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兔] 當宅男踫上奼女 [全書完]

水漾甜心

內容簡介︰

厚！哪有這麼番的人！
明明是她先拿到那張限量版電玩光碟的，
他竟然用男人的蠻力搶了去！
爛男人！就不要再被她遇到……
嘿！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真的來逛電玩展。
機會來了！待她趁著人潮洶湧，一步步靠近、再靠近。
唔，都貼上他的背了，他竟然毫無知覺，不愧是超級電玩迷。
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唰！得手了！溜啊……
咦？幸運中大獎？有那麼棒的獎品，豈可錯過！
但，萬一去領獎時被他當場逮到，下場恐怕會很慘。
有辦法了……呀口荷！安全過關！終於可以沒日沒夜玩這款電玩了！
唉唉唉！壞心事果然做不得，否則報應就來到……
他，竟然是……
竟然是她代言的那家線上遊戲公司的電玩設計師！

水漾甜心

第一章

「放手。」

   左以桔一雙大眼透過厚重的鏡片瞪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卻是一語不發，抓死的手就是不放開兩人同時抓著的物品。

   「這是我先拿到的，你給我放手。」

   左以桔這會兒可咬牙切齒了，並用力捏緊紙盒一角。

   眼前的男人還是沉默不語，大手卻更加捏緊另一頭的紙盒，不放就不放。

   「你是耳朵有問題還是神經有毛病啊？我說這是我先拿到的，你放是不放？」

   左以桔這下可真的是氣壞了，開始兩手並用，非把眼前這期待已久的紙盒奪下不可。

   但，畢竟對方是個比她高大的男人，她再怎麼使蠻力，男人的手還是抓得緊緊緊，讓她搶得氣喘吁吁，小臉上已泌出汗水。

   左以桔藏在厚重鏡片下的眼突然精光一閃，手往男人後頭一指，大喊︰「喂！你後面還有一盒！」她深深期盼眼前的男人夠蠢，能讓她順利搶下那盒寶貝珍品。

   沒想到對方是個聰明人，不但不放，還趁機將紙盒用力一抽，讓左以桔失去重心的向前跌一大步，然後跌在地上，使她小巧的鼻樑和鼻樑上的鏡框一同狠狠敲在地上，疼得她直落淚。

   「太過分了！你這該死的混蛋，有種就別跑！」

   左以桔心想，反正已經出醜了，也就顧不了形象的趴坐在地上，擡起頭就是一陣怒罵。

   那男人在奪取到紙盒後，扭頭就走，完全不覺得自己跟個女人搶東西是什麼錯事，讓左以桔氣得牙癢癢的。

   最不可思議的是，在擁擠的光華商場中，居然沒人上前去扶左以桔一把，就任由她一個女孩子淒慘地趴坐在地上。

   由此可知，她不是個美人兒，至少看起來不是。

   一頭黑髮像稻草似的綁在後腦勺，厚重的瀏海覆蓋住額頭，遮住大半張臉，加上彷彿有千度近視的黑框眼鏡遮擋，即便她擁有小巧高挺的鼻樑和紅紅的櫻桃小嘴，也不管用。

   而且她還穿著寬大、把女人的曲線全掩蓋住的短袖Ｔ恤，以及鬆垮得彷彿隨時會掉下來的垮褲，更顯得這女孩子比較像個小男生，自然無法吸引人對她生憐了。

   不過，她絲毫不介意沒人搭理她，仍是惡狠狠的瞪著那男人離去的背影，像是要將他深深烙印在心裡似的。

   很好，我記住你了！跟我搶東西的壞蛋，我一定會報仇的！左以桔咬牙切齒的在心裡想著，外加一陣咒罵和問候對方家人。

   直到那男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擁擠的人群中後，左以桔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一手撐著地板，一手揉著剛剛撞疼的鼻樑，勉強站了起來。

   接著，她轉頭對著已然空無一物的商品架歎口氣，一邊對自己不幸的失手感到氣餒。

   「嗚……十年才出一次的限量版『魔翼』就這樣沒了，只好買普遍版的了。」

   左以桔拿了一片普遍版的「魔翼」去結賬，心中滿是怨恨。

   她頹喪的步出光華商場，口中仍不停的喃喃念著，對自己的「技」不如人感到難過萬分。

   也難怪她會那麼難過和失望了。

   今天是她最喜愛的電玩「魔翼第三代限量版」經過十年後再更新上市的日子。

   限量版的遊戲之所以會是限量，就是因為它裡頭會有製作公司特別製作的新角色或是新地圖，對於熱愛電玩的人，是絕對會希望擁有與不可錯失的珍品。

   所以她一大早就匆匆趕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再早，還是早不過那些不知道是否前一夜就來排隊的人。

   好不容易，她在數十家店家中尋尋覓覓，終於找到僅存的一盒，才正想拿，就被剛剛那個機車男人給搶走了，這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過，她對那男人的長相倒是記得清清楚楚，畢竟兩人在搶奪的時候，她可是直直瞪了他好幾分鐘。

   他那可以跟她比長的烏黑頭髮隨意綁在腦後，加上跟她一樣充滿倔強不服輸的眼神，以及高挺鼻樑和從頭到尾都緊抿不放的唇，身穿跟她類似款式的寬大短Ｔ以及卡其短褲，大約高她一個頭。

   說實話，長相挺不賴，甚至可以說滿帥的，但那張冷冷的死人臉就是讓她氣得不想承認。

   好，這搶奪之仇她左以桔記下了。

   如果他跟她一樣是魔翼迷，那後天在台北世貿舉辦的電玩展，他肯定會再出現，到時候她一定要報那一搶之仇！

   方諺緊抿的嘴角在搶到那過了十年才更新上市的魔翼第三代限量版電玩後，忍不住向上彎了一彎。

   平日沉穩斯文的他當然知道好男不該跟女鬥，不過為了得到這款電玩??他可是放棄了全勤的月薪，前幾天就請好假準備來購買了。

   沒想到前一天晚上太過興奮緊張，居然睡過頭，讓他滿臉陰鬱的直衝光華商場。

   原以為肯定已銷售一空，沒想到居然給他走狗屎運的看到最後一盒。這怎麼能輕易放過呢，於是，明明看見眼前嬌小的女子已經拿到手，他硬是無賴的上前奪取。

   會做出此等惡劣行徑，絕不是他方諺平時會有的行為。

   但如果這款遊戲他沒買到，他一定會意志消沉的沒法子工作；沒法子工作就沒薪水，沒薪水就沒辦法玩電玩，那他肯定會因此鬱悶而死。

   所以他豁出去了。

   就算被人說堂堂大男人居然欺負弱女子也沒關係，反正搶到再說，他可顧不了形象了。

   低頭看著剛剛奪來的電玩，他心中滿是得意，早已經忘了所謂的罪惡感，只想趕緊回到家中，好好研究第三代到底有什麼改變。線上的玩家肯定會羨慕他的好運氣。

   加上接下來的台北世貿電玩展他還得要前去參加，他想，「魔翼」的出產公司應該會推出什麼活動，而且說不定只有買到限量版的人才能參加……這讓他因電玩而狂熱的臉瞬間泛出光芒，回家的腳步就更急了。

   好不容易回到位於台北市地價高昂的信義區住宅，他原本緊繃的臉頰總算放鬆了下來。這裡是他精心挑選的獨居小豪宅。為什麼他有能力買這棟高級住宅？還不就是因為他的工作是現代的新興產業──也就是所謂的電玩設計師。

   從小他就對電玩抱有高度興趣，不管家裡如何反對，甚至反對到後來都覺得他肯定是扶不起的阿斗了，他還是不顧一切的鑽研電玩。

   幸好隨著時代的進步，電玩這塊產業隨著網路的興盛，開始蓬勃發展起來，而他的興趣也終於變成了他的專長。

   誰會想到愛玩電動的小男孩，後來會因為他最喜愛的電玩而變身為小富豪呢？

   想當初他為了要瞭解電玩是怎麼製作而成的，還特別去念了相關係所，並且在學生時期自創了多款網路上挺受歡迎的小遊戲；後來一畢業，更是順利進入台灣最大的電玩公司當專屬電玩設計師。

   照理說他不需要跟一般人一樣去光華商場搶限量版遊戲的，可偏偏他工作的公司跟魔翼的公司打對台，如果他敢光明正大說出自己著迷於魔翼的世界裡，肯定會影響工作的。

   於是他故意留下許多特休，就是為了在這第三代上市的時候，可以毫無顧忌的請假，沉浸在他的電玩世界裡。

   此時他已經掩不住興奮，開始動手拆起包裝盒。拆的同時，他發現紙盒有些變形，那是剛剛跟他搶奪電玩的女孩所捏的痕跡，可以肯定她當時是用了吃奶的力氣在跟他搶。他思緒一轉，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想到會有女孩子這麼喜歡玩魔翼，這倒是新鮮。

   如果不是剩最後一盒的殘酷情形，且限量版中又會有一些異想不到的新地圖和角色，說不定他們可以成為互相討論的朋友。

   偏偏他搶了她的最後希望，如果換作是他，可能會對她恨之入骨吧。

   這念頭讓他從微笑轉為爽朗的大笑，覺得自己成為對方不共戴天的仇人很有趣；邊笑的同時，還不忘興奮的將遊戲光盤放入電腦中，想著︰不知道其它玩家有沒有搶到遊戲。

   說不定還有機會遇見那個被搶的可憐女孩，到時候再好好跟她道歉吧。

   左以桔失神的騎著她的50cc小綿羊回到家中，一回到家裡，就被眼前那個擁有高亢嗓音的女人給煩個半死。

   「左以桔，我已經警告你很多次了，不要打扮成這種鬼樣子出門，你就是不聽！就算你不喜歡被認出來，但這樣子要是被多事的媒體給拍到，你肯定會被說得很難聽，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你！」

   擁有高亢嗓音的女人，身穿一件無肩小可愛，配超短熱褲，一雙修長雪白的美腿就這樣大剌剌地晾在沙發上晃啊晃的，纖長的手指不斷撥弄著披散的波浪長髮，畫著濃妝的臉正蹙著眉，對左以桔的打扮大肆批評。

   「唉……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可不可以不要用你那高八度的可怕魔音來摧殘我？」

   左以桔將自己像塊破布似的拋丟在另一張二人座沙發上，並且捂起耳朵，一副快要崩潰的模樣，氣得那美人渾身發顫──

   「你居然敢說我摧殘你！有沒有搞錯啊我可是為你好耶，不識好歹的傢伙！」

   那美女氣得坐起身來，用她那細長的食指指著左以桔，身子還一抖一抖的，像是左以桔是那狠心辜負她的負心漢似的。

   「好好好，我美艷的室友大大，我認錯行了吧？我心情真的很不好，別跟我爭了。」

   左以桔馬上投降的兩手舉高，小臉就這樣貼在沙發上，不甘願的聲音透過沙發悶悶的傳了出來。

   眼前的美艷女子這才饒過她的冷哼一聲，一邊用修長的美腿伸過沙發踢搖著左以桔。

   「你不是足不出戶的？今天居然那麼早起，跑去哪了？」

   美艷女子叫古艷，人如其名，美艷得讓人視線離不開她，是左以桔的室友兼多年好友。此刻她對左以桔難得踏出房門的舉動感到吃驚。

   「別說了，跟你說你也聽不懂，反正我就是搶輸人，氣死我了。」

   左以桔仍把小臉埋在沙發中，對自己的失手感到憤怒。

   「不會又去搶什麼電玩遊戲吧？」

   古艷瞪大她一雙足以魅惑人心的鳳眼，雪白的腳掌還很不客氣的踏在左以桔的背上。

   「知道還問。」

   左以桔的聲音更悶了。這個跟她同住五年的「好」朋友還真是會揭她瘡疤，真是夠了。

   「拜託你，左以桔，你都已經二十三歲了，不要一天到晚把自己搞得跟奼女似的好嗎！」

   古艷一聽果真是為了電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高中畢業後，她就和左以桔搬來台北同住。

   兩人是高中同學，個性、外表明明差異很大的兩人，居然莫名其妙的很合拍，後來她對模特兒這行充滿興趣，於是決定遠上台北圓夢。

   而左以桔會上來台北的原因，不為別的，只因為在台北比較容易買到她心愛的電玩，所以才肯勉強跟她上台北；這種莫名其妙的興趣，她到現在還是搞不懂。

   後來更好笑的事來了。她硬拖左以桔陪自己去面試模特兒，沒想到她幫心不甘情不願的左以桔打扮過後，兩人居然一起入選。

   就這樣，為了台北物價高昂的生活，左以桔沒得反對的一同做起了模特兒，只是她主要是接走秀的通告，左以桔則是接平面廣告與代言，兩人互不相干，這才沒讓她氣個半死。

   加上她也知道左以桔的怪個性，平時足不出戶，天天關在房間裡打電動，除非快餓死或是有什麼新遊戲上市才肯出門。

   再不然就是因為接到恐怖經紀人的電話，宣告工作上門，她才不得不離開她寶貝的電玩。

   這種生活態度根本就是「奼女」的寫照，讓她拿左以桔無可奈何。

   「奼女就奼女，這樣有什麼不好？」

   左以桔直到快被悶壞了，才推開古艷的美腿坐了起來，但臉色還是很差。

   「你好好一個美女模特兒不當，卻要當奼女，天天給我窩在房裡打電動浪費生命，我身為你的好朋友加室友，絕對是要再三點醒你的啊。」古艷交疊雙手，頭頭是道的說著。

   「對我來說，模特兒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可以讓我自由自在打電動的工作。但是工作以外我要做些什麼，就沒人可以管得著啦。」左以桔無辜的說。她知道古艷關心她，可她從小就喜歡沉浸在虛擬世界裡，要她不玩，不如要她去死算了。想到這，她又開始對沒搶到魔翼而微微心痛著。

   「唉！像你這種怪女人，天底下大概也只有你一個了。你不要忘記你現在還有點知名度，如果被那些狗仔拍到你像個奼女似的，肯定會上壹週刊裡頭那些專門嘲笑藝人的版面。」

   古艷拿她沒辦法地搖搖頭，對好友的怪癖感到沒轍。怎麼像左以桔這種怪女孩也能變成知名模特兒？這是她想也想不透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扮前後差很多，認得出來才有鬼咧。」左以桔不以為然的說。她天天關在房間裡，跟現實脫節，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多少知名度。

   反倒是好友古艷，憑著先天的美貌和身材，常常告訴她她又要去走什麼品牌的秀，已然是各大秀場的火紅模特兒；反觀她，不過是拍拍雜誌封面和代言產品而已，怎麼會有她紅呢？

   「這可不一定。現在這種時代啊，狗仔是無孔不入的，如果有爆點，就肯定會上報的，你還是小心點吧。」古艷無奈的說，對左以桔的粗心大意感到不安，她這模樣要是登到壹週刊去，可是超級、超級丟臉的事。

   偏偏她古艷還是她的好友兼室友，這實在很沒面子，她可是萬分不願意啊。

   「好啦，我知道了……我要去睡回籠覺了。煩，今天白早起了。」

   左以桔敷衍的揮揮手，自顧自地走回自己房間，不管古艷一直在後頭嘰嘰喳喳的要她不要自甘墮落，她現在只想好好的睡個覺，好忘記心愛的電玩被奪的不快；說不定現在上線還會被其它玩家朋友嘲笑，晚一點再去面對現實吧。

   傍晚，睡飽的左以桔揉著眼踏出臥房，好??容易補眠成功的她，現在肚子可是餓到在打鼓。她一早爬起來，結果敗興而歸，回家又被好友給「盧」到煩，她到現在連一口食物都還沒吃呢。

   她走到廚房，邊打呵欠邊開冰箱，隨手抓出一盤色拉。

   還好因為兩人的工作關係，所以冰箱裡總是有古艷預先準備好的各式輕食；而古艷也知道她很懶，所以乾脆就要她每月提供一筆錢當伙食費，她就當她的廉價勞工幫她準備好食物，讓懶惰的她可以輕鬆的找到食物，而且又不用擔心發胖。反正她也不挑食，古艷準備什麼她就吃什麼，是非常好打發的人。

   她拖著腳步走到客廳，正當要吃下第一口色拉時，她的手機音樂馬上像催魂似的響起，以桔低頭咒罵一聲，仍是先把色拉塞進嘴裡，再急忙的衝回房裡，接起響個不停的手機。

   「素隨？」

   「搞什麼！以桔，是你嗎？」對方不確定的聲音傳來，對以桔的怪口音感到懷疑。

   「嗯。」以桔一聽，連忙嚥下色拉，回應了一聲。

   糟了，是經紀人……

   「左以桔，你不要每次接電話都給我這樣心不在焉的，還好都是我在跟你聯絡，如果是廠商打給你，你還在那邊台灣國語的，CASE早就跑光啦！」

   經紀人艾咪氣憤的大吼起來，那吼聲把左以桔轟得馬上立正站好，還緊張的吞了一大口口水。

   「艾咪姐，對不起啦！我剛起床，快餓死了，才剛剛吃到第一口色拉，你的電話就來了。」

   左以桔粗魯的用手臂抹抹嘴，再緊張的道歉。只能說她身邊還真是圍繞著一堆嘮叨的人，害她壓力好大喔。

   「算了，不跟你計較。我幫你接了一份新工作，大概一個禮拜後面試，你這陣子別給我偷懶，好好去保養一下，到時候我要你一定要上，絕對不可以輸給『翡意』，知道了嗎？」艾咪姐嚴肅的說。

   她可是打從一開始就非常看好以桔這個女孩子，這次接下這個大案子，絕對要靠以桔來扳回一城。

   上次的化妝品案子錯估了情勢，想說不用派最優的就應該可以上了，沒想到居然輸給了翡意，讓她嘔個半死；如果這次又輸，她肯定會氣到吐血的。

   「是的，艾咪姐。」

   以桔急忙舉手敬禮，完全忘了自己是在講電話，正經的聲音讓電話裡的艾咪姐忍不住放鬆了緊繃的語氣──

   「神經！我有那麼恐怖嗎？」

   「怎麼會恐怖呢，呵呵……」

   是超恐怖。左以桔冷汗直流的心想。艾咪姐可是經紀人中有名的嚴格，像她這麼懶散的傢伙，每次都被叮得滿頭包，不怕她怕誰啊？

   「嗯，好啦，快去吃飯，不過……也別吃太多，發胖就不好了。」

   艾咪姐一聽，才放過左以桔一馬，接著連再見也不說就掛了電話，讓左以桔大大鬆了一口氣。

   「呼……總算可以吃飯了。沒想到那麼快又要工作……」

   左以桔掛上電話，馬上又恢復那懶散的模樣，拖著腳步回到沙發上，繼續進攻她的色拉。

   而她的寶貝室友又不知道跑到哪去野了，約二十坪大的屋子空空蕩蕩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只聽見外頭傳來車子駛過的聲音，讓她感覺到時間是在流動的。

   「又不知道跑去哪裡玩了……真是受不了，像我一樣乖乖待在家裡不是很好嗎？常常這樣出門，花錢又累。」左以桔一個人在喃喃自語。

   她是家中獨生女，從小就習慣一個人；由於父母忙於工作，讓她成為了標準的鑰匙兒童，每天放學後就只會在電視上發現晚餐錢。

   這樣孤獨的生活讓她養成自言自語的習慣，而且對於接近人群也沒什麼太大興趣，反而覺得一個人還比較輕鬆。

   沒想到像這樣孤僻的自己，居然可以變成需要面對人群的模特兒，而且還意外的跟古艷成為同居好友，左以桔自嘲的心想。

   接著她又想起今天在光華商場發生的事，小臉不覺沉了下來。

   「該死的爛男人，搶走我的魔翼，害我只能買普遍版，不知道限量版裡面會送些什麼？嗚……都是他害的，我一定要在電玩展上逮到他才行。」

   以桔鏡片下的大眼滴溜溜的轉著，打算趁著工作前的空檔到電玩展上好好尋找那壞蛋的蹤影，然後狠狠影響他看展的心情；如果可以，最好是想辦法奪回她的魔翼，雖然機會很渺茫……

   但要她這樣輕易就認輸，可不是她左以桔的個性。

水漾甜心

第二章

台北市貿中心

   電玩展現場

   左以桔頭戴粉紅色棒球帽，戴著一副黑色厚框眼鏡，依舊穿著寬大T恤加垮褲，躲在魔翼的攤位旁，不停的東張西望。

   這次展覽，她可是一開門就透過展場朋友的幫忙，在尚未開場時就溜了進來，也因此提早知道魔翼公司準備了摸彩活動，並且是只有買到魔翼限量版的人才有機會拿到獎品。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種活動肯定會把那壞蛋給吸引過來的，她一定要把握機會狠狠擺他一道，否則難消她心頭之恨。

   眼尖的她隨即瞧見一名高瘦男子正嚴肅的盯著舞台瞧，她緊閉的小嘴突地泛起微笑－－

   「逮到了。」

   在她苦等了兩個鐘頭後，那討厭的傢伙終於出現在魔翼舞台前。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記憶力－－應該說是記恨的能力；那傢伙的模樣，居然被她牢牢的記在腦子裡，才一出現，她就可以在萬頭鑽洞的展場裡找到他。

   她奸詐的笑了笑，連忙用手壓低棒球帽，開始向前擠－－

   「該死的電玩展，人那麼多要死啊，我快不能呼吸了……」左以桔粗魯的撥開身邊的人群，一邊在心裡惱怒的抱怨著。

   眼看就要接近那壞蛋了，讓沒做過壞事的她開始緊張得冒出冷汗。

   方諺站在擁擠的人潮中，高瘦的身子直挺挺的站得奇穩，仗著自己身高的優勢，緊盯著魔翼舞台前的公告－－

   摸彩活載！

   方諺滿意的一笑。跟他當初想的一樣，是購買到限量版光盤才有機會參與，不枉他不擇手段奪下這片光盤。

   他低頭從寬大的卡其褲口袋中掏出光盤。舞台上的工作人員說是以光盤上的序號作為對獎方式，正當他在研究是哪列序號的同時，左以桔正好穿越過重重人海，來到方諺的斜後方。

   她當然瞧見他拿出的光盤是什麼，這讓左以桔興奮的瞇起眼，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感到興奮莫名。

