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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曉筠 ]許願樹上的奇跡[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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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發表於 2010-2-5 15:56: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但突來的血癌、車禍再加上 Face  off,
  雖然連她都嫌劇情太過「霹靂火」,
  可這出爛戲卻還是真實的在她身上開演,
  原本為了他好,所以選擇默默離開,
  怎知上帝祂老人家還不打算收留她,
  既然如此,當然得追回自己的幸福嘍!
  不過,她似乎選擇了最笨的方法,
  沒事幹麼搞神秘的換身份、改名字,
  現在弄得裡外不是人有苦說不出了吧!
  唉!親愛的,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給你──
  裝肖為的啦!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嘛!
  可這男人有夠番,怎麼解釋都不聽,
  反正不管啦!許願樹下的誓言不准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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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5:56:2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香港。

  新界林村有棵火紅色的老樹,尋常日子裡樹枝上總是掛滿或繫上各式各樣祈福、許願的紙條,這棵許願樹一求橫財,二求姻緣,非常靈驗。尤其是在聖誕節期間,這棵許願樹更被妝點得萬丈光華,美不勝收,是香港一個著名的景點。

  相傳在聖誕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熱戀中的男女在這棵許願樹前深情的相吻,可以保證一生一世的愛情,很多人相信,也有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男女選在聖誕夜這一刻,在這棵許願樹前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天氣非常的冷,師家妘手上戴著皮手套,脖子圍了圍巾,頭上還有頂呢帽,她縮在敖威仁的懷裡,心情既興奮又激動。

  「還有幾分鐘?」

  「兩分鐘。」敖威仁在她的耳際說。

  「我覺得全身好像要被興奮與期待淹沒了!」

  「只是棵許願樹而已,」他故作大男人的不在乎狀。「只有妳們女人相信這種傳說,感情的事哪是一棵樹能主宰的!」

  「威仁,看看你的四周。」她不和他爭辯,只用身體撞了撞他,要他睜大眼瞧瞧他們的周圍。

  敖威仁其實不用看也知道,他真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可思議,許願樹前擠滿了成雙成對的情侶,大家都既焦急又熱切的期待象徵幸福的鐘響。

  「大家都瘋了!」他親吻了下師家妘的額頭說。

  「那你為什麼千里迢迢從台灣飛來這裡?」她嘟起嘴撒嬌的問。

  「因為妳想來!」

  「那你就來?!」

  「當然,誰叫我上輩子欠了妳!」他老喜歡這麼調侃自己。「放著一堆成熟,美艷、世故的女人不要,卻偏偏當起妳這個惱人精的『貼身隨扈』,公司的聖誕晚會我自己身為總裁都缺席呢!」

  「要不要我誇你偉大?」她淘氣道。

  「妳知道我對妳的心就可以了!」敖威仁自嘲。

  「所以你……」她甜笑咬唇。「你愛我?!」

  「妳說呢?」他故作兇惡的瞪視。

  「真的愛?」她追問。

  「不,假的愛!」他故意嘔她。

  「討厭!」師家妘開始和他算帳。「就算是假的愛你也不能說出來,放在心裡就好,我寧可你騙我。」她邊說邊掄起粉拳捶他。「沒誠意,連騙人都騙得這麼不甘不願、沒有技巧。」

  「好、好!」他怕了她。「我是真的愛!我會一輩子愛妳,可以嗎?」

  「少騙了,男人的話都不可相信。」她笑瞪他。

  「現在可是在許願樹前,說話要負責的!」他半真半假的說。「那妳愛不愛我?」

  「愛!」她毫不考慮的堅定道。

  「真的愛?」他開玩笑的問。

  「沒有一點虛假。」她看進他的眼裡,目光平靜而且深情、執著。

  「家妘。」他擁緊她,心情是激越、感動的。

  這時突然大家開始狂喊,「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聖誕鐘聲響起……

  情侶們像被催眠似的,都做著同一個動作--深深相擁,四片唇全膠著在一塊,這一刻是美好、單純的,充滿了愛、充滿了承諾,有著平安喜樂的境界。

  好一會兒之後,敖威仁終於離開了師家妘的唇,他低下頭注視著她的雙眸,確信自己並不是被此刻的氣氛和情境給沖昏了頭。

  「家妘,嫁給我!」

  「威仁,你……」她的眼眶一紅。

  「說願意就好,其它的話我都不想聽!」他霸氣的說:「家妘,我要妳永遠屬於我!」

  「我願意!」她大吼一句,笑得極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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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0-2-5 15:5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師家妘整個人像是被萬箭穿心一般,她無法思考、無法呼吸,所有的意識好像都停在宣判「死刑」前的那一刻。

  「家妘,我也希望報告是錯誤的,可是這些血液檢驗報告的數值告訴我……」

  「古伯伯,我只是來做例行的健康檢查。」師家妘忍不住沒有禮貌的打斷,這位腫瘤權威醫生是她家的家庭醫生,他們家不管大小病都找他,所以她也熟到不叫他古醫生而叫他古伯伯。「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家妘,是妳的身體有問題。」古醫生沉重的說,他也不希望是這種結果。

  師家妘直覺反應的想到了敖威仁,她一個衝動想馬上打手機給他,她要他在她的身邊,她需要他,這一刻她迫切的需要他在她的身邊。

  但是她沒有打。

  「古伯伯,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鎮定的問。

  「我們發現骨髓在造血的過程中,有關白血球的部份產生了病變,導致白血球的成熟、異常、分化……」古醫生面色凝重的解釋。

  「簡單的說呢?」師家妘實際的問。

  「就是白血病。」他沉痛的給了個回答。

  「血癌?!」她很有常識的確認。

  「是的!血癌。」

  「你是說……」她不只聲音發抖,連雙手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我得了血癌?」

  「家妘,血癌好發於二十二歲到四十五歲的成年人,所以……」古醫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甜美女孩。「當然還需要更進一步的診斷,通常必須抽骨髓來檢視白血球成熟分化的情況,才能確認妳目前真正的狀況。」

  「但……」師家妘六神無主,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為什麼是我?」

  「妳先不要絕望,我會盡力幫妳醫治。」

  「古伯伯,我已經答應了……」師家妘聲音變小,她和敖威仁的婚事決定要在「勁藍科技」五週年的慶祝會上宣佈,這下……

  「家妘,現在的醫學進步,已經可以藉由外圍干細胞、骨髓移植及其它生物制劑的使用來治療,再加上病人與醫生的配合,血癌已經不是絕症!」古醫生給她打氣。「妳不要先被自己打敗。」

  「古伯伯,你是在安慰我!」她流下了眼淚,好像自己在下一分鐘就會死似的。

  「家妘,不用這麼絕望!」

  「我還有多久的生命?」她哭著問。

  「家妘,錢對妳家而言不是問題,英國科學家近來在血癌的研究上,有了重大進展,英國倫敦漢莫史密斯醫院,在經過長達六年的研究之後,發現一個名叫WTI的基因,在引發血癌的細胞當中特別活躍,因此科學家希望能夠利用這種基因,作為辨識血癌細胞的標示,進而培養出可以辨識並且殺死癌細胞的免疫細胞,並且不破壞身體的健康組織。」古醫生說了一大堆專業的東西。

  「你希望我去英國治療?」

  「我是建議妳去英國。」

  「要多久?」她急問。

  「家妘,妳還得經過一連串的檢驗和評估,我現在無法告訴妳需要多久的治療時間。」

  她突然沉默了下來。

  「就像我無法回答妳,妳到底可以活多久一樣,生命這東西……充滿了奇跡與變量。」

  「但是……我明明覺得好好的!」師家妘想要推翻這一切,她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妳現在的身體可能沒有異狀,但是抽血檢查妳的白血球數目異常的增高,家妘,我不是在危言聳聽,妳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他必須讓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我不理會呢?」她有些負氣的說。

  「妳不能不理會!」

  「但我若沒有做這個健康檢查……」

  「所以妳應該要慶幸妳做了健康檢查。」古醫生截斷她的話。「妳還這麼年輕,不該輕易的放棄,只要接受治療,妳可以痊癒的。」

  「我得的是血癌!」師家妘突然狂吼。「這是絕症!我會死!」

  「只要妳和醫生配合--」

  「我會死!」她抱住自己的頭。「我才二十出頭,但我竟然就要死了!」

  「家妘,血癌的治療近來有了突破性的進展,英國科學家宣佈,他們已經發現一種可以摧毀血癌細胞,並且不會破壞身體正常組織的新療法,可望造福全世界的血癌病患,所以妳千萬不能絕望,」他輕拍著她的肩頭。「妳要有信心!」

  「我真的有救?!」她放下了雙手。

  「只要妳想救自己,妳就有救!」

  「我不要空泛的鼓勵或是謊言,我要明確的知道我是不是有活下去的機會!」師家妘帶著怒意說。

  「機會永遠有。」

  「古伯伯……」

  「去英國吧!」他嚴肅的說。

  「英國……」師家妘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希望,去英國就真的能扭轉乾坤,讓她重生嗎?英國是她的「救命仙丹」嗎?只要去了英國治療,她就有一線生機嗎?

