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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樂思 】老實男人真難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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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9:57: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書名】老實男人真難拐
【作者】陶樂思
【書籍簡介】
  個性沉穩內斂的宇文藏,三十一歲,是個溫和善良的中醫師。
  他不但是眾人眼中的好好先生,更是眾女心中的新好男人!
  可惜仰慕者雖多,卻因為性格過於保守憨厚,因此目前仍是單身;
  而他的清心寡慾也讓家人很擔心,就怕他會像唐三藏一樣出家念佛去……
  正值花樣年華的姚晶晶,二十六歲,是個陽光型的國中體育老師。
  雖然她平易近人、活潑可愛,外表也稱得上是明眸皓齒、清秀俏麗,
  但是因為個性比較男孩子氣,神經又稍微大條了一點,
  所以每次遇到欣賞的異性,對方總是只把她當哥兒們……
  姚晶晶實在想不透,自己條件並不差,為什麼會沒人追?
  甚至在認識宇文藏之後,竟然還不知不覺地暗戀他?!
  喔,不!暗戀太遜了,一點都不符合她光明磊落的作風。
  身為二十一世紀新女性,既然愛上了就要勇敢追!
  那就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吧——

《 本帖最後由 oner 於 2010-1-31 20: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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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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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9:5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姚晶晶:復字名,有裝可愛的效果,不過可能是老父老母懶得想名字的成分居多。

芳齡:二十六,正值花樣年華,絕不認同女人過了二十五,各項機能走下坡的說法。

長相:雖不是傲視群芳的花容月貌,卻也稱得上明眸皓齒、清秀俏麗,光是一雙大眼的慧黠假象就可以加分不少。

身材:雖不夠玲瓏豐滿,也算凹凸有致,起碼不是胸部凹,小腹凸就要偷笑了。

膚色:雖不是現代都市女性所嚮往的白晰粉嫩,但蜜金色的肌膚看起來更加健康而富有彈性。

打扮:簡單舒適是她一貫的穿衣哲學,在她的衣服裡所佔比例最高的是運動套裝,裙子、蕾絲之類的服飾就好比地球絕種的恐龍,不曾在她衣櫥裡出現過。

髮型:依邏輯推斷,不難猜出她絕對沒有那種製造氣質、增添嫵媚的飄逸長髮,而是留著一頭俐落飛揚的清爽短髮,老實說,那根本就是因為她懶得打理。

個性:開朗活潑又可愛可憐到現在還沒人愛。

興趣:運動。爸媽說她是野馬,殊不知這項拿手專長最後還成了她賴以為生的職業國中體育老師。

結論:一名典型的陽光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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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晶晶看著幾位年齡相近的女老師們,全都在下班後急忙趕赴約會,她不禁納悶的在心裡幫自己評分。

她條件不算差,還擁有教職人員這種鐵飯碗工作,性格方面除了偶爾神經大條了點,倒也好相處,所以她實在想不透啊,為什麼?為什麼她會沒人追?

她絕不承認她是男人婆,人家她只是男孩子氣了點,女孩子家該有的心思,她偶爾還是會有的呀!可每次欣賞的異性,總只是拿她當哥兒們看待,唉!

受到太大刺激,當下她決定,從今天起要挖糞塗牆……呃,不,是發憤圖強,只要見到欣賞的異性,她絕對不會再錯過!

「姚老師,明天見嘍!」

「掰掰~~」微微笑,揮揮手,姚晶晶牽著一輛自行車,站在任職的學校門口,目送結伴離校的最後一位同事甜蜜的被男友接走。

還不到四點,校園裡已醞釀著蠢蠢欲動的氛圍,即將放學的莘莘學子們無不心情浮動,倒數計時準備傾巢而出;當然,這樣的心情,老師們也不例外。

然而不同的是,身為老師,時間自然彈性許多,尤其手上沒有帶班級的老師更是快活似神仙,只要沒課,想早點離開也是可以的,像剛剛那幾位國文、音樂、家政老師就是。

她上個月才加入教職,來到這所國中報到,是只名副其實的菜鳥,今天要不是剛剛那幾位同事極力鼓吹,她還不好意思提早離開哩!

不過,既「離」之,則安之。

她背起運動提袋,騎上自行車,繞進學校旁的小巷。反正她一個人住,回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四處晃晃,熟悉學校週遭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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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五十公尺處,一群人聚集。

乘風馳騁的姚晶晶瞇起眼,暗暗注意著前方的狀況約莫六、七個人,或坐或蹲或站,懶散混亂的瀰漫著一股頹廢的氛圍。

隨著距離的拉近,她看見他們幾乎都叼著煙,甚至有人朝地上吐了口暗紅的液體,儼然是不良份子。

她皺了皺眉,再看清楚些,赫然見到有人穿著學生制服置身其中。

還有半個多小時才放學,怎麼現在就有人在外頭趴趴走了?

「厚!是哪個學校的學生啊!竟然這麼猖狂,光明正大的逃課抽煙……」她邊騎邊嘀咕著,一雙晶亮有神的大眼就這麼盯著他們瞧,沒有因為接近他們而收斂視線。

其中那名穿著制服的男生見了她,眼神開始閃爍,神態開始閃躲,更教她心生納悶,定睛一看,那人手中拽著的書包上,不容錯辨地印著「國中」四個大字!

姚晶晶霍地煞車,單腳落地,一手筆直的指著已面露心虛神色的小混混,氣勢磅的斥喝

「那個同學,你過來!」

哪個同學眾人一怔,面面相覷。

誰理她啊?又不是笨蛋!

「該死!是學校的老師啦!卡緊閃!」眼見情勢不對,心虛小混混認出姚晶晶的身份,驚惶之中大聲呼喝,一群人頓時作鳥獸散,訐譙聲隨著四處竄逃的混混們此起彼落。

「欸!還跑!」相準目標,姚晶晶盯住拽著書包的心虛小混混,忙踩著自行車追上。

好啊!明明就是他們學校的學生,還敢跑給她追?!

光天化日就逃課聚集抽煙,真是太糟糕了,要是被她逮到,非得好好的訓斥一番不可!

只不過……

「哇哩咧,這麼會跑!」她暗啐了句,追了一條街,竟然還追不到,乍升的慍怒逐漸被驚喜所取代。「喂!我記住你的樣子了,再跑也沒用,快停下來。」她高聲呼喊,恐嚇仍死命逃跑的小混混。

自行車在某些情況下是不敵人的雙腳的,例如路上阻礙多的時候姚晶晶有些傻眼地看著小混混發揮人類在危急時候被激發的潛能,簡直速度如火箭,跳躍如袋鼠!

寶啊!她挖掘到一塊璞玉了!這人簡直是體育界的明日之星!倘若好好栽培,要在體壇中發熱發光是指日可待的。

姚晶晶雙眼亮晶晶,丟下車,跟隨小混混奔進騎樓,開始一陣你追我跑的競賽。

「媽的,真倒霉,今天碰上這麼難纏的!」小混混邊跑邊回頭探查敵情,發現姚晶晶仍窮追不捨,不禁啐罵。

愈追不上,姚晶晶熱血愈加沸騰。她可是個田徑好手耶,剛剛自行車不方便就不說了,可現在這小子居然可以跟她跑上這麼一段而不被她逮到……

「我保證不處罰你啦,別跑了!」

「騙肖仔!鬼才相信妳!」小混混隔空高喊。他已經被記兩支大過了,再被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新老師逮著,不被開刀才奇怪!

「我以我的人格擔 保……呼呼~~」不會吧?莫非她老了,否則怎會跑不贏那小鬼,還氣喘如牛?!

一名路人正巧要牽出機車,小混混聚精會神,長腳一跨,騰空越過,不過分了神的姚晶晶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沒跳好,不小心勾到了那機車屁股,落地不穩,腳跟一拐。「藹—」驚叫聲後,啪地,她以極不雅的姿勢五體投地。

小混混頓了頓,回頭看著手下敗將,突然有點心軟,想踅回來扶她,但下一秒,對上姚晶晶微抬起的怨憤目光,心中警鈴乍響。

找死啊!回頭是自投羅網!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他拔腿開溜。

「好啊!死兔崽子,你居然見死不救」俏臉皺成肉包子,姚晶晶看著毫無憐憫之心的學生遠去,忿忿咒罵。

「噢~~痛死了!」全身疼著,她低嚎。

牽著機車的路人也很無情,絲毫不覺得是自己的車害人跌倒,還以「活該」的眼神瞥著她,漠然的發動機車呼嘯而去。

「嘖!真是個沒有人情味的社會!」難怪新聞報導說有人被車撞飛在大馬路上,九輛車行駛而過都視若無睹啊!

扶著一旁沒有營業的店家鐵門掙扎起身,姚晶晶還沒站穩就又被赫然激活的鐵門嚇了一大跳,反射性的縮手,疼痛在腳踝泛開,身體失去平衡,眼看著又要上演一遍與地面的親密接觸。

認命閉起眼,就再跌一次吧!

五秒鐘過去,迎接她的不是硬邦邦的地面,而是一堵溫暖厚實的肉牆。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一道斯文、醇厚的男人嗓音就在她靠著的胸腔中震盪而出,隨著兩人的近距離接觸,還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

姚晶晶仰首,望見一雙溫煦如暖陽的眼眸,那男人的相貌,溫文得很符合那嗓音和氣味。

在她回神之後,男人扶正她,像是對於被這樣倚偎著的姿態感到不太自在。

「沒關係。」那檀香味消逝,心頭竟浮現一絲可惜的怪異情愫。

他靦腆地點了點頭,朝已拉開鐵門的店面走去。

宇文藏中醫診所隨他昂藏的身影瞥去,她這才知道所處位置是一間中醫診所的門口。

瞧那男人模樣乾淨斯文,渾身散發著落拓沈穩的儒雅氣質,她猜他八成是裡頭的醫師或藥師,不過她向來是健康寶寶,和醫生、醫院沒啥緣分。

收回視線,姚晶晶舉步欲離開,原本隱隱作疼的腳踝竟傳來猛烈的痛意,害她差點又失去平衡。

「嘶……」她齜牙咧嘴地彎身揉撫著痛處。

不能走,受傷了,隻身在外,麻煩大了!

已跨進大門的宇文藏聞聲回頭。「你怎麼了?」

抬起一張比苦瓜還苦的臉,姚晶晶看向伸出援手的男人此刻他和善得宛若背後有雙天使羽翼,頭頂有圈金色光環,正迸射著慈悲光芒。

姚晶晶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我的腳好像扭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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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人哪,不能太鐵齒!

剛剛不知是誰才自豪著是健康寶寶,和醫生、醫院無緣,這下就坐在診所裡了。

被攙進中醫診所的姚晶晶端坐在診療室內的椅子上,一雙骨碌碌的大眼跟著忙進忙出、似乎在找東西的宇文藏打轉。

「今天下午休診,推拿師都不在,晚點推拿時間才開始,所以你等我一下,我來幫你推拿。」見她發怔,宇文藏揚聲招呼她。

在他的診所裡,醫師只負責診斷和針灸,傷科部分都交由推拿師處理,各司其職,才有辦法應付每天大排長龍的患者。

而休診時間他會提早出現,是為了來找行動電話。那種東西他總是帶不慣,走到哪就遺落到哪,偏偏又學人家把親朋好友的電話都記錄進手機的電話簿裡,要用時就火燒屁股、東找西找了。

只不過,沒想到特地跑這一趟,卻讓他有了日行一善的機會。

「你就是宇醫生嗎?」百無聊賴,她開始觀察四周擺設,牆上字體龍飛鳳舞的匾額引發她的好奇,由此推斷他的姓名。

「宇文是複姓。」他簡言回答。

「喔……」真糗,身為一名老師,竟然這麼孤陋寡聞姚晶晶摸摸鼻子,決定還是少說少錯。

「妳呢?怎麼稱呼?」終於在櫃檯的角落找到手機,他走回座位。

「姚晶晶,你叫我晶晶就行了。」她釋出友好的善意。

「姚小姐,請你把腳放在這個架子上,褲管稍微拉高點。」很顯然的,他沒有接受她的提議,口吻生疏有禮。

好意被拒,姚晶晶眼角抽搐了下,悻悻然的把腳擱上他移來的架子。

這人真怪,說他冷漠嘛,卻有助人的熱心;說他友善嘛,卻又謹守著與人之間的距離。

宇文藏慢條斯理的將襯衫袖子捲至手肘處,露出密佈著性感汗毛的結實手臂,接著轉至座位邊的迷你洗手槽洗淨雙手,拭乾後回到位置上落坐。

姚晶晶眨眨眼,莫名地感到臉紅耳熱。

怎麼回事?不過是一雙進化未完全的毛毛手罷了,竟會令她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羞赧的眸子悄悄地瞥看了他一眼那原本梳理整齊的頭髮因剛剛翻找手機而微微凌亂,散落在寬飽的額際;他一在她對面坐下,那好聞的檀香味又在鼻間漫開,昭示著他強烈的存在感;他移近座椅,調整姿勢,敞開包裹在筆直西裝褲下的修長雙腿,而她受傷的腳就這麼置在其中……

腦袋有些當機。她怎麼會覺得他的樣子無敵性感,覺得自己春心蕩漾,還覺得空氣中瀰漫的氛圍有點曖昧?

「我們可以開始了,會有一點痛,你忍耐一下。」宇文藏神態自然,目不斜視,僅查看她紅腫的傷處。

「嗯。」她好緊張,分不清是即將展開的推拿讓她害怕,還是他的碰觸教她心慌。

當他寬厚的大掌握住她的小腿,當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腳踝,她只感到一股灼燙的電流透過血液,竄向她的四肢百骸,直襲她脆弱的芳心。

太奇怪了!不該有這種感覺的。要是每位患者都對有肢體碰觸的推拿師動心,豈不天下大亂?

瞧人家心無雜念的專注模樣,自己這樣想入非非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不行、不行,甩甩頭,她努力摒除雜念。

宇文藏手沾清涼藥膏,拿捏著力道替她推拿傷處,姚晶晶雜念一退,知覺愈加敏感,疼痛逐漸清晰。

「呃……」眉間皺折浮現,痛!

天知道,她雖然不是那種細皮嫩肉的小女人,可也怕痛得很哪!

貝齒咬唇隱忍,以免逸出更大的申吟。

沒聽見喊疼的聲音,以為她對疼痛的承受度還不錯,宇文藏加重了些力道。

「藹—」姚晶晶狠狠抽氣,接著放聲痛呼,眼角迸出淚光。

嚇了一跳,宇文藏停手,微愕的抬眼。

「欸……不要緊,你推拿你的,我唉我的,能快點好最重要,不用管我。」抑回眼淚,她很豪邁的裝勇敢。

畢竟每天都有體育課得上,拖著傷殘的腳的確很不方便,所以她索性豁出去了。

「好。」既然她這麼說了,他就不必再顧忌,很聽話的依照她所說的去做不用管她。

「喔~~喔……呃矮~」

頓時,淒厲詭異的哀嚎申吟在室內充斥,媲美殺豬。

當第三者進入診所,聽見的就是這陣引人遐思的曖昧聲浪。

提早來打理診所的護士朱幼婷,連皮包都還來不及擱下,就循著這些奇怪的聲音走向診療室。

晚上才有門診,推拿時間也要過半個小時才開始,現在還算是休診時間,會是誰在裡面?還叫得這麼……yin蕩?!該不會讓她瞧見什麼不該看的事吧?

她是幾個月前才來的新手,除了對老闆宇文藏傾心仰慕之外,在工作方面更是力求表現,早到晚退,攬下許多雜務,為的就是希望引起宇文藏的注意,繼而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依她對宇文藏的瞭解為人正直,私生活檢點,應該不會有放浪的行徑才對!

帶著滿腹的好奇,她探頭看向診療室。

察覺她的出現,宇文藏頓了頓,連帶的,姚晶晶的鬼叫聲也暫時停止,室內呈現幾秒鐘的靜默,三人六目互視著,很是詭異。

「呃……宇文醫生,你怎麼這時候就在看診?還……」朱幼婷率先回神發問,語末還欲言又止地瞥了瞥那糾纏的手和腳。

宇文藏向來不做推拿的工作的,而這女人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哦,姚小姐在我們門口扭傷了腳,正好被我遇見。」斂神,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那紅腫的腳踝上,宇文藏淡淡的解釋。

朱幼婷目光不善地瞟了瞟姚晶晶。

哼,處心積慮想拐他們家宇文醫生的女人可多了咧,誰知道這一個是不是也有企圖?

「那我幫她掛號。麻煩你,健保卡、身份證。」朱幼婷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姚晶晶還沒應聲,宇文藏就替她開口了。「不用了,反正不是看診時間。」他溫溫的語調,卻蘊含了不容置喙的果決。

特殊待遇更令朱幼婷忿忿不平地賞了個白眼給姚晶晶。「哦,那我先去整理外頭了。」

姚晶晶覷看著突然出現,又悻悻然離開的護士,有點無辜。

一般護士的晚娘臉孔已不足為奇,但是她的眼神還多了難以忽視的排斥和敵意,彷彿她讓宇文藏推拿,是多麼天理不容的事情。

以她神經大條的性格還能這麼清楚地看出對方的不悅,可見這護士釋放的訊息有多強烈了。

「麻煩你了,感恩哦!」姚晶晶向他道謝,還俏皮的來句台語,心中暗忖著這男人的心地真好,在這功利現實的社會,已經很少見了。「現在很少有人像你這麼好心了。」坦率的直言。

「不用客氣。」維持一貫的寡言,他仍垂著臉,成功掩飾因被她讚美而微微浮現兩坨紅暈的臉頰。

「藹—」腳踝毫無預警的猛然一痛,她瞠目尖叫。

不會吧才剛誇他耶,居然就粗魯的來這麼一下?

「對、對不起。」宇文藏微慌了下,連忙拉回莫名被影響的心緒。

咬咬唇,她扭曲著蒼白的臉,收斂穿腦魔音,以免被不斷朝這兒看來的護士給瞪出幾個窟窿。

看樣子,還是轉移注意力好了。

瞧這醫院,簡單樸實,沒有多餘的裝飾,透露著主人務實的性格;這裡坪數雖不小,卻因為太過有效的利用而顯得有些擁擠,桌椅牆面還有著陳舊的痕跡,地段也不是很好,可見生意可能不怎麼好。

再把視線調向眼前的男人;嘖嘖,擁有一間杵著傲護士的舊醫院的老實醫生……

撇開之前那短暫、莫名其妙的春心蕩漾不提,她左瞧右瞧偷偷瞧,就是瞧不太出這看似木訥耿直的宇文藏究竟有啥特殊魅力,能讓那護士毫不掩飾地表露維護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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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9:58: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事實證明,光看表面判斷事情並不聰明。

宇文藏中醫診所並不如姚晶晶想像的那樣糟糕,相反的,生意還好到教人嘖嘖稱奇。

顧名思義,宇文藏是主治醫師,患者都是衝著他而來,所以每到星期六換另一位醫師代班看診時,看診人數就只有小貓兩、三隻,大多只看傷科推拿。

一位是超強人氣,一位是乏人問津,形成令人發噱的強烈對比。

不過,每次看見門庭若市的景況、排隊等候的患者時,即使她來推拿多次應該免疫,還是會咋舌不已。

姚晶晶一路努力的從人群中擠進診所櫃檯,再從忤在櫃檯前的患者中覷得空隙,從人縫中伸手遞出健保卡。「小姐,我有預約掛號。」

熟悉的嗓音讓那護士小姐瞟來一眼,懶得多說地抽走她的卡,掛過號後,看也不看她一眼的開口。「一百。」

將準備好的百元鈔票遞出,然後接過預料中被扔在櫃檯上的收據和卡片,姚晶晶悄悄做了個鬼臉離開。對她的冷傲態度,姚晶晶已經習以為常了。

宇文藏的診所看似老舊,實則很有規模,除了醫師之外,共有五位推拿師和兩位藥師,以及四位護士小姐;而其中除了宇文藏本人以外,最令她印象深刻的,無疑是這位第一天就不給她好臉色看的護士小姐了。

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她發現她還是始終如一的「結屎臉」,只有在面對同事時臉才不會那麼臭,也唯有在和宇文藏對答時,臉上才會褪去屎味。

「不好意思,請問這裡有人坐嗎?」發現一個空位,即使腳傷才剛痊癒,姚晶晶的動作還是很快。

對方停下與友人的交談,對她搖了搖頭。

她趕緊坐了下來,耳邊開始湧進鄰座患者的談話聲浪——

「我跟你說,宇文醫生簡直是華佗再世,我媽長期失眠、我爸久咳不愈、我阿嬤多年風濕、我姊腸胃不佳的症狀,都是在這裡看好的耶。」女患者甲十足「粉絲」口吻。

「是哦,好厲害哦~~」和甲一起來的女患者乙,不疑有他。

這麼不健康的一家人,我看還需要去行天宮求求平安吧?姚晶晶坐在一旁,在心裡嗤笑了聲。由於她是筋骨問題,全讓推拿師處理,所以宇文藏醫術好不好她是沒有親身體驗啦,但這位小姐未免也說得太神了吧?