   她小心翼翼地維持在他的斜後方，一邊盯緊他的一舉一動。

   方諺似乎專注在眼前即將開始的舞台活動上，並沒有發現正有一道狡黠的目光一直緊盯著自己，他心想－－

   等等要去詢問櫃台，這兩天在家裡研究魔翼，卻發現了很多疑點，這讓喜愛電玩的他忍不住感到好奇；他還把研究心得寫了下來，等等要一併交給魔翼的工作人員……

   由於他實在太過專注，以致完全沒注意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慢慢貼近他的背，而且緊密得不留一絲空隙。

   左以桔小心的憋著呼吸，更加貼近那男人背部，根本沒去想到她一個女孩子如此貼近一個男人的身體有多麼不適當，打算趁他一個不注意，將光盤奪走。

   她靈活的大眼楮藏在鏡框後頭，卻還是不忘記梭巡四週，打算一搶走光盤馬上鑽入擁擠入潮中消失不見。

   此時活動正緊鑼密鼓的展開，方諺此時眼微瞇的專注看著舞台，拿著光盤的手逐漸放低，左以桔一個念頭閃過－－

   就是現在！

   左以桔一把搶下光盤，接著，小巧的身軀鑽入剛剛早已尋找好的路線，像只靈活的小貓似的，一下子就離爛男人有一大段距離。

   方諺馬上發現自己的光盤被搶，他銳利的眼神立即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地便發現那嬌小的身影；他緊抿著唇瞪著那靈活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仔細一瞧，這才發現應該就是那天在光華商場跟他搶魔翼的女孩－－

   是她！她居然在大庭廣眾下搶他的東西……

   方諺眼看那女孩已經逃得遠遠的，電玩展中又人潮洶湧，加上舞台活動已經開始，更引起了大夥的激動情緒，他無可奈何的看著那女孩順著人潮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眼看追不迴光盤，他也只能歎口氣，對自己空空的手掌感到無力。

   但方諺的視線仍是緊緊跟隨那女孩，不曾稍離。

   突然，那女孩似乎覺得自己已經到達安全區域，只見她不安中帶點興奮的轉過頭來，對著他高舉「戰利品」；他唯一看得清楚的櫻桃小口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接著迅速消失在人海裡。

   此時舞台活動已經進行了一會兒，台上的美女主持人正用興奮的口吻喊出一串串令台下人群緊張的號碼。

   此時一個號碼讓原本還緊盯女孩的方諺渾身顫抖了下。

   該死！他中獎了？

   可是卻沒辦法兌獎？

   瞭解到眼下狀況的方諺此時終於失笑出聲，但人群的尖叫吶喊聲將他的失笑聲掩蓋了，他只能無力的被人群推來擠去。

   原想就這樣無功而返－－

   但聰明的他突然靈機一動！一個想法在腦中成形，讓他愉悅一笑，修長的雙腿開始往魔翼的詢問處邁進。

   那女孩如果沒離開，說不定會去兌獎？

   如果她去兌獎，說不定他還有機會逮到這個奸詐的小傢伙。

   越想越有可能！

   他穿過眼前的人群，大步定向詢問處，銳利的眼神四處張望著，卻沒看到剛剛那醒目的粉紅棒球帽和那厚重的黑框眼鏡。

   他在原地待了一會，想起自己還有問題要請教工作人員，這才無奈的上前與工作人員閒聊，一邊若無其事的觀察著四週，尋找那可疑人物的蹤影。

   左以桔躲在一個人物佈景後頭，一邊緊張觀看那爛男人還站在詢問處不走，讓她急得跺腳－－

   「討厭，怎麼好死不死他的光盤就中獎了，偏偏還是特獎，有限量紀念品可以換，他怎麼死賴在那裡不走啊……」

   左以桔困擾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原是想搶到光盤就一走了之的，跟當初那個人一樣。

   沒想到她沒事閃過一個念頭－－既然搶到光盤，就順便對對獎吧。

   結果真的中獎了。

   唉……再仔細一看，是大獎耶！

   還是限量的。

   這讓左以桔這個標準電玩迷，可是心癢難耐，於是她犯了小偷最不該犯的錯，就是回到犯案現場。

   她已經躲在人物佈景後頭待到煩、待到腳麻了，那男人卻還很愉快的在跟工作人員聊天。她左思右想，想到如果她光明正大的出現兌獎會有什麼下場……說不定會被抓？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其實已經構成搶奪。

   如果被逮到，對方又不肯輕饒她，她很有可能會被扭送法辦。

   明知道有可能結果會很淒慘，但她就是捨不得放棄大獎。

   左以桔心中的惡魔與天使在拉鋸著。去換？不換？

   突然，她想到自己在電玩展的朋友，也就是一早幫她偷渡進來的朋友，是其它攤位的Showgirl，她腦袋裡瞬間有個燈泡亮了起來！這主意讓姬愉快的蘸開佈景後頭，趕去找她的朋友。

   方諺左等右等，連心中所有對魔翼的疑惑都已經得到工作人員的解答了，他卻還留在原地。

   一方面是不信那個女孩會不來兌獎，一方面是對她感到興趣。

   其實當初強搶她的光盤本就是他不對，而且他還記得自己害她跌了好大一跤，似乎還可以聽見她鏡框撞擊到地面的聲音，不知道她有沒有因此而受傷？

   這想法讓方諺心裡有個小小的、叫愧疚感的種子發了芽，雖說那女孩子也聰明的利用今天報了仇，但他還是想當面告訴她－－

   「我知道當初跟你搶光盤是我不對，如果可以，我可以借你光盤，讓你玩到開心為止，但是別用搶的啊。」方諺默默在心裡這麼說著，銳利的雙眼仍是不停地在會場中繞啊繞……

   突然，大家的眼光都停住了，連吵鬧的人聲都緩緩停止。

   因為從魔翼攤位外頭走來一個身穿線上遊戲中才會出現的緊身盔甲套裝女子，烏黑長髮緊緊地東成高高的馬尾，美麗的臉龐正對著經過的人泛出微笑。

   她的上衣是超緊身鋼鐵馬甲，半個渾圓雪白酥胸就這樣在眾人面前展露，手臂上還綁著精緻的盔甲，下半身則是超緊身迷你裙，雪白修長的雙腿配上一雙超高的白色馬靴，手裡握著一把劍，瀟灑美麗的走進魔翼的會場，順利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方諺。

   左以桔自在微笑地走進魔翼會場，一手緊握著光盤片，一手持著玩具劍，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走進來。

   一進來她就發現那爛男人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她試著冷靜下來，一步步穿越過人群，故意忽略他熱切的視線，抓住一名眼神緊盯著她不放的工作人員說︰

   「我有魔翼的限量光盤，剛剛我發現中獎了，請問方便兌獎嗎？」左以桔客氣的微笑著說，一邊將光盤遞給眼前已呈現癡呆的工作人員。

   那個工作人員像是對自己被挑中而感到雀躍，他迫不及待地收下光盤，急忙幫美麗的Showgirl前去兌獎。

   左以桔不安的微笑著，一邊睜著她已經上了濃妝的大眼，對上那緊盯自己的雙眸，也就是剛剛她搶劫的對象。

   方諺和那美麗的Showgirl有一小段距離，中間還隔著一些參觀人潮，熱鬧的會場上各式各樣的音效充斥，想當然爾，他聽不見她在跟工作人員說些什麼，只是單純的覺得這女孩美麗得不可方物，尤其是那性感的裝扮，更是讓他這正常男人感到血脈賁張。

   他毫不掩飾自己欣賞的目光，在那女孩踏進魔翼會場後，就緊盯著她不放，而那女孩似乎有些不安的回望他一眼。

   咦！不安？

   方諺對自己瞧出她的情緒有點意外，這美麗的女孩會對他感到不安？

   由於那搶他光盤的女孩和眼前美艷瀟灑的Showgirl的外表一點關聯性也沒有，何況相隔的時間又那麼短暫，讓他根本不會去作聯想。

   於是，他只當眼前的美女是因為他熱切的目光而覺得反感，所以方諺無所謂的聳聳肩，將自己不捨的目光抽離美女身上，一邊對自己能夠參加電玩展而得到的冰淇淋眼福感到滿意，而光盤被搶的遺憾也因此減輕了下少。

   Yes！換到禮物了！

   左以桔在心裡狂賀，但她美麗的大眼卻是努力的壓抑著不要變成一抹彎月，她微笑禮貌的對工作人員道謝，再故意不小心偷瞄那壞蛋一眼，不過這一眼也讓她有點小失落，他已經沒在看她了……

   不，沒看才好啊，她有什麼好失落的？

   對！左以桔，你沒做錯！

   左以桔在心裡這麼提醒著自己，一邊拿起手中的贈品提袋檢查，確定光碟片和禮物都到手之後，她興奮的閉上眼，壓抑住狂喜的情緒，接著向工作人員道謝，再優雅的退出魔翼會場。

   一退出魔翼會場，她馬上拔腿狂奔回朋友的休息室中，確定沒人跟上，這才大大的呼了口氣。

   她剛剛靈光一閃，就是想到自己可以扮成會場的Showgirl，然後再用這身份去兌獎，她相信外表前後差異那麼大，絕對不會讓那男人發現自己的偽裝。

   的確，計劃成功了。

   但在左以桔心中，除了興奮以外，好像還多了什麼。

   是失落嗎？

   不但報了仇，還意外得到禮品，怎麼說都應該要開心才是啊。

   那為什麼並沒有那麼開心呢？

   左以桔下停的問自己，一邊將身上的裝備拆卸下來，再用朋友的卸妝棉將剛剛緊急畫上的妝給卸掉，換穿回自己那件寬鬆的T恤。她把禮物和光盤換裝到其它袋子裡，藉此掩蓋證據，然後再偷偷摸摸溜出休息室，去找幫忙的朋友道謝。

   「小柔，謝謝你。」

   左以桔走到其它線上遊戲攤位的後台去，對即將上舞台表演的朋友道謝。

   「用完了呀！有幫我放好吧？」

   小柔身穿一截短版小可愛，再配一件超短小熱褲，身上還畫著一些迷彩圖案及貼了一些貼紙。她才是真正的Showgirl，與左以桔是在幾次通告中認識的，她大約知道左以桔奇怪的興趣，所以對她跟自己借裝備去用一點也不意外。

   她微笑的看著左以桔。以桔是個善良可愛的女孩，私底下都是這樣樸素自然的模樣，要不是因為看過她上鏡頭就變了樣，她也不信以桔會是個小美人。只見左以桔感激地握了握她的手，說了自己有事要先走，而她也即將上台去熱舞，於是兩人就道別。

   左以桔在道過謝後，馬上用飛奔的速度離開這恐怖的會場。

   既然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當然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如果現在被抓包，肯定沒那麼容易善了，於是她一衝出會場，就直奔她的小綿羊，準備回家去補回自己失去的兩天。幾天沒上線，其它玩家說不定還以為她怎麼了呢。

   這想法讓她興奮得加快回家的速度。

   方諺左等右等，他已經在魔翼的攤位足足等了三個小時，卻連半個可疑份子都沒看到，他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蠢蛋了。

   說不定對方早已落跑，也說不定對方根本沒去兌獎，而他竟憑著一個懷疑的念頭，就在這裡空等了三個小時……

   天啊！他方諺一向是講求時間就是金錢的原則，寧可在家吹冷氣打電動，或者躺在寬大的牛皮躺椅上看DVD，也不可能像現在這般狼狽。

   夏天的世貿中心裡人擠人，就像是要把所有空氣抽光似，即使上百台冷氣全開，會場中的空氣還是熱得快悶死人，尤其是他最討厭這種擠沙丁魚似的狀況，要不是因為魔翼，他根本不可能這樣折騰自己。

   這下可好，平白無故浪費了三個多小時，方諺決定不要再讓自己蠢下去，於是邁開腳步離開世貿中心，決定要好好的補償自己，先去星巴克買杯好喝的咖啡，然後再去找家高級餐廳吃份好料，接著馬上回家，洗一個香噴噴的澡，最後把自己拋向那柔軟的kingsize床，好好的睡它個十小時。

   他的假期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原本還想多來電玩展幾天，好好逛一逛，不過既然魔翼的光盤被奪走，他也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

   天大地大，沒了電玩展，他也不奢望找得到那個嬌小的女孩，他方諺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而魔翼光盤，畢竟是曾經擁有，總比不曾擁有好多了，他無奈的安慰自己。

   何況他在那兩天也玩夠了。這次魔翼限量版也不過是多了一個角色和幾張地圖罷了，加上又不能連線對戰，被拿走也就算了，唯一的損失是那個沒兌換到的大獎，就當是彌補那女孩好了。

   明天就恢復上班吧。

   讓自己回歸正常軌道，再這樣浪費特休實在沒什麼意義，加上昨晚還接到同事的電話，說什麼他前陣子跟同事研發的線上遊戲，上頭已經開會決定上市時間，要他趕緊回去上班，然後跟合作的同事一起決定其它細節，並且即將開放免費測試活動。

   這樣也好。他對這次的線上遊戲還挺有把握的，這可是他先前和同部門的同事們沒日沒夜加班研發、並且絞盡腦汁才設計出來的遊戲，必定可以吸引數以萬計的人上線玩。

   雖說他知道線上遊戲很容易玩膩，也很容易被淘汰，當然也還比不上他自己最喜愛的魔翼，但畢竟總要給自己一個遠大的理想去實現，如果說三兩下就到達巔峰，怎麼可能會是他方諺一心想投身的行業呢？

   加上這次也不算是完全沒收穫，還是有跟魔翼的工作人員聊了一些事，並且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美人Showgirl。其實他並不是那麼豬哥的男人，他當然知道很多男人來看電玩展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不是為了那些在台上載歌載舞的辣妹們。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當然也喜歡看美女，不過他不會為了美女而勉強自己去那種擠個半死的場所。他很清楚明白，那種台上的美女辣妹都是只可遠觀，絕不可能和自己扯上半點關係。

   不過，他今天卻難得的一直想起那個瀟灑美麗的女孩，她的身影就像是烙印在他腦海裡般，讓他時時刻刻想著她。

   難道是因為他太久沒碰女人了？

   不，不只是如此。

   該怎麼說呢？

   那女孩不像一般展場的女孩子有種俗氣的感覺，反而眼中有股傲氣，像是不會屈服於任何男人之下的傲氣，而那充滿英氣的打扮則是把她的傲氣更加突顯出來。

   感覺她的身形也很嬌小，和那個很會記仇的女孩差不多的身材，只是外表差異性太大，應該是怎麼想都不可能扯在一塊才對。

   但方諺一直有種奇怪的預感，就是覺得她們是同一個人。

   不可能！

   方諺邊走邊搖頭，試圖甩開那荒謬的想法︰他忍不住微笑，自己可能是受創太深，還是熱昏了頭，怎麼今天一直有莫名其妙的想法。

   沒什麼好想了！早點回家休息，明天又要將自己拋進那刺激多變的電玩世界中，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把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拋開吧。

   此時的左以桔已經離開世貿中心。這次她不再憂愁滿面了，而是喜上眉梢的回到家裡。一回到家裡，也不顧坐在客廳裡不知道在跟誰講電話而笑得花枝亂顫的古艷，打算直接回到房裡頭去。

   「等等、等等！我室友回來了，我不跟你說了，再見。」

   古艷一瞧見一大早又不見人影的以桔，趕緊掛掉前幾天才在舞廳認識的男人的電話，急著追問好姐妹的去向。

   「左以桔，你給我等等！沒聽見我在叫你嗎……」

   左以桔眼看偷溜計劃失敗，只好不甘願的摸摸鼻子，停下腳步，等好友詢問。

   「你今天一大早又跑哪去了？也不跟我說你去哪，難道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古艷站了起來，滿臉狐疑的盯著偷偷摸摸的以桔看。這左以桔要不就足不出戶，要不就是為了電玩天天出門；這幾天她常常溜出門，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這個八卦王，總覺得聞到了不尋常的氣味。

   「我去看電玩展啊。」左以桔故作輕鬆的說，但她沒說其實她主要是去搶東西的。要是被古艷知道她為了電玩居然動手搶劫，可能會被當場掐死，所以死都不能說。

   「對喔！又是一年一度的電玩展，難怪你這個標準電玩女會一早就不見人影。不過……你動作不太自然喔，怪怪的……沒有隱瞞我什麼吧？」

   古艷像隻小狗般，湊到左以桔身邊東聞西聞的，她一向非常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總覺得這小妮子有事瞞著她。

   「你想太多了啦，我買到我要的電玩，要回房去玩了。」

   左以桔真的覺得古艷好像是她媽媽，每次她做了什麼虧心事都會被古艷察覺，真是太靈敏了，難怪是唯一可以和她相處多年的好朋友。她打個冷顫，不顧古艷還在狐疑的盯著她瞧，就衝進房間裡，轉身上鎖。

   「看來好朋友之間還是該有點距離，不然以古艷這種雞婆的個性，總有一天我會連一點隱私都沒有。」左以桔拍拍胸口，自言自語的說，接著馬上從紙袋中掏出搶來的魔翼，抱著光盤往後躺到床上，開始狂笑出聲－－

   「果然你還是屬於我的啦！哈哈哈！失而復得的感覺真好，YA！」

   左以桔在床上翻滾完畢之後，接著馬上開電腦，急急投入魔翼美妙的世界中，對於搶奪他人東西的行為完全沒有一點愧疚感……

水漾甜心

第三章

「左以桔！你聽到了沒有？」

   古艷用力拍打以桔的房門，不厭其煩的叫著，原因來自於她房裡那響不停的手機。

   那手機已經足足響了一個鐘頭，把待在客廳看電視的古艷煩到受不了，古艷的好朋友左以桔似乎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讓她不由得要懷疑這小妮子是睡死了還是怎樣？

   「快開門！你到底在裡面做什麼？再不開門我要用鑰匙開了喔！」

   古艷提高音量，但裡頭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歎了口氣，轉身回自己房裡拿出備用鑰匙，開了左以桔的房嚴。

   一進門，就瞧見左以桔用大棉被把自己捆成一個繭，房裡根本像冰庫一樣，冷氣開得無敵強，然後整個房間一點亮度也沒有。古艷開了燈，而左以桔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的睡死在床上。

   古艷無奈的上前接起以桔的手機。

   「喂，我是古艷。」

   「古艷啊，以桔呢？我是要提醒她明天面試的事，你叫她不要給我裝死，她保養不知道做了沒有？我有提醒她這次是非常重要的通告，她最好不要晃點我唷。」

   電話那頭的是她們的經紀人艾咪，她一聽是古艷接電話，大概也知道她的寶貝以桔又睡死了。這個左以桔什麼都好，就是睡著以後不好，不知道是打電玩打過頭還是怎樣，常常一睡著就像是死了一樣，聽不見任何聲音，還好有古艷跟她一起住，如果是以桔自己一個人，那可能睡死了都沒人發現她吧！

   「是，艾咪姐，我知道了，我現在就把她挖起來。」古艷恭敬的說。艾咪姐是她們這對好友的恩人，當初就是艾咪姐錄用她們的，如果不是她，憑她們兩個高中畢業就勇闖江湖的小女孩，肯定會被騙的。

   還好上第一家經紀公司就遇到艾咪姐，運氣真是不錯，不但幫她們兩個找到屬於自己的路線，還給予不錯的酬勞，沒因為她們是新人就苛刻她們，所以古艷非常尊敬她，只有以桔這個怪女孩，都二十三歲了還時常要她們擔心。

   「那就拜託你了。還有，你別忘了明天的走秀。」

   「這是當然。我有讓你擔心過嗎？」

   「你是我旗下數一數二的好模特兒，怎麼可能要我擔心。」

   艾咪在電話那頭笑得開心，對自己挖掘到這塊珍寶感到驕傲。古艷真的是天生當模特兒的料，錄用她以後、之後的培訓，古艷都如魚得水般自在，馬上就為她賺進大把鈔票。

   而以桔雖說比較迷糊，但是她那單純天真的外表和個性，卻出乎意料的在平面模特兒界很受歡迎，所以對於這兩人，艾咪可是非常引以為傲，而且又有古艷幫忙盯緊以桔這怪女孩，所以讓她非常安心。

   「謝謝。那我去叫以桔起床了。」古艷禮貌的說，而艾咪也如同以往直接掛了電話，絲毫不拖泥帶水。

   「左、以、桔！」

   掛完電話，古艷就開始發揮她的絕招！用力一抽，把捆住以桔的大棉被一把抽離，再貼近她的耳朵大叫。唯有這樣近距離的吼叫聲，才能把宛如失聰的那傢伙給叫醒。

   「什、什麼……失火了嗎……」

   左以桔被古艷近距離的大嗓門給驚醒，連忙坐起來左顧右盼，只差沒跳起來衝出家門。

   「唉……以桔，你終於醒了，怎麼到現在還是睡覺如死掉啊！這樣子如果沒有我在，你該怎麼辦才好？」

   古艷無奈的搖搖頭，坐到以桔床邊。

   「呼……古艷，你別嚇死我，我昨天太晚睡了，所以才會睡那麼死。」

   左以桔知道沒事後，安撫的拍拍胸口。她知道自己的怪毛病，其實不是每次都這樣子的，只有在特定時候才會睡那麼死，也就是在她連續激戰過後才會這樣。所謂的激戰，就是沒日沒夜的打電玩。自從她奪回魔翼以俊，就瘋狂陷入它的世界中不可自拔，結果就……

   「你自從那天從電玩展回來後就幾乎沒踏出房門一步，真是受不了。你是不是又瘋狂打電玩了？」

   古艷鳳眼一瞪，那模樣如果是對男人，肯定對方的骨頭都酥了。她天生就是桃花眼，雖然她現在是在生氣，可就是美艷得讓人離不開視線，不過對以桔來說已經失效了，她尷尬的摸摸頭，間接承認自己的瘋狂。

   「果然是這樣。你已經老大不小了，這樣下去，如果我嫁人了你怎麼辦？」

   「嫁人……古艷你要嫁人了？」

   左以桔一聽，驚訝得不得了了。這幾年她可是全心依賴古艷才有辦法如此囂張自在，如果古艷離開她，那她的好日子肯定終結，這可不成！

   「笨，還沒有啦！哪那麼快。你才閉關幾天我就蹦出個老公，有那麼好命的話，我早就不知道嫁幾次了，還用得著像個管家婆嗎？」

   古艷翻了翻白眼，對以桔的大驚小怪感到無奈。不是她在說，憑她那美艷的外表，追她的男人有如過江之鯽，多得不得了。

   但是呢，敢真心與她交往的卻是一個也沒有，原因還不是因為她太過美艷，而是誰會相信她能安份守己呢？

   連她自己都不信了，怎麼會有男人敢娶她？

   也只有這個笨以桔才會她隨便說說就信以為真。

   「呼！你別嚇我，我還想再過幾年好日子。」

   左以桔這才拍拍胸口，對古艷的話感到放心。

   「不是我要說你，你跟我上台北生活，又那麼順利找到工作，可不代表你就可以這樣任性過那種沒日沒夜的奼女生活啊！你這樣關在房間裡，肯定會悶出毛病的，有時間就要跟我出去走一走，活動一下，再這樣搞自閉下去，我看你會當一輩子老處女。」