  她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嗎?

  她想活下去啊!




  敖威仁特別訂了兩隻TIFFANY的婚戒,十八K白金、鑲鑽,著名典雅的羅馬數字,明暗趣味對比、個性耀眼,是對品味獨特的戒指,他今天帶來要給師家妘做最後的決定,一想到他們很快能跟大家宣佈婚訊,並且籌備婚禮,他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及幸福感。

  身材頎長的他,嚴格說不算美男子,他的五官看起來粗獷、嚴肅,尤其是當他不笑時,活像古時那種專門執行死刑的劊子手,當他皺眉時……那帶著批判、不屑似的想將對方一腳踩扁的眼神,通常會令人退避三舍,他絕不是個和藹可親的男人,但他卻有一顆最柔軟、最感性的心。

  而酷男人通常又比美男子吸引女性,因為多了一份強悍、自信、及安全感,想倒貼敖威仁的女性可以裝滿好幾艘郵輪,但他獨鍾師家妘的清新,淳良與內涵,她是富家女,卻沒有富家女的驕態,她有美麗的外表,卻從不自戀,她是一個有「心」的女人,比起那些只會比美、比名牌的社交名媛,她有人味多了。

  一想到可以和這個女人廝守一生,敖威仁的心就熱呼呼的,他希望能早日和她同床共枕、天天相守,這在現代來說,有點可笑,但卻又--

  那麼真實。

  師家妘早到了好久,她點了杯咖啡,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碰到嘴唇一下,她的表情更是愁到濃時化不開,雙眸少了平日的靈氣和慧黠,面容憔悴無光采,幾天之間人因血癌的衝擊而瘦了一大圈,現在是一個缺乏生命力和鬥志的女人,只能用「了無生趣」來形容。

  拿出了對戒,本來是要討師家妘的歡心,但是才三天不見,敖威仁發現她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家妘……」他一臉震驚的坐在她面前的空椅上,簡直快說不出話。「妳是怎麼了?」

  師家妘生怕自己未語淚先流,所以她死命的咬著唇,怕自己會在他的面前崩潰、心碎。

  「說!」他把對戒往桌上放,握著她的手,好緊、好有力的。「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是……」她眼睛卻瞥向了有TIFFANY字樣的小盒子,不想面對他的逼視。

  「我們的婚戒。」

  「哦……」她低下頭,什麼都不去看了。

  「妳不想看嗎?」他更加不解,她為什麼沒有一點興奮,毫無待嫁女兒心的反應?

  「不想。」她心一橫的表示。

  「師家妘!」他有些惱火。

  「我一點也不想看!」她抬起了頭,眼神有點冷漠。

  敖威仁沒看過這樣的她,在他所有的記憶裡,家妘永遠是一個笑容甜美,會為人著想、心思細膩的甜姊兒,她從不曾用不耐煩,冷酷或是無情的眼神對人過,可是此時……

  師家妘接著更抽回了被他握著的雙手,明知這是一場非常難演的戲,但她不能不演,也由不得她不演,老天已做了安排。

  「我不會嫁你了。」她告知他。

  「家妘,我不相信中邪這種事。」他仍很平靜的告訴她,他是那種一碰上莫名其妙或是無法解釋的事反而會更沉穩的男人。

  「我沒中邪!」

  「我更不信鬼附身那東西。」

  「你認為我被鬼附身了?!」她想笑,真的想笑!但是她實在笑不出來。

  「不然妳是在搞什麼?」他帶著慍意問。

  「我只是反悔了!」她的心在抽痛著,但她必須裝作無動於衷。「反反覆覆是女性的權利。」

  敖威仁無言的看了她一下,如果不是碰到什麼致命打擊或是天塌下來般的事,她是不可能變成這樣的,而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家妘,妳忘了那棵許願樹了嗎?」他試圖對她動之以情,沒有女人的心可以那麼狠。

  「什麼許願樹?」她故意裝傻。

  「香港新界林村的那棵許願樹!」

  「忘了。」

  「聖誕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我們在許願樹下--」

  師家妘覺得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拿刀在割她的心,她手握拳,然後把下巴一揚,看了那麼多電視、電影,她知道無情的壞女人要怎麼扮演。

  「敖威仁,你不用浪費你的唇舌和我講這一堆,我就是決定不嫁你了,這麼簡單!」她的唇角甚至還泛出了一抹冷笑。

  「那妳總要給我一個……理由。」他保持風度的想要釐清問題。「妳真是那種反覆不定的女人?」

  「我的確是。」

  「雖然我們的婚訊還未公開,可是--」

  「那就更單純了。」

  「但我準備了婚戒!」他怒視她,忍耐的底限已經快要被她擊潰。

  「退吧!如果不能退,那麼我花錢買下來。」明知這麼說是公然要和他翻臉,找他麻煩,但是這會她只想和他吵翻、鬧翻、老死不相往來,但一想到「老死」……她活不到那麼久啊!

  如果是平常,這會敖威仁已會用眼光置人於死地,可是她的反常反而令他冷靜、鎮定,既然她沒中邪又沒有被鬼附身,那麼一定有個該死的好理由,一個人不可能在幾天之間性情大變,一定有原因。

  「家妘,讓我和妳一起分擔吧!」他深情的對她喊話。「有我在,妳什麼都不必自己一個人承擔!」

  師家妘本能的想要哭倒在他的懷裡,如果可以由她任性、自私的決定,她希望他可以陪她到最後一刻,她希望自己可以在他的懷中嚥下最後一口氣,可是……她不要他痛苦,她寧可他恨她、厭惡她,也不要他因為她的死而傷心難過。

  「你不用再多說什麼,我真的只是不想嫁你,我……想要過我自己的生活。」她試著以最冷血的態度說:「婚姻是『墳墓』。」

  「而妳不想死?!」他「幽默」道。

  「我不想死!」這真的是她的肺腑之言,但通常人總要到面臨生死關頭時才會體認到這一點。

  「好,如果妳對婚姻是這種認知,」他聳了聳肩,強迫自己再問:「妳的下一步呢?」

  「我要去英國。」她並沒有胡說。

  「去英國做什麼?」他冷冷的問。

  「英國……有我想要的。」

  「妳要什麼?」

  本來她要說「活命」,可是她只是微微的一笑,但這笑好淒涼、好滄桑又好悲情。

  「敖威仁,我們說清楚了嗎?」師家妘問他。

  這一刻他想掀桌子,他想給她一個耳光,她根本什麼都沒有說,唯一他聽懂的只有她不嫁他了,她甚至連婚戒都不想看上一眼,這個女孩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她似乎很堅決。

  「妳真的有好好的想過一遍?」他淡漠的最後一問。

  「我想過不只一遍。」

  「妳確定妳做了對的選擇?」

  「沒有任何懷疑。」

  「如果哪天妳想回頭……」

  「我是一匹好馬,不會吃回頭草!」她肯定的說。

  「家妘,如果我的心真的冷了、硬了,我是不會再給妳任何的機會!」他必須和她嗆明。

  「別擔心這個!」她虛弱的一笑。「我不需要也用不到你再給的機會。」

  「家妘,真要弄到這樣嗎?」他咬牙不甘心的問。「看看戒指吧!說不定……」

  師家妘死都不想看,她怕自己看了會痛不欲生,既然無緣戴上、既然沒有那種命去當他的妻子,她還是認份一些吧!

  「說再見了吧!」她起身,看了下眼前一口也沒喝的咖啡,一個聳肩。「以前每天都要喝上兩、三杯才覺得一天像是一天,可是……」

  他看了下她說的咖啡,然後再冷冷的看她。

  「沒有什麼是割捨不下的!」她又說。

  「家妘,妳真的中邪了嗎?」敖威仁不得不去面對這個可能,或許她真的碰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不相信任何靈異或是神鬼的他,願意為了她去面對這一種可能。

  「敖威仁,你保重了。」她一個哀怨、萬念俱灰的一瞥,然後離座。

  「師家妘,我不會原諒妳的!」他對著她的背影吼。

  她打了個冷顫,但沒有回頭。

  「我永遠不會原諒妳!」




  愈想愈不能服氣,敖威仁和師家妘分手後並不能讓自己的心沉澱或是平靜下來,相反的,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控制不住自己,他郁卒、他憤怒、他抓狂,他甚至無法定下心來工作。

  忍不住的,他衝到了師家,他想,她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如果她不肯說,他可以逼問她的家人。

