位,這是令揚天有意替她奠下的形象,她是他唯一承認的女人,任憑是誰再親近他都不能取代官靜冬的地位。

  誰,都不能取代官靜冬在他心底的地位……



  當她在弟兄們的護送下回到家之時,令揚天已經在前廳裡等著她了!她看著他冷峻的臉龐,已經有心理准備要接受他的處罰責罵。

  但他沒有開口,只是不發一語地看著她,但她不信在他的眼底看見了心疼的光芒,只當作是自己看錯了。

  「你不問我一整天去哪裡了嗎?」她主動地開口,冷淡的語氣仿佛是對他的挑釁。

  「那不重要,你人已經在我面前了。」在他的眼底綻過一抹激動的情緒,他用平淡的表情掩藏得很好。

  「你真的覺得我去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情,對你一點都不重要嗎?」她一口氣微微地提起。

  「你想告訴我嗎?」他挑起眉梢,直勾勾地盯視著她,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已經千百年未見了,此時此刻再將她仔仔細細瞧一遍。

  「我不知道……我應該要告訴你,可是我不想說。」她心裡有著倔強,明知道自己應該要告訴他流產的事情,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就不必說了。你的臉色很蒼白,回房去休息吧!」自始至終,他深沉的眸光一直都停留在她臉上。

  「是。」她深吸了口氣,硬是將心裡的話給吞回去,在女傭的扶侍之下走上了二樓的樓梯,卻在這個時候又聽見他開口了。

  「聽著,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擅自出門。」他口吻專斷地說道。

  「是。」

  「去吧!」

  在上樓之前,她忍不住回眸瞧了他的背影一眼,或許是多心了吧!她從他寬厚的背膀上看見了一種近似悲傷的沉重。

  他藏著話沒對她說,正如她有事隱瞞著他一樣。

  他們兩個人之間明明就如此接近,卻感覺就像在地球的兩端般,永遠、永遠也無法拉近半點距離。

  官靜冬歎了口氣,一階拾著一階走上了二樓;不說了!藏在她心底沒對他說的話,今生今世就藏在她的心底,不必再說了!

  這時,武叔悄悄地走了過來,一臉擔心地問道:「令爺,難道你不告訴靜冬小姐說你已經知道——」

  「住口,閉上你的嘴,什麼話都不許多說。」他低喝了聲。

  「是。」武叔退到一旁,沒再說話。

  令揚天握緊了拳頭,洩漏出隱藏在他心底的激動情緒,這輩子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永遠不會……



  走進了房間,官靜冬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一樣,就連心裡都覺得好空蕩,她坐在鏡子前面,看著自己一頭及腰的長發,心裡忽然想起了令揚天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他說,他喜歡長發的女子。

  如同一匹上好的絲緞般烏黑柔亮,披迤在纖細的肩膀上,柔若無骨的模樣最教男人著迷。

  他說,他喜歡欣賞她長發的樣子。

  柔如絲緞的發絲披迤在她的纖肩上,柔若無骨的模樣最令他著迷。

  而她卻偏偏最不喜歡被他看見長發柔弱的樣子,纖長的發絲被他揪在掌心時,她總會感覺就連心髒都被他給一把揪住了。

  如果,她剪短了自己的長發,不再是令他著迷的樣子,那他對她的愛戀還會剩下幾分呢?

  她想看一看,看他冷酷的神情為之大變的樣子。

  他就像一塊寒冰,在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溫度能夠令他融解。

  她喚來了女傭,交給了她一把剪刀,要她齊肩剪下這頭長發,怎麼剪都無所謂,只要能夠剪下這三千煩惱絲即可。

  這消息立刻就傳來到令揚天的耳裡,他走進了房裡,斥退了顫抖的女傭,以非常陰冷的語氣向房門外的一群下人們說道:「聽著,誰敢動她的頭發,我就斬斷誰的手!」

  「那是不是我自己剪自己的頭發,你也要砍斷我的手呢?」她微微一笑,美眸之中的閃爍與銀剪銳利的光芒相互呼應。

  「靜冬,你應該知道惹我生氣的下場。」

  「我知道,可是我更想知道如果我剪短了自己的頭發,你會不會像你剛才說的那樣砍斷我的手。」

  「把剪刀放下。」他低沉的語氣之中透出一絲呵哄。

  但官靜冬沒心思聽出來,她搖搖頭,不肯放下剪刀,「我不要,我的命是你的,我的靈魂是你的,但我的頭發總能由我自己主宰吧!」

  「妳休想!你的一絲一發,從上到下都是我的。」他低吼。

  卡嚓。

  她一刀剪掉了整束柔亮的青絲,似乎是存心要跟他所說的話作對,就在他的面前,把自己留了許多年的長發給一刀剪斷。

  一瞬間,令揚天的臉色鐵青到了極點。

  「你到底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一字一句如冰珠般的話語從他的齒縫間迸出,「說,你到底有哪個地方感到不滿?」

  「沒有了。」

  「沒有了?你是說,令你感到不滿的就只有自己的一頭長發嗎?」

  「是的。」

  「那你以後可以不必再留長發。」說完,他轉身離去,一臉無奈的表情就像剛解決了一件小孩吵鬧的麻煩事。

  官靜冬楞楞地瞪著他離去的高大背影,心裡有一種被狠狠撞擊的錯愕,他的回答就只有這樣嗎?

  她苦澀地笑了出來,美眸深處凝著濕紅的淚霧。

  她不就是想要他痛苦嗎?可為什麼……得到他如此冷淡的反應,感到難過痛苦的卻反倒成了她自己?