   「好了，我的美艷好友，你這些話已經說過幾百次了，我已經聽膩了啦。你只要在找到未來老公前通知我，我確定再不能依賴你後，就會恢復以前那獨立自主的個性，你放心吧。」

   左以桔自信的拍拍胸，對自己可以回到以前那種孤單寂寞的生活很有把握，要不是遇到古艷，她懷疑自己應該就是那樣孤單寂寞的跟電玩過一輩子了；說不定永遠都不會去接觸人群，然後在家裡終老一生。

   但她卻在高中時遇到了古艷，也改變了她的人生，讓她開始擁有朋友，開始知道有人陪伴的滋味。

   她已經寂寞慣了，突然有個朋友可以依賴，感覺很不錯，雖然同年紀，但是古艷不論內心或外在都比她成熟多了，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她。

   雖然她也知道古艷其實非常嚮往愛情，很希望可以趕緊找到個大金龜嫁，而她也只是想要在古艷這唯一的好友尚未找到另一半前，名正言順的依賴她。

   而且她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旦唯一的好友找到足以託付一生的男人，她就會馬上將自己抽離，不再這樣依賴她了。

   雖然光想就很捨不得這種逍遙自在的生活，但是她總不能自己想當奼女，就連累這個好朋友吧？

   「真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找不到真愛，別吐槽我了。剛剛艾咪姐說要你不要忘了明天的面試，你保養了沒？你這種睡法，小心明天眼楮腫得跟包子一樣。」古艷不自在的說，她很清楚知道以桔的毛病，因為她是獨生女，所以從小就習慣一個人；也知道要不是遇見她這個雞婆女人，以桔肯定會就這樣虛度人生。

   所以她才會讓她依賴，只是也很怕自己這樣子反倒害了她，因此她一直試著要讓以桔不要那麼宅，只是看來時間還未到，同志仍需努力啊。

   「好，我知道了，我起床就是了，反正也睡夠了。」

   左以桔一聽她這麼說，轉頭看看時鐘，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睡了將近二十四小時。她自責的拍拍臉頰。的確，這種沒日沒夜的生活，想想還挺過分的，如果讓她自己一個人生活，真的可能像古艷說的，死了都沒人發現……恐怖唷！

   「嗯，醒了就好。冰箱裡有食物，起來就去吃吧，你今天別再碰電玩了唷！真是的，如果不提醒你，說不定你明天會晃點艾咪姐。」

   古艷看以桔似乎真的要起床了，這才站了起來，準備回房去做保養事宜。

   明天她自己也有工作要做，模特兒這一行的汰換率可是非常高的，如果不在自己身上多投資，很容易就會被追上，即使再怎麼天生麗質，女人一有了年紀，那皮膚可就救不回來了，而古艷是不可能讓這種事發生的。

   至於???桔，因為本身家境不錯，父母就是因為工作忙碌才會天天不在家。其實以桔根本不需要拋頭露面出來工作，真的可以當完完全全的奼女，不過她可也是有志氣的，覺得不能吃喝父母一輩子，所以才決定自己出來工作，自給自足。

   反正家風開明，她只要不要在外頭做些亂七八糟的事，她父母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也不會任由自己的女兒天天關在房裡打電玩搞自閉。

   當天，左以桔真的很乖，她從下午被古艷挖醒以後，就乖乖的爬起來吃飯，接著開始一連串的保養動作，從泡精油浴到全身去角質，再來是面膜、乳液……一步一步將自己全身上下保養得宜。

   不知不覺，她也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了。

   她並不是愛美的女孩子，一直都不是。

   甚至可算是完全不會打扮，也不愛打扮。

   直到認識古艷這樣艷麗的女子，她愛美、她自信、她高傲，她的與眾不同，為以桔那從來都是寂寞孤單消極的生活，帶來極大的轉變。

   她就像是夜空中帶來光亮的月亮，神秘又無瑕，吸引著以桔這樣的女孩去跟隨她，而且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

   她也曾經感到好奇，這麼無聊乏味的自己，天天跟個男人婆似的，在班上總是自顧自地做自己的事，獨來獨往，唯一的興趣就是打電玩遊戲。她將自己陷入一個又一個迷幻的虛擬世界中，沉醉在練等級、沉醉在那虛假的夢幻裡，她知道在外人眼中，她只是一個平凡無趣、沒自信又陰暗的那種人。

   她不妄想自己有一天會變，古艷卻為她帶來了光亮；她不試著大幅度改變她，她只是好奇、只是慢慢進入她的生活裡，然後不知何時起，自己便開始信賴她、依賴她，她們變成了真正的好姐妹，而她們那彷彿再自然不過的相處模式，也在搬來台北後逐漸定型。

   古艷帶她去找工作，讓她變美，也教她怎麼變美，然後帶她去認識朋友，認識那些秀場中的模特兒，讓自己變得有朋友，於是她從沉默寡言到可以和人擡槓，從沒有朋友到可以自在的與陌生人交談。

   雖然她還是討厭人群，還是討厭太吵雜的地方，還是喜歡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打電動，彷彿一輩子都不用面對這個世界一般，不過她還是很感謝古艷，如果沒有遇見這樣的好姐妹，她可能就這樣虛度一生了。

   她們的相處模式就像是家人，互不干擾，卻又相對的緊緊繫在一起；她們會為對方擔心、為對方緊張，幫對方規畫人生……

   就像現在古艷待在她自己的房間裡保養，而她也是。

   她逼自己早早的上床睡覺，即使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眠，但還是要試。

   明天她就要上場一戰了，如果表現不佳，可是會丟艾咪姐的臉，這是她絕對不會做的事。接著，她就在不知不覺問沉沉睡著了……

   「以桔，記住，這次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爭取到這個案子，待會要盡力表現，知道嗎？」

   在進入「天尉多媒體遊戲公司」前，艾咪再三叮嚀眼前這個一臉單純的女孩。上次她可是說了這次一定要贏「翡意」，就怕以桔還是懶懶散散的模樣。

   「艾咪姐，我知道。我絕對會努力表現的。」

   左以桔睜大眼，對艾咪姐保證。

   今天的她如果跟平常的她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她上身穿一件簡單利落的白色小可愛，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蠻腰，配上粉紅色短裙，比例修長的白皙美腿，再加上一雙讓嬌小的她顯得高了不少的白色高跟鞋，長髮斜綁成俏麗的馬尾，讓她看起來像是未滿二十歲。

   粉嫩的臉龐上化著現在最流行的自然裸妝，也就是看不出來化了妝，但氣色卻顯得非常好︰纖長的眼睫毛像扇子般隨著眼楮眨啊眨，就像在扇風似的；雙頰有著看起來非常自然的紅暈，可愛的櫻桃小嘴上是粉嫩的果凍唇膏，整體裝扮就是一身的青春無敵，既可愛又帶著性感。這身裝扮不論去哪，都可以吸引男男女女的目光，而她一微笑，則是不知道要害多少男人去撞電線桿。

   「那就好。」

   艾咪滿意的看看以桔那一身完美的打扮，對自己今天能奪下這大案子的把握又加分不少。她領著以桔進入天尉的貴賓接待室，就看見她們的對手「翡意經紀」也已帶著旗下最優的人選坐在裡頭等了。

   「唷，艾味呀，真是巧，每次都跟你們『絕魅經紀』接下同個案子，希望這次你們可以贏我們啊，上次接下的化妝品通告可是把我累得要命呢。」

   翡意的頭號經紀人裘比，驕傲的擡高下巴，對眼前她最討厭的艾咪、也是同業中競爭最為激烈的對手，看似熱情、其實意在炫耀的說。

   「這有什麼問題呢裘比。我知道你這次是存心放水，還故意挑個……這樣的女孩子來，真是多謝你啊。」艾咪皮笑肉不笑的說，眼神還故意瞥向裘比身邊的女孩，一臉嘲諷。

   「你……」

   裘比自然聽得出艾咪話中的意思；她那化著濃妝的臉，被艾咪的一番話給氣得掉落不少粉屑來，讓扳回一成的艾咪笑瞇瞇的落坐在她們對面的位置，而以桔則是習以為常的在艾咪姐身邊坐了下來。

   翡意和絕魅這兩間經紀公司是出了名的不合，所有大大小小的通告案子，幾乎都是這兩間爭得最凶，也最會要心機。

   不過，能夠有此種身份地位鬥爭，也是因為兩間公司皆是目前模特兒界最紅火的兩問。

   當然，市場上也有許多個人經紀，或是小家的經紀公司，不過因為市場佔有率太低，模特兒素質又不夠優，自然也就進不了暴風圈。

   而裘比和艾咪則是兩間公司中算是模特兒總監的位置，也就是經紀公司中足以決定每位模特兒生死大權的重要人物。

   因此，兩人間多年來爭奪各類大型通告的恩怨情仇，可說是已經累積到一定程度。如果今天殺人不犯法，可能兩人早已經拿各種最殘暴的武器和對方不知廝殺幾百次了吧。

   而以桔自然時常面對這類場面，她只是友善的向對方的模特兒微微一笑，不過這次來的模特兒似乎也不太友善，只見她冷哼一聲，別過頭，完全不理會以桔的善意，以桔只好無奈的聳肩輕笑，開始觀察起四週。

   她今天來此的一路上，艾咪姐才將今天面試的通告內容告訴她。這次是競爭一個即將上市的線上遊戲代言人的位置，將可以拍攝其代言廣告和海報等相關產品的一個大案子。

   如果能夠順利接下來，酬勞相對的也是會令人非常滿意的數字。

   加上她是個標準的電玩瘋，她當然非常熟悉天尉這家公司。就她所知，它旗下擁有好幾個市場佔有率頗高的線上遊戲，是市面上那麼多間遊戲廠商中所謂的品質保證。

   所以對於它們即將要推出的新款線上遊戲，肯定是穩賺不賠；而能當他們的代言人，自然可以為以桔帶來高知名度與其它一連串的通告效益。

   不過她的個性向來都是順其自然，不太強求的，當然除了對她熱愛的電玩有份驚人的執著外，其它方面的事她都可以保持平平淡淡的。

   對於今天能不能得到這個大案子，她只是表面上答應艾咪姐會努力，私底下可沒有特別重視。

   第一次有機會進來這家有名的大公司，她比較好奇的是那些令她崇拜萬分的電玩設計師，畢竟這些人可不是隨隨便便遇得到的，能夠有機會見到他們，反而是以桔今天最期待的一件事。

   想著想著，貴賓接待室的大門開了，陸陸續續走進五個男人。以桔心想，也該是時候了，不過是在兩間公司中擇一而已，何況人都已經到齊了，這大公司是要她們等多久？

   以桔急忙轉換心情，擡起頭，甜美的上戰場。這五個男人可是關係她能不能接下大案子的財神爺，她不可能在艾咪姐面前搞鬼。

   沒想到她一擡頭，微笑的臉瞬間僵了一秒，讓以桔急忙慌張地低下頭去……

   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嗎？

   方諺不苟言笑的走進貴賓接待室。今天是決定他們這款準備上線的線上遊戲代言人的日子，他是電玩設計部的代表人，其它四位則是各部門派來的代表，對能不能讓遊戲一上市就獲得大眾注意的代言人長相，這決定可說是非常重要。

   之前是其中三個部門先從如雪片般多的照片中挑選適合的，等到剩個位數時，才集合各大部門來做最後決定。

   他們設計部的都是一堆宅男，這次他莫名其妙被推派來當代表，說是代表，也不過只能負責當個代表插花的。他沉默的坐下來，還沒時間去注意到那兩個模特兒。

   「讓你們久等了。現在『毀滅』online的代言人選拔，開始。」

   代表發言的是線上遊戲開發部的代表－－張天鳴，他一進門就發現了兩方的經紀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不過外表看起來穩重大方的他並不以為意，嘴邊還噙著淡淡的微笑。

   「首先介紹兩位模特兒是我和其它兩個部門精挑細選的最後結果。左邊是『翡意』的林葉敏，右邊是『絕魅』的左以桔。」張天鳴對著自己的同事夥伴介紹著。這兩個美女可是他們精挑細選、最適合這次代言人的女孩，看到本人，他對自己的眼光很是滿意。

   方諺此時才擡起頭開始注意張天鳴介紹的模特兒，沒想到一看到左以??，他原本百般無聊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是她！展場裡那個傲氣十足的漂亮女孩！

   以桔尷尬的笑著。她剛才可是嚇得頭都擡不起來了，還好聰明的她馬上想到自己現在的模樣，絕對不可能穿幫的。

   而且就算那天在展場他看過她的扮相，也不一定會對自己有印象啊。

   所以她不該害怕的，只是覺得尷尬，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過，他怎麼直直盯著自己瞧？該不會那傢伙記憶力剛好很好吧？

   「以桔，換你自我介紹了，還發什麼呆啊。」

   艾咪暗中推了以桔一把。這小妮子怎麼啥時不神遊，偏偏挑在面試的時候神遊去了，她剛剛才嚴重警告她要用心的，馬上就給她忘光光，簡直急死她了。

   「啊，對不起……」

   以桔這才發現眾人的眼光不知道何時已經都集中在她臉上，她也瞧見翡意的那兩人正用「你死定了」的表情盯著她瞧，害得以桔美麗的臉龐瞬間燒紅了起來。

   自己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那麼明顯的恍神，不被抓包也難。

   「各位好，我是左以桔。我對於今天可以來爭取遊戲代言人的機會感到非常榮幸。我本身對電玩非常感興趣，也曾玩過貴公司的電玩，如果能讓我代言，我相信我可以表現得非常稱職唷。」

   左以桔趕緊打起精神自我介紹。她們模特兒這一行最常有的工作就是要到處去面試和毛遂自薦。一開始要她在那麼多人面前自我介紹，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不過後來隨著次數的增加，她也已經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些肉麻兮兮的話了。

   不過這一次還真是辛苦，好死不死竟遇到那個男人，她絕對要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不然那男人隨時都能將她以搶奪現行犯抓走。

   方諺的視線一刻不離左以桔，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遇見她；美女到處都是，可他偏偏就是特別在意她。

   今天的她又和上次的形象不同，上次身穿遊戲裝扮的她是英氣十足，就像古代的英勇女戰士；今天的她卻轉變得非常活潑大方，看起來年輕又可愛，讓他目不轉楮。

   直到身旁的同事帶著揶揄的眼光推推他，要他不要忘記吞口水，他才回過神來，臉色僵硬的低下頭。

   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麼失禮的行為，像個從沒見過女人的小毛頭似的；不過，今日一見到她，讓他乾涸已久的心似乎注入了活水，彷彿就快要有什麼驚人的改變似的。

   當然，左以桔不只吸引到他一個人的視線，就連其它幾位部門代表，都對左以桔那與眾不同的清新氣質印象深刻，於是大夥全部投她一票。

   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左以桔被迫面對這史上最難熬的大案子。當她知道自己被選上的時候，艾咪不停的拍著她的肩膀說她幹得好。果然這次沒有丟她的臉，可有誰知道左以桔的心可是在淌血啊！

   看來她未來的日子注定要充滿冒險與刺激了。

水漾甜心

第四章

「老兄，你今天是吃錯藥啦？還是轉性了，看你居然直盯著那模特兒不放。」

   結束了代言人面試工作，張天鳴和方諺一行人跑到公司樓梯問抽煙，張天鳴對方諺開著玩笑。他們同事了那麼久，這方諺老是像根木頭似的，女朋友也沒交過半個，個性更是沉悶得要命，要不是實力雄厚，他這樣呆板的個性怎麼可能在這種熱情的行業中生存！

   「別胡說。我只是先前見過她一次而已。」

   方諺一聽，皺起眉頭，對於張天鳴略帶嘲諷的話感到不開心，沒想到自己的表情那麼明顯，這讓他感到一絲窘迫。

   「這沒什麼啦！那左以桔的確很特別，我們大夥還不是都被她那單純卻又甜美的氣質給勾引去了……何況是方諺。這可是個大好良機啊，我們幾個都單身那麼久了，難得有機會可以把個正妹??…」

   說話的是行銷部門的林柏悠，他的外表感覺痞痞的又很油條，但實際上工作能力很不錯，不然也不可能當上行銷部的代表。

   「是沒錯。今天看到本人才知道她有多特別，之前光看照片還顯不出她的氣質，現在很少看到眼神還那麼純真的女孩子了。翡意那邊的模特兒跟左以桔比起來氣質就差了很多，這次咱們這些黃金單身漢可要好好把握機會，不然又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遇到如此美人了。」

   接著發表看法的是廣告部門的白臣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這些部門代表都是單身，不過想也知道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希望可以趁此機會追個女朋友。身處在大公司就有這個壞處，忙得不可開交的生活，讓人幾乎沒辦法認識女孩子；而就算認識了，也受不了他們隨時都要加班的生活，雖然真的很想談戀愛，但他們幾個心裡都知道，那只是一種奢望罷了。

   方諺無語。對於幾個同事都對左以桔有意思感到有點悶。他在展場第一次看到她就已經發現了她的特別，走在人群中就彷彿有個光圈罩著她，讓人無法忽視，這種女孩他早就知道自己準沒份的，只是為什麼心裡卻酸酸的？

   這種想法讓他不由得一陣心煩，手上的煙抽沒兩口就往煙灰缸一彈，轉身就想走。

   「喂！老兄，剛跟你開玩笑的……看你一臉不爽，別跟我計較啦。」

   張天鳴始終保持微笑，在發現方諺的表情古怪想走時，趕緊拉了他一把。他這個人做事最圓融了，可不能莫名其妙就得罪一個夥伴。

   「我沒生氣，你想太多了。」方諺淡淡的說。老實說他真的沒生張天鳴的氣，只氣自己不懂得掩飾情緒，再加上大家對左以桔的態度讓他感到很煩悶，現在他只想趕緊回到工作崗位上，不要讓一個女人影響到他向來平靜的心情。

   張天鳴放開抓住方諺的手，對於方諺那不對勁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沒想到左以桔才出現一次，竟可以影響到他們這幾個單身漢的心情，就不知道那女孩會看上他們中的哪一個呢？

   這答案倒是讓他比較期待呢。

   以桔在艾咪和天尉的代表談好合約後，只想趕快逃離這間讓她很不安的公司。沒想到好死不死，一出貴賓室，就瞧見正好從樓梯間抽煙回來的方諺，兩人相看無言，卻同時都停下了腳步。

   方諺本來就沉默寡言，但他卻在看到左以桔後雙腳像是被釘了釘子般無法動彈。以桔則是因為有種當場被抓包的心虛，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人正僵著的同時，艾咪喜孜孜的走出門，一邊和剛簽好約的天尉代表愉快的聊著天，一出來就瞧見她家的以桔正尷尬的和天尉的人在對看，馬上就衝上前－－

   「以桔啊，以後大家就是合作夥伴了，要有禮貌啊……你好啊！抱歉，我們家以桔個性比較安靜，忘了跟你打招呼，請問您是……」

   艾咪一出現，馬上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她客氣的望著方諺，要幫以桔未來工作打通一些人際關係。

   「設計部的方諺。」方諺僵硬的自我介紹著。他很少跟女人說話，一說話語氣就顯得僵硬，而艾咪對這種內向的傢伙很沒轍，也尷尬得不知如何接下去。

   幸好以桔反應過來了，她急忙鞠了個躬說－－

   「方先生你好，多謝你們天尉選擇我，我會努力表現的。」

   原來他叫方諺。腦筋轉得極快的以桔，速速在心裡記下這男人的身份，沒想到他自己就是電玩設計師，那為什麼還要跟她這小女子搶遊戲光盤？這讓容易記恨的她，心裡又對他記上一筆，更對彼此間的巧合感到很不幸，低著頭的小臉掠過一絲憤怒。

   偏偏這一簇小小的怒火，被從頭到尾緊盯她不放的方諺給看到了，他不禁感到一陣迷惑。這美女怎麼好像很討厭他？卻又要故作禮貌。他雖然呆板，可不代表他腦子不會轉，否則也當不了需要靈活腦筋的電玩設計師，只是這時他完全搞不懂左以桔心中的想法。

   「方先生，那以後還要拜託您多照顧我家以桔啊！她個性比較呆一點，常常會不小心神遊太虛去，以後還請別太見怪啊。」艾咪馬上搭上來客套的說。怎麼天尉設計部的代表個性怪怪的？不苟言笑得像根木頭似的，害她應付得好累。

   「嗯，我會的。」

   方諺若有所思的回應，腦裡卻還是繞著左以桔怪異的態度上打轉。只見兩個女人急急忙忙像躲毒蛇猛獸似的，隨便道個再見就轉身離開。

   這態度讓他自嘲的撇了撇嘴。他已經把自己的心門關到一種境界了，基本上對於和異性間的應對進退，他早已經退化得差不多，於是乎女人會對他感到害怕也是自然的，反正他也不太需要那些多餘的相處，只是讓自己冷冷的去面對一切，自從多年前的那一場傷害……他對感情這檔事已經不抱任何期待了。

   方諺甩甩頭，將心中又浮現的傷感甩開，已經說好了不再想起那可惡的女人，現在更不該想起。

   至於左以桔的怪異反應，接下來還有將近一個多月的時間相處，就等到那時候再來觀察吧。

   「呼……總算克服了。」

   左以桔出了天尉，就和經紀人艾咪姐分道揚鑣。她喘口大氣，對自己逃過一劫感到慶幸。她萬萬沒想到世界竟那麼小，什麼人不遇到，偏偏遇到那個寡言的方諺，還好今天是用美美的模樣遇見，如果好死不死是她邋遢的時候，她就死定了。

   沒看那方諺一臉殭屍的模樣，既嚴肅又冷酷的樣子，如果惹到他，總覺得自己可能會死得很慘︰不過，他只是個電玩設計師，應該沒什麼威脅性才曰疋？

   接下來的代言工作，他這個設計部門的應該不會參與才是。憑著以往接通告的經驗，通常接下來就只有廣告跟行銷部的會與她時常見面，好準備代言的服飾和溝通拍攝的感覺，至於市場開發跟設計部的，頂多就是看到成品後給點意見罷了。

