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孅 ] 蜜糖小剋星 [全書完]

草薰風

楔子

　　項旭是項家三姊弟中唯一的異類。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跟單“蠢”的姊姊項葵不一樣，他比葵精明一千倍；他也跟脾氣暴躁，像只噴火龍一樣的弟弟項陽不同，他內斂多了，相形之下，項陽顯得好捉摸，像只單細胞生物。  

　　簡而言之，他，項旭，比較“姦巧”。  

　　所以，他與弟弟共同設計出來的線上遊戲——“旭陽”，公關通常由他出面，弟弟則全權負責線上係統和構思改版，他也從一旁協助。  

　　以他八面玲瓏的談判技巧和自己年輕——這讓人輕忽的條件，常把客戶殺得片甲不留。  

　　不過，他跟姊姊、弟弟們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在男女感情上。  

　　葵天真過了頭，以為男人對她獻殷勤只是友善的表現，常把那些追求者氣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好。直到多年後，那位超級名模迪恩•凱利，把他同為名模的姊姊葵給拐走，總算，還有個男人努力不懈地願意嘗試，把遲頓葵給帶回家。  

　　小陽，這個可憐的家夥，被葵煩了十八年，最常挂在嘴邊的話是——“有葵這種姊姊，我這輩子都討厭死女人了！”這句話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在十八歲那年喜歡上的女孩，比葵更難搞，弄得小陽蠢事幹盡，成了他們的笑柄。  

　　要是他項旭出馬，哪有這么難搞定？  

　　不是他愛吹噓，幼稚園就有小女生為他打架、爭風吃醋，而他的第一個小女朋友，是在小學四年級交到的。  

　　沒錯，比起姊姊和弟弟的“純情”，他呢，沒那么不食人間煙火，女孩子嘛，是很可愛的動物。  

　　再比起弟弟對女友的呵護，發乎情、止乎禮的交往方式，他真想大笑三聲。  

　　太沒效率了，如果是他，哼哼，不用多說，先吃掉再說。  

　　唉，不小心泄漏太多他的真面目了，呵，別告訴別人哦，他項旭啊——跟純情姊姊、弟弟不一樣，他是熱血男兒，性情中人啊！

草薰風

第一章

　　“嗚……”女孩自責的低泣聲充斥在急診室內，哀哀啜泣，讓人聽了好不心疼。  

　　項旭頭大地看著眼前咬著唇掉淚的嬌小女孩，不禁嘆息。  

　　“沒有關係的，小潔，不要哭了。”他第N次向女孩重復這句話，要她不要哭。  

　　“嗚……阿旭哥哥，對不起，都是我害你受傷的，嗚……”名喚小潔的嬌小女孩有著純然西方的面孔，說出口的卻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小潔，這沒什么，男孩子皮硬肉粗，不差這一摔。”項旭溫柔地哄道。  

　　“可是……”小潔眼眶中的淚水如水龍頭般往下掉。“可是你受傷了啊……嗚，都是因為我……”  

　　又來了——項旭翻白眼。  

　　今天在家時，他一時興起惡作劇的念頭，趁小潔在廚房做菜給項陽吃，要給他一個驚喜時，他不知道哪根筋犯賤，出聲嚇專心做菜的小潔，造成現在這種情況。  

　　所以，壞事是做不得的，現在身在急診室的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一聲小小聲的“哇”，讓小潔捧在手上努力攪拌的玻璃碗，一個不小心失手掉在地上，應聲而裂。  

　　項旭很倒楣的被碎片攻擊，劃傷幾道小口，最衰的還在後面；小潔一時心驚，忙不迭地蹲下來收拾碎片時，他心虛的也蹲下來幫忙，結果，慌慌張張的兩個人，又因為突然同時蹲下來的撞擊力，導致兩人雙雙跌倒。  

　　小潔還好，只是擦破了皮，項旭就比較嚴重了。  

　　那些碎片刺進他的小腿，頓時鮮血流滿地，嚇得小潔臉色蒼白。  

　　所以說做人啊，不能太壞心，看吧，現在在急診室裏等包扎的人，就是惡作劇的項旭，除了腿上的痛楚外，小潔哀凄的啜泣聲，項旭只覺頭皮發麻。  

　　他完了。  

　　“唉——”第三度嘆息，看著拼命掉眼淚的小潔，項旭開始思索向弟弟項陽解釋的說詞。  

　　但，他怎么能說呢？他是因為惡作劇不成，把自己搞成這樣，還毀了他們的晚餐約會，他肯定，依小陽那有異性沒人性的性子來看，小陽會氣得掐死他。  

　　“阿旭哥哥，對不起，嗚……都是我不好，我太大驚小怪了。”小潔自責不已地道。  

　　“小潔，我講了很多次，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活該。”  

　　“可是你流好多血。”小潔含著淚說道。“廚房的地板都是血，好可怕。”  

　　單純的小潔直覺想到，若項陽回來看見地上的血跡，不知道會有多擔心，而且，若他看到阿旭哥哥受傷了，會不會很生氣？  

　　都是她不好，如果她抓穩玻璃碗，就不會這樣了。  

　　“流一點血死不了人。”項旭蒼白著臉笑著安撫。老天，傷口一直抽疼，這裏不是急診室嗎？怎么他血都快流光了，也沒見一個醫師或護土來幫他清理傷口？  

　　“一點血？可是阿旭哥哥，你的臉色好蒼白。”小潔指出他臉色不對這個事實。  

　　項旭很想翻白眼，直接昏死過去省事，這個小潔……真是讓人氣到無力，看見他臉色蒼白，不是應該要趕快去找醫師來急救！  

　　天，他很有可能成為臺灣史上第一個因為被玻璃碎片割了一個小傷口，而失血過多致死的案例。  

　　“小潔。”項旭扯出一抹難看的笑。“麻煩你去我找醫師好嗎？”  

　　“啊！”她這才反應過來，小臉上布滿“希望”。“我馬上就去！”說完，嬌小的身子立刻衝出，尋求醫護人員的協助。  

　　這個小潔哦……跟小陽在一起都五年了還是一樣，天真單純得讓人不禁想笑，但是啊——  

　　看得出來，二十一歲的她，被人珍惜呵護著，一副幸福到最高點的模樣。  

　　但還差了那么一點，她的臉上稚氣十足，可見項陽還沒有下手——啊，不小心把他心裏的邪惡猜測給泄漏出來，呵呵，這想法絕不能讓那見色忘兄的弟弟小陽知道，否則，他會被脾氣不好的小陽扁死。  

　　“噢——嘶——”他不禁嘶聲皺眉。慘，因為一時的邪惡念頭興起，讓他笑出聲來，不小心動到受傷的小腿，痛得他齜牙咧嘴。  

　　項旭的壞心再次得到報應。  

　　“在這裏、在這裏！”小潔急病亂投醫，隨便拉了一名護士來到項旭身邊。“拜托你，護土小姐，請你救救他！”  

　　“小姐，你別這樣，很難看！”被拖來的小護士試著扯回手，但嬌小可愛的小潔拉得很緊，她扯不回。  

　　“小潔……”項旭無力地嘆息，她那樣講，好像他真的快死了一樣。求你救救他？！這會不會太嚴重了一點？  

　　老天，他只是需要一名醫師幫他把傷口清理好然後縫合，這個小潔……會不會太誇張了？  

　　“阿旭哥哥，你很痛對不對？嗚……怎么辦？”見項旭臉色蒼白，小潔完全被嚇壞了，急得又掉下眼淚來。“護士小姐，怎么辦？請你救他，嗚……如果阿旭哥哥怎么樣了，我也不要活了……”  

　　這話把項旭嚇了一大跳。“咳，小潔，事情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  

　　“我……我……”小護士被眼前哭得淚眼汪汪的女孩搞得不知所措，正慌亂之時，讓她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孟醫師！請你看一下這位病患。”  

　　小護士差點掉下感動的淚水。太好了，救星來了。  

　　一名身穿白袍，頸間挂著聽診器的混血女郎，拿著病歷出現在項旭床邊。  

　　“醫師！”小潔看見醫師，眼淚更是狂肆飆下。“嗚……求求你救救阿旭哥哥……”一看見對方的棕發綠眼，小潔直覺以英語溝通。  

　　“不要哭。”孟醫師回小潔的是標準的中文，與小潔的中文口音極為相似，非常臺北。“他沒事，幾個小傷口傷不了這個大男人。”她眼神輕蔑地瞄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人，再看了下病歷。  

　　項旭，二十五歲——看不出來與自己同年。孟醫師撇嘴。  

　　她最討厭這種男人，女朋友哭得快斷氣了，他卻不會抱抱她安慰一下，展現紳士風度，真是不懂人家為他擔憂的心情。  

　　那女孩一看就覺得她單純，說過話後，盂醫師更是確定自己的猜測。  

　　這女孩太天真了，絕對不是這男孩的對手。這個叫項旭的男人，太陰沉、心機太重，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察看了下他的傷口，孟醫師面無表情地朝小護士開口吩咐所需的器材，小護士開心領旨退下，不一會兒就送來了。  

　　先是一管很恐怖的麻醉藥。  

　　“這要幹么？”項旭尖聲問道。  

　　“你要縫傷口。”孟醫師冷聲回答。“不然你以為你是關羽？刮骨療傷不需要麻醉，還能談笑風生啊？”  

　　“看起來好痛哦。”小潔皺著眉頭，同情地看著一臉蒼白的項旭。“阿旭哥哥，你忍著點。”  

　　這醫師態度真差。項旭不禁皺眉。“你快動手。”他一定要投訴她！這醫師太差勁了。  

　　“阿旭哥哥，你不要生氣嘛……”小潔哀求著。“都是我不好……”  

　　天，她又來了！項旭受不了地翻白眼。  

　　“小潔，沒你的事，我講很多遍了！”  

　　項旭這沒耐心的一面，讓拿著針筒的醫師不爽到最高點。  

　　對女友沒耐心，罪加一等。  

　　不出聲通知要下針，孟醫師直接下手，扎得項旭哇哇叫。  

　　“喂，會痛耶！”  

　　“哼。”她冷哼一聲。“一個大男人這么沒擔當。”說完拿起針和肉線開始縫傷口，動作之粗魯，讓人誤以為她在縫豬肉，而不是縫人的傷口。  

　　“喂——”項旭又有話說了。雖然打了麻醉不會痛，但看起來很恐怖。“你可以溫柔一點嗎……孟於飛醫師。”  

　　看見她胸口的名牌，項旭意外她有這么男性化的名字。  

　　盂醫師朝他拋去一瞪，手上的針差點往他大腿刺去。  

　　“請叫我‘孟醫師’。”她殺氣騰騰的模樣嚇到了一旁的小潔。  

　　“孟醫師，怎么了嗎？”小潔擔心地問。“是不是傷口太嚴重要開刀？”  

　　項旭雖然被瞪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回應小潔。  

　　“我的傷口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小潔，你的擔心太多餘。”  

　　“可是……你有流血。”她堅持他的傷口非常嚴重。  

　　項旭承認，他真的被打敗了。  

　　“小潔一定沒有受過傷。”絕對是這樣，不然她不會看到血就大驚小怪。  

　　“當然有哇，我騎腳踏車也會跌倒。”小潔的注意很快就被轉移了。  

　　“沒受過什么大傷是一定的。”他笑笑地說。  

　　小潔雖是庶出，但也是貴族子女。  

　　英國奧塞瑪•佛斯伯爵的掌上明珠，就算初期不受重視，但也是備受珍惜的，現在加上那個紙老虎小陽的細心疼惜，哈！小潔被保護得非常好。  

　　“他那種傷口要開刀？別吧。”孟醫師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但事實上，她心想：來最好，整死你這個愧對女友的混蛋！  

　　“孟醫師。”小護士見她拿著針開始出現詭異的情緒，連忙出聲阻止。“還有好多急診病患，請你快一點。”  

　　這個醫師聰明是聰明，但就是個性有些古怪，雖然外表長得溫柔漂亮，但整起病人硬是要得。  

　　“好哇，我會加快速度。”孟醫師嘴邊露出詭笑，看著手上的針，神情更顯詭異。  

　　這個醫師真的有問題。項旭吞吞口水，他真怕遇到壞醫師把他醫壞了。  

　　“麻醉藥的效力有這么久嗎？”如果藥效退了她還沒縫完，那他不就痛死了？  

　　“有。”才怪。她在心底加上。  

　　她動作快速地“縫肉”，動作依然粗魯得像是在縫豬肉。  

　　項旭一共被縫了二十針，嘖，可見傷口之大。  

　　“好……”小潔吞吞口水，這個女醫師像跟阿旭哥哥有深仇大恨一樣，每一針都好用力，也很粗魯。  

　　這女醫師的舉止真教人發指！項旭等她包扎好了，忍不住出聲道。  

　　“孟醫師，你都這樣替病人縫傷口的？”太可怕了，影響病患心理。  

　　“怎樣，我有把你縫得很醜嗎？”她對他印象不好，直覺口氣不善。  

　　“不會，孟醫師縫得很整齊。”小潔讚同地點頭道。  

　　她看見了，很整齊的一條傷口，日後只消美容處理，一點疤都看不見。  

　　“那就好了吧？傷口三天不準碰水，請每天來換藥，好了，處理完了，請到櫃臺拿藥。”孟醫師在病歷表上寫下處方。  

　　“好。”小潔專心地聽著她的交代。“三天不碰水，每天換藥，OK。”  

　　“妹妹來，我跟你說。”孟醫師笑笑地朝小潔招手，在她耳邊咬耳朵。“你是他女朋友，我教你怎么照顧他，讓他知道，他找到一個多好的女朋友，他‘膽敢’不珍惜，會有很多男生喜歡你的。”碧綠色眼眸睨了眼病床上目瞪口呆的項旭。  

　　“我不是……”小潔驚恐地搖頭否認。  

　　“別怕，姊姊給你靠！”孟醫師豪氣萬千地說。  

　　項旭傻眼，這……這是怎樣？這位孟醫師剛才整他，是因為她以為小潔是他女友，而他態度不佳的關係……  

　　老天，誤會啊，他剛受的罪可冤枉了。  

　　“孟醫師……”方才被小潔拉來的小護士頭大地喊。“很多病人在等你去救他們。”孟醫師又來了，她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旺盛的正義感啊？  

　　“算了。”孟醫生打消替小潔洗腦的念頭，因為病人比較重要。“有機會再談。”  

　　“免了，別有這種機會！”項旭對這醫師超級沒好感。  

　　哼，害他嚇得半死，孟於飛，急診室醫師，他記住了。  

　　“孟醫師，我跟阿旭哥哥不是……”小潔急著解釋。  

　　“孟醫師——”小護士在一旁急得瞪眼。  

　　“好啦，你很煩耶小蜜。”孟醫師不耐煩地揮揮手。“如果他敢對你怎樣，沒關係，盡管來找我，我們醫院跟很多婦女團體有合作關係，當然還有警政單位。”  

　　她還以為他會對小潔動手……  

　　項旭氣到無力，真是他媽的，真想這樣吼過去。  

　　“醫師，你真的誤會了，阿旭哥哥不是——”  

　　“好了，我很忙，小蜜，給這個小妹妹一張我的名片。”摸摸小潔的頭，孟醫師交代小護士後，迅速閃離。  

　　“對不起——”小護士快哭了，為什么醫院要這么對待她？把她跟怪怪的孟醫師配成一組，嗚……她好可憐。  

　　“沒關係，我們也要回家了。護士小姐，麻煩你跟孟醫師講一聲，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是——”小潔正想解釋，一個如噴火龍般的吼叫傳來。  

　　“小潔！”  

　　“陽——”小潔看見一臉風塵仆仆的項陽，緊繃的情緒一放松，嬌小的身子直接撲進跑來的項陽懷裏，害怕得哭泣。  

　　“你有沒有怎樣？”項陽快瘋了，急得立刻察看她有沒有受傷，確定她毫發無傷後，才緊緊地將嬌小的她抱進懷裏。“你嚇死我了，廚房裏那一攤血……”  

　　他嚇壞了，以為小潔受了嚴重的傷。那時，他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做什么，許久之後才想到她人一定在醫院，於是他立刻飛車趕來這間離家最近的醫院。  

　　“我沒事，是阿旭哥哥受傷了，他流好多血哦。”小潔的小臉皺成一團。  

　　“他哦。”項陽立刻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什么沒事就好！”項旭不禁吼道。  

　　聽小陽說那什么話？女朋友沒事就好，他有事就沒有關係嗎？也不會關心他一下，這就叫做兄弟情，哼，真冷血。  

　　“你還有力氣吼，表示你滿好的。”項陽看也不看哥哥一眼，專心地看著眼前顯然被嚇壞的女友，神情充滿心疼。  

　　可憐的小潔，一定被嚇壞了，這阿旭實在太過分，沒事幹么流那多血嚇小潔。項陽把錯全怪到項旭頭上。  

　　“呃……”小護士一眼就看出不對勁的地方，孟醫師果然誤會人家了，小女生的男朋友現在才出現，床上那個並不是。“要記得拿藥哦。”講完這一句，她拔腿就跑。  

　　“真……真他媽的。”項旭真覺得自己今天夠窩囊，受這種傷還要縫近二十針已經很蠢了，剛才又被那女醫師整，虧她長得那么美，可惜是怪人一個。  

　　“阿旭哥哥，對不起。”小潔懺悔地低下頭來。都怪她太愛哭了，任誰看了都會猜她跟阿旭哥哥關係匪淺，是她造成誤會，她不對。  

　　“不關你的事，是阿旭活該。”項陽沒有兄弟情份地說道。  

　　想也知道，依阿旭那精明的個性，哪有可能會沒事受傷？一定是他想嚇小潔不成，結果跌倒，哈，笨蛋！  

　　他在廚房看見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攪拌還沒均勻的奶油，表示——小潔一定被嚇到了，才會失手把碗摔破。  

　　阿旭太無聊了，活該進醫院。  

　　“我覺得那惡作劇真是劃不來。”項旭越想越不值。“嚇到小潔是達成了我的目的，但……受這種傷真是沒天理，剛還被那醫師誤會，害我被整，她在縫我傷口的時候，讓我覺得我是一只豬，她那手法，真的滿像在做什么豬肉料理，還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看我，只因她以為小潔是我女朋友，而我態度不佳，所以被整，這什么跟什么啊？！”他頓時無語問蒼天。  

　　“哈哈。”項陽沒同情心地大笑。  

　　“對不起啦……”小潔紅著臉道歉。  

　　“最嘔的是——”項旭看了她一眼，嘆息。“我受傷已經夠可憐了，為什么還要開車載一個哭得快斷氣的小女生來醫院？”越想越覺得自己那個惡作劇太無聊。  

　　他受傷，他沒哭，反倒是毫發無傷的小潔哭得像個淚人兒，還要他這個受傷人來安慰哭得不能自己的她，依她那種哭法，難怪別人會誤會。  

　　“噗——”項陽噴笑出聲。  

　　他腦中浮現腳上的傷口痛得要死，卻還要當機立斷，開車出來看醫師的項旭，一路上還要安撫哭花臉的小潔，來到醫院還被怪怪的醫師整——  

　　“哈哈哈——”項陽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項旭無力極了，他這傷真夠冤枉的。  

　　但那個醫師——  

　　他瞇起眼，孟於飛，非常男性化的名字，哼，孟醫師，他記住了。

草薰風

第二章

　　“雅典娜！”小護士氣急敗壞地撞開急診室醫師休息室的門，用盡全身力氣的大吼。  

　　貓兒般的綠眸抬起瞄了一下，孟醫師不回應小護士，逕自拿出小冰箱內的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灌下。  

　　她是一個非常美麗的混血兒，西方的深刻五官融合東方色彩，健康與活力中多了股嫻靜，搭配高挑健美的身材總教人移不開視線。  

　　但是，人確實沒有十全十美的，她美麗、高挑、聰明、醫學係的學生，二十五歲，是將開始為期一年實習課程的年紀，但因為她跳級三年，現在是大型醫院外聘的醫師。  

　　她人美、氣質佳，但有個讓她厭惡到極點的名字——孟於飛。  

　　是滿好聽的沒錯，但每次一聽到別人喊她這名字，她就想起那天真到極點的加拿大籍老爸，給她一個想到就難過的名字。  

　　“你不要每次都給我出這種怪招好不好？”小護士跺著腳，氣急敗壞地說。  

　　“我怎么了？”她一副無辜的模樣，還真像被人冤枉了。  

　　“整病人！”小護士指控道。“你再玩的話，我……我要跟你絕交，跟你切八斷？”她孩子氣地喊著。  

　　“呵呵。”盂醫師不理她，只是笑。“我下班了。”  

　　“孟於飛！”小護士失聲尖叫。“你再整一次病人，我——我就不要跟你一組了啦！”她差點坐在地上，學小孩子耍賴地哭。  

　　她是不過才剛從護專畢業一年的小女生，孩子氣得很。  

　　“小蜜，我講了好幾百次，不準叫我那個名字！”她碧綠色的眼眸轉深，狠瞪漲紅小臉叫囂的小護士。  

　　“呃……”小蜜吞吞口水，戒備地看著美麗的孟醫師，對她露出警告的眼神，“雅典娜。”  

　　“很好。”孟醫師——雅典娜小姐，豐潤的唇勾起滿意的笑，伸手摸摸小蜜的頭。“乖乖的，我休假回來再看你哦。”　  