  師家此刻只有師家妘的姊姊師敏敏在,面對來勢洶洶的敖威仁,她已有一套劇本去應付他,她不會忘了妹妹的交代。

  「家妘不在台灣。」為節省彼此的時間,她直截了當的道,而且說真的,她有點怕這個看起來像是要上門尋仇的恐怖男人,像是隨時想大開殺戒的模樣。

  「英國?!」敖威仁皺起眉。

  「她的確去了英國。」

  「一個人嗎?」

  「我父母陪她去的。」因為得替老爸打點公司裡的大小事,所以她先留在台灣,過一陣子她再去英國替換她父母回來。

  「師敏敏,妳能告訴我真正的狀況嗎?」敖威仁不得不放下身段問。

  「該告訴你的人是家妘。」

  「她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大吼一句,明知可能會嚇死師敏敏,但他不管了。

  師敏敏被他一吼,心臟真的差一點就停住不跳,但是她已經在妹妹的面前發了誓,死都不會說出妹妹此刻身體的真實狀況,她不能違背自己的話。

  「你吼我也不可能改變什麼。」她低低的說。

  「那家妘什麼時候回來?」

  「不確定。」

  「她是去旅遊、讀書還是定居?」敖威仁微帶嘲諷的道:「台灣沒有這麼糟吧?」

  「我無法回答你。」

  「她在哪個城市?倫敦嗎?」

  「敖威仁,我真的無法回答你!」師敏敏已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我看你忘了家妘吧,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她變心了?」

  「反正......」

  「如果是有第三者,那也太諷刺了些,前不久我和她才一起去香港過聖誕節,找了一棵許願樹承諾彼此要相愛一生一世,難道那都是騙人的、都是演戲嗎?」敖威仁簡直不知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師敏敏決定不回答。

  「是不是真的有另一個男人?」

  她故意模稜兩可的回答,「我不知道!」

  「家妘不是那種會劈腿的人!」

  「反正你不要問我。」

  「我……給我她在英國落腳的地址!」他決定追去,他不能就這麼算了,他可是投入了真心、投入了感情,這輩子他第一次打從靈魂去愛一個女人,他不相信她會背叛他。

  「你要去英國?」師敏敏又憂又喜的問。

  「不弄清楚我會得內傷。」

  「但是家妘……她不會想看到你的!」師敏敏瞭解妹妹的苦心,她也知道敖威仁愛家妘,唉!妹妹說得對,讓他恨她會比讓他活在失去她的苦痛中容易些,她懂了。「敖威仁,承認吧,家妘不愛你了!」

  「她不愛我了……」

  「接受這事實吧!」

  「連妳都這麼說?!」敖威仁既難堪又氣憤,連師敏敏都知道他被甩了,師家妘不愛他了。

  「反正你還有那麼多的女人可以挑。」師敏敏強顏歡笑。「你又炙手可熱了!」

  「妳以為這是我要的?!」

  「我知道你要家妘,但是,」師敏敏苦澀的道:「你們沒這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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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5:57: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六個月後。

  殷恆毅習慣當敖威仁的「天使」,以前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師家妘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之後,他更是把工作當作生命的唯一,如果不是殷恆毅這個好哥兒們三不五時的把他拖去喝點小酒、打個高爾夫球,放鬆一下身心,只怕敖威仁這會早就過勞死了。

  「走吧!」走進敖威仁沒有帶上門的辦公室,殷恆毅豪邁的一句。

  「我要等一份報告。」敖威仁拒絕。

  「明天早上再看報告會出人命嗎?」殷恆毅問。

  「不會!」

  「天會塌下來嗎?」

  「沒這麼嚴重!」

  殷恆毅挖苦道:「那你等什麼?」

  敖威仁當然懂好友的意思,但是他已經失去了他的幽默感,這半年來……他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幽默、什麼叫輕鬆。

  本來就不是好好先生的臉和味道,現在的敖威仁看起來更加的冷酷、犀利、不近人情,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的帶著一種會叫人不寒而慄的嚴厲,好像他看什麼都不順眼、都不滿意。

  「恆毅,我真的要等報告。」他仍是婉拒。

  「你賺那麼多錢要幹麼?」

  「我爽!」

  「我也是搞科技的,為什麼我好像很閒?」

  「你的野心沒我大吧!」

  「好吧!威仁,給你賺到了全世界的財富,然後呢?」殷恆毅的確是野心不大,同樣搞科技事業,敖威仁已有數十億的身價,而他卻只有數億。「你有比我快樂、愜意嗎?」

  敖威仁翻著桌面上的一堆卷宗,看著上面的數據,是啊!他賺翻了又怎樣?

  「我約了兩個名模,然後我們四個一起去喝酒尋歡!」殷恆毅建議,事實上他的行情還不錯,雖不是言承旭、郭品超那種帥男人,但畢竟世面見多了,也有自己的事業,算得上風度翩翩的青年才俊。

  「我不想!」他冷笑。

  「那你當是陪我。」

  「恆毅,才兩個名模,你自己搞得定!」

  「你希望我搞3P?!」殷恆毅揶揄的說,只差沒把好友從辦公椅上拖起來。

  「你想5P、6P我都無所謂,只要你行。」敖威仁答得犀利。「我對那些花枝招展、只會傻笑的名模沒有胃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威仁,你想當和尚嗎?」

  「我沒想當和尚。」敖威仁頂他的哥兒們一句,「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

  「有美女作陪你還嫌?如果看上眼……」

  「我不會看上眼的!」

  「威仁,都已經半年了,你還忘不了師家妘嗎?」明知這話題像是地雷一般,但是殷恆毅知道這才是真正問題的所在。

  果然像是踩到了老虎的痛腳般,敖威仁馬上一張想要砍人的臉,他用一種不怒而威的表情看著他的哥兒們,問題是殷恆毅根本不怕。

  「這是事實你還怕人家說?」

  「恆毅......」

  「你還不肯死心嗎?」

  「不要談她!」敖威仁以令人冷到骨子裡的聲音說出。「如果我們還要做哥兒們。」

  「不談她不表示她不在你心裡,瞧瞧你自己,看看你這半年來的改變!」

  「我哪裡改變了?」他死不承認。

  「嘴硬沒有什麼用。」

  「殷恆毅!」敖威仁想轟他出去。

  「就是一個女人嘛!」殷恆毅一副吊兒郎當的口吻。「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更何況又不是你負了她,是她自己先對不起你的,你何苦折磨、虐待自己,你該活得更精采、更刺激。」

  「我過得很好!」敖威仁還是堅持。

  「那請問你多久沒和女人上床?」

  敖威仁白了好友一眼,「我潔身自愛不是缺點!」

  「但是正常男人……」

  「我只是沒碰上我想跟她上床做愛的女人!」

  「哼,你只是心死了,身體也冷了。」殷恆毅講得很白。「真不知道你是哪一個時代的人,現代男人連結了婚,是死會了都還想偷腥、搞外遇,而你能玩卻不玩!」

  「男人也可以有原則的。」敖威仁回他一句。

  「你是為誰守身如玉啊?」

  「恆毅,你知道我辦公室的大門在哪!」

  「不值得啦。」殷恆毅大剌剌的說,表情是誇張的。「人家現在搞不好正沉醉在愛河裡,每天過得快樂又幸福,而你呢?」

  師家妘這一走,真的是完全沒有任何音訊,他也找過她的父母,可是師震洋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師家妘的母親則只是含著淚要他算了,說一個沒有心的女人不需要他再費心,師家妘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

  真是好笑!

  但更好笑的是連師家妘的好友何曼純也失蹤了,家人也交代不出她的去向,非常詭異。

  「威仁,喝酒去吧!」殷恆毅鍥而不捨的道。

  「如果我不去,你是不是打算煩死我?」敖威仁吐露投降的口吻。

  「沒錯,我會煩死你。」

  「那……」他一歎。「去喝吧!」




  飛機在數萬呎的高空中飛行,坐在靠窗位子的師雪竫非但不怕看向機窗外,反而對窗外一望無際的藍天和白雲非常的感興趣,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有恐機症,她就很喜歡這種翱翔於藍天的舒暢感覺。

  因為留了及肩的半長髮,所以她常會不自覺的攏攏頭髮,加上下巴整過型,她也常無意識的去輕觸,好像想找回什麼似的。

  「家妘,我好餓喔,我想叫空姐送碗泡麵,妳要不要?」何曼純打斷了她的思緒。

  師雪竫回過頭,表情有些不贊同的看向好友。「曼純,妳又忘了!」

  「哦,妳現在是叫雪竫。」何曼純伸伸舌頭。

  「不能叫錯!」

  「現在是在飛機上嘛。」

  「但妳要養成習慣,師家妘……已經死了。」師雪竫竫很喜歡目前的新臉孔、新名字。

  「家妘,這真的是自欺欺人,耍妳自己也耍別人,當然妳的臉孔不一樣了,妳的名字也換了,可是骨子裡,妳永遠是那個師家妘,妳想唬誰啊?」何曼純不覺得好玩。

  「曼純……」

  「要不要泡麵?」何曼純正色一句。

  「我不餓。」

  於是何曼純按了服務鈴,向前來詢問的空姐要了一碗泡麵,而她相信一會兒泡麵送來,那香味在機艙中擴散後,一定馬上有一票人也搶著要吃。

  「曼純,妳覺得我該回台灣嗎?」師雪竫一臉舉棋不定的表情,眉頭輕皺。

  「難道妳想在英國落地生根?」

  「我不想啊!」

  「那妳當然要回台灣了。」

  「可是……」

  「好了,我知道妳要問什麼、妳擔心的是什麼!」何曼純不愧是師家妘最好的朋友。「妳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出現在敖威仁面前,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他。」

  師雪竫苦笑,又把視線定在機窗外。半年了,她失蹤了半年,現在又是一張完全不同於以往的臉,她該再去煩敖威仁嗎?