   左以桔自我安慰著，對自己接下來有可能會面對的情況做了分析，既然知道威脅性不大，那她也就放寬心了。

   只是那方諺明明自己就是個厲害的電玩設計師，居然還小家子氣的跟她搶東西！這樣一想，讓她原先對於在展場搶奪他光盤那一絲絲的愧疚感也消失了，還有那些贈品……就當是他對她的補償吧。

   她可只是個普通的小模特兒而已，可沒他在電玩界那麼吃香呢！哼哼

   左以桔一想開，心情就跟著好了起來，對於接下來即將面對的工作一點也不擔心了，諒那個笨蛋也不會聯想到她和邁遢的自己有任何關聯，展場那次不就已經證明自己的差異了嗎？

   不過她也開始覺得有點丟臉，沒想到自己沒化妝的德性好像真的挺糟糕的，居然可以讓人完全認不出來，也難怪古艷要天天對她叨叨念……

   以桔吐吐舌頭，不顧路人驚艷的目光，急忙搭上計程車，回家繼續和她心愛的魔翼作伴嘍。

   很快的，沒多久之後第一批工作就開始。一個遊戲要推出，首先要先拍一整個系列的宣傳照，而「毀滅」online則是一個充滿刺激的線上遊戲，裡面的角色每個都是火辣性感的代表，自然左以桔就要先試穿那訂製的角色服裝。

   她在天尉為她準備的貴賓室，困難的將那些無敵貼身的服飾穿上。

   「天啊！這服裝真是要人命，根本就是超級爆乳裝，而且背上根本就只是纏一堆繩子罷了，有夠難穿……」

   以桔在心裡痛苦的想著，但基於負責的工作態度，尤其是這種以美色為主的行業，不管再暴露的穿著，反正都只是圖個賣相而已，再丟臉也得像個標本似供人觀看。終於，她將這一身勁裝穿上，來到隔壁設在天尉公司內部的遊戲場景攝影棚。

   說到天尉，還真是大手筆。別人都是全權交給外面的經紀公司做拍攝的動作，天尉卻是自己找專門攝影師來拍攝，而且連那麼豪華的遊戲場景，也全架設在自家公司裡，完全不計成本。

   也是啦！自己第一次來就已經對天尉公司的那一整棟超科技化大樓感到驚奇了，在那麼龐大又賺錢的公司中，有個專屬攝影棚實在不需要太吃驚。

   仔細想想，這也是不錯的考慮。強打一整款遊戲下來，如果都是外包，不但品質很難掌握，說不定還會拍得很敷衍。

   如果佈景都在自家公司裡，不但只需花一次錢，品質也可以立即看見，反而省時省力。這麼一想，以桔又對天尉的設想感到佩服，對自己能接下這份工作也覺得非常榮幸。

   穿好道具服，她直接前往攝影棚。剛剛初次看到的時候，已經被那龐大逼真的佈景給驚嚇過一次了；再次看見，還是覺得很神奇，怎麼能做得如此逼真呢？以桔驚奇的想著。

   此時工作人員都已經差不多就緒，天尉代表也都一一到達現場觀看。

   但以桔原本愉悅的臉在仔細看過前來的代表時又不由得垮了下來。怎麼那個方諺也跟來了……

   難道他們天尉的人都閒著沒事幹，連她拍個照都要來湊熱鬧嗎？

   這下可好，她又要努力克服心理障礙了。

   所以人真的不能做壞事，也不能說謊，以免心理壓力過重，重到快壓死自己了。

   第一次做壞事的以桔有了深深的體悟。

   「以桔，來來，給我們看看你這身打扮，真是有夠適合你的呢。」

   張天鳴愉快的將這陣子已然成為他們心目中的女神美人左以桔給拉了過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然要努力把握追求的每一個機會了。

   「張先生太客氣了。」以桔有點不安的回應著。每次她接到工作，就會遇到一票男人圍繞在她身邊甜言蜜語的，她早已經痲木，只是這次偏偏加了個與她私底下有過節的方諺，讓她平常的客套禮貌沒辦法發揮完全，反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別叫我張先生，我都叫你以桔了，叫我天鳴就好啦。」張天鳴愉快的說，不過隔壁的男人馬上也插上嘴！

   「張叔叔，你年紀不小了，別打算吃嫩草好嗎！像我跟以桔年紀相仿，才登對呢。以桔，我是行銷部的林柏悠，叫我阿悠就好啦。」林柏悠興匆匆的湊上來說。知道以桔今天要來拍宣傳照，他們這幾個代表原本都只要等到成果出來後再來挑選照片就好，結果大家都為了要把美眉，各自放下工作，全跑到攝影棚準備討好這小美女，所以他怎麼能放棄這大好機會呢。

   「林柏悠，你是來拆我台的嗎？」張天鳴一聽，橫眉豎眼的瞪了林柏悠一眼。

   「別這麼說，你們都太友善了。那以後我就叫天鳴哥跟阿悠好嗎？」

   以桔被兩個大男人之間的爭鬥惹出了笑，瞬間忘了被方諺那緊迫盯人的視線所引出的不安。

   方諺一向就不愛說話，他也搞不懂自己吃錯了什麼藥，明明自己只是個電玩設計師，這種拍攝現場根本輪不到他來，那前來的目的就擺明的寫在臉上了。

   不過，他早在展場上就已經對左以桔有了很高的興趣，他不停的自我安慰著，對自己這種莽撞的行為給予解釋，不過他可沒那麼油條的衝上去獻慇勤，只是想要默默的觀察左以桔罷了。

   「以桔你好，我是廣告部的白臣佑，你叫我小佑就好了。」

   四人當中較年輕的白臣佑也大方的湊上前去自我介紹，雖然他個性活潑開朗，可是對於追女朋友卻還挺生嫩的，加上老鳥都在前面搶機會，他只好淪落到最後了。

   不過還有一個墊底的方諺，只要不輸給他就還好，白臣佑自我安慰的想。

   「小佑你好。」

   以桔微笑的看著白臣佑，不過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微笑和友善都是裝出來的，那是工作上的需要。如果真的要談喜不喜歡，以她的個性，本來就難以喜歡上一個人，這是她自我保護的基本機制。不過方諺雖然一直在一旁不說話，但那銳利的眼神卻像隨時隨地跟著她，讓以桔渾身不對勁。

   張天鳴似乎注意到方諺那難得「熱情萬分」的眼神，馬上發揮他圓融的個性湊上前去－－

   「以桔啊，我們設計部的方諺方大哥，個性比較沉悶一點，他天生就不多話，你還別被他嚇到唷。」

   「怎麼會呢……其實我也不是很會說話，所以不會介意的。」

   以桔連忙擺擺手，不過還是被方諺那沉默無語的個性給搞得打了個冷顫。她再悶也沒有方諺悶，偏偏他的眼神又熱情如火，讓人覺得很莫名其妙。

   方以桔想，他骨子裡說不定根本是悶騷，要是惹火了他，說不定他會發狂也不一定。

   「左小姐，化妝師在叫你。」

   方諺眼神暫離左以桔一秒，往她後頭看去。

   「啊……喔。」

   這傢伙有夠詭異的，難得開口，卻是叫她去找別人，左以桔在心裡嘀咕，越來越覺得方諺的腦子肯定有問題，不過她還是乖乖地走向化妝師。

   方諺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越來越討厭看到同事圍著左以桔說三道四的，那感覺他不會形容，好像自己是個醋罈子似的，於是逮到機會就寧可把她先支開，也不要讓她留在原地被其它男人圍住。

   「喂，你這設計部的也來湊熱鬧啊？」

   張天鳴一手搭上方諺的肩，一臉似笑非笑，像是對方諺意外的出現感到有趣。

   「遊戲剛推出，部門沒事。」

   方諺淡淡瞥張天鳴一眼，隨口說了個藉口，雖然一聽就知道很牽強，他也無所謂。

   「左以桔這女孩真的不錯唷！連一向女性勿近的方諺，也不由自主被吸引了。」

   張天鳴賊賊的笑了起來。其實他在公司中算是跟方諺頗有交情的，因為開發部時常要跟設計部開會討論，兩人也因此得時常接觸，不然方諺那嚴肅老氣的模樣，其它人根本不敢靠近。

   「她是不錯。」方諺難得老實說句話，不過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左以桔，所以也只是來看看罷了。

   張天鳴被方諺的話給嚇得瞪大了眼，不過方諺接著又說－－

   「那你市場開發的來這裡做什麼？」

   張天鳴無力的瞥了方諺一眼。這小子每次都喜歡突然來個吐槽，這樣會讓人心臟很難接受耶，真是的。

   「跟你一樣啊。你老兄可以來，我張天鳴就不能來啊？」

   「我只是來看看，你可是意圖不軌。她不是那種可以隨便染指的女孩子，無法專一就別去招惹她。」方諺淡淡的說。

   可這一番話卻真的嚇到張天鳴了。哇塞！方諺為了一個才幾面之緣的女人警告他耶，事情大條了。

   「哇！老兄，你來真的喔！才見過人家幾次面，心就被勾走啦？」

   「我只是勸你，我沒打算要追她。」

   方諺給他一記白眼，視線仍是停留在左以桔已經開始試拍的身影上。

   「沒想追她？你這色胚眼楮都沒離開過人家身上了，不覺太扯啊？」

   張天鳴不屑的撇撇嘴，對方諺那心口不一的說法很不以為然，任誰都看得出方諺分明已經被捲進愛情的漩渦中了。

   「我配不上她。」方諺不想再多說，他完全不想面對自己那根本已顯而易見的感情，於是只好逃避。感興趣歸感興趣，但追求？算了吧。

   「喂！喂！不看啦？」

   張天鳴在後頭喊啊喊的，沒想到方諺說走就走，怪異的個性還真是讓人受不了，看來他想要吸引到那美女的注意，難哦……

   「臉再左邊一點……好，腳偏內一點……」

   攝影師做著指示，以桔就跟著努力擺著pose，不過她還是隨時注意著方諺的一舉一動。這莫名其妙的行為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是為什麼，或許是他就像個不定時炸彈，哪一天突然爆炸也說不定，讓她不得不隨時注意他吧。

   可當她看見他突然頭也不回的離開，還是分心了一下……

   「以桔，別動。你要專心點啊。」攝影大哥困擾的說。

   「抱歉。」以桔連忙吐吐舌頭，趕緊專心認真工作。

   好不容易今天的試拍結束，待大家全對試拍的照片感到很滿意時，都已經到了天尉下班的時候了。以桔可是足足拍了八個鐘頭的照片，她渾身都己經累得沒力了，才被允許去換下衣服。

   「大公司的代言就是不一樣，特別累又特別嚴格。」

   左以桔離開攝影棚，一邊低聲碎碎念。那些衣服又緊又重，一般人穿幾個小時就受不了了，何況她一穿就是八小時，還得要在鏡頭前一直保持美麗又有精神的樣子，如果不是經驗已經很豐富的人，絕對會受不了這種工作的。

   以桔一走出攝影棚，迎面就撞上一堵堅硬的牆……

   不，不是牆……而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這讓以桔連忙揉揉撞疼的鼻子，一邊擡頭看是哪個討厭的擋路怪，沒想到一擡頭就看見方諺那張不苟言笑的臉……

   「喂！你怎麼像顆大石頭擋在這……很痛耶！」被撞疼的以桔，根本忘了禮貌，劈頭就是一陣罵。

   「抱歉……我以為你有看到我。」

   方諺雖然道歉了，但語氣裡卻聽不出歉意，這讓以桔甜美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怒氣，而敏銳的方諺心中卻莫名開始敲起警鐘。這女孩罵人的聲音……怎麼他覺得很耳熟？

   「算了……你有什麼事嗎？」還好以桔適時想起自己是來工作的，方諺可是對方公司的人，她沒必要得罪他，於是口氣和緩了下來。

   「我想你要成為遊戲代言人，最好先回去試玩一下。」

   方諺皺起眉頭，心裡湧起一陣怪異感，但還是解釋自己等在這裡的原因，一邊將手中的光盤遞給她。

   「說的也是。是該玩一玩。」

   以桔接過光盤，不知該喜該憂，她該表現出對電玩的熱愛呢？還是要裝作根本不愛玩電玩？

   啊，煩死啦！

   怎麼會惹來這種難搞的事！

   「我想你應該會玩吧。」方諺若有所思的說，但說出的話根本不是問句，就像是早確定左以桔一定會玩的樣子。

   「你又知道我一定會玩了……」以桔低著頭小小聲的說。這傢伙肯定是記得她曾在展場出現。原來是很想玩看看的，但被他那肯定的口氣一說，興致瞬間消減不少。

   「你不是也玩魔翼嗎？」方諺忍不住問。

   「你果然認出我了！」

   以桔瞪大眼，對於方諺之前的裝傻感到莫名的生氣。

   「愛玩電玩不是壞事吧？」

   方諺對她的大驚小怪感到莫名其妙，雖說自己對左以桔的印象這麼深刻是有點變態，但她不是應該沒注意到他嗎？

   「是沒錯……」以桔看到方諺的表情，馬上低頭暗罵自己︰自己這樣說不是自露馬腳了嗎？

   「我以為展場上那麼???人，你應該不會對我有印象。」方諺因為左以桔這話而顯得有點高興，希望這不是他在作夢；自己那麼平凡無趣，會有人對他有印象嗎？

   「啊……我的意思是說我在電玩展工作後，很多人都認出我，我想你也是電玩界的，認出我很正常啊！呵呵……」以桔話轉得很硬，但她怎麼敢承認啊。像

   「說的也是。抱歉，我誤會了。」方諺眼神一黯。雖然早知如此，但被當面說出，真是一種打擊。

   「這個……我會玩的。有不懂的再問你。」以桔尷尬的舉起光盤，接著不等方諺回應就自行離去。不知怎麼了，雖說她討厭面對人群，卻從不曾在一個人面前那麼難熬，也許是因為「那件事」的關係吧……

   方諺沉默的看著左以桔匆忙逃離的舉動，迴想剛剛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內容，心裡浮起一個大大的問號。怎麼回事？

   她似乎非常心虛啊。

   他倒是不記得自己和她曾發生過什麼事會讓她感到心虛？

   但越看左以桔那怪異的舉動，他就越感到不解，加上那熟悉的聲音

   該不會……

   她也玩魔翼……

   組織了一些怪異的細節後，方諺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光芒。這事情倒是越往有趣的方向定了。

   不是嗎？

水漾甜心

第五章

  以桔拖著疲憊的腳步踏出天尉，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發生的事，心中有點慌亂。她一屁股坐到公車站牌的長椅上，空氣似乎有些潮濕……

   「該不會要下雨了吧？」以桔擡起頭喃喃自語道。

   「啊……痛……」

   以桔沒想到自己一擡頭，眼楮就傳來一陣刺痛，這才想起自己戴隱形眼鏡已戴了足足八小時。

   「難怪會那麼痛。該死的，好辛苦喔！嗚……」

   以桔莫名其妙的憂鬱了起來。她最討厭面對人群，卻偏偏選擇了這種行業……

   好不容易習慣了，這次又遇到讓她尷尬萬分的方諺，真是倒了八輩子楣。

   以桔帥氣的連手也不洗，也不需要鏡子，就直接把兩枚拋棄式隱形眼鏡給摘下來，小手一彈，瞬間，原本清晰的視線變成了模糊一片。

   以桔一手伸進大包包中掏啊掏，掏出隨身攜帶的厚重黑框眼鏡戴上。

   「總算舒服多了，真慘！一戴就要戴那麼久，眼楮都快瞎掉了，這真是職業病啊，唉……」

   以桔恢復平時的大眼鏡裝扮，雖然身上還穿著頗火辣的衣服，妝也沒卸，不過沒戴隱形眼鏡就整個舒服多了。她愉快的甩開剛剛的尷尬，兩條雪白的小腿半甩開高跟鞋，在公車長椅邊搖啊搖的，一邊等待公車到來。

   「唔，快下雨了，要不要改搭計程車啊？」

   正當以桔呆呆的在思考時，突然一部休旅車唰一聲停在她面前，讓她反應不過來。

   「你……是你！」

   方諺成功堵到左以桔後就準備下班了，其實他早就應該下班了，要不是卡在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跟左以桔說話，被迫默默的等到她出來，他早就回家休息了。

   他剛剛從遠處看到左以桔在等公車，好心的想說快下雨了，要送她一程，卻萬萬沒想到他停到她面前再把窗戶降下後，卻看見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啊！」

   以桔被突如其來的情況給嚇傻了，就那樣呆傻的看著方諺出現在她面前，結果她居然光明正大戴個眼鏡……這……

   「原來你就是你。」

   方諺繞舌的說出只有他們兩個才懂得的話，也是同樣呆傻得不知該怎麼回應。他剛剛只是「猜想」，只是「大概可能是」，沒想到才相隔不到十分鐘就……證實了。

   「我－－」

   以桔開始左顧右盼，顯然已經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狀況了。她怎麼會那麼呆！明知道還在他公司附近，就這樣戴上了眼鏡，根本就是自尋死路！現在可好，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怎麼辦？要落跑嗎？

   不過她那明顯游移的眼神讓方諺忍不住輕笑。

   「我個人覺得，我們彼此的公司已經簽約了，你最好不要想跑??」

   方諺很快便冷靜下來，因為他剛剛就在猜了，現在只是證實而已。正好，她可是跟他牽扯不清了，而那小妮子在打什麼主意，看她那靈活的大眼也猜得出來……

   最重要的是，他暗罵自己蠢，不過只差了一副眼鏡，竟就可以完全認不出她們的共同點，他也真是夠呆的。

   還好發生了今天這個意外，不然他不知道他還要被她瞞多久，難怪她從一開始看到他就一臉心虛和不安……

   根本就是「做賊心虛」嘛。

   以桔放棄逃跑的念頭，很委屈的癟著嘴坐回長椅上。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自投羅網，掩飾又掩飾得不夠密，現在當場被捉包，想逃也逃不了，而且又有個把柄在他手上，非乖乖聽話不可了，好冤喔！

   「快下雨了，先上車，我送你回去。」

   方諺沒馬上表現出怒氣，只是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打算「慢慢地」想出方法。

   「不用了，我等公車就好了。」以桔怯怯的說。拜託，她可沒那麼笨，是想上車直接被捉去賣掉嗎！

   「上車。」

   方諺淡淡的瞥她一眼，眼神突然顯得非常有掌控權，這女孩不會那麼傻吧？

   難道不知道現在誰是老大嗎？

   以桔不甘心地撇撇嘴，和方諺僵持的看著對方，她其實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勝算了，但她就是不想乖乖被命令咩。

   也不想想她搶他的光盤，那是因為他先搶的耶……

   雖然……雖然她還去兌換了他的贈品。

   「我只是要送你回去而已，不會對你怎樣。」

   方諺眼看不管他說軟說硬都沒用，無奈的又看了她那不甘心的表情一眼，知道她是在擔心他會把她怎麼了，於是只好很多餘的解釋著。這真不像自己，他一向話最少了。

   「這你說的喔！不可以罵我、打我、甚至是企圖……」以桔不確定的說，她可不想得來不易的光盤跟贈品必須吐出來。

   「先上車再說好嗎？我可不想被當成綁架嫌犯。」

   方諺一臉他投降的表情。這女孩怎麼這麼麻煩！他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這左以桔倔強的模樣，不就眼在一開始搶魔翼和展場搶東西時一個德性嗎？

   自己真夠瞎的，明明視力二點零，竟還認不出來，慚愧。

   「好吧。」

   以桔想了想，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坐上車。可才一上車就後悔了，車子裡只有他和她的氣息，那感覺就像是被囚禁的犯人，她好怕喔。

   「你家在哪裡？」

   方諺鬆了口氣。這女人真是固執，加上他又太久沒跟女孩子打交道，很怕自己用錯方式，其實他完全不打算對她怎樣的，畢竟他當初就想說可以借給她玩的，只是沒想到中間會扯出這麼多事。

   她想了想，就乖乖的報出地址。

   好吧！她認命了，既然世界那麼小，她難得做一次壞事就被捉包，大不了光盤還給他，贈品……

   贈品她死也要留著啦！

   「我早該曉得你們是同一個人的。」

   方諺在車子開始行駛後，淡淡的開口。

   「哼……要不是我戴了一天隱形眼鏡，眼楮痛的話，你絕對不會有機會知道的。」以桔小聲的碎碎念，對自己的不小心感到氣悶。

   「其實我剛剛已經在懷疑了，只是一直有點對不到焦。」方諺從後照鏡瞧她一臉倔強，忍不住輕笑說。

   「反正我認栽。等等就把東西還你，恩怨一筆勾銷。」以桔嘟起嘴，不甘願的說。

   「其實……」方諺難以啟齒的說，他能怎麼說呢？

   說他其實對她很有意思？所以她不用還嗎？

   「怎樣？難不成你還要我補償你什麼？我告訴你喔！要不是你當初憑著蠻力搶走我的光盤，今天我也不會淪落到這樣。還有，你還害我跌一大跤，這些我都不跟你計較耶。」以桔急忙先開口，一臉先搶先贏的模樣。

   「你聽我說完……」

   方諺一臉無奈，這女人真是……

   「這有，你自己明明就是天尉的電玩設計師，還去跟我這可憐的小女孩搶魔翼光盤，實在是太……沒有風度了，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沒有錯喔。」

   以桔又想起這讓她憤憤不平的事。他明明就有管道，還跟她搶，氣死她了。

   總之她絕對不認錯。

   「我沒說我有怪你的意思。」

   方諺這下可真是百口莫辯了。他的確可以跟公司要那片魔翼光盤，也絕對會拿到第一手的遊戲，讓他徹底去研究一番，可是那畢竟是公物啊！

   他的個性是公私分明的，要他做那種事……

   「那不然呢？」

   以桔錯愕的看他一眼。這男人到底在搞什麼？既然那麼大方，那一開始幹嘛要跟她搶？

   「光盤送你沒關係，我不會拿回的。」方諺有些窘迫的說。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面對女孩子會心跳加快、手足無措，像個小男孩似的，這讓他覺得很害羞，又很莫名其妙。

   「你有那麼好？」

   以桔挑挑眉，覺得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樣，不覺感到怪怪的，那她之前費那麼多工夫是怎樣？