　　“討厭啦。”小蜜嘟起嘴，含怨的眼瞪著笑瞇咪的夥伴。  

　　雅典娜根本不理會她，讓她一個人唱獨腳戲，她總是這樣，不受任何人的威脅，無論她如何耍賴、裝哭要雅典娜乖乖的別搞花樣，她仍然我行我素。  

　　小蜜常常感嘆，要不是雅典娜的醫術在年輕醫師中算是一流，依她那種個性，非常容易被院方盯上。  

　　不過說也奇怪，憑她是國立大學醫學係畢業的高材生，又特別被哈佛大學醫學係錄取的資格，雅典娜怎么沒有選擇到哈佛繼續深造，而選擇臨床呢？她其實可以有更好的發展。  

　　算了，天才都是難以理解的，她是平凡人，不了解雅典娜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小蜜這么安慰著自己。  

　　“小蜜跟我有半年了吧。”雅典娜一邊脫下白袍，一邊沉吟道。  

　　“是五個月二十九天又十二個小時。”小蜜嚴重抗議，她可是有在計算自己被荼毒的時間，一分一秒都不會忘記。  

　　“呵，記得那么牢啊。”雅典娜被她可愛的言詞給逗笑了。可憐的小蜜，經常無法招架她突如其來的怪念頭，讓她感嘆，天才果然是寂寞的。  

　　“當然！”小蜜義憤填膺地道。  

　　“那為什么——”雅典娜將白袍丟進洗衣籃裏，自個人置物櫃中取出薄風衣穿上，她擰著眉，一副不解的模樣。“跟了我近半年，你還沒有沾染到我百分之一的慧根呢？”  

　　“我——”小蜜傻眼地看著一臉寫滿“你讓我太失望了！”的雅典娜。  

　　“再加點油，小蜜。我對你有信心。”她拍拍小蜜的肩膀，一臉鼓舞。  

　　“什么啊！”小蜜尖叫，差一點被雅典娜拐去，她衝進來找她不是為了被玩弄，她要申訴。雅典娜剛才整錯病人了。  

　　“我不是要跟你講這個，雅典娜。”小蜜看她已收拾好東西準備要閃人，這才緊張地說：“剛才那個女孩子，你記得嗎？就是中文說得很標準，卻比你長得還像外國人的那個嬌小女孩。”她比了比那女孩的高度，沒有想到西方女孩也有這么嬌小的，她算是開了眼界。  

　　“當然記得。”雅典娜說得肯定。她才不會忘記那哭得那么傷心的女孩，只是叫什么名字不記得了，不過對她說的話卻記得很清楚。  

　　如果阿旭哥哥怎么了，嗚……我也不要活了……  

　　好可憐哦！雅典娜同情心泛濫地揪緊眉頭。現在還有女生講這種話，讓她記憶深刻，尤其她那快斷氣的哭聲，驚天動地，她不記得也難。  

　　“人家男朋友是那位病患的弟弟！”小蜜大吼。“你闖禍了還不知道，一直整人家，你當他的肉不會痛一樣，縫得那么粗魯！又那么兇，你不怕被人投訴啊？”  

　　“不是又怎樣？”雅典娜無所謂地兩手一攤。  

　　“你……”小蜜她無所謂的態度氣得差點腦溢血。  

　　“對自己弟弟的女友那么兇，該整——哦噢。”雅典娜察覺到不對勁了，她假笑地面對小臉上布滿怒氣的小蜜。  

　　原來是弟弟的女朋友啊，她怎么會知道呢？誰知道那個女生會哭得那么慘，像是自己男朋友受傷的樣子！她是無辜的。  

　　“呃……”  

　　“你看你、你看你，每次整病患都不問清楚，你很討人厭耶！”小蜜跺腳捶墻地罵著。  

　　“整都整了，能怎樣呢？”雅典娜雙手一攤。復水難收啊！  

　　“你……”她氣得不出話來。“如果對方來換藥拆線呢？你怎么解釋啊？”  

　　“呵呵。”雅典娜比出一個YA的手勢。“我‘現在’開始放假，不關我的事了，他堵不到我。”太好了，逃過一劫。  

　　年輕人傷口復原快，那位無辜的病患很快就可拆線了，頂多五天，而那時呢，她還在媽咪的照顧和陪伴下渡假，醫院的事暫時跟她無關，真完美。  

　　“你好詐！”小蜜鼓著腮幫子指控。“我怎么辦？如果病患心有不甘來找我算帳呢？”都沒有想到她的處境堪憂，雅典娜太沒同事愛了。  

　　“先警告你，不準泄漏我的去向和聯絡方式，聽到沒？”她警告著。  

　　“哪有這樣的，事情是你惹出來的耶！”小蜜跳腳。  

　　“我不知道。”雅典娜鴕鳥地選擇當做沒這一回事。“飛機不等人，拜，我回家了。”說完，她提小包包就要離開。  

　　“你要回哪裏？”小蜜不甘心，一定要問到她的去向，追在她後面頻頻追問。  

　　“我媽咪家啦！”她不耐煩地回答。  

　　小蜜一愣。“你不是加拿大人嗎？”  

　　“對啊，可是我在臺灣長大。”雅典娜嘆息。“小蜜，你不會不知道我是在臺灣出生長大的加拿大籍小孩吧？”  

　　小蜜賭氣道：“不知道啦！”其實她全部都知道，唉，她跟雅典娜孽緣頗深。  

　　她摸摸小蜜的頭。“可憐的孩子，你真的不怎么了解我。”  

　　小蜜揮開她的手。“我永遠都不會了解你好不好！你這個怪人。”  

　　“哈哈。”雅典娜放聲大笑。“說得好，我承認我是怪人。”  

　　“等一下，你要回哪個家？”小蜜在她離開醫院前扯開喉嚨問。  

　　“花蓮。”的某一個小鎮。她在心底補充，沒再多說，頭也不回地離開醫院。  

　　☆☆☆☆☆☆☆☆☆☆  

　　視訊螢幕上出現一張精致秀麗的女性面孔，只見她一臉忍俊不住的表情，一副同情、心疼的語氣道：“真的嗎？怎么這樣呢？好可憐哦。”  

　　“葵姊姊，都是我不好。”端坐在電腦桌前的女孩自責地低下頭。  

　　“跟你沒有關係，小潔，阿旭沒有怪你啊。”忍著爆笑的衝動，葵安撫著她視如妹妹般疼愛的小潔。  

　　“可是阿旭哥哥流了好多血。”小潔的眼眶裏含著兩泡淚，眼見有滑落的趨勢。  

　　“那是阿旭活該。”葵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  

　　阿旭好蠢，要整人反而被整，好好笑哦。葵一想起平常不多話的阿旭要忍著小腿上傷口的痛，還要笑笑地安慰被血嚇到的小潔，又要自己開車到醫院就醫的模樣，她就笑得眼淚飆了出來。  

　　最慘的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小潔，被誤認為是阿旭的小女友，而阿旭冷淡的態度，惹毛了一個正義感十足的漂亮女醫師——  

　　把阿旭的傷口當豬肉縫？聽起來很血腥，但是她欣賞這個女醫師，呵呵，有趣的人。  

　　“你笑夠了吧？”項旭擠開小潔，齜牙咧嘴地面對攝影機。  

　　“阿旭，你的傷口還好嗎？我想清蒸的比較好吃哦。”葵一看見弟弟那像吃了一坨大便的臉，就笑不可抑。  

　　“無聊。”皮笑肉不笑地給了姊姊評語，項旭十分懊惱。  

　　“真希望我人也在臺灣。”葵語氣羨慕地說。她人在巴黎，心在臺灣啊！  

　　小陽修完在牛津的課業，抱了一個管理碩士回臺灣，從此將留在臺灣，為老爸的科技公司效命。  

　　小潔趁暑假到臺灣跟小陽聚聚，決定成為服裝設計師的她，目前是在巴黎念大學，主修服裝設計，她很有天份，也被西妮莉雅簽下。小潔會成為西妮莉雅旗下唯一的服裝設計師，不過，她所設計出來的第一套服裝絕對是男裝——為了小陽而設計的。  

　　她想為自己喜歡的男人設計衣服，這是她選擇服裝設計這條路的原因。  

　　“還好你沒回來。”項旭一副好佳在的語氣。“煩人。”  

　　“你說什么？”葵差點把電腦給砸了，阿旭真是過分，怎么可以講這種話呢？  

　　“姊姊為什么不能回來？”小潔奇怪地問。“我好想你。”  

　　其實她們不過幾天沒見面而已，小潔在巴黎念大學，葵也在巴黎，她可是一有空就跑到小潔的學校去找她呢。  

　　“小潔，真想抱你一下，姊姊果然沒有白疼你，不像某人。”美目瞪向小潔身邊受傷的病患，葵哼了一聲。  

　　“因為迪恩嗎？”項旭冷笑了聲。“葵，迪恩年紀也不小了，你別耽誤人家。”意思就是，你不要的話，請盡快下決定。  

　　葵不能回臺灣是因為迪恩要她給一個答復，但她大小姐不爽嫁，所以，法提斯經紀公司總裁、退休的超級男模迪恩•凱利，扣壓了她的護照，不準她回臺灣。  

　　笑死人，都住在一起了，不知道葵在堅持什么，過了五年，迪恩也邁入三十大關，是個三十二歲的老男人，但不能否認的是他超級男模的風採仍在，依舊帥得不像話。就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矜持的，死也不肯簽下結婚證書。  

　　迪恩想要有小孩了，項旭知道他的想法，不希望在未婚的情況下讓葵受孕，所以他開始逼婚。  

　　從迪恩三十歲生日那天起，平均每周都會上演一場逼婚大戲，主角是葵和迪恩這對銀色情侶。  

　　“我才二十六歲耶！”葵不甘心道。“為什么要這么早結婚，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你不年輕了葵，別玩了，快嫁出去吧你。”項旭催促著姊姊趕快把婚事辦一辦。  

　　“我……沒有看見你們找到另一半，我不甘心嫁啦！”葵說出她遲遲不答應迪恩求婚的原因。  

　　“原來罪人是你。”螢幕上除了葵精致的小臉外，這時擠進一張會引起女人尖叫的帥氣臉龐。  

　　迪恩眼神不善地瞪著螢幕上的項旭。  

　　“我？”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成了眾矢之的。  

　　“對，你一天沒找到你的另一半，葵就不會答應我的求婚。”迪恩指控著。“你最好趕快去找一個出來，不要逼得我……”  

　　被逼急的迪恩開始威脅加恐嚇，他已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覺悟。  

　　“求婚的技巧不高明就別怪別人，迪恩，我們中國人有一句俗語‘尿不準怪馬桶歪’，不知道你懂不懂？”項旭笑笑地反擊，欺負迪恩這學中文不到十年的法國人。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葵哪肯親親男友被弟弟欺負？馬上堵了一句回去。“我要跟老爸講，你交不到一個正常的女朋友，我就不結婚。”  

　　項旭眼神一閃。葵的說法很有趣，一個正常的女朋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搞什么，哼！”葵冷哼了一聲。  

　　項旭並不像外表那樣溫文，他不知道用這皮相騙多少女孩子了，她只是都裝作不知道。  

　　“呵呵呵。”項旭只是笑，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連笨蛋葵都知道了，小陽不可能不知道，慘了，他會被小陽糗死。  

　　“說不定，這也是阿旭不去念耶魯的原因。”項陽登場，似笑非笑地瞅著一臉假笑的項旭。  

　　“陽。”小潔甜甜地喊著，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項陽回以寵溺的微笑，兩人之間的幸福感染至身旁的人。  

　　“小陽好久哦。”葵抱怨著。“你去哪裏啊？”  

　　“停車。”項陽簡單地回答。  

　　葵一愣。“停車幹么？你剛去哪裏？”  

　　他將視線投射在項旭身上。“載病人去換藥。”順便看看哪個急診室的醫師這么有勇氣，竟敢惡整有仇必報的阿旭，佩服。  

　　“有沒有看到那個醫師長什么樣子？”葵感興趣地問。  

　　“沒有，真是可惜哦。”項旭不很真心地說。其實他也很氣，也想揪出那女醫師來罵一罵，可惜沒遇到那詭異的女人。  

　　追問昨天幫忙的小護士，她惶恐地告訴他，那女人休假去，要一星期後才回醫院。  

　　等到那女人回到工作崗位上，他早拆掉縫線，生龍活虎地打網球去了。  

　　項陽看哥哥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禁漾出笑來。“孟醫師休假去了。”  

　　“真的哦，討厭！”葵不甘心地嘟起嘴啐道。“我想知道她長什么樣子。”  

　　“醫師姊姊她很漂亮哦，一看就知道是混血兒，不像我，我像爸爸。”小潔語帶羨慕道。  

　　葵眼睛一亮。“小潔，你看過那位孟醫師啊？她很美嗎？”個性這么有趣，人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  

　　“很漂亮。”小潔認真地點頭。“而且她人好好，跟葵姊姊一樣很照顧我。”  

　　“當然。”項旭沒好氣地回了句。“人家以為我會揍你。”還跟小潔講什么婦女團體的，氣得他差點口吐白沫。  

　　“哈，我可以想像阿旭那時候的臉有多臭。”葵哈哈大笑。“怎么個漂亮法？”  

　　葵又追問著小潔，她一定要問到有勇氣的孟醫師長得什么模樣。  

　　“棕色的長鬈發，她有盤起來，眼珠是碧綠色的，她很高哦，大概有一七○吧，她的中文很標準，像是在臺灣土生土長的臺灣人。”小潔誠實地敘述她所見到的孟醫師。“可是她的名字很男性化，她叫孟於飛。”  

　　“好好玩哦。”葵滿意地笑道。依小潔的描述，她可以想像得到那位孟醫師的外貌，一定很漂亮。  

　　“她很傃。”項旭突然出聲補述。  

　　“哦，原來你也有仔細看人家孟醫師啊？”葵一副驚訝的模樣。“還說她很傃。”  

　　“對啊，孟醫師的確是傃光四射，醫師是不化粧的，但是孟醫師就是美呆了，不化粧也漂亮哦。”小潔讚嘆著。  

　　“跟我比呢？”葵有點小吃醋，小潔可是她的頭號fans呢，現在她在誇別人，她有點不是滋味。  

　　“哇！”項陽受不了地啐了聲，葵真無聊，這種醋也要吃，活到二十六歲了，竟然一點長進也沒有。  

　　“不一樣。”小潔認真回答。“葵跟孟醫師是不一樣的，可是我不會講耶……”她困擾地搔搔頭，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別欺負小潔哦！”項陽警告著姊姊。  

　　“開玩笑的嘛。”葵嘟起粉嫩的唇，含怨地看了項陽一眼。  

　　小陽不疼她了，嗚，見色忘姊。  

　　“阿旭誇獎女孩子，我倒是第一次聽到。”說話的是很少發言的迪恩，只見螢幕上的葵被擠開，迪恩那張帥氣依舊的臉孔頓時放大兩倍。“項旭，那位孟醫師令你印象深刻嗎？”他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倣佛聽見教堂的鐘聲。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呵呵，他和葵的婚禮，不遠了。  

　　“非常深刻。”項旭咬牙切齒道。那個叫孟於飛的女人，他記住了！  

　　“她很美嗎？”項陽好笑地問。  

　　“美。”當項旭發現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時，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人，包括現在遠在巴黎，使用視訊一起聊天話家常的葵和迪恩，加上詭笑的項陽和一臉驚訝的小潔，全瞪著他瞧。  

　　完了。  

　　項旭懊惱地想著，怎么自從那個失敗的惡作劇之後，他就經常幹出一些蠢事呢？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急忙地解釋。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大家全想歪了。  

　　“呵，是這樣嗎？”項陽才不信咧。“你說過，世界上的女人沒有一個比葵漂亮。”  

　　如果說項陽那句“有葵這種姊姊，我這輩子討厭死女人了！”這句話，是他厭惡姊姊的代表，那么，項旭那不為人知的名言——世界上的女人沒有一個比葵漂亮，就是他戀姊情結的代表作。  

　　“哎呀，原來我在阿旭的心目中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耶。”葵受寵若驚極了，戲謔的眼神瞟向神色有異的項旭。  

　　定力真好，阿旭不像小陽，一點心事就哇啦哇啦大叫，阿旭比較沉穩，所以難捉摸啊。都不知道他平靜的表相下在打什么主意。  

　　“請問一下，如果我說……全世界的女人都比葵漂亮，你會高興嗎？”項旭反問。  

　　“我會生氣！”葵鼓著腮幫子，握著拳頭不甘地回復。  

　　“那不就得了。”項旭兩手一攤，解決問題。“善意的謊言嘛。”  

　　這個阿旭……葵有氣無處發，她被項旭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敢說那讚美她的話是善意的謊言！  

　　“哈。”項陽幹笑一聲。“真是善意的謊言？”他很懷疑阿旭話中的真實性，就他跟阿旭相處多年的心得得知，阿旭啊，以葵的標準做為審美觀，沒什么特色的女孩，阿旭根本連看一眼都懶，哪會記得人家長什么模樣？  

　　所以說，他無緣見到的那位“孟於飛”醫師，除了美之外，還有一些讓阿旭“印象深刻”的特質。  

　　除了被整讓阿旭印象深刻外，他還說了她很美——哈哈。  

　　真有趣，他要靜靜地看阿旭的未來，呵呵，一定很好玩。  

　　項旭懶懶地睨了他一眼，反擊道：“不像你口是心非，明明說有葵這種姊姊，你這輩子討厭死女人了，結果呢？”再看了眼乖巧的小潔，他嗤了聲。“還不是成了陷入愛情裏的笨蛋一個？”  

　　這話引來項陽強烈不滿。  

　　“你就不要給我談戀愛！”他不爽道。“到時候看我怎么笑你！”  

　　從今天起，他會留在臺灣工作，等待時機取笑阿旭，哼，他就最好不要談戀愛！也最好喜歡上他搞不定的女人。項陽誠心地在心中祝福著。  

　　“我應該不會有讓你捉到把柄的一天。”項旭挑釁一笑。  

　　“話可不要說得太滿哦。”葵看項旭那囂張的態度也看不下去，於是出聲警告。“鐵齒的人沒有什么好下場。”  

　　“呵。”項旭冷笑。“我等著。”他會那么笨？追女孩還讓這幾個等著看他笑話人知道？  

　　他項旭什么沒有，心機最多，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會有辦法搞定的。  

　　項旭對自己極有自信，但是，人生真如他想像中那般順遂？  

　　越鐵齒的人，越容易撞鬼，鬼故事都這么告訴我們的，不是嗎？

草薰風

第三章

　　火車慢慢搖——  

　　下飛機後，雅典娜搭上南下的莒光號列車，一路慢慢地晃回生長的小鎮。她躺在窄小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的景色由繁華轉為純樸，豐潤的唇微微揚起，淡笑著。  

　　加拿大籍的爸爸跟臺灣籍的媽媽在二十五年前結婚後，就待在臺灣東部的一個小鎮教授英語。只有每年的聖誕節，他們一家三口才會回到位於加拿大西岸的溫哥華島的奶奶家過節。  

　　在這個小鎮裏，有很多有趣的回憶。  

　　隨著車窗外的景色越見熟悉，雅典娜的心情就越見開朗。  

　　總算，坐了兩個多小時的火車，終於快到家了，好不容易，火車駛進她熟悉的小鎮，等火車一停靠好，她立刻拿了包包衝下火車。  

　　一出站，她就看見嬌小的母親——韓淑慈，騎在她代步的小紅摩托車上等她。  

　　“媽咪——”雅典娜開心地撲上，一把抱住嬌小的母親。“我好想你哦。”她一臉孩子氣地撒嬌著。  

　　“別撒嬌，這么大的人了，惡心。”她睨了女兒一眼，恬靜的臉龐散發著母性溫柔。  

　　“少來，你明明很高興，你看，你都笑了！”雅典娜指著母親笑瞇瞇的臉道。  

　　“快上車，你爹地在家裏等你。”她催促著女兒。  

　　“呃——”提起父親，雅典娜有一陣閃神。“老爸他——沒做什么事吧？”語氣中的防備，逗笑了握住摩托車把手的韓淑慈。  

　　“哈哈。”  

　　“媽咪——你不要笑嘛，這樣很恐怖。”雅典娜頓感惶恐，她有不好的預感。  

　　“回去你就知道了。”朝女兒拋去神秘一笑，韓淑慈發動摩托車飆離車站。  

　　回到家，雅典娜看見身高一九○，和自己有著相同發色和瞳孔顏色的父親——賈斯汀，在門口等她。  

　　“爹地！”她喊了聲，臉上的笑容假假的。  

　　自從她十歲收到第一封情書起，爹地就每天在家門口等她放學，用那很臭的撲克臉，嚇退一幹跟著她回家的小男生。直到現在，她已經獨立了、長大了，爹地仍然不改習性，只要知道她要回家，就會在家門口臭著臉等她。  

　　“嗯。”沒看見不要命的男人跟寶貝女兒回來，賈斯汀總算放心地笑了開來。“累了吧？快進來。”  

　　雅典娜跟雙親的相處模式完全不一樣，她與父親以英語溝通，跟母親則使用中文，從小在雙語的環境下長大，練就了不錯的語文能力。  

　　“小娜。”韓淑慈在進門前拉住她，偷偷地在她耳邊咬耳朵。“你爸燉了湯給你喝。”  

　　雅典娜聽了臉色大變。“不會吧？”  

　　韓淑慈同情地拍拍女兒的小臉。“是真的，你有從醫院偷渡胃藥回來嗎？”  