  「我知道妳還愛著敖威仁啦!」何曼純取笑。

  「我當然愛,我就只愛過他這一個男人,但是,妳叫我現在要怎麼突然蹦到他面前,然後說……」師雪竫裝模作樣的表演。「我之前得了血癌,然後到英國治療,可是又不幸發生了車禍,經過三次的面部整型後,就是現在你看到的這個我。」

  「我覺得很清楚啊。」何曼純拍拍手,表示鼓勵。

  「曼純!」她抗議。

  「這都是實情嘛,我可以證明。」何曼純不知道好友幹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妳是去治病,不巧又倒霉發生了車禍,這不是妳的錯!」

  「但我隻字詞組都沒有交代人就離開了。」

  「因為妳不知道治療的結果會是怎樣。」何曼純替好友解釋。

  「我沒有讓他和我同甘共苦!」

  她實事求是的道:「也許他也不想和妳同甘共苦。」

  「曼純,他不是那種男人!」

  「那妳現在擔心什麼?」何曼純更加不解。「妳認為他是有情有義的男人,那麼這會他該很高興妳經過了骨髓移植,可以治好血癌,車禍雖然毀了妳原來的模樣,可是現在妳有一張更漂亮、更精緻的臉。」

  「敖威仁……他曾說過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師雪竫永遠記得他的這句話。

  「那是氣話。」

  「他那個人不說氣話。」

  「那妳就忘了他嘛!」何曼純受不了她的鑽牛角尖。

  談何容易,如果有這麼簡單,那麼她願意試著去愛別的男人,可是敖威仁一直在她的心底深處流連不去,時時刻刻都在回味和他相處的每一刻、每一份甜蜜。

  接著空姐為何曼純送來了香噴噴的泡麵,果不其然,立刻有很多人也跟進,向空姐要泡麵。

  「妳真的不吃?」何曼純又問。

  「吃不下!」

  「家妘……呃,雪竫。」何曼純改口。「妳都已經走過死亡的幽谷,從人生最絕望的地步又柳暗花明,這樣還有什麼好怕的?癌症沒有奪走妳的生命,車禍也沒有叫妳香消玉殞,妳在擔什麼心啊?」

  聽了她的話,師雪竫突然覺得好過多了,事實也是如此,兩次人生的極大打擊都沒有要了她的命,她還有什麼好畏縮不前的,她明明不是懦夫。

  按了服務鈴,她突然有了胃口。

  「妳也要來一碗?」何曼純瞭然於心的問。

  「我突然也覺得好餓!」

  何曼純看著師雪竫自信的和空姐交談,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她真是替她的好姊妹開心不已。

  「妳未來有什麼計劃嗎?」空姐走了之後,何曼純關切的問著好友。

  「我想回到敖威仁身邊。」

  「我支持妳,但是妳是以什麼身份回到他身邊?」

  「師家妘我當她已經不在人間了,現在活著的是師雪竫。曼純,回台灣後我們得暫時當陌生人,因為何曼純並不認識師雪竫。」她都大略的想過了一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敖威仁。

  「妳想搞神秘?!」她挑高了眉問。

  「我只是不要敖威仁的同情與憐憫。」

  「但他愛的人是師家妘啊!」

  師雪竫堅定的道:「師家妘消失了。」

  「但妳明明……」

  「曼純,反正我有我的作法。」

  「妳別玩火自焚,我可警告過妳了。」

  「反正我還有什麼好損失的!」師雪竫一個已經拋開得失心的表情,作好了心理準備重回台灣的生活……




  主管會議結束,人事主任走向了他的頂頭上司,不是為了巴結、狗腿,而是這事很巧也很妙,因為畢竟台灣姓師的人不多,而且這女孩的學歷不錯,長相又大方、搶眼,如果真的到公司來上班,對其他男性員工而言,也算是福利一樁。

  「總裁,有件事想請你定奪。」人事主任恭敬的開口。

  「你說。」敖威仁很有架式的回了句。

  「會計部要聘一名特別助理。」

  「這種小事要我決定嗎?」

  「但有一個應徵者的姓氏……」人事主任小心翼翼的道,雖然大家不知道之前的師大小姐為什麼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消失,可是他們總裁的變化與反應,大家都看在眼裡。

  「你到底想說什麼?」敖威仁沒有耐性了。

  「她姓……師。」

  「師?!」敖威仁整個人一震,好像被人狠狠打一拳似的,他既錯愕又驚異。

  「是的,叫師雪竫。」

  「師雪竫……」敖威仁喃喃重複。

  「我是說……不知道總裁你中......」

  「她的履歷表呢?」

  人事主任馬上呈上了那女孩的履歷表,擺明是有備而來,知道他一定會有興趣。

  敖威仁第一眼便看向履歷表上的相片,這女孩乍看之下不是他所深愛的家妘,家妘的雙眼皮沒有這麼深,下巴也沒有這女孩飽滿,而且家妘的臉頰較圓潤,不像這女生削瘦又有稜有角,總之,這女孩較有現代感,不像家妘那般甜美。

  可是很奇怪,相片上的女孩又有一股他無法形容出的熟悉感,尤其是女孩的眼神,那明明就像家妘,偏偏不是同一個人啊,而且家妘不喜歡留長髮,嫌長髮沒有精神又麻煩,而相片中女孩的頭髮長及肩……

  他立刻又看向了出生年月,家妘是一九八0年出生,而這個師雪竫,她寫的是一九七九,比家妘大了一歲,地址……內湖,家妘的家在信義區,那麼只是同姓,湊巧的剛好都姓師。

  「總裁……」人事主任生怕自己弄巧成拙。

  「她來面試過了?」

  「來過了。」

  「表現如何?」

  「她剛從國外學成返國,英文流利,對財務報表也非常在行,我考過她幾個會計方面的小常識,她都可以對答如流。」人事主任據實以告。

  「所以她夠格?」

  「我覺得她可以勝任。」

  「那麼錄用她!」

  「但是還有一個台大會計系的應屆畢業生表現也不俗。」人事主任又說,不希望有遺珠。

  「你想錄取兩個?」

  「我是想她們都不錯,如果以外表來說,師小姐賞心悅目,另一個女孩雖相貌平平,但是我相信她對工作會全力以赴,也會少很多不必要的追求與騷擾。」人事主任微笑道。

  「那也錄取吧!先幫她安排到你的人事部門,再慢慢看哪個單位比較能讓她發揮所長。」這會敖威仁只在意這個叫師雪竫的。

  「是!」

  「叫她明天來上班。」敖威仁有點急的宣告。

  人事主任深知總裁的心及想法,開口問:「要請她先向您報到嗎?」

  「先到我的辦公室一趟。」敖威仁淡淡表示。

  「是!」人事主任揚起嘴角。他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師雪竫的心從被「勁藍科技」錄用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平靜過,為了第二天的上班,她做了十足的準備,以前的師家妘不愛化妝,總是塗了口紅就當交差,她崇尚自然、喜歡沒有負擔。但是師雪竫不同,她特別花了一個小時好好的上妝,一大早六點不到就起床。

  師家妘喜歡穿休閒式的褲裝或是式樣簡單的洋裝,而師雪竫……她給自己挑了一套深藍色的套裝,她要完全的區隔師家妘及師雪竫,所以不能露出一絲一毫破綻。

  再見到敖威仁,她一定要撐住,絕不能在他腳邊化成一攤泥。

  敖威仁特別提早了半個小時進辦公室,其實他並沒有預期什麼,更沒有把這個剛錄用的女孩當成家妘,只是「師」這麼少人有的姓,他居然可以一碰就是兩個。

  當辦公室門上響起了敲門聲,他比平常嚴厲的說了聲,「進來」。

  師雪竫在旋開門把之前已做了幾個深呼吸,只要等會兒過了關,那接下來的問題就不大,只要能常常看到敖威仁,她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望著走進辦公室的女孩,敖威仁的心加速跳動,家妘的步伐一向輕快,而這女孩明顯穩重而且內斂。

  他為什麼會以為家妘會出現呢?

  他為什麼潛意識裡總要把這個女孩拿來和家妘相比,只因為她也姓師嗎?

  「總裁。」

  女孩出聲了,師家妘的聲音有種小孩子似的甜膩嗓音,但這個女孩則是成熟、低沉。

  有好一會兒沒有反應,但敖威仁接著恢復正常的看著她。「坐下!」

  師雪竫不知道他希望她坐哪,在他的辦公室裡,有一套很現代的皮沙發,但她沒有多問,挑了單人座的沙發坐下。

  「師雪竫?」他問。

  「是。」

  「剛從國外回來?」

  「上個月底。」

  「怎麼會想到勁藍來上班?」

  「人力銀行上--」

  「妳瞭解勁藍多少?」他又搶著問。

  「是一家很有潛力而且知名的科技公司。」

  不知道自己是想找出什麼關連或是相似處,敖威仁突然發現自己的問話嚴厲得像是在審問犯人。他到底怎麼了?想嚇跑她嗎?