   搞笑嗎？

   「我承認當初是我小氣，只因為我不習慣用公司的福利去滿足自己的私慾，加上那天遲到又很心急……」

   方諺結結巴巴的解釋著。真是怪了，他還真是當宅男當過頭了嗎？怎麼言語那麼笨拙。

   「隨便隨便。反正你的意思就是你其實並沒有生氣就對了，所以我也不用再掩飾自己了對嗎？」

   以桔看他那呆樣就想笑，剛剛緊繃的情緒早已隨著他的解釋而煙消雲散了。這男人還真是「古意」得要命，她要是還那麼小家子氣的跟他計較，也太差勁了。

   「對。」方諺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看她一臉放鬆，也放鬆了肩膀，於是淡淡的說。

   「喔。」

   以桔看他看著她的表情，莫名的一陣臉紅。

   怪了，自己不是沒跟男人相處過，每次工作，即使一群男人圍著她，她還是有辦法脫困；但遇到方諺後，她卻覺得怪怪的︰原先是因為狹路相逢覺得尷尬，現在誤會解釋清楚了，她卻還是感覺怪怪的？

   那種感覺她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他沒像其它男孩子一樣一看見她，即使她不說話，別的男孩也會猴急的與她打交道，甚至找話題聊。

   而方諺呢，卻只是解釋該解釋的，接著就沉默的開車，任由氣氛變得凝窒，也不主動找話題。

   該說是他悶呢？還是自己想太多？

   他們本來就沒什麼關聯，只是碰巧一起玩同個電玩，碰巧有些誤會，又碰巧遇見，更碰巧……

   啊！哪來那麼多碰巧啊！

   可偏偏就是那麼巧，這真是……

   以桔有些挫敗的思考著這一連串巧合，只覺得如果不是確定那不可能是預先計劃好的，她還真的要懷疑這些巧合是不是一場精心的設計。

   在她胡思亂想的同時，方諺的休旅車很快就到達左以桔家門口。

   「到了。」

   方諺停下車，看左以桔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是皺眉又是輕笑，搞得他也皺起眉頭，不過他還是主動的提醒她，他這個司機的任務已經順利達成了。

   「啊……是喔，呵呵。」

   以桔馬上回神。搞什麼！自己怎麼老是想些五四三的想到連家到了都不知道！剛剛明明還緊張個半死，現在卻是渾然忘我，真是……

   「謝謝你。」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以桔有些窘的看方諺一眼，一邊開門下車。天啊，真尷尬，怎麼會搞到這種地步，她可是做夢也想不到呀！

   「不用客氣……毀滅……有空可以玩一玩。」

   方諺瞥她一眼，好不容易才找到話題。他真的太久沒泡妞，跟女孩子可真是完全沒話聊，雖然他外表看起來很正經，其實腦子都快打結了。

   「喔……好。」

   「左以桔！」

   當兩人正尷尬之際，以桔的好友古艷像陣風似的吹過來，讓兩人嚇了一大跳。

   「古艷，你怎麼在這？」

   以桔有些尷尬的看著自己神出鬼沒的好朋友，她從來沒被男孩子載回來過，今天可是第一次，看來又不知道要怎麼被誤會了。

   「我剛好工作完啊。他是誰啊？」

   古艷睜著一雙媚眼，疑惑的瞥向車內也一臉尷尬的男人。嗯……身材及格、外表看不清楚，不過似乎頗斯文……及格。不過以桔從來沒給男人載回來過－－

   「他是……我現在代言公司的員工，叫方諺。」以桔有些心虛的解釋著。真糟糕，怎麼好死不死被捉包，回去肯定有得被逼問了。

   「喔。你好啊……我是以桔的麻吉兼室友，叫古艷。」

   熱情大方的古艷曖昧的瞥好友一眼，接著伸出手跟車內有些正經過頭的方諺握手。

   方諺這才伸出手來握住古艷的手；他幾百年沒跟女孩子有交集，以桔他還勉強可以應付，此時又冒出一個熱情火辣的朋友，這可讓他手足無措了。真像個小毛頭，他心想。

   「他只是看快下雨了，順路送我回來。我們別打擾方先生了，走吧。」

   以桔看古艷那副興致盎然的樣子，尷尬到不行，趕緊一把拉開古艷緊握人家的手，就要關門走人。

   「等等咩！我都還沒聽到方先生說句話，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古艷明知好友一臉尷尬，反而更想故意逗逗他???了。她輕扯開以桔的手，一邊又將車門打開，有趣的打量著他。

   這男人怎麼那麼無趣！話少得要命，不過還真跟以桔很相配，兩人一個德性，有趣有趣！古艷心想。

   「古小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方諺眼看自己有些跟不上人家的進度，只能硬著頭皮擠出一句話，這可是他最客套的一句了。

   「難得有人對以桔那麼好，你要不要上來家裡坐坐啊？吃飯沒？」

   古艷故意不理會以桔那眨眼的動作，出口熱情邀約。拜託！她的功能就是幫助好友脫離奼女的自閉生活，現在有這個太好機會，她當然要雞婆一下了。

   以桔挫敗的看著自己的三八好友竟想把人家拉進家裡。她萬萬沒想到會遇到古艷，她早該曉得了，今天自己到底是倒了什麼楣，怎麼會累個半死又一路衰呀！

   「方便嗎？」

   原還希望方諺會不好意思的拒絕，畢竟看他一臉尷尬︰可他居然一臉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樣子，看得以桔更是瞪大眼……

   搞什麼！這男人還說不跟她計較，那不然上她家要做什麼？

   他們又沒關係！

   「當然方便啊！時間又還沒很晚……我們都是夜貓子的，呵呵……」

   古艷一聽，更是高興得咯咯笑，開始指引他把車停在哪，而以桔只是白著臉看著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死古艷，你搞什麼啊！」以桔趁方諺去停車，一臉懊惱的問古艷這雞婆女人，真是專扯她後腿。

   「難得有朋友載你回來，還是男的耶！我這個做好友的當然要幫你一把啊。」

   古艷一臉你做什麼大驚小怪的表情。真是太不知感恩的女人，以她神準的第六感，早在遠遠看見以桔那尷尬的表情時，就覺得不對勁了。

   這女人從來不曾像個小女人，現在難得露出靦腆的模樣，既然她害羞，那她就幫她忙啊。

   「我跟他才第一次說話，你不要亂搞啦！」以桔看車子停在前方了，更是慌張的提高音調。

   「你這模樣真是不對勁耶！肯定有鬼……那姓方的看起來不錯啊，哇……很高耶！」

   古艷才不理這個一天到晚搞自閉的蠢好友在想什麼，她一直好奇的看著方諺的方向，那男人不錯唷。

   剛在車內還看不清楚，下車才發現他很高，身材雖瘦，卻不單薄，充滿藝術氣息的長髮被束在腦後，外表斯文有禮，雖然不苟言笑，卻顯得頗有個性，是好貨色啊。

   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幫好友拉條線，不然兩人都那麼悶，靠他們自己去發展太慢了。

   「厚……」

   以桔眼看大勢已去，也只能苦笑一下，硬著頭皮招待這個可能上去她家以參觀之名行搶奪之實舉動的男人了。

   「方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比較熱情一點。」以桔尷尬的對已經走到她身邊、高她一個頭的男人說。古艷一看他走過來，就開門走進鐵門，很識趣的讓他們在一起。

   還真是明顯過了頭……以桔不悅的碎碎念，卻不敢有所得罪。他可是大客戶的員工，她絕對不可以趕人。對！她要忍。

   「沒關係。」方諺說，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答應留下來參觀兩個女人住的房子，何況他們根本還不熟；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從來不曾做出如此莽撞的行為，其實他也很怕被左以桔認為他是個不安好心的傢伙，不過……

   他就是不想這樣一個人回去，他還想再多認識一下這個從頭到尾都很吸引他的女孩，想搞清楚她到底有幾面。

   可以當個俏皮小男孩，可以變成英勇女戰士，接著又變成性感小甜心……這讓他這個正常男人非常感興趣啊。

   不可否認的，他是有色心的，唉……就讓他過分一次吧。

   踏入兩個女孩同住的家中，方諺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呆板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方先生，隨便坐，我泡茶給你們喝。」

   古艷一進門，迫不及待地像個老媽子似的招待他們，就是為了給他們獨處的時間。她真是個好朋友啊，古艷在心裡偷笑。

   「坐。」

   以桔看到古艷如此熱情，也只能請方諺坐到二人座沙發上，她自己則坐到另一張三人沙發，兩人保持距離。

   「你們……沒有家人嗎？」

   方諺知道自己不開口不行了，不然氣氛會很僵，何況他是真的很想瞭解一下以桔的生活。看來古艷這個朋友好像對他送以桔回家非常驚喜，難道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沒有男朋友嗎？

   「我們老家不在台北。」以桔簡單的解釋著，搞不定自己究竟該放開心胸跟他聊還是要努力保持距離？

   「哎唷，以桔，你怎麼那麼悶啊，這個性真該改一改了。她唷！是為了買電玩才跟我上來的，因為台北比較容易買到啊！你都不知道這女人有多悶。」古艷提著茶壺出來，泡了一壺好喝的玫瑰花茶，一邊故意掀好友的底。

   「古艷你……」

   以桔真的沒想到古艷會這樣出賣她，如果是別人就算了，偏偏是給同樣是電玩瘋的方諺知道，嗚……丟臉死了！哪裡有洞給她鑽啊？

   「的確。台北是比較容易買到。」方諺忍不住輕笑，看來左以桔跟他一樣真的很愛打電玩，女孩子中真的很少見。

   「是啊！不會吧？方先生，你也喜歡打電玩嗎？」古艷聽出了弦外之音，坐到好友身邊後，忍不住追問，但小動作則是把以桔從中間擠啊擠到靠方諺一些，完全不管以桔一臉大便呢。

   「嗯，我滿喜歡的。我本身是電玩設計師。」方諺提到自己的興趣，心情放鬆了起來。

   「人家很厲害的，古艷你別丟臉了啦！」

   以桔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朋友用繩子捆起來丟到她房間去，然後再把方諺一腳踢出家門，接著把自己關回房間用力打電玩。

   「以桔，這哪丟臉了？你又沒介紹清楚，我怎麼會知道啊？你不是也很愛打電玩嗎？看來真是天生一對耶，乾脆配在一起算了。」古艷才不管以桔的臉已經紅透，更加的熱心了。

   「古艷，你太誇張了啦！」以桔真的快瘋了，她好想衝回房間不出來了。

   「佔小姐真愛開玩笑，呵呵。」方諺也因此尷尬的臉紅。一對嗎？他配不上她吧……

   想到這，他就有點失落。

   「怎麼會是開玩笑。方先生，你有女朋友嗎？」古艷挑眉，直覺自己說的沒錯。

   「沒有。」方諺有些尷尬的回答。

   「咱們家以桔也沒有啊！那不正好，郎才女貌，興趣又相投，不妨試試看咩！」古艷三八的媚笑起來。就像古代的媒婆似的，她那敏銳的第六感敢保證這方諺是個正人君子，為了好友的幸福和初戀，她一定要加把勁。

   「古艷你……我會被你害死啦！」

   以桔羞愧的用手摀住臉。給她一片牆讓她撞死算了！她開始後悔為什麼會跟古艷變麻吉了。

   「以桔是很不錯的女孩，我配不上她。」沒想到方諺竟失落的苦笑說。雖說古艷這女人很熱情的想撮合他們，不過他知道自己太木訥，完全不敢抱希望。

   「別這麼說……」

   以桔擡起頭，她沒想到方諺會這樣說，讓她有些吃驚。人家可是黃金單身漢，電玩設計師耶！還長得又高又帥，是她配不上他吧？他有沒有搞錯啊？

   「是啊！以桔跟你很配耶。」古艷也搭上來說，更肯定好友對他也有意思，不然早就翻臉了。她這個麻吉可不是白當滴，好友的底線到哪裡，她可是萬分清楚的。

   以桔和方諺一聽古艷這麼說，各有所思的低下頭，臉卻紅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搞得像我愛紅娘一樣，當場配起對來，明明都沒想那麼多的啊。

   古艷此時聰明的站了起來。

   「今天忙了一天好累唷！我也不想說太多，你們自己多瞭解瞭解吧。」說完，古艷馬上假裝打呵欠，然後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間。

   剩下方諺和以桔兩人。以桔這下可是臉都要燒紅了，她從來也沒想過跟他會怎麼樣啊……

   怎麼才過沒多久，世界就變了……

   誰來救救她啊？

水漾甜心

第六章

   「對不起，我朋友實在太三八了。」

   客廳裡的兩人相對無言。偏偏兩人的個性又都倔又悶，氣氛顯得非常尷尬。以桔不好意思的解釋著。怎麼辦？現在她可以趕人了嗎？

   「不會，她很有趣。」

   方諺也被剛才的我愛紅娘現象嚇了一跳，不過心中卻有一絲喜悅閃過。不可否認，他對以桔是有喜愛的感覺，雖然沒想過能否在一起，但聽到有人肯幫他一把，不免覺得高興。

   「是啊，她很熱心，還有……你……魔翼真的肯送給我嗎？」

   以桔心中還是很介意這件事，畢竟這可是他們兩個心中都非常想要的東西呢。

   「嗯。因為我已經研究過。你比較想要不是嗎？」方諺淡淡的說，其實他是只想借她，不過如果這樣講，未免顯得太小家子氣了吧。

   「這個……這是你花錢買的，不如我跟你借吧，反正普遍版我有買，等我玩完再還你。」

   以桔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要還他的話，人家都那麼大方了，她還死要不放，太過分了，她做不到。不過贈品……

   嗯，就讓她自私一點吧。

   「沒關係。我覺得能遇到也喜歡玩魔翼的女孩子很難得。」方諺無所謂的聳聳肩，決心擺脫心裡的不捨。

   「其實我也玩得差不多了啦！我覺得也不過多了個角色和地圖而已，又只能在單機版玩，大部分還是玩普遍的跟大家交手比較刺激。」

   以桔被眼前男人的灑脫態度給激得窘了。她就是這樣，別人越是客氣，她就會顯得越大方。反之，如果有人欺負她，她絕對不會輕饒對方的。

   這是她從小孤單長大學到最多的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越大就越少主動接近人，這種個性也是讓她越大越沒辦法和人深交的原因。

   「是。不過魔翼真的設計得很好，不論是遊戲的細密度和每個角色專有的絕招，都不會讓人覺得不公平或是有bug，這是我們天尉還要多學習的地方。」說到喜愛的電玩，讓方諺忍不住多話了起來，也因此看到以桔難得遇到同好的眼神。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因為他設計得很公平，讓我這女生也有辦法玩得很深入，讓人無話可說，所以我才那麼喜歡玩的，因為會帶給我很大的成就感。」

   以桔聽到方諺的介紹，也忍不住開口加入討論。她身邊就古艷這個朋友，卻從不碰電動的，線上的玩家則清一色是男生，她遇到的討論對象，不是討論上一場打得多過癮，就是互相怪罪害自己輸的隊友，從來也沒人是因為遊戲的什麼細節跟她作進一步討論，這讓她忘了和他之間的隔閡。

   「看來說不定我們有機會可以一起在線上大戰一場，我很想知道一個女孩子可以玩到什麼程度。」方諺也因此放鬆了心情的說。他從一開始就好奇了，何況是知道以桔是個漂亮大方的女孩子之後呢。

   「真的嗎？那我抄我的ID給你。沒想到你人其實不錯嘛！看來我錯怪你了，呵呵。」

   以桔在這樣興趣相投的討論下，再加上男方的大方，讓她馬上就不再彆扭。以桔的個性其實很簡單，喜歡就喜歡，不喜歡也沒人勉強得了她，因為從小就沒有多少人給過她關懷與教導，以致她的個性呈現兩極－－沉悶與天真同時並存。

   所以其實她是非常容易受騙的，如果真有人要用詭計和假良善來騙她，她是很有可能上當的。不過幸好她一直都滿幸運，加上又自閉，安份守己的她，自然很少有機會被人盯上。

   不過如果她願意讓一個人進入她的世界中，那基本上那個人已經得到她全然的信賴了，而方諺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踏進了一步。

   「太好了。」

   方諺雖然外表剛硬，但聽到女孩子願意敞開心胸接納他成為朋友，讓他還是忍不住微笑。

   「還有毀滅，我會玩的。你自己有玩嗎？」以桔起身前忍不住主動問。

   「有。我把我的ID給你，你對毀滅有什麼意見也可以告訴我，我覺得很難找到一個可以客觀給我意見的人，而且還是個女孩子。」

   方諺說的都是真心話。他一向很少主動去推銷自己設計的遊戲，何況是得到意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很想讓以桔玩他親手設計的遊戲，這樣他會很有成就感。

   「好啊！我絕對會認真的玩玩看，說不定我可以抓到你的小辮子唷！不要小看我，除了戰略遊戲，我對線上RPG遊戲也很在行呢！只是我比較不喜歡每天練等跟打寶的生活。」

   以桔輕皺鼻頭，黑框眼鏡被她給撐得上下移動幾下，那可愛俏皮的模樣解開她外表的冰冷。

   「好，我很期待。而且毀滅絕對不像一般的線上遊戲，你絕對可以放心，我還怕你陷進去呢。」方諺在自己的領域中可有信心了，忍不住說起了大話。

   「哇，沒想到你很臭屁唷。」以桔在方諺說話時快速拿出紙筆，還忍不住吐槽他。

   瞬間，一開始的尷尬窘迫不見了，兩人愉快的談論著共同興趣。

   今晚過後，兩人對彼此的印象也因經過這場意外而徹底扭轉了。

   以桔揉揉僵硬的肩膀；昨晚和方諺聊得很愉快，方諺也非常識相的在看到時間很晚之後，就自己主動告辭；而她因為聊得挺開心，馬上就回到房間安裝「毀滅」這個遊戲，上去試玩……

   沒想到真的很新奇，裡頭的故事和設計和現在市面上流行的遊戲不太一樣，加上裡頭任務簡單卻很新奇，就像真的身歷其境一樣，讓以桔忍不住上癮，一玩就是五六個鐘頭，害她隔天要繼續拍照卻累個半死。

   穿上今天要拍攝的服裝，以桔化了妝的臉硬擠出燦爛的微笑，不過在微笑的背後卻是快要昏死過去的心情。

   「你太客氣了。」以桔有些不安的絞著手指，她想她永遠也沒辦法像這張天鳴一樣圓融世故吧。

   應該說是她對於這種客套感到非常厭煩。

   「我可是真心的呢，怎麼會是客氣呢。」

   張天鳴一手捂到胸口，一臉心痛的樣子，讓以桔尷尬的笑了起來。

   「哇，以桔今天好正！」隨後出現的林柏悠雙眼泛紅光的誇讚道。

   連跟在後頭較年輕的白臣佑都拚命點頭讚賞。

   今天的以桔雖然精神不太好，但還是美翻了。這套衣服可是他們毀滅ONLINE角色中最優雅美麗的。

   看她穿著那襲雪紡紗小禮服宛如是從仙境走出的仙女般，魚尾般長的拖地白紗，胸前是大V領的設計，露出以桔胸前雪白粉嫩的肌膚；背部則裸露至腰間，顯露出凹凸有致的曲線；配上幾乎及地的黑色長假髮輕柔的攬在左胸，頭上則戴著一串草環，像天使光圈般，這樣的裝扮更加襯托出她的美麗與天真。

   不過，此時的以桔卻微皺眉頭，因為她發現天尉的人中唯獨方諺沒有出現……

   這讓她忍不住要問－－

   「咦？今天方大哥沒有來嗎？」

   「你居然會問到他！」

   張天鳴難掩驚訝。怪了！他這兩天可是都在這裡全程看守兼摸魚的，而方諺幾乎很少出現，就算來了也不久留，他還暗自為他感到可惜，想說以他那種孤僻的個性，要想把到妹應該是絕無希望了。

   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看走眼！那左以桔好似已經莫名跟他熟稔起來了。

   「說的也是。今天還沒見到他人呢。」年輕的白臣佑也好奇的東張西望。雖說他跟方諺不熟，不過在男人的觀念裡，搶看美女是非常正常的事。

   「我記得他今天要留在他的部門開檢討會。」林柏悠擡起頭，想了想之後回答道。他記得來之前曾經過設計部，看到他們幾個宅男集合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喔。」

   以桔只是點了點頭，沒什麼表情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裡其實有些莫名的失落，可能是因為在天尉只有方諺勉強算是熟人，再加上她又玩了他所設計的電玩，所以才讓她忍不住想要找他說說話吧。

   她如此的在心裡自圓其說，不過她那失落的模樣沒逃過張天鳴的眼，讓一向好奇的他起了一股興味。

   「以桔啊，你覺得方諺這人怎麼樣啊？」張天鳴試探地問。方諺在公司中算是英俊的，而且又充滿藝術氣息，嚴肅寡言的個性再加上又是電玩設計部的優秀設計師，因此一些客服部的小女生對方諺其實是充滿愛慕的，不過因為他看起來很難相處，所以沒人敢主動去招惹他。

   只有男同事才知道，那傢伙根本是悶騷，尤其是張天鳴，可把方諺給看透透了。

   「方諺，嗯……還不錯啊，悶了點，但人不錯。」

   以桔側頭想了想，最後得出這個有夠簡單的評論。她很少對人有深入研究，因為她的興趣不在此，不過可以讓她說出不錯這個評語，已經算是很好很棒的意思了。

   要不是經過昨晚的淺聊，她現在可能仍是戰戰兢兢的不敢靠近他吧。

   「嗯，他人是不錯，也的確悶了點，但卻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在咱們天尉的設計部中，他算是能力最強的，可不能小看他唷。」

   張天鳴有些老王賣瓜的味道，讓以桔忍不住擡起頭看著他，覺得他是不是想歪了什麼。

   「我沒有小看他呀。」以桔不解的說，她有說出任何不利於方諺的話嗎？

   「嗯。我只是說他是個很不錯的好男人，不會到處捻花惹草，公司裡明明有很多女同事很欣賞他，不過他那張死人臉倒是害他喪失不少機會。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張天鳴有些自得其樂的說著。