　　“沒有……”她快哭了。太久沒回來，她幾乎都忘了老爸詭異的廚藝。  

　　爹地很有實驗精神，常常燉湯給她們喝，而那些湯品，有一個簡單明了的名字——“恐怖的湯”。  

　　從小，如果爸爸燉的湯她們不喝上兩碗，他一定擺臭臉給她們看。嗚，這下慘了。  

　　“媽咪，急診室的醫師如果還去挂急診，那很丟臉耶。”而且還是因為吃了怪食物而拉肚子這種病症挂急診，那真是丟臉丟到家了。雅典娜苦著臉，以眼神向母親求救。  

　　“沒有辦法。”韓淑慈搖頭嘆氣。“你以為我逃得了啊？我跟你一樣得吃那鍋‘恐怖的湯’。”同病相憐，別以為當媽媽的就能幸免於難。  

　　不是她們母女不給一家之主的賈斯汀面子，而是……他煮出來的湯，真的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恐怖。  

　　“雅典娜！”賈斯汀從廚房裏端出一大鍋湯，笑咪咪地朝愛女招手。“快來喝湯，你要好好吃一頓好的，你媽媽說的補一補。”  

　　“補？我不介意出去吃難吃的自助餐，真的。”雅典娜笑得比哭還難看，小小聲地以中文咕噥道。  

　　一家之主拿出大碗，開始盛湯，整整三大碗，以不容女眷拒絕的氣勢，坐在餐桌前，淅瀝呼嚕喝起自己辛苦了一天為愛女而燉的“補湯”。  

　　“媽咪，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雅典娜皺著眉頭，看著碗中呈現黑色的……湯，遲遲不敢動手喝。  

　　“嗯，可以。”在餐桌上不能不給老公面子，韓淑慈是個有中國傳統美德的女人，雖然，她也不是很敢吃下這碗難喝的湯，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喝了。  

　　惡，果然跟聞起來的味道一樣恐怖。  

　　“為什么這湯是黑色的？還有這么奇怪的味道？”雅典娜拿著筷子和湯碗，仍然鼓不起勇氣喝下第一口湯。  

　　“我記得……好像是黑胡椒。”韓淑慈是勤儉持家的女人，盡管她很想把這碗湯端到水溝邊，一把將它倒掉，但想到今天她那天才老公因為這一鍋湯浪費了她多少新鮮食材，她便放棄了，乖乖的、認命的喝下。  

　　“快喝啊。”賈斯汀熱情地招呼著女兒，比了比大碗。“爹地煮了很多，不要怕，多喝一點。”  

　　雅典娜快哭了，就是他煮了很多她才怕好不好！  

　　“爹地，你介意我問你關於做菜的問題嗎？”她有禮地問。  

　　“不介意。”  

　　“請問一下，這鍋湯裏，你加了什么東西？”她十分膽怯地再問。  

　　“我想一下。”賈斯汀認真地回想著。“雞肉、馬鈴薯、紅蘿卜。”  

　　“呃，應該還有吧？”雅典娜假笑著，這些簡單的東西煮成的湯，味道應該還不至於這么的……特別。  

　　“香菇、金針、冬菇、蘑菇、草菇，我加了醬油和香油調味，還有什么呢？淑慈，你幫我想想。”賈斯汀都忘了自己加了什么好料進鍋子裏，要老婆幫他想。  

　　“香菜、九層塔和半瓶粗粒黑胡椒。”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他每丟一樣進鍋子裏，她的心跳就加快一拍，很想阻止他又不敢，因為賈斯汀的臉，會很臭。  

　　“呃？”雅典娜一楞，“這……這太補了吧？”  

　　“是啊，看你爹地多疼你。”韓淑慈皮笑肉不笑地應答。  

　　“媽咪，為什么會是半瓶黑胡椒？”雅典娜終於知道湯裏那一層黑是怎么回事了。  

　　母女兩人不顧賈斯汀不悅的臉色，逕自以中文談話。  

　　“其實，你爹地只是想提味而已。”韓淑慈嘆息。“但是調味罐的蓋子沒有鎖緊，結果……一倒就半瓶，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一定要吃嗎？”雅典娜有股逃回醫院假值班的衝動。  

　　“看看你爹地的臉，你就知道該不該吃了。”韓淑慈把現實告訴她。  

　　雅典娜抬頭，看見爸爸鐵青的臉色，她就知道這碗湯，她不喝不行了。嗚——  

　　她在心底悲泣，牙關一咬，跟那碗湯拼了！  

　　直到家裏兩個女人都乖乖喝下自己煮的湯，賈斯汀才滿意地笑出來，為自己心愛的家人煮一頓營養滿分的食物，真幸福。  

　　雅典娜和母親不能否認父親對她們的愛，但是對於他的味覺，她們很難認同。  

　　而最恐怖的還在後頭——  

　　在父親“關愛”的眼神下，雅典娜硬著頭皮喝下兩大碗恐怖的湯，仍舊無法消化完那一鍋可供十人用的“什錦湯”，所以——  

　　賈斯汀把那鍋湯分裝成數小包，放進冷凍櫃，每一餐拿出一小包解凍、加溫，再以充滿“關愛”的眼神逼她們喝下他的愛心，而他的實驗一直持續中。  

　　就這樣，她們永遠有喝不完的“恐怖的湯”。  

　　☆☆☆☆☆☆☆☆☆☆  

　　喝了兩碗爸爸的愛心湯，打發掉賈斯汀後，趁著他晚上有課要上，雅典娜和媽媽逮到機會，溜出門去吃自助餐。  

　　賈斯汀的怪癖不只一樣，他不喜歡她們吃飯，他認為飯、面、面包，是沒有營養的東西。  

　　從小，媽媽的朋友們就認為她們母女會營養不良，所以常常偷煮東西給她們吃，否則她哪能長得這么健康漂亮？媽媽那些朋友功不可沒啊。  

　　基本上，她把純良的媽媽視為偶像，遠在加拿大的姑姑不只一次告訴她，媽媽真的是一個很有忍耐力的女性，她能夠容忍爹地無與倫比的生活習性。  

　　吃了一頓像樣的晚餐回來後，她洗了熱水澡，回到自己的房間，撲進柔軟的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覺。  

　　第二天一早，她拿出從北部帶回來的筆記型電腦，連上網路，登入“旭陽”首頁。  

　　“好久沒有玩了。”她按了按手指，緩和一下情緒和手指肌肉後，手握著滑鼠，進入網路遊戲的奇幻世界——  

　　玩家Athena登入，五十級，性別女。  

　　一來到遊戲入口，電腦螢幕上就顯示出這些身分。  

　　她選擇玩的是中文區，背景是熟鬧的臺北市，她東走西逛，打倒了不少地下的怪物，又回答了一些關於時事的新聞大事。拿了許多寶物和加血的飲料，還有銀幣——這個網路世界通行的貨幣，算是滿載而歸。  

　　每回玩“旭陽”，雅典娜總慶幸自己有在注意國家大事和世界新聞，否則很難在“旭陽”裏玩得愉快。  

　　今天順利升了一級，五十一級，“旭陽”上市近八年，她好不容易練到五十級，進入“時空俱樂部”，成為裏頭的高級數玩家之一。  

　　“旭陽”之所以迷人的地之一，就是它具有令人無法自拔的難度，讓人不禁想挑戰它，而且在升上三十五級後，難度就越來越高，要更多的能和充沛的知識才能過關斬將，與一般單純打怪的線上遊戲比起來要有趣得多。  

　　所以“旭陽”創立近八年，上線人數布及全球，多達五千萬人，不到一千名玩家級數練到五十級。  

　　而五十級的玩家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就是拿到“時空之劍”這項道具，並在時間內找到“駕禦口訣”，一口氣加了九級，有了在“旭陽”各區內悠遊無阻礙的能力。  

　　“旭陽”的開發公司“項頂科技”專門監控係統的工程師發現了這個巧合，於是在兩年前的改版上，設了這一個俱樂部，讓這些升上五十級的玩家們有交流的空間。  

　　她在半年前終於拿到了時空之劍，馬上讓四十一級的她升為五十級，樂得她眉開眼笑。  

　　但一工作起來，她就忙得沒有時間挂在上頭升級，所以趁這幾天放假，她要好好地玩。  

　　正當她決定使用時空之劍，到別區去玩玩時，螢幕上出現了密談的訊息——  

　　那是由“時空俱樂部”所發出的，只給五十級以上玩家的訊息——  

　　雅典娜看著螢幕上出現的字，愣住。  

　　“大賽？”她將遊戲視窗縮小一半，開了另一個視窗，開啟連結的網站，登人密碼，“時空俱樂部”的公布欄上PO了各國語言相對照的公告。  

　　她點選了中文公告，仔細地讀著。  

　　內容很簡單，是給“旭陽”內所有升上五十級的玩家們，不論身處哪一國，使用何種語言，皆可參與“旭陽”首度舉辦的大賽，在限定時間內完成A級以上的任務，互相競爭淘汰出優勝者，贈與點數三年份之外，還有一臺“項頂科技”不對外公開販售的C．M，並享有終生保固。  

　　“哈，我看最大的誘因是那一臺C．M。”雅典娜的綠眸發出晶亮。她也被那臺夢幻遊戲機給吸引了。  

　　據說那臺電玩裏除了有市面上找不到的單機遊戲，那都是項頂科技研發中的遊戲軟體雛型，每一樣都讓人愛不釋手，但項頂科技的遊戲總工程師是個要求完美的人，研發時間長達十年，卻遲遲不發行那些讓玩家們趨之若鶩的遊戲，大家等得都心急了。  

　　“C．M嗎？我要了。”雅典娜自信地一笑，語氣中充滿了誓在必得。  

　　為了遊戲，她會全力以赴。  

　　☆☆☆☆☆☆☆☆☆☆  

　　“比賽？”項旭挑高眉，看著穿上西裝打上領帶，顯得人模人樣的弟弟。  

　　“對。”項陽眼睛注視著係統螢幕，他正專心寫程式，設計考驗那些高級玩家們的A級關卡。  

　　“你怎想玩這個？”項旭感興趣地問。“我們的遊戲不需要用這種手法來宣傳吧？我們的營運並沒有問題。”  

　　用電玩大賽吸引群眾的注意，引起好奇心，刺激民眾購買點數，但憑他們現在五千萬人上線的紀錄來看，這么做，只會讓他們多忙而已。  

　　到時候又有許多玩家加入“旭陽”的遊戲世界裏，人數漸多，總有一天，他們的伺服器會當到無力。  

　　“旭陽”最讓玩家們喜愛的一點，就是上線七年多以來，主機不曾斷線過。  

　　這又跟動不動就關版整修係統的其他線上遊戲很不一樣，玩家們常常玩著玩著，不知不覺發現他們玩的遊戲改版了。  

　　“不，只是為我們公司即將上的第一套PS2遊戲做準備。”項陽老實招了。  

　　“哦？”項旭眼一亮。“你終於肯讓我精心設計的遊戲公開販售啦？”早該這么做了好嗎？就因為小陽太龜毛，不論他怎么修、怎么改，他老大就是有話要說，說什么不完美的遊戲，他到死也不會讓那種東西上市騙錢。  

　　通常都是這樣，他項旭出點子，先做出遊戲的基本雛型，掌控工作的進度，而小陽是做收尾的動作，測試再測試，一玩再玩、一修再修，對打電動長大的他們來說，沒有一點難度和趣味性的遊戲，是入不了他們的眼的。  

　　“只有一個。”項陽伸出一根手指頭，語氣堅定道。“‘戰神’，我覺得你這次修得很完美，策馬奔騰的畫面做得很真實，有亞歷山大東徵的氣勢，最後一道關卡難度增加，比較沒有讓玩家有虎頭蛇尾的感覺……”他不留情面地批評著。  

　　這就是他們兄弟倆工作時的相處模式，他們或許年輕，但對於熱愛的遊戲設計，他們都有著自己的堅持。  

　　所以了，就算之前項陽被項旭踢出臺灣，綁到英國念大學，他還是靠著方便的網路視訊，越洋跟哥哥吵架、爭執。  

　　“OK，我知道了，‘戰神’PS2版可以上市，我想你打算在大賽決賽那一天發表，對吧？”項旭制止弟弟長篇大論般的批評。  

　　如果讓小陽發表下去，那他今天的工作都不用做了，小陽自從交了女朋友之後，就變得很愛碎碎念，加上小潔的假期結束，飛回巴黎繼續學業，這對小陽來說真是一大打擊。  

　　要知道這打擊有多大，可以從小陽驚人的電話帳單中得到解答。  

　　遠距離戀愛，希望小陽能熬得下去，呵。項旭在心底講風涼話，沒說出口的原因，是忌憚弟弟那暴躁的個性。  

　　如果小陽一個不爽，飛到巴黎和小潔見面，以慰相思之苦，那他就玩完了。  

　　尤其“旭陽”的大賽公告已經張貼在網路上，負責設計關卡惡整那些玩家的弟弟若是跑了，他會很困擾的。  

　　他有預感會很忙，除了面對媒體外，還得對付難纏的讚助商，他分身乏術啊。  

　　“沒錯。”項陽點點頭。“要辦兩次記者會太麻煩了，幹脆一次辦完，記得提醒我，把葵找回來，她是唯一代言人。”  

　　“服裝呢？”項旭追問。“葵代言‘旭陽’時是以精靈的身分，那么在‘戰神’又以什么身分代言？”  

　　“女神。”項陽直覺反應。  

　　“哦？”項旭倒是很意外項陽的反應會這么快。  

　　只要遇到關於他們遊戲的大小事，項陽總是反復思索，不曾像現在這樣反應神速過。  

　　“葵也不小了，總不能叫她一直扮什么精靈的可愛角色吧？”項陽自然有他的考量。  

　　“噗——”項旭忍不住噴笑出聲。  

　　他是在說葵年紀大了嗎？要是葵知道小陽這樣說她，她不從巴黎飛回來捶他才怪。  

　　“我說的是實話。”項陽一臉正經地說。“二十六歲的大人了，還那么幼稚怎么行？不像話。”他罵姊姊的語氣很像在罵小妹，數十年來都是如此。  

　　“是，你說的沒錯。”項旭笑著點頭同意。  

　　葵在當模特兒以前被他們父子三人保護得滴水不漏，就連當了模特兒以後，處在那五光十色的大染缸裏，也被經紀人保護得很好，不讓那些聲名狼藉的演藝界人士染指單純的葵。  

　　現在，她與退休了的超級名模迪恩•凱利相戀，同樣的也被保護得很好，二十六歲的女人了，單純的心性比小孩還純真。  

　　“那么事情就這么定了，葵代言‘戰神’，在‘旭陽’大賽的決賽上發表，但是，你的關卡什么時候可以搞定？還有，你打算讓那些玩家廝殺多久？”  

　　“關卡嘛，這幾天可以完成，只是美術部分要讓底下人去忙了，至於大賽的時間嘛，一個月，我預估我設計的關卡夠他們玩上一個月。”而且還回味無窮。項陽對自己設計的遊戲有自信。  

　　“那好。”項旭頷首。“就一個月。”  

　　“但在那之前，我必須先提醒你。”項陽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說道。  

　　“什么？”  

　　“你小腿上的傷，該找那位很傃的‘孟醫師’替你拆線了。”他惡意提醒哥哥不喜歡別人提到的往事。  

　　項旭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閉嘴。”  

　　“哈哈——”項陽得逞地大笑，他就知道阿旭會有這種反應，呵。  

　　看一向冷靜愛裝酷的項旭情緒失控，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草薰風

第四章

　　還好她和媽媽有一副很強健的腸胃。  

　　搭上離家的火車，雅典娜坐在位置上，看著窗外的景色哀悼自己這一星期來慘絕人寰的生活。  

　　爸爸真的太愛她了，每天下廚做菜給她吃，加上回來當天那鍋冰在冰箱冷凍庫備存的“湯”，這一星期以來，她不曾在家吃過一樣正常的食物。  

　　還好媽媽很明理，出去偷吃的時候會帶著她一起去，不然她一定會在短短的一個禮拜內營養失調而昏倒，再不然就是吃壞肚子到醫院裏去挂急診。  

　　剛上車前，吃了一盤爸爸包的水餃。想到那盤水餃，雅典娜的小臉上又是一陣驚恐。  

　　“爸爸的水餃數十年如一日，每次都會在醬油裏面遊泳。”她低聲喃道。  

　　爸爸興匆匆地把醬油倒進整盤水餃中，還加了兩大匙東部特有的小朝天椒，鹹死她又辣死她了。  

　　她跟媽媽兩個人吃得鼻涕、眼淚“共共流”，一直喊辣，結果爸爸的臉又臭了……  

　　“你們不要裝了！”口味重的賈斯汀臭著臉面對一臉無辜的妻女。“哪有很辣？每次我煮的東西，你們都露出這種表情！雅典娜，你不要老是學你媽媽！辣是想像出來的，辣根本不存在，我吃起來都是甜的！”  

　　媽媽真的很辛苦。雅典娜同情地想著。她常常想，媽媽能夠容忍爸爸許多的“天真”，真是太難為她了。  

　　所以雅典娜自從懂事起，就把母親視為偶像。  

　　她想過，若今天換成是她，她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會對一個男人這么體貼。媽媽為了不要傷害爸爸的心，所以每次爸爸不論煮了什么鬼怪的湯，她絕對會捧場地喝上兩碗。  

　　雅典娜發誓，如果她以後不幸交了一位廚藝不佳的男朋友，他若敢逼她吃下任何一口他煮出來的恐怖食物，她會用塞的，全部塞進他的嘴裏，讓他嘗嘗被當餿水桶的滋味。  

　　爸爸的天真啊……  

　　“唉——”雅典娜長長地嘆息。  

　　從她的名字和爸爸的中文名字，就可以知道賈斯汀是一個多么“可愛”的外國人。  

　　但那卻是她痛恨的回憶——孟於飛，一個不像女孩的名字，因為太多原因，她堅持別人喚她父母為她取的英文名字——雅典娜，聽說代表了智慧與勇氣，但她覺得還好。  

　　智慧，嗯，她的確是滿聰明的。勇氣，她的確有強烈的正義感，卻沒有勇氣拒絕爸爸做菜給她吃……  

　　她畢竟不是戰無不勝的戰神啊！她只是平凡的雅典娜而已。  

　　時間，在回憶與怨嘆交錯中流逝，不知不覺，發呆發到了目的地，雅典娜下了火車，招了部計程車前往機場。  

　　先打個電話給母親，告訴她要上飛機了。她這么想著時，順手拿出小巧的手機，撥了電話給在鄉下的母親。  

　　“媽咪，是我，嗯，我要上飛機了，你在哪裏……什么？你在阿姨家吃燒酒雞！這么好，我都沒有吃到，跟阿姨講要留給我吃啦……”  

　　雅典娜乘機好好跟媽咪撒一下嬌，她不知道，下一次提起勇氣回來會是什么時候。  

　　☆☆☆☆☆☆☆☆☆☆  

　　一向的女孩提著簡單的行李，來到“項頂科技”大樓，和門口的總機小姐打了個招呼，開心地哼著歌，踏進直達頂樓設計部的主管專用電梯。  

　　她有著驚人的身高和完美的黃金身材比例，身上穿著清涼卻不失優雅的銀灰色背心和一條黑色七分褲，黑色的墨鏡架在鼻梁上，掩去美麗的雙瞳，卻掩不去她嘴角揚起的笑痕。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女孩驚訝地看見高瘦的年輕身影，那是正在與工程師們溝通的項旭，神情正經且嚴肅。  

　　女孩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下行李，如無尾熊攀住尤佳利樹一般，長手長腳地跳上他的背。  

　　“阿旭！”她的嘴裏甜甜地喊著這小名。  

　　“噢——”是項旭反應不及的聲音。“卡啦”這詭異的聲音跟隨女孩跳上他背時響起，頓時，讓吵雜的設計部門安靜下來。  

　　“項、葵！”項旭咬著牙，臉色發白，額際冒出冷汗。“你給我下來！”他吼道。  

　　“啊！對不起。”葵慌慌張張地跳下弟弟的背，惶恐地看著項旭難得蒼白的臉色。“阿旭，你怎么了？”  

　　“笨蛋！”項旭沒好氣地罵道。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葵被弟弟罵得縮著肩膀，一臉的心虛。  

　　“你是回來幫倒忙的嗎？”他沒好氣地說。這笨蛋葵，一回來就把事情搞砸。  

　　“我怎么知道嘛……”葵一臉無辜。  

　　她在弟弟的通知下回到臺灣，為一個月後的網路遊戲大賽和即將問市的PS2遊戲“戰神”做準備。  

　　其實，這種小事根本不需要葵這么早回到臺灣，她是乘這機會溜回來，逃避迪恩的逼婚。  

　　在巴黎，大家都會催她趕快嫁給迪恩，連法提斯老總裁，迪恩的父親約翰•凱利也頻頻催促他們的婚事，把她給煩死了。  

　　所以，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任性地跟迪恩吵，硬是要他讓她回來。  

　　結果她得逞了，呵呵，完美。  

　　“你不知道現在該做什么事嗎？”項旭眼神淩厲地瞪著小媳婦般的姊姊。  

　　“不知道。”葵真不愧是生活白癡，竟然如此回答。  

　　“你剛才那衝勁把我的手給撞脫臼了。”項旭痛得臉色發白，語氣漸漸不善。“那你現在還不知道要怎么做嗎？”他右手托著脫臼的左手，對姊姊吼道。  

　　“你脫臼了？！”葵心疼地撲上，捧著弟的手，一臉的焦急。“那怎么辦？你一定很痛對不對？”  

　　“項葵。”項旭被她的反應遲頓氣死了。“現在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要叫救護車來送我到醫院去？你在發什么呆啊？！”  