「還有啊,他又高又帥又老實,看診專注又認真,一看就知道是個穩重的好男人,而且我媽打聽過了,他還單身哩!」女患者甲像偷了腥的貓兒,一臉竊笑。

「哇~~帥的男人大部分都不太老實,老實的男人往往都長得不怎樣,這個醫生卻兩項兼具,難怪你像發現寶藏似的。」女患者乙好奇極了,伸長脖子頻頻往診療室的屏風裡瞧。

姚晶晶撇了撇嘴。她今天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都可以在患者之中看見不少妙齡女郎,呼朋結伴,像是來到動物園看保育類動物的原因了。

「十號,×××小姐請進。」護士小姐叫號。

座位後方傳來一陣小小的歡呼,姚晶晶反射地看去。

「YA!輪到我了!」女患者丙神情喜悅的跟身旁兩位朋友說道,便趕緊整整儀容,雀躍的進入診療室。

見鬼了!瞧她們興奮的模樣,彷彿裡頭等候她們的是湯姆克魯斯似的。

不是看病嗎?撇開那些「真正」的患者不說,這些看來健康得很的年輕女患者,應該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姚晶晶傻眼,不過也多少有點明白宇文藏之所以「老少咸宜」的原因。

的確,他的老實、耿直和善良也令她很有好感,一身和善無害的斯文氣質輕易令人想接近,更別說他愈看愈耐看的外型,一不注意,掉了心都不自覺咧……

隨著腦中轉動的想法,突然認知到一件事情,姚晶晶赫然一震!

掉了心?!

該不會……她也跟那些人一樣,不是單純來看病的?

那天,他替她推拿完後,帶著淡淡的笑容叮嚀她要複診,筋骨受傷得看至痊癒,以後才不會留下後遺症……向來「蠻皮」的她竟然就乖巧聽話的準時報到,多神奇!

而且縱使只須推拿師的治療,她每回也必定會跟他打聲招呼,好似要引起他的注意,聽見他關心一下她的傷勢,才覺得甘願離開。

在這段固定推拿復健的時間裡,他就這樣什麼都沒做,竟也能悄悄進駐她的心,讓她養成每幾天就要見上他一面的習慣,甚至倘若相隔太久,腦子裡就會不斷浮現他的樣子,和關切叮嚀的溫和嗓音。

噢,她居然不知不覺的暗戀起人家了?!

不不不,暗戀太遜了,怎能符合她姚晶晶光明磊落的作風?

身為二十一世紀新女性,她向來主張愛要勇敢追,何況宇文藏既然這麼優,暫時放下矜持也是值得的吧?

更何況,她之前才下過決心,倘若再讓她遇見欣賞的男性,絕對不會再錯過了不是嗎?

可是……現在該怎麼做才好咧?

別說被追了,這倒追更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呀!人家她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耶!有誰可請教的嗎?

不行,沒人追已經夠丟臉了,要是再讓人知道她想倒追男人,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苦惱啊!

「十一號,姚晶晶小姐請進。」護士小姐又叫號。

換、換她了!姚晶晶起身,突然緊張了起來。

她傷勢已好,不再有理由時常來報到了,不把握機會怎行?!

不多說,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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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姐,你的腳還沒好?」

一見她來,宇文藏眉心微蹙起幾不可察的皺摺,彎下身,目光關切地檢視她的腳踝。

不過是扭傷,卻拖了快一個月還沒好,太久了!她肯定沒有好好照料自己的傷勢——這想法令他胸臆間滑過一抹怪異的感受。

「我不是來看腳啦,我腳已經好了,是覺得身體不舒服。」姚晶晶反射性地縮了縮腳。

「怎麼了嗎?」腳傷復原的欣慰又緊接著被她身體不適的訊息所消弭。

「我這兩天胸口悶悶的,有時會喘不過氣,像被石頭壓住似的,是不是心臟有問題?」她敘述病徵。

「我先把脈。」宇文藏旋即輕握起她的手,擱放在桌上,替她把脈。

姚晶晶安靜的不敢亂動,一雙溜溜的眼睛偷瞅著屏氣凝神的他。

嘿,他專注的神情,還怪迷人的呢!

片刻,他蹙眉鬆手,轉往一旁的電腦點選中藥材。

他的眉頭皺得她原本愉快的欣賞心情直往下沈,該不會是她得到了什麼怪毛病吧?

「是我的心臟有問題嗎?」她追問。

「不是。通俗的說法是,你煞到了。」他側過頭,沈靜的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霎時,姚晶晶恍遭雷擊,杏眸圓睜。「你你你……怎麼知道?」煞到他的心情毫無預警的洩漏出來,她像受到了驚嚇般摀住心口。

宇文藏納悶的怔了怔。「我把脈就知道了啊!」

「這麼神奇?!」她仍處在震驚之中。

「我是中醫師啊,身體上有什麼毛病,一把過脈就無所遁形了啊!」他理所當然地說道,心裡卻想著:姚小姐今天是怎麼了?問的問題好智障……呃,是好奇怪啦!

「那……你都知道了?」真難為情耶!她蜜色的臉部肌膚隱隱泛著瑰紅。

他又是一愣,有點莫名其妙的點點頭。「款。」他當然知道她的症狀是什麼問題所導致的啊!

「那你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嗎?」下一秒,她心花怒放,滿懷期待的探問。

「試什麼?」她的問話讓他的腦袋呈現停滯現象。他怎麼一直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她眨了眨眼,坦率地說:「試著交往啊!」既然他一把脈就知道了她的心事——煞到他,那她也就無須扭捏避諱了。

熱情直接的要求,教宇文藏當場僵化,一陣熱潮迅速從耳根子泛開來,紅了他整張俊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請、請問一下,『煞到』跟『交往』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這回換姚晶晶呆住了。「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煞到你了嗎?所以我想問你,是不是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啊?」怪怪的,是哪裡不對勁?

宇文藏恍然大悟,終於從那納悶的迷霧中走了出來。「姚小姐,你搞錯了,我說的煞到,就像是電視上廣告鐵牛運功散的那種病症,很多人都是激烈運動過後,一口氣灌了太多冷飲,所以煞到。」他正經八百的試著用較易懂的方式跟她說明。

原來此煞到,非彼煞到!所以結論就是她完全會錯意,還猴急的表示交往的心意。

喔買尬!她可以再丟臉一點!

受到太大刺激,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一層,姚晶晶瞅著他,說不出話來。

為了不讓她難堪,宇文藏微微一笑,刻意當作啥事都沒發生,轉向電腦螢幕輸入她的病歷,口氣溫和地說道:「你不用擔心,這藥只要照時間吃,很快就會好了,只不過……」

咻——

無地自容的某人已如旋風似地捲出診療室,徒留一臉愕然的宇文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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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十點。

涼風習習,一輪明月高掛漆黑夜幕,小巷中人車稀少,相較於大馬路上的車水馬龍,此處顯得相當寧靜。

某棟公寓外,一名男子行跡可疑的探頭探腦,徘徊猶豫,像是心裡掙扎著什麼重大決定;他一手拿著大藥包,一手拿著手機,手機下還壓著一張紙條。

這男子不是別人,他就是剛結束看診,從診所離開的宇文藏。

良久,他深深呼吸,彷彿藉此凝聚勇氣。

接著,他依照紙條上抄寫的一串號碼,撥打出去。

旋即,公寓二樓的窗口,響起一陣細微鈴聲……

從浴室裡步出的姚晶晶脖子上掛著一條毛巾,髮梢還滴著水珠,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T恤,長度僅達大腿,勉強蓋住她渾圓結實的俏臀,走動時若隱若現,別有一番自然健康的性感風情。

才走到客廳,擱在窗邊的手機鈴聲響起。

「誰啊?」她納悶嘀咕,加快腳步。陌生的來電號碼,讓她覺得很好奇。「喂。」

「請問是姚晶晶小姐嗎?」

很生疏的詢問,沒聽過的聲音,立即勾起她的防備。「你哪裡找?」

「呃,你好,我叫宇文藏,請問你是姚小姐嗎?」對於她的警戒,宇文藏意識到自己的突兀,不禁有絲赧然。

他是不是打擾到人家了?

「宇文藏?!」頓時上揚八度音,驚訝得連嘴巴都合不上,心臟忘記跳動三秒鐘,然後才回神。「我、我是姚晶晶,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向來口齒伶俐,此刻卻結巴起來。

難道他是來回應她稍早時的心意?

天知道,她鬧了那個自作多情的笑話有多懊惱、多丟臉,而且宇文藏愈是有風度的裝作若無其事,就愈是令她羞慚到無以復加,因此當時她才會不知如何再面對他,二話不說的落荒而逃。

她原本以為,他裝作若無其事是意味著拒絕,沒想到事隔不到幾小時,他卻主動來找她了,怎不教她喜出望外?!

「你今天忘了拿藥,我是專程給你送藥來的。」手心莫名的冒汗,他不知自己哪來的衝動,竟會做這麼突兀的事?可是他一整晚都對她的突然離去耿耿於懷,不來這一趟,他實在良心不安。

送藥來?「你知道我住哪?」她直覺地說出心中的疑問。

「哦,你的病歷上有寫,我現在人已經在你家樓下了。」此話一出,他赫然聽見碰撞聲,突來的巨大聲響令他本能的將話機拿離耳朵,幾秒之後才趕緊追問。「喂,姚小姐?」

姚晶晶慌亂地撿起掉落的手機,一顆心神經兮兮地跳個不停。「喂,我在。」連忙應聲。

「我看,那麼晚了,你不要下樓,我把藥送上去給你就走。」他體貼地說。

「嗄?上來?」她一愣,還處在震驚之中回不了神,說起話來呆呆傻傻的。「哦哦哦,好,我開門讓你上來。」

收了線,姚晶晶跳起來,利用對講機幫他按開一樓大門後,開始在屋內暴走。

宇文藏居然這麼有心,親自送藥來給她?!

噢!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心弦被用力地扯了下,一股感動在心口炸開,她胸腔發燙,在驚喜之中手忙腳亂。

他這貼心的舉動,像顆巨大的石頭,教她漣漪輕蕩的心湖霎時水花四濺!

可是她家亂得不像話,完全不像女孩子住的地方,對於他的突然造訪,她根本毫無準備;他是那樣整齊乾淨的人,她若給了他不修邊幅的形象,一定會被大把分數,以後也別妄想在那群心儀他的女患者中脫穎而出了。

快快快,發揮最大潛力,用生平最敏捷的速度,將客廳之中的雜物全數掃進臥室裡,關門,上鎖。

這時不禁要慶幸當時租的不是套房,而是一房一廳,否則連能藏雜物的地方都沒有了。

頭發來不及整理,衣服來不及換,門鈴已啾瞅啾地響起。

不管了,反正她走的是健康路線,身上的寬大T恤即使會讓她露出兩條長腿,也不至於太過猥褻,濕亂的短頭髮,隨手撥一撥就行了。

來到門前,深呼吸,冶靜冶靜、鎮定鎮定,微笑微笑——

拉開門,懸在心中整晚的那張俊臉映入眼簾,刻意壓抑的心跳又在瞬間不受控制的亂了節拍。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宇文藏靦腆地笑了,從醫多年,第一次做這種親自送藥的事,渾身不對勁極了。

「沒有沒有,我還要謝謝你這麼有心的送藥來給我。」接過他手中的大藥包,姚晶晶笑得好不甜蜜。

「不用客氣。你今天連藥都忘了拿就匆忙的走了,但是煞到的問題是拖愈久對你的身體愈不好,所以我就幫你拿藥來,讓你可以趕快開始吃藥。沒事的話,我先……」

「進來坐吧!」姚晶晶脫口而出,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和大膽,連忙亡羊補牢地解釋道:「呃……我是說,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好歹讓我請你喝杯茶,表示謝意。」

沒料到她會請他進屋,宇文藏的反應有些慢,但在看見她提出邀請後的侷促模樣,也就大方的同意了。「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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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藏有點拘束地端坐在姚晶晶家的客廳裡,納悶自己今天反常的舉止再添一樁。

替她送藥是第一個反常,那麼晚了還答應她的邀請進入她家是第二個反常,至於第三個反常……

這也就是他此刻目不斜視的原因——進入屋內後,他才發現姚晶晶罩著一件長T恤,可長度只能勉強蓋住她的臀部,春光無限,惹人遐思。

正所謂,非禮勿視,剛剛瞧過一眼之後,雖然他做到不再偷看,但心情受了影響,眼睛雖然不看,但是印在腦子裡的春光卻清晰得揮之不去。

「不好意思哦,茶包沒了,咖啡也只有三合一的即溶咖啡……」姚晶晶小心翼翼地端著兩杯騰騰冒煙的馬克杯走近,宇文藏見狀趕緊起身接手。「我這杯是熱巧克力,你那杯是熱咖啡,你要喝哪一種?」

她話一說完,他便很快的連她手中的飲料也接了過來。「你現在不能喝巧克力,也不能喝咖啡。」

「嗄?」本來要坐下的她頓時呈現停格狀態,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煞到的人不能吃巧克力,不能吃油炸的,不能喝冰的,也最好不要喝咖啡。」他順便交代飲食禁忌。

「那我要喝什麼?」突然覺得日子將會過得水深火熱,姚晶晶跌坐在沙發上,驀地大嚷。他念出來的,全都是她的最愛啊,禁止這些,那她人生會變黑白的耶!

「喝開水,溫熱的。」他面帶微笑,絲毫沒察覺自己的宣佈剝奪了她生活的樂趣。

「天哪!開水沒味道,多難喝啊!」姚晶晶捂面哀嚎,未幾,充滿希望的抬頭,「那……我泡都泡了,就等這杯喝完再開始吧!」傾身伸手就要奪走其中一杯。

「不行。」平時溫吞的宇文藏竟動作此她更迅速的移開馬克杯,淡淡的吐出不容置喙的拒絕。

然而,下一秒她身上沐浴過的馨香,迅速漫過他鼻間,引人心蕩神馳;視線正前方就是她微敞的領口,隱約可見其中性感溝壑,假若他不是那麼君子,焦距一調,就可以將裡頭的美麗風景一覽無遺。

「咳咳。」臉上臊紅一片,他尷尬的移開視線,乾咳了聲,往後拉開距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從來不曾如此輕易就對異性產生遐想的他,感到相當困窘,端出超強意志力以杜絕這無意的誘惑。

但是那名始作俑者顯然渾然不知自己影響人家多少,還微嗔的抗議道:「喝一點不會怎樣吧?」她探手又搶。

「想早點好就要忌口。」為免心緒嚴重被影響,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暢,宇文藏還挪動座位,一屁股坐到沙發另一端;不過看在姚晶晶眼裡,卻解讀成他不想被她奪回飲料。

努努唇,她幸幸然地坐回位子上,嘴裡還不忘嘀嘀咕咕。「患了什麼怪毛病,要這麼麻煩!」

沒聽漏她的嘀咕,他噙著微笑安慰道:「忍耐個一、二十天,好了想吃什麼就都能吃了。」保持了安全的距離,令他鬆了一口氣。

「那兩大杯飲料,你得喝光才能走哦,不然就太浪費了。」她心中的不平在意識到兩杯飲料可以換來不少單獨相處的時間之後,總算得以消弭,甚至暗暗竊喜了起來。

宇文藏看向兩個大馬克杯,嚥了嚥口水。

要全喝完,晚上睡覺一定會頻尿的,說不定,還會失眠到天亮哩!但為了不讓她喝,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喔。對了,你吃過飯了嗎?」接著又突然問道。

姚晶晶眼睛登地一亮。

他開竅了嗎?要邀她去吃宵夜嗎?噢!太好了,他一定是願意接受她交往的提議了!

高興不到三秒,還沒來得及開口回答,他後續接下的話又澆熄她的希望。「吃過晚餐的話,你就先吃一包藥吧!」

哇咧~~嘴角垮了下來,燦亮的圓圓眼睛也頓時垂成三角眼,整個人像顆洩了氣的氣球。

原來他那麼問的用意,是要叫她吃藥,而不是要請她吃飯!

宇文藏遲鈍的沒察覺她驟變的神情,逕自拿起她擱在茶几上的藥包打開。

「藥粉?藥粉?!這麼一大包的藥粉?」姚晶晶這才仔細看那藥包,不禁驚恐的嚷嚷,差點沒抱頭鼠竄。

他怔愕的停下動作,看著她誇張的反應。

「說出來也不怕你笑了啦,要我吞藥丸已經很勉強了,要我吃藥粉簡直是酷刑!」瞪著藥包,她露出嫌惡的目光。

原來如此。宇文藏唇角勾起淺淺的笑容,望向她的目光釋出淡淡的溫柔。「沒辦法,生病了就得吃藥,快,去倒杯溫開水,我身上有隨身帶著山楂餅,藥吃完給你含一個,就不那麼苦了。」

她抗拒吃藥的模樣可愛得就像個孩子,讓他心頭柔軟,在這瞬間衍生出一股疼惜,更善意的隱瞞起「煞到」的藥,向來是特別的苦。

姚晶晶很認命的去倒水,畢竟她也清楚這幾天胸悶的感覺很不舒服,上課時要跑要跳都很不方便。

她再踅回來時,宇文藏又坐回剛來時所坐的位置上,並且已撕開藥包等著她了。

「不愧是醫生,勸人吃藥不遺餘力。」她苦笑著揶揄。

「我的成就感就是來自病人的痊癒健康。」他由衷地說,順手將藥包遞到她面前,阻絕她有任何逃避的念頭。

濃濃的中藥味傳來,她秀眉緊皺,求助的瞅著他。「好臭好苦,不想吃。」

宇文藏早已見怪不怪,沒有憐香惜玉的反應。「早吃晚吃都得吃,來吧。」

「你的意思是早死早超生是吧?」他竟然對她的撒嬌不解風情?!

他揚唇一笑,沒糾正她的說法,完全沒有將藥包收回的意思。

見他如此認真的勸她吃藥,一個想法突地竄進姚晶晶腦袋——

「好吧,反正吃完這包就沒有下一包了。」她妥協似地故意以他可以辨別的清晰度咕噥著。

果不其然,宇文藏立刻如她預料的蹙眉。「你要準時吃藥,病才會好。」

「我向來沒記性,要準時是不大可能的啦!」她皮皮地說。

「不要緊,那我提醒你。」宇文藏脫口而出,旋即就覺得不安,可惜覆水難收,為時已晚,卡在喉間的補充,立刻被截斷。

賓果!姚晶晶飛快接話。「哈,那就太好了!有人提醒就不會忘了!你真是個好醫生,連這種叮嚀吃藥的事都親力親為耶!」還不忘大拍他的肩膀,讚美他一句。

「呵呵。」宇文藏除了乾笑也只能乾笑了。

姚晶晶狡黠的眸裡閃過得逞的光芒,心裡更是燃放起勝利的火花。

哇哈哈哈~~就是料準他的好心腸,她才故意挖坑讓他跳的。這男人真是太可愛了!這麼容易就讓她套到話了。

這一晚,狡猾的姚晶晶就這麼依樣畫葫蘆地設計了老實的宇文藏好幾次,旁敲側擊出一些必要資料,將兩人之間的生疏關係引導進友誼階段。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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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9:58: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那一天,宇文藏在姚晶晶家灌下兩杯飲料後返家,頻尿就不說了,咖啡提神的後遺症倒是令他苦不堪言,隔天頂著一雙熊貓眼看診,活像縱情狂歡了一晚,導致精神渙散、頹靡不振,簡直和他家老么宇文能沒兩樣。

天知道,他私生活嚴謹,作息規律,要狂歡還不見得知道地點咧!

所以明明愛困偏偏又睡不著的他根本什麼都沒做,就連數羊、唸經都無法助他人眠,只好放任滿腦子思緒亂竄,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竟是和姚晶晶交談的片段,以及她生動的神情和……修長的美腿!