  一整夜,她不習慣剪短的發梢不斷地拂弄著脖子,撓撓癢癢的,讓她感到有點坐立不安,心裡有點後悔自己做了傻事。

  她確實做了傻事,以為自己在他的心裡會有些分量,至少,只有一點點在乎也好,都強過無動於衷。

  忽地,她聽見了門外傳來聲響,她飛快地關上燈,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沒理會進房的男人。

  令揚天走進了閺黑的房間,打開了床畔的台燈,坐在她的身畔,斂眸凝視著她柔嫩白淨的臉蛋,俯首輕吻她的臉頰。

  官靜冬以為他要抱她,張開眼睛,伸手想要推開他,「不要……就只有今晚,只有今晚,求你不要……」

  他知道她心裡正在想什麼,不予點破,只是臉色陰沉地說道:「憑什麼要我聽你的?你難道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嗎?」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只是供你求歡的工具,再也沒別的了,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我求你,就只有今晚不要……可不可以?」

  「你有什麼話沒告訴我嗎?」他輕撫著她的臉,低聲地問道。

  她抿唇沉默了半晌,才緩緩搖頭,「沒有。」

  不想說……不知道該如何對他開口。

  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他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雖然,在她的心底深處好想要有一個人聽聽她痛苦的聲音,但她甚至於不敢肯定冰冷無情的他是否會跟她一樣難過。

  他不屬於眼淚,不屬於傷心。

  令揚天用長指爬梳她柔軟的發絲,不太習慣那短而輕飄的感覺,但他沒開口表達自己的不滿,他不願強迫她做自己不樂意的事情。

  他合衣躺到她的身邊,有力的臂彎緊緊將她抱住,感覺她柔軟的身子在他的懷抱之中顯得非常僵硬,「明天我會吩咐下去,讓人安排你去學些東西,學什麼都好,我不在的時候,你去找點事情做吧!」

  「如果我什麼都不想學呢?」

  「那也無所謂。」

  「我知道了。」她斂下長睫,代表默從了他的命令。

  她不想再挑戰了!因為,她所能從他身上得到的是一次又一次冷淡不在乎的回復,感到痛苦的人永遠是她。

  令揚天輕歎了口氣,大掌揉著她細軟的發絲,神情沉痛至極。

  她明明就依偎在他的懷抱之中,他卻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遙遠得就像位於地球的兩端,就像太陽與月亮一樣,永遠都沒有拉近距離的時候。

  令揚天感覺到她挪動了下,仿佛想從他的懷抱裡掙開一樣,忍不住收緊長臂的力道,將她纖細的身子揉進胸膛裡。

  面對她,他總是感到兩難,不知道自己的雙手究竟應該緊緊捏住,或者是適時地鬆開,緊捏著,怕她碎了,一放開,卻又擔心她會從他的掌心逃掉,再也要不回來。

  所以他不放,絕對不能放,就算這麼做會要了他的命,他都不允許讓她從身邊逃掉。

  那麼,他就只能緊緊地握住雙手,緊握住她,就算將她捏傷了、成了碎片,他的心會為之而疼痛,也絕對不放開手……


  四年後

  從那天之後,他們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卻仿佛各過各的生活,就算偶有交集,也都只是短暫的交會。

  令揚天就常常消失不見蹤影,有時候是一、兩個月,有時候甚至於是半年的時間都見不著他一面。

  官靜冬終於知道那天他要自己去找點事情做的用意了!

  他不陪她,當然就要她自己去打發時間,她扮演著他身邊最名正言順的正妻角色,該給她的他一樣也沒少給過,但諷刺的是他身邊發生的事情,她卻可能必須從別人口中,甚至於是報章雜志上才能得知。

  也從那天之後,他就用他自己的方式將她囚禁起來了,他只准許她請老師回來教她才藝,不許她經常出門,而她沒學才藝,只學了武術和射擊,他沒表示意見,只要她別傷了自己,他不喜歡見到她受傷。

  或許,這是他對她最後的心疼方式吧!

  四年了!

  跟在他身邊四年了,她逐漸地習慣當他的女人,習慣了他偶爾才會出現在她面前的習慣。

  「靜冬小姐,你幫英叔想想辦法吧!這下子我該怎麼辦才好?」

  看著面前如此誠懇求著自己的老人,官靜冬微微一笑,習慣了許多在令揚天麾下做事的人都把她當成了活菩薩,以為只要來求她就可以在令揚天手下逃過一劫,雖然她覺得這根本就沒用,但這幾年來,求她救命的人從沒少過。

  「英叔,你跟在他身邊那麼久了,怎麼會不知道他討厭那些花俏的媚俗功夫呢?只要好好做事,他絕對不會虧待手下的人,這你應該比靜冬還要清楚,不是嗎?」

  「我……我只是想說……如果呈報出來的金錢數目比較好看的話,那令爺也會比較高興,這表示錢賺得多……」

  「但他最終還是會知道的,不是嗎?」

  「靜冬小姐說的是,那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把錢的數目改回去,就算捱他罵也無所謂,靜冬不敢說這麼做他就不會處罰你,但如果你想要繼續粉飾太平的話,要是被他知道了,你一定會被罰得更重,英叔,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英叔急忙地站起身,就要告辭,「靜冬小姐,我這就回去把事情做好,以後我不會再犯了!」

  「嗯。」她笑著點頭,「對了,外面的天氣如何?」

  「很好,穿件薄衫子出門就可以了,靜冬小姐,這麼好的天氣你不想出去走走嗎?」

  「想,我很想。」看著英叔離去,官靜冬又待在偏廳裡坐了一會兒,驀地,她站起身,走出了偏廳,穿過長廊往大門走去。

  就在她要踏出大門之際,武叔帶人攔住了她,「靜冬小姐,請問你需要什麼?請告訴小的,讓我去為你准備。」

  「我想出門。」

  「主人交代說他今天會回來,只怕很難照小姐的意思去辦。」

  「我想出去透透氣,只要一個小時就好,半個小時也可以,最起碼……十分鐘就好,我不想一直被關在這裡。」

  「那就讓手下的人陪小姐到院子裡去散散心吧!沒有人限制靜冬小姐的行動,只要在這棟宅子裡,無論要去哪個地方都隨靜冬小姐的意思。」

  「我就是不想在這棟宅子裡,我快要被這屋子給悶慌了,十分鐘就好,我想走出那個大門,看看外面的世界還在不在!」她掙扎著想要出去,卻被硬生生地擋在門口。

  「你不需要出去看,門外的世界依舊好好地存在著。」令揚天正好回到家裡,一抵達家門就看到這出鬧劇,男性低沉的嗓音淡淡地穿插而入。

  官靜冬擡眸吃驚地看著他,深吸了口氣,才緩緩地說道:「我不會逃走,你應該知道我不會逃走才對!」

  「不,我什麼都不知道。」他淺淡地一笑,黑色的瞳眸卻沒有染上絲毫笑意,他朝她伸出大掌,「過來,我要進書房裡去看文件,你陪我。」

  官靜冬知道自己沒有否決他決定的權利,將纖手交放在他的大掌之中,任由他將她帶到書房裡。

  她感覺他握著自己的大手力道是如此強勁蠻橫,半點都不肯她作主的餘地,從四年前開始,他就不曾再給過她半點自由。

  他控制她全部的生活,她所做的任何事情沒有一件可以逃過他的監視,他把她當所有物一樣完全地予以控制。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了。