　　“對不起啦……”她含著淚向弟弟道歉，並向設計部裏的工程師們求救。  

　　美人窩是英雄冢，葵的眼淚讓傻愣住的工程師們動了起來，七手八腳地將項旭送往醫院急救。  

　　項旭這一陣子，血光之災頻頻啊。  

　　☆☆☆☆☆☆☆☆☆☆  

　　“你總算回來了，孟、醫、師！”小蜜氣呼呼地叉著腰，瞪著美麗依舊的雅典娜。  

　　“親愛的小蜜，我真想念你。”她穿著白袍，親熱地抱住嬌小可愛的小護士。  

　　“都是因為你，害我被人威脅。”小蜜委屈地泣訴。“昨天那個被你惡整的病患來拆線，他好兇，逼我說出你的下落，我都沒有說。”她不懼惡勢力，力保這惡醫師。  

　　失算，當初應該跟那很高、很帥的病患說她的下落，出賣惡劣的雅典娜。  

　　她太過分了，工作的時候會欺負她就算了，回家鄉也不會帶一點名產回來給她吃？！小器鬼，都不會補償人家。  

　　“乖乖，姊姊給你秀秀，小蜜不怕哦。”雅典娜像揉麻糠似的，用力地捏小蜜粉嫩嫩的雙頰。  

　　“你還玩！”小蜜打掉她的手。“急診室裏很忙，你不要在這邊偷懶，快點走啦！”  

　　“是你絆住我的耶，小蜜。”雅典娜咕噥道。小蜜對她越來越兇了，可見她對小蜜的“照顧”還不是很夠。  

　　“你才愛玩！”小蜜惡狠狠地瞪她。  

　　“好吧，我怕了你了。”雅典娜投降。今天小蜜吃了炸藥，不要玩她。  

　　她忍耐著小蜜的嘮叨，拿著聽診器離開休息室，往急診室走去。  

　　一到急診室就迎面丟來一份病歷，她立刻翻了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名字——項旭。  

　　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看過。雅典娜邊想，腳步邊往病床前走。  

　　她看見一個臉色蒼白又鐵青的男人坐在病床邊，他以右手托住左手，冷汗一直他額際滑下，看起來很痛的樣子，但他很有骨氣地不喊疼。  

　　他前方站著一名高挑的美麗女孩，正一臉懺悔地低下頭，拼命說對不起……  

　　那男人的死樣子，她真的看過！雅典娜狐疑地看著那名病患。  

　　“項先生！”小蜜緊張地衝上。“你怎么了？很痛嗎？你忍一下，孟醫師會幫你治好的。”  

　　倒是小蜜異常的熱情。雅典娜挑高眉，好笑地揚起嘴角。  

　　“啊！”她想起來了，他就是上回被她整的那無辜男人，呵，世界還真小啊，他又被她遇到了。  

　　雅典娜突然興起逃跑的念頭，但強烈的自尊不容許她做這種羞辱的事。於是她鼓起勇氣、走到病床前。  

　　“項先生，你哪裏不舒服？”她輕柔地開口問。  

　　“你不是醫師嗎？你不會看啊？”項旭語氣也不想這么惡劣，但一看到這女醫師，他一肚子的火氣使傾巢而出，連項葵那一份也發泄在她身上。  

　　上回膽敢惡整他之後就一溜煙不見人影，他還沒找她算帳，她今天又送上門了。  

　　項旭氣得沒有想到，人家的工作場所本來就在這家醫院，是他自己又跑到她任職的醫院裏挂急診的。  

　　好吧，不跟受傷的人計較。雅典娜不與他一般見識，何況她上回也錯整他，算她欠他一次。  

　　她不可置否地聳聳肩，開始檢查起他的左手，她輕易地診察出他脫臼了，而且是脫臼得很嚴重，看這情形至少需要休養個三星期。  

　　“你忍著，我現在要幫你固定，你忍著點。”她輕輕地將他左手拉直。  

　　他很有骨氣，喊也不喊疼，咬著牙，讓她替他將脫臼的骨頭接回去。  

　　“阿旭……”一旁淚眼汪汪的葵一副替他痛的模樣。“很痛對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葵不停地自責。她一回來就闖禍，害阿旭的手脫臼了，慘了！手脫臼，不就代表他不能工作了嗎？她完蛋了，不止阿旭會氣死，連小陽也會氣到吐血。  

　　項旭不理會她，撇過頭去。  

　　這個女孩好眼熟……雅典娜替項旭接回骨頭後，再以兩片木板固定，讓小蜜接手後續的包扎動作。  

　　與項旭說話的那名女孩，很美，很眼熟，好像在哪裏看過……雅典娜皺著眉頭思索著。  

　　“如果我手廢了，你要一輩子喂我吃飯。”項旭忍不住這么嚇她。  

　　“好哇。”如果迪恩肯的話，她也不反對一輩子讓弟弟養。  

　　“我才不要。”項旭才不領情。“你笨手笨腳的，連洗米都不會。”  

　　“我可以叫外送啊。”葵嚴正抗讓，至少她會打電話。“阿旭，你怎么可以這么說我！”  

　　“那你怎么可以把我的手撞斷？”  

　　“哪有撞斷，只是脫臼而已啊。”  

　　“你知道這樣我有多麻煩嗎？比賽快要開始了，還有一堆工作沒有做完，你……笨蛋葵！下次再這么玩，我一定掐死你。”項旭這回對姊姊失去原有的耐心。  

　　很奇怪，最近他的脾氣開始浮躁起來，動不動就發火，很像是……一星期前被這女醫師惡整開始，他就開始心理不平衡。  

　　“葵！”雅典娜想起來了。她最喜歡的香水品牌——西妮莉雅，“葵”是專屬模特兒，那一款經典香水“戰爭——男與女”是她的最愛，不論香水或代言人。  

　　“你好。”葵有禮地朝雅典娜點頭致意。“謝謝你救了我弟弟。”  

　　原來是姊弟。雅典娜失笑，她差點又要誤以為這女孩才是項旭的女朋友。  

　　“不客氣，我姓孟。”  

　　葵一愣。“孟醫師？”  

　　“是的。”  

　　“孟於飛小姐？”葵瞪大眼睛，看著明媚動人的雅典娜。  

　　“請你喊我孟醫師。”雅典娜臉色難看地糾正，她不喜歡別人提到她的中文名字。  

　　“對不起，請別見怪。”葵笑著道，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這就是小潔口中那個很漂亮的孟醫師，阿旭眼中很傃的女人。  

　　不錯，她喜歡。葵滿意地點點頭。如果有這個女人當她的弟媳婦，她舉雙手讚成。  

　　她雖然看起來溫柔，但絕對是一個有個性的女生，外表和身高都跟阿旭好配哦！她有一七○吧？  

　　“很榮幸認識你。”雅典娜一眼就喜歡上這位超級名模，她好單純，一點世故的感覺也沒有。  

　　“我弟弟……就阿旭啊。”葵指了指坐在病床上瞪著她們的項旭。“他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還有什么時候要來換藥？需要做復健嗎？”葵問了一堆問題，看得出來她對項旭十分關心。  

　　雅典娜替葵解答，交代了該注意的事項。  

　　“好，我記住了。”葵在筆記本上振筆疾書，嘴裏喃喃自語著。“謝謝你哦，孟醫師，真的很感謝你。”  

　　“不會，請好好療養。”客套話說完，雅典娜轉身就要走。  

　　“這樣就夾著尾巴逃跑了？”項旭不客氣地嗤笑兩聲。“真難看。”  

　　這是激將法，雅典娜，你絕對不要對號入座，讓親者痛仇者快！她深呼吸，克制自己與他吵的衝動。  

　　不行，你還在工作哦，雅典娜，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別跟一頭豬計較。  

　　她應該不理會他的叫囂，轉身就走才對，但腳跟就是不由自主地轉向，面對臉色難看的項旭。  

　　“什么事？”  

　　“你欠我一個道歉，孟醫師。”項旭眼睛危險地瞇起。  

　　今天若聽不到她說出道歉的話，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哦，對不起。”雅典娜從善如流，說出抱歉的話語。“那天的確是我不對，我太衝動了，希望您原諒。”  

　　項旭當場傻眼。  

　　她簡簡單單地就說了那句“對不起”，一點抗拒的念頭都沒有，害項旭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她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他以為……她死也不會低頭說那三個字。  

　　看見他怔愣住的模樣，雅典娜笑了。  

　　還好，她沒有氣得跟小蜜搶針筒戳他，她剛才做的決定是正確的，先低頭果然把他嚇傻了，這讓她有股莫名的快感。  

　　惡言相向地羞辱對方，不可能每次都達到預期的效果，呵，適時地示弱，反而讓人噤口。  

　　“項先生，請問你是否仍介懷我的無心之過？”雅典娜笑著問。  

　　若他還在意，就顯得他小家子氣了。項旭認清了，這個女醫師不簡單，她十分聰明，不是空有長相的草包美人。  

　　他莫名地對她興起一股激賞，撇開她那詭異的個性不提，她還滿有趣的。  

　　看著她明媚的容顏，項旭笑了。  

　　“呃——”葵見他露出這般笑容，頓時傻住。  

　　阿旭的笑容好怪哦，還有他眼中閃耀的精光，跟他發現新遊戲時一模一樣。天啊，阿旭心裏在想什么？  

　　“孟醫師是性情中人，我十分欣賞。”要玩，我奉陪。項旭自信地笑道。  

　　“多謝項先生大人不計小人過。”雅典娜虛偽地回應。  

　　他要玩，她不見得願意做陪，哼，自己去玩吧，無聊的笨男人！  

　　兩個氣勢相當的男女虛偽地相互以眼神廝殺，表情雖有禮得讓人覺得真誠，但看清他們眼中的殺氣後，莫不嚇得驚退三步。  

　　但令人十分不解的是，他們明明那么相配，為什么卻如仇人般，像是欲將對方除之而後快呢？  

　　雖然是老掉牙的話，但人跟人之間的緣分，還真是難以讓人理解。  

　　☆☆☆☆☆☆☆☆☆☆  

　　“旭陽”問市七年多以來，第一次的大賽隆重展開。  

　　比賽對象只針對“時空俱樂部”的高級玩家們，而玩家們若有興趣加入賽事，必須從俱樂部的網頁上下載報名表，填妥後再Mail至官方信箱內。  

　　雖然是針對高級玩家們舉辦的賽事，但比賽情況可以從“旭陽”的官方網站上看到完整的轉播。  

　　因為顧及地域性及時差，玩家們可以不用在同一時間內參與比賽，只要在關卡期限的天數參與就可以了。  

　　比賽的結果以分數取勝，一共是五個關卡，每一個關卡都有五天的時間讓玩家破解，一路過關斬將，只有到最後一關的玩家，才有可能獲得參加決賽的資格。  

　　而到了最後一關的玩家，只取得分最高的玩家兩名，參與在臺灣舉辦的決賽。而前來臺灣參賽的玩家們，“旭陽”則因玩家的所在地點給予車馬費。  

　　畢竟“旭陽”的玩家來自世界各地，很有可能參與決賽的選手，正巧不是臺灣人。  

　　而決賽內容，將以現場直播的方式，讓全球的玩家們在網路上看見精採的廝殺。  

　　因“項頂科技”舉辦這大型活動，讓電玩界沸沸湯湯，而傳聞中又有人提及，“項頂科技”將在決賽那天推出首次研發的PS2遊戲，讓許多廠商如臨大敵。  

　　沒人能預料“項頂科技”那兩個年輕的小夥子會設計出什么樣的遊戲，他們年輕且創意十足，原本沒人看好“旭陽”這款本土On—line　game，但出忽意料地受歡迎，打敗了韓國、日本霸佔已久的龍頭寶座，進而成為唯一會員人數超過五千萬的線上遊戲。  

　　所有電玩廠商怕與“項頂科技”的新遊戲撞期而影響銷售量，除了打出價格戰外，還在近期推出優惠方案。  

　　但無論如何做，似乎都擋不了“項頂科技”來勢洶洶的氣勢……  

　　而“項頂科技”內部，詢問新遊戲的電話已讓電話幾乎燒掉，Mail也擠爆了電子信箱，許多人皆期待著新遊戲的誕生。  

　　而在這時，“旭陽”大賽的序幕已經拉開了——

草薰風

第五章

　　“你進入第二關了？”小蜜不可思議地看一臉自信的雅典娜。  

　　坐在電腦桌前的雅典娜抬眸瞥了她一眼後，就把視線轉回，專注地放在正在遊戲中的電腦上。  

　　“是啊，佩服我吧。”  

　　小蜜與雅典娜除了是工作上的好夥伴外，下了班也是私交甚篤的好朋友，她們分租一層小公寓，距離她們工作的醫院不遠。  

　　“怎么可能？”小蜜一臉狐疑。“高手雲集耶，你才剛升五十級而已，怎么可能拼得過那些資深玩家啊？”  

　　“因為我冰雪聰明。”雅典娜自負地一笑。  

　　第一道關卡她兩小時就破解，順利得讓她感到不可思議，但不能否認的是，“旭陽”這次特別設定的關卡十分有趣，她玩得很過癮。  

　　“拜托哦。”小蜜翻翻白眼。“報導說這次參賽的玩家遍布全世界，人數也多達九百人，六十級以上的玩家多得是，你才五十一級，有什么好自得的？”  

　　“時空俱樂部”的會員不到一千人，這回的大賽幾乎所有的玩家都參與了，只除了少數幾位因雜事而無法參與的人，放棄了這次機會。  

　　事實上，玩家們十之八九都是為了那豐富的獎品參賽的，為了那一臺C．M，大夥可是卯足了勁。  

　　“就因為我才五十一級就能闖過第一關，我才自得啊！”雅典娜臭屁地抬高下巴。“聽說通過第一關的玩家，不到參賽人數的一半。”  

　　“你運氣真好。”小蜜酸葡萄心態地說。  

　　“這是實力好吧！”雅典娜啐了她一口，明白小蜜是不甘心她能參賽。  

　　小蜜也玩“旭陽”，可惜玩了三年，級數仍挂在三十五級，不上不下地持續半年了，她仍然不死心，多打幾只怪物練技。  

　　兩個女孩你一言、我一句地相互“吐槽”著，友誼並不會因為對方的毒舌受影響。  

　　“對了，雅典娜，你好像瘦了。”小蜜驚訝地發現，她原本就尖尖的下巴更尖了，雙頰也有點陷下去。“我記得你才從東部上來不到一個禮拜吧。”  

　　“別說了——”雅典娜嘆息。“我的假期不你想像中那樣美好。”  

　　“你吃了很多苦。”小蜜一臉同情。多多少少從她口中得知，她的爸爸賈斯汀是一個有趣的外國人——在她看來是這樣啦，但在雅典娜和她媽媽眼中，或許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呵呵，小蜜突然笑出聲來，一個會將自己的中文名字取為“孟星”的外國人，又把獨生女的中文名字取了個好笑的孟於飛，聽起來似乎正常，若明白取這兩個名字的原因，那會笑掉人家大牙。  

　　“賈斯汀叔叔做了什么菜給你吃？”最常聽雅典娜提起她爸爸煮的“恐怖的湯”了，她很愛聽，因為很好笑。  

　　“你能想像得到的怪東西，我都吃到了。”雅典娜哀怨地說。  

　　“還好你回來了，不過，又得接著吃醫院裏難吃的夥食。”  

　　“醫院裏的夥食跟我爹地煮的東西比起來，簡直是美食！”雅典娜反駁。  

　　“最好不要讓你爸爸聽到你這樣說。”小蜜很同情她，也很同情賈斯汀。  

　　“我沒有勇氣提起。”她老實道，她只敢在背後講講，一面對爸爸充滿慈愛的眼光，她還是會硬著頭皮拼下兩碗湯。  

　　“可是看你整那位項姓病患的時候，你就很有勇氣。”小蜜想到什么似地提起。“連對方質問你，你也很有勇氣地面對啊。”還以眼神互相廝殺咧。  

　　想到一星期前在急診室裏的那一幕，小蜜就差點腳軟。  

　　那個高高帥帥的男病患，竟然有那種驚人的殺氣和迫人氣勢，他看起來那么年輕，令人意外地擁有領導者的氣魄。  

　　雅典娜也很讓人意外，她竟然敢跟那種深藏不露的男人對峙，還露出陰陰的笑容。  

　　“那個姓項的啊。”雅典娜撇撇嘴。“哼。”  

　　“哼？！人家是大帥哥耶！”小蜜瞪大眼睛，不相信她竟然不屑。  

　　項旭很高，有一八○以上，而高挑的雅典娜，很少遇到與她身高匹配的男人，這是第一個耶！她為什么不好好把握啊？  

　　小蜜為她著急，擔心她會嫁不出去，但，他們兩人初見的情形那樣詭異，再次見面的情況又是那么讓人膽戰心驚，照這情形下去，真怕他們下次見面會打起來。  

　　“光對方的皮相就讓你死心塌地了啊？”雅典娜牙尖嘴利地諷刺道。“小蜜，我不知道你是這么膚淺的女人耶。”  

　　“我？”小蜜指指自己。“拜托，孟醫師雅典娜小姐，是你自己先招惹人家的耶，你那豐富的正義感啊，多管閒事嘛，活該你嫁不出去啦。”  

　　“等一下，小蜜小甜心，你離題了，你牛頭不對馬嘴，我問的問題不是這個。”雅典娜皺著眉頭。  

　　她問的問題跟她嫁不出去有什么關係？小蜜講話就是這樣，永遠沒有抓到重點，她明明很聰明，以第一名的成續從護專畢業，但偏偏對文字的運用和理解力讓人嘆息。尤其在跟她對話的時候，常常讓她哭笑不得。  

　　“雅典娜，你跟我的水平果然是不一樣的。”小蜜對她的駑鈍感到失望。  

　　“還好跟你不一樣。”雅典娜吁了口氣，慶幸自己不像小蜜呆蠢，畢竟媽媽生給她聰明的小腦袋，感謝主。  

　　“你……”小蜜被她歧視的態度惹得有點惱了，沉著臉瞪著專心打電動的雅典娜。只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打怪物打得不亦樂乎，根本不用正眼瞧可愛的她一眼。  

　　算了，她的個性就是這樣。小蜜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雅典娜計較。  

　　“我是在替你擔心耶，你都二十五歲了，連男朋友都沒有交過，不覺得很丟臉嗎？”說出去笑掉人家大牙，明媚動人的雅典娜，長到二十五歲，連初戀都不曾有過，比她小蜜還差勁。  

　　至少她念護專的時候有跟別校男生聯誼，憑她可愛的外貌，可是有不少純情少男煞到她進而展開追求，她當然談過幾次小戀愛，但因為學業關係而漸行漸遠，所以，她小蜜現在是單身，歡迎青年才俊熱烈追求。  

　　“家教甚嚴。”獨力打死一只A級妖怪做為第二關賽事的暖身，雅典娜滿意地笑了。  

　　“呿——”小蜜噓她。“騙鬼。”  

　　“我爹地不準我交男朋友。”雅典娜誠實道。  

　　“你會這么乖？”  

　　“就這么乖。”她咧開嘴笑。  

　　當初她到北部念大學時，與父親約法三章，不許在二十五歲以前交男朋友，更不許有婚前性行為。  

　　說到底，是那愛女成癡的爸爸不爽男人染指他的寶貝女兒，所以，在臨行前離別依依時，非要聽到她的承諾才肯把入學通知給她，更逼迫她不準交男友。  

　　而媽咪就比較明理一點，只要求她把喜歡的男孩帶回家，給她看看是哪個人拐走女兒，讓她有點心理準備就好了。  

　　“你不曾偷交嗎？”小蜜才不信她真有這么乖巧。  

　　拜托，北部的男人眼睛沒有瞎，會放過雅典娜這個混血大美女！她才不信雅典娜沒有被男人追求過，也不信沒有條件好的人追求她。  

　　“不敢。”雅典娜誠實地回答。“我怕我爸的臭臉。”而且從小怕到大。  

　　“可是那項姓病患不錯耶。”小蜜又突然提到項旭。“我總覺得他跟你很配。”  

　　“神經病。”她翻翻白眼，不想理會小蜜的胡言亂語。  

　　“你不覺得嗎？”小蜜張口結舌。“那個項旭，被你惡整的那個男人，他不錯耶。”  

　　“看你一副垂涎的樣子，你可以利用工作之便接近他，依他的傷勢，這一陣子會常常來醫院報到，我可以幫你問問他的主治，幫你制造一點機會。”  

　　“謝了，我把機會留給你。”小蜜敬謝不敏。  

　　她有自知之明，她雖然可愛，但站在明媚的雅典娜身邊，就像小孩站在大人身邊一樣，她啊，可愛有餘但魅力不足，況且——  

　　那位項姓病患，眼中明明只有雅典娜，熾烈得倣佛要融化她，火辣辣哦。  

　　只是，那種火辣跟她希望的火辣是相反的，真可惜，如果他們兩人注視對方的眼神由殺氣轉為愛意，那是多美的一幅畫面啊。  

　　“我放棄這個機會。”雅典娜不願繼續這個無意義的話題。“我要玩遊戲了，不希望有人打擾。”  

　　“你哦！”小蜜對她沒轍，搖搖頭，將空間留給她。  

　　皺著眉看著小蜜離去，雅典娜不甘地想著，那個姓項的——  

　　哼，他才配不上她呢！  

　　這么一想讓她心情愉悅起來，快樂地在網路世界中殺敵打怪，刻意忽略心中那冒出的小小讚嘆。  

　　☆☆☆☆☆☆☆☆☆☆  

　　大賽如火如荼地進行中。  

　　少了左手協助的項旭無法親自動手安排一切事宜，只好操死手下人才，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不過還好在決賽前一周，他的左手恢復行動自如，否則他還真不知道，吊著三角巾的他要以什么樣子去跟難纏的客戶周旋。  