  師雪竫在套裝底下的針織衫已濕透,她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緊張一千倍,只是她不能自露馬腳,不然敖威仁會更恨她,她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大大方方的出現,但她卻偏要換個人來到他面前。

  「妳家裡有什麼人?」敖威仁忽然又問。

  因為已經和家人講好,反正她若要當師雪竫,就不能明目張瞻的和他們聯絡,她必須偷偷摸摸的回家和父母及姊姊見面,她老爸特別在內湖幫她買了間小套房,都是為了她方便。

  「一個哥哥,但……人在國外。」她撒謊。

  「所以妳台灣沒有什麼親人?」

  「有些不是很親的親戚在。」師雪竫希望自己死後不要被割舌頭,她也不想如此,誰知道她居然能幸運的找到適合她的骨髓,並且移植成功。

  「妳打算在台灣定居?」他又犀利問道。

  「是的!」

  敖威仁脫口而出,「有男朋友嗎?」

  「這和我的工作有關嗎?」她反守為攻。

  他聳聳肩,「我只是想瞭解一下我員工的交友狀況。」

  「沒有!」

  「沒有癡心的男人一路追著妳回到台灣?」敖威仁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很酸。

  「據我瞭解沒有,我應該沒有這麼大的魅力!」她自我解嘲的說。

  敖威仁確信她有!這個師雪竫有種獨立、看破人世的成熟感,她年紀輕輕,可是眼神騙不了人,這一刻他相信她不是家妘,家妘是一個單純、以為世界是美好的樂觀主義者,這個女孩,眼底深處藏了很多情緒。

  「薪水妳滿意嗎?」他看著她的穿著、打扮,好像都不是名牌貨。

  「夠用就可以了。」

  「一般的公司裡都會有一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情形,很多人都相信得踩著別人才能往上爬,我希望妳可以很快的學會如何生存。」不會對每一個新進員工都這麼說,唯獨對這個師雪竫,他特別有一份保護欲。

  「我會察言觀色的。」她笑笑。

  「如果有什麼問題……」

  「可以找你?!」

  「不!妳去找妳的直屬上司。」敖威仁馬上又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他可不想讓她以為已經有了靠山或是後台。

  師雪竫有些愕然,但馬上恢復了正常。

  「妳可以去妳的部門報到了。」他打發她的命令。

  她馬上起身。

  「祝妳工作愉快。」

  她點點頭,然後轉身朝他辦公室的大門走去。已經過了第一關!她已經安全的通過了第一關的考驗,謝天謝地!感謝上帝--

  「家妘!」突然他在她的背後喚了聲。

  但是師雪竫機警的沒有任何停頓或是回頭,她仍筆直、堅定的往前走,好像她對「家妘」完全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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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5:58: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這一次可是敖威仁自己主動去找殷恆毅出來喝酒,因為他擔心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他真的擔心!

  然而,因為敖威仁的舉動反常,所以殷恆毅非但不替他斟酒,有時還會搶走敖威仁手中的酒杯,不准他多喝。威仁一定是快瘋了,不然不會胡亂喝一通,把酒當是白開水。

  「你要得失心瘋也不會等到這時候,威仁,是出了什麼大事啊?」他投去深究的眸光。

  「我錄取了一名員工,她姓師。」敖威仁一個僵笑。

  「還真是巧!」殷恆毅不是很在意的回了句。

  「我覺得她有些神韻和師家妘很像。」

  「威仁,你該去掛精神科了。」

  「我也希望是我自己疑神疑鬼,可是……」那種感覺是敖威仁無法用精準的文字形容出來的,他知道她不是家妘,光臉孔就不是,聲音也不太對,語氣更是不同,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偏偏一再浮現……

  「那就不要疑神疑鬼。」

  「我的直覺告訴我……」

  「威仁,我和一個腦科醫生很熟,不然我幫你掛個號!」他可不是在鬧著玩的,他真的認為好友應該去看醫生。

  冷冷的瞪了殷恆毅一眼後,敖威仁搶過了酒瓶,然後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酒。

  「是個尤物嗎?」殷恆毅好奇的問。

  「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問這個女員工騷不騷、浪不浪?」

  「殷恆毅!」敖威仁真是敗在他的手下了。「她才來一天而已,我怎麼知道她騷不騷、浪不浪。」

  「她有沒有企圖挑逗你?」

  「恆毅!」敖威仁氣結。

  「勾引你?」

  「閉嘴!」

  「如果都沒有,那她可能只是單純來上班,賺一份餬口的薪水,而且剛巧姓師,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也不是自己想姓師,我想是因為她老頭姓師吧!」殷恆毅幽默的說。

  「我沒有指控她做錯什麼或是她姓師有什麼問題,我只是覺得怎麼會這麼巧!」敖威仁一直困惑此點。

  「無巧不成書嘛!」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你真是多心!」

  「恆毅,有沒有可能……」在一股韓風、韓流的吹襲之下,整型成了全民運動,只要有點小錢,大家都會想去小整一下,畢竟女為悅己者容,而且這年頭多愛自己是正確的。「師家妘去整型!」

  「不是沒有可能,但那符合師家妘的個性及作風嗎?」殷恆毅中肯道。

  「不符合!」敖威仁苦笑。

  「你認為師家妘的突然消失會只為了整個型、換張臉、改個名字的再出現在你面前?」他由鼻孔一哼。「師家妘又不醜,或許她不是美若天仙或傾國傾城,但起碼她耐看又有氣質。」

  敖威仁不語。

  「你真的想太多了。」

  「我想你說得對!」敖威仁一口乾了他杯裡的酒,有些揶揄自己。「所以我才會問你我是不是瘋了?或是已在瘋狂邊緣?」

  「威仁,想不想追?」殷恆毅擠眉弄眼的問。

  「追誰?」

  「那個姓師的員工啊!」

  「恆毅,兔子不吃窩邊草!」

  「你的腦筋怎麼還這麼死板、老土,你不會想近水樓台先得月、肥水不落外人田嗎?」這比喻雖不是很優美,但可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威仁,你早該再談戀愛了。」

  敖威仁沉著臉不語。

  「師家妘不會再回來,人家跟你提分手了。」

  「但她明明沒任何道理。」敖威仁知道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服氣這一點。

  「女人的決定哪裡需要什麼道理。」

  敖威仁沒有接腔,他知道好友的話都對,是他自己看不破、是他自己讓自己走進死胡同裡。

  「哪天讓我認識一下!」殷恆毅隨口一句。

  「你想幹麼?!」敖威仁驟然的問。

  「如果適合我,我追。」

  「恆毅,她不適合你!」敖威仁不需多想的說。

  「你怎麼知道?」

  「我可以現在就告訴你,師雪竫不是什麼騷貨、浪女,她是那種看起來自律、自制,自愛而且頭腦清楚的女孩,你不要浪費力氣了。」不知道哪來的一股佔有慾,敖威仁要他的哥兒們斷了念頭。

  「威仁,你的反應很強烈哦!」殷恆毅狐疑的問,卻開心的笑了。「我看你的心開始解凍嘍,我打賭你不再心如死水了!」

  敖威仁懶得答。

  「往前看吧!好哥兒們,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

  「或許吧。」

  「你總算頑石點頭了。」殷恆毅興奮的笑。

  「八字還沒一撇呢。」

  「只要你肯跨出一步你就贏了,你沒有辜負師家妘,更沒有虧欠她,該內疚、該慚愧、該自省的人絕不會是你,機會稍縱即逝,你現在不追……」殷恆毅激他。「只怕你想追時也只能捶胸頓足。」




  敖威仁的車才開出公司的停車場,就看到了不遠的路口正撐著傘要過馬路的師雪竫。沒想到她居然在公司待到這麼晚?