  但,她卻不曾想過有一天他放開了手……就算在他身邊有多痛苦難受,她依舊不曾想象過有一天,他真的放棄了對她的掌控。

  到那時候她該怎麼辦呢?她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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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1:11:4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唔……」

  女子嬌弱無力的喘息聲,一聲迭著一聲不斷地回蕩在書房沉靜的空氣之中,地毯上散落著一地的文件,以及男人與女人脫掉的衣服。

  令揚天將他的女人強勢地按在沉色的原木牆面上,對比之下,她的肌膚如雪般綻放著瑰嫩的光亮,隨著體溫的升高而漸漸地泛出嫣紅。

  他一手箝住她的雙腕,將她的兩手高舉過頭,另一掌則握住了她胸前的一隻飽盈,以掌心揉擰她腴嫩的乳肌,不時地用拇指指腹撥弄著頂端的嫩蕊,感覺她的觸感漸漸地變硬,在他的身下不停地輕顫。

  四年了!

  他們有過無數次的歡愛,但直至今日,他有力的擁抱依舊會令她感到難以自持,她無法否認自己喜歡他的碰觸。

  令揚天扯掉她身上的衣物,把它們當成是最礙眼的東西般遠遠丟棄,他愛撫著她的身體,她滑膩的肌膚是他最嗜愛的玩物,就算是一輩子都不夠他賞玩她的美,所以,他總是一次次在她身上盡情放縱。

  這些年來,官靜冬心裡總有一種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害怕,怕自己一旦年老色衰,他是否就不再要她,將她狠狠丟棄呢?

  他們的生活就像一次又一次短暫的交集,在一起的時間也總是消耗在做愛,他總是像要不夠她似的,一次又一次地侵略佔有她。

  她從不拒絕,也無法拒絕。

  令揚天近乎蠻橫地扯掉她的底褲,將她騰空抱起,放落到一張酒紅色的單人軟椅上,艷麗的紅色將她雪白的身子點綴得十分淫艷。

  他以唇愛撫過她臉蛋、頸畔的肌膚,男性的大掌握住了她飽滿的乳房,玩弄著頂端的敏感。

  「今天又有人要來找你當說客?」

  「你……你怎麼知道?」她有些驚訝,在他的撫弄之下,她幾乎已經不能思考了。

  「一進門就聽手下稟報過了,是英叔,對吧?」

  「嗯。」她咬唇點頭,心想她怎麼可能奢望他會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呢?她一直都在他的監視之下,沒有一刻例外。

  「那妳呢?想為他對我說些什麼好話?」

  「你明明就不喜歡聽好話。」

  「所以你打算什麼都不說嗎?你就不怕我一不高興拿英叔開刀,讓他怪你為什麼不幫他一把嗎?」

  「你不會這樣滿不講理。」她淡淡地說道,心裡比誰都明白,他是令揚天,是這個世界上最冷靜無情的男人。

  「如果我是呢?靜冬,如果,真實的我根本就沒有你想象中那樣冷靜講理,你還是連一句討好的話都不對我說嗎?」他擡眸望著她,眸底閃動著令人費解的光芒。

  「我不會討好人。」

  「不,你是根本不想討好我,你恨我,所以你根本就不想討好我,不是嗎?」他輕冷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真正的心思。

  「你身邊有太多人可以討好你,不乏我一個。」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裝作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她不懂,也不清楚在內心深處燃燒的感情是不是妒意,他的身邊從來不只有她一個女人,她只不過是被他囚鎖在這棟大宅裡的金絲雀。

  他憑什麼要她討好他?

  她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娃娃,她的心情豈能無怨?

  「他們都不是你。」

  他咬著她白嫩的脖子,不時地吮吻,直至她的身上留下屬於他的痕跡,他要她完完全全地屬於他。

  誰也奪不走,她是他的!

  官靜冬不解他為何總是說變就變,她不由自主地呻吟,感覺到身子裡有一股火不斷地被他撩起。

  她纖臂圈住了他,感受他的體溫,感受與他交融成一體的感覺,唯有在這個時候,他不是任何女人的。

  隨著他一次次的律動,那如潮水般的快感漸漸不受控制,她表情痛苦地擰起眉心,感覺就快要崩潰,嬌嫩的花徑仿佛著火般,不斷地透出灼熱,只有在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是屬於她的。

  忽地,潮水潰堤,漫過她全身,一陣痙孿般的戰栗快感竄過她全身,她在他的懷裡攀上了慾望的高潮……


  對「黑門」而言,今天的夜特別長。

  牆上的時鍾已經跨過了深夜十二點,銀亮的月光淡淡地迤入窗內,長長的光影照到了床邊。

  「主人,你真的不打算喊醒靜冬小姐嗎?」

  「不需要,退下吧!」

  令揚天半夜回到家,依照往例沒驚動官靜冬,來到她的房裡,看見她已經上床睡覺。

  他脫下外套,安靜地坐到她床邊,看見平勻的氣息在她的胸前起伏著,她睡得好熟,白淨的臉容少了清醒時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精緻的五官透出甜美的氣息。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好好看她。

  四年了!

  她原來已經跟了他那麼久了,四年了,她還是一如他初見時美麗恬靜。

  令揚天伸手想要觸碰她白嫩的臉頰,卻又怕擾醒了她,大掌頓在半空中,終於收了回來。

  四年,再一個四年後,他們之間的關系會有改善嗎?說實話,他心裡不敢擁有這種妄想。

  今天晚上「黑門」財長羅昭跳樓身亡的消息轟動了整個東南亞,只怕再過不了幾個小時,全世界各大重要組織就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的背後黑幕重重,只怕不會就此輕易了結,如果,事情的發展出乎人意料之外,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之下,他還能保得住她嗎?