　　“我沒有想到那些高級玩家會這么不禁折騰。”看著係統上顯示正在進行的大賽，項陽搖頭嘆息。  

　　“進到第五關的玩家——只有三人？！”項旭也被這數字嚇到。  

　　“其中一人在今天放棄了比賽。”項陽皺著眉頭。  

　　“一個是‘吸血伯爵’——項陽，這不會是傑瑞吧？”項旭挑眉笑問。  

　　傑瑞•佛斯，正是項陽在牛津大學所結識的好友，將繼承父親的爵位，成為傑瑞•佛斯伯爵，他也是項陽的親親女友小潔同父異母的哥哥。  

　　項陽一完成學業離開英國，就將六年來在英國創立的分公司交由傑瑞打理，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學徐志摩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除了傑瑞的寶貝妹妹之外。  

　　“就是他。”項陽搖頭失笑。“他說他以個人身分參賽。”  

　　英國分公司的負責人參與“旭陽”大賽，著實欠公平，但傑瑞以個人身分參賽，也堅決不向項陽追討比賽內容，他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混過去了。  

　　“寄機票給他，讓他來參賽。”項旭交代著。  

　　“不用了，傑瑞說這點小錢他還有。”項陽想起好友不禁搖頭失笑。  

　　“我看他根本只想玩。”項旭忍不住啐道。  

　　“哈，答對了，他請了年假，似乎打算在臺灣好好玩。”  

　　“這么來說，另一位參賽者面對的對手就是傑瑞了。”項旭沉吟著，看著係統螢幕上顯示出來的另一位決賽玩家資料——Athena。  

　　“這個女性玩家跌破所有人的眼鏡。”項陽語氣中充滿佩服。“她才五十一級，但面對關卡不會感到害怕，你也知道，我第三關跟恐怖遊戲沒兩樣。”還出現一堆很惡心的肢解畫面，考驗玩家們的膽量。  

　　“她是一匹黑馬。”項旭不禁對Athena感到佩服。  

　　項陽在設計這五道關卡的最後階段，與小潔有了一點小爭執，打亂了他原本的設定，心情不佳的項陽進而決定刁難別人來出氣，設了一整套超A級的難關，所以第一關就刷下一半以上的參賽者，這都在意料之中。  

　　“不算你、我、葵，傑瑞在‘時空俱樂部’裏算是排名第一的高手，是吧？”項旭問道。  

　　“七十三級的傑瑞，的確是排名第一。”項陽對好友沒轍，如果他對公事有這么認真就好了。  

　　“看五十一級的Athena如何挑戰七十三級的高手，呵，這可有趣了。”項旭感興趣的眼神放射出精光。  

　　“這個Athena不簡單。”項陽正叫出這名玩家的破關資料。“不論時事、知識，她的答案令人出乎意料的正確。”  

　　十三歲念伊頓公學，十八歲進入牛津，受嚴謹貴族教育的傑瑞，知識涵養自是不在話下，運籌帷幄難不倒他，倒是這個雅典娜，讓人好奇。  

　　“她可能擁有極高的學歷。”項陽評論道。  

　　“這都不重要，我只希望她真是女的。”項旭突然爆出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兩兄弟相視一眼，忽而爆出大笑。  

　　網路遊戲中常有男性玩家假扮成女性的實例，實在是因為女性玩家真的十分稀少，而男性基於紳士風度，常送東西給女性玩家，表現自己的謙謙風範。  

　　這種事情防不勝防，沒人能預料與你在網路遊戲中玩得愉快的朋友是男是女，畢竟網路世界是虛幻的，我看不見你、你看不見我，你又如何能猜到我的真實性別呢？  

　　而項旭和項陽兩兄弟會大笑的原因，就是因為Athena這名字。  

　　古希臘的戰神雅典娜，如此女性化的名字，現在全球都知道這位Athena小姐即將與七十三級的“吸血伯爵”展開最後一道關卡的決鬥，而且將會以現場直播的方式，在網路上供全球遊戲迷們觀戰，其中鏡頭不無可能拍攝到兩位決賽者的特寫鏡頭。  

　　傑瑞永遠都是一副優雅的貴族風範，就連打電動這有點野蠻的運動，他也表現得像在聽古典音樂，因此不必擔心他不上鏡頭，礙了觀眾的眼。  

　　但這Athena嘛……  

　　試想一個鏡頭內出現一名專心打電腦的男人，但鏡頭左邊卻打上“玩家Athena五十一級”……這一定會是讓人啼笑皆非的情況。  

　　基本上，這是很惡心的畫面。  

　　所以，項旭衷心地希望雅典娜是女孩子，要不然那真的是有礙觀瞻。  

　　兩人笑夠了，才恢復正經的模樣。  

　　“這個Athena是哪裏人？”項旭問正在審查資料的項陽。  

　　“臺灣。”他忍不住咧開嘴笑。“太好了，我們臺灣人沒有出糗。”還好有個人代表參加決賽，否則他們的面子往哪擺？  

　　“臺灣、Athena。”項旭玩味地咀嚼這兩個名詞。“我期待決賽那天的到來。”  

　　項陽笑笑地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哥哥，以幾近氣音的音量道：“她應該是個女人。”  

　　呵呵，依照這位玩家的破關紀錄來看，這個女人很難招架，因為她十分聰明，常使一些小計謀讓遊戲事半功倍。  

　　“你說什么？”項旭狐疑地挑高眉。  

　　“沒。”項陽不會告訴項旭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笑，不打算告訴項旭他看到了什么。  

　　項陽移動滑鼠，關掉顯示玩家個人資料的視窗。  

　　他決定不告訴阿旭，那個Athena注冊的真實姓名叫孟於飛，不巧與惡整他的那名急診室醫師同名同姓。  

　　☆☆☆☆☆☆☆☆☆☆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雅典娜興奮地打電話回家報喜。“我進入決賽了，爹地，我是不是很厲害呢？”  

　　“當然，我的雅典娜是最棒的。”賈斯汀語氣驕傲。“他們考了什么樣的問題？”  

　　“時事、國際新聞、地理和醫學常識，正好都是我會的。”雅典娜高興地說道。  

　　“雅典娜，你很聰明，這些當然都難不倒你。”賈斯汀高大的身子站在廚房裏，用肩膀夾著以他體型看來比例小很多的無線電話，一邊與愛女聊天，一邊動手做菜。“我一直以你為傲，我愛你。”  

　　“爹地，謝謝你。”雅典娜深受感動。她很幸運，爸爸自小就毫不掩飾對她的愛，比起中國人的壓抑情感，她生長的環境是充滿愛的。“我也愛你。”  

　　雖然有時候她曾對爹地的所作所為感到啼笑皆非，但是她不能否認爹地對她的愛，所以包容他對臺灣飲食和生活習慣的不熟悉。  

　　“決賽會現場轉播，爹地，你可以在網路上看到我哦，你要不要通知加拿大的奶奶和姑姑呢？”  

　　“當然，我會發Mail通知她們，倒是你，禮貌上也該向奶奶知會一聲，我們今年還要回加拿大過聖誕節。”賈斯汀交代著。  

　　“我會記得的……爹地，你在做什么？”她聽見抽油煙機動的聲音，因而狐疑地問。  

　　“我在做晚餐。”賈斯汀據實以告。“是咖哩飯哦。”  

　　“呃……咖哩。”雅典娜一愣，很想問爸爸加了什么料，但又不敢問。  

　　怕一問，不禁同情在家的母親又要吃怪怪的食物了。  

　　“我可以跟媽咪說話嗎？”  

　　“OK。”賈斯汀將電話交給一旁的妻子。  

　　“哈 。”韓淑慈輕快地跟女兒打招呼。  

　　“媽咪，你還好吧？”雅典娜以中文小小聲地與母親問候。  

　　雖然賈斯汀中文不流利，但也在臺灣住了二十幾年，好歹也懂一些生活對話，因此，兩母女捂著電話小小聲地講著悄悄話。  

　　“我有一副很強壯的胃。”韓淑慈笑道。  

　　“媽咪，辛苦你了。”每天吃爹地煮的湯，胃不強壯也不行。  

　　“二十幾年都過了，我早習慣了，小娜你要小心一點，媒體會採訪，別又被盯上了。”韓淑慈不免提醒，要女兒別太引人注意。  

　　雅典娜從小就受人注意，因為她從小就可愛得讓人愛不釋手，隨著時間的增長，她的外貌由可愛轉為明媚動人，八歲就有小男生跟她回家，還送小禮物給她，讓她爸爸發了好大一脾氣。  

　　不是所有的西方人都很開放，像賈斯汀，他就是個古板的父親，不準許女兒太早交男朋友，八股的程度和民國初年的老人家有得拼。  

　　而雅典娜不論求學時代還是出社會後，都會有星探上門挖角，這一回是這種國際間的大賽，她明媚外貌呈現在眾人面前，怕是又要引起網路上的討論了。  

　　她身材健美、高挑，五官突出、皮膚細致，一眼望去，就像是美國校園中最受歡迎的啦啦隊隊長的模樣，但她眼中多了股智慧光芒，不論老少，男人對她就是沒有免疫力，害得賈斯汀頻頻擔心她的安全。  

　　“還好啦，只是比賽而已，媽咪，我把傳說中的C．M帶回來給你玩好不好？”她對那臺夢幻遊戲機可是誓在必得。  

　　“你以為你拿回來我玩得到？”韓淑慈笑道。“你以為你拿得回來啊？小娜，對方是排名第一的高手，你有勝算嗎？”  

　　“當然，平常我沒空上去玩，他們不知道我的實力。”她自負地說。  

　　“呵，就算你贏了，拿回那臺遊戲機，你以為依你爹地那種個性，他不玩到膩了會讓我碰？”雖然她也很想玩，但是韓淑慈自己知道，她終究會讓步的。  

　　畢竟他也曾讓了步不是嗎？就因為她不願移民到加拿大，遲遲不願成為加拿大公民，所以，他待在臺灣東部的一個小鎮，陪了她二十幾年。  

　　“也對啦，不過沒關係，還是有獎金的。”雅典娜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媽瞇，聽說獎金有十萬耶。”  

　　“臺幣嗎？”韓淑慈有點意興闌珊的聲音。  

　　“美金。”她興奮地公布答案。“這算是國際電玩大賽，哪有可能給那么少的獎金呢？”  

　　“哇，那你把十萬美金搬回家好了，那臺什么C．M，你不拿回來沒有關係。”韓淑慈直截了當地說，她要現金。  

　　“好哇，C．M給爹地，十萬美金我們一人一半！”分贓中。  

　　“也要你贏了比賽再說，小娜，你就好好地玩吧。”韓淑慈不要求她一定要拿第一回來，只要她玩得高興就好。  

　　“好。”  

　　“你醫院那邊請假了沒？”她不忘提醒。  

　　“請了特休。”雅典娜誠實道。“不過媽咪你放心，我留了假期讓我們年底回加拿大過聖誕節。”她不會忘了每年回加拿大的聚會。  

　　“那就好。”韓淑慈放心了。“你奶奶一定會很高興你上了電視。”正好讓她老人家炫耀，她不但是個年輕的奶奶，還是有一個漂亮混血兒孫女的奶奶。  

　　“呵呵。”雅典娜想到可愛奶奶也笑了開來。“我很想她。”  

　　“你趕快發個Mail給你奶奶，你忘了她常常去旅行嗎？要先知會她，她才好把時間空下來啊。”  

　　“對哦，媽咪，我打電話給奶奶好了，先不跟你說了哦，等我的好消息，Bye。”  

　　互相道別，以“我愛你”做為結尾，雅典娜依依不舍地挂上電話。

草薰風

第六章

　　決賽當天，拗不過小蜜癡纏的雅典娜為難地點頭答應，讓她跟著一起去參加決賽。  

　　結果小蜜早早就請了假，而且在前一晚興奮得睡不著，小腦袋裏不斷地想著明天要穿什么衣服才美，配什么鞋子才可愛，又纏著雅典娜給意見，逼得她無法好好睡覺儲備體力、養精蓄銳。折騰了一整晚，讓雅典娜頻頻告饒。  

　　“你再煩，明天我輸了，你皮就給我拉緊一點。”雅典娜不得不出言威脅。  

　　“好嘛！”小蜜不甘心地噘著嘴，乖乖地放她去休息補眠。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小蜜還是早早就起床了，換了數十套衣服後才滿意地與雅典娜出門。  

　　一看見雅典娜的打扮，小蜜不禁看得失神。  

　　剪裁合身的七分袖駝色襯衫、咖啡色皮裙，腰間係了條寬版皮帶，足蹬長及至膝蓋的馬靴，配上她突出的五官及大波浪鬈的棕發，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美呆了。  

　　“嗚，為什么你隨便穿都那么好看？”小蜜苦著臉，嫉妒道。  

　　雅典娜三十分鐘前才起床，一下子的時間，她連粧都化好了，人美就是這樣，隨便穿都好看。可恨！  

　　“天生麗質。”她撩一撩頭發，臭美地說。  

　　“討厭啦！”小蜜不依地噘著嘴。  

　　“我不想等你了，拜拜。”雅典娜很酷地轉頭就走。  

　　她被小蜜耽擱太多時間，再這樣下去不行，她必須立刻趕到會場去報到，以免被取消資格。  

　　比賽是下午三點開始，但“項頂科技”希望她在早上十點就到，雖然她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這樣要求，但她還是聽話地選擇早一點到。  

　　“好嘛、好嘛。”小蜜怕她不給跟，小手死纏著雅典娜的手臂，說什么都不肯放手。  

　　雅典娜叫跟班小蜜把她的通知函帶著就出門搭車，前往“項頂科技”。  

　　很快的，她們來到嶄新的“項頂科技”大樓。  

　　這棟大樓才剛完工不到五年，外觀極具現代感。  

　　“項頂科技”在十年前的電玩界頗具知名度，那是因為他們是以代理日、韓的遊戲起家，但在七年多前，“項頂科技”推出On—line　game“旭陽”，漸漸的，“項頂科技”不再代理電玩，全心致力於“旭陽”的幕後制作及客戶服務。  

　　來到大樓大廳的櫃臺前，雅典娜接過小蜜遞來的通知函，交予櫃臺內甜美的總機小姐。  

　　“Athena？”總機小姐看了通知函後嚇了一跳，立刻抬頭，驚訝地看著雅典娜。“你就是Athena？”她不自覺地以英語問道。  

　　“我就是。”雅典娜回給她標準的中文，還拋了一抹笑給呆若木雞的總機小姐。  

　　“我的天啊——”Athena真的是女的耶！櫃臺內三位總機小姐傳來一陣吵雜，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她真是女的耶。”驚訝。  

　　“而且好美哦——”讚嘆。  

　　雅典娜搖頭失笑，她是女人，這點需要懷疑嗎？她不論在真實生活還是在網絡世界中，她的名字都叫雅典娜。  

　　這么女性化的名字還看不出性別，真是笨得可以。  

　　“哈 ，請問一下，這么早叫我們來要做什么？”雅典娜打斷她們的大驚小怪開口問。  

　　“對不起，怠慢你了，真的很抱歉。”總機小姐們訓練有素，很快地恢復客服的態度，有禮地應對著。“請搭電梯直達頂樓，我們總工程師會與你說明請你這么早來的原因。”  

　　“哦！”雅典娜挑高眉應了聲。  

　　“這邊請。”其中一位總機小姐走出櫃臺，帶著甜甜的笑容，恭敬地站在她身邊，手上拿了張磁卡，正準備帶她們到頂樓去。  

　　不置可否地跟了去，雅典娜神情自在，沒有一點賽前的緊張感。  

　　反倒是小蜜，比她這選手還要緊張，小臉都嚇白了，握著小拳頭，掌心開始冒汗。  

　　“放輕松。”雅典娜安撫她。“當做來玩玩。”  

　　“是啊，當做來玩嘛。”領著她們搭電梯的總機小姐笑瞇瞇地說。“我們‘項頂科技’不是什么龍潭虎穴，不需要這么緊張。”  

　　“對嘛。”雅典娜不禁嘲笑她。“你昨天不是興奮得睡不著嗎？聒噪得不讓我補眠，怎么現在成了啞巴啊？”  

　　“雅典娜，你真的很惹人厭耶！”小蜜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抗議。  

　　“你總算不緊張了。”雅典娜寵溺地揉揉她綁得十分俏麗可愛的頭發。  

　　“對耶！”小蜜驚訝地發現，被雅典娜這一取笑，她馬上忘了緊張。  

　　一個美傃、一個可愛。總機小姐看著這一個高挑、一個嬌小的女郎，不禁讚嘆著，她們真的好美、好可愛，感情也好好哦。  

　　她們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總機小姐這么認定著。  

　　“頂樓到了。”總機小姐笑著。“Athena小姐，希望你贏得比賽。”她誠心祝福著，希望美麗的雅典娜為她們女性贏回一點面子，別讓男生獨霸電玩界。  

　　“謝謝你。”雅典娜笑道。“我會盡力。”她對自己十分有自信。  

　　她帶著祝福踏出電梯，一出電梯，就看見有人等著她。  

　　“Athena小姐？”那是一名高大、俊美，有著一雙灰色瞳眸和一頭柔軟淡色棕發的西方人，他露出紳士般的微笑，表情明顯有點被嚇到。  

　　“我是，請問你是——”雅典娜笑問，因為對方以濃厚英國腔的英文問，她也以標準的英語回答。  

　　“我是——”  

　　“傑瑞哥哥。”這時，一名嬌小的棕發女孩跑來。“你跑來這裏做什么？為什么你這么愛亂跑？”  

　　雅典娜和小蜜瞪大眼睛，看著跑來的嬌小女孩。  

　　“她好眼熟——”小蜜沉吟著。  

　　“連你也這么覺得？”雅典娜意外小蜜也有與自己相同的感覺。  

　　“小潔。”傑瑞對小潔露出溫柔的笑容，以古怪的語音說出這兩個字——中文。“我來等雅典娜。”  

　　“為什么是你出來等？”小潔不解地問他。“這應該是陽和阿旭哥哥的工作才對。”  

　　“呵，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接到總機的電話，我搶到了，所以先出來等。”  

　　“傑瑞哥哥，你這樣會帶給人困擾的！”小潔跺腳。傑瑞哥哥這么做好像在下馬威，這種感覺很差。  

　　“誰會有困擾？”傑瑞不恥下問。  

　　“算了……”小潔無法跟哥哥解釋臺灣的民情，所以決定放棄，轉頭面對哥哥的競爭對手。  

　　“啊！”小潔驚訝地瞪大眼睛。“孟醫師！你就是Athena嗎？”語氣中的興奮表露無遺。  

　　這一聲“孟醫師”，讓雅典娜和小蜜想起她是誰了。  

　　“是你！”雅典娜恍然大悟。“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她想到了，這個惹人憐惜的嬌小女孩，就是那天在急診室哭得快要斷氣的女孩。  

　　“我很好，我剛跟哥哥一起來臺灣，這位是傑瑞，我的哥哥。”小潔和雅典娜介紹帥氣哥哥。“傑瑞哥哥，這位是孟醫師。”  

　　“哦，那位孟醫師啊——”傑瑞詭異地笑開。  

　　“呃……”小蜜對這個外國人露出的笑容感到發毛。  

　　“孟醫師，你是Athena嗎？”小潔突然想到，不禁憂心。  

　　“我是。”她笑著承認。“我的英文名字就叫Athena。”  

　　“啊……”小潔為難地看看哥哥，再看看對著她笑得溫柔的雅典娜。“孟醫師……”  

　　“你好像忘了哦，要叫我姊姊。”雅典娜不禁提醒。  

　　“孟姊姊。”小潔從善如流地喊。“你的對手，是傑瑞哥哥耶……”  

　　雅典娜沒有被嚇到，反而朝傑瑞伸出手。“幸會。”  

　　他眼中浮現對她的激賞，她很大方，不會顯得小家子氣。  

　　傑瑞回握。“彼此。”  

　　沒有想到“時空俱樂部”中排名第一的高手，會是這一個全身上下散發出貴族氣息的男——孩，雅典娜肯定這位名叫傑瑞的玩家，年紀一定比她小。  

　　而她清楚地看見他因自信而泛起睿智的光芒，她更肯定，他的聰明不下於自己，他一定受過嚴謹的教育。  

　　這絕對是一場硬戰，雅典娜不服輸的性格被挑起，也因此而興奮莫名。  

　　挑戰，一向是她的最愛。  

　　“希望我們玩得愉快。”雅典娜粲笑著。  

　　“我期待。”傑瑞太欣賞她了，很高興有個未知能力的對手讓他熱血沸騰。  

　　“大家都在會議室等我們。”小潔忍不住插話。“我們要不要先進去？”  

　　“會議室？”雅典娜狐疑地皺起眉頭。“那要幹么？”  

　　“開會。”小潔宣布道。“阿旭哥哥有事要宣布。”  

　　眾人跟著小潔進入會議室，只有雅典娜腦子裏不斷地回想著，剛才小潔說的阿旭哥哥……好耳熟。  

　　“在哪聽過呢？”雅典娜小小聲地喃喃自語著，直到小潔那嬌小的身子用力推開偌大的門，看見裏頭的人時，她才恍然大悟——  

　　☆☆☆☆☆☆☆☆☆☆  

　　“這不是孟醫師嗎？”一名高挑的美麗女郎飛奔向雅典娜。“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Athena？”  

　　“葵！”小蜜差點尖叫，名模葵耶！上次在醫院裏沒有跟她要到簽名，好可惜哦，今天一定要記得要。  

　　雅典娜望著比自己高五公分的葵，臉上的驚訝不下於她。  

　　“為什么你在這裏？”她不禁如此白癡地問。  

　　“我當然在這裏啊，老爸公司的盛事怎么可以不回來？”葵一臉的理所當然。“你不會不知道‘項頂科技’是我爸一手創立，我弟弟們發揚光大的吧？”這早不是秘密了。  

　　“你弟弟？！”雅典娜指著自從她一進門就笑得很詭異，又很討人厭的項旭。“他？項旭？‘旭陽’的設計者之一？”  