   可是以桔卻都聽進去了。不知道為什麼，在經過昨晚的相處，再加上玩了他所設計的遊戲後，對他的好感突然就增加了。別說她膚淺，但她向來是不容易跟人混熟的。

   若沒經過相處瞭解，她是完全沒辦法對那個人有感覺的，尤其是好感，更是難上加難；就像天尉的這些單身漢，她還真是從來沒放在心上過，連對方是怎樣的人，她也一點興趣都沒有。古艷就常說她很像是異世界來的，怎麼會明明在同一個空間中，卻冷情超脫得緊；那還是說得好聽的，難聽又白話的意思就是難搞啦！

   連她自己都這麼覺得了，可是沒辦法啊！這是天性，要她熱情又自然的融進人群裡，她真的做不到。她今天會成為模特兒已經是一項奇跡了，屋想要地怎麼樣呢？

   隨著拍攝工作開始，以桔總算脫離那客套的閒聊，她迫不及待地走進佈景中，開始工作。不過在工作中時，她卻時常不經意的想起方諺。這個比她還要冷情的男人，連一絲客套都沒有，說她超脫，她還覺得跟他比起來自己倒正常得多了。這想法讓她心情挺愉快，開始覺得自己還是像個普通人。

   好不容易忙完今天的拍攝進度，以桔和現場工作人員與攝影師討論接下來還需要拍攝的內容，開完會的方諺默默來到現場，而果然夠混的張天鳴在看見方諺出現後，馬上就像只黃鼠狼般，不安好心地來到他身後，賊賊的笑問︰

   「開完會啦？」

   「嗯。怎麼了？」方諺有些疑惑的問。這傢伙今天似乎特別興奮？他今天有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沒有啊，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張天鳴欲言又止的說，但還是一臉不安好心的模樣。

   「好奇？」

   方諺不解的看張天鳴一眼，但心思並不在此的他，視線隨即開始梭巡整個攝影棚，目的非常明顯。

   張天鳴當然也注意到方諺的不專心了，他那趣味十足的表情就這樣呈現在臉上，看來一個有趣的配對遊戲就要開始了。

   方諺並未注意到張天鳴沒繼續說話，因為他的視線在鎖定以桔後就停止不動了，就連緊繃的神情也隨即放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以桔後，他的心情就格外輕鬆自在，即使相處上他還是會緊張，但不可否認的，透過遠距離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就覺得非常美好，因為她美得像一幅畫一樣。

   以桔在溝通完細節後，原想直接去換下一身裝扮，好還給自己自由，一擡起頭就見到方諺，這讓已經非常疲憊的她突然精神一振，因為她可是憋了滿肚子的話想告訴他，當然那些話是關於他設計的毀滅online。她非常想眼他分享她發現的驚奇和意想不到的驚喜等等，於是她想也不想的直奔上前，與他打招呼。

   「喂！你來啦。」

   在即將走到他面前時，以桔突然有些卻步，所以她在距離約五步前就停下來︰應該說是有點小尷尬，畢竟昨天自己的身份才穿幫，沒想到經過昨晚的淺聊，卻讓她的想法改觀。

   不給她與方諺沉默的機會，張天鳴很愉快的開啟聊天序幕。

   「美麗的以桔，你今天表現得超棒唷！方諺你說是吧？」

   張天鳴一把搭上方諺的肩，將他扯到以桔面前，讓三人間的距離瞬間縮短。

   「嗯。」方諺有些害羞的回應，因為剛才遠遠看著並不清楚，一拉近，才發現以桔的衣著可算是極度裸露，讓他原本要說的話被卡在喉嚨裡，一???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氣音。

   「別這麼說。」以桔原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偏偏張天鳴來攪局，讓她也因此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要不要先去換衣服？」方諺忍不住開口道，他實在很難正經地面對一個如此美麗又性感的女人，尤其她還是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再加上他也實在不喜歡張天鳴那赤裸裸看著她的眼光，潛意識裡讓他非常不爽。

   「也好。」

   雖然她不是喜歡被誇獎的女孩子，但以桔對於那呆頭鵝方諺一開口就叫她去換衣服，基於自己是個女人，實在很難為此感到開心；不過她也不奢望這男人會開口誇她，於是臉色有點沉的拖著裙擺離去。

   「喂，方老兄，你這樣說話怎麼追女朋友啊？」

   張天鳴歎口氣的搖搖頭，差點被方諺那傻氣的反應給氣到吐血。大家都是好同事好兄弟，這樣下去他可完全看不過去了。

   「我……沒要追她。」

   方諺一聽張天鳴那麼說，瞬間有些遲疑。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卻是不由自主的想送她回家，然後發現她居然是當初那像小男孩般的女生，加上昨晚的聊天，讓他從原本的懼怕逃避，變得……不太一樣？

   於是連那堅持不再碰感情的結，不知何時竟也悄悄的鬆開來了，這讓他有一瞬間的震撼。

   「喂！你再裝就不像了。說，你是做了什麼好事？那左以桔今天待你的態度不太一樣唷。」

   張天鳴馬上說出重點。剛剛他光看就知道兩人間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了，只是光看以桔一人他還不太確定，但一看見方諺震驚的表情，他心中可是百分百確定了，好奇的他可沒辦法任由他不知道的事發生呢。

   「我沒做什麼事。」

   方諺回過神來，表情恢復平靜，他垂下眼，不想給張天鳴知道任何事︰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獨自守著他和以桔之間的秘密。

   「哇咧！你這小氣鬼。」張天鳴叫。方諺這傢伙心機實在有夠重，居然想私藏，氣死他了！別以為這樣就想矇混過去。

   接著，心有不甘的張天鳴便開始了逼供大法，不斷的對方諺逼供，直到以桔出現在他們面前。

   「發生什麼事了？」以桔疑惑的問，張天鳴一見是她，震驚得下巴差點掉下。

   「你你你……」張天鳴看見了以桔最邋遢的一面，嚇得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以桔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扮，覺得沒什麼不對啊，之前她工作完不敢卸妝，全是因為怕被方諺發現，但昨晚穿幫以後，她可不認為自己還要如此掩飾，所以工作一結束，當然就要恢復最自然自在的自己啊。

   可見她的凡人裝會嚇壞不少男人，尤其是心儀她的男人。

   「你是左以桔？」張天鳴的反應算快了，馬上咋舌的追問，這這這……真的是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嗎？

   那凌亂的馬尾和超厚的近視黑框眼鏡，再來那世界寬大遮住她美妙身材的上衣和垮到快掉到地上的褲子？

   這裝扮簡直就像是個邋遢無比的小男孩，而且如果不是她發出聲音讓他認出來的話，他可能連她經過面前都不知道這傢伙是誰。

   他心中那小小的愛慕馬上瀕臨破滅邊緣。

   「是啊。不然我是誰？」以桔疑問的指指自己鼻頭，對張天鳴的大驚小怪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以前每次接Case，就會有人受到驚嚇，因為她只有在一開始時會以美美的樣子出現在廠商面前，接下來只要下了工作，她就會馬上換回自己的打扮，接著就會被對方廠商給忽略，直到他們發現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通常驚嚇程度百分百，她也就對這現象習以為常了。

   「這實在太令人驚訝了。」

   張天鳴說完這句話，就再也無法說出關於任何她穿著的評語了。的確，這是她的工作，私底下她是什麼模樣，他本來就無權干涉。

   於公於私，他都得接受這打擊。他扭過頭看向方諺，卻看到一張平靜、充滿笑意的臉，更是讓他驚訝。

   「你知道。」

   張天鳴這句話可不是問句，而是直述句，因為方諺的表情根本就像是認識以桔很久了。這樣的認知，讓一向自認消息靈通的張天鳴有些挫敗。

   「嗯。要我送你回去嗎？」方諺承認，但沒有再多說什麼。面對這樣的以桔，他很自然的放鬆，也喜歡她這樣的自然不做作。

   「你下班了嗎？」以桔愉快的問，她已經不再覺得尷尬，何況她也想眼他分享她對他設計的遊戲的看法呢。

   「嗯。我隨時都可以走。」方諺點點頭，於是兩人不顧震驚到極點的張天鳴，相偕愉快的離開攝影棚。

   看來事情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這呆頭鵝方諺可不是省油的燈。

   「你可是第一個先看過我邋遢模樣，再看見我裝扮過後的人耶！哈哈。」

   坐上方諺的車，以桔有些愉快的笑說，因為她其實很喜歡看見那些人下巴快掉下來的表情，這讓她有惡作劇成功的快感。

   「如果我只認識現在的你，我應該也會覺得很意外。」方諺愉快的說。這女人還滿聰明的，成功破壞自己在男人眼中完美的形象，自我保護得非常好，不然在這一行中的女孩子，大多會被追著跑，而以桔卻似乎不太習慣有男人黏著她。

   這發現讓他心中莫名的感到心安，有種寶物別人搶不走的感覺，更覺得自己和她的關係比別人特別而開心。

   「古艷就常說我這樣邋遢讓她快受不了了。哈！我本來就喜歡這樣的穿著，很舒服啊！一點拘束也沒有，不是嗎？」以桔笑說，戴著眼鏡的小臉看得清楚的只剩那一口白牙和令人舒服的笑容，但還是清純得很可愛，方諺這麼想著。

   「我也喜歡這樣穿。」

   方諺邊開車邊點頭回應。他說話還是那麼簡潔，但兩人間的氣氛已顯得很自然。

   接著，以桔想起對他所設計的電玩的評論，兩人便嘰嘰喳喳的談論了起來。或許同是喜愛電玩的人，一旦談到共同興趣，兩個號稱宅男奼女的傢伙，話也就多了起來，關係也向前跨了一大步。

水漾甜心

第七章

「哈哈哈，好呆唷！真受不了……」

   以桔坐在電腦前笑得誇張，差點沒形象的摔下椅子，這讓剛好打開門要關心一下她的古艷忍不住搖頭歎息。

   「你怎麼又一個人在房裡笑得亂七八糟的，這樣很恐怖耶小姐。」古艷環著雙手倚在門上，忍不住出聲提醒她。

   「你才恐怖咧，突然就開門進來。」以桔回過頭，還是一臉笑意，甚至笑到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天尉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嗎？」古艷歎口氣問道。這小妮子最近不知道在做什麼，她是接了走秀，而以桔則是每天不知道在忙什麼，一回家就關在房裡，她也沒時間管她，直到她走秀結束，才想來關心關心這傢伙。

   不過其實重點是那個叫方諺的男人，不知道他和她發展得如何了？這幾天她回來得晚，以桔都已經到家了，也沒再看見方諺，害她無從八卦起，所以現在當然更要關心一下嘍。

   「嗯。照片部分已經拍完了，如果要補拍，他們會再通知我。」以桔邊擦眼淚邊說，不過也只是隨意掃過古艷一眼，又將目光黏在螢幕上。

   「哦……那方諺呢？」

   「噗！關……關他什麼事啊？」以桔擦完眼淚，拿起飲料要喝，一聽見古艷的問題，差點把飲料噴到電腦上。

   「不會吧？你又讓一個男人跑了？」

   古艷瞪大眼，一臉怎麼又這樣的表情。她不是不曉得之前以桔工作的代言，都會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不過通常在看見她私底下的樣子後，百分百都會落跑，她猜想那方諺也受到打擊了吧？

   「神經！跑什麼跑？又沒有什麼關係，他跑掉幹麼？」以桔抽起衛生紙擦掉嘴邊的飲料，終於回過頭白了她一眼。

   「是喔……真可惜。我還以為方諺是特別的呢。他還是第一個有機會送咱們以桔公主回家的男人耶。」古艷一臉失望，不過還是嘲弄的說，接著若有深意的看以桔一眼，看到以桔忍不住尷尬的笑起來，才扭頭離開她房間。

   門一關上，以桔馬上吐口氣︰「呼……真是八卦。」

   以桔忍不住用手扇扇自己有些燒紅的臉。她可不知道要怎麼跟古艷說，這幾天她和方諺都是用網路遊戲在聊天，而且一起去練功打怪，剛剛會笑得那麼誇張，也是因為方諺在裡頭的角色做了很呆的動作，害她笑到差點摔到地上。

   但是如果跟古艷說的話，明明就只是網路戰友，一定會被說成是曖昧不清，她可不希望好好的友情被說成那樣。

   雖然這幾天透過網路和方諺聊了不少事，也覺得這男人的確是個有才華又穩重的男人，而且在網路中還如此幽默健談，該怎麼說呢？很多愛打電玩的都有這毛病，就是見到人就很難說話，但碰到鍵盤就可以打字如飛，聊得比任何人都來勁。

   所以，透過網路，兩人可以暢所欲言，完全沒有當初見面的隔閡。

   以桔也因此非常喜愛方諺這個朋友。他不像外面的豬哥或是線上的色狼，遇到女性就會不尊重；方諺算是非常有禮貌又nice的人，讓以桔越來越能敞開心胸和他交朋友。

   不過兩人間卻絲毫曖昧也沒有，不是很想談戀愛的以桔，非常喜歡現在這種自在的關係。

   「呦呼！怎麼打怪打一打人就不見啦？」

   線上遊戲中傳來呼叫，讓以桔趕緊甩開剛剛思考的事，馬上回到遊戲世界咋。

   「沒有啦！剛剛古艷跑來房間找我，抱歉久等啦！」

   「沒關係，走吧，不是還想去沙漠？」

   「嗯嗯。對。」

   在電玩世界中，兩人一同激戰過後……

   「實在太過癮了！這遊戲太棒了！你真厲害。」以桔開心的打字說。真沒想到這個遊戲居然那麼豐富，畫面也做得如此精緻，雖然明知道是方諺設計的遊戲，但是兩人卻玩得不亦樂乎，讓她大呼過癮。

   「哈哈，過癮吧！雖然是我自己設計的，不過玩起來還是很有快感。」

   「是啊！不過怎麼辦？玩太久了肚子有點餓了耶……嘿嘿！」

   以桔摸摸肚子，擡起頭看看時鐘，沒想到玩一玩居然已經半夜了，她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吃東西，難怪餓得一塌糊塗。

   「我也是……」

   「那怎麼辦？你家有東西吃嗎？」

   以桔知道家裡肯定有好吃的，因為古艷從來都知道她的習慣，所以她從不怕餓肚子；但方諺她可就不清楚了，因為這幾天聊過後，她才知道方諺也是標準的宅男，不過他沒她這麼好命，有個賢慧的室友，他是獨居的，所以這讓她不由得為他擔心。

   畢竟他們現???可是好朋友，而且又是她拖著他陪她練功的，不管為了什麼，她都該為方諺著想。

   「沒有說，要出去買。」

   「這樣呀……」

   以桔再看看時間，明天是假日，方諺不用上班，這麼一想，以桔突然有個想法。

   「你累了嗎？」以桔接著問。

   「還好，現在情緒遠很亢奮！」

   「那好，你來接我好了！我們一起去吃。」

   以桔不知道自己怎麼敢這麼開口，不過她潛意識裡就是知道方諺不會害她，這讓她非常有信心的提出要求，即使這麼做在外人眼中是曖昧的，下過她和他都知道這只是友好的表現。以桔這麼確信著。

   「真的嗎？」

   「當然！要就趕快來，不然就當你棄權唷！」以桔笑著打字，她相信方諺不會拒絕的，不知道為什麼。

   「好，馬上到。」

   一說完，方諺的角色立即下線，讓以桔在電腦前笑得很開心，也站起來開始換衣眼。她從來沒想過會遇到一個可以暗自己打電玩的朋友，最重要的是還那麼有默契和自在，這讓她心情非常好，對方諺算是百分百的信任了。

   約莫過了十幾分鐘，方諺便到達她家門外。已經夜深了，方諺輕按的喇叭聲馬上就讓以桔知道他到了，她愉快的偷偷溜出門，不去驚醒如果不出去玩就非常早睡的古艷。她吐吐舌，心想千萬要小心，如果被發現了，肯定又會被說得亂七八糟，噓……

   「嗨！」

   以桔坐上車，愉快的和方諺打招呼，方諺那舒服的笑容讓以桔又更加安心了。

   「想吃什麼？」方諺一見到她，又恢復那少言的個性，但態度明顯不像當初那般僵硬，可說是非常自在。

   他萬萬沒想到以桔會主動邀他去吃東西，而且還是在半夜，那代表的意義方諺完全能夠瞭解。經過這陣子的認識，他知道以桔的生活非常簡單，就是電玩和工作，除非有電玩活動或是面試，不然她可說是足不出戶。

   就連她的好朋友，據他所知，根本是除了古艷外別無他人。這情形跟他非常相似，他也是除了工作和電玩，很少出去社交，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裡。其實他以前並不是這樣的，應該說沒那麼嚴重，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後……

   他實在不想再接觸太多虛假的人事物，所以他封閉了自己，沒想到因為這個女孩，讓他突然間多了個朋友，這讓他意外又開心，即使他可以感覺到以桔真的純粹把他當朋友，這種感覺讓他開心中又有點失望，不過他還能奢求什麼呢？

   他不過是個寡言又自閉的男人，既沒情趣又不幽默，實在是非常的遜，所以，可以當朋友，他就應該要開心了，不是嗎？

   「嗯……這麼晚了耶！不知道還有什麼吃的。我們開車晃晃吧，反正明天是假日，你可以睡晚一點。」

   以桔聳聳肩，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陪他去吃，明明自家冰箱一打開就要什麼有什麼，可她卻覺得應該要陪他吃飯，或許是因為他陪她玩了一天電玩吧。

   那明明是他設計的遊戲，他根本不需要自己上場玩，可他卻陪了她一整天，那心意她是隱約明白的，所以她實在無法狠心讓他孤單一人去吃飯。

   「好。」

   方諺點點頭，開著車在深夜的台北市繞著，兩人間雖沉默卻不尷尬，氣氛非常的和諧，邊開車邊享受著半夜的寧靜。以桔打開車窗，感受那迎面而來的夜風，舒服的吁口氣。

   她這個夜貓子，對於夜晚的寧靜與安詳還有那舒服的夜風，說有多喜愛就有多喜愛，恨不得自己可以跟黑夜融在一塊，她享受著那平穩又悠閒的氣氛，此時真是幸福得不得了。

   突然，她看見仁愛圓環中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雙聖餐廳」，讓她馬上睜大眼楮，方諺也很有默契的注意到了，於是緩緩的將車停在餐廳前面。

   「太棒了！我差點忘了這家的東西有多好吃，尤其是冰淇淋！」以桔愉快的歡呼著，不等方諺熄火，就先開門跳下車，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完全忘了剛剛自己還說是陪他吃飯，現在根本是自己想吃。

   方諺愉快的看著以桔那活潑的身影，越認識她，越發掘她那其實活潑又天真的個性，跟外人眼中看見的以桔完全不同，他緩緩跟上，動作優雅斯文。

   兩人進了餐廳後，隨即點餐用餐，中間不時穿插幾句簡單的對話，沒強迫對方要聊些什麼，反而像是認識好久的朋友般，自在的吃著食物。

   當以桔愉快的吃著她的巧克力冰淇淋，而方諺正欣賞著她興奮的神情時，餐廳的大門傳來開啟的鈴鐺聲，一陣吵雜嬉鬧的人群聲傳了進來，這讓他們忍不住擡起頭往外看。

   不看還好，原本很自在的方諺的表情突然僵了起來，以桔原本只是好奇的往外看一眼，接著就含著湯匙看向方諺，隨即注意到他突然變得不自在的神情。

   「你怎麼了？」以桔有些擔憂的問，怎麼他又突然變回剛認識時的表情？讓她非常疑惑。

   「沒事……」

   正當方諺要裝作若無其事時，那群嬉鬧的人走了過來。

   「咦！這不是方諺嗎？」其中一名男子一臉驚訝的停下腳步問。

   「……」

   方諺無語的擡頭看著眼前的男子，接著視線移轉到後頭那對情侶，那對情侶似乎也非常驚訝會看見他，所以驚愣的瞪大眼，眼神有些心虛。

   「怎麼變那麼悶啊？這誰啊！你新女友嗎？」那男子像是看不出氣氛很僵，揶揄的問，並看著他和以桔，一臉曖昧。

   「方諺，你認識他們啊？」聰慧的以桔看著方諺問，也注意到他那看似平靜的眼神中其實內含著怒氣，看來他並不歡迎眼前偶遇的這群人。

   「嗯，很久以前的同學。」方諺淡淡解釋著，不打算搭理那些人，直接對以桔道。

   「喂！你怎麼變那麼啊！我在跟你說話耶！」那男子感受到方諺的排斥，有些惱羞成怒。

   「阿修，別理他了啦。」隱約知道事情真相的其它朋友，好意的要拉走那名叫阿修的男子。

   「哼！屁啊。」

   叫阿修的男子似乎非常不甘願，不過在朋友的拉扯下，他終於注意到安靜的情侶朋友，這才想起是怎麼回事，接著便閉上嘴，任由朋友拉他入座。

   以桔看見他們無緣無故的來搭話又離開，有些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首要的，她注意到方諺那已經變得不再輕鬆的神情，她只好小心的問－－

   「要走了嗎？」

   「沒關係，你慢慢吃。」方諺蒼白的臉上硬擠出笑，但還是溫柔的說，不希望自己的不開心影響到以桔。

   「別硬撐耶。要我遇到討厭的人，我馬上就走人了。」以桔不放心的說，看他的表情，根本就是超勉強的，這讓她也沒心情再吃下去了。

   「無所謂。都已經是沒瓜葛的人了。」方諺聳聳肩，努力放鬆自己的表情，想趕緊將心中湧起的回憶甩開，不想再想起。

   「算了，走吧，這頓我請。」

   以桔不是傻蛋，她知道方諺撐得很辛苦，於是體貼的站起來抽走賬單，並且一把拉起方諺的手臂，不打算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以桔？」方諺有些驚訝的低喊，不過隨即感受到她的體貼，讓他忍不住感到安慰的露出微笑。

上了車，兩人都沒有說話。以桔給方諺一個平靜下來的時間，而方諺則是因為太久未曾感受到關懷而心靈受到震盪．

   「謝謝你。」

   過了一會，方諺終於開口，態度也軟化了下來，看來心情已經平復了。

   「別這麼說啦！傻瓜。好了，走吧，回家睡覺嘍！」以桔愉快的說，一邊拍拍他的肩，一臉不在意。她不曉得自己究竟幫了他多少忙，只知道這些事不是她該知道的部分，畢竟他們只是普通朋友，沒理由去探問太多對方的私密。

   「……」

   方諺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接著才發動引擎，將以桔送回家；一路上，兩人各有所思，並沒有再交談些什麼，就這樣各自回了家。