  「主人,龍爺打電話來找您。」武叔壓沉了嗓音在門外說道。

  「別進來,我出去接。」他臨去之前又看了床上熟睡的人兒一眼,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或許,他真的再也保不住她了……



  羅昭的死在「黑門」之中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隔天,為了商討這件事情,組織內部召開了秘密會議,與會的人只有組織的核心分子,當然,令揚天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或許是因為昨天官靜冬吵著要出門透氣,他嘴上沒表示什麼,卻在出門前要下人去教她准備,一起將她帶了出去。

  他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寸步不離,直到進會議室之前,才暫時將她擱在門外,卻沒料到她竟然可以與燕譽的兒子開心地談天,他們兩個人以前分明沒見過面,沒道理可以聊得如此開心。

  回家的車程上,令揚天冷淡地開口了,「你有事瞞我?」

  「沒有。」

  「撒謊!」他輕斥,「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話嗎?你發誓效忠於我,你不能對我有所欺瞞,因為你的命、你的靈魂都屬於我,記得嗎?」

  「當然記得,我沒有一刻忘記過對你的誓言。」她以命換命,早就將自己的全部賣給了眼前這個惡魔。

  「可是你認識譽的兒子,這件事情我卻一點都不知情,這是小事,我可以不在意,但我痛恨你騙我,你可以騙我一件事,就可以欺瞞我更多事情,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你明白嗎?」

  「我與他們母子只是泛泛之交,難道連這種雞毛蒜皮小事都需要向你報備嗎?難道我連這一點小小的自由都沒有嗎?」

  「你早就為了那個男人,把你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我,現在才來向我索討自由,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好笑嗎?」令揚天勾起薄淡的冷笑,似乎把她的話當成玩笑看待。

  「是,是我自己太不自量力了。」

  「我再問你一次,為了要維護那個男人的弟弟,而把自己出賣給我,你後悔了嗎?」

  「我不知道。」

  「別說你不知道,說!你後悔了嗎?後悔了嗎?」他箝住她的手腕,鍥而不捨地追問道。

  「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我?」她不解為何他的神情看起來如此急切,仿佛非要逼出一個答案不可,她昂起美眸,以受傷的眼神瞅著他,「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眼底隱隱閃動的受傷教他不由得眸光一黯,令揚天放開她纖細的手腕,靠上椅背,泛起苦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你說出什麼樣的答案,如果你肯說的話,或許早就告訴我了,算了!就當作我什麼話都沒問吧!」

  話畢,他別開冷峻的臉龐,一雙沉睿的眸子盯著???窗外不斷流逝的景物,不再多看她一眼。

  官靜冬擡眸瞧著他近乎背對自己的側顏,感覺到他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仿佛再多親近他半分,就會不小心被他的冰冷所凍傷。

  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呢?

  他曾經如此憐惜輕柔地吻著她,仿佛她是柔弱的花朵般,為什麼曾經的溫柔疼惜,如今只剩下冷淡銳利的言語與眼神呢?

  他注視她的表情看起來好陌生,似乎他從來就不曾認識過她。

  是不是……她也從來不曾真正認識過他?

  那麼,在她心底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呢?究竟是誰呢?

  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潮,她心裡感到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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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1:12: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那天,在「黑門」總部遇見穆童時,官靜冬心裡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穆可人應該再過不久就會來到香港。

  她心底很清楚可人心底深愛著燕譽,否則也不會不計一切代價為他生下穆童,她為愛不顧一切的勇氣,是她羨慕而且望塵莫及的。

  幾天後,穆可人果然被逮來香港了,她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欺騙所有人說她死掉了,聽說燕譽還因此傷神了好久。

  他們和好的過程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驚天動地的,聽說在八年前,燕譽也曾經派下天羅地網,只為了找到穆可人。

  可人沒能逃掉第二次,乖乖地被逮了回來,今天,是他們宣佈訂婚的日子,邀請了許多人參加,她與令揚天當然都在邀請名單之內。

  燕宅的管家為了少主人的文定之宴當然費了不少心力,不過,穆可人卻非常堅持她未來老公的吃食由她張羅。

  「娘親大人,你真的確定不需要為父親大人准備腸胃藥嗎?」

  「當然不需要,我替他做的飯菜裡充滿了愛心,這種充滿愛心的料理絕對不會讓人吃了拉肚子。」

  「可是,我還是覺得替父親大人准備一罐腸胃藥比較保險。」穆童還是維持一貫謹慎的調調,畢竟他父親就算是銅腸鐵胃,但他娘親大人的料理可能是足以腐蝕金屬的穿腸毒藥。

  穆可人瞪了兒子一眼,心想她這兒子可能要到世界末日那天,才可以學會不潑他娘親的冷水吧!

  官靜冬看著他們母子兩人的吵嘴場面,不禁流露淡淡的笑意,笑意之中隱藏著些許羨慕的悲傷。

  她與令揚天的孩子如果存活下來的話,應該已經三歲多了吧!三歲多……應該是會說很多話的年紀了!

  她的孩子會對她說什麼呢?

  有時候,她總是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她說不想要孩子,所以老天爺才會讓她流產,好懲罰她這個殘忍不慈愛的母親。

  令揚天看著她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悲傷神情,順著她的視線,看見了她所看見的東西。

  這些年來,他一直看著她,看著她微笑的樣子,也看著她哭泣的樣子。

  她總是與人保持著似有若無的距離,無論是說話或是走路的時候,這一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他的視線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他一直看著她,從與她的第一次相遇開始,他就一直注視著她,一直、一直、一直在看著她。

  如果老天爺仁慈允許的話,他想就這樣看她一生一世,直到最後一口氣息歇下為止。

  「靜冬。」他輕喚了聲,從背後摟住了她,有力的長臂將她摟進懷裡,俯首輕嗅著她發間的馨香氣息。

  「你要做什麼?」她在他的懷裡僵硬著,像個木頭人似地一動也不動,她不習慣在公開場合與他如此親近。

  「別緊張,我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不會說,我只想象現在這樣抱著你,只要抱著你就好。」他低喃的語氣幾近乞求。

  官靜冬不知道他為何要如此低聲下氣地求她,每次當他抱著她時,她的心口總會不由自主地戰栗,心跳也會跟著加快。

  她明明就不想對他有反應,卻總還是不由自主地會回應他。

  她好恨自己那麼不爭氣……

  「別問我,你要對我做什麼都可以,你什麼事情都可以對我做,不需要請求我的同意。」她咬著唇輕聲說道。

  聞言,令揚天苦笑,擁住她的神情溫柔得幾乎令人心碎,「我確實什麼事情都可以對你做,但事實上,我卻是什麼都得不到。」

  他的眼神望向另一端,龍齊與冷子淵兩人低聲交談著,就在這時,他們的眼光不約而同地往他這個方向望過來……



  他為什麼要說那種話呢?