　　不會吧，那個人怎么可能設計出這么好玩的遊戲？！  

　　“沒有想到，Athena真是個女人。”項旭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得十分惹人厭。  

　　太巧了，沒有想到他的死敵——孟於飛孟大醫師，竟然會是決賽的選手。  

　　呵，她一定很嘔，喜歡的遊戲設計者竟然是他和小陽。  

　　“我也沒有想到‘旭陽’的工程師會是這么討人厭的男人。”雅典娜一看到他心情就不好。  

　　項旭講對了，她嘔死了！  

　　為什么她最喜歡的線上遊戲設計者，會是這個人？  

　　這又讓他逮到取笑自己的把柄了，可惡！  

　　“我抗議！”項陽沉著臉道。“孟醫師，你罵到我了。”他跟阿旭是不同水平的人。  

　　“你例外。”雅典娜蹩腳地改口。  

　　“哦……”小蜜也發現了這驚人的事實。“天啊，雅典娜，你整的人竟然是‘旭陽’的設計工程師！”想起那天雅典娜的惡整，她就頭皮發麻。再想起項旭那不符合他這年齡的氣勢——哦噢，大事不妙。  

　　“別提醒我這事實。”雅典娜很想在這一刻昏死過去。  

　　“沒關係啦，阿旭很好的，他不會計較你的小小惡作劇。”葵安慰道。“阿旭，你說對不對？”朝弟弟拋去警告的一眼，葵露出難得的長姊氣勢。  

　　“是啊。”項旭嗤笑出聲。  

　　他不會計較？才怪。  

　　“看吧，阿旭不會這么小器的。”葵對雅典娜熱情得過火。  

　　“葵，你可不可等一下再煩她？”項陽皺著眉頭，對著姊姊怨聲道。“我們有會要開，而且你的造型師在等你。”  

　　“好嘛！”葵捂著耳朵，抵擋弟弟的怒吼。  

　　小陽越來越沒有耐性了，對她越來越兇，尤其這回小潔因為大賽跟著傑瑞一起來臺灣，卻每天被她拉著去買衣服，已經惹毛了他，嗚——見潔忘姊，小陽越來越偏心了。  

　　“不好意思，孟醫師，讓你見笑了，我那笨姊姊實在蠢得讓人受不了。”項陽有禮地朝她笑。  

　　雅典娜一愣，他為什么這么說自己的姊姊？好毒，一點情面都不留。  

　　“小陽，你真討厭！”葵孩子氣地跺腳。“小潔，你跟我一起去做造型，姊姊要把你打扮得美美的！哼，氣死我了。”她抱住嬌小的小潔，不讓她接近壞脾氣的弟弟。  

　　項陽翻白眼，對姊姊的幼稚感到受不了，不解為什么迪恩這個成熟、有魅力的超級名模會愛上他笨得像豬的姊姊。  

　　“小護士，現在可能需要你回避一下。”項旭朝靠著雅典娜的小蜜道。“接下來我們的話題牽扯比賽內容。”  

　　“我？”小蜜指指自己。“那我要去哪裏？”  

　　“你可以去看葵做造型，順便要簽名海報。”項旭涼涼地建議。“葵今天會替我們站臺，她的打扮會是古希臘的女神，你可以先睹為快。”  

　　小蜜眼一亮。“真的嗎？”那一定很漂亮。  

　　“快去。”雅典娜放她一馬。她感覺到小蜜的心思已經飄去，完全跟著葵和小潔離開了。  

　　小蜜高興地跑開，留下項旭、項陽、雅典娜和傑瑞四人在會議室裏。  

　　“咳咳。”項旭清了清喉嚨，自座位上起身。“在這裏先恭喜兩位進入決賽，我們就今天比賽的方式及內容，在這裏稍微向兩位說明一下遊戲規則。”  

　　雅典娜不說話，眼神專注地看著解說中的項旭。  

　　傑瑞亦然。他雖然是“項頂科技”在英國倫敦的負責人，但對“旭陽”所有的係統及內線消息完全不了解。  

　　他負責管理並經營，但不負責設計，這些工作一向是由項旭和項陽兩兄弟負責。  

　　“先說明，今天除了是你們的決戰日，也正是我們公司第一套PC遊戲的發表會。”項陽提起。  

　　“什么？”雅典娜驚喜莫名。“傳聞是真的？”  

　　“為什么我不知道？”傑瑞不太高興，他竟然不知道總公司這邊的大事！  

　　項旭淡淡地解釋，“你是參賽者。”  

　　“那遊戲的名字是？”雅典娜興奮地問，眼神熠熠發亮。  

　　“‘戰神’。”項旭解答。“這也是在決賽中賦予你們的任務。”  

　　雅典娜和傑瑞挑眉，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馴獸，‘戰神’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野馬，你們必須比對方搶先一步找到‘戰神’，並且馴服它，然後比賽就此結束。”項旭簡單地回答。  

　　“不過在尋找‘戰神’的路上，我不知道你們會遇到什么？”項陽接著道：“獵人的陷阱、猛獸的攻擊、含有劇毒的植物，你們必須避開，而且你們必須在遊戲中找出可食用的東西——簡單地說，這是網絡世界中的‘我要活下去’。”  

　　“考驗一下，如果你們獨自一人在荒島上會怎么求生存，還有你們對馬的知識。”項旭勾起嘴角笑道。“但你們原本就擁有的技能都不會在這關卡中消失，但發揮不了百分之百的作用。”若讓他們用劍或槍殺野獸，就太便宜他們了。  

　　“但是你們的寵物可以協助你們。”項陽補充。“再說明白一點，你們原本擁有的技能，在這一關只有十分之一的效力，反而是你們的寵物，能發揮到百分之兩百的能力。”  

　　“如果你和你的寵物感情好，那么勝利在望，但如果寵物不聽話嘛……”項旭沉吟著。  

　　“自求多福吧。”項陽哈哈大笑．他設計這關可是用了不少心思，決心要考倒大家的。  

　　“我想請問一個問題。”雅典娜開口。“新遊戲的名字叫‘戰神’，與比賽中的野馬‘戰神’有什么關係？”  

　　“關係可大了。”項旭神秘笑道。“新遊戲的‘戰神’，指的是除了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戰神’外，連戰神胯下的戰馬也叫戰神。”  

　　“這是一款聖戰遊戲。”傑瑞眼睛一亮。  

　　“沒錯，設定的背景在十五世紀的希臘。”項旭自信地笑道。“這是我設計的遊戲。”  

　　“我挑的毛病。”項陽輕哼。沒有他，項旭的遊戲動畫哪會這么美啊？  

　　“那么如果我們其中一人捉到了‘戰神’，接下來呢？”雅典娜直覺他們才不會這么簡單就設計這一個關卡。  

　　“接下來，畫面就會轉換為‘戰神’的遊戲畫面。”項旭笑道。“那就是葵的事情了。”  

　　“我們是幫忙抬轎的？”雅典娜不禁為他們的聰明感到佩服。  

　　以“旭陽”的知名度替未上市的“戰神”抬轎，突然在決賽上發表新遊戲，殺個大家措手不及——那樣一來，今天會出版新遊戲的傳言，就可證實是他們傳出去的。  

　　不然怎么吸引記者和媒體來採訪做免費的廣告？他們真的很聰明。  

　　“不，大家都是重點，‘戰神’只是順便。”項陽令人意外地否認。  

　　“我們只是懶得開兩次記者招待會。”項旭的回答令人噴飯。  

　　“別對他們抱持太多期待。”傑瑞同情地拍拍傻愣住的雅典娜。  

　　她的猜測是錯的？他們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為——懶！  

　　拜托，為了搞今天這場面，他們還特地設計了最後一道關來啣接，他們不會太閒了嗎？  

　　為了不開兩次記者會，願意花時間做一個難度超高的線上遊戲關卡——他們有病。  

　　“神經病。”雅典娜忍不住說道。  

　　“呵呵，說得好。”項旭聽了後哈哈大笑。“做電玩的，神經病的確不少。”  

　　雅典娜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多虧了這兩個神經病，讓她這一個月來玩得很愉快，她很期待“戰神”，今天一定要抱一套回家玩、寄一組回去給媽咪和爹地，還有加拿大的奶奶和姑姑，他們一定會喜歡。  

　　仔細地討論下來，時間便在不知不覺間逝去，接著，到了眾所期待的決賽時刻——  

　　雅典娜興奮的五官都亮了起來，準備迎接挑戰。  

　　項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揚起。  

　　孟醫師，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

草薰風

第七章

　　決賽地點在“項頂科技”大樓的二樓，在這超大空間裏，音響、喇叭等等音效設備早已擺設好，舞臺的正中央架起一個巨型電視墻，將直接在現場呈現出比賽情況，而舞臺左方則搬來兩臺十七寸液晶熒幕的電腦，配備一模一樣，參賽者擁有相同的比賽條件。  

　　比賽在歡聲雷動中展開序幕——  

　　妙語如珠的主持人在等待已久的媒體及觀眾們的鼓噪下出場，首先介紹“旭陽”的兩位總工程師——項旭及項陽，這是他們首次在媒體前露面，他們年輕且出色的外貌，引起現場觀眾們一陣讚嘆。  

　　尤其是項旭朝鏡頭露出微笑，而舞臺正中央的電視墻播出他的笑容特寫時，尖叫聲不絕於耳，電玩貴公子於焉誕生。  

　　大夥搶破頭也要擠進會場，目睹舞臺上的兩個帥哥，不論今天有沒有新遊戲發表都賺到了。  

　　“這樣你們就滿意了嗎？”主持人問道。“我剛才在後臺看到，其實這次參加決賽的兩位玩家不比這兩位工程師差，大家想看嗎？”  

　　“想——”整齊劃一的吼聲差點震翻禮堂。  

　　“好！我們歡迎決賽的參加者，七十二級的英國帥哥‘吸血伯爵’，以及五十一級，來自臺灣的混血美女Athena！”主持人戲劇性的介紹詞引起眾人尖叫、吶喊，觀眾們給予兩位高手英雄式的歡呼。  

　　傑瑞首先登場，甫出場的他展現出絕佳的氣質，儼然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擄獲不少在場女性芳心。讚嘆著網絡世界中真的有帥哥，又重新對虛幻的網絡世界重拾一點信心。  

　　記者媒體不放過這難得的一幕，喀嚓喀嚓，用了不少底片。  

　　接著出場的雅典娜更是傃驚四座了，臺下傳來女孩們不敢置信的驚嘆及男性觀眾的狼嗥。  

　　她朝觀眾微微一笑，百媚橫生，立刻迷得男人們神魂顛倒。  

　　網絡世界中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恐龍妹！我的老天爺啊，這種美女，多來幾個吧！男人們感謝老天厚愛，更祈求老天賜給他們這一個美女網友。  

　　“‘旭陽’真是臥虎藏龍啊，不但總工程師是大帥哥，連玩家們也都是男俊女美！”主持人打著圓場，安撫躁動的群眾。“相信大家都等很久了，主持人我也不耽誤大家，比賽正式開始！”  

　　主持人一說完，舞臺正中央的巨型電視墻立刻由方才的訪問畫面轉為“旭陽”的遊戲登入主畫面。  

　　參賽的兩人各自走到電腦前落坐，神情專注地盯著電腦熒幕。  

　　“雅典娜。”項旭在雅典娜轉身前叫住她。  

　　她狐疑地回頭，防備地看著他。他叫的可是她的英文名字？雅典娜皺著眉頭不解又不悅地想著，她什么時候同意他這么喊她了？  

　　“別對我這么防備。”項旭失笑。“我沒敢對你怎樣。”他無辜地指天發誓，眼中稍縱即逝的訊息沒有讓人發現。  

　　他沒敢對她怎樣？哼，試試看才知道。  

　　“然後？”雅典娜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下文。  

　　“只是祝你贏得比賽。”項旭語氣真誠得像真有這么一回事。  

　　有這么簡單？雅典娜直覺事情沒有如此單純，但基於禮貌，她還是回以一笑。  

　　“謝謝你了。”客套地虛應一番，不再理會笑得十分虛偽的項旭，她轉身就走。  

　　比賽正式開始——  

　　雅典娜和傑典同時登入遊戲中，在登入成功的同時，舞臺正中央的巨型電視墻一分為二，形成上下兩個不同畫面的場景。  

　　上方是“吸血伯爵”，七十二級，選擇進行遊戲的寵物是五十級以上玩家才養得起的雪猴，聰明靈巧，動作俐落，攻擊力達百分之九十五，缺點就是脾氣不好，常與主人使小性子，主人要使喚寵物，必須從平時就做好溝通。  

　　“吸血伯爵”一出場就吸引眾人驚嘆，那夢幻般的寵物讓人看得目不暇給。  

　　下方熒幕是Athena，五十一級，選擇的寵物是所有玩家都能養的蜂鳥，速度快、忠心，對主人言聽計從，但缺點就是膽小，常常遇到事情就躲在主人背後哭，許多好戰的玩家不喜歡這一種寵物，但蜂鳥的可愛卻深受女性玩家歡迎，常在“旭陽”的寵物市集裏買來養著玩。  

　　雅典娜一出場，讓人有點小失望，但，眾人很快地發現不同點——  

　　那只蜂鳥與一般玩家飼養的蜂鳥不一樣，它是金色的！  

　　在市集買來的蜂鳥清一色是灰色，但隨著玩家自行栽培、喂養，漸漸地能改變蜂鳥的毛色，而玩家與蜂鳥的互動，則能改變它的個性與攻擊力，更能培養出與主人的默契。  

　　蜂鳥的毛色以金色最高級，其次是銀、青、黑、灰，蜂鳥或許是最容易買得起的寵物，但卻是最難養的！一定要耐心地栽培與陪伴培養默契，蜂鳥才會與玩家融為一體，克服膽小的缺點，蛻變為有力的助手。  

　　而雅典娜，似乎正是養蜂鳥成功的少數人之一，她有馴獸的天分。  

　　眾人嘩然，雖然雅典娜的等級比“吸血伯爵”低，但她的寵物卻不會比他的雪猴遜色。  

　　這會是一場激戰！眾人熱血沸騰，專注地看著在偌大森林中找尋戰神的兩人，一東一西地落點在不同的起點，一路披荊斬棘，必須到森林的深處找尋那匹通體雪白的神駒——戰神。  

　　“雅典娜收服狼群，獲得命泉十瓶和一個便當，蜂鳥真狠，啄得那群狼逃之夭夭。”主持人興奮地報告雅典娜在遊戲中獲得的寶物，這場比賽由美麗的雅典娜先馳得點。“就不知道美麗的雅典娜小姐遇到色狼是不是也這么兇狠了。”  

　　“哈哈——”主持人的玩笑話惹來觀眾的哄堂大笑。  

　　“‘吸血伯爵’智取食人族，逃過一劫，我們恭喜他逃過被人當午餐的命運，命泉二十瓶外加一客牛排——嗯，的確是要吃好一點。畢竟那只雪猴比你還大牌，死也不肯出來幫你打食人族，辛苦你了。”主持人倍感同情地說。  

　　傑瑞後來居上，不讓雅典娜專美於前。  

　　就這樣，一個領先，一個再超前，兩人一東一西，慢慢地往森林的中央移動，忽然——  

　　熒幕上閃過一條美麗的白影，眾人驚嘆。  

　　那是戰神！  

　　它快速地飛奔而過，讓人來不及追上就消失在森林中。  

　　雅典娜帶著蜂鳥急起直追，“吸血伯爵”拖著大牌雪猴追趕，終於，短兵相見，在森林中央一個美麗的湖邊碰面。  

　　先是寵物的大戰。雪猴對金色的蜂鳥展現出惡意，咧著嘴吱吱叫著。  

　　蜂鳥如同主人般優雅、自信，理也不理會雪猴的下馬威。  

　　眾人又被這一幕笑到流眼淚。  

　　“總算見面了，Athena小姐。”“吸血伯爵”將訊息送出。  

　　“是的，伯爵大人，一路上辛苦了。”雅典娜也送出回復。  

　　“你極有可能贏得這次的比賽。”“吸血伯爵”出忽意料道，引起觀眾一陣嘩然。  

　　“怎么說？”  

　　“你是馴獸高手，有極大的耐心等待奇獸降服於你，而我，不善等待。”“吸血伯爵”如此說道。  

　　“……”雅典娜打上點點點，表示無言。  

　　“但是”“吸血伯爵”是有但書的。“若能贏，我會全力以赴，對不起了！”接著咻一聲，“吸血伯爵”使用瞬間移轉，追戰神去了。  

　　雅典娜呆愣了下，馬上使用時空瞬間移轉，也追戰神去。  

　　耳邊傳來悶笑聲，雅典娜分神瞟去，只見坐在她後方的項旭一臉的忍俊不住。  

　　他在笑她！她清楚地知道，氣憤地回過頭，雅典娜將注意力專注地投射在電腦熒幕上。  

　　他一定在笑她這么容易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哼，走著瞧！  

　　畫面移轉至千年神木旁，雅典娜一來到就看見兇狠的雪猴撲向戰神，張開嘴使勁地咬。  

　　戰神吃痛地直立起，痛苦地踱著步伐，而“吸血伯爵”在一旁幹著急，忙著收服難馴的寵物。  

　　戰神的生命力正逐漸下降，心跳為之加快——  

　　“蜂鳥，上！”雅典娜對寵物下了命令，金色的蜂鳥飛身衝出，攻擊發狂的雪猴。  

　　眾人又是一陣驚訝，雅典娜攻擊的不是發怒的戰神，而是發狂般的雪猴。  

　　雪猴就算天資聰穎，也無法與身經百戰的蜂鳥匹敵，不一會，在蜂鳥的攻擊下敗下陣來，乖乖地滾回主人身邊。  

　　這時，“吸血伯爵”剽悍地躍上戰神，出乎意料之外地先下手為強。  

　　戰神不悅背後有人，噴著氣直立嘶鳴，開始瘋狂地亂跳、狂奔，企圖甩開背上的重量。  

　　“吸血伯爵”不堪這般折騰，狠狠地被甩下馬，命泉立刻消去大半，還好方才智取食人族得到不少命泉，補充了不少。  

　　“真是一匹野馬。”吸血伯爵嘆道。“真難搞定。”  

　　戰神受傷了。雅典娜發現戰神身上的傷勢，剛才雪猴咬的傷口已開始化膿。  

　　雪猴是高級寵物，若被咬到後果不堪設想，傷口會比平常快十倍的速度惡化。  

　　醫師的天性讓雅典娜無法對受傷的動物下手，就算是在網絡世界中，她依然無法忽視，更無法將它當成是沒有生命的東西。  

　　就因為她對生命的重視，所以她選擇了當一名醫師。  

　　雅典娜叫喚出萬用醫藥箱，裏頭有她從商店中買來的各種藥品，不論是人還是動物用的藥品都有。  

　　她緩緩地朝暴躁的戰神走去，蜂鳥乖巧地待在一旁，她伸出手使用藥品替戰神療傷。  

　　比賽在雅典娜替戰神包扎好後結束，雅典娜莫名其妙地看著電腦熒幕，連電視墻也轉播出她驚愕的表情。  

　　戰神全身泛著一層淡淡的銀光，倣佛飄浮在空中般，姿態極為優雅，它臣服在雅典娜腳下，半絲戾氣也沒有。  

　　雅典娜意外收服了戰神，比賽中的傑瑞覺得莫名其妙，他輸得好無辜啊！  

　　此時，熒幕上出現一串文字——  

　　戰爭與殺戮，無法帶來安定的生活，  

　　唯有善良與勇氣，才能創造世界和平。  

　　短短兩句話點明了雅典娜之所以收服戰神的原因，兩位工程師在遊戲說明時故意誤導大家對馴服的定義，就連玩家們也都誤解了，馴服並不是完全靠蠻力。  

　　此時，舞臺中央的電視墻合而為一，在銀色的光圈下，戰神載著一名身著古希臘服飾的女郎奔向天際。  

　　鏡頭慢慢拉近，眾人看見戰神背上的女郎，一臉的溫柔笑意，桂冠花環載在頭頂上，儼然一副女神的模樣。  

　　眾人驚呼出聲，那溫柔笑著的女郎，是超級名模——葵。  

　　“嘩——”在驚呼聲中，巨型電視墻由中央緩緩分隔開來，白色的幹冰噴射而出，一名古希臘裝束的妙齡女郎姿態娉婷地出現在後方。  

　　“葵！”  

　　“啊——”  

　　尖叫聲此起彼落，眾人被這出其不意的驚喜惹得尖叫頻頻。  

　　“恭喜玩家Athena獲得大賽勝利，讓我們以熱列的掌聲，恭喜她的成功！Athena小姐，請上前來接受頒獎！”主持人串場的功力深厚，將會場氣氛帶到最高潮。  

　　“我贏了？”雅典娜坐在電腦桌前，不敢置信地低喃著。  

　　“恭喜你了。”傑瑞極有風度地朝她伸出手，她呆呆地回握。  

　　“怎么可能！”成功得來太容易，讓她感到不踏實。  

　　只是幫戰神療傷，就收服了戰神這匹神駒，這遊戲簡單得讓人想不到。  

　　“Athena、Athena、Athena、Athena……”群眾開始呼喚她，鼓噪著要她出來接受英雄式的歡呼。  

　　“請接受頒獎。”站在舞臺後方的項旭見著群眾的鼓動，不想讓群眾失望，親自上前將雅典娜拱上舞臺中央。  

　　“啊——”雅典娜一上臺，立刻引起歡聲雷動般的歡呼，她被動地笑著。  

　　她贏了……  

　　“我們項旭工程師親自將Athena帶上臺，想必是想特地為我們解釋一下今天的‘意外驚喜’。”主持人順勢將麥克風遞給項旭。  

　　“大家好。”項旭接過麥克風，精氣十足地問好。“首先恭喜Athena獲得這比賽冠軍，在古希臘的傳說故事中，Athena代表的是戰神雅典娜，Athena絕非浪得虛名，果然是戰無不勝的戰神，而我們今天，除了這次大賽外，還有個消息要告訴大家，這也是超級名模——葵，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嚓、 嚓，鎂光燈不停地閃爍著，眾人屏息以待，緊張的氣氛在這一刻達到最高點。  