而這輩子,除了他敬愛的老媽以外,還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佔據他腦袋那麼久,甚至,無時無刻……

「這就是所謂的媽媽手,只要定期來推拿,讓患部多休息,很快就會好了。」宇文藏向病患做最後解說,在推拿的單于上簽了名,交給病患。

在叫下一號的空檔,他轉了轉僵硬的脖子,下意識地瞥向牆上的鐘,鐘面上長短針在十二的地方重疊。

她下課了吧?午餐時間開始了,差不多再四十分鐘,他就可以打電話提醒她了……

他始終告訴自己,這是守信盡責的性格使然,答應了要提醒她吃藥的事,他就一定會做到,每餐不忘。

但他忽略了以一位醫生對待病患的態度而言,他已經超過許多。

他盤算她用餐時間的心思已過於細膩,而這一星期來,他為她瞥看時鐘的次數已破了紀錄,向來專注看診的他為她分心的頻率也不斷增加,就連他講電話的時間更是屢創新高。

當然,講話的人不是他,多半是姚晶晶高談闊論,他則扮演著聆聽的角色,偶爾發出「哦、唔、嗯」這些附和的單音,不過,知道她講得高興,他就算聽得耳朵痛,也算值得了。

一天三次的叮嚀電話,比他家四兄弟每週打電話向父母請安問候的次數還多呢!不過,這樣的頻繁倒是讓他們之間熟稔了不少。

惦著打電話給她的時間就要到了,耳邊似乎已經能聽見她接聽時元氣十足的開朗嗓音,心情不禁開朗了起來,看了一早上門診的疲 憊彷彿一掃而空。

看完這時段的最後一位病患,宇文藏再度抬頭看鐘,淡淡的笑容躍上唇角。他拿起擱在抽屜裡的手機,直接按出已撥電話的第一個號碼——

「我在倒水,準備吃藥了。」一接通,姚晶晶連遲疑都沒有,劈頭報告。

他笑了,這種近似被擺在首位的感覺讓人心甜。「本來就該自動自發。」

「嘿嘿,這是最後一包藥了,我解脫了。」她歡喜的宣佈,總算要脫離苦海。

「你還會有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嗎?」他問。

「偶爾,不過已經好很多了,應該……」快好了吧!她回想了下,即刻答道。

「偶爾就是還沒完全好,今天晚上記得來複診。」他不假思索地截斷她自己的揣測。

「嗄~~」她沮喪的哀嚎。早知道說不會就沒事了,幹麼這麼誠實!

「我先幫你預約。」他口氣總是溫溫的,卻讓她無法置喙。

「好吧!」縱使無奈,但想到這一星期沒有理由見到他的困境得以改善,她也甘願接受了。

「你記得,還沒完全好,一樣還不能做劇烈運動……」他擔心她好動的習性,一旦以為自己康復了,就會像匹野馬,不禁又叮嚀道。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斥喝——

「那個同學,你給我站住!」姚晶晶整個人跳了起來,不管飲水機上的杯子,手裡還拿著手機就像火箭筒似地衝出教師辦公室。

「喂?喂?」宇文藏困惑出聲。

她那邊好像有什麼突發狀況!

「我現在有事,晚上再見。」想起他還在線上,她邊跑邊喘邊丟下話收線。

宇文藏張口結舌,一臉愕然。

唉!不是才叫她不能做劇烈運動嗎?跑步也算啊!

他無奈搖頭,心裡又開始惦念著她會因此而影響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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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內,姚晶晶矯健的身影正在追逐著一名男同學,伴隨著她宏亮的斥喝,所到之處無不引來好奇的目光。

前方那個跑給她追的死小子,就是害她跛腳快一個月的罪魁禍首小混混。

之前她上課時曾留意要找他,可惜不知道他的姓名,他又恰巧都不在她帶的班級裡,才讓他逃過一劫,不過今天總算老天有眼,終於讓她給碰上了。

中午時間,小混混大概吃飽肚重,而且事出突然,跑起來沒有上一回的迅速,再加上姚晶晶氣勢如虹,頗有豁出去的衝勁,因此他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姚晶晶一個縱身飛撲,緊緊揪住他的校服。「厚,逮到了、逮到了!」還不忘無賞他兩個爆栗。「我叫你還跑!跑什麼?」

「你追我就跑咩!」小混混裝皮。

「沒做壞事你幹麼跑!嗄?嗄!」她拽著他的耳朵咆哮,上氣不接下氣,喘死了!

「好啦好啦,今天栽在你手裡,我認了啦,要殺要剮隨便你,反正我記的過也夠多了,大不了頂多被退學!」一陣耳鳴,小混混不耐的低啐。

真衰,上次街頭追逐之後,他躲了那麼久,原以為鋒頭過去了,卻還是被逮到,真是功虧一簣!

姚晶晶環起胸,挑眉斜睨著他。「誰說要殺你剮你記你過了?」

「你不是要懲罰我?!」小混混黯淡的表情驟然一亮。

「誰又說不懲罰你了?」一股捉弄人的快感在姚晶晶心底竄升,頓時覺得當老師真酷。

小混混瞪著她不說話了,心裡詠頌著國罵:媽的,有話不快說,有屁不快放,幹麼一副故弄玄虛的跩樣?!

「喂,你什麼名字?」看出他的桀騖不馴,姚晶晶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暗忖著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和他相處。

「范剛城。」他不情不願地報上名字,已有上刑場赴死的心理準備了。也罷,早死早超生,反正他壓根兒不是讀書的料。

「好,范剛城,你今天下午最後一堂課到體育組來找我報到。」有了名字,姚晶晶就不怕再找不到人了。

「你說訓導處還是體育組?」是她說錯,還是他聽錯?懲處都是由訓導處經手的吧?范剛城不確定地問。

「耳背啊?是體育組。」姚晶晶翻翻白眼,恰北北地罵了句。

「要幹麼?」他一臉防備。

「我要向體育組長推薦你進田徑隊,由我協助培訓。」她挑眉宣佈,暗暗得意著挖掘到一塊蹼玉。

「我?田徑隊?!不行吧!」他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似地揚高音量。

「行,怎麼不行?你的潛力我親自測試過了,只要好好訓練,以後一定會有亮眼的成績。」她寄予厚望,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老師,我是個被老師們放棄的問題學生耶,你居然要延攬我進校隊?有沒有搞錯?」他一臉「你秀逗了嗎」的表情。

「至少我沒有放棄你不是嗎?你難道不想讓那些放棄你的人對你刮目相看?」她釋出友善的笑容,渾身散發有教無類的偉大光芒。

范剛城不語。她的話撼動了他。

見他還在猶豫,姚晶晶話鋒一轉,下猛藥。

「如果不希望我把你蹺課抽菸的事說給訓導主任聽,你就給我乖乖聽話。」拍拍他的臉,撂下威脅的話,姚晶晶瀟灑離開。

唉!軟硬兼施了,再不行,她實在也沒轍了!

范剛城心情複雜地看著姚晶晶的背影,陷入沈思。

她很相信他,他卻一點也不相信自己。然而,她的相信,燃燒了范剛城不曾被師長關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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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姚晶晶猛然驚醒,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靠,這麼晚了!我怎麼睡那麼久啊!來不及了,快快快……」她一面嘀嘀咕咕,一面整理儀容,飆出家門,放棄愛用的自行車,改騎摩托車,直奔「宇文藏中醫診所」。

難道真是年紀大了?怎麼會才稍微勞心勞力了點,回到家就體力不支,洗完澡坐上沙發就直接「度咕」?!

加把勁,催油門,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宇文藏失約的!

唉!都怪范剛城那臭小子啦!雖然他不負她所望,乖乖到體育組報到了,可他的「豐功偉業」太傲人,體育組長那一關她可是有嘴講到無涎,只差沒大聲嗆聲兼翻桌。最後,還是范剛城那傢伙良心未泯,大概看她死求活賴太辛苦,才懶懶開口保證加入校隊後,絕不再違反校 規,體育組長才勉為其難的接受。

不過,經過中午那次傾盡全力的追逐,她胸口的鬱悶似乎又更嚴重了!

啊!范剛城上輩子一定跟她有仇,一碰到他就沒有好事!光第一次,就摔得她跛腳,要不是遇見了好心又善良的宇文藏……想到這,是不是又該謝謝范剛城,因為他的緣故,才讓她認識了宇文藏?

款,若以這種論調來推想,那宇文藏上輩子是不是有債沒還她,所以才會適時對她伸出援手,無緣無故親自送藥給她,還主動當起她的定時吃藥鬧鐘?

想到終於要見到他了,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好狂野哦!

思緒百轉中,姚晶晶已經騎到了目的地。

由於是門診的最後時間,看病人潮已散去,候診處坐的大多是等著推拿的患者,但騎樓裡停放的機車還是很擁擠,於是她把機車停到隔壁再隔壁的超商,再徒步走回診所,報到、繳費、等候。

很快的,輪到她了。

電話中的熟稔和面對面的感覺還沒有連接起來,但喜歡他的心情一直都有延續,因此一走進診療室,姚晶晶就燦爛地朝宇文藏笑開。

好久不見,看見她的瞬間,像是有道閃電掠過眼前、劈進心坎,宇文藏歸咎是她笑容太閃亮的關係。拋開那短暫的失神,他下意識的調開視線。

「怎麼這麼晚?」他閒話家常似地問。

之前以為她不來了,所以愈接近結束時間,他的心情就愈是莫名的低落,這感覺真奇怪!

「放學回到家本來只想小瞇一下,誰知道一睡下去就像死豬了!」她吐吐舌頭。

宇文藏示意她把手擱上桌面,然後替她把脈,他專注的模樣讓她住了口,不過,從心底浮現的一個想法點亮了她的雙眼,不禁喜孜孜地睇著他。

「嘿,你在等我哦?」他一把完脈,她立刻湊身向前,問出心裡的想法。

才剛要開口說話的宇文藏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對她突如其來又似乎別具意味的問話,難以招架。

他是在等她沒錯,可這麼回答的話,彷彿回應了她問話背後隱藏的曖昧。

被一對燦亮促狹的眸子盯著,他的顴骨微微的泛紅了。

「哎呀!」她忽地一掌拍向自己的額頭。「我不應該來的。我忘了要是我沒來,你就會親自到我家去耶!多方便!」他那次送藥的行徑,她是每想起一次,就感動一次,喜歡的心意就愈往心底扎根。

「我都已經當你的吃藥鬧鐘了,如果連這一趟你都想省,未免也太懶了吧?!」他避開她熱情的注視,掩飾自己受影響的臊紅臉龐。

「如果懶惰是可以獲得你特殊待遇的方法,那我還可以更懶。」她耍賴地笑道。

她太明白宇文藏的木訥了,所以三不五時都會在字裡行間暗示著,希望暗示積少成多,哪天能夠侵蝕他這塊木頭。

可偏偏她別富深意的暗示太頻繁了,宇文藏只當她是慣性搞曖昧,不是真有明確情感的,因此總在心湖被撩撥之後,迅速恢復平靜。

「懶惰不是好習慣,太懶惰會被人拿來跟豬劃上等號,就像我小弟。」宇文藏諄諄教誨。想起老被二弟、三弟罵作豬八戒的小弟,不禁搖了搖頭。

「喂!你夠嘍,居然說我是豬?」她怪叫。

有沒有搞錯啊?她在對他暗示心意,他沒事去提到豬做啥?

「我沒說你就是豬,我只是說我小弟像豬,因為太懶惰。」他認真的否認。

姚晶晶被打敗,不想跟他繼續扯這話題。

「姚小姐……」他打算導入正題。

「晶晶。要說多少次啊?」她瞠瞪他,沒好氣的糾正。她一直在設法讓距離縮短,他卻老是要拉開,真是氣煞人也。

「呃……晶晶。」像有東西梗在喉嚨似的,他困難地喊道。試喊了一個多星期了,他還是覺得不習慣。

「嗯。」這還差不多!她勾唇,軟下嗓音,卻見他好看的眉毛逐漸往中心聚攏。「怎樣?」

「你為什麼沒聽我的話?」換他板起嚴肅的臉了。

「嗄?我什麼沒聽你的話?我藥都有準時吃啊!」他一嚴肅起來,她就不敢「假肖」了。

「那為什麼脈象還是這麼亂?你中午不是說已經好很多,偶爾才有呼吸不順的感覺?」照理說,吃了這些天的藥,應該要好很多才對,怎麼今天一把脈,居然成效不大!

難道電話遙控還不夠?對於她的不自愛,他有點慍惱,枉費他這些日子以來照三餐叮嚀吃藥的苦心。

「是啊,本來是已經好很多了,可是今天為了要逮住一個頑皮學生,跑了一段路,就又不太對勁了……」姚晶晶愈說愈小聲,無辜的大眼怯怯地覷著表情沈肅的他。

他側首凝視她半晌,看得她大氣也不敢喘。

「知道自己現在身體不好,就要有自知之明,我再開一星期的藥給你,要是再好不了,你就另請高明吧!」他很不高興,說了重話,但沒意識到這不高興的層面蘊涵了什麼其他微妙的情愫。語罷,便不再發言。

言下之意是她如果再不自愛,他索性不醫她了。

姚晶晶癟癟嘴,不敢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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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好好的天氣,說下雨就下雨了。

看完診,等了半天拿到藥,姚晶晶走到停放摩托車的超商牽車,看見天空中飄著雨,行人紛紛躲避,心裡大歎不如意。

倒楣!剛被宇文藏凶,要離開還遇到下雨。

雖然宇文藏的凶不是惡聲惡氣、歹臉相看,但她知道,像他那樣溫溫文文的人,如果說話這麼重,就算是凶了。

什麼嘛!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因為他,她已經很安分地吃了那麼久她最排斥的中藥粉了耶!

不過……話說回來,他會不高興,好像是因為關心她耶!人家不是說,愛之深、責之切嗎?一定是這樣的,呵呵!

這麼想的同時,宇文藏正好拿著一把摺傘步出診所,不期然的看見了她。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交會,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妄想那老實頭先開口是困難度比較高,姚晶晶索性打破沈默,朝他揚聲。「看診結束了嗎?」她笑著,像是啥事都沒發生過。

他點頭。「款。」意識到自己先前反應過度的失常,不禁覺得有些赧然。

他太小題大作也太超出本分了,對她而言,他不過就是個醫生,該做的就是診斷、治療、開藥,幹麼去為人家不好好休養而生氣?

見他只簡單應了應,也不知該接續話題,姚晶晶只好再接再厲。

「下雨了。」唉!這跟「今天天氣很好」的對話一樣無聊。

「是啊,我有帶桑」他拾了拾手。

「你可好了,我就沒帶桑」她很可憐的覷了覷他,腦中突然浮現雨中散步的浪漫情境。

太好了!像宇文藏這樣的好人,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淋雨回家的,說不定會提議要送她……

宇文藏皺眉看著雨勢愈來愈大,又看她牽著的摩托車,似乎在考慮斟酌著什麼,未幾,他開口說:「我送你。」

YES!是上天聽見她的祈禱了嗎?怎麼這麼準?還一字不差耶!他果然善良又熱心的表示要送她回家。

姚晶晶必須很克制自己才能沒當場跳起來歡呼。

「好啊好啊!」這再好不過了!她喜形於色的點頭如搗蒜。

「那你等我一下。」說著,他走向她身後的超商。

以為他大概要買什麼東西,姚晶晶也沒有多想,兀自沈浸在歡喜之中,重新把牽出來的摩托車再停回去,打算這一、兩天再想法子來牽就好了。

片刻,宇文藏拎了包東西出來,她笑咪咪的迎上前。

「這給你。」宇文藏把超商買來的東西交給她。

姚晶晶接過手,滿心納悶,不明白他幹麼買東西給她?東西一拿出來,她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雨衣。她呆滯的看向他。

「天雨路滑,騎車小心,掰掰。」他拍拍她肩膀,微笑道別,就這麼要走開了。

那A安ㄋㄟ?他們不是要雨中漫步的嗎?

「款!你不是說要送我嗎?」猛一回神,她連忙喊住他。

「是啊!我送你『雨衣』埃」扭過頭來,他理所當然的回答道。這有什麼不對嗎?她騎車來的嘛,不方便拿傘,他送雨衣是再適合不過了。

姚晶晶額角滑下三條黑線,美夢破碎。「呃……呵呵,真是謝謝你啊!」她還能說什麼?

「不客氣,很晚了,早點回家,要記得準時吃藥!」頷首,他笑得一臉慈祥,轉身離去。

他身後的姚晶晶,臉部肌肉開始抽搐。

真是敗給他了!她製造機會給他,他居然渾然不覺耶!

是怎樣?她姚晶晶對他就這麼毫無吸引力嗎?彎下身照了照摩托車上的後視鏡。

明明她樣子也不差呀,為什麼連這樣放電都沒用?她自信心嚴重受挫。

要不是很清楚他的為人耿直又老實,她絕對會以為他在要她!不過,若依他的性格推敲,這舉動的確是他會做的事情。

目光落在那踩著穩健步伐逐漸遠去的頎長背影,她搖頭失笑。

笑他老實得可愛,也笑自己竟然對這樣的他更加喜歡了!

看來,她是該更加把勁,把他給拐上手才行嘍!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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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宇文家有四兄弟,個個都出類拔萃,成就不俗,頗讓含辛茹苦拉拔他們長大的宇文夫婦感到安慰和驕傲。

依循長幼有序,就無從長子——宇文藏說起好了。

他今年三十一歲,職業是中醫師,個性溫和善良,忠厚老實,是眾人眼中的好好先生,是眾女心中的新好男人,所以診所的好生意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個人魅力。

然而,雖然仰慕者眾多,卻由於他性格過於保守憨厚,反而很難有其他關係的發展,因此至今仍是單身。

他清心寡慾的模樣,讓母親很是擔心,就怕他當真成了行道僧,吃齋念佛出家去。因此她不禁埋怨起當初懷孕生子時,丈夫正好迷上西遊記,中毒地依著書中四個主要角色替孩子們起名字。

接下來,聊聊老二——宇文侯。

他是個藝人,影歌兩棲,從二十六歲無心插柳踏人演藝界至今才三年,已如奇跡般成為享譽國際的天王巨星,拿獎無數,所到之處無不造成萬人空巷,即使他個性古怪,有傳言說他孤傲自負,也有人說他脾氣火爆,Fans們卻因他鄉變難猜的神秘特色而更加著迷,直呼好有個性。

事實上,宇文侯從小到大就是這麼樣善變的怪性格,並不是為了塑造螢幕形象才刻意假裝。可想而知,他是最讓宇文夫婦頭疼的一個孩子。

老三宇文淨,和老四宇文能則是雙胞胎。兩人雖然外貌相像,個性卻是南轅北轍,但從事的行業倒是性質相同的研究工作,只不過前者是研究電腦程式,後者是研究女人……穿的衣服。

宇文淨成天關在屋子裡研究程式,作息不固定,大多時候晝伏夜出,與人群疏離的生活過久了,人也變得陰陽怪氣,將他原本的性格給悶起來了。

宇文能呢,依照西遊記排序,他就是那只看見女人就口水流滿地的豬八戒,成天趴趴走,有花就摘、有蜜就采,再加上知名服裝設計師的身份,悠遊花叢簡直是如魚得水,絲毫不辜負父母替他取這名字的原意。

雖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但如此這般的花心,實在很教人擔心,就怕他哪天會被女人報復地剪去命根子。

總之,他們在各自的領域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可在宇文夫婦的眼中,個個都是難以放心的孩子。

就因為如此,宇文家四兄弟總是輪流出資送父母出國遊玩,以免兩老待在國內沒事做,大自婚姻大事,小至生活習性,什麼都能叨念一番。

但就算兩老一年到頭停留在台灣的時間少之又少,也很享受這種周遊列國的逍遙生活,總是會有一段時間是要待在家裡的,例如今天——

星期六,宇文藏的診所固定在這天安排了另一位醫師看診,好讓他可以充分休息,但作息十分規律的他,還是起了個早,和昨天才返國的父母共進早餐。

「阿藏,你跟人有約是嗎?」母親項冠瑛發現宇文藏從方才就一直心不在焉,不禁關切地問。

「嗄?沒啊,媽有事?」宇文藏斂神,揚起一抹笑反問。

項冠瑛納悶地睨著他。「沒?那你幹麼一直看手錶?」

「有、有嗎?」他的樣子有這麼明顯?宇文藏結巴了下。

「有~~三分鐘內已經看了超過十次了。」她拖長了尾音。

宇文藏啞口無言,一臉尷尬,幸虧一直在一旁安靜看報紙的宇文老爸掀動金口拯救他。「你真無聊,沒事去注意兒子看表的次數做啥?」

「夫!我關心兒子啊!」瞪老公一眼,項冠瑛幸悻然低啐。

「阿藏是四個孩子中,最不需要我們擔心的一個,穩重又老實。」宇文皇最疼愛向來乖巧文靜的大兒子。

「是啊是啊,不用擔心,哪天他當真決定要看破紅塵,長伴青燈古佛,割捨父母恩澤,你就欲哭無淚了。」項冠瑛連珠炮似的反駁,在她看來,超凡脫俗的大兒子愈來愈令她放心不下,明明都三十一歲了,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這怎不教人擔心?