  官靜冬從宴會之後,心情就一直無法平靜下來,她覺得自己一定要找他把話問清楚,卻在這時發現他又出門了,是接到姚穎的電話之後出去的。

  「靜冬小姐,你有要緊事要找主人嗎?要不要武叔我幫你通知他——」

  「不必了,他走了好,這裡根本就不算他的家,他根本就不想回來,那就別回來算了。」她知道自己說這話是在賭氣,但她就是無法克制住自己。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就是做不到!

  「不是的!」武叔沖動地嚷出口。

  「武叔,你為何如此激動?我只不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在想,如果,外面的女人真的比較好的話,那我隨時都可以讓出自己的位置,他大可不必這樣委屈自己。」

  「靜冬小姐一定以為主人常常在外面找女人吧?」

  「難道不是嗎?,」

  「不是的,其實……其實這四年來,主人只要人在香港,就每天都有回大宅來,只是都是靜冬小姐睡了之後才回來,他要我們別說,我實在不知道主人心裡在想什麼,他每天晚上都會到房間裡去看小姐,有時候一待就是幾個小時,總是趁小姐還沒清醒前就離開,我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讓我們說……」說著,老人歎了口氣。

  「他……或許是以為我不想見到他吧!我和他之間根本沒話好說。」

  「其實,主人不是一個會說話的人,那天他明明知道小姐出事了,但他卻一句話都沒說,靜冬小姐,主人他——」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官靜冬吃驚地瞪大美眸,心裡的驚訝就像被投了炸彈般震撼。

  「說……靜冬小姐出事……」

  「我出事?我……我能出什麼事呢?」

  「四年前,靜冬小姐不是小產了嗎?」武叔遲疑了半晌,終於娓娓地開口。

  官靜冬半晌說不出話來,四年了,她以為自己一直隱藏得很好,就連多餘的情緒都沒表現出來,為什麼會被知道呢?

  「其實,主人早就知道了,靜冬小姐,那麼多年來,你該不會還以為有什麼事情是能瞞得住主人的吧?『黑門』不是一般尋常的組織,它擁有能夠打通各種管道的特權。」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告訴我?他從來沒告訴過我!」她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語氣有些顫抖。

  「靜冬小姐,主人從來不是一個懂得說話哄人的人,但他對靜冬小姐的好,我們這些下人全看得見,我們全看見了!靜冬小姐以為為什麼每個人都來求你,就是因為只要來求過靜冬小姐,主人就不會太為難他們,總是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主人是絕對不會讓靜冬小姐在手下面前丟面子的。」

  「他根本就不必……不必這樣做啊!」官靜冬覺得心好痛,就像被人緊緊掐住一般喘不過氣。

  「主人……他是真的對靜冬小姐好。」武叔知道這不該是他插手的事情,但他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們兩位主子彼此折磨著,再這樣下去,究竟要到何時他們才能真真正正在一起呢?!



  那天晚上,令揚天沒有回來。

  她明明可以從手下的嘴裡探聽到他究竟去了哪裡,但她沒問,等了他一個晚上,手裡拿著從他櫃子裡找到的病歷表,在上面看見了她的名字。

  他真的知道了!

  然而他就像她一樣,對於這件事情一個字也沒提,他的心情呢?是否也跟她一樣?

  朝陽替代了月光,重新照臨大地,樓下大門傳來騷動,她一聽就知道是令揚天回來了,她還聽見了武叔的聲音,似乎正在稟告令揚天事情。

  接著,就再也沒了動靜,下一刻,他出現在書房門口,以最冷靜的眼神注視著她,「你在我的書房幹什麼?」

  「你還想假裝不知道嗎?這……這算什麼?」她將手中的病歷丟到桌上,「原來,你根本早就知道我流產的事情,為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說呢?」

  「因為你似乎不想提起。」他別開黑眸,選擇不看她。

  「好可笑,我還以為自己把你瞞得很好,沒想到你原來早就知道了,或許,你根本就不在意這個孩子流產了,是嗎?」

  令揚天苦澀一笑,不反駁她這個猜測,也不想告訴她那天他有多麼心痛,卻一句話都無法對她說。

  四年來,他沒告訴她,其實他早就知道她流產的事情了!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瞞了他足足四年,卻不知道其實在那一天,他的手下就已經調查到她的下落,將完整的病歷交給他過目了。

  他的孩子,是個男孩,如果現在還活著的話,應該是已經會喊爸爸,而且活潑好動的年紀了。

  這全是他的錯!如果,那時他能夠多注意她一點,別說話刺激了她,因而讓她小產,或許,他們早就擁有一個四歲的兒子了!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聽這些話,或許你根本就不在意,但我想告訴你,我沒有不想要你的孩子,其實我是想要他的,可是我留不住,對不起……」她哽咽著說完最後一個字,好希望他可以抱住她,緊緊地將她抱住。

  這些年來,她一直好想要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告訴她那不過是一場惡夢,但她開不了口,開不了口祈求他。

  她心裡一直以為這幾年來他冷落了她,卻沒想到原來他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只是她從來不知道!

  每晚,他看著她睡覺的模樣,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呢?

  她從來不懂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她從來不懂!

  她是不是可以反悔,是不是可以告訴他藏在她心裡那麼多年的話?她想告訴他,此時此刻,那強烈想說的慾望幾乎將她的心口脹裂。

  官靜冬深吸了口氣,柔嫩的唇瓣微微地開啟,第一個音節在她的唇腔之中打轉了許久,不想就這樣再把它給嚥下去。

  令揚天淺淺地笑了,打斷了她正想開口說的話,「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在我的身邊,你很痛苦吧?」

  「我……」他為什麼要說這個?