　　“這真的是十分的巧合。”項旭故意賣關子，引來群眾的噓聲，但他仍不顧觀眾們迫不及待的心情。“我們的得勝者是戰神雅典娜，那匹美得不可思議的馬也正好叫戰神！”他誇張地表演著。  

　　“請你長話短說。”雅典娜忍不住搶過項旭手上的麥克風，引來眾人的歡呼。  

　　“哎呀，我們的Athena深得觀眾的喜愛呢！”他還在那邊言不及義。  

　　“我是淑女，不想在舞臺上開扁。”她瞪大美目地威脅著。  

　　“唉，這么兇，我只是覺得奇怪，那匹馬叫戰神、收服戰神的你正好是戰神雅典娜，更巧的在後頭，我們‘項頂科技’今天要推出的PS2遊戲，竟然也叫‘戰神’！”他一副好巧的驚訝貌。  

　　除了雅典娜是今天的得勝者不在預料之內，其他的，不論是比賽內容還是今天的一切，其實都是項旭和項陽安排好的。  

　　“葵、葵、葵、葵……”群眾們見異思遷地將注意力轉向舞臺中央一臉笑意盈然的葵。  

　　葵不是想見就見得到的模特兒，她本人比熒幕上還要漂亮，群眾極珍惜目睹她真面目的機會。  

　　“謝謝大家對我的支持。”葵朝觀眾席揮手，光裸的臂膀上挂了兩只金色臂環，迷人的風韻惹來一群狼嗥。“也希望大家支持‘戰神’。”  

　　“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特別的發表了。”主持人笑盈盈地接回麥克風，接下去道：“剛才工程師偷偷告訴我，‘戰神’首批發行五萬套，歡迎全世界的愛好者在網絡上預購，另外！工程師們很貼心，知道在場的大家無法立刻在網絡上訂購，沒關係！現場開放兩千個名額，讓大家在今天就可以付錢帶著‘戰神’回家，喜歡的民眾可以在一樓櫃臺與小姐們洽詢，不過我看——”  

　　主持人吹了一聲口哨，看著現場滿滿的人潮。“要的人可能動作要快哦！”  

　　總算，主持人說學逗唱一會兒後，終於到了最終階段——頒獎。  

　　“我想，該是把禮物搬出來給我們優勝者的時候了。”主持人誇張地說道，招手讓後臺的工作人員將禮物推出來。“既然工程師在，我們就請帥氣的項旭項工程師替我們頒獎。”  

　　C．M！雅典娜眼睛一亮，看著那臺她妄想已久的夢幻電玩，眼中熠熠發光。  

　　“這是第一次公開在眾人面前亮相，不對外販售的遊戲機，研發者是我弟弟項陽，我必須對大家說抱歉，他這人太龜毛了，他不滿意的遊戲只準家人幫他玩，順便測試，不準別人玩，我可是求了他好久，他才願意提供一臺當做這次比賽的獎品。”項旭消遣著弟弟，引來一陣大笑。  

　　被消遣的項陽苦笑了下，算了，誰教他真的很龜毛呢？  

　　“可以給我了嗎？”雅典娜覺得他廢話真的很多。  

　　她沒有想到，他在舞臺上的態度和平時酷酷的模樣判若兩人，儼然一副能言善道的模樣，八面玲瓏得讓人深覺他的可怕。  

　　這人，人前人後兩個樣！她記住了，他很會做表面功夫，絕對是個可怕的敵手。  

　　不知為何，雅典娜就是提醒自己要記住他這一點，免得日後上當。  

　　“OK，恭喜你了Athena。”項旭從善如流，將C．M交給她，並友善地伸出手，等待她的回握。  

　　雅典娜防備地輕輕握住他的手，讓人意外的，他的手出奇的大，竟能將她的手整個包覆在掌心。  

　　“謝謝你。”手腳很快地搶過C．M，雅典娜不讓他碰“她的”東西。  

　　“獎品除了C．M之外，還有‘旭陽’免費的上線點數三年，十萬美金的獎金及今天發行的‘戰神’PS2版一組。”項旭說明獎品的內容。  

　　他們很大方地提供獎品，引起在場觀眾嫉妒的讚嘆。  

　　“這樣就結束了？”主持人突然冒出聲來。  

　　雅典娜一臉的莫名其妙，一副“不然你想怎樣？”的表情。  

　　禮物拿到手了，當然就結束了啊？不然要待在這裏幹么？無聊。  

　　“有這么簡單就讓這難得的盛會結束？想也別想。”主持人不合常理地這么說道。  

　　項旭只是笑，不著痕跡地向主持人使眼色。  

　　雅典娜覺得奇怪地皺眉，那主持人給人的感覺……跟她在東部老家吃喜酒時，主持人鬧新人的態度一樣，如果不表演當眾接吻給人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在這難得的機會，我們請項旭項工程師獻吻！”主持人爆出驚人話語。  

　　“什么？”雅典娜瞪大眼地尖叫。  

　　“怎么回事？”舞臺上的葵驚訝地問。這一段並沒有事先彩排，這是臨時起意的！  

　　“嘩——”群眾的心情又被蕩高，開始鼓噪起來。  

　　雅典娜皺著眉，看著這無法收拾的場面。  

　　臺灣人的天性就是愛看熱鬧，群眾鼓噪著，連記者們也將相機拿起準備拍下精彩畫面，大家都在等待那一刻的來臨。  

　　“獻吻、獻吻、獻吻……”鼓噪著項旭和美麗的雅典娜親吻的聲音回響在整個禮堂內，聲音持續著久久不散。  

　　她困惑地將視線調向同是受害人的項旭，沒料到他一臉好整以暇，還朝她露出帥氣的笑容。  

　　頓時，一股熱潮往雅典娜腦門衝。  

　　他是預謀的！她察覺了，忿忿地看向主持人，卻看見能言善道的主持人朝她露出抱歉的笑。  

　　他在等她怎么做，他在等著看她出醜。雅典娜覺得羞憤、困窘，懊惱地看著哂笑的項旭。  

　　她沒有想到她小小的惡作劇，竟然會讓她陷入這種境地！她錯看他了，這個叫項旭的男人，根本是禽獸！  

　　“誰怕誰？”雅典娜小聲地向他下戰帖。  

　　項旭挑眉，沒有想到她的反應不如他想像。  

　　她應跳起來扁他吧！怎么這么好說話？  

　　“應觀眾要求——”項旭無奈地一攤手，不顧葵的跳腳阻止，走近小臉上布滿寒霜的雅典娜，捧起她的小臉，不是禮貌的親吻臉頰，而是就著她紅傃的唇親下去。  

　　葵倒吸口涼氣，她看見雅典娜眼中的淚光。天啊，阿旭在幹什么？  

　　“阿旭！”她尖聲叫著，但她的聲音被禮堂裏情緒High到高點的群眾給淹沒了……  

　　此時，遠在花蓮東部的一個小鎮，一個高大的外國男人狠瞪著電腦熒幕，臉很臭，越來越臭……  

　　他身邊的嬌小婦人擔心地偷偷覷了他一眼，小臉上浮現擔憂。

草薰風

第八章

　　盛會結束之後——  

　　在頂樓辦公室休息的項旭修長的腳抬高放在辦公桌上，回想起半小時前那個吻。  

　　她沒有他意料中的暴跳如雷，這讓他有點小失望，他期待她的憤怒和尖叫，那會讓他十分開心。  

　　不為什么，就為了報那一口被整的鳥氣！  

　　但是——  

　　項旭皺起眉頭，憑心而論，他讓她當眾出糗，並沒有讓他的心情好過一點，反而沉重起來。  

　　“我沒有想到我弟弟會是這么下流的人！”葵粧也沒卸，急驚風似地衝進項旭的辦公室，她難得板起面孔，兇惡地對著弟弟咆哮。“你怎么可以讓女孩子在那種場面出糗？你是什么居心啊？項旭！你不知道你那么做很禽獸嗎？”  

　　“有嗎？”項旭意外姊姊會兇他，她不曾這么生氣過，讓他很驚訝。“她可以拒絕。”  

　　“拒絕？”葵氣得失去理智，捉下臂上的金色臂環朝他丟過去，結果失了準頭，丟到他桌上。“在那種情況下拒絕，只會讓情況更壞而已！項旭，你出社會多久了？你不了解人性嗎？你買通主持人炒熱氣氛，為什么要用這么下流的方法？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沒有辦法跟不喜歡的男人在大庭廣眾下接吻，而且是在全世界人的面前！你要孟醫師怎么做人？”  

　　“我說了她可以拒絕。”項旭心情浮動地吼道。  

　　“你自己憑良心說，她可以拒絕嗎？”葵雙手環胸，氣憤地瞪著不可救藥的弟弟。阿旭一定是被女生寵壞了才會做出這種事來。  

　　項旭仔細回想半小時前的場面，想了許久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不能拒絕。拒絕只會帶來反效果，避免群眾情緒更激昂的做法，就是速戰速決。  

　　“不能。”說話的是方才一同在舞臺上的戰敗者傑瑞，他正一臉嚴肅地看著毫無表情的項旭。“我沒有想到你會這么做，我不知道你們有什么深仇大恨，項旭，這樣刁難一個女孩子非常不道德，試想，若今天在舞臺上的人是葵，請問你做何感想？”傑瑞徹底將項旭問倒了。  

　　“我……”  

　　“他媽的，項旭，你在搞什鬼？！”項陽急衝進來，劈頭就是一陣痛罵。“你想明天登上國際頭版嗎？你做事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知輕重？你想想看明天的頭條，就是你跟孟醫師接吻的畫面……他媽的，想到我就頭皮發麻。”焦點完全被抹殺掉，現在焦點不會是他們的新遊戲“戰神”，會是阿旭和雅典娜的深情擁吻——想到就讓人吐血。  

　　項旭愣住了，他完全忽略了網絡現場實況播映的事，一心一意只想回整她。  

　　“該死！”他不覺地低咒了聲，感覺到他們策劃已久的一切，被他自己突然冒出的報復心給毀了。  

　　“不要拉我嘛，我會帶你去找阿旭哥哥，小蜜，不要這樣嘛——”小潔軟軟的求饒聲由遠而近，項陽一聽見女友的聲音立刻掉頭。  

　　“小潔。”  

　　“陽！”小潔像看到救星般笑出來，高興地撲進他敞開的懷抱。  

　　“你！就是你，你是那個工程師之一對不對？另一個該千刀萬剮的呢？”小蜜兇惡的雙手叉腰，瞪著一臉莫名的項陽。  

　　“你是？”他皺著眉頭，看著比小潔高一點的女孩，覺得她很眼熟。  

　　“她是小蜜，是雅典娜姊姊的同事，她是護士小姐。”剛才小蜜跟她說過了，原來Athena的本名就是雅典娜耶，比孟於飛好聽多了，她決定改口叫她雅典娜姊姊。  

　　“吼——你！你是‘吸血伯爵’，小潔的哥哥，你怎么會在這裏——等一下！”小蜜狐疑地來回掃射在場的人，開始分析，“你是小潔的哥哥，小潔是‘旭陽’工程師項陽的女朋友，你們是講好的，你們聯合起來欺負雅典娜！”她生氣地指控。  

　　“小蜜，我們沒有欺負她，這都是誤會。”葵解釋著。  

　　“什么誤會！你們害慘雅典娜了，你們知不知道？！”小蜜想到雅典娜那難看的表情就一陣心疼。  

　　她臉色蒼白，眼眶淚水打轉著，強忍著委屈不哭出來。  

　　受這種屈辱已經很痛苦了，回去還可能面對家人的不諒解，雅典娜的壓力一定很大。  

　　“小蜜，你慢慢說，不要生氣。”小潔安撫著和自己同年的小蜜。  

　　“你們不要以為雅典娜是混血兒，父母就很開放，告訴你們，雅典娜的爸爸管她管得很嚴，不準她在外面交男朋友，現在她在全世界人的面前跟一個男人接吻——項旭！就是你這禽獸，你害慘雅典娜了，她每年都要回加拿大過聖誕節，到時候，你教她怎么面對加拿大的家人啊？！”小蜜連珠炮似地痛罵，替雅典娜出頭。  

　　“不準交男朋友？”小潔好奇地眨眨眼。“小蜜，雅典娜姊姊真的沒有交過男朋友嗎？”她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沒人追求呢？  

　　“不曾。”小蜜嘆息。  

　　“那么那是她的初吻嘍？”葵尖叫。  

　　“聽說是。”小蜜想到就有氣，圓圓的眼睛瞪著項旭。  

　　他還真氣定神閒，他們都吵翻天了，他還像個沒事人般把腳放在桌上！真悠閒！  

　　頓時，眾人一陣沉默，這下項旭闖的禍可大了。  

　　初吻？  

　　項旭無法解釋自己現下的心情，他以為外貌看起來那么美傃、明媚的雅典娜不乏追求者，沒想到她是潔身自愛的女孩，一想到自己是第一個品嘗她芳唇的男人，他心底就有股莫名的得意和滿足。  

　　不會吧？！項旭面露驚恐，總算有了點表情。  

　　他自問沒有被虐狂，為什么讓她惡整後，會對她有這種心情？  

　　“還好不算太禽獸。”項陽莫測高深地扯開嘴角。  

　　和阿旭生活了二十幾年，他不曾看過他這驚惶失措的模樣，去！他還想阿旭怎么這么下流，竟然讓一個女孩子下不了臺，原來是這樣啊！  

　　原來他心心念念那急診室的孟醫師，是有原因的！  

　　只怪阿旭用錯了方法，喜歡一個女孩子怎可以這樣不體貼？他太笨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項旭投去一記狠厲的眼光。  

　　“沒。”項陽呵呵直笑。“阿旭，你應該記得我五年前‘祝福’過你什么。”他心情愉悅地提醒。  

　　他當然記得！項旭沉著臉，回想五年前他恥笑小陽對小潔的體貼時，小陽是如何回復他的，當時小陽深深的“祝福”他遇到一個難搞定的女人。  

　　想到他今天幹的豬頭事，他不禁呻吟。  

　　他好像完了——  

　　☆☆☆☆☆☆☆☆☆☆  

　　他就真的那么討厭她嗎？  

　　雅典娜不斷地問自己，他真有討厭她到這種地步，非要當眾使她難下臺才甘心嗎？  

　　她從“項頂科技”大樓離開後，沒有馬上回到和小蜜分租的小公寓，一個人在街頭亂走，隨便搭公車到任何一站，再搭捷運隨便到任何一個地點，她邊走邊想，不覺天已經黑了。  

　　她慢慢地走回公寓，高瘦的影子被路燈拉得長長的。  

　　她將手機關機，不接任何電話，想必小蜜一定急壞了，她的心情現在很亂，不想理會瑣事，更不想接聽任何電話，心中最挂心的是爹地一定氣壞了吧！  

　　想到爹地鐵青的臉，她就一陣心煩。  

　　這次事情鬧得可大了，爹地一定不會輕易饒過她，雖然她是受害者，但爹地不會理會那些，她就是要乖乖地不準跟男人有任何牽扯就是了。  

　　嘆了口氣，她扶著樓梯扶手爬上三樓的小公寓。  

　　拐個彎，到了，她伸手找尋開門的鑰匙時，被站在門口的嬌小身影給怔愣住。  

　　她嚇得手拿不穩鑰匙，不小心松手將鑰匙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媽咪……”她一整天的委屈在看見大老遠由東部上來的母親時，全數瓦解。  

　　她伸出手，抱住嬌小的母親，靠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啜泣。  

　　韓淑慈一臉疲憊，但仍溫柔地拍著女兒的背，小小聲地安撫著受傷的女兒。  

　　小娜不曾受過這種委屈，她好心疼……  

　　☆☆☆☆☆☆☆☆☆☆  

　　耍賴地在母親懷裏哭過後，雅典娜總算平靜許多，沐浴後，她穿著舒適的睡衣，拉著許久不見的媽媽，在房間裏聊心事。  

　　“媽咪，你怎么來了？”碧綠色的眼眸經過淚水的洗滌更顯清澈，白皙的皮膚襯著棕色的微鬈長發，難得地顯示她楚楚動人的柔弱模樣。  

　　“唉！”韓淑慈嘆了口氣。“你爸那臭臉好難看，他不說，我也知道必須來看看你。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那種情況呢？你跟那叫項旭的工程師，並不像是初次見面。”  

　　“嗯，事情是因我而起，媽咪，我犯了一個錯……”她娓娓道來，向母親自首她犯的錯。  

　　“小娜，你很有正義感、很有勇氣，這是爹地和媽咪從你很小就以你為榮的，但是你忘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看吧！你誤會了人家，結果呢？他的報復手段不是你承擔得起的。”韓淑慈沒有責備她，只是溫柔地講理。“這也許會引起你的困擾，但你放心，群眾對新聞總是健忘的，他們很快地就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  

　　新聞總是在發生，很快地，小娜的事情就會被遺忘。  

　　“如果爹地健忘的程度和群眾一樣該有多好。”雅典娜不禁奢求著。  

　　“老實說吧，乖女兒，感性時間過了，給我老實招來。”韓淑慈突然冒出這一句話來。  

　　“招什么？”雅典娜不解地眨眨眼。  

　　“依你爸把公主當小猴子教的教育方式，你怎么沒有想到狠狠地往他鼠蹊部踹過去？”韓淑慈就事論事地道。  

　　“媽咪！”雅典娜紅著臉尖叫。“你好野蠻。”  

　　“小娜，你三歲你爹地就不顧我的反對送你去學跆拳道，也學到你跳級念大學那年，好歹也有十二年，你不會給他好看啊？”韓淑慈語氣沒有上揚，一派的平靜無波。  

　　她老公非常喜歡女兒當山大王，鼓勵她把全校男生打扁，才不會有人膽敢追求她。  

　　雅典娜也真不愧是戰神雅典娜，從小到大，只要有人挑釁，她不曾有打不贏的架。  

　　事實證明，賈斯汀替女兒取名雅典娜是有私心的，希望她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場面不適合。”雅典娜解釋道。  

　　“是嗎？”韓淑慈語氣還是一點波動也沒有。“我記得你在大學畢業典禮上，狠狠地踹了你們班導一腳，而且是當著校長的面。”因為班導性騷擾她係上的女同學，包括雅典娜在內，還警告她們不準伸張。  

　　雅典娜除了帶頭痛扁班導之外，還告上法院為遲來的正義伸張。  

　　韓淑慈還是平靜地敘說著女兒的豐功偉業，話氣不高不低，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誰教他在我上臺領畢業證書的時候，偷摸我屁股！”雅典娜想到那惡心的班導就想吐。  

　　到畢業那天才對她出手，她先是愣了一下，沒有動作，以為是不小心碰到的。可是在領畢業證書時，向其他女同學們打聽，才知道這色狼的魔爪伸向係上所有女同學。  

　　她氣得不得了，一領完畢業證書就氣衝衝地走向一臉得逞的班導，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其他女同學見狀上前補了兩腳。  

　　那場畢業典禮的別開生面，至今仍讓在校的學弟妹們津津樂道。  

　　“那項工程師要吻你時，為什么你不一腳把他踹下臺？”韓淑慈好笑地問。  

　　“我……”她被問倒了。  

　　“他買通主持人要陷害你，這條罪名還不夠你開扁？”韓淑慈再問。  

　　“那是……”雅典娜急得不會回答。  

　　“小娜，承認吧，你喜歡人家。”韓淑慈笑瞇瞇地下了結論。“否則你早打得他像豬頭。”  

　　自己生的女兒是什么個性，韓淑慈不可能不知道。她還記得，小娜十四歲的時候，差點在家門口被學長強吻，她一巴掌過去，當場讓那偷香不成的學長滿地找牙。  

　　小娜那血腥的手段，可是讓賈斯汀讚不絕口，所以這回她沒有反抗，而讓那個叫項旭的男孩子吻，他才會氣得不想講話，連打電話質問她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說真的，那個叫項旭的男孩長得真不錯，和小娜很配，唉，可惜就是輕浮了些。  

　　“我哪有！”雅典娜嚴正反駁，但不知為何，她有點心虛。  

　　怪了，為什么她會有異樣的感覺？  

　　“說話要憑良心。”韓淑慈笑道。“小娜，媽咪沒有反對你交男朋友，只要你們是光明正大的，媽媽都給你們祝福。”  

　　“媽咪，你說到哪裏去了，我跟項旭耶，拜托！”她一副不可能的表情。  

　　“話不要說太滿，說不定你們就是真的有緣。”韓淑慈深信不是冤家不聚頭。  

　　“噢別——”雅典娜呻吟著。  

　　“隨便你否認，但，你就是不能改變為那男孩子心動的事實。”  

　　“媽咪——”她尖叫著，為什么媽咪要一直提到這些？害她越想越煩。  

　　“你看吧，你在煩惱了。”韓淑慈呵呵直笑，語調在這一刻有了波動。  

　　雅典娜皺著眉，不解地看著母親大笑。  

　　“看女兒煩惱有這么好笑嗎？臭媽咪！”  