  沒有多加思考的,他把車開到了她將經過的另一端路口,搖下車窗好整以暇的等著她。

  師雪竫被嚇了一跳,因為她不知道會有這麼戲劇化的巧遇,而且忙了一天又加班,她現在真的沒有精力可以和他打仗。

  「我送妳。」敖威仁沒有多囉唆。

  「總裁,不用了。」

  「下著雨……」

  「我有傘。」她還是拒絕。

  「上車!」他更乾脆了,直接命令。

  「我可以叫出租車。」本來她是想搭公車,因為歷經過車禍的她,現在對搭小車子都有種莫名的畏懼,對她而言,大車子比較能給她安全感,何況現在不是交通顛峰時間,搭公車很舒適,偏偏碰上他……

  「妳是在侮辱我的車嗎?」

  「侮辱?!」

  「妳寧可搭出租車也不搭我的奔馳,還是妳認為妳比一般人清高、有格調?」他決定以退為進。「或者是怕被人看到妳上我的車,以為我們倆之間有什麼曖昧、不可告人的事?」

  早就知道了敖威仁的自負和口才,也正因為如此,以前的她才會被他追上,連抵抗都不抵抗一下。

  「總裁,我想並不順路吧!」她仍婉拒。

  「我有時間繞路。」

  「但太麻煩你了。」

  「那就不要再耽誤我的時間,上車!」

  師雪竫知道如果自己再堅持下去,只怕兩人會僵在現場,所以她收了傘,打開車門,然後一臉委屈的上了他的車,而她坐定之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馬上去系安全帶。

  「好習慣。」他評論。

  「應該的。」

  「上一個坐這位子的女孩,她一向都沒有系安全帶的習慣。」敖威仁自然而然的說出,只要看到她,他就會想到師家妘。

  師雪竫知道他在說誰,但是她什麼回應都不能有,就因為先前的壞習慣,她才會在英國的那次車禍中臉部嚴重受創,有了血淋淋的教訓,而現在她學乖了,從此上車坐定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系安全帶。

  「妳的話不多。」他踩下油門。

  「上一個坐這位子的女孩,她話很多?」師雪竫頂了回去。

  「哇,原來妳有爪子。」敖威仁一笑,但沒有去看她,他正專注於路面上。

  「爪子?!我連指甲都沒有留。」她又說。

  敖威仁看了她一眼,但這一看,他的心不禁又震了一下,她的側面和師家妘簡直一模一樣,尤其是那耳朵,那他常常會忍不住去親吻、輕咬的耳垂,分明……

  「小心!」師雪竫大吼。

  他馬上回過了神,天雨路滑的,他可不希望出車禍,自己撞了車不好,撞了別人更糟。

  「請你小心開車。」她一副驚魂甫定的表情,雙眼充滿了恐懼。

  「我的技術一流。」

  「出車禍和技術無關,而是和你有沒有專心開車比較有關連!」她忍不住的訓起他。

  「沒事啦。」

  「剛才若不是對方閃得快就撞上了。」

  「我會踩煞車的。」

  「如果來不及踩呢?你知不知道只要差個一秒做反應,現在有可能就已經……」師雪竫生氣的說,但一想到自己是在和誰說話時,她馬上住了口。

  「妳發火時很美。」他不知是褒是貶的一句。

  「我只是不希望出事。」

  敖威仁真的不再一心二用的專心開車,以前……他總會忍不住想到以前,師家妘總希望和他聊天,也不管他是不是在開車,但可能是老天保佑,他們始終平平安安,連個小擦撞都不曾有。

  「對不起……」師雪竫的視線定在前方,然後低低的說了一句。

  「妳不需要這麼勉強。」他微笑的看著前方說。

  「我有免費的車子搭還這麼不知好歹!」她自嘲。

  「妳為什麼這麼晚下班?」

  「總要把事情做完了才能走。」

  「會計主任丟了那麼多東西給妳?」

  「可能是我剛進公司不久,還沒有進入狀況,所以需要多花一些時間。」她不想被他當成是效率差,所以接著又補上一句。「更何況我又沒有其它的事,加班也算是打發時間。」

  「難怪單身又沒有男友的女性員工比較受老闆歡迎,因為她們會花較多的時間在公司裡。」敖威仁打趣的說。

  「總裁,這算歧視嗎?」師雪竫淡淡一問。

  「歧視?!」

  「如果這在國外,員工是可以告僱主的。」

  「哦!我忘了妳是『學成返國』的。」他又不自覺的帶著諷刺的語氣說。

  師雪竫決定還是少說話為妙,他和她可不是情侶,不需要打情罵俏或是針鋒相對的你來我往,師家妘可以據理力爭、可以說到她贏為止,但師雪竫不能,她該謹慎一點的。

  因為她不接腔,他也沒再接口,一路沉默的,車子很快開到了她所住的路口。

  「謝謝你,麻煩你靠邊停車!」師雪竫有解脫的感覺,希望下一次別再碰上他,咄咄逼人的他有時令她無法招架。

  「不請我上去?」

  「總裁?!」她又嚇了一跳。

  「不方便嗎?」他不是想上去吃她的豆腐,而且有一股想刺探她的蠢蠢欲動情緒,他想確定她和師家妘是八竿子打不著。

  「很晚了。」她又再次拒絕他。

  「一杯咖啡就好。」

  「但是......」

  「這樣妳就不欠我人情了。」

  「是你堅持要載我的。」她反擊。

  「我現在亦堅持喝一杯咖啡!」

  「總裁!」她知道自己輸了這一局。

  「我喝咖啡很快的。」

  「好咖啡需要細細品嚐,不是講究喝的速度,」終於,師雪竫露出了一點點師家妘的本性,她最討厭人家喝咖啡像喝可樂,那對好咖啡真的是一大侮辱。「我最受不了……」

  敖威仁盯著她,目中流露出了一絲得意,如果說這女孩和家妘沒有一丁點的相似或關連,為什麼她說起咖啡時的反應和語氣跟家妘一模一樣,他不得不懷疑。

  見他瞇著眼在看她,師雪竫立即意識到自己差一點露了餡,她馬上補救的說,「我的咖啡剛好都喝完了,我可以給你一杯可樂。」她退而求其次。

  「可樂我也喝。」

  「好,就一杯可樂!」她和他講定。

  「但我喝可樂一向很慢。」他好像存心刁難似的。

  「總裁……」她臉色有點發白。

  「下車吧!」




  師雪竫的窩不大,但非常女性化,窗明几淨的,她的小東西、小擺設不多,可能是剛搬來不久的緣故,連照片都很少看到,只消幾眼,敖威仁就已經看遍了她的屋子。

  接過她遞過來的可樂,他先是禮貌性的喝了一口之後問:「妳不拍照的嗎?」

  「我不自戀。」她答。

  「但是女孩子不都愛擺一些自己美美的照片?」

  「可能我拍的照片都不美。」她聳聳肩。

  「妳還很會睜眼說瞎話。」

  對敖威仁這麼直率、犀利的話,師雪竫決定不接話,因為她說什麼都不對,而這會她既不能痛哭流涕的求他原諒,也不能撲到他的懷裡撒嬌,所以她只好裝作不知道他在講什麼。

  「妳喜不喜歡看電影?」他又問。

  「還好。」

  「旅遊?」

  「只要經濟許可。」

  「血拼呢?」

  「如果有缺東西。」

  「師雪竫,妳的回答都好安全、好平常、好沒有創意,妳有必要講話這麼小心謹慎、一板一眼嗎?」敖威仁上前了一步。「妳心裡的真正想法不敢讓別人知道嗎?」

  她立即後退一大步,可是屋子實在不大,她有種陷入無路可退的窘境,只希望他馬上喝完可樂走人。

  「總裁,你能不能喝快一點?」她拜託。

  「有人這樣催人家、趕人走的嗎?」

  「可樂又不燙。」她忍無可忍的道。

  「我這個人也很討厭人家喝可樂像是灌白開水一般,可樂這東西也是需要細細品嚐的。」他用她的話來修理她。

  「不,你才不是這麼想!」她脫口而出。

  「不然我是怎麼想的?」他眼神一凜。

  師家妘知道敖威仁認為可樂是那種應該痛快暢飲的飲料,可是師雪竫絕不知道,這一會她更不會讓他發現她是清楚這一點的。

  「總裁,我不會通靈,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如果我會猜心,那我會擺個攤子幫人家算命賺大錢。」她打哈哈的逃避追問。

  「妳以前見過我嗎?」敖威仁突然問。

  「不曾。」

  「妳聽過我嗎?」

  「如果你指的是勁藍科技,那麼國外的財經雜誌曾經提到--」

  「妳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他突然動怒,將手中的杯子隨處一放,接著有些失控的抓著她的肩頭。「妳認不認識師家妘?」

  「我……不認識。」她恐懼的否認。

  「妳最好不要耍我!」

  「我真的不知道。」她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總裁,我只是請你進來喝一杯可樂,如果……如果我早知道你會有這些莫名其妙的行為,那我死都不會讓你送回來。」

  敖威仁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的潛意識裡這麼希望師雪竫和家妘有關連嗎?他想在她的身上找家妘的影子或是希望她成為家妘的替身嗎?