  「在我的身邊,你感覺很痛苦嗎?」他又問了一遍。

  沒料到他會突然這樣問她,官靜冬楞了一楞,他低沉的嗓音仿佛輕薄的利刃般劃過她的心底,開始隱隱陣痛了起來。

  她抿著嫩唇,靜默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待在他的身邊,她真的覺得痛苦嗎?

  她以為自己心底早就對這個問題有了答案,沒想到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個問題時,一瞬間她竟然感到恍然。

  或許,她根本就不感到痛苦……

  令揚天揚唇一笑,她的沉默似乎早就在他的預期之內,「我將你強留在身邊,用我自以為是的方式對待你,絲毫不考慮到你的心情,如此霸道冷酷的我很令你痛恨吧?」

  他為什麼要突然對她說出這種話呢?

  官靜冬望進他深邃的眸底,視線不由自主地被他緊緊鎖住,就算她心底想要逃避移開都做不到。

  「你到底想要對我說什麼?請你明白地告訴我吧!」她心底感到有點慌亂,因為他的語氣之中隱藏著告別的意味。

  「可是我以為那是我所想要的。」

  「什麼?」

  「把你留在身邊,不計手段的把你留在身邊,我以為那就是我所想要的,可是我後來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非常離譜。」

  「我不懂,對不起,我很愚鈍,你現在所說的每句話都讓我覺得迷惑,別再說了好嗎?這不像你,這一點都不像你。」說完,她摀住了雙耳。

  她不想再聽了!

  如果她可以暫時失去聽覺那該有多好?她真的再也不想繼續聽下去了!他在對她告別!

  此刻,她終於確定他真的在向她告別!

  令揚天笑著握住她摀住耳朵的纖手,將她的手挪開,注視她的神情溫柔得令人幾乎心碎,「我錯了,留住了你的人,卻沒留住你的快樂,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能夠忍受,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但我錯了。」

  「別再說你錯了,這不像你,這一點都不像你!」她含著淚水對他大吼,掙扎著想要推開他。

  「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要!」

  「我要跟你解除契約,你和我的約定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失去了效力,你自由了,從現在起,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我不要!你不能這樣對我,令揚天,你不能擅自決定我的去留,我要留著,我不要走。」

  「可是我已經不要你了,你不能留在這裡,你非走不可。」他向她下了逐客令,沒給她選擇的餘地。

  他的話就像一記鞭子打在她的心頭上,一瞬間的劇痛之後,是近乎空白的痲木,她輕輕地笑了,「令揚天,你怎麼可以……?!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那麼恨你,你聽見了嗎?我恨你,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恨你!」

  她恨他!為什麼……為什麼就在她想要一輩子留在他身邊時,他卻在這個時候放棄了她?!

  「我聽見了。」他冷淡的表情近似無動於衷。

  她別過他的身邊,飛快地往外奔去。

  「你要去哪裡?」他追在她的身後,大掌捉住了她的手臂,感覺她隱隱地在顫抖。

  「你管不著!你再也不是我的什麼人,你管不著我要去哪裡,放開我,你放開我!」她見他一直都不肯鬆放力道,狠狠地張牙咬了他的手背一口,終於得到了被解放的自由。

  她在唇間嘗到了血的味道,她不想回頭看他,轉身從他的面前逃開,一路上沒有人跳出來阻止她,他們的眼光都落在她身後的令揚天身上,所以,他們比她都更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沉痛至極的表情……


  她一個人賭氣地跑了出來,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待她回神時,已經茫然地站在鬧區的街道上。

  在香港這個城市已經生活了四年,但大多數時候她就像令揚天囚禁的籠中鳥,出入都有人照看著,她根本對這個城市還是非常陌生。

  她不知道要去哪裡!

  望著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他們要前往的目的地,而她卻沒有!她隨著人潮走進了地鐵裡,買了票,她跟著一堆人擠進了電車。

  她選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仿如一縷幽魂飄蕩的她看起來與匆忙的人群格格不入,他們來了又去,不同的人群在她的身邊交替著。

  一路上,不斷地有人在出車門時多看了她一眼,看著她的眼神都透著古怪與好奇,列車關上了門,又再往另一個目的地而去,她看見了車廂另一邊的玻璃窗上映出了她蒼白的容顏,終於知道每個人奇怪注視她的原因。

  在她的臉頰上淌滑著冰亮的淚光,一顆顆淚珠子不斷地滾落她的臉頰,幾乎將她整張臉給覆滿了。

  她以為自己根本就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才發現原來她的心已經痛到幾乎痲木。

  「小姐,你沒事吧?」一個男人抱著憐香惜玉的心情過來詢問。

  她咬著唇,嘗到了淚水的鹹味,搖頭沒說話。

  男人自討沒趣地走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幫不上忙。

  她依舊不斷地掉淚,直到列車滑行到最終站,每個人都下了車,只剩下她一個人孤獨地坐著,她再也不能自抑,將臉埋在雙手之間,滴落的淚水一圈圈滲濕了她的裙襬……



  孫法南一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官靜冬來找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心疼地要她先坐好,吩咐下人端熱水毛巾來讓她擦臉。

  她的樣子看起來好狼狽,茫然的眼神似乎不知道天下之大,到底還有哪裡可以讓她容身。

  官靜冬坐在單人軟椅上,手裡緊捏著熱巾子,還是不停地掉著眼淚,這情況教她的乾爹看得心疼萬分。

  「靜丫頭,你別只顧著哭,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跟乾爹說。」孫法南好聲地呵哄著。

  認了她當乾女兒四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用武之地,她這丫頭太冷、太靜,活生生就是令揚天的另一個翻版,有時候真是教他覺得喪氣。

  她搖搖頭,咬著唇,又是一串串淚珠潸然滾落。

  唉……看這情況,他倒寧可自己這個乾爹永遠都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看她這副傷心失魂的模樣,他心疼啊!