「你閒閒沒事喜歡擔心,就去擔心那個像空中飛人似的,成天東跑西跑的阿侯,不然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快要人格分裂的阿淨,現在最該念的,就是一天到晚泡女人,連我們回國還敢徹夜不歸的豬哥阿能……」叨念之中,大門口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響,宇文皇一頓,推了推滑下鼻樑的老花眼鏡,撇嘴繼續說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誰是曹操?在說我嗎?難怪我剛在外頭耳朵可癢的咧!」一身花俏的宇文能踩著輕快的步伐踏入,一出現就滿屋子都是他的聲音。

「美麗的老媽,好久不見了……唔啊!」他飛奔到母親身邊獻上一記響亮的頰吻,惹得項冠瑛心花怒放,接著又想荼毒老爸。「噢,英俊的老爸……呸呸呸!」被宇文皇立即拿起報紙一擋,親上滿是油墨的報紙。

「少噁心,我可不想和數不清的女人間接接吻。」宇文皇暗損他糜爛的私生活,宇文能卻不痛不癢,還皮皮地笑著。

宇文藏牽了抹笑。宇文能加入,氣氛就熱鬧了起來,家人這樣率性的相處很令人愉快,也讓宇文藏暗暗鬆了口氣:只要有小弟在,他就不可能成為箭靶。

「大哥。」宇文能走到宇文藏身旁坐下。

他對宇文藏向來充滿敬意,因為從小到大,二哥、三哥都愛欺侮他,就善良仁愛的大哥會替他解圍。

「還沒吃早餐吧?吃一點。」替他舀了碗稀飯,宇文藏的體貼總在平凡中顯現。

「謝謝大哥。」他咧了一嘴討好的笑,那輕浮的模樣又是惹來父親不認同的一瞪。

餐廳裡暫時安靜了點,只有宇文能唏哩呼嚕的吃飯聲,和父親掀動報紙的聲立曰。

半晌,宇文能已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解決了這一餐,滿足地擱下筷子,懶懶開口。「大哥,你跟人有約是嗎?」

母親兒子前後一模一樣的問話,教在場其他人全是一怔。

「看吧看吧,不是我注意他看表的次數,是他的反常太明顯咩,不然不會連阿能也發現了。」像沈冤得雪似的,項冠瑛忙不迭出聲。

成為目光集中點,宇文藏垂下頭,覺得真窘!生平第一次,因為另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不但心情受影響,還引起了家人的關注,竟然毫不自覺。

好吧,他承認,因為心裡頭不斷掙扎著是否要再打電話叮嚀姚晶晶吃藥——在昨天沈重的語氣之後、在昨天認知到自己的所作所為超出本分之後,所以他一直注意著時間,猶豫不決。

「我……」他吶吶的不知從何解釋起,只因自己也處在茫然之中。

驀地,一陣手機鈴響,宇文皇立即啐道:「嘖,才剛回來就有電話,你還真忙!」他的話顯然是對宇文能說的。

「冤枉啊,大人,『人不是我殺的』,電話不是找我的。」宇文能誇張地交出休眠狀態的手機,雙手高舉作勢投降。

「呃……不好意思,是我的電話。」宇文藏拿出響個不停的手機,微赧地走到一旁去接聽。

是姚晶晶啊!平穩的心跳因來電顯示的三個大字闖進腦海而亂了規律,急忙按下通話鍵,渾然不覺身後那三人已突然變身成長耳朵的兔寶寶。

「你今天睡過頭了嗎?我等你電話等到現在呢,不過我很乖哦,已經自己先吃藥了。」姚晶晶劈頭就說,除了要掩飾主動打電話給他的羞赧,還有著向他討讚美的成分存在。

「對、對啊,睡過頭、睡過頭,不好意思,讓你等我電話。」說謊,所以他口氣侷促,心有罪惡。他總不能直接說「我在猶豫該不該打給你」吧?

喉~~原來讓宇文藏坐立不安的就定迄通電話裡的人啊!三隻兔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過,是男的,還是女的咧?欲知詳情,繼續偷聽。

「不會啦!你吃過早餐了嗎?」姚晶晶狀似無意地問。

一般人都可以聽得出這問話是透露出邀約意圖,可惜宇文藏不是一般人——

「吃過了。」

差點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但幸好她反應還算快,捧著脹紅的臉蛋,按捺著鼓噪的心跳,拐個彎再釋出意圖。「哦,不對,這時間應該問你要不要吃午餐?」

「我們家假日都是吃早午餐。」他沒多想地直言道。

姚晶晶皺起秀眉。「什麼叫早午餐?」哪來的名稱?

「早午餐的由來是因為假日時有的入睡得晚,起床時又還不到正午,所以卡在早餐和午餐之間的時間用餐,就是早午餐。」他很有耐心的解釋。

姚晶晶卻在電話那頭翻白眼、捶心肝。才打算要開始採取更主動的攻勢,沒想到就出師不利、踢到鐵板,嗚嗚~~

「那下午茶……」她有氣無力的再開口,已經不抱希望了。

「什麼下午茶?」也不知是少根筋,還是哪條神經沒接好,宇文藏顯然不知人家想邀約他。

喉~~下午茶耶!約會哦!三隻兔子敏感的目目相覷。

「就是啊,我想……藹—」正當姚晶晶鼓起勇氣想正式提出邀請之際,有個不明物體赫然朝她飛來,嚇得她驚聲尖叫。

「怎麼了?」心一悸,宇文藏緊張起來。

「啊啊藹—」看清楚不明物體竟是振翅飛翔的小強,姚晶晶叫得更加驚恐。

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宛如發生了什麼慘絕人寰的兇殺命案,擔憂著姚晶晶的宇文藏神色凝重,一顆心高高懸吊著,手機被揪緊的力道有多大,他的心就被揪得有多緊。

「晶晶?晶晶!什麼事?怎麼了?」遠在電話這頭,她又似乎無暇回應他,宇文藏雙腳已自有意識的一步步朝門口移動。

晶晶?!答案出來了!這麼女性化的名字,對方顯然是個女生!三隻兔子眼睛閃亮亮,為宇文藏的對象出現而欣喜著,並且繼續尾隨在後,不放棄跟監。

「蟑蟑蟑……蟑螂啊!會飛的蟑螂矮~」姚晶晶嚇得嚴重結巴,聲音是刺耳的拔高十六度音。

忍住耳膜被摧殘的痛苦,宇文藏沒有放棄繼續以手機進行安撫。「你不要怕,你這樣叫,蟑螂已經比你還怕,用不著怕它!聽我說,打開窗戶,讓它飛出去。

「我、我開了,它還是不飛出去,一直跟著我飛……走開走開啦!」她聲音顫抖,還喘得厲害,可見為了閃避蟑螂,她不斷奔跑,已近歇斯底里。

那驚惶無助的顫抖音調傳進他耳裡就像是已經哭了一樣,他跟著慌了手腳,不知所措的回頭看向家人,這才訝異的發現他們都緊跟在身後。

頓時,他們就地掩護,有人趴地研究地磚,有人抬頭欣賞天花板……

「救、救命矮~誰來幫我打死它……」她雞皮疙瘩滿身爬,已經被白目的蟑螂搞瘋了。

「我、我現在就過去幫你打蟑螂,你撐著點!」無暇去管舉止怪異的家人,他懷疑她快被嚇暈了,心急之餘,衝動決定。

「我要出門。」收了線,他匆匆拿了車鑰匙,刻不容緩的出發,潛意識的在意完全反應在幾乎起跑的腳步上。

看著總是沈穩冷靜、如今卻反常失控的大哥迅速消失在門板之後,宇文能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是我那個向來八風吹不動的大哥嗎?」他一臉呆滯,喃喃自語。

項冠瑛用手肘頂了頂一旁的丈夫,難以置信地問:「喂,老頭子,我沒有聽錯吧?阿藏說要去打蟑螂?!」

「你也聽見了?那我也沒有聽錯。」宇文皇一樣很懷疑,慈悲為懷的阿藏要去殺生?

「大哥對家裡的蟑螂都很仁慈耶,只會把它們送出屋外,從來不忍心動手結束它們的生命,他現在居然要去幫人家打蟑螂?」宇文能詫異的揚高語調。這簡直跟天下紅雨、六月飄雪的奇跡一樣令人匪夷所思啊!

從宇文藏出現火燒屁股似的慌亂反應看來,他對那名女子的在意程度已不言而喻了。

「呵呵,我看八字已經有一撇了吧?」宇文皇放心的含笑點頭。

誰說他不怕?其實他怕得很哪!就怕醫術精湛、為人正直的優秀兒子,哪天當真遠離紅塵俗世遁入佛門,所以他表面雖然不緊張,但在瞧見此情形後,還是覺得心中大石落地。

「太好了,終於開竅了。」項冠瑛喜形於色,好不開心地握住丈夫的手。

「嗯,沒錯,根據我多年的情場經驗判斷,大哥的春天真的出現了!」宇文能也欣喜地上前握住老父老母的手。

只見客廳中,三人欣慰的感動成一團,只差沒痛哭流淚,叩謝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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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姚晶晶,宇文藏從一個做任何事都慢吞吞的蝸牛先生變身為霹靂飆車族,一路超車、搶黃燈,在最短的時間內抵達姚晶晶住處。

她的屋子像是歷經一場世界大戰,她的樣子狼狽至極,她邊跑邊叫,想打蟑螂又打不到,反被嚇得眼淚狂飆。

他人一到就加入混戰之中,本想以放生方式盡可能把蟑螂趕出窗外,無奈它體會不到他的苦心,依舊不知死活的在屋內飛竄。而他在被驚聲尖叫連續摧殘三十秒後,已經是頭痛、耳朵痛。

「這裡、它在這裡!」姚晶晶指著牆壁尖叫。

不會飛的蟑螂她可以自己解決,但會飛的蟑螂對她而言是恐怖乘一百倍,完全沒有靠近的勇氣。

「別動,我來。」宇文藏彎身趨近。

蟑螂似乎嗅到危險,猝不及防地振翅而飛,這次,好死不死地停在某人額頭上

「阿阿啊藹—」姚晶晶臉色蒼白,不敢徒手觸碰蟑螂,當場僵化成一尊石像,僅剩那只會發出單音節的聲帶能作用,遏抑不住的使盡所有力氣駭叫。

宇文藏被喊得無法思考,手裡報紙一揮,「啪」的一聲,打向蟑螂所在處,姚晶晶的叫聲停,兩人四目相接,剎那間,一切混亂靜止了。

「蟑螂呢?」她的聲音依然顫抖。

他大感不妙,眉心幾不可察的蹙了蹙。

「在哪裡?」從他的視線,意識到一個可能,她臉色此剛剛更慘白。

再瞞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為難地開口。「在你的額頭……我幫你……」

額頭?額頭?!想像被打得肚破腸流的蟑螂屍體,正噁不啦嘰地黏在她的印堂上,她只有一個念頭——讓她死了吧!

就在他轉身尋找面紙時,姚晶晶腿一軟,眼一翻,砰地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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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女生的臥房也可以這麼亂……這是宇文藏抱著姚晶晶進房時的第—感想。

或者,在他抵達之前的人蟑大戰曾波及臥房?

想起剛才,還真是筆墨難以形容的混亂啊!大戰結果是一死一傷,而懷中人兒正是傷的那位,至於戰死一方的屍體——他從床櫃上的面紙盒裡抽出面紙,將它從姚晶晶的額頭上拈起。

「阿彌陀佛,下輩子別再投胎當蟑螂了。」走向浴室,丟進馬桶沖掉,感歎它的下場淒慘。

他踅回臥房時,手裡扭了一條濕毛巾,來到床沿替姚晶晶擦拭。

原本的擔憂,在注視她精巧臉蛋的同時,化為微妙的情愫在胸臆間蕩漾開來。

姚晶晶是個像陽光般耀眼的女孩,她活力充沛,教他抵擋不住她的熱情,只能一而再的受她影響,不知不覺的為之吸引……

「蟑螂、蟑螂!」她陡地從床上彈起,神情驚恐,殊不知打斷了宇文藏難得的遐思。

「放心,我處理掉了。」他坐在她身側輕聲安撫,低柔的嗓音帶有安撫人心的魔力。

她怯怯地摸著自己的額頭,還不太敢碰「罹難地點」,猛地跳下床。

宇文藏看著她衝進浴室,立刻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猜她大概是去清洗了。

只是,時間一秒秒的過去,水聲依舊,而且還遲遲不見她出來時,濃濃的擔憂在心頭泛開。

「晶晶,你沒事吧?」他起身來到浴室察看,就見她發狂似地拿著洗臉用的按摩刷猛搓。「洗過就行了,你這樣會傷到皮膚的!」

「噁斃了!我洗不掉那種噁心的感覺……我這輩子跟蟑螂勢不兩立!」她嫌惡的咒罵,欲罷不能地刷個不停,連宇文藏進來制止都置若罔聞。

「夠了!」宇文藏不容拒絕地關上水龍頭,展臂從她身後圈縛住她,將之架出浴室。

半晌,搓額頭的衝動才逐漸褪去,可身後那熱燙的體溫卻愈見清晰,姚晶晶靜了下來,耳根子緩緩的紅了,心跳的拍數悄悄的快了。

察覺她的平靜,宇文藏才放心鬆手,將她轉過身察看被她虐待的額頭。

「看吧,你的額頭都破皮了,家裡有沒有藥箱?」一股濃得化不開的疼惜進駐他心間、他眼底、他的語氣裡。

「有。」她伸手拉開他身後五斗櫃的抽屜取出。

「我來吧。」他立即接過手,動作輕巧的為她上藥。

對上他溫柔的眼眸,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種曖昧的幽微情愫,暖甜的滋味在姚晶晶胸臆問流淌蕩漾。

她忍不住在心底滿足竊笑。拜蟑螂之賜,她更加懂得博取宇文藏注意的方法了。

男人嘛,優越感作祟,總會希望另一半需要自己的保護,那……她就朝這方向進行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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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蟑螂事件過後,宇文藏和姚晶晶之間的關係產生了更加微妙的轉變。

除了姚晶晶對他的好感指數本來就很高,宇文藏更因洩漏了蛛絲馬跡,而讓家人在當天晚上嚴刑逼供了一番,在「家審」之後,倒教他對姚晶晶的感覺更加清晰。

他本來跟她是沒什麼的,但被他們曖昧質疑的口吻說得真像有什麼似的,可要叫他說出個確切的定位,他只能說比一般病人多,其他的,他厘不清,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夥兒逼得他不得不正視姚晶晶的存在,而她,也每天都很努力地強調她的存在。

「阿藏,我肚子好餓矮~」

星期天的晚上,她打了通電話過來「哭餓」,呃……原諒他一時想不出比這更貼切的形容詞。

「肚子餓就吃飯啊!」他心想,肚子餓應該要趕緊去找吃的,難道打電話給他,肚子就會飽了嗎?

「一個人獨居,不會煮,好慘!」姚晶晶裝可憐,暗自祈禱他看她可憐,主動提出邀約,請她吃飯。

「不會煮就去外頭買現成的,你家巷口不是有個麵攤嗎?」宇文藏提供建議。

「矮~那不好吃啦!我都吃膩了!」藉口。

「隔壁街好像有間湯包館。」他很認真的幫她想辦法。

「不要不要,我最討厭吃湯包了。」唼,為了達成目的,人間美味也要說成穿腸毒藥。

「那……你想吃什麼?」什麼都不好,他一時也想不出來了。

「不知道耶,你覺得哪裡有好吃的?」她又在挖坑讓他跳了,只要他一答,她就會立即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然後裝成自己是路癡,不知地點,要他帶路,那他們就可以出去約會啦!哇哈哈哈~~

「我對吃的不講究,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據實以告,使得想設計他的姚晶晶挫敗的想撞牆。

「唉!我還是餓死算了!」她口吻沮喪,博取同情,卻在電話那頭猛做鬼臉。

厚!宇文藏這根木頭還真不是普通難拐耶!

「你……」聽她這樣說,他倒真的於心不忍了。「好吧,你再忍忍哦!待會兒就有吃的了。」

「哇,太棒了,你人真好!」姚晶晶歡天喜地的收了線,開始進行打扮,準備跟宇文藏一起去吃晚餐。

誰知,二十分鐘之後,對講機響起,她算準了是宇文藏,問都不問就按開一樓鐵門,甚至開好了自家大門,起了玩心,躲在牆邊,等待他大駕光臨。

「哇!」腳步聲一靠近,她冷不防地叫了好大一聲,嚇人當有趣。

外送員差點沒把手上的東西嚇掉了。

姚晶晶皺起秀眉問:「款?你哪位啊?」不是宇文藏,可見是找錯人了。

「我是好喫茶坊的員工,請問這裡是××街三十八號二樓之一,姚小姐家嗎?」看她一臉狀況外,外送員念出單據上的資料確認。

「是啊,什麼事?」她下意識地看向他手裡的提袋。

「是宇文藏先生叫的外送,有簡餐、濃湯和鮮奶茶。」外送員又看了看訂單。

轟——晴天霹靂!姚晶晶只直勾勾地瞪著他,若不是頭髮不夠長,這模樣簡直嬈美貞子。

好強的怨氣矮~外送員覺得有夠無辜。「小姐……」

「多少?」她問得鏗鏘有力。

「字文先生會跟我們結帳。」

「謝謝。」她一把搶過提袋,心不甘情不願的道謝,門板在巨響揚起的同時緊緊關上。

「那傢伙該不會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對他的好感吧?」她咬牙切齒的低咒,心裡不斷升起一股衝動,想拿鎯頭去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頭是不是都裝了木層?

給他機會請她吃飯,他居然請她自己在家吃簡餐?!這跟便當有什麼差別?

要叫外送她不會自己叫喔?姚晶晶哭笑不得的用力擱下提袋,將自己甩進沙發裡。

好你個宇文藏啊!居然讓她打扮得美美的,結果一個人在家啃便當?!

好好好,他繼續扮他的木頭不要緊,別以為這點小小的挫折就能讓她打退堂鼓,她有信心,總有辦法將他拐上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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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話不能說得太滿。姚晶晶的信心正隨著一次次的碰壁而迅速變得薄弱。

她利用女性向來不懂水電修繕的弱點,再次求助於宇文藏,暗忖他會像打蟑螂那天一樣飛奔到她家。無奈那不解風情的呆頭鵝,竟然可恥的使用叫外送的舊步敷,替她找了名水電工;而她也很可恥的再次被騙,滿心期待的等候。

她藉口忘了繳瓦斯費,沒有熱水可洗澡,想要去他家瞧瞧,讓兩人的熟稔度更進一步,可是他卻給了她台北市女性三溫暖的地址和電話,說那裡要怎麼洗都行,還可以使用蒸氣房、烤箱等等設備,促進血液循環。

以上相似的情況,已多得不勝枚舉。

姚晶晶從來不覺得自己心機有這麼重過,成天就是苦思著要以最不突兀的方法,和那老實又木訥的男人多點機會相處,可偏偏他愈是正直憨厚就愈難拐,她對他的喜歡程度也因此而愈攀愈高。

不過,世事就是這樣難料,她用盡心思時偏偏無法達成願望,可當她不刻意了,幸運之神就來眷顧她嘍!

此刻,他們就在人聲鼎沸的花市裡,不期而遇——

「阿藏?!」她拍了下他的肩膀,驚喜的叫喚。

在人擠人的花市,她一眼就瞧見他了,像發光體似的,散發著內斂又獨特的氣質,彷彿鶴立雞群。

「晶晶,你怎麼也來了?」乍見她的詫異自眸底掠過,拉快了幾拍心跳,宇文藏綻出和煦笑意。

「我來看看我學生,順便逛逛,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植物點綴我單調的住處。」她眉開眼笑。

天助我也啊!在這遇見他,就不用費心約他出來了。再左右張望一下,很好,他和她都是單獨一個人來的。

這范剛城可真是她與宇文藏之間的媒人耶!這次又間接幫了她——因為范剛城說他母親生病,這星期要幫忙母親顧攤子,今天無法做田徑的練習,所以她閒閒無事就來這看看。說好聽呢是來關心他,實則查勤,看這狡猾的兔崽子有沒有重蹈覆轍,跟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去,沒想到陰錯陽差,讓她撞見了宇文藏啊!

「我幫你看看。」他繼續向前走。

「太好了,我對這些一竅不通呢,不知道哪些植物比較好種又不會太嬌弱,你知道的,我記性不好,可能會忘記澆水……」姚晶晶忙不迭跟上,一邊走,一邊在他身邊嘰嘰咕咕,快樂得像只小麻雀。

這……就是她所期盼的約會啊!

宇文藏大多微笑以對,聽著她發言,不過在人潮過於擁擠的某些地方,總會不著痕跡的替她開路,抵擋掉一些不必要的碰撞。

從沒被男士如此禮遇的姚晶晶,將這些小動作看在眼裡、甜在心裡,更加堅定她喜愛宇文藏的決心。

「你學生的攤子在哪裡?」

宇文藏溫和的嗓音幾乎要被嘈雜的聲浪給淹沒,不得不靠近姚晶晶耳邊說話,然而這樣的距離,讓姚晶晶察覺他的吐息拂過她敏感的耳際,引起一陣哆嗦,宛如觸電般流竄全身。

她的聒噪戛然而止,心跳如擂鼓。他對她的影響力可真不小啊!