　　“呵，小娜，只有戀愛中的女人，才會為男人感到煩惱。”韓淑慈點出她煩惱的源頭。  

　　“我又不是為了項旭在煩惱！”她嚴正否認。  

　　韓淑慈無辜地笑道：“我沒有說你是為了……他叫什么名字？項旭是吧？我沒有說你是為了項旭在煩惱啊。”不打自招，呵——  

　　雅典娜懊惱地紅了臉頰。  

　　“媽咪，你真的很討厭耶！”她露出小女兒的嬌態。  

　　“承認了吧？”韓淑慈睨了女兒一眼，言不由衷地說：“真搞不懂那種男孩子有什么好的，只會幻想一些無病呻吟的東西，一點也不實用。”她開始批評。  

　　“媽咪！你怎么這樣講？！”雅典娜不相信母親竟然講出這種話來。  

　　“當然，那叫什么項旭的，一看就很花心，一定是個下流胚子，哼，看他怎么對你就知道了，這種人，哼——”她不屑地用鼻子哼了聲。  

　　“媽咪，他才不是那種人！”雅典娜不禁為項旭講話。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替他說話，只是很直覺地不要項旭在母親的心目中留下壞印象。  

　　“什么不是？我看他就是一個好高騖遠的人，光是一個線上遊戲和PS2版遊戲有什么看頭？我看也紅不了幾年啦，依他們研發的速度，我看……唉——”韓淑慈話越講越不好聽。  

　　“媽咪，你怎么這樣講？項旭哪裏好高騖遠了？他只是追求完美！他們一直致力於開發新遊戲，而且技術越來越好，打敗日本和韓國，成為電玩界的霸主，為我們臺灣人爭光，你怎么可以這樣說他們？”雅典娜握著拳頭據理力爭，不容許媽媽說她喜歡的遊戲壞話。“媽咪，你講話才要憑良心，你也常常上網玩‘旭陽’，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爹地有跟我抱怨，你把電腦佔據不給他玩。”  

　　母女兩人互揭瘡疤。  

　　“呵呵呵——”韓淑慈詭異地笑著，眼神曖昧地瞟向一臉莫名的女兒。  

　　“媽咪你笑什么？”雅典娜狐疑地問。  

　　“笑你啊，笨女兒，你這表現叫做沒有為項旭動心？哈——你以為媽真的老了哦？”她笑女兒的嘴硬和再一次的不打自招。  

　　雅典娜一愣，立刻反應過來，回想起自己剛才為項旭據理力爭的模樣，困窘得紅了臉頰，讓原本就明媚的臉龐增添三分麗色。  

　　“媽咪——”她不依地撒嬌。“你怎么試探人家嘛，來這一招，可惡！”  

　　“不試探你，你怎會早一點開竅？”韓淑慈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頭。  

　　“討厭啦！”  

　　“好啦，知道你喜歡人家，心情好多了吧？別想那么多，我想項旭並不會討厭你。”  

　　“媽咪，你怎么知道？”雅典娜覺得媽咪好神，竟然知道她心裏在想什么，真不愧是她的偶像。  

　　“你是我女兒耶，你身上有幾根毛，我都知道。”韓淑慈哼了哼。  

　　“噢……”雅典娜僵笑著。  

　　“不過小娜，你漂亮的媽我雖然不反對你喜歡那個叫項旭的小子，但是，我仍然不原諒那個姓項的，哼，膽敢讓我女兒受委屈，你美麗的媽我不準你太快原諒他！”到底是天下父母心，同意是一回事，但心疼又是另一回事。  

　　“人家喜不喜歡我還是個問題呢，媽咪，你會不會想太多啊？”雅典娜忍不住戳破母親的美夢。  

　　“要不要來打個賭？”韓淑慈抬眼對女兒笑笑。  

　　“怎么賭？”  

　　“那個姓項的，三天內一定會來找你。”她極有自信。  

　　“如果沒有呢？”雅典娜問道。  

　　“準你從此不喝你爸煮的湯，有事我負責。”韓淑慈拍胸脯保證。  

　　好大的誘惑哦！雅典娜心動了。  

　　“但是——如果那小子真來找你，那么，我心愛的女兒，你漂亮媽咪我就賭贏了，你呢，就必須履行賭約，你爸煮的‘恐怖的湯’——照喝，而且呢，直到我們回加拿大過聖誕節，你才準原諒他！”韓淑慈與女兒約法三章。“你要折磨他，聽到沒？”  

　　雅典娜一愣，至今到聖誕節……近三個月耶，雖然她覺得不妥，但還是點頭說好。

草薰風

第九章

　　他拉不下臉來——  

　　項旭暴躁地叼著煙，將尼古丁吸滿胸腔。  

　　今天網絡和報導媒體果然如他們預期般沸沸湯湯，引起民眾高度關切的，除了來勢洶洶的PS2遊戲“戰神”外，還有昨天在“項頂科技”大樓禮堂，莫名其妙的獻吻。  

　　他真的把事情搞砸了，小陽今天一早拿著早報追著他吼，他知道他一時的任性，害得他們策劃已久的盛事成了四不像，雖達到吸引人潮的目的，但大家注意的，卻不是他們精心制作出來的“戰神”，而是把焦點放在Athena。  

　　網絡族紛紛在留言版上留言，打探項旭與Athena的後續發展，似乎大家都覺得“旭陽”的工程師項旭和那優勝者Athena是一對的。  

　　“他媽的！”他煩躁地爆吼了聲。  

　　他除了搞砸昨天的發表會外，還把雅典娜逼到那種地步，這算不算是變相的也把他們之間還沒開始的關係給搞砸了？  

　　心底莫名地浮現想見她的欲望，看看她也好，但是他拉不下臉。  

　　他要以什么面貌、什么身分去見她？項旭不停地反復問著自己，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你幹么抽煙？”葵難得板著面孔對弟弟說話。  

　　“葵，阿旭只有心情煩的時候才會抽煙。”項陽也在生氣，他不爽地用鼻孔哼了聲。“逃避現實。”他辛辛苦苦地寫那些程式是為了什么？早知如此，那什么大賽根本就不用辦了！他真是被阿旭氣死了。  

　　“阿旭哥哥，你很煩嗎？”小潔是唯一對項旭和顏悅色的人。“你為什么不去找雅典娜姊姊，跟她說對不起呢？”單純的她直覺想到的，就是做錯事情要說對不起，可為什么阿旭哥哥不去跟雅典娜姊姊說一聲對不起呢？  

　　“小潔，死不認錯這種行為，你千萬別學。”葵狠狠地瞪了項旭一眼，溫柔地對小潔笑道，完全是兩種態度。  

　　“噢。”小潔乖乖地點頭說好。  

　　“小潔，我們吵架絕對不會像這樣子，男人嘛，先讓步又不會死。”項陽這話雖是對小女友說，但內容是針對項旭而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對不對？”小潔笑問。  

　　“好聰明，來，我親一個——”項陽不在乎一旁有人看，捧起她的小臉，輕輕地啄吻她粉嫩的唇。  

　　“小陽，小潔是女孩子，不要在別人面前吻她，她還小，會不好意思。”葵忍不住講了弟弟兩句。  

　　“葵，你自己還不是在小潔這年紀就和迪恩吻得死去活來。”項陽抱著小臉羞紅的小潔，恥笑姊姊。“而且還是吻給全世界所有人看。”他指的是大大小小各個葵和迪恩熱情擁吻的廣告。  

　　“那是工作！”葵嚴正聲明。  

　　“呵，最好是沒有私心的工作態度啦！”項陽笑到流眼淚。  

　　葵被他惹毛了。  

　　“我要回巴黎了啦，氣死我了。”葵說不贏弟弟，孩子氣地轉身就走。  

　　“葵姊姊，我們一起回去。”小潔小跑步地跟上。  

　　項陽傻眼。“小潔，為什么你還要去巴黎？”他完全忘了小潔學業還未完成。  

　　“要上課啊，傑瑞哥哥只幫我請半個月假而已。”小潔笑著朝他揮手道別，“拜拜。”  

　　才相聚幾天又要分開，而這些時間裏，他大半的時間都被工作佔據，才想今天工作結束，他可以好好地和小潔約會，結果，她卻說要走了？！  

　　晴天霹靂！  

　　“奇怪。”葵越想越不對勁，轉過頭來，氣衝衝地步向坐在辦公桌後一臉煩躁的項旭，急驚風地搶過他手指夾著的煙，捻熄。“我怎么有你這種笨弟弟！你不會找借口去見雅典娜嗎？你不是很聰明嗎？你不會想一下啊！”非要人點醒才知道要行動，笨弟弟。  

　　“借口？”項旭透過煙霧看見姊姊怒氣騰騰的小臉，一陣迷惘。  

　　他要用什么借口去見雅典娜？她說得容易！  

　　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葵真是恨鐵不成鋼！  

　　“就連我擺臭臉給迪恩看，他都可以不辭辛勞地大老遠飛來臺灣找我吵架，為什么你不會動動腦？找話講啊！想想辦法啊。”阿旭不像是對女孩子沒轍的人，怎么現在反應這么差啊？！  

　　“想辦法？”項旭腦中閃過一絲靈感，他突然想到雅典娜的工作環境——急診室。  

　　他有好辦法了！雖然這主意很爛，但狗急跳墻，管不了其他了。  

　　“項陽，我有事必須請你幫忙。”項旭一躍起身，精神奕奕得不像剛才煩躁得快得躁鬱症。  

　　“什么？”項陽被他突如其來的轉變嚇了一跳，傻傻地看著表情生動的項旭。  

　　“扁我。”他指著自己的俊容，一臉的認真。  

　　“什么？”項陽挖挖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次。”  

　　“扁我。”項旭認真道，語氣中充滿了不容拒絕。  

　　“神經病！”項陽直覺他瘋了。“扁你幹么？”  

　　葵見這怪異的場面，不禁愣了下，後來才明白項旭的用意，不禁搖頭失笑。  

　　苦肉計，虧他想得出來！  

　　“雅典娜好像是急診室的醫師。”葵說道。“小陽，你要用力點才逼真，最好見血。”她血腥地建議著。  

　　項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么回事。”他詭異地笑開，慢慢地卷起袖子。“小潔，你跟葵去買衣服，快點。”難得準許女友跟姊姊走，他心中燃起莫名的興奮。  

　　現在的暴力場面不適合單純的小潔，他不要她看見他暴力的一面，所以得先打發她走。  

　　“買衣服？”小潔愣愣得不明所以。奇怪，為什么陽要她去買衣服？  

　　“他們有話要說，小潔來，姊姊帶你去Shopping。”葵笑瞇瞇地牽著一頭霧水的小潔離開，留下他們兩兄弟。  

　　直到她們兩人走遠後，項陽才伸展四肢，開始暖身。  

　　“你確定？”他朝空氣揮了兩拳，為求保證地再問一次。  

　　一旦他動手了，就再也來不及了。  

　　“確定。”項旭閉上眼，充滿了壯士斷腕的決心。  

　　“好吧。”扭扭手腕，項陽笑了。“你不會還手，對吧？”  

　　“對。”項旭承諾道。  

　　“那好吧。”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得罪了。”  

　　項陽虎虎生風地出拳，項旭閉上眼睛承受——  

　　☆☆☆☆☆☆☆☆☆☆  

　　看見病歷上的名字，雅典娜有一絲閃神。  

　　“他來幹么？”她沒好氣地問。  

　　“急診室能幹么？”小蜜嫌惡地回答。“他怎么跟急診室這么有緣啊？”陰魂不散的家夥。  

　　“你先去看看，我把這裏的病患處理一下就馬上過去。”她交代完後，加快手上的動作，替一名剛才車禍受傷的少年處理大量出血的傷口。  

　　“好。”小蜜領命離去。  

　　鼻青臉腫的項旭坐在病床上，等著雅典娜的出現，結果——等到的人不是她，而是兇悍的小護士。  

　　“你又怎么了？”小蜜不耐煩地問。  

　　“他被我打。”項陽在一旁開心地微笑道。  

　　“又沒怎樣，為什么要挂急診？”小蜜冷笑著覷了眼俊臉瘀青的項旭，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笑死人了，連點傷口都沒有還敢來挂急診。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馬上出院嘍？”項旭精明地問。  

　　“廢話！”她一看就知道這人是針對雅典娜來的，哼！想也別想！  

　　“如果我離開後發現我內出血，請問——你要負責嗎？”他聰明地反擊。  

　　“我……”小蜜被問倒了，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不敢擔這么大的責任，畢竟人命關天啊。  

　　“既然不能負責，那就請你叫醫師來替我診治，不要杵在那邊像個木頭！”項旭犀利地罵道。  

　　“你——”她握著小拳頭，恨不得衝上去掐死他。  

　　“還有話要說？呵，貴醫院的醫療資源還真是充足啊，原來醫護人員可以在工作時間聊天打屁，這裏好像是急診室吧，我可是開了眼界。”項旭的嘴上功夫不是假的，欺負起人來可是不留餘地的狠。  

　　“然後呢？”清冷的嗓音突然冒出來。  

　　“我——”項旭還想繼續滔滔不絕地長篇大論，但看見來人後，立刻把聲音吞了回去。  

　　雅典娜睞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拿起聽診器診斷。  

　　她只聽見他正常的心跳，沒有奇怪的聲音，只是，心跳聲越來越快而已，她忍住不噴笑出來，力持表面上的鎮定。  

　　“小蜜，推他去照個X光，然後推到手術房，交給葉主任去處理。”她簡單下了命令，閃人。  

　　“手術？！”項旭不禁語氣高了八度。“什么手術？”  

　　“你不是怕會內出血嗎？”雅典娜正經地回答。“抱歉，我醫術不精，查不出您的病因，只好請我們醫院裏最有名的醫師替你看診。因為我怎么也看不出你的病情，除了你臉上的瘀青需要上藥外，我想我下的診斷是——你開什么玩笑？！你以為我們急診室的醫師都很閒嗎？這種小傷口不會自己上藥啊？項先生，你不要把我們醫療人員當白癡耍！”中氣十足地吼完，雅典娜覺得神清氣爽，這種感覺真好。  

　　“我想跟你談談。”被吼後，項旭笑臉迎人地對她提出邀約。“你幾點下班？”  

　　“我——”她差點就直接應好。  

　　雅典娜因這反射性的反應嚇出一身冷汗，耳邊傳來母親臨去前耳提面命的話。  

　　不準你太快原諒他！要折磨他！  

　　就算她私心裏真有那么點想原諒他，但想到跟媽咪的賭約——  

　　媽咪真不愧是媽咪，姜還是老的辣，被她料中了！沒有想到他第二天就出現在她面前，驚訝尚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她覺得她扳回了一城。  

　　但是，她想到今天來上班時，同事們對她露出詭異的笑，她就一肚子火。  

　　此仇不報非美女！雅典娜暗暗地咬牙。  

　　“關你屁事？”直接潑了他一盆冷水，她轉身就走。  

　　項旭傻眼，他被拒絕了？  

　　“喂，就這樣？”他不敢相信地追問。  

　　“無聊。”雅典娜瞪了他一眼後走人，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項先生，請到二樓去照X光，拿著X光片到五樓去找那位權威醫師。”小蜜把病歷丟給他，得意洋洋地揚起嘴角笑著。  

　　“我可以請問一下嗎？”在一旁看戲笑得差點肚子痛的項陽舉手發問。“孟醫師推薦的權威醫師，是哪一科的權威啊？”  

　　“精神科。”小蜜解開謎題。“專精妄想症的患者。”  

　　項旭、項陽聞言一愣，前者是臉綠了，後者是笑得流眼淚。  

　　“哈哈哈哈——”項陽笑得一點形象也沒有。“阿旭，老天爺果然有聽到我對你的祝福。”  

　　阿旭喜歡上的女人果然很難搞，她一點機會也不留給他耶！太酷了。  

　　項陽決定喜歡這個孟醫師，她竟然沒有被阿旭的笑臉勾去心魂，厲害！阿旭最常以他那看似無害的笑容引女孩子上當，孟醫師果然有雙雪亮的眼睛，呵呵。  

　　“閉嘴。”項旭沉聲道，並以兇惡的眼神瞪著大笑不止的弟弟。  

　　讓他逮到恥笑自己的機會，真是○○××的……  

　　算了，反正糗都出了，不差下一回。  

　　被狠狠消遣一頓的項旭反而鬥志高昂，期待起下次與雅典娜的會面。  

　　來到我的世界後，休想全身而退，Athena。  

　　☆☆☆☆☆☆☆☆☆☆  

　　下班後回到租賃的小公寓，梳洗後，雅典娜來到筆記型電腦前。  

　　經過昨天那場鬧劇，她也無法抗拒“旭陽”的誘惑力，唉，她就是這么沒有定力。  

　　點了下滑鼠，她看見自己的名片簿中出現了一個新的朋友——“旭日東升”。  

　　“什么鬼？”她移動滑鼠，點開“旭日東升”寄來的郵件，頓時讓她傻眼。  

　　整封信寫滿了“對不起”，英文、中文、法文、德文、日文……她相信全世界的語言都在這裏了，每一種語言全代表了那三個字……對不起……  

　　“是誰啊？”她滿腹狐疑，那個“旭日東升”的旭字，讓她想到項旭，“不會吧？！”立刻點開他的個人資料，只看見簡短的——“旭日東升”，九十五級，線上。其他一片空白。  

　　“九十五級？這絕對是那家夥！”雅典娜生氣把他從名片簿中刪除，沒想到才剛刪掉，他又出現，刪掉，又出現……  

　　這家夥動了什么手腳啊？！她越玩越生氣。  

　　“收到我的信了？”熒幕上突然出現這一排字。  

　　她瞪著熒幕，就是不回話。  

　　“別這樣，我都說對不起了，雅典娜。”  

　　她可以想像他討好的語氣，但她必須狠下心來不理會他。好，就這么決定，她移動滑鼠，開始今天的遊戲。  

　　他有辦法隔空與她對談是他的事，她可以不理會，管他的，隨他去跟空氣對話吧。  

　　在線上，她遇到了遠在加拿大的姑姑和奶奶，帶著她們在遊戲裏玩，就是不理會苦苦哀求的項旭。  

　　姑姑和奶奶加入Athena的隊伍，她開始帶著奶奶在網絡世界中殺敵打怪。  

　　“奇怪，Athena，你今天打字的速度變得好慢。”奶奶好奇地問。  

　　以往雅典娜打字的速度不會像今天這么慢，她是怎么回事？  

　　“有嗎？”雅典娜反問，心底暗暗咒罵，都是項旭，熒幕上一直冒出對話，他的話就佔了大半篇幅。  

　　“有，Athena，你在忙嗎？”姑姑溫柔地問。  

　　“沒有ˇ ˇ”雅典娜打了個鬼臉。項旭一直跟她說話，但她死也不理。  

　　“Athena，賈斯汀還是不肯跟你說話嗎？”奶奶問道。  

　　“對，爹地氣得不輕。”想到固執的爹地，她不禁嘆息。  

　　“嫂嫂好可憐，你媽咪還好嗎？”姑姑擔心起瘦弱的嫂嫂是否能禁得起哥哥的牽怒折騰。  

　　“我不知道，爹地一聽到我的聲音就挂斷電話，不聽我的解釋。”雅典娜好委屈地向遠在加拿大的奶奶和姑姑訴苦。  

　　“為什么你父親會挂你電話？”項旭急急忙地打上。  

　　這一句話讓雅典娜愣住。  

　　“他為什么看得到我和別人的談話？”噢，該死，她竟然沒有想到他就是遊戲的設計者之一。  

　　“Athena、Athena、Athena。”酷奶奶開始呼喚久久未回話的孫女。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Athena。”姑姑確定道。  

　　“快說，Athena，為什么你父親會挂你的電話？”項旭打字的速度如此之快，可見他內心著急的程度。  

　　雅典娜仍舊不理他，任憑他苦苦迫問就是理也不理。  

　　“是因為你爸爸的關係嗎？Athena，別擔心，你爸爸只是在氣頭上。”奶奶以為孫女因為兒子的怒氣而心情不佳，故而安慰道。  

　　“你爸爸生你的氣？”項旭再問。“怎么回事？雅典娜，不要不理我，快告訴我啊。”  

　　雅典娜看得差點吐血。“他有病啊！”真煩，不想理他還一直在那邊講、講、講。  

　　“看這情形，我真為你擔心，Athena，你不會永遠都不能交男朋友吧！”姑姑不免為她擔心起來，她那怪哥哥，對女兒的佔有欲簡直是令人發指。  

　　“無所謂，我一個人也滿好的。”雅典娜無所謂地回答。  

　　“你哪有可能一個人？你會嫁給我。”項旭對自己極有自信。  

　　“神經病！”雅典娜被項旭搞得心煩，暗暗咒罵。  

　　“你還不肯原諒我？”項旭低頭求和。  

　　“奶奶，我現在帶你們去打C級妖怪，要多打幾次，你們才會升級哦。”雅典娜不理會項旭的叫囂，帶著家人在網絡上快樂地殺妖砍魔……  

　　雅典娜把他當隱形人，並沒有讓他生氣跳腳，他只是笑。  

　　越生氣表示越在意，很好。  

　　和雅典娜打了個招呼，項旭下了線。  

　　他將手提電腦關機，收拾好，坐在咖啡廳位置上喝光冷掉的咖啡，笑看對面巷子裏某棟公寓三樓露出暈黃燈光的窗戶。  

　　她應該被他氣餓了吧？買點東西給她吃吧，嗯……他想想，臭豆腐好了，臭得有勁，嗯……  

　　如果他們等一下接吻，那味道會不會很惡心？  

　　結果，他被轟出來，連人帶宵夜，他沒有踏進美女香閨的機會，所以什么如果吃臭豆腐接吻味道會很惡心，完全是多想的。  

　　她連面也不給見，他確實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