  「總裁……」她脆弱的喚。

  「該我向妳說對不起了!」他敢做敢當的表情。

  「我是不是給你帶來困擾了?」

  「不!是我在困擾自己。」

  「如果辭職會讓情況好一些,我可以馬上辭職。」

  「不准妳辭!」他果決的給她一句。

  「但是……」

  「沒事了。」他一個瀟灑的攤手動作。「可樂我不喝了,好像沒有什麼汽了。」

  「沒關係。」她馬上走向大門,並且禮貌的替他開了門,也不管他是不是準備離開了。

  敖威仁不能再死賴著不走,這不是他的作風,一向都是願者上鉤,追求過、認真過的也只有師家妘一人,問題是他半年多前就被她判出局了。

  「看來我的男性魅力已不再管用。」他自己找了台階下,走向她的大門。

  「總裁,我相信你是喜歡公事公辦的關係。」

  「我的確是。」

  「而且聰明的上司是絕不會笨到和自己的屬下搞在一起。」她像是警惕自己又像是在點醒他。

  「妳很理性也恨聰穎。」

  「難道你不希望你的員工如此?」

  敖威仁點點頭,在經過她的面前時,差一點就忘形的去親吻她的額頭,把她當作是師家妘。

  他轉而拋給她一句,「別太晚睡。」

  「這是來自於老闆的命令嗎?」

  「這是來自朋友的叮嚀。」

  「朋友?!」她眼神閃爍的問。

  「晚安!」他沒再為難她的離開。

  當大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師雪竫腿軟的馬上整個人往地上一坐,她不該去勁藍上什麼鬼班,她不該再去惹敖威仁的,兩次死裡逃生的她該好好的、輕鬆的、沒有壓力的過日子,但她竟然……

  選了-條最難定的路。




  何曼純非常意外會接到敖威仁的電話,但好歹他們也算是熟朋友,至少在師家妘還存在時是,所以她不敢拒絕他,怕引起他的疑慮。

  因為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所以敖威仁請何曼純吃簡餐,即使有好一陣子不見,他對她還是感到像老朋友般的熟稔。

  「終於回台灣了?」他輕鬆的問。

  「回來快要一個月了。」

  「還是沒有家妘的消息?」

  正在吃三明治的何曼純差一點就被一大口的上司給噎死,不是因為她心虛……事實上是有一點點啦,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話太令人措手不及,都這麼久了,他還在問家妘的事。

  「曼純,妳不是作賊心虛或是幹了什麼昧著良心的事吧?」敖威仁故意糗她。「慢慢吃,我是趕時間,但也沒那麼緊急。」

  「我只是……」灌了一大口的礦泉水之後,她才比較能說話。「一下子吃得太大口了。」

  「好,那妳現在可以說了,有家妘的下落嗎?」

  「家妘早就沒有和我聯絡了,尤其我才剛回台灣。」何曼純終於可以比較自然的面對他談論好友。

  「妳去了哪裡?」

  「英國--」她差一點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馬上又接著補上,「還有法國、瑞士、荷蘭、比利時、意大利。」

  「所以妳是去了歐洲?」

  「是啊,四處看看。」

  「曼純,不是我看扁妳或是瞧不起妳,因為妳去了好一陣子,妳的經濟狀況允許嗎?」他關心的道。「我知道妳家境小康,但還有兩個弟弟在念私立大學,妳存了很多錢嗎?」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我百分之九十九被包養了?」何曼純笑嘻嘻的回問。

  「妳是有這條件。」他捧她。

  「但我沒有被包養。」

  「我相信妳。」

  「我是自助旅行,然後……邊玩邊打工,因為到處借住,吃的又簡單得要命,所以我並沒有花很多錢,頂多來回的機票比較傷荷包。」她盡可能合理的編理由。

  「所以妳玩得很克難嘍?」

  「我說了我是邊玩邊學習,這收穫不是你或其它人能瞭解的。」何曼純又開始大口的吃三明治,提醒自己不能洩底。

  「想不想家妘?」他話鋒猛地一轉。

  「想!」她坦承得超快。

  「妳還試著找她嗎?」

  「不了。」她搖搖頭,一字一句都很小心斟酌。「我想她一定有不和我聯絡的理由,我對她的想念和關心放在心裡就好了。」

  「妳很看得開。」

  「難道叫我恨她?」

  「如果她夠朋友……」

  「敖威仁,我不會罵家妘,更不會怨她突然消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或是難言之隱,倒是你,有沒有新的女朋友啊?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大家做個朋友啊。」何曼純心胸開闊的道。

  「目前沒有。」敖威仁有些乏味道。

  「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她毛遂自薦。

  「如果有家妘的消息……」他聳聳肩。「還是麻煩妳通知我一下。」

  「你還是忘不了她?」

  「妳想有這麼容易?」

  何曼純沒回答,只是靜靜的吃著她的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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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方巧鈴是目前最紅的社會時髦產物--名模,高姚的身形、時尚的打扮、前衛的穿著,加上一張艷若桃李的臉蛋,可說是名副其實的性感尤物。

  她和敖威仁只見過兩次面,還是殷恆毅牽的線,但只是可有可無的兩次碰面,她已對這個沉默、老是冷酷待人,始終像是局外人的科技新貴有很好的印象,對於-那些很會誇耀或是愛現的男人,她已經受夠了,有錢沒有品味是很可悲的一件事。

  深信「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的至理名言,拿著殷恆毅給她的名片,她直接來到了勁藍科技,然後一路過關斬將的直達他的辦公室。

  然而,一時間敖威仁還真的想不起來這個女人是誰,對於長相他是有點模糊的印象,但名字是完全沒有記憶。

  方巧鈴沒有生氣,反而有種意外的樂趣,通常她是一眼就令人注意。

  「不知道我是誰?」她眼中帶笑的問。

  敖威仁當然知道她是一個漂亮、時髦、像洋娃娃般的美女,可是和他有什麼關係?

  「如果妳是想推銷什麼,很抱歉!」他擺明他很忙。

  「我的確是想推銷東西。」她嬌媚的朝他眨眨眼。

  「我沒有興趣--」

  「我自己!」她輕快的打斷他。

  「妳要推銷妳自己?!」他感到驚訝。

  「夠直接吧?」

  「我們勁藍不缺人。」敖威仁有話直說。

  「那『敖夫人』這個頭銜總還沒有人擔任吧?」

  「有!」敖威仁以一貫的嚴厲口吻對她說,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不請自來,不過現在的女人都很大膽,習慣速戰速決。「一般認識的親朋好友都稱我媽是敖夫人。」

  「那『敖太太』呢?我是指你老婆。」方巧鈴才不是那麼容易被嚇走的。

  「妳到底是誰?」

  「方巧鈴,殷恆毅介紹我們認識的。」

  「哦,模特兒。」他想到了。

  「為什麼我感受到你語氣裡有一絲輕蔑呢?」她有些不悅的盯著他。「是我太敏感,還是你真的有那種意思?」

  「方小姐,我沒有什麼意思。」

  「叫我巧鈴或是方方都行。」

  「妳有事嗎?」他是見過這女人,但又怎樣?他既不曾睡過她,更沒有吻過她,甚至沒有牽過她的小手,即使她想上門來「勾勾纏」,也要找對人啊。「我不知道妳有任何來找我的理由。」

  「我喜歡你,這理由夠不夠呢?」她表示。

  敖威仁多看了她一眼,現代女人的確不講含蓄和保守,但是這麼大剌剌的直接告白,也實在沒有任何的美感與氣氛。

  「怕到了?」方巧鈴嬌笑一記。

  「是聽到了,我該說謝謝嗎?」

  「那麼你要追我了嗎?」她期待的追問。

  「追?!」

  「追我不會丟你的臉的。」她有點撒嬌的說。

  「但是我沒有要追妳的念頭啊!」他起身,然後抓起衣架上的西裝,一副要出去的樣子。「方小姐,我想妳搞錯了。」

  「殷恆毅說你沒有女朋友,你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好像很有愛心的表示。

  「我是沒有女朋友,但不表示我孤零零。」他穿上了西裝。「抱歉,我還有個會議。」

  「你這是在拒絕我?」她有些受傷的看著他。

  「妳可以這麼解讀。」

  「但我都表示我喜歡你了。」

  「我不能阻止妳喜歡我,但我也不會強迫自己去接受妳。」他抱歉的說。

  方巧鈴不能甘心也感到丟臉,多少大企業家、科技新貴、娛樂圈的大亨都對她招手,把她當是珍寶的捧在手心,而這個男人能得到她的青睞卻完全不在意,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花癡。

  她決定使出女性最原始的本錢--撒嬌,她就不信他是柳下惠還是同性戀,於是走到了他的面前,雙手快速的抱著他的腰。

  「方小姐……」他一時覺得好荒謬。

  「你可能是比較內斂的男人。」她採取主動。「不過內斂的男人更吸引人。」

  「放開妳的手!」他用力拉開她的手。

  「等我們熟一些……」

  突然一陣輕咳聲傳來,使他們倆的拉扯停了下來,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來人,這一會方巧鈴也不得不放開他,但是她的臉上有一抹得逞的笑。

  「不好意思,我送份報表過來。」師雪竫很快的說,將報表往敖威仁的桌上一放就要閃人。

  「師雪竫。」敖威仁叫喚道。

  「是,總裁。」她一張平靜無波的臉回應。

  「妳看到的和妳想的不是同一回事。」

  「我什麼都沒想。」她轉身就走。

  方巧鈴不解的看著這一幕。「你有必要向她解釋什麼嗎?還是她是個大嘴巴或廣播電台,會渲染我們剛剛發生的事?」

  「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他有種被人陷害與遭人誤會的不爽感。「我們或許見過面、吃過飯,但那不代表什麼,希望妳自重一些,不要再做一些引人不悅的舉動。」