「我也不知道在哪兒,只聽說是在這個花市……咦?就是那個。」說著,她霍地指向不遠處,瞧見個子不小的范剛城正在和人交談。

「走吧,去瞧瞧。」人多,他紳士地微攬她的肩,這舉動教姚晶晶受寵若驚之餘,不禁嚮往能夠以女友身份享受他的關注和寵愛。

「嘿,姚老師,你怎麼來了?」瞧見熟人,范剛城眼睛一亮,機敏的他立刻發現姚晶晶身旁還有個高大斯文的俊逸男子,隨即賊不溜丟地笑了笑。「喉~~來約會哦!你男朋友真帥。」

一抹嬌羞笑靨躍上唇角,有這樣體面的男朋友,的確會很驕傲,姚晶晶開心的讓他將錯就錯,反正就算現在不是,將來也一定會是。

誰知,老實頭不說實話很痛苦——

「我們只是朋友,並不是男女朋友。」宇文藏的態度不是撇清,而是敘述事實,但在姚晶晶聽來,兩者無異。

范剛城覷了姚晶晶一眼,發現她掠過眼底的落寞,無辜的抿了抿嘴。 本來想虧虧老師,沒想到弄巧成拙,讓她難過了!

看來,這男人是老師心儀的對象,只不過,好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耶!

「喂,在學生面前,不會做一點面子給我哦!」姚晶晶報復性的用手肘拐了宇文藏一記。

「呃。」宇文藏吃痛的悶哼了聲,見她氣得雙頰鼓得像松鼠,忙賠不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你事先跟我說。」他只想到讓人誤會了不好,沒想到說清楚會讓她覺得沒面子。

她氣悶地睞了他一眼。這種事還有事先說的嗎?她哪知道何時別人會說什麼?

她悶不吭聲的反應教宇文藏滿心愧疚。

「款,姚老師,跟我捧個場吧,買個盆栽回家放,我算你八折就好哦!」范剛城打圓場,破除他們的尷尬。

「行,有沒有塑膠盆栽?」她豪爽應允,但下一句卻讓范剛城當場一愣。

「沒有耶……」這姚老師來找碴的哦!

「那我買也有八折嗎?我想找些過年應景的盆栽。」宇文藏笑問,見范剛城連忙點頭,便轉向姚晶晶笑道:「我送你就好。」

她還在郁卒中,表情酷酷的,但心裡卻暗爽得不得了。

就植物而言,男人送女人鮮花的頻率最高,瞧,范剛城攤子上有不少玫瑰、蘭花、風信子……嗯,不管哪一種花啦,只要是宇文藏送的都好。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一棵仙人掌突然捧到她眼前。

不會吧~~他要送她這個?!

姚晶晶瞠目看著形狀奇怪的仙人掌,心裡又好氣又好笑,范剛城則是已在一旁悶笑到快要得內傷了。

「仙人掌很好養活,一星期澆一次水就行了。」宇文藏一派正經地說著,完全根據她的需求來挑眩

「范剛城你幹麼,抽筋啊!」看他憋笑憋得渾身抖動,羞惱的姚晶晶遷怒,兇惡地罵道。

「哈哈哈~~」既然被發現了,那就一不「笑」,二不休吧!范剛城笑得東倒西歪,對宇文藏佩服到家。

「姚老師的朋友,你想要找什麼花,我來幫你介紹吧!」他把宇文藏拉到一旁去,免得姚晶晶突然變身成噴火恐龍朝他噴火。

至於宇文藏,對姚晶晶的不悅依然遲鈍得不明所以,只一逕認為是剛剛自己的澄清,讓她沒面子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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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鐘頭後,宇文藏和姚晶晶並肩走出花市,前者提了盆蘭花,後者則捧了盆仙人掌,全都是在范剛城攤子所購得的戰利品,除此之外,他還請范剛城送幾株過年應景的金桔樹到診所裡,不僅給姚晶晶做足了面子,也讓范剛城有了漂亮的銷售成績,皆大歡喜。

也不知今天是他心情好,抑或是腦袋開竅,居然提議要一塊吃午餐,讓姚晶晶樂得快要飛上天。

老天爺一定是可憐她已經一籌莫展,心裡對宇文藏的喜歡卻不減反增,所以給了她大好機會,因此她一定要好好把握,很正式的對他來場告白。

花市附近有問茶坊,佈置得古色古香,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纖細柳枝迎風搖擺,營造出詩情畫意,不但很有特色,氣氛也相當好,讓人一見就喜歡。

見侍者對宇文藏的熱絡,她推斷他應該常來。

品茗,倒是挺符合他沈靜的氣質。

點完餐後,侍者離開,姚晶晶迫不及待地打開話匣子,傾身問道:「你吃素?」慘了,她可是肉食主義者耶!

「我初一、十五吃素。」他淡淡解釋,手裡拆著濕紙巾,遞了一張給她。

「呼~~好家在、好家在。」她拍著胸脯嘀咕,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

「怎麼?」他的嘴角總會不自覺的因她豐富的表情和反應而微微上揚。

「因為我不吃素啊!」她沒頭沒腦的說明。

他一頭霧水地問:「你不吃素跟我吃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飲食習慣差異太大要怎麼在一起?」理所當然的口吻,一時之間忘了掩飾。

宇文藏一怔,突然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在一起?她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他直勾勾地瞅著她瞧,她這才察覺自己在無意間坦承了心意,週遭的氣流彷彿慢了不來;明明是冬天的寒冷天氣,這會兒卻像是溫度突然升高了起來。

好吧,此時不說,更待何時?

她上刑場似地深吸口氣,態度嚴肅的開口。「阿藏,我有事問你,你答應我一定會老實回答。」

「嗯,你問。」受了氣氛感染,他也神態認真。

「你沒有女朋友對不對?」旁敲側擊過,這次做最後確認。

好直接哦8對。」十分肯定的答案。

「你是不是同性戀?」對她無動於哀到這種地步,難怪她要懷疑。

好犀利哦8不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很不喜歡我嗎?」豁出去了,愛是不能勉強的,他如果真的對她毫無感覺,她就死心算了。

「不是。」沒有一絲遲疑。

「那是喜歡嘍?」姚晶晶的眼睛像是燈泡似的,登地亮了起來。

「呃……」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對她的感覺特別多,對她的注意特別多,對她的關心也特別多……綜合許許多多的特別多,這樣,就是喜歡了嗎?

模稜兩可的話他不會說,流暢的問答就此停頓。

這時,正好侍者上菜,打斷了他們。

「趁熱吃吧,這間茶坊的餐點很不錯。」他很細心的幫她拆開竹筷,挑掉竹層。

但姚晶晶哪可能讓事情就這樣得過且過,一等到第三者離開,她忙不迭再導進原話題。

「我們先把話說完再吃,不然我心裡有事吃不下。」

宇文藏很尊重地擱下筷子,迎上她澄澈的眼眸,心跳又悄悄的加快。

「你既然沒有不喜歡我,那為什麼我每次主動找你,你都要拒絕?」攤牌了。

「沒有啊!」平穩的嗓音略揚,他納悶又冤枉。

「還說沒有!」她鐵板踢得腳都腫了,他還狡辯8我肚子餓打電話給你,就是想約你一起出來吃飯,結果咧?」翻舊帳了。

「我是想說從我家去你家,再一起出去吃東西就要花不少時間,不如打電話請診所附近熟識的茶坊給你送去,正好離你家也不遠,免得你餓過頭了,會犯胃病的。」他解釋。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想到時間效益和擔心她餓過頭。

這麼說,他是為她著想嘍?姚晶晶撇撇嘴,勉強接受。

「那修理水電呢?連幫個忙都吝嗇?」

「那個我不懂,就算去了你家也一點忙都幫不上,所以當然是找專業人士才有用啊!」

「噢。」聽說男人大多對水電較在行,而宇文藏剛好是少數不懂的。所以是她庸人自擾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剛剛還沒說喜不喜歡我?」

她紅著臉、硬著頭皮,大膽提出關鍵性的問題,然後就屏息以待。

宇文藏的俊臉泛開一抹熱紅。還以為可以不用回答了,怎知她兜來兜去,又兜回這問題。

姚晶晶等得差點斷了氣。

這男人是怎麼?老實不夠,還要加上保守?

「好,這問題你可以不用現在回答。」她桌子一拍,豪邁的放過他,其實也是放過自己:她好怕他會說不,這樣希望落空、美夢破滅,她可是會心碎的。

「你不討厭我對吧?」他剛剛那陣遲疑,教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求證。

「不討厭,你是很討人喜歡的女孩。」也因那陣遲疑,他擔心傷了她,所以大方說出對她的觀感。

她如釋重負的漾開了笑。

這一笑,燦爛甜美的攫住宇文藏的視線,眩惑了他的心。如果……合得來的話,他不排斥讓兩人的往來更密集些。

「坦白說吧,我很喜歡你,可是你很遲鈍,讓我很傷腦筋,不曉得你的拒絕是無心還是有意,只覺得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但今天聽你這樣說,我好像就有希望了,那……我們以交往為前提相處看看好嗎?」她的手指侷促的在桌下紐絞著,鼓起勇氣表白,一張俏臉已紅得可以煎魚了。

猶豫在眉間遊走,但宇文藏看著她,欣賞起她直奉熱情、勇於表達自我的性格,那明明覺得告白難以啟齒,卻努力將羞澀壓抑住的勇氣深深撼動了他。

「好。」他目光中藏匿著不為人知的寵溺。

她雙掌合十,咬唇皺眉,一臉感動地瞅著他。

太棒了!她心中響起勝利的號角。

「那開動吧!」樂不可支的姚晶晶臉上一直掛著幸福的傻笑。

見她開心的樣子,宇文藏不禁搖頭失笑,突然覺得她的快樂會讓他感到無限滿足。

不知為什麼,這頓飯兩人都吃得特別津津有味。

或許,是那愛情自然散發的甜蜜,在心頭滋養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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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快樂的寒假來臨,老師這職業最令人稱羨的其中一項優勢,就是假期,而且還是薪資照領的假期。

照理說,老家在中部的姚晶晶應該一放假就回家和家人相處,但一想到宇文藏那麼慢熟,她千辛萬苦才和他有了一滴滴的進展,要是又相隔太久才見面,熱度一降溫,要重新培養不知還得花多少時間,她哪捨得離開?

因此,即使家裡已展開索命連環CALL,她還是死賴活賴,非得到最後一刻才肯回中部。

「哼……又來了!」不友善的哼聲從診所櫃檯裡傳出,幾不可聞。

姚晶晶大大方方的進入診所,對那些充滿敵意的目光視而不見,還笑瞇瞇的跟護士們頷首打招呼。

沒辦法,誰教她獨佔了她們心儀的對象,她們肯定是恨得牙癢癢的,所以接受這些雷射光的掃射,她應該甘之如飴,要寬容以對。

呵呵~~會不會太得意了點?

懷著愉快的心情,姚晶晶在診療室門口探頭,先瞧見門旁被安排在宇文藏身邊,幫忙招呼安撫病人的朱幼婷,然後接收到一個意料之中的衛生眼,再望向那幾個小時不見就萬分想念的俊顏。

宇文藏分神朝她笑了笑,悄悄跟她比了兩根手指頭——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代表候診病人還有幾位,好讓她安心等候。

姚晶晶笑嘻嘻的點點頭,退了出去,在離診療室最近的位置上落坐。

一晚之間連續看了一百多位病患的疲倦,彷彿因她的出現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是什麼樣的魔力?宇文藏不明白,這種心情因為另一個人而起伏牽動的感覺,對他而言是陌生且愉悅的。

這陣子,有了他的許可,姚晶晶是更加堂而皇之的展開行動,她積極、熱情,就像是電視上廣告電池的兔寶寶,有用之不竭的活力。

大概是因為密集的相處吧,她俏麗的模樣、甜美的笑容、直率的性格正迅速滲入他平靜的心靈,不容抗拒地圈畫出屬於她的版圖,在他平凡乏味的生活之中增添了許多色彩。

很快的,宇文藏結束今天的診療,收拾著桌面。

「可以休息了嗎?」看見兩個走出診療室的病患,知道裡頭沒有病患了,姚晶晶很主動的走進,幫宇文藏把桌上保溫杯的茶倒掉,打算順便沖洗。

「你是客人,這些事我來就好。」朱幼婷冷著一張臉,不客氣的把杯子搶過。

她看不慣姚晶晶一副「自己人」的模樣,好像以為自己已經是醫生娘了。拜託~~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等真的成了不能改變的事實,再來耀武揚威也不遲,至於現在——閃一邊去吧!

姚晶晶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朱幼婷的敵意也不是三天兩天的事了,減一分或加一分對她來說沒有太大差別,她要在意的,是宇文藏對她的熱度和好感,有沒有持續增加。

「是啊!你別做這些事,在這兒等我就好。」渾然不知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宇文藏還這麼說道。

明顯的差別教朱幼婷咬牙沈臉,沖洗保溫杯、做清潔工作。

「阿藏,你想好待會兒要去哪了沒?」枯等太無聊,姚晶晶靜不住,來到他身邊,壓低嗓音問。

哼!阿藏?!叫得這麼親熱!空曠的診療室,即使降低音量,朱幼婷還是能聽得清晰,不禁對她的一言一語嗤之以鼻。

「沒,你決定就好。」他臉上始終掛著笑意。事實上,和姚晶晶在一塊,簡單的事也能覺得很開心。

她側頭想著,還先確定過今天不是初一、十五的吃素日。「那……我想吃燒酒雞?」

肥死你!朱幼婷偷瞪她。

「好。」他向來尊重她的意見。

「那……我們順便去北投洗溫泉?」她得寸進尺。

燙死你!嫉妒啃噬著朱幼婷的心。

「好。」他全盤接受,縱容的寵溺蘊藏在拖長的尾音中。

「耶!太好了,可以在大冷天喝暖呼呼的熱湯,泡熱騰騰的溫泉,好享受哦!」她的歡喜毫不掩飾,興奮地跳上前,勾攬住宇文藏的手臂。

他耳根子紅了,靦腆的笑容,添加了甜蜜。

「Miss朱,我先走了,這裡交給你了。」對待員工,宇文藏還是一貫的客氣有禮。

「好,我辦事,你放心。」旋過身來,施展變臉神功,陰沈轉為賢淑,此時此刻,朱幼婷只能突顯自己是他的得力助手。

看著他們相偕離去的背影,朱幼婷臉又沈了下來,好不眼紅。

她沒猜錯,像宇文藏這樣好個性的男人,對待女友就是這樣的體貼疼寵……該死的狐狸精,半途殺出來,誘拐她們的宇文醫生,還厚臉皮的捷足先登。

當初她的第六感絲毫沒出錯,第一時間就嗅出了姚晶晶的威脅性。

看來,想博得宇文藏的青睞,努力表現自己還不夠,她需要更加主動大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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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膽子跟陌生人共浴,這一點,宇文藏和姚晶晶倒是一模一樣。

來到北投溫泉區,選了間日式風格的溫泉餐廳,他們要了兩間湯屋,相鄰而裕

起初,水聲嘩啦嘩啦的充斥耳膜,後來,漸漸安靜下來,聽覺在小小的空間裡變得敏銳,偶爾還會聽見彼此撥水的聲音,腦子裡自動會浮現對方正掏水潑灑自己身體的情景,這樣的氛圍,流動著一股形容不出的奇異。

隱約的曖昧,勾動潛伏內心的原始情慾,感官敏銳得連小小動靜都能被影響。

宇文藏微愕的發現,自己正處於邪惡的思想狀態中。

「阿藏?」太無聊,姚晶晶隔著—面牆叫他。

「嗯?」沒料到她會出聲叫他,宇文藏心跳催快,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嗄?喔。」雖然覺得這樣隔空很難聊,他還是順應她的要求,連忙收斂紛飛的綺念。

「你過年休診幾天?」

「五天。」

「唉!可惜我過年要回中部。」她歎氣,難得他放這麼多天假,她卻得回中部過年,要不是怕被老爸砍死,她一定會賴在台北的。

「是該回去啊!過年本來就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

「聽到我要回中部,你很高興嗎?」突然有根筋不對勁了,開始找碴。

「沒有啊!」他皺眉否認。

「一定有,我這麼吵,你這麼靜,我這一走,沒人天天纏你,你耳根子就清淨了,所以你一定很高興我回中部。」還沒分離,她就提前懊惱了。

「我習慣了。」唇邊的笑淡淡擴張,坦白說出心中想法,他倒是挺能適應有她在時的熱鬧。

習慣了?!姚晶晶瞠圓了大眼。

她說自己吵,他居然一點否認的意思都沒有,還說習慣了?!簡直間接認同她的話!

算了算了,不能跟他計較,這人心思此她還簡單,一根腸子通到底,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會讓人生氣。

「既然習慣了,那我不在,你會不會想我?」帶著嬌羞的語音,她瞠問。

「你要回去幾天?」

「五天、一星期的吧!」她會努力趕快回來的,雖然可能會被爸媽念到耳朵長繭。

「喔,那不會。」宇文藏沒有危機意識的回答。

「宇文藏——」姚晶晶唰地從水中站起。羞憤咆哮。

「什麼事?」他溫和地問,渾然不知火山已爆發。

厚!竟然還問她什麼事?!氣死人了!

「我不洗了啦!」氣血攻心,不宜久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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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晶晶是那種風風火火的個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再說,她對宇文藏不可能真的生氣,充其量只會要要小性子,最終目的也是希望能讓他哄哄她,聽聽好聽話。

只可惜,宇文藏的改造工程浩大,短時間內很難看到成效。

吃飽喝足,兩人漫步在溫泉餐廳通往停車場的庭園內。

月明星稀,寒風吹拂,山間溫度低,可心熱,身體就不畏冷了。

「我們先說好哦,我回家過年,你可不能又變得對我生疏了。」姚晶晶面對他,倒退著走。

在受過多次打擊、挫折之後,已經深刻認知到跟他說話不能拐彎抹角,否則不但他聽不懂,還會做出一些讓人口吐白沫的回答和反應。

「不會,我又沒有健忘症,你安心回家吧。」不是沒感受到她對他的在意,但他不懂得怎麼回應,天性耿直木訥,情感相對的也就比較保守內斂。

「喲,不簡單,懂得一點幽默了耶!」她擠眉弄眼的調侃他,逗得他赧然搔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玩味地斜睞他,這年頭會臉紅的男人已經和瀕臨絕種的恐龍一樣稀少珍貴了,能夠讓她遇到一個,真是好運。

「喜歡吃醃梅子嗎?我回來時帶一點給你。」

「好,我媽喜歡吃。」

「我很好奇,你媽是什麼樣的人,能教養出你這樣一個老實木訥到不行的男人。」她凝著他,眼睛散發著熠熠光采,那是喜歡上一個人的特殊神采。

「我家有四個兄弟,每一個人的個性都截然不同。」家人們是他的驕傲,三個弟弟在他眼裡,都是出類拔萃的社會菁英,唯獨他最不出色。

「是嗎?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她像個好奇寶寶。

「我們齊聚一堂的機率不高,大夥兒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業,就連過年也不一定全員到齊,不過有機會就帶你認識。」

他這一允諾,便是意味著某種程度的接納,姚晶晶欣喜若狂的舉起雙手比著V字形,又蹦又跳的像個大孩子。

深黝的眼眸,蓄著滿滿的溫柔笑意,落在那俏麗活潑的身影上,心裡醞釀著對她的喜歡,已遠超過他所以為的了。

「把你的手伸出來。」她突然要求。

宇文藏不疑有他,照她的話做。一隻軟軟的小手旋即放入他的掌心,牽握住他,甜甜的笑亦朝他綻放,他怔愣祝

「這是我們第一次牽手哦!」她主動卻也羞赧地說,一股熱氣從腳底一直往頭頂上冒。

「嗯。」回神,瞭解她的用意,有點責怪自己總是要她主動。隨即,他反牽住她,繼續往停車場走。

一路上,姚晶晶文靜下來,不再像猴子似的蹦蹦跳跳,跟隨在他身旁,緩步而行。

他的手掌溫厚且綿柔,他的手指修長有力,透著一股沈靜的力量,就像他給人安穩踏實的感覺;望著俊偉的他,一種寧為小女人的聿福感不斷浮現,胸臆間冒出了無數愉悅的泡泡,臉上的笑意滿足而甜蜜。

心,在雙手交疊的瞬間,變得更貼近。

情,在視線交集的剎那,變得更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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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幾天的分離根本不可能想念,可當盤旋在腦海的倩影像著魔似地揮之不去時,這才認識了愛情無法預期的力量。