  「你不想說就算了,要不然乾爹替你打電話給揚天,讓他來接你回去,好不好?」說著,他轉身就著下人拿電話過來。

  「不要!」她急忙地伸出手拉住他,哽咽的嗓音近乎顫抖地求道:「不要教他過來,我不想見他。」

  一聽她不想見令揚天,孫法南直覺狀況不對。

  「靜丫頭,你和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他欺負了你嗎?你把話跟乾爹說清楚!」他擺出了長者的威嚴,擔心的表情顯得有些著急。

  「我不知道……」她昂起嬌顏,想要止住淚水,但還是忍不住洶湧的淚水滾落,仿佛在這一天她想將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干。

  「什麼叫做你不知道?」真是令人急死了!孫法南歎了口氣,「如果你不親口告訴我的話,那乾爹我就自己去問揚天。」

  「不……不要!」她緊緊地捉住長輩的手,無論如何都不放開他。

  「好,那你自己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靜了半晌,她才平復過哽咽的嗓調,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我一直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乾爹,我不想說了,你讓我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好累,真的好累……」

  孫法南心疼地歎了口氣,瞧她兩眼腫得像核桃似的,只怕是哭累了吧!他拍拍她的手,「好,乾爹要人把房間整理一下,你去歇著吧!吃飯的時候我會命人上去叫你。」

  「我吃不下,只想休息。」她抽回纖手,隨著女傭的腳步往二樓的樓梯走去,腳步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會暈倒似的。

  孫法南看著她虛弱的背影,臉色一沉,立刻走到書房去打電話給令揚天,非要質問出個滿意答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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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9 11:12: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可真是咬得一點都不留情。

  令揚天一人坐在闃黑無光的書房裡,窗外的月光淡淡地迤邐而入,照亮了他手背上淺淺的牙痕,傷口的疼痛已經漸漸淡去,但取而代之的是錐刺般的心疼,他擡起手背,以唇輕吻她烙在他肌膚上的痕印。

  他也沒對她留情,把話說得如此決絕。

  但他不能再將她留在身邊,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這時,一名護衛敲了敲書房的門,拿著電話走了進來,「令爺,孫老先生打電話找你。」

  聽到孫法南打電話找他,令揚天心裡打了一個突,伸手接過電話,「你下去吧!別來打擾我。」

  「是。」說完,這名護衛立刻退下。

  令揚天將話筒湊到耳邊,語氣低沉地開口道:「有事請說吧!」

  「令揚天,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孫法南一找到正主兒,立刻氣急敗壞地破口大罵道。

  「孫老,請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了?」

  「靜丫頭!我能跟你談的人也只有靜丫頭。」他們的交情才沒好到沒事閒打屁呢!

  話筒的那端傳來一陣沉默,安靜得幾乎令人感到窒息。

  「為什麼不說話?心虛了嗎?她現在在我這裡,你應該親眼看看她的樣子,我認識她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傷心難過的模樣。」

  「她在你那裡……那就好了。」

  「什麼叫做『那就好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把我乾女兒當成是你養的寵物,說要就要,說丟就丟,我給你三天的時間,你來把她給我接回去,好好跟她說對不起,知道嗎?」

  「抱歉,恕我難以照辦。」

  「什麼——?!」

  「我跟她已經一點關系都沒有了,我不會去接她,三天後不會,以後也都不會。」他徹底地把話給說絕了。

  「你這小子——好,你夠狠,你不來沒關系,就算你哪天後悔了想把靜丫頭要回去,我也絕對不還你!」說完,孫法南立刻掛電話。

  令揚天聽著話筒那端變得一片寂靜,他放下了話筒,閉上了眼睛,聽到官靜冬人在孫家,他鬆了口氣,心情卻也同時為了她的傷心而沉重。


  唉……雖然在電話裡說得那麼恩斷義絕,孫法南在面對自己的乾女兒時,心裡卻是萬般為難,不知道該對她從何說起才好。

  「他說最近很忙,沒辦法來接你,再過幾天他就會……就會登門來跟你道歉,接你回家了。」他隨口胡謅,深怕她聽了又哭。

  聞言,官靜冬苦澀一笑,反應比想象還要來得平靜坦然,「他真的是這麼說的嗎?」她不信。

  「他——」

  「乾爹,你別騙我了,他是??麼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說不要的東西,誰也沒辦法硬逼他接受。」而她,就是他不要的「東西」。

  「沒關系,你還有乾爹可以靠,咱們不怕他。」

  「謝謝乾爹。」

  「乖,快吃飯,吃完了乾爹帶你去打小白球,還是看你要去逛街,我對女人的東西沒研究,不過我人老了力氣還不小,你買多少東西我都提得動。」他比出了一個大力水手的標准姿勢。

  她被他逗笑了,白淨的臉容多了一絲紅潤,沒教他看出在她的眼底悄悄地浮上一抹愁緒,以及幾乎快要泛出眼眶的濕潤……



  原本想回去台灣,但在孫法南的強烈要求之下,官靜冬就在孫家住了下來,這幾年她就常到孫家,家裡的下人們早就將她當成自家的小姐一樣看待伺候,半點都不敢怠慢。

  但,她依舊感到不習慣,孫家的人都對她親切而且熱情,但她卻總是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地方,只是她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去這四年來她所居住的地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對令家的一切感到熟悉。

  她曾是那裡的女主人,家裡上上下下的事情,令揚天總是交代給她,完全不插手干預她。

  但她回不去了。

  她覺得好諷刺,以前那個囚制住她,讓她不斷想要逃出去的地方,她現在竟然渴望想要回去。

  在孫家的偏廳裡擺了一架純白色的鋼琴,她聽下人說這架鋼琴擺在這裡已經很久了,據說是一位女鋼琴師出讓,由孫法南高價收購的。

  她得到了乾爹的同意,得以使用這架鋼琴,彈完了一首莫札特的「月光」,低沉幽怨的旋律令她心裡陣陣惆悵了起來。

  忽地,她聽見了門口傳來了聲響,心跳加快了半拍,飛快地回首卻發現來人是孫法南,她的心一瞬間又沉了下去。

  她站起身,輕輕地笑了,卻在這時發現他的臉色古怪,「乾爹,你有事嗎?你臉色看起來有點奇怪。」

  孫法南沒回答她的問題,走進琴室,足足沉默了兩分鐘之後,才緩緩地開口道:「靜丫頭,其實這件事情原本乾爹是想瞞住你的,不過,最後我想想,覺得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