   今晚方諺心中起了很大的波瀾，讓他那經過數年已然平靜的心不自覺地又開始猛烈跳動，回憶就像流水，再次湧入他心中，讓他難以釋懷。他原以為自己的修養已經不錯了，不會再為那件事傷心或氣憤，但他知道他太高估自己了，那回憶是如此真實，真實到他根本沒辦法抵擋，以前的平靜只是逃避罷了。

   那讓他變成如此自閉又無趣的原因，是如此的傷人，又是如此的印象深刻，看來他今晚是沒辦法入眠了。

   以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樣都睡不著，於是她翻開棉被坐起身，搔搔凌亂的頭髮，百思不解怎麼會這樣呢。

   為什麼她會心煩意亂的睡不著？

   看看時鐘，居然已經六點了。天啊！天亮了，她又熬過頭了……

   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實在很難忽略心中那明顯的想法，就是她真的很在意今晚和方諺去吃飯所遇到的那些人。

   究竟方諺的臉色為什麼會變得那麼蒼白呢？

   明明她就不是一個會多管閒事的人，也從來不會八卦跟好奇太多，可是方諺是她的朋友，雖然交情還很淺，但、但她就是擔心他。

   以桔氣惱的想，自己真是沒事找事，居然可以煩到睡不著。左以桔啊左以桔，你是出了什麼毛病，居然會擔心一個???人，一個只跟你一起玩電玩的男人，並且還是一個比你還寡言的男人，搞什麼啊你！

   於是，她決定去客廳看電視，不讓自己躺在床上發懶，反正她是自由業，也沒人管她早起晚睡的。

   以桔眼神呆滯的盤著腿看著電視，古艷起床出了房門，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她邊打呵欠邊走到以桔身邊。

   「喂，你搞什麼？該不會還沒睡吧？」

   「咦！你已經醒了哦？」

   以桔這才發現連古艷都醒了，她看看時鐘，天啊！十點了，她足足看了四個鐘頭的電視！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看了些什麼內容，她似乎都在恍神……

   「你真的夜貓得越來越嚴重了耶，左以桔。你不要這樣虛度太好青春好不好？」

   「我睡不著咩。」

   「睡不著？你會睡不著？」古艷難以置信的說。這左以桔的會睡覺是出了名的久又長的，只有打電玩會讓她不想睡，不然基本上每天都要睡足十二小時的。而現在這女人竟說她睡不著？

   「我－－」

   以桔扁扁嘴，不知道該不該問古艷；可是她根本沒其它朋友了。重點是她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為什麼會睡不著，光想這個就讓她頭很痛了。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古艷那靈敏的腦袋瓜動了動就知道這小妞下對勁，這讓她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不可。今天是假日，她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拷問她。

   「唉……我也不知道。」

   「喂！要不是我知道你是個奼女，我會以為你現在的表情是為情所苦的癡女唷。」古艷打趣的說，第一次看以桔唉聲歎氣的模樣，說實話，還挺好玩的。

   「為情所苦？怎麼可能！呵呵……」

   沒想到以桔反應激烈的彈跳起來，讓古艷嚇了一跳。

   「左以桔，快說你是瞞了我什麼，我不記得你有發生什麼事啊。」

   「哪有發生什麼事。其實也只是小事啦。」左以桔囁嚅的說。真的要把心事跟這八卦女說嗎？

   她很怕會倒大楣耶，但她又沒人可問了。

   「是不是方諺？」

   這女人的第六感可以再准一點，以桔驚恐的想。

   「是跟他有關啦。不過……跟我無關啦。」以桔無可奈何的說。人家都猜到了，她再裝就太假了。這個古艷真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實在很難騙得過耶，她好辛苦喔。

   「你就老實招了吧。」古艷微瞇起媚眼，環著雙手，一臉不罷休的樣子，看來以桔是真的沒得睡了。

   經過一番解釋……古艷的表情從興奮到若有所思，她撫摸著下巴，開始推測起整件事情的經過－－

   「你是說，這陣子你跟方諺變成打電玩的好朋友，然後昨晚你偷偷跟他去吃消夜，沒想到巧遇方諺的舊友，但似乎他們以前有什麼事發生，讓你難得好奇得睡不著？」

   以桔偏著頭想了一想。嗯，事實足這樣沒錯，不過怎麼從古艷嘴裡說出來就顯得那麼曖昧呢？

   「對。」她點點頭。

   「基本上……」古艷沉吟了一會，接著擡起頭露出燦媚的笑，看得以潔頭皮發麻。

   「怎麼樣？」

   「你戀愛了。」

   聽到這個結論，以桔從沙發上滾落地上，並且叩一聲頭敲到桌緣，傻？

   「你別開玩笑了你！」

   好不容易重新回過神，以桔難得生氣的辯解。她又沒有所謂的小鹿亂撞，說她戀愛了，鬼才信！

   「我古艷說的話哪一次出錯過？你這從來不給人進入領地的傢伙，會讓他載回家，又偷偷摸摸變成好朋友，甚至跟他出去吃消夜，還是你請他！最重要的是，你左以桔為了他受了委屈而睡不著！這不是戀愛了是什麼？」

   古艷大氣不喘一下的指著以桔的鼻子說完話，接著就一臉證據確鑿、你招是不招的樣子，讓以桔真是有口難言。

   「可是……」

   以桔正想解釋，古艷又接著說了。「再來，雖然我才看過方諺一眼，但他長得斯文俊秀，又有藝術家的氣質，卻又不失沉穩，最重要的是跟你興趣相投，還為了討好你陪你玩他自己設計的電玩，甚至還殺來這裡載你去吃消夜，種種行為都是在追求你啊！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接受？」

   這串話讓以桔正式舉白旗投降。早知道跟古艷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說話，她肯定只有認輸的份。

   「我跟你說，你只是還沒開竅，不過快了！就讓我來點醒你，相信你將來就會來感激本姑奶奶了。」古艷仰起下巴，非常自信的說，差點沒在身後背根旗子，上頭寫「鐵口直斷」了。

   「我怎麼有誤上賊船的感覺？」以桔指著自己，悶悶的說。她明明記得自己問的是有關子方諺的煩惱，怎麼最後卻變成她戀愛了？

   這根本是兩碼子事！嗚……

   那地現在究竟要怎麼辦才好？

水漾甜心

第八章

   「好啦！別說我不幫你，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問他。你放心好了，他一定會跟你說的。」

   以桔站在天尉外頭，滿腦子想的就是古艷最後說的那句話，說完之後就拍拍她的肩趕她去睡了。

   結果就是︰她原想甩開一切煩惱，就像以前一樣，人間事是吵不到她滴，沒想到……

   她還是忘不了。整個星期日外加星期一二三四，她煩到電玩也打不下去，每天上線就是打怪打得心不在焉，這幾天下來，不知道人物都死幾次了。

   方諺一直問她怎麼回事，她都很難開口，因為她絕對不是那種愛管人閒事的無聊女子，所以她要忍……

   只是，忍沒幾分鐘心思又飄走，她也控制不了啊！

   直到星期四，天尉公司通知她來看成果，她才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前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方諺。

   這幾天她心中閃過很多想法。

   例如︰方諺其實是個gay？想太多……方諺以前被欺負？嗯，可能性高一點；方諺以前很花心？嗯……不太可能；方諺是第三者？老天保祐是她胡思亂想……

   基本上左以桔心中掠過千萬種想法，就是猜不到一種較貼近的，於是她很氣餒，第一次想找正主兒揭開謎底，因為她根本沒辦法停止自己的好奇心，尤其那天古艷的爆炸性宣言，讓她最近更是開始出現之前所沒有的症狀－－這讓她更惶恐了。

   左以桔，你究竟怎麼了？

   難道古艷是巫女，給你下了蠱？

   不然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呢？

   「小美女，做什麼在門口發呆？」

   張天鳴的突然出現讓以桔嚇了好大一跳，臉色都發白了。

   「喂！才幾天沒見，用不著看到我就像看到鬼一樣吧，這樣我的心會很痛喔……」

   張天鳴一臉受傷的捧著胸，以桔看他搞笑，才放鬆地喘了口氣。

   「你是怎麼了？」張天鳴看她都不說話，忍不住追問。

   「沒有啦。」

   以桔逃避張天鳴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看見他竟有種看見古艷的錯覺，害她有點不安。

   「今天怎麼會來？照片不是拍完了嗎？喔……難不成你是來會情郎的？」張天鳴原本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卻讓以桔一震！這讓他開始感興趣起來。

   「怎麼可能。我是來看照片的。」以桔不安的說著。太危險了！他和古艷兩人身上都有一種雷達的穿透力，好像可以看穿人心，恐怖死了，快閃為妙。

   「是喔……」張天鳴拖著長長的尾音，一臉不以為然。

   「時間差不多了，我……我要進去了。」以桔決定趕緊告辭，不然她快堅持不下去了。

   正當她踏上天尉的走廊階梯時，張天鳴又開口了︰「方諺向你表白了嗎？」

   「什……什麼？」以桔的膝蓋差點跌去撞階梯。這話實在太扯了，嚇死她了。

   「哇！不會是真的吧？」張天鳴驚呼道，更肯定這小美女絕對跟方諺有曖昧。

   「別胡扯，你想太多了。」

   以桔居然臉紅的跑開了。搞什麼！人家根本是在胡言亂語，你在心跳個什麼勁啊！

   聽到方諺表白這等瞎事，你該為他辯解才是，居然還臉紅的跑掉，一定會讓他誤會啦！

   慘了……害死方諺了，以桔挫敗的心想。

   「以桔。」

   以桔走在辦公室走廊，還在哀怨的時候，突然傳來她熟悉的聲音，讓她身子倏地一震。

   「你今天怎麼會來？」方諺柔軟且溫和的聲音傳來，不知道為什麼，也今天的聲音特別得讓以桔發抖。

   「嗨……我來看照片的啦。」以桔摸摸頭，尷尬的笑著，心裡有個衝動想直接問他那天的事，不過被心裡的天使給擋下來了。幸好。

   「昨晚你沒說啊。這幾天你精神狀況不太好，要多休息，還是少打點電玩好了。」

   方諺擔心的表情是如此明顯，讓以桔一陣心虛。

   「我知道了……」

   「走吧，一起去看照片，我也想看看成果如何。」

   方諺讚許的點點頭，像是對她的聽話很是滿意，接著開步走，要以桔跟上。

   怎麼辦？她心中的好奇已經快衝破天使的防護網了，如果她再不問清楚，可能就要爆掉了，當下，以桔衝動的－－

   「方諺！」

   天啊！她居然叫了。

   「嗯？」方諺轉過頭，疑惑的看著她。

   「今晚有空嗎？」她絞著手指說，她最大的極限就是等兩人獨處時再問了。

   「沒事啊。怎麼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終於問出口了，以桔喘口氣。

   「好啊！上次害你吃得不盡興，這次換我請。」方諺點點頭，露出溫和的笑容，對以桔的主動邀約很是高興。

   「嗯嗯！對呀，好。」這是最好的藉口了，以桔這麼安慰著自己。

   「那可能要請你等我一下子喔，我盡量準時下班。」方諺看看手錶，有些歉意的說。

   「沒關係。我也要看照片啊，我可以等的。」以桔拚命搖著頭，表示無妨，反正她的重點是在解開心裡的疑惑，其它不急。

   「嗯。」方諺點點頭。

   於是，很快的，就到了方諺下班時間，以桔晃著一雙嫩白小腿，坐在天尉公司戶外的長椅上；她看完照片時離方諺下班時間還有一段時間；反正她也心煩意亂的，於是就乾脆找個好位置坐著等。

   她心想，該怎麼開口問呢？人家方諺都一臉沒事人的模樣了，如果她貿然提出當天的事，會下會被討厭啊？

   可是她已經為此??不下睡不好好幾天了耶！她從來沒有這樣子過，明明只是普通朋友，她卻一副天下大亂的樣子，怎麼搞的咧？

   而且為什麼今天看見方諺她會心跳加速啊？搞什麼！當初說沒那種感覺的是她自己耶，怎麼才發生這麼一件小小的事，她就有了驚人的轉變啊？

   而且越跟他相處，不管是打電玩還是現實生活上，她都越來越感覺到他的溫柔穩重，也覺得很安心。天啊！難道她真的發春了嗎？

   不會的，一定是因為她太好奇方諺身上發生的事了，說不定那件事跟他的悶有關，感覺上他並不像是天生自閉的，所以她才會如此好奇。

   對！一定是這樣的。

   「以桔，原來你在這啊。」方諺的聲音傳來，打斷以桔的沉思。

   「啊！時間過得真快，我才坐沒多久呢。」明明就是發呆到忘了時間，以桔尷尬的心想。

   「嗯。沒等多久就好。想去吃什麼嗎？」

   方諺愉快的點點頭，很喜歡可以跟以桔獨處的時光，雖然他對以桔是越相處越有好感，因為她體貼溫柔，跟外表那小男孩子氣一點都不同，而且越相處就越發現她真的很活潑，加上又跟他興趣相投，讓他抱著把以桔當知己的想法。

   對！他完全不敢奢望以桔會看上他，從一開始就不曾。反正他是一個糟糕的男人，他是配不上任何人的，尤其還是以桔這麼美麗可愛的可人兒，能夠當她少數的好朋友，他就該知足了。

   「都好啊！不過最好是別太吵的地方。」因為這樣就不方便問他問題了。

   「一定啊。我們都不愛吵的地方不是嗎？」方諺挑挑眉，贊同的說。

   「對、對！」以桔慌亂的點頭，連忙自己先開路，她快等不及了啦！

   方諺失笑的看著以桔那匆忙的身影，這小妮子今天是餓昏了嗎？八成又打電玩打到沒吃飯。

   於是他也加快腳步追上，就怕餓著她了。

   兩人開車在公司附近繞，方諺就看以桔一臉坐立不安的樣子，讓他不禁再度失笑。

   「你很餓嗎？」

   「唔……對。」想想還是先別說好了，以桔想想，便急促地點點頭，好像真的很餓的樣子。

   所以方諺也就趕緊隨便找間人不多的意大利麵店幫以桔解饑，不過以桔才一入座，表情就開始顯得猶豫，讓方諺感覺到她這陣子的不對勁，以及現在的怪表情，看來就是有話想跟他說，這讓他忍不住開口問－－

   「你是不是有問題想要問我？」

   「咦！你怎麼知道？」有那麼明顯嗎？以桔在心裡尷尬的驚呼。

   都寫在臉上了！方諺有些失笑的翻翻白眼。

   「我想你的隱瞞功力不太好，有話就問吧。」

   「呵呵……也是啦。」

   不然也不會第一次做壞事就被抓包……以桔有些不甘的心想。不過目前重要的是她的疑問，不快點解開，她可受不了，尤其是她也想藉此釐清自己的感覺。

   她可不想讓古艷一直以為她愛上他了，明明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說吧。不過在說之前還是先點餐，你是真的餓了吧？」方諺挑眉，該不會是裝餓吧？

   「嗯嗯！對，我是真的餓了。」才怪，以桔在心裡吐舌，不過她根本不敢說。

   點完餐，方諺好整以暇的等著。他不太清楚以桔在想什麼，主要是他不瞭解女人，從以前就是如此，而且以桔還是個和一般女子不同的特別女孩，所以他更是摸不清她的想法，但是對她，方諺覺得任何事他都不會隱瞞。

   「嗯……」

   以桔整理著思緒，一邊不停在心裡安慰自己說她會好奇只是純粹跟方諺是好朋友的關係，好朋友本來就該要互相關心，對吧？

   「問吧。」

   「這個……其實是這樣子的啦。你還記得那天去雙聖的事吧？」

   這問題讓方諺震了一下，他萬萬沒想到讓以桔煩悶的事會是那天的事，他以為她早忘了，沒想到隔了一個禮拜，她還一直掛在心裡，這讓他的心思變得複雜起來，就這件事……他並不太想提，應該是說他一輩子都不想給任何人知道，連那些人他都想把他們從記憶中抹去。

   但偏偏被以桔看到了，那難堪的往事，他真的可以毫不介意的說出來嗎？

   以桔馬上注意到方諺僵硬的表情，這讓她感到一陣愧疚。怎麼辦？她似乎問到他的禁己心了，都是古艷啦！說什麼要她當面問，現在可好了！

   「你如果不想說那就算了啦。我知道我很雞婆，可是我真的很少這麼雞婆的，所以你不要誤會我……」以桔有些繞舌的解釋著，說到最後，連她自己都搞不懂想表達的是什麼了。

   「反正我不是存心想逼你說的，還是……還是算了。」

   以桔邊說邊看著方諺沉默無語的神情，此時服務生剛好將意大利面端了上來，以桔連忙用起餐來，想換個話題讓氣氛別再尷尬下去。

   「其實……」

   方諺開口了，他知道自己已是個老大不小的男人了，也知道為了這個難堪的回憶，他將自己封閉了太久太久，從沒想過自己還會再提起，更沒想過是因為和她一再巧遇，才讓她難得的關心起他的事來。

   他並不會因此而覺得反感，甚至感覺到以桔第一次真正把他當作自己人看待，之前她的體貼已經讓他非常感動，而現在她還如此關心他，如果他再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太說不過去了，於是他決定說出來，不管以桔聽了後會怎麼說，他決定試試看。

   「嗯？」

   以桔吸著麵條，擡起頭看著他，一臉期待卻又怕受傷害的樣子，讓方諺緊繃的心神瞬間放鬆下來。他怎麼會忘了這女人就是有讓人沒轍的功力，讓他從一開始就被她吃得死死的。

   不過也因此而讓他開口得更加自然。

   「那天你看見他們那群人中有對情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嗯……有點印象。我看見你瞪了他們一眼。」以桔慎重的點點頭，就怕說錯一句話讓方諺停止解她心中的疑惑。

   「這麼明顯啊？」方諺一聽，忍不住失笑出聲，看來以桔的觀察力驚人，他還真不能小看她。

   「還好啦……呵呵，不打擾你，你繼續說……」以桔尷尬的摸摸頭，趕緊澄清。嗚！她還是干擾到他了。

   「他們是我大學的好友，當時的我並沒有像現在這樣自閉，雖然稱不上活潑，但至少不會將自己關在家裡足不出戶……」

   方諺開始說明自己的過往，以桔則是非常專注的聆聽，不敢再插嘴。

   「女孩是我以前非常喜歡的對象，她以前是我女友，而那男的則是我的好兄弟，當時我並沒有想到其實我的女友和好友會背著我偷偷在一起，因為怕傷害我，所以遲遲沒有告訴我。

   「但這件事卻在大學中不斷的流傳開來。就像電視劇裡演的，通常發生外遇，主角都是最後才知道的。」

   方諺中途苦笑自嘲了一下，喝口水繼續說︰「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傻的。隱隱約約中，我也有感覺到不對勁，但畢竟我是個男人，如果像個妒夫一樣發狂，我做不到；於是我並沒有說什麼，就是慢慢遠離他們。原以為這樣做是既不傷感情又可以相安無事的做法，沒想到我錯了……

   「我這麼做反而讓他們被同校的人公幹，然後他們兩個為了撇清這些事，便開始四處造謠，說是我威脅不准他們在一起，說是我一廂情願。把他們自己說成了苦情鴛鴦，而我是那個大惡棍，這件事讓我非常受傷……

   「於是我開始沒辦法敞開心胸接納別人，不管是朋友或是情人，我的心已經變得非常脆弱，我一直不想迴想這件事，萬萬沒想到會這麼湊巧的和你一起遇到他們……」

   一口氣說完那件事的來龍去脈，讓方諺鮮少曬太陽的臉顯得更加蒼白，也讓以桔第一次覺得自己非常惡劣，居然好奇人家這麼隱私的事，還逼得他說出來，她心痛得無以復加，覺得自己幹了一件天大的壞事。

   「對不起……我不該問你的……」

   隋緒已然變得低落的以桔將叉子緩緩滑落到盤子內，表情非常沮喪，她真的很不會察言觀色，實在太差勁了。

   方諺擡起頭，看見以桔自責的臉，不自覺地竟放鬆了心情；他沒想到自己忍了那麼久的心事，說出來以後會變得如此輕鬆，尤其傾吐的對象是地－－一個單純又體貼的女孩，她不會像別的女孩那樣八卦又無知，也不會像別人一樣虛偽的說些自以為瞭解的話，只是非常自責，這讓他心中流過暖暖的感動，覺得自己受創很深的心漸漸有了溫度。

   「沒關係，跟你說了之後，我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方諺微微笑，伸出手輕輕覆上以桔握拳的小手，那覆蓋的動作沒有曖昧或失禮，反而充滿了溫柔與瞭解。

   「真的嗎？我其實不是真的想問的……」

   以桔慌亂的擡起頭，仔細觀察方諺的神情，再三確認他並不是在敷衍她，這才放心的吁口氣。

   「其實，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沒辦法說出這件事的，因為這件事對我的心理影響太大，它讓我不敢再輕易相信人，也不敢付出真心，即使心中有感覺，我也寧可壓抑，因為只要不讓它發生，我就不會再受傷。」

   「可是……」

   以桔很想說些什麼，但她的人生經歷太少，她從來不會煩??那些情啊愛的事，也從來沒有碰觸過，所以即使她隱約覺得他的觀念不太對，卻無從勸說起︰這讓她懊惱的皺起眉頭，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沒關係，至少我還是認識你啦。你可是我經過那麼多年之後才又交到的朋友，所以可見我還沒那麼糟糕不是嗎？」方諺自我解嘲的說，並且故作愉快的開始吃起已經涼掉的面，想讓以桔安心。

   「嗯……是啊。」以桔聽到這種回答，只能用力的點頭。遇到這種情形還真是無解啊，因為她真的不敢提出任何自己的見解，她想方諺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敷衍的安慰，或是自以為是的瞭解。

   最好的方法就是聽完就算了，然後好好當他的好朋友，慢慢幫他扭轉回正確的人生觀，不要再那麼灰暗。

   以桔差點忍不住拍打自己的頭。自己不就是那個灰暗人生的代表？。她可是比方諺還嚴重呢，人家是後天宅男，而她則是天生奼女。

   還妄想幫人家扭轉人生觀，簡直是癡人說夢！以桔無奈的想。

   「你在天尉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吧？」

   方諺先帶開話題，他不想將氣氛弄得那麼僵，他知道自己的過往有多麼悲慘，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去討論細節了。