太習慣了有她在時的熱鬧,如陽光般耀眼的她這一消失,他突然覺得週遭黯淡無光,少了生氣,就連他自己都好像提不起勁。

今天是大年初二,算起來,姚晶晶回中部已經四天又十二個小時過五分,天!他競算得這樣仔細,中毒好深,無可救藥了。

「大哥,人家要吃炸年糕。」宇文能癱在沙發上撒嬌。

一本時尚雜誌凌空投射而來,精準的打中目標。「死豬,想吃自己不會去弄哦?」宇文侯瞇起一雙犀利狹眸瞪向宇文能,看不慣他老利用大哥的善良和老實,作威作福。

他昨天才跟劇組告假從內地返台,雖然已經連續兩個月為了趕拍電影而沒有好好睡過,也沒宇文能這麼懶。

「沒關係,反正我閒著沒事做。」宇文藏笑笑揮手,踱進廚房。

找點事做也好,免得一直數著時間,想著姚晶晶,像是病了。

受害者都沒說話了,宇文侯這正義使者也發揮不了啥作用。

只不過當兩人視線在半空中交會,便互看不順眼的激撞出火花,未了,白目的宇文能還挑釁的對宇文侯挑眉,讓他一口氣提了上來。

「你除了吃喝拉撒睡,還會什麼?」宇文侯陰鷙地邁著步伐來到沙發前,阻擋宇文能的視線,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

「把馬子。」他皮皮的不以為忤,從另一個角度繼續看電視。

「好了不起,給你掌聲鼓勵。」宇文侯挖苦他。

「不用多禮。」宇文能一副欠揍的樣子。

「好吃懶做兼皮厚的豬。」他忍著開扁的衝動罵道。

宇文能自戀的撥撥劉海。「你有看過像我這麼英竣才華洋溢的豬嗎?」

「哈!會設計幾件破衣服就算才華洋溢?」宇文侯輕蔑地貶道。「你的標準未免也太低了吧?」

「不好意思,就是有人要捧著大筆鈔票請我設計破衣服!」他很無奈的聳肩,跩得二五八萬。

「那是因為眼睛糊到蛤仔肉。」宇文侯咬牙切齒,有點語塞,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是啊,全亞洲的女性們視力都不好。」他攤手,這次不只跩得二五八萬,還帶一四七萬。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誰也不讓誰,直到宇文藏端著炸好的年糕出來,才自動的乖乖閉嘴。

「你們倆鬥嘴的毛病怎麼從小到大都改不了?」年糕擱上茶几,宇文藏落坐,皺眉叨念;看著兩個在外頭意氣風發,在家裡卻還很幼稚的弟弟,不禁搖頭失笑。「阿侯,阿能是弟弟,就讓讓他吧!」

「他才小我一歲而已,我幹麼要讓他?而且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可愛的弟弟。」宇文侯抗議的怪叫,見宇文能拿起熱呼呼的年糕就口,惡劣地壓了下他的頭,趕快跑走。

「噢!燙死我了,你這潑猴!」被燙了嘴的宇文能哀嚎,是可忍、孰不可忍,跳起身作戰。

兩個大男人在客廳裡玩起追逐遊戲,喧嘩的聲音引出了山頂洞人——宇文淨。

「款,你們可不可恥,那麼大了還這樣玩?吵死了!」倚在二樓挑高的欄杆旁,宇文淨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嘿,老三,出關啦!」對宇文侯而言,老三順眼多了。

「好久不見。」懶懶的扯出笑容,宇文淨很難得的挪動他的雙腳,步下樓來。

宇文家四兄弟全員到齊了,阿侯和阿能暫時休兵。今天大人不在家,老爸陪著老媽回桃園娘家,然後就要直接飛到日本旅遊去,不然就是名副其實的全家團圓了。

大夥兒寒暄了幾句,唯獨宇文藏在熱鬧的氣氛中宛如老僧入定,要是再手拿一根拂塵,把屁股下的沙發換成蓮花座,就完全像是羽化成仙了。

察覺大哥過於沈默,宇文能突然向他們使眼色。

「幹麼?你斜眼啊?」宇文侯沒好氣,只認為他在作怪。

「你才脫窗啦!」宇文能撇撇嘴,更用力地朝宇文藏的方向努著下巴。

老二、老三這才發現大哥的異樣,關心地坐近他身邊。

「大哥,你那個妖精呢?」宇文侯搭上宇文藏的肩膀,將他從神遊太虛的狀態中喚回來。

「什麼妖精?」他一臉茫然。

「姚晶晶啦!什麼妖精!」宇文能糾正宇文侯。

「哦~~你在問晶晶啊!」宇文藏恍然大悟,但隨即意識到不對勁。「咦?你不是昨天半夜才回來的嗎?你怎麼知道晶晶?」

「有阿能這個大嘴巴在,當天就實況轉播給我聽了。」宇文侯毫不猶豫就拱出宇文能。

宇文能瞪他一眼。沒義氣的傢伙,也不想想他花的越洋昂貴電話費,居然還出賣他?!

「這還不是因為大家都很關心大哥嘛!」宇文能挨近大哥,諂媚地說。

「你這傢伙終於說了句人話了。」宇文淨扯了扯唇。

宇文能朝雙胞哥哥作了個鬼臉,才又繼續說道:「我們都很好奇,是什麼類型的女人可以讓心無雜念的大哥動了情?上次問你,說得含含糊糊的,來吧,這次趁兄弟們全都在,說詳細一點,憑我閱女無數,一定能分辨出那女的圖的是你的人、你的身份,還是你的摳摳……哎唷!」

他的長篇大論終止於左側宇文淨的佛山無影腳,和右方宇文侯的無敞鐵沙掌。

宇文能哀怨地看了看他們。這不能怪他啊,他就是很納悶有女人喜歡大哥,當然,大哥的人品是一等一的好,可是他像木頭、像石頭、像光頭——都快成了吃齋念佛的和尚了嘛!

所以對方不太可能是圖他的人和心,而是圖他聲名遠播的醫術,存摺簿裡有七個零的存款。

「大哥,別理他,跟我們介紹一下那個什麼妖精吧?」宇文侯很關心。

「晶晶矮~」他垂眸想了想,一想起她,那俊秀清逸的臉龐,不禁添上一抹溫柔笑意。

「油~~」那聲晶晶,聽得三位弟弟全身都起了一陣「加冷荀」,不禁面面相覷。

那張思春的臉,那聲軟膩的稱謂,不用多說,已彰顯大哥中了情毒。

他們長那麼大,從沒看過大哥出現那種表情,光是說出人家的名字,聲音就那麼溫柔……

「她是個國中體育老師,二十六歲。」

那不就是那種很強壯、很粗勇的女人?斯文的大哥吃得消嗎?

「她天真活潑又可愛,熱情大方又直率。」

三兄弟不由自主幻想出一個很ㄎㄨㄞ的女人,卻又很三八、很假仙——嗯!

「雖然是她提出交往的,但是我覺得對她的感覺,越來越不一樣……」對她的情愫隨著心事的吐露愈加清明,可宇文藏還想娓娓描述,就被沒耐心的弟弟們打斷。

「麥擱貢啊!」難得的默契十足。

宇文藏突然停格的嘴呈現O形,微愕地看著他們。

「約她來家裡坐坐。」宇文侯很跩的擺擺手,一副人家一定隨傳隨到的樣子。

「對對對,現在、現在。」宇文能說風是雨的附和。

「現在?太晚了啦!已經晚上八點多了耶,你們那麼急幹麼?」宇文藏納悶。

「他們覺得詭異,想要趕緊監定監定。」宇文淨說重點。

「監定?!為什麼要監定?」又不是屠宰豬肉要CAS品質認證!不安在宇文藏心中陡升。

他警戒地環視幾個弟弟,沒察覺到自己對姚晶晶的保護欲有多強烈。

嚴格說來,他們才是各有各的詭異吧?在他心裡,阿侯是善變得詭異,阿淨是沈悶得詭異,阿能則是花心得讓他匪夷所思。

「因為我們擔心她太粗勇你會吃不消、怕她欺負你老實好騙。」在他們心目中,大哥是最令他們尊敬的好人、善人、聖人,是保育類動物,要好好愛護,避覓一切危險靠近。

「你們放心啦!她一點都不粗勇,只是很健美。我雖然老實,但不見得好騙,而且她單純直率,心無城府,她……」宇文藏自然而然的護著姚晶晶,說著,又不自覺讚美起來了。

太肉麻了~~宇文侯受不了的伸手阻斷他單純的袒護。「好好好,不監定,見個面,認識一下總不會捨不得了吧?」

典型的愛情期間盲目症,眼盲心盲,多說無益,看來,大哥是真的愛上人家了。

「認識一下倒是可以。」宇文藏這下倒是放心的點頭了。

三兄弟互使眼色,為了大哥的幸福著想,出現了百年難得一見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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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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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回到台北,就接到宇文藏的邀約,姚晶晶受寵若驚樂陶陶。

翻箱倒篋,找不到一件有點女人味的衣服,她飆到服飾店求助門市小姐,被當成凱子削了半個月的薪水,還很滿意的眉開眼笑。

穿上秀氣卻不失個性的古銅色繡花及膝牛仔裙,搭上鵝黃色的兩件式針織毛衣,再配一雙麥芽色小包鞋,高姚勻稱的身段完全被襯托出來,嬈美伸展台上的模特兒,亮麗而耀眼。

這是她長那麼大以來,所做過最LADY的打扮,之前要她這樣穿,無疑是要她的命,但現在為了宇文藏,為了能給他家人們一點好印象,再痛苦她也認了。

「晶晶,你很緊張嗎?」宇文藏溫和如水般的醇厚嗓音在只有水晶音樂的車廂裡響起。

「沒、沒有啊!」明顯的口是心非。打從她答應他的邀約,到坐上他的車,直到現在,她沒有一刻不緊張。

「可是你一直絞著裙子,額頭還冒汗。」雖然開著車,但他一有空檔,就不忘分神注意她。

鬆開裙子上的手,抹拭額頭上滲出的汗,證據確鑿,無話可說。

「我一直沒問你,你爸媽比較中意什麼樣的女孩子?」她吞吞吐吐地問著。

「我也不知道。」宇文藏老實說,隨即又想到。「你就是為了這個在緊張?」

「不然你以為我有什麼好緊張的?」姚晶晶給了他一個「你在說廢言」的表情。

「用不著擔心,我爸媽又出國了,今天只有我的三個弟弟在家。」送出一記安撫的笑容給她。

「嗟~~早說嘛!害我不知死了多少細胞,還穿成這副德行!」她咕噥,全身鬆懈下來。

面對父母和弟弟,緊張程度當然有所區分。

「穿這樣很漂亮啊,沒什麼不好。」他讚美,欣賞之情在眼底流洩。

「你覺得我穿這樣好看?」她眼睛一亮,興高采烈。

他沒多想地說:「你穿怎樣都很好看。」

姚晶晶突然不說話了,一雙燦亮的大眼,像看見外星人從天而降似地瞠大。

「阿藏!」她突然大叫。

他嚇一大跳,方向盤還抖了下。

「你這幾天吃了很多搪哦?」她瞇起眼霍地逼近,打量他。

「沒有啊!我不吃甜的。」隨著壓迫感微微退向車門,他還聽不出被她調侃。

「沒有?!那啥時學會說甜言蜜語的?」她又驀地坐正,含羞垂首笑得甜滋滋。

「我沒有說甜書蜜語。」他正經八百的否認。

「是,你是實話實說。」她更樂了。

沒錯,宇文藏不是會說花言巧語的男人,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可信度百分之兩百。

不久後,他們駛進了天母的高級住宅區,宇文藏的白色<OLVO轎車在一扇精緻的雕花鐵門前停下。

「哇~~阿藏,你家好大哦!」他按下鐵門遙控器,她錯愕而驚艷的歎息。

她一直以為,以宇文藏那種務實的性格,家裡應該是普通透天厝,哪有這種繁複的雕花門……

大花園?!泳池?!兩層樓高的大別墅?!可以容納四輛車的大車庫?!

隨著車子的駛進,她眼睛愈睜愈大,驚呼聲不斷,一旁的宇文藏因她毫不掩飾的反應而噙著滿臉的笑。

「我們全家人都住在一塊,所以房子比較大一點。」他把車停好,繞到一旁牽出震驚之中的姚晶晶。

大一點?是大很多點吧!

「會不會太奢侈了?」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車庫裡其他三輛車是寶馬、賓士、保時捷,還有一部KAWASAKI重型機車。

比較起來,宇文藏所開的VOLVO的確是最樸實的了。

宇文藏笑著介紹各輛車所屬的主人,一邊領著她進屋,沿路她覺得自己成了劉姥姥——少見多怪的土包子,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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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園一隅——

宇文淨架好炊具,宇文能努力生火,宇文侯來回搬運食物。

「那個姚晶晶要是能對我這女性殺手不為所動,我就相信她是真的愛大哥。」宇文能生好火,趕緊撥撥頭髮、整理儀容,保持最風流倜儻的狀態。

「呿,對你不為所動是正常的,要我說,如果能對我這萬人迷不為所動,那才是真的對大哥心意堅定。」宇文侯總會不自覺的跟宇文能槓上。

「光會裝酷有什麼了不起!」宇文能撇嘴。

「我是率性做自己,有本能不隨波逐流,哪像你,吊兒郎當的誰喜歡!」宇文侯懶懶的斜瞪。

「我這叫平易近人,風趣幽默。」宇文能超欣賞自己的好個性。

宇文淨整理著休閒桌的桌面,聽他們拾槓,笑容淡掛在唇邊。真受不了他們兩個,這會兒竟幼稚的此起誰最自戀了。

「來了,你們收斂點,別讓人家看笑話了。」注意到宇文藏回來了,宇文淨提醒道。

「款,看看,大哥滿面春風的,跟那天恍神的樣子完全不同。」宇文能嘻嘻笑,遠遠就瞧見宇文藏不同於平常的欣喜模樣。

三人不約而同的打量著姚晶晶。雖然聽過宇文藏的形容,但觀念中一直認為大哥喜歡的類型一定是溫柔婉約、留著一頭黑亮直髮的氣質美女,可親眼見到姚晶晶蓄著一頭俐落的短髮,心裡不免還是微微訝異。

「晶晶,這是我三個弟弟,阿侯、阿淨、阿能。」宇文藏一一介紹。

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姚晶晶朝他們頷首,目光悄悄的打量,在見到一張熟悉臉龐的同時,眼瞳瞬間放大。

「他他他……」她一手揪著宇文藏的手臂,一手指著宇文侯,震撼的結巴。

「你好,我就是SJ。」洞悉她的驚詫,他握了握她的手,一派自信從容。

「阿藏,你怎麼都沒跟我說過,你的弟弟就是天王巨星SJ?!」姚晶晶興奮雀躍地巴著宇文藏嚷嚷。

三兄弟暗暗傳遞眼色,心裡都想著,現代女子愛慕虛榮者居多,看見螢光幕上眾人視之為偶像的明星魂都飛了,更遑論要是再稍加示好,可能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這一點,以後可以用來測試姚晶晶對大哥的忠誠度。

「你沒問,我也就沒多說了,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宇文藏尷尬的搔搔頭。

不知為啥,瞧見她的眼眸為別人燦亮、她的笑容因別人綻放,向來平穩的心湖難得泛起了波濤,一絲酸意隱隱在胸腔裡醞釀。

「那SJ的演唱會我是不是就能買到位置最前面的票?」沒察覺宇文藏暗藏的心思,姚晶晶逕自沈浸在驚喜之中。

「哪還要花錢買?我送你就行了,保證是最前面的貴賓席。」特殊待遇再加上迷人微笑,宇文侯大方釋放電流。豪放點的女性,一接收到這樣的善意,就會自以為勾起他的興趣,而展開主動攻勢,就看姚晶晶之後會怎麼做了。

「太好了!謝謝先哦!」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運呀!

「他票多得是,就怕沒人捧場,你肯去看,他才要謝謝你呢!」宇文能吐槽的聲音傳來,先引起注意,再自我介紹。「晶晶你好,我是排行最孝也是年紀最輕的宇文能。」

「嗨!」她笑咪咪,像招財貓似的打招呼。

「阿能是個服裝設計師,阿淨是電腦程式設計師,他們倆是雙胞胎。」宇文藏說。

「『IF』你一定聽過吧?那是我自創的品牌,你以後到專櫃報上我的名號,直接給你七折優惠。」宇文能很阿莎力。

「厚,拜託,才七折,好意思說出來哦?」宇文淨嘀咕。

真歹勢,她很少打扮,所以沒聽過。姚晶晶尷尬,笑著點頭回應。

瞧見她茫然的表情,宇文侯和宇文淨噗哧地笑出聲。「人家沒聽過啦!少在那裡丟人現眼了。」

「沒聽過?!不會吧~~」宛如晴天霹靂,宇文能大受打擊。「天哪、天啊!」

他以為自己在女裝界的知名度已經夠高了,好歹幾座設計大獎也都被他抱回家當裝飾品,她居然沒聽過?!

他誇張的反應讓氣氛變得輕鬆愉快,大夥兒開始動手烤肉,談天說地,大概是因為年紀相近的關係,再加上姚晶晶開朗外向的性格,輕易就打成一片。

她發現,他們兄弟四人一個比一個出色,雖然Style不同,但都是最得女性青睞的帥哥類型。

不過,一經比較,她對宇文藏的喜歡更加篤定了。

他的君子風範勝過宇文侯的自信風采,他的成熟穩重勝過宇文淨的冷漠沈悶,他的可愛老實勝過宇文能的能說善道。

然而,看姚晶晶這樣容易和弟弟們打成一片,宇文藏心中是憂喜參半。喜的是弟弟們並不排斥她,甚至喜歡她;憂的是他一和優秀的弟弟們站在一塊,馬上就相形遜色。

會不會……晶晶突然覺得對他的喜歡只是一時迷戀?

SSS胸臆間翻騰出一股陌生的味道,教他覺得心澀難受,強顏歡笑。

當晚,思緒沈澱之後,他才驚覺自己竟然反常的跟弟弟們吃起醋來?!

他的不安所為何來?只要細思不難窺出端倪——

一切只因愛意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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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交替,春暖花開。

時間不斷往前推進,宇文藏和姚晶晶的戀愛進展卻在原地踏步。

兩人正式交往,不知該從何時算起,但若要以牽手那日做為起點,已經將近三個月了。

一般情侶,別說三個月,三天就能突飛猛進,三個月就能踏進結婚殿堂。她偏偏遇上宇文藏這樣古板保守的男人,速度頂多只能跟烏龜、蝸牛一樣。

人性嘛,總是貪婪,完成一個目標就會建立起另一個目標,在愛情也一樣,追求、交往、牽手、親吻……總是循序漸進,一個階段接著一個階段。

可是,以一個三十一歲的正常男人和一個已經二十六歲的成熟女人,這樣的牽手階段已經長得不太正常。

姚晶晶急了,雖然平穩的戀情沒有什麼不好,可是總覺得不加點溫,這樣的愛情,好像少了點什麼,不夠踏實。

對於這樣的情況,不但姚晶晶無奈,就連宇文藏的家人們也都看不下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打從新年烤肉那次之後,姚晶晶和宇文藏的弟弟們變得熟絡。起初他們奇怪的一直單獨約她,不過後來都因她每次必定拖著宇文藏一起而次數逐漸增多。

最後她才知道,他們這麼做是因為想試試她對宇文藏的愛意夠不夠,會不會輕易的見異思遷,而結果是——她通過了他們的考驗,得到了HJN的認證。(H宇文侯、J宇文淨、N宇文能)

因此他們的交情在一個多月的培養下增長許多,然而令人沮喪的是為什麼增長的不是她和宇文藏的愛情?

於是他們四人偷偷開會,決定先以情敵策略引起宇文藏的危機意識,好讓他對晶晶的愛意更加篤定,佔有慾繼而衍生。

因此在某個星期五的晚上,姚晶晶依照慣例,在診所打烊前來找宇文藏,等他一起下班,把握一天之中難得可以見面的短暫時光。

「晶晶,明天你打算去哪裡?」宇文藏已經習慣了每個星期六的公休時間一定被姚晶晶佔據,還會自動自發的詢問。

「明天我有約會了,少了我吵你,你可以過個安寧的週末了。」她低頭研究掌紋,刻意說道。

「約會」二字像利刺般扎進他心口,笑容僵凝在唇畔,強烈的失落感和不安,宛如千斤石般重壓著他。

想開口探問,卻覺得有失風度,畢竟他和她充其量只是比好朋友再好一點的關係,還沒有可以約束對方的資格,更何況即使是男女朋友,也應該有交友的自由和個人的生活空間。

嚥下梗在喉間的疑問,他用力牽起笑容——

「那你好好去玩吧!」

就這樣?!連一句探問都沒有?姚晶晶猛地拾起頭,不太能接受他的反應。

好,她知道了,一定是她說得不夠猛,才會得不到好效果。

「你不問我是什麼樣的約會?」克制著變臉的衝動,她陰惻惻的瞇起眼。

正愁不知怎麼開口呢,他正好順著她的意問:「你那是什麼樣的約會?」

「是男人和女人的約會。」她挑了挑眉,故意說得充滿想像空間。

宇文藏聽她親口這麼說,頓時被焦慮漫成的烏雲團團籠罩。「噢。」他吶吶應道。汗顏,無言以對。

一定是他太悶了,導至晶晶受不了他這種過於單調乏味的生活……

噢?!這定什麼爛反應!她杏眸驟睜。

「我說我要跟別的男人去約會耶!」好歹也表現出一點在意的樣子啊!她怕他沒聽清楚,字正腔圓的重申。

「我聽到了。」心在龜裂,他說得有氣無力,可聽在姚晶晶耳裡,卻是懶洋洋、無所謂的語氣。

燃著慍怒火焰的晶眸,巴不得將他這根大木頭當成柴給燒了。

這些日子,兩人幾乎天天膩在一塊,竟然還沒能進駐他的心?否則她都說明要和男人出去了,他怎麼還能這樣無關緊要?