  「是……『他』的事吧?」只有在提到令揚天時,她乾爹才會欲言又止,怕說錯了話教她難過。

  「對,這是個很令人震驚的消息,剛才,我得到一個消息,揚天他……他前幾天開槍射傷了淵少,背叛『黑門』,成為『青龍門』的坐館大佬。」說完,他沉沉地歎了口氣。

  雖然他一直以來對令揚天沒什麼好感,但這些年來見他為「黑門」盡忠效力,辦事的能力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卻沒料到他竟然跟他的父親一樣背叛了組織,成為了「黑門」的頭號大敵。

  好半晌,官靜冬無法發出聲音,她被這個消息給徹徹底底震駭住了,最後,她走到了門口,堅定地回眸,「乾爹,請你告訴我淵少在哪裡?我想親自去問個清楚,我不相信揚天會是那種人。」



  「我沒欺負他。」

  「那他為什麼要開槍射你?」

  「陶陶,我說過了,這是『黑門』的家務事,我不能告訴你詳細的原因,別扁著小嘴,看到自己老公平安無事不開心嗎?」冷子淵抱住嬌妻,就當她是一隻撒潑的貓兒般安撫著。

  「可是你這個人有前科,你從以前就很喜歡玩弄令大哥,每次都讓他很生氣,可是又不敢對你做什麼。」范陶陶輕哼了哼,忍不住心疼地瞟了他肩膀上的傷口一眼,心裡老還是覺得他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因為他冷子淵太愛欺負人了,就連她也是被他「欺負」來的。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冷子淵有點不太高興自己的老婆胳臂往外彎,真是奇怪了,明明是他被射傷,被同情的人卻是令揚天。

  這時,龍齊敲門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跟隨而入的是官靜冬,她看見冷子淵臂膀上圈著染血的繃帶,不由得擰起眉心。

  「淵,靜冬說她有話要對你說。」龍齊微微一笑,回眸問向官靜冬,「你不信我的話,就自己親眼看吧!」

  「真的是他開的槍嗎?」官靜冬輕聲地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他真的是……臥底的人嗎?」

  「靜冬妹妹,你跟了他那麼久,還不了解揚天的為人嗎?」冷子淵揉著妻子柔軟的發絲,一語雙關地問道。

  官靜冬似乎聽出了他話裡有話,卻又不太敢確定,「他不是,他不是這種人,我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會背叛同伴的人。」

  「聽說他拋棄了你,你現在不是住在你乾爹家裡嗎?你應該很恨他吧?為什麼要替他說話?」

  「我……我與他之間確實有一段個人恩怨,但那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並不影響我對他的個人觀感,我相信他絕對不是會傷害兄弟、背叛組織的人。」

  「但他開槍射傷淵的確是事實,這你又該怎麼說呢?,」龍齊在她身後冷冷地開口。

  「他不是。」她還是一口咬定自己的答案,沒有絲毫更改。

  「是或不是都不是你能夠斷定的,靜冬,回去吧!這不是你能夠插上手的事情。」冷子淵俊美至極的臉龐透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漠然。

  官靜冬就像碰了個軟釘子,知道再繼續說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告辭。」說完,她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她要走出門口的時候,冷子淵含笑的嗓音淡淡地揚起,「如果他知道你這樣維護他,他心裡一定會感到很欣慰吧!」

  她的身形在門口定了一定,輕淺地苦笑了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龍齊揚唇微微一笑,「她比我們任何人都更信任他,就算是此刻,她依舊對她的男人深信不移。」

  范陶陶伸出纖臂,緊緊地圈住冷子淵的脖子,存心要把他掐得喘不過氣,「我也相信你,所以你對我說實話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冷子淵泛起苦笑,想辦法把她這妮子從身上揪開,真是的!說什麼相信他?她這心口不一的妮子!

  他與龍齊相覷了一眼,兩人的眼底不約而同地露出一抹肅殺的氣息……



  兩日後,「黑門」對令揚天發出了無赦令,這個命令一下,引起了組織上下不小的騷動。

  「無赦令?乾爹,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官靜冬一得知這個消息,立刻跑去問孫法南,她知道他一定清楚內容。

  孫法南歎了口氣,「那是『黑門』之中最終極的追殺令,從下令的那一刻起,所有『黑門︺中人都可以對令揚天格殺勿論,只要誰能夠殺了他,就能夠得到組織的犒賞,甚至於能夠得到所想要的職位,這對於很多中層的幹部而言,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禮物,這次的追殺行動只怕……會有不少人加入。」

  還沒聽到最後,她的血液就從頭頂涼到了腳底,腦袋就像被炸過般一片空白,「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囈語了數句,急忙地轉身就要出去,孫法南擔心地喚住了她,「站住!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他身邊。」

  「你瘋了!」孫法南被她所說的話嚇了一大跳,「他現在可不比以往,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殺掉,你去他那兒豈不是白白送死嗎?」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著。」她扯開一抹淺淺的微笑,白淨纖秀的臉龐透露出無人能夠改變的堅定意志。

  「妳……不准去!」

  「我非去不可!乾爹,你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到他身邊去。」

  「就算我以父親的名義阻止你去,你還是不肯聽話嗎?」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敢肯定,但她是官瑜的女兒確是事實,她從母姓,從小就沒有父親,憑著各種假設,他一直將這丫頭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官靜冬左右為難地咬住嫩唇,半晌,她露出了苦澀的微笑,「對不起,我還是一定要去,一個女孩的心是她的父親可以左右的,但一個女人的心,是她男人的。」

  她的心早就屬於令揚天的了!

  就在她還心不甘、情不願,心裡對他有所怨懟時,一顆芳心早就許給了他,就連反悔的餘地都沒有了!

  她總是賭著一口氣不肯對他說實話,說她愛他,用冷淡來報復他對自己的冷落,最後受到折磨的人卻是她自己!

  「你非得那麼死心眼不可嗎?」孫法南歎氣,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她的。

  「我不得不,在我手上,早就已經沒有了選擇權。」

  「讓我派人跟著你去,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就算是把你綁起來,讓你恨我,我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我知道了。」官靜冬微笑,走上前抱住了乾爹,在她的心裡早就將他當成了親生父親,這份情誼無論如何都是割捨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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