   「對呀！接下來就可以休息了。」

   以桔一聽，馬上順著他話走。她不會安慰人，但她可是非常識時務的，既然她已經知道答案了，而且還是詳解版，她原先的好奇也獲得滿足了。

   只是，為什麼她聽完方諺的悲慘過往，心卻忍不住一陣痛，而且她好想哭，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她搞不太懂。

   不過，她還知道絕對不可以在方諺面前失態，因為那無論對他或對她都是一種非常奇怪的行為，所以她要趕緊脫離這種思緒。

   「那我們豈不是見不到面了？」方諺笑笑的問，心中則是閃過不捨。

   「怎麼會！我還要你陪我玩毀滅呢。如果你嫌煩，咱們就玩當初促使我們認識的魔翼也是OK啊。」以桔猛然擡起頭說，不知道為什麼，當方諺說他們沒辦法見面時，她心中的悸動更明顯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她並不希望再也見不到他，光用想的她就受不了。

   「對喔，我們還可以一起打電玩。」方諺愉快的說。對啊，他們之間就只會是這種關係，他還能多想什麼呢？

   從一開始他就說過和以桔是不可能有關係的，他也沒辦法敞開心胸去接受她，即使以桔是如此純真善良的女孩，又有聰明慧黠的可愛面，實在是讓他心動不已，但他萬萬不能破壞這和諧的關係。

   當好朋友就好了，就在網路上快樂玩遊戲就好了。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一同閃過相同的念頭。就這樣繼續下去，偶爾還是可以像今天這樣約出來吃飯啊。

   這種關係就夠了，不是嗎？

   「噯，你今天去天尉了啊？」古艷轉頭對剛進門的以桔問道，不過重點在於她問方諺了沒？

   「是啊。」有些恍神的以桔，像幽靈似的飄進家門，接著有些無神的坐到沙發上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古艷了。

   「你受到什麼刺激啦？怎麼變成這樣？」古艷很快便察覺她的不對勁，連忙將手在以桔眼前晃晃，一邊把電視關上。

   「我現在心情有點亂。」

   回到家後，她的心思就開始全繞在方諺的過往上，她實在很難想像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她身上，今天的她會變成怎樣。

   那肯定是很殘酷的打擊吧！好友和女友一同背叛他就算了，居然還造謠生事，把方諺害得那麼淒慘。吼！如果早點知道這件事，當初在雙聖就應該幫方諺好好教訓那對狗男女，氣死她了！

   「喂！你別說一半就不說了啊。」古艷連忙坐到她身邊，用肩膀撞了撞她。這事太有趣了，她肯定要插一腳。

   「唔……」

   以桔看看古艷，又低下頭。她自己是因為見識淺薄，所以沒辦法給方諺任何幫助，但古艷就不一樣了，古艷從以前就是非常大膽的女人，情啊愛啊她都嘗過，遇到的人也多，若把這事告訴她，說不定她可以幫幫方諺。

   打定主意的以桔，於是開始將方諺剛剛對她說的過去說給古艷聽……

水漾甜心

第九章

「嘖嘖嘖……」古艷搖頭晃腦的發出聲響。聽以桔說完方諺的過往後她便是這副德性，讓以桔很沒轍的看著她，看她想搞什麼鬼。

   「你這樣就是所謂的嘖嘖稱奇嗎？」以桔失笑的問，她真佩服自己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

   「的確是很勁爆的一段過去啊。」古艷一臉「你不懂」的表情。這種事以桔不能體會，但她這個社會歷練豐富的成熟女人，是完完全全可以感受到這慘痛的過往對一個男人而言的傷害有多大。

   如果這件事是發生在她身上，她早就跟對方拚命了，哪還有可能反而把自己變成那個自閉樣，實在是太沒用了。

   「你要我說我也都說了。現在要怎麼辦？」以桔聳聳肩，只想問出答案。

   「基本上，你對方諺有什麼感覺？」

   「關我的感覺什麼事啊？」以桔錯愕的問，她問的是他耶。

   「這很重要。你最好先想清楚再跟我講。」古艷環著雙手，正經的盯著以桔的眼楮猛瞧，瞧得都快燒出火來了。

   「這……」以桔被迫退後一大步，震驚地看著古艷那無比正經的表情，她該不會是想套她話吧？

   她單純是單純，但這麼明顯的陷阱她可不會往裡跳。

   「應該這樣說，方諺這過去呢，很簡單代表一個結果，那就是不相信友情，更不相信愛情，所以他不需要人矯情的幫忙，他需要的是一顆真心。」古艷淡淡解釋著，但眼楮卻緊盯以桔的每個動作神情。

   「所……所以呢？」她說得很有道理，但她實在不懂古艷想表達的是什麼。

   「所以如果你只是雞婆或是自以為是的同情，那你最好是不要管了。」領悟力真差！古艷翻了翻白眼。

   「那……如果都不是呢？」她當然不會那麼無聊，也不會隨便同情別人，所以她可以很快的告訴自己她並不是因為這兩點才那麼想管的，但她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就是想管……

   「還有一種啊。」古艷一聽，馬上睜大眼，總算有點看頭了。

   「什麼？」以桔看著古艷那興奮異常的表情，覺得自己可能要被賣掉了。

   「那就是跟他談戀愛啊。」古艷媚眼眨啊眨的，很高興總算講到重點？

   「什……什麼……」

   以桔盤腿坐在房間裡沉思著。剛剛古艷對她說的話一直在她心裡縈繞；她對愛情其實是沒什麼感覺的，可能是缺乏戀愛神經吧，她很少會對人感到心動與幸福感，這可能跟她從小的孤單有關吧。

   雖然她從一開始就對古艷的雞婆很反感，又一直逃避著這個話題，卻在聽完方諺說的話後，竟感覺到自己的心漸漸不受控制，做出的舉動也跟以往大相逕庭。

   不可否認的，她對方諺的感覺是特別的，不僅僅是打電玩的朋友那麼簡單，也不只是唯一的異性朋友那麼單純，而是……對他那悲慘過往感受到心疼和不捨︰這樣，她還能逃避那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事實嗎？

   她應該是愛上他了，在不知不覺問……

   在她瘋狂想掩飾自己心意時，在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特別時，在她第一次想再見他一面的隋緒裡……

   這麼多的第一次和掩飾，都在在說明她根本就是愛上方諺了。

   然而卻偏偏是在她知道方諺不敢再愛後，她才發現自己愛上了方諺。

   這可怎麼才好呢？

   古艷剛剛說得沒錯。如果她以理性的角度去分析，她也知道方諺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多餘的安慰和同情，如果她真的要接近他，就要用她的真心去醫治他。

   這談何容易！

   她左以桔活了二十三年多，都快二十四歲了，根本連戀愛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

   一般女人會看的灑狗血連續劇她不看，青春少女愛看的小說漫畫，她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何況是三姑六婆湊在一起討論愛情了。

   以上經驗她這輩子都沒有過，唯一有的就是不小心看見古艷的那些愛情史，並且在她失戀的時候，從旁感受到些微的愛情因素。

   可是別人的跟自己的，畢竟完全沒有關係，何況別人愛上的男人並沒有那麼淒慘的過往，偏偏她左以桔要麼不愛，一愛就是這種最最難搞的類型。

   頭痛啊……

   更何況她是在突然之間開竅，還有很多想法她都沒辦法搞定。像她這種人，要怎麼去安慰一個心靈受創頗深的男人呢？

   古艷說得那麼簡單輕鬆，可她這個實質上要去做的人偏偏連踏出第一步都有困難……

   啊……不管了！

   那就用左以桔式的方式去做好了，反正只要她是真心的，而且不管要花多久時間，她都要去安慰方諺！

   何況，她也可以感受到方諺待她是特別的，不然為什麼經過那麼多年陵，地會變成方諺唯一的朋友呢？

   就是因為她沒談過戀愛，該有的若即若離或是不安全感她都不懂，唯一懂得的就是她已經發現自己的感情，而且她並不想看到方諺這樣自我摧殘下去。

   她是天生就悶，他卻是後天自閉，這兩者是完全不同的；因為她是樂在其中，而他卻會自怨自艾，她自然是看不下去了。

   那……第一步要怎麼做呢？

   以桔陷入了沉思……

   「喂？」方諺接起手機，對左以桔主動打電話找他有些意外。

   「方諺，我是以桔。」以桔有些緊張的開口。她很早就有方諺的聯絡電話，可她從來沒撥過，這讓她非常緊張。

   「嗯。我知道，怎麼了嗎？」現在也只有這個女孩會打給他了，方諺在心裡自嘲。

   「沒有啦！你假日有空嗎？」以桔想了很久才想到這方法，但她光是講出來就緊張得要命︰不過為了方諺好，她還是得說出口，雖然實在蠢極了。

   「有空啊。怎麼了嗎？是要出去吃飯嗎？」方諺有些失笑的問。怎麼這小妮子今天怪怪的，聲音抖得像是見到鬼，害他忍不住想笑。

   「我……我們去……去遊樂場玩好不好？」問完，以桔差點沒當場衝去撞牆或是用電話線勒死自己！她居然會想到這麼鳥的主意，天啊！方諺會答應才有鬼。

   「這個……我是覺得……偶爾也該出去玩玩啦，呵呵……」正當以桔自顧自地解釋時－－

   「好啊。」

   「如果你不喜歡，那那……你答應了？」以桔原本不安地揪著電話線，正想收回自己荒謬的提議，卻沒想到方諺竟一口答應了。

   「為什麼不答應？」方諺失笑的問，他從來也沒說不出去玩，只是沒人會找他出去罷了。

   「喔……也是啦。那就星期六早上見……」正當以桔想掛斷電話，好好平撫自己的心緒時，方諺又開口了－－

   「等等！你沒說要去哪裡的遊樂場。」

   「啊！對……對喔，這我也不太知道耶。你知道哪裡有嗎？」電話這頭的以桔臉都紅透了。好丟臉！讓她想用枕頭悶死自己！

   她這輩子除了畢業旅行去過所謂的遊樂園外，從來不曾跟任何朋友去玩過，甚至連古艷也沒有，所以突然要她提議，天啊，她哪知道啊！

   「噗！你不知道哪裡有啊？」這一問一答間讓方諺覺得非常搞笑，使他非常難得的大笑了出來。

   「我……我可以去問古艷！」以桔臉紅的想掛斷電話。

   「沒關係，我知道什麼地方有，那就交給我決定了嗎？星期六早上九點去接你？」方諺邊忍笑邊說。他是有點搞不清楚以桔??打什麼主意，但是以桔居然會約他去戶外玩？還是去那種人多吵雜的地方，這讓他非常想知道原因。

   「喔，好。」以桔呆呆的掛了電話，呆愣了約三分鐘，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事。她居然約他出去玩？

   天啊！這就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鳥辦法嗎？找他出去玩？

   這到底是在幫他？還是苦了自己啊……

   嗚……她可是吸血鬼耶，過夜生活的吸血鬼……

   要她早起去遊樂園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左以桔犧牲可大了。不過如果真的可以稍微幫到他一點，那她也認了。

   很快的，那天的遊樂園之約隨即到來。以桔坐立不安的在客廳裡等，古艷則是一聽到他們要出去玩，就興奮得一早爬起來幫他們做便當。只見她不顧以桔的尷尬，邊哼著歌邊準備吃的，像是自己要去玩一樣。

   「你怎麼那麼開心啊？」左以桔有些懊惱的問。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我們家以桔公主總算願意踏出她的城堡一步，做娘的我很欣慰啊。」古艷唱作俱佳的說，看得以桔差點沒噎到。

   「你啥時變成了我娘來著？」

   「嗚……你怎麼這麼說！如果我不像你娘，怎麼會幫你作菜、打掃家理……甚至連你談戀愛都要指點你。」古艷假裝很傷心的擦拭眼角，另一手利落的把保溫盒放到提袋裡。

   「真會扯啊你，明明你自己就喜歡做。」以桔喃喃自語的說。不過也是啦！古艷待她真的很好，她再嫌就太過分了。

   「反正我很開心啦！你總算決心脫離奼女生活，我這個好友兼室友絕對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啦！」古艷拍拍手，非常開心的說。如果不是真的很開心，她怎麼會一早就起來洗手作羹湯，還準時八點就把以桔從床上踢下來，接著逼她打扮得美美滴。實在是太感動了……經過了這麼多年，左以桔總算開竅了。

   還好才二十三歲，不然真的虧她當了以桔那麼多年的好朋友，如果半點都沒影響到她，就枉費她是古艷了。

   叮咚！

   門鈴一響，古艷連忙興奮地提起提袋，外加一手扯起以桔，一起衝到門口，接著開門！丟人、遞提袋，接著說︰「以桔就交給你了，好好玩！」

   接著砰一聲，關門，搞定。

   古艷滿意的心想︰太好了！出清存貨一枚，她可以放心了。

   以桔和方諺就這樣呆呆的上了車，尷尬的一起往遊樂園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什麼話。

   很久之後，以桔總算開口；「我們要去哪玩啊？」

   「嗯……離台北最近的就是六福村吧。」方諺簡單的說著，他記得這個遊樂園還滿好玩的，他很多年前曾去過……

   「喔……」沒聽過……以桔尷尬的轉過頭，突然覺得自己活了那麼多年，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事？她怎麼都想不起來？

   「你朋友好像很興奮。那袋是什麼？該不會是便當吧？」方諺邊開車邊愉快的問。他看得出以桔的尷尬，也猜想這或多或少是古艷幫忙出主意的，他說不上來開心或生氣，只是覺得很好玩，很想知道以桔在打什麼主意。

   他隱約知道這事跟那天他的自白有關，或許以桔覺得沒辦法就這樣不管他，雖然他真的不需要同情跟關愛，畢竟已經過了那麼多年，縱使他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但說實話，他也不討厭現在的生活。

   對於以桔，兩人之間的巧合，莫名其妙的將兩人牽扯在一起，他只是為此順著情勢走，他對以桔一直是充滿好感的，為她做一些事他都願意，而地也是為了他才犧牲那麼大，願意陪他出來散心。

   所以他其實是很感動的，但他並不想拆穿，只想靜靜享受這一切，不敢多去想什麼，太深入的那一塊，他還是盡量別去碰觸比較好。

   「對啊，呵呵……不過是古艷做的。她很厲害，很會做菜，別看她那愛玩的樣子，她可是真正的賢妻良母呢。」以桔有些驕傲的說，她一直對古艷有著崇拜，所以她才能成功進駐她的世界裡。

   「嗯。她對你真好。有這種朋友真的非常難得。」方諺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原本以桔想用力點頭稱是的，但她突然想起方諺的事，想起他朋友的背叛，這讓她突然停止說話……

   如果今天是古艷背叛她呢？

   這結果她怎麼也無法想像，也覺得這輩子都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但如果真的發生了，她會不會也跟方諺一樣心死呢？

   很有可能吧！因為古艷是她唯一的朋友，她無法想像如果自己失去她會怎麼樣。

   一定也會像方諺一樣自閉吧？何況還是愛情加友情一起毀去……

   她這樣做會不會太天真了？

   只是去玩就可以改變他？

   「你怎麼了？」方諺擔心的問。這女人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讓他嚇一跳。

   「沒有……只是我想我這樣找你出來玩，會不會反而傷害到你？」以桔有點哽咽，她越想越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也讓她卻步了。

   「怎麼會……」方諺一聽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這讓他頓了一下，覺得以桔變得好像有點不一樣，待他的態度有些變了……

   就知道一說出自己的過去，會影響到兩人之間的關係，原以為以桔是不一樣的，結果還是影響到了……

   這讓他變得情緒低落，他一點都不希望以桔為他改變，他喜歡的以桔就是那樣喜愛電玩又有點自閉，只有真正認識她的人才知道她私底不是活潑有趣的……

   喜歡？

   他剛剛說了喜歡……這想法讓方諺重重震顫了下！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嗎？原本說不再愛的，但他卻又愛上了……

   這讓他露出了苦笑，為了自己根本死不夠徹底的心。他還以為自己絕對不可能再去愛上一個人的。

   可偏偏他還是愛上了，而以桔卻是一個單純不懂愛情的女孩，或許她對他僅僅只是同情而已。

   這發現讓他的情緒頓時跌落谷底……

   他的愛情怎麼都那麼苦？

   「其實我很想幫你……卻不知道要怎麼樣才可以幫你。」以桔有些困難的解釋著，這是她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那就是幫助人，幫助一個她愛上的人，所以她說得非常婉轉。

   「其實你不必這樣做的，我不是很需要別人的幫助，那件事對我來說都已經過去了。雖然的確影響到我的人生觀，但我並沒有因此後悔將自己變成這樣。」

   車子仍在前進，但兩人的對話卻已經進入了重點。以桔不是能夠忍話的人，當她想要表達她的信念時就會很直接，或許整件事攤開來溝通會比較好一點。

   「我不是只想幫你或同情你的，你應該知道我並沒有那麼雞婆。」以桔試圖解釋，雖然一出口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我知道，沒有關係的。」方諺微笑，心微微刺痛著。

   「但是對我來說有關係。我想告訴你，雖然我幫不了你，但是我要你知道你現在已經認識我了，我不會讓你繼續這樣下去！」以桔突然提高音調，讓方諺嚇了一跳。

   「你不必這麼做啊。雖然我們是朋友了，但我現在過得很好，並沒有什麼需要改變的。」

   「當然需要！因為我不喜歡！」以桔大聲喊了出來，不只嚇到了方諺，也嚇到了自己。

   她第一次搞清楚自己的心意，而除了愛上他之外，她好像又多瞭解自己一點了，那就是她對他的關懷，勝過所有她人生中所認識的人；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曾活過，現在才感覺到有一點生命力。

   「你不喜歡？以桔，我不懂你的意思。」方諺有些錯愕的問。他不該有所期待的，一點都不該有，可是以桔卻說出了讓他有著驚喜期待的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到最近才發現一件事，那就是我愛上你了。方諺，你聽清楚了嗎？我已經愛上你了。」要說就說個清楚，雖然太猴急了，但以桔就是想說。

   「什麼……」一陣緊急煞車，引起四週車輛的驚慌，方諺及時將心情調整過來，趕緊將車靠邊停下，顧不了其它車輛降下車窗怒罵，他真的被以桔的話嚇到了。

   「你聽到我說的了！」以桔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生氣了，還氣得臉鼓鼓的。明知道這樣說出來是很突兀的一件事，基本上也很難得到對方的認同，但她就是沒經驗咩！

   哪搞得清楚這種事啥時該說啥時不該說。

   氣氛到了，問題點也到了，當然就該說了，不是嗎？

   「以桔，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會不會是我說了什麼讓你誤會？我不需要你這樣安慰我的……」方諺顯得手足無措，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他是開心的，聽到這種話，怎麼會不開心！

   畢竟他從一開始就對以桔很有好感，雖然一直不敢奢望，但當他聽到這些話時他是非常害怕的，以為是在做夢，不然就是惡作劇？

   以桔是有可能惡作劇的，但有可能會再次對他開玩笑嗎？他顫抖著。

   「我不會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以桔大吼出聲，她看出方諺的不安，這讓她更生氣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意，卻被自己當初的惡劣行為給搞砸，第一次她覺得人真的不可以做壞事，因為一次壞事就足以造成難以挽救的後果。

   「是嗎？我……我可以相信這是真的嗎？」方諺非常不安的追問???他真的很意外以桔會這麼說，畢竟他沒有追求過她，也沒有說出任何昧的話，他真的以為和以桔就是這樣當朋友下去了。

   可以一男一女和平相處的朋友，去吃飯、去玩……就這樣而已。

   看來還是錯了，男女之間果然還是不太可能有純友誼，因為在他們彼此身上很快就證明瞭這件事。

   「沒關係，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說出來了！快開車，我還要跟你去那個六什麼村玩！」以桔生氣地說，雖然比她計劃中早了太多，她就招了，但是她的行程還是要繼續的。

   「以桔，我知道你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你用不著勉強自己。」方諺盡量理性的說。她是因為愛他才想陪他去玩？

   這念頭讓他心喜，即使這一切很可能只是夢。

   「我沒有勉強啊！古艷還特地做便當給我們吃，我們不可以連去都沒有去，我不想一輩子當奼女不行嗎！」

   原本她當初的想法就很簡單，她不當奼女，如此改變可謂驚天動地，那方諺也理所當然可以不當宅男，即使曾受過傷。

   多麼天真的想法！也因此以桔才會感到丟臉，但現在的她已被不知名的怒火給掩蓋了，她只想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嗯……」方諺若有所思的看著以桔那張精緻的臉龐，她今天為此穿得很美，白色的小可愛，粉紅及膝圓裙，白色平底鞋，頭髮綁在腦後，略拖脂粉的臉龐非常可愛，這是一張任誰都會愛上的臉，當然包括他。

   而他是唯一看過她私底下大剌剌模樣的男人，他可以算是瞭解她，即使今天她的作法非常令他意外，但他知道一旦她堅持的事就一定會去做，不管將會付出什麼代價。

   例如當初的魔翼事件，她差點就有可能為此被捉去警局，如果不是遇上他的話。

   想到這裡，他表情放柔了，緩緩將車開上車道，透過後照鏡看以桔那張倔強堅持的臉，他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以桔看到他的表情，氣憤的臉頓時燒紅起來，該不會他是在笑她很蠢吧？

   這讓她感到一陣害羞，心跳瞬間加快，突然感受到這樣的滋味似乎就叫做戀愛。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會認識你到演變成現在這樣，感覺到很有趣。」方諺持續輕笑著，讓以桔的小臉更加通紅，讓她一時之間害羞得不知所措。

   「哪裡有趣了！」這男人都不知道當她說出如此爆炸性的告白宣言時，她的心臟都快停了，他竟還有心情笑她，氣死她了！

   「好好好！一點都不有趣。」安撫得很敷衍，方諺閉上嘴，嘴角卻是上揚的。不管怎麼樣，聽到以桔的告白讓他心情非常好。

   「哼。」雖然沒有得到相同的回應，但以桔卻可以感受到他的軟化，也沒有因此而不理會她，她還以為這男人說的拒絕戀愛，是說如果聽到別人表白就會躲避對方呢。

   看來是她想太多了，方諺並不是這樣子的人，所以她還是很有機會的，是不？

   這樣想之後，以桔也笑了起來。

   車內的氣氛瞬間轉變，兩人的心情都好了起來，雖然根本沒有什麼結論，但他們兩個相處的過程只有變好，沒有變壞，不知情的外人看了，真的會以為他們是相戀多年的情侶呢。

   因為他們默契十足，即使不用言語，也可以瞭解彼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