他的弟弟們都說,男人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去跟別的男人約會而無動於哀,除非心裡沒有她!想要感情有所進展,醋意是很有用的催化劑,可這該死的試驗,非但催化不成,反而證實了他不在乎她。

她都已經厚著臉皮拋下女性矜持,主動親近他了,還是沒辦法讓他喜歡她嗎?

好深的無力感,擊得她的信心已潰不成軍。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吧,就像她對他,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道理可循的……認知到勉強不了他心意的殘酷事實,那雙怨瞪向他的眼瞳霎時盈滿了水光。

她抱著僅存的希望問道:「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只要能看見他表現出一點點的在意、一點點的醋意,甚至一點點的怒意都好。

「要、要說什麼?」他很納悶。

說「不准你跟別人約會」?!他憑什麼?

說「祝你玩得愉快」?!他一點都不想再說違心之論。

他的反問澆熄了姚晶晶最後一絲冀望,還挑起了她的怒氣——惱羞成怒的怒。

「說你的死人頭啦!」撂下一句狠話,她二度無地自容的從診所離去。

挨了罵又被拋棄的宇文藏一臉茫然。

該大哭跑走的人是他吧?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何會惹毛她?

他想破了頭,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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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宇文藏來說,這天是有史以來最痛苦的一個星期六。

從白天到黑夜,他心神不寧,做什麼都不對勁,心裡淨想著:晶晶現在在幹麼?約會愉快嗎?她喜歡上那男人了嗎?

手一直很癢,不知不覺會朝電話摸去,像是自有意識地按下幾個按鍵,然後在按下最後一個數字前,又被意志力制止——他想打電話給姚晶晶,但理智不容許他沒風度地擾亂她的約會。

「大哥,你手抽筋啊?」從二樓下來覓食的宇文淨,涼涼揶揄。

「呃,對啊!」愚蠢的行為被發現,宇文藏索性附和。

還對咧!知情的宇文淨心裡已經笑到翻肚。老實的大哥啊,明明在意得要命,卻又被與生俱來的君子風範給束縛住,不僅苦了自己,也苦了姚晶晶。

宇文淨到廚房切了一塊起司蛋糕出來,陪宇文藏待在客廳;與其說陪,倒不如說是為了要觀察他的反應比較貼切。

「大哥,你長痔瘡啊?」瞧他坐立難安的,宇文淨冷冷調侃道。

「嗄?沒有啦!」他還下意識地摸摸臀部,皺眉否認。

「那幹麼坐不好好坐,動來動去的?還是你有蟯蟲?」宇文淨大剌剌的邊進食邊討論這話題。

「才不是。」他用力坐下,僵著身體,眼觀鼻、鼻觀心……紅鸞星已動,怎還能平靜?

「咦?今天是快樂星期六耶,晶晶怎麼沒找你?」白目的人明知故問。

「她有事。」宇文藏簡言帶過,胸口悶著。

「喉~~大哥,你要小心哦,說不定她偷偷跑去跟別人約會,移情別戀哦!」踩踩踩,痛處在哪兒就往哪兒踩,再木頭也不會沒知覺吧?!

一道目光很幽怨地瞥向宇文淨。

她不是偷偷,她是光明正大的去跟別人約會,還事先通知他了……

像是沒察覺那冷颶颶的哀怨視線,宇文淨一雙眼盯著電視,忙著吃蛋糕,不經意地逕自說道:「女人向來喜歡積極點的男人,要是太過不解風情,很容易就……」還故意語帶保留。

他不夠積極?不解風情?宇文藏看著他,開始自我反剩

他以為像現在這樣每天碰面,一有空就聚在一起,這意思已經夠明顯了呀!怎麼可能晶晶還不明白他的心意?而且他也清楚晶晶是喜歡他的,這樣應該不算不解風情吧?

可是從昨天起,他就不再確定晶晶是否還喜歡他了……

她當著他的面,說要跟別人去約會,這意味著什麼?代表他被判出局,代表她決定放棄他了?

心好空,強烈的惆悵和失落感在體內膨脹著,混雜了濃濃的酸澀。

直到這一刻,他更深深體認到對她的愛意已經滲入心中,無法抹滅了。

「阿淨,你說的對,我應該積極點,不能老是讓晶晶主動。」他茅塞頓開,傾過身子握住宇文淨的手,感謝他的開釋。

大家的辦法果然有用,稍微刺激一下就有反應了,孺子可教也!

宇文淨忍不住揚起唇角。「呵,大哥開竅啦!」

「對,教我怎麼追女孩子吧!」雖然身為大哥,但遇到不懂的,他還是會不恥下問。

「這個嘛,你應該打電話問專業的阿能。」

溫吞性格驟變,行動力十足,宇文藏刻不容緩地抄起話筒,打了通越洋電話,給遠在日本舉辦新裝發表會的宇文能,虛心求教,請他指導應該如何討女孩子歡心。

無奈那傢伙有異性沒人性,感受不到大哥火燒眉毛的急迫,草單一句等他結束發表會,回到台灣再說,把宇文藏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送花?送禮物?」看他急得可憐,宇文淨只好幫忙出主意。

「就這樣?」宇文藏蹙眉問。

宇文淨聳聳肩。事實上,他的經驗也貧乏得很。「我只知道這樣,再不然,寫寫情書,說說情話試試。」

「怎麼寫?怎麼說?」他毫無頭緒。

「我愛你,哇矮李,Iloveyou,阿伊西ㄉㄟ嚕。」宇文淨嘰哩咕嚕說一串。

宇文藏面無表情的和他大眼瞪小眼,只覺得自己問錯人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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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20:00:0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趁著情敵才剛出現,還沒構成太大威脅,宇文藏決定不浪費一分一秒,立刻展開行動!

找不到好老師,那就去找本好書。開著車,他前往市區書局。

路上,他撥了電話給姚晶晶,可是她的電話在忙線中;而姚晶晶之所以會忙線,則是因為宇文淨正在通風報信。

當她因宇文藏開竅而欣喜若狂的同時,宇文藏正為了連絡不上她而心慌郁卒。

十點多,很晚了,她和別人的約會愉快得到現在還沒結束嗎?

心,高高懸著,懊悔自己的不擅表達可能會錯失了她。

不管了,先去書局找本教人如何戀愛的書,再買束花到她家樓下等待,以行動證明對她的在意。

車子駛進書局附近的巷弄,宇文藏尋覓到一個停車位。

長腿跨下車,他按下遙控鎖,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叫罵喧嘩聲,吸引了豐文藏的注意。

他瞧見不遠處聚集了幾個人。

「媽的,你現在跩了是吧?有生意讓你做還拒絕?看不起我們啊!」

大概有五、六個染著不同髮色、嘴裡叼著菸的少年,口氣兇惡的圍著一個人叫罵著,甚至已有人動手推打他。

「拜託,我不想再碰這種東西,你找別人吧!」

從這一來一往的聲浪中,不難推斷他們似乎在勉強那人做什麼事。

一般而言,大多數人遇到這種情況,是有多遠就閃多遠,但宇文藏要去書局必須經過這個方向,因此不可避免的多看了幾眼。

這一瞧,赫然發現被圍著的那個人,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范剛城。

「晶晶的學生?!」骨子裡的正義感拉住了宇文藏的腳步。

因為晶晶的關係,他不能視而不見,就當作是代替她盡了師長的責任。

「×,敬酒不吃,吃罰酒!」帶頭的少年仔一句訐譙,彷彿暗號似的,同伴們開始對范剛城拳打腳踢。

范剛城以寡敵眾,只有挨打的分,宇文藏見狀立刻不假思索的制止,蹚入渾水。

「你們住手!」

眾人頓時停格,目光一致轉向,看看是誰這麼好膽敢多管閒事。

「宇文先生!」范剛城眼尖的認出他,詫異出聲。

「你過來。」宇文藏難得凜著臉,明知氣氛一觸即發,還是想著要維護他。

眼見有幫手,范剛城忙不迭地閃到他身邊。

「喂,你吃飽太閒,欠揍是不是?」流氓凶神惡煞的斥罵。

宇文藏凝睇對方一眼,思索著該怎麼應答,可又想到跟這種人似乎沒有多說的必要,於是直接拉起范剛城,轉身就要走。

「當我們的面這樣帶走他,你把我們當死人啊!」他們憤怒地上前拉開宇文藏和范剛城,分成兩隊人馬將他們包圍。

「這社會沒有法律了嗎?可以容許你們任意打人,妨礙他人自由?」宇文藏沈聲道,向來敦厚溫和的眼睛此刻充滿了凜冽的怒意。

「哈!少跟我們來這套了!」流氓們囂張的哈哈大笑。「你最好現在就滾遠點,否則我們連你一起扁!」看準了眼前男子文質彬彬,絕對弱不禁風,嚇唬一下就會夾著尾巴落跑的。

「宇文先生,你走吧,不要管我了。」領教過他們的囂張跋扈,范剛城擔心自己會連累到宇文藏。

「不行,你是晶晶的學生,我沒看見就算了,既然看見了,就不能不管。」宇文藏很堅決,閃開阻擋的人牆,執意要帶走他。

「你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威嚇無效,流氓頭頭怒不可遏,一拳呼向宇文藏,一場混戰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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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淨,你不是說阿藏來找我了嗎?怎麼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等了快要半小時了,姚晶晶愈等愈心急。

「他是說過要去找你沒錯啊!你沒打手機找找看?」宇文淨也覺得奇怪。

「打過了,手機不通。」她憂心忡忡的皺眉,煩躁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眼皮直跳哪!像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莫名不安。

「再等一會兒吧,說不定先繞到哪兒去了。」他安撫,覺得不該隨著姚晶晶這急驚風而起舞。

「也只有這樣了。」她不放心地又說:「他如果有回去,你要跟我說一聲哦!」

收起電話,繼續在屋裡踱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手裡電話不斷按著重撥,還頻頻開窗朝樓下探視。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心愈加沈重。想去找他,卻又不知從何找起,好伯他遇上了什麼意外……光是猜想,她就冶得渾身發顫。

「怎麼搞的、怎麼搞的……」她惶惶不安的嘀咕,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未幾,來電鈴響,劃破屋內沈寂的氛圍,她連忙接聽。「喂。」

「晶晶,大哥被人砍傷,現在正在醫院!」宇文淨緊急通報。

「嗄?!」腦子裡是一瞬間的空白,姚晶晶怔仲錯愕,俏臉血色褪去。

心彷彿被一條繩索狠狠束緊,令她忘了呼吸。

她的第六感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快告訴我是哪間醫院?」

得知正確地點後,她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出家門,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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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晶晶搭著計程車,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在急診室門口下車。

踏進自動門,一陣強烈的冷氣襲來,她打了個哆嗦,茫然地望進急診室,目光搜尋著熟悉的身影。

她在身上摸索,想找手機打給宇文淨,看看他是否已經先抵達了,並詢問宇文藏的狀況,可惜摸了半天沒摸著——情急之下,她居然忘了帶手機!

真該死!剛剛被嚇呆了,連大概的情況都忘了問,這下怎麼辦?

就在此時,從急診室推出了一張病床,定住了姚晶晶的視線。

她的腦子停止運轉,她的心臟停止跳動,怔怔地看著病床上的人被染有血跡的被單覆蓋著,從她面前推過……

一個寒顫,她如夢初醒,惶然地捉住推床的護士。「護士小姐,請、請問他是什麼情況?」

「被飆車族砍殺了十幾刀,流血過多……」護士歎了口氣,意謂沒救。「小姐,你是他的家屬嗎?」

姚晶晶踉蹌了下,顫抖的手搗住唇瓣,已經聽不見護士的探問了。

剛剛阿淨也是說阿藏被砍傷送醫的……

「阿藏……」她木然向前,不敢伸手揭開被單,雙眸空洞的注視,覺得體內長了只狂獸,正張牙舞爪地撕扯她的五臟六腑,胸口疼痛得無法呼吸。

「小姐,你還好吧?你冷靜一點。」護士發現她的情況不對勁,連忙輕拍她的肩膀安撫。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她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小姐,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吧!」看慣了人生無常,護士鎮定的安慰。

「他、他是為了去找我的……嗚~~」她瞬間淚如雨下,整個人彷彿被刺骨的冰水所淹沒,痛楚不斷將她捲進漩渦裡。「都是我不好,阿藏!早知道我就不試驗你了……」

若不是她用假情敵、假約會來刺激他,讓他嫉妒,他也不會急忙想找方法解決,更不會在今晚出門,遇到這種事情!

進展龜速又如何?只要在彼此身邊,就永遠都有時間啊!

可現在……她好後悔!但是卻後悔莫及啊!

如果能換回他的生命,即使他們一輩子不能有進展,她也認了呀!

急診室前充斥著她的哽咽哀號,淒慘得令人鼻酸。

「晶晶?!」

嗚~~熟悉的叫喚更是扎痛她的心!她悲慟難抑的出現幻聽了。

「晶晶,你幹麼?」

言猶在耳,這聲音怎麼會如此清晰?她循聲望去——

嗚~~熟悉的身影剜痛她的心!她傷心欲絕的出現幻象了。

他白色的襯衫上佈滿血跡,沭目驚心;他神情憔悴,臉色極差,深邃的眼瞳卻柔柔地瞅著她……就連死得這樣淒慘,他還對她展露微笑,不怪她這個始作俑者,間接害了他。

她心痛得無以復加,眼淚氾濫潰堤。

「老師,你幹麼跪別人啊?」范剛城看她精神恍惚,忙從宇文藏身邊奔來,使勁拉起她。

「范剛城?你怎麼會在這?」她用力睜開腫得像核桃的眼睛,勉強瞧清楚來者何人。

「我被人圍毆,剛好讓宇文先生撞見了,他出手幫我,所以才……」他愧疚的說明。

「是你?因為你?!」姚晶晶眼睛倏地瞠大,臉部表情逐漸猙獰。「天殺的!都是你、都是你!你這渾球,叫你學好不學好,惹是生非還要連累別人!把阿藏給我還來——」她痛徹心肺的發飆,卯起來打他、捶他,完全不憐惜他身上也是東包紮、西包紮的。

范剛城只有乖乖挨打的分,不閃不躲。對於宇文藏的幫忙感懷在心,也後悔自己曾經誤入歧途,才導致現在想走回正途卻麻煩多多。

「晶晶,別這樣,他是有心悔改,這點我可以證明。」在宇文淨的攙扶下,宇文藏忙上前來阻止。

她的手被他捉住的這一瞬,像咒語被解除似的,滿腔的怒火霍然熄滅,惶恐翻騰的心霎時恢復平靜。

姚晶晶動作定格,感受握住她手腕那隻大掌所傳來的熱度,怔忡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啥咪郎?!

「款,回魂哦!」宇文淨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反應敏捷的瞭解到這女人在要烏龍。

「阿藏,你沒死?!」她淚眼婆娑地凝視他。

「手臂縫了幾針,不礙事。」宇文藏溫柔的替她拭去滿頰淚水,給她一記安撫的笑容。

「我還以為……」姚晶晶反應遲鈍的回頭看了看被推走的病床,再慢慢轉回來看他,額頭滑下三條加粗的黑線,尷尬的扯唇笑了下,蒼白的臉色愈來愈紅。

她剛剛哭天搶地是在幹麼?宇文藏「好好」的杵在這啊!

「以為那人是我大哥哦?」宇文淨一點都不客氣地接下她的話,那語調、眼神和嘴角,全都不遺餘力的彰顯著嘲笑。

她困窘的發現四周似乎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和宇文淨一樣正嘲笑著她,忙不迭地挽住宇文藏,趕緊離開醫院。

「有什麼話,先回家再說吧!」

這家叫什麼醫院來著?

打死她這輩子也不會再踏進這兒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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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宇文家,姚晶晶總算搞清楚這件意外的來龍去脈。

范剛城之前的狐群狗黨曾牽線讓他販賣搖頭丸,因此他才有錢支付平時玩樂的開銷,但是後來經過姚晶晶的鼓勵和支持加入田徑校隊,范剛城便開始和他們疏遠,卻也因而引發他們的不悅。

加上毒品中盤少了他這個銷售點,自是相當不滿,所以那些人一有機會逮住了他,就開始軟硬兼施的要他重操舊業,而今天的暴力事件就是范剛城拒絕繼續同流合污的下常

宇文藏則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之士,整件衝突是在熱心路人報警處理下才得以收場,警方還到醫院做了筆錄。

姚晶晶聽得心驚膽戰,不敢猜想萬一警察晚點到的話,將會發生什麼更可怕的事!

擺脫宇文淨和范剛城兩顆大型飛利浦後,宇文藏在姚晶晶的協助下,回房洗淨了一身的髒污和血漬。

此刻,姚晶晶搬了張凳子坐在他的床前,和坐在床沿的他大眼瞪小眼,半晌,他們倆同時開口。

「你(你)……」

「你先說吧!」她瞅著他,一肚子的話要說。

「你今天的約會怎麼樣?」他清俊的臉上暗藏著一抹紅暈。

水亮瞳眸睇了他一眼。「你很在意嗎?」試探地問道。

他停頓了幾秒,像是鼓起勇氣似的,用力點頭。「很在意。」坦白的眼神沒有一絲隱諱。

克制住心裡的歡喜,她再問:「為什麼?」

今晚,她意識到人生苦短,要把握當下,不能蹉跎,所以非要聽見他的心意不可,不願再含糊猜疑。

「因為如果你跟別人約會不愉快,我就可以解除警報鬆口氣。」他垂著視線,覺得自己的醋味太重,不好意思看向她。

「如果我說感覺還不賴呢?」她雙手環胸,挑眉睇看著他。

宇文藏的心微微扎疼,又頓了頓。「你喜歡那個人了?」他抬眸,苦澀地問。

從他的神情裡,她看出了不容錯辨的在意,心湖漾著甜蜜,她抑住笑容,不忍心再讓他誤會下去。

「沒有約會。」

宇文藏怔愣住,錯愕地看著她。「你昨天不是說……」

「那是故意騙你的。」她坦白,晶眸閃著狡賠光芒。

「為什麼要騙我?」騙得他好慘啊!整顆心像被掏空似的,就煩惱著她要被人搶走了。

「誰教你從來不表態。」她嬌瞠地睞著他,哀怨得不得了。

「怎麼樣才是表態?」他在專業領域裡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可在其他方面,就變得駑鈍許多。

在他認為,只牽她的手、只讓她見他家人、只讓她霸佔他的休息時間……就已經昭示了對她的不同,難道這還不能讓她明白?

更何況以他保守的性格,打從第一次應允她以交往為前提相處的要求時,幾乎就等於是默許了兩人的關係了。

瞧他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姚晶晶抿起的唇緩緩化成一彎濃郁的甜蜜。

「例如……」她起身,靠近他。「這樣的表態。」紅唇出其不意地貼上他微涼的唇瓣,大眼凝著他詫異的目光,幾秒之後才拉開距離。

因為認定他了,而他又那麼的被動,所以她索性開放點的給予提示引導,否則要等他主動,恐怕得等到天荒地老了。

然而縱使行徑大膽,她仍心跳如擂鼓,坐回位子上後便低垂螓首,絞著手,羞澀不已;而宇文藏則是頓時口乾舌燥,身體繃了起來,緊張的察覺到心臟跳動的力道大得像要蹦出胸腔。

「這樣就算表態了嗎?」他凝視著她,嗓音微啞,蟄伏的慾望蠢蠢欲動。

姚晶晶羞窘地點點頭,覷看著他,敏感的察覺到他那溫文如月的眸子底下跳躍著陌生的炙燙火花。

他不是沒有渴望過,可每當心生綺念,與生俱來的君子風範就會冒出頭來提醒他,愛她就是要更尊重她!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保持距離反而令她覺得不夠踏實。

倘若親吻就是表態,那麼,他不吝嗇給她一記最火燙熱烈的吻——

他逐漸傾身過來,伸臂將她往懷裡帶,兩具身軀緊密相疊,沒有一絲空隙,接著便俯下臉,覆住她軟嫩的紅唇。

姚晶晶電流週身竄,內心驚喜又感動,相濡以沫的親密讓她感受到兩人距離的貼近。

他吮吻她甜美的唇瓣,細細描繪她可愛的唇形,誘開她的貝齒,挑逗她的舌和他嬉戲追逐,全身因她而沸騰,慾望因她而勃發……他不擅言詞,濃情蜜意只能藉著唇齒間的纏綿傳達給她。

他的吻溫柔卻不失熱情,她像巧克力般融化在他的高溫裡,理智一點一滴的流逝,沈溺在只有他的世界裡。

他的人雖老實,但他的吻可一點都不老實啊!

良久,她已迷醉的癱軟,身子險些滑落床下,他在她的驚呼聲中撈住她纖瘦的身子;她本能的伸手找施力點,卻硬生生地揪住他的手臂。

「呃啊!」慘叫聲揚起,冷汗滲出,樂極生悲。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手忙腳亂的幫他呼呼、秀秀。

「沒關係。」他苦笑,等待疼痛過去。

「一定很痛吧!你真笨,人家有五、六個人,你和范剛城才兩個人,怎麼打?不懂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嗎?幹麼要逞強!」她好心疼,忍不住叨念。

那些個渾蛋、王八蛋,敢欺負她最心愛的阿藏,要是她在場,絕對跟他們拚命!

「我沒有逞強,如果他們沒亮出刀子,我們是應付得來的。」他雖然不是高手,但好歹也學過幾年合氣道。

「以後有危險,記得閃遠點,否則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要我怎麼辦?」她的命令之中充斥著深厚的依戀。

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就這麼直勾勾地睇著她。

感受他灼熱的視線,她嬌瞠一瞪。「你都不知道今晚嚇死我了!如果設計你表態的後果是這樣,那我情願你永遠不要表態算了。」她餘悸猶存的目光泛淚。

想起她在醫院哭成了淚人兒,那深切情感溫暖著他的心,無法漠視的悸動衝擊著他。

「只是虛驚一場,別再想了。」他撫了撫她的臉頰。

姚晶晶覆上他的手,不敢想像要是今晚真的發生了那種遺憾的事,她會怎樣的心碎難過?更由此明白自己對他的愛意,早已超乎自己想像。

「晶晶。」

「嗯?」

「我這樣表態夠清楚了嗎?」他必須瞭解。

他突然重提,又情意熱切,教她不禁俏臉緋紅,羞怯地揚起紅潤的唇瓣,微微點頭。

何止清楚,都快擦槍走火了吧?!

「那你以後不可以答應別人的約會,好嗎?」他反握住她的柔荑,透露隱微霸氣,表現出難得的佔有慾。

姚晶晶綻開如花笑靨。「當然好。」滿心滿眼的他,哪裡還看得見別人哪!

望著眼前可愛的小女人,他滿足的笑了,眸光裡溢滿了無限的疼寵。

迎視他柔情的目光,姚晶晶不禁撒嬌地偎向他的肩窩,雙手環住他的腰,圈住屬於她的領土,好不甜蜜。

「以後如果我有什麼話該說而沒說,有什麼事該做而沒做的,你不要憋在心裡,直接告訴我好嗎?」他愛憐地揉撫著她的髮絲。

為了她,他願意努力學習當個好情人,只希望能讓她安心、讓她開心。

「你該說你愛我。」她是土匪,乘機勒索。

宇文藏微哂,寵溺地摟緊她。「我愛你。」

那低沈的聲音在他胸腔中共鳴,搔動她的聽覺,入侵她的心房,牽起她微笑的嘴角。

老實男人真難拐,然而一旦拐上手,那可是讓人無比羨慕的幸福呀!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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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20:00: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隨著春天的結束,天氣愈來愈熱,肖想宇文家那座游泳池很久的姚晶晶終於盼到機會。

宇文能那幾個傢伙,三不五時就打探他們的進度,聽見始終停留在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階段,全都很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恥笑她魅力不夠,吸引不了宇文藏。

真是有夠惡劣!很難相信這麼完美的宇文藏,竟然會有三個這麼惡劣白目的弟弟!

不過惡劣歸惡劣,狗頭軍師們還算夠意思,偶爾會幫她出出主意,希望他們大哥能早點跨越那道藩籬,趕緊生米煮成熟飯。

夏天慾火旺,泳衣布料少,游泳這媒介不但讓眼睛可以吃冰淇淋,還能引誘他碰觸。

宇文侯說,她可以叫宇文藏幫著搽防曬油,男人哪,大多摸著摸著興致就來了。

為此,大夥兒還各自藉口外出去,把家裡留給她和宇文藏兩個人,好讓他們烈火燒乾柴。

其實呢,這些日子以來,宇文藏的進步已經讓她很窩心了,他雖然不懂該主動說什麼、做什麼,但他會主動問該怎麼做,雖不至於把她寵得為所欲為,但也相去不遠了。

有個這麼好的男朋友,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工作順利,愛情滿意,她再也不用去羨慕學校的同事,不過……偶爾還是會懷疑自己的魅力。

聽說男人是感官動物,很容易衝動的,可不知為什麼,不論兩人親吻時再怎樣激情,他總能適時踩煞車。

她再開放,也不能坦白說我要親親、要抱抱、要愛愛吧?!

唉!有個太過老實的男友,她也只有當「欲女」的分了!

「阿藏~~」換上宇文能幫她挑選的比基尼性感泳衣,姚晶晶婀娜多姿的出現池畔。

正在做熱身的宇文藏頓時被一陣哆嗦攻擊,愕然回頭。「你感冒了嗎?」

「沒有啊!」她甩開身上浴巾,單手支牆,擺出風情萬種的POSE,打算用美色誘惑他。

「那你的鼻音怎麼這麼重?」話落,瞧見那穠纖合度的身材只有幾片少得可憐的布料遮掩,他愣了一愣,平靜無波的黑眸閃過一絲奇異的火光,隨即斂去。

姚晶晶手一滑,差點沒拐倒在地。

她在發嗲,他居然說她感冒鼻音重?!

撇撇嘴,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走向一旁的休閒躺椅,進行重頭戲。誰知,才一落坐,被扔到一旁的那條浴巾又重回她身上。

「天氣還涼涼的呢,小心感冒了。你要是沒錢買泳衣,改天我陪你去買。」他拍拍她的頭,認為她是為了想省錢,才會買布料那麼少的款式。

姚晶晶呆祝她是為了他才犧牲色相穿這樣的,他居然以為她是沒錢買泳衣?!天哪!真想拿鎯頭敲昏自己。

「拜託,這是名師設計的泳衣,限量發售耶!」她拂開他的好意,特地在他面前展露姣好身材。

他下意識地隨著她的話打量她的泳衣,近距離細看,他嚥了下口水,目眩神迷,情難自禁的流露出激賞。

姚晶晶不是波霸型的尤物,但長年運動的習慣使她線條優美,沒有一絲贅肉,胸部玲瓏尖挺,身材勻稱得恰到好處。

「哪來的設計?我看根本是色情狂,為了滿足他自己的眼睛吧!」他心猿意馬斂回視線,拿起休閒桌上準備好的飲料猛灌。「還什麼名師咧!」完全不知泳衣貢獻人就是宇文能,他不認同的批評。

「嗯,你說得真貼切。」她頷首,贊成他的評定。

從宇文侯和宇文淨的數落裡,她也知道不少宇文能的事跡,那花心男簡直是女性的公敵!還是她專情的阿藏惹人愛。

「那滿足你的眼睛了嗎?」她橫過身,嬌俏地偏著頭睇看他,烏燦燦的眼眸笑意流動。

這樣的問題來得突然,他霍地睜大眼,不小心岔了氣。「噗——」

在宇文藏面前的姚晶晶當然沒有倖免,被噴了一臉。「宇、文、藏!你可以再沒有情調一點!」她還想罵他,可看他嗆得猛咳,只好無可奈何地拍撫他的背。「嘖!我哪天如果腦充血,一定是被你害的!」

他看她狼狽的模樣,噗哧地笑了出來。

「還笑!」她用力推了他一把,又好氣又好笑地睞著他。

情調算什麼,相處得開心最重要嘍!她安慰自己。

「罰你幫我搽防曬孔。」她不容拒絕的把防曬乳塞進他手裡,一轉身就在躺椅上趴平。

拿著防曬乳,目光不自覺地梭巡那只繫了條細繩的光潔後背,不盈一握的腰線、罩著三角形布料的圓翹臀部、修長筆直的雙腿,宇文藏陷入天人交戰。

「罰、罰 別的好不好?」他喃喃地說,感覺體內有把火在燒。

「你還真當作是懲罰啊?」她霍然轉頭,杏眸圓睜。「這是你專屬的福利耶!」嗅,老天!他讓她成為這世上第一個受不了正人君子的女人!

「搽哪裡?」他一臉為難。

「你想搽哪裡就搽哪裡。」想跟他在一起,就要有拋棄矜持的認知,她送上秋波,給他最惠國待遇。

硬著頭皮,像要上陣殺敵,宇文藏倒出防曬乳,在她身邊坐下,大掌啪地覆上她的背,開始塗抹,在心中默背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定空,空即是色……

男女授受不親,在結婚之前不可逾越,他對晶晶做出親吻、擁抱、撫摸的事,已經夠罪惡的了!那種親密的事,他要留到娶晶晶進門的新婚之夜再來慢慢進行。這代表著對她的珍愛和尊重。

可是,手中觸感絲滑,曲線誘惑撩人,血液奔竄沸騰,內心慾火焚燒,遐思熱辣旖旎,滑動的手愈來愈有自我意識,從嬌美同體的側邊滑進……兩腿之間逐漸茁壯的硬挺宣告他把持無效。

晶晶偷笑,期待又興奮,她感受到一旁的他身體繃硬如石,體溫高得連她都一併燃燒。

今天!就是今天!今天將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紀念她的初體驗,紀念他倆終於口而為一!

正當她逕自編織著綺麗夢境時,突然覺得身邊熾燙的溫度消失,她回身察看,不敢相信競有這種結局!

宇文藏起跑,縱身一躍。

「撲通——」

水花四濺,什麼火都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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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晶晶相當挫敗,尤其在看見宇文藏三個弟弟知道泳池事件後,抱著肚子笑得跌下椅於在地上打滾的模樣後,更是郁卒到了極點。

雖然今天是宇文藏三十二歲的生日,大夥兒興致高昂的替他在KTV慶生,她卻高興不起來。

宇文藏人緣好,診所的員工們全都到齊,三個弟弟輪番來插花,慶生會好不熱鬧。

「宇文醫生,我敬你,祝你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一位推拿師拿著一杯紅酒來祝賀,仰首乾杯。

「謝謝。」宇文藏啜了口,立刻引來不滿的抗議。

「不夠意思哦,人家我乾杯款!」

宇文藏很想說,紅酒可不是這種牛飲法啊!但他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我酒量差,待會兒還要開車!」指了指姚晶晶,意味要護送佳人回家。

「我不用開車,我代他乾。」姚晶晶拿過酒杯,二話不說一飲而盡,宇文藏想阻止也來不及。

男人們叫好,讚她酒國女英雄,女人們咋舌、冷眼,反應因心儀宇文藏與否而有所不同。

其實姚晶晶這麼做除了心情不好外,還另有目的——代喝也是種關係的證明,宇文藏已經夠含蓄了,對外更是低調,她需要藉此來突顯自己和他關係匪淺,杜絕狂蜂浪蝶的覬覦。

瞧,他的左邊,坐的正是從不給她好臉色看的朱幼婷。

她是神經大條,可不是沒有神經,那麼深的敵意所為何來,她心知肚明。

革命尚未成功,晶晶還在努力,不能再容許外患來人侵!

擋酒工作在一個小時之後接近尾聲,姚晶晶已是七分醉意,一行十來個人,沒有幾個是完全清醒。

宇文藏攙摟著姚晶晶,走出KTV,大夥兒在人行道上道別。

「阿雄師你醉了,不能開車,坐車回去吧!」宇文藏對著一位推拿師說道,將他推向路旁排班的計程車。

「我男朋友來接我嘍!掰掰!」有男友的好處之一就是有免費司機可使喚。

就這樣,走的走、散的散,幾分鐘之後,只剩宇文藏和姚晶晶……後面還杵了個「魔神仔」。

「晶晶,你能走嗎?」宇文藏撐起靠在他肩膀昏睡的姚晶晶,後面突然傳來柔柔的叫喚,嚇了他一跳,轉頭一看,是朱幼婷。

「Miss朱?你怎麼還沒回去?!」以為人走光了,沒想到還剩一個。

「宇文醫生,你開車來嗎?」她眨巴著眼睛瞅著他。

「款,你呢?」他看她似乎還滿清醒的,應該沒喝多。

「我搭阿雄師的便車來的,可是現在……」她一臉困擾。

「我幫你叫車好了。」姚晶晶差點滑下來,他忙著抱好她,對朱幼婷有點敷衍。

「我不敢自己坐計程車。」她畏怯的拒絕。

宇文藏思索了下。「那你坐我的車吧。」

「謝謝。」朱幼婷感激的笑了,眼底掠過一抹得逞的光芒。

在前往停車場的途中,她還很好心的幫著他扛姚晶晶,實則觀察她酒醉的程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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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酒氣醺天,微弱的音樂夾雜著姚晶晶無意識的囈語,還有……怪異的氣氛。

宇文藏的車,除了家人以外,只載姚晶晶,突然多了個朱幼婷,總覺得不對勁,尤其她還大剌剌坐在晶晶專屬的副駕駛座,而晶晶卻躺在後座睡大覺。

停下車後,宇文藏看著朱幼婷,心中暗忖:她明明到了,為什麼還不下車?支支吾吾的到底想說啥?

「宇文醫生,有件事,藏在我心裡好久了,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她故意欲言又止。

可惜這招對老實的宇文藏來說,反而沒用。「既然這麼為難不知該不該說,那你就不要說吧!」他噙著一貫溫和的笑,要她不用困擾。

沒料到他會這麼回應,朱幼婷愣了下,還是逕自接著說道:「我決定還是今天跟你說了吧!」她出其不意地捉住他的手。「我愛你,我從剛進診所工作時就愛上你了。」

宇文藏嚇得貼住門板,又驚慌地看向像攤爛泥的姚晶晶。「Miss朱,我有女朋友了。」他用力抽回手,指著姚晶晶證明。

「我比她還早愛上你啊!」朱幼婷再度揪著他的手。

他想都沒想就說:「但我愛的人是她。」交往至今,對她的愛,已是相當篤定的心意,無須猶豫懷疑了。

「她有什麼好?我哪裡比不上她?」她瞪向地不雅的睡相。

他同時也看向姚晶晶,腦子裡浮現的是毫不做作的她、有些驕縱又可愛的她……但一時說不上來。

「我臉蛋比她漂亮。」她傾身。

「嘔……」後座傳來悶悶的怪聲。

「我身材比她豐滿。」她又傾身。

「嘔~~」後座又傳來噁心的聲音。

「我年紀比她輕。」她再傾身。

「嘔!」後座反胃的聲音變得清晰。

朱幼婷已經橫過排檔桿,整個人欺在宇文藏的上方,被怪聲再三反駁,不禁惱羞成怒地轉過頭凶姚晶晶。「你幹麼!我說的是事實!」

「我想吐!」姚晶晶忽地坐起身,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

見她突然醒來,宇文藏和朱幼婷都愣祝

姚晶晶吃力地睜開朦朧醉眼,分辨著眼前情況——嚇!敵軍趁她不備,狡詐偷襲她的領土!

一瞧清楚,酒醒了大半。

「你在做什麼?!」她震驚的咆哮。

「晶晶,你不要誤會,我……」宇文藏緊張地推開朱幼婷,無奈她像粘上三秒膠的八爪章魚,怎麼也推不開。

「你認為是在做什麼,就是做什麼!」朱幼婷豁出去了,愛不到,就搞破壞,明天再說是發酒瘋就好。

「宇文藏,你怎麼可以讓她靠你這麼近!你是我的!」一缸子的醋在胃裡翻攪,姚晶晶忘了剛剛本來是想吐的,氣得只顧著使勁掰開相疊的他們。

「我沒有,是她……」宇文藏混亂極了,沒想到平時冶靜勤快的員工居然會突然變成這樣。

「你又不是他老婆,如果他喜歡我,有什麼不可以?」她囂張的嗆聲,死命巴著宇文藏,還想強吻他。

「真是夠了!」姚晶晶放棄用手,一腳從她屁股踹過去,宇文藏乘隙打開車門下車。

姚晶晶跟著下車,忙不迭用袖子猛擦宇文藏的嘴,拍拭他的衣服。

「晶晶,你聽我解釋,我跟她沒有什麼的!」宇文藏急得不得了,就怕讓她誤會了,壞了兩人好不容易愈來愈穩定的感情。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說。」她制止他,腦袋沈重得像是灌了鉛,還得硬保持清醒,神情愈加嚴肅。「朱幼婷,你下來。」

朱幼婷從車廂鑽了出來,揉撫著被踹疼的臀側,怨恨地瞪著姚晶晶。

真潑辣!居然踢她屁股。

「你以為挑撥離間有用?隨便你唬弄幾句我就會大哭跑走嗎?」姚晶晶雙手插腰,正面迎戰。

此言一出,宇文藏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落了地。太好了!她不但沒有誤會,甚至完全信任他。

朱幼婷被看穿意圖,啞口無言。

「你是怎樣?人格有問題是嗎?明知他有女朋友了還故意來搶,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喜歡破壞別人的姻緣,當心你下輩子要牽豬公。」姚晶晶氣炸,義正詞嚴地罵道。

她生平最恨喜歡橫刀奪愛、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第三者。

「哼!你有什麼了不起的?真搞不懂宇文醫生怎麼會看上你!」朱幼婷心理不平衡的雙拳緊握,紅著眼眶啐道。

「我……」正要開口的姚晶晶被身旁的宇文藏阻止。

「Miss朱,愛情是沒有道理,無法比較的,喜歡上一個人,她的一切就都變成優點,所以並不是你比不上她,而是我正好喜歡的是這樣的她,獨一無二,不可取代。將來,你也會遇上一個喜歡全部的你的男人。」他握住姚晶晶的手,這番告白雖是說給別人聽,但姚晶晶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

他平和的態度、誠摯的剖白,令朱幼婷逐漸冶靜了下來。

「你今天一定是喝多了,才會這樣失控,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起來就沒事了。」他厚道的給她台階下。

她是自取其辱了……她看了看他們,倔強的不再多說一句,轉身步向住處。

路燈下,宇文藏與姚晶晶十指交纏,互視的目光中是不言而喻的深濃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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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你這麼信任我。」

護送佳人到家,宇文藏對這件事還是耿耿於懷,無法心安。

剛剛那情形,他以為她會對他大發雷霆的,再不然,也會賭氣不理他,沒想到連解釋都不必,她就完全信任他,令他好生感動。

「我還不瞭解你嗎?」端上剛泡好的熱茶,她瞠睞他一眼,在他身邊坐下。

「在那種情況下,大部分人都會先怪罪男方吧?」他猜。

「那是一般人,沒有包括你在內。」她捧著熱茶,隔著白煙偷偷笑。「我想,就算強行灌你春藥,你這古板的男人也不會有任何逾矩的舉動。」

所以說那朱幼婷是踢到鐵板,挑撥錯人了!

「我聽不出你這話是讚美我、還是恥笑我?」他苦笑。

「都有。」她促狹地瞅著他。「我想盡辦法誘惑你,你都不為所動了,朱幼婷哪那麼容易得逞!」

「誰說我不為所動了。」他沒多想的反駁,可話一出口就俊悔了。

「真的?」她眼睛一亮,可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

她逼視的目光教他心慌,不由得眉目低斂,窘赧的語塞。

「快說、快說,讓我知道我的努力有沒有一點效果。」她笑瞇瞇地勾住他的手臂搖晃。

宇文藏的臉紅得像快爆破的番茄。

她就是愛逗弄他,看他難為情的可愛模樣。「說嘛、說嘛!」她賴著他,使出ㄋㄞ功,宇文藏心軟,最怕這招了。

唉!拿她沒辦法8有啦!」

「有什麼?」她故意再問。

「有效果啦!」搔搔頭,熱得冒汗。

「什麼效果?」非問清楚不可,好扳回每次出師不利的顏面。

他愕然地看著她,難以啟齒。

她盈亮含笑的美眸中,閃爍著耀眼燦芒。「所以說我對你而言還是有魅力、有影響力的?」

那當然!面對所愛的女人,怎可能不受影響?他幾不可察的點頭。

她甜甜一笑。「所以說,你對我有遐想、會渴望?」

他的臉被她捧在手裡,近距離凝視,只能輕應。

「呵呵~~」她嬌羞又得意地笑,啄吻他性感的嘴唇,明顯感受到他的呼吸變重。

「晶晶,很晚了,我該走了。」再不走,代志就大條了。

「是很晚了,所以你也別想走了!」她跨坐在他身上,深深吻住他。

知道他都是用超強自制力在壓抑慾望後,她就有恃無恐了。今晚,她有足夠的時間,讓他為她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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