  「你……」方巧鈴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瞬間變色。「怎麼這麼不解風情?」

  「妳的風情用錯了地方。」他冷冷道。

  「我不信你抗拒得了我的魅力。」

  「我想……」他給她一個無法苟同的表情。「妳太高估妳的魅力了。」




  敖威仁知道有個跨公司的重要會議在等他去開,但是他沒有馬上離開公司,反而來到了會計部門,他覺得不跟師雪竫再說清楚一些,他會渾身不對勁。

  而他的出現在會計部門引起了騷動,大家都在竊竊私語、引頸而望,想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讓總裁親自蒞臨。

  敖威仁來到了師雪竫的辦公桌前,一副君臨天下,要來頒聖旨的架式。

  「師雪竫。」

  師雪竫早就瞄到了大駕光臨的他,但她裝作沒發現他的出現,專心的忙著手上的事,不想引起注意,更不希望成為所有女性同事的公敵,只想做好她份內的事,但是……

  勉為其難的抬起頭,她一臉的恭敬。「是的,總裁,有什麼事嗎?」

  「她是個模特兒。」敖威仁沒頭沒尾的說。

  「好出色的模特兒。」師雪竫故意巴結道。

  「我和她吃過飯。」

  「恭喜你!」

  「她卻自己找上門來。」

  「你艷福不淺。」

  「我甚至不太記得她的臉。」

  「您貴人多忘事。」

  「她『只是』一個模特兒。」

  「祝您追求順利!」

  敖威仁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更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因為他根本不需要向她交代,而她居然對他拐彎抹角的冷嘲熱諷。

  「妳搞清楚我的意思沒?」他的表情有種暴風雨欲來之前的強烈壓抑。

  「您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她耍白癡的反問。

  「是她自己對我投懷送抱。」

  「您魅力無邊。」

  「師雪竫,不要跟我耍嘴皮子!」

  「總裁,我是如此『恭敬』的回答您的每一句話,我是哪裡和您耍嘴皮子了?」她裝無辜的抗議。

  「妳心裡有數。」

  知道大家都在看、也都豎著耳朵在聽,所以師雪竫開始吸鼻子,帶著抽噎的語氣道:「總裁,我不知道自己冒犯了您,也不知道那個漂亮的模特兒剛剛會在您的辦公室裡,如果我打擾了……」

  「妳在胡說什麼?」敖威仁以為是自己的腦筋一時沒有轉過來。

  「如果我壞了你們的好事,真的很抱歉!」她低下頭,還故意一臉委屈、無奈的看看四周的同事,一副她很無辜的模樣。

  「師雪竫,我說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會到處說的。」

  「我不怕妳到處說什麼,我只是要妳知道實際情況。」他差一點當著她的面拍桌子大吼,她為什麼要故意弄擰他的意思,他明明講得很清楚。

  「我知道啊。」

  「我和她之間沒有『姦情』。」敖威仁更直接的說,「她就只是一個模特兒,這樣清楚嗎?我的心裡有別人,妳瞭解嗎?」

  師雪竫緩緩的抬起頭,還是一臉的楚楚可憐,好像自己被他欺壓得很慘。

  「妳現在是在和我演戲嗎?」他快要發飆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他根本不必在乎她怎麼想、怎麼看。

  「我敢嗎?」

  「但妳明明是在……」

  「您到底希望我怎樣?」她拿了幾張面紙,明明臉上沒有半滴淚,可還拚命往臉上拭淚,好像她被他糟踏得多慘。

  「師雪竫,如果不是這會兒我趕著要去開會……」他好像想伸出手去掐死她似的。

  「總裁,那您千萬不要遲到了。」她馬上說,一副盡忠職守的模範員工狀。

  「我們還沒有講清楚!」他兇惡道。

  「總裁,謝謝您的『指教』。」

  「妳……」敖威仁真的是想砍人了,他現在終於瞭解那些命案發生的原因。「師雪竫,妳厲害。」

  「總裁,慢走。」

  敖威仁真的氣沖沖的走人,當他轉身時,才看到那些全放下手邊工作,正全神貫注看著他和師雪竫的員工們。

  總裁一走,八卦的女性員工立刻圍到了師雪竫的辦公桌邊,然後吱吱喳喳,妳一言、我一語的搶著發問。

  「什麼模特兒?」

  「妳看到了什麼香艷鏡頭?」

  「總裁在罵妳嗎?」

  「妳會不會被開除?」

  「我們未來的總裁夫人會是模特兒嗎?」

  「他們當時在做什麼?」

  師雪竫很有耐心、很有條理的一一回答,果然她的計策奏效了,沒有人想到她和敖威仁可能「有什麼」,焦點全放在他和那名模特兒身上,這下她自己一點嫌疑都沒有,只是,敖威仁會放過她嗎?




  三更半夜,師雪竫像小偷似的偷偷摸摸到了何曼純的家,還好好友之前有給她鑰匙,此刻她真的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早早上床的何曼純是被師雪竫硬從棉被裡挖起來的,她開著冷氣,抱著棉被,睡得正舒服。

  「雪竫,一O一大樓失火了嗎?」何曼純迷迷糊糊的問,整個人處於半夢半醒狀態。

  「一0一大樓很好。」

  「那中共的飛彈打來了?」她打了個哈欠。

  「沒有這跡象。」

  「美國總統遇害了?」她揉著眼睛。

  「應該沒有。」

  「那妳三更半夜不睡來找我幹麼?」何曼純捶著枕頭。「有什麼事妳不能明天再來找我說嗎?」

  「曼純,現在我們是在台灣,彼此應該是不認識的,妳叫我怎麼大大方方的來找妳?妳以為我喜歡這樣三更半夜的摸進來,好像是要來行竊的嗎?」師雪竫也是滿腹的苦水,她也不想啊!

  「那到底是怎樣?」何曼純把眼睛睜大了一些。

  「我想……辭職。」師雪竫想了一會之後說:「我明明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那就辭吧。」

  「曼純!」

  「妳是想聽什麼?」何曼純被她一吼,整個人完全醒了過來。

  「妳真的贊成我辭職?」師雪竫猶豫不決。

  「妳不要把敖威仁當智障。」

  「但他並沒有發現啊。」

  「是現在還沒有。」

  師雪竫知道自己不能一輩子心存僥倖,她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而如果敖威仁真的盯牢她,她早晚會被揭穿的,她真的是在虎口拔牙,拿自己的一生開玩笑,她車禍時一定也傷了腦子。

  「我可以睡了嗎?」何曼純呻吟的問。

  「我現在很煩耶!」

  「妳自找的。」

  「好像……好像有個模特兒在倒追敖威仁。」師雪竫強迫好友繼續聽。「而他怕我誤會,居然急著要向我解釋。」

  「好,他在乎妳。」何曼純閉著眼說。

  「是在乎我還是他把我當家妘了?」

  「妳就是家妘。」

  「我現在是雪竫。」

  何曼純的脾氣一向很好,但是現在她真的很想當惡人。「師家妘就是師雪竫,師雪竫就是師家妘,是妳非要搞這個遊戲,妳是整了型沒錯,但那是因為車禍啊,沒有人會怪妳的。」

  「但我的頭已洗了一半。」

  「妳還是可以直接向敖威仁坦白,妳知不知道我在他的面前裝得有多辛苦?」何曼純抱怨。「如果有天他知道是我耍了他,雖然我只是共犯,但我相信他一定會毫不考慮的殺了我。」

  「放心,妳排在我後面。」師雪竫自嘲。

  「我們都還這麼年輕,能不能不要自找死路?」

  「曼純,我也很彷徨,我也想表白自己的身份,但萬一……萬一他根本就忘了家妘呢?」

  「他沒忘的。」

  「我的意思是,他對師家妘若已經沒有愛了呢?」師雪竫一臉悲哀的表情。「不知道答案時我還可以安慰一下自己,若知道答案不是我預期的……」

  「妳還是要活下去啊。」

  「我會活得很痛苦。」

  「妳現在也活得很痛苦啊。」何曼純拿枕頭砸她。「還害得我也不能睡覺,我現在可是每天找工作找得很煩、很辛苦。」

  「叫妳去找我姊姊妳又不肯,她可以幫妳安排工作的。」師雪竫把枕頭丟還給她。

  「我又不是乞丐。」

  「妳是因為陪我去英國治病才丟了工作。」

  「那是我自己願意也覺得身為好朋友該做的,妳並沒有欠我什麼人情。」何曼純故作兇惡的看她。

  「曼純……」她感動的看著好友。

  「我可以睡了嗎?」何曼純雙手合十的求她。「我的床一半分妳,睡衣在櫃子裡,浴室裡還有新牙刷,不管妳現在是家妘還是雪竫,周公在等我們了。」




  隔天一早,師雪竫才匆匆的趕回家想要換衣服好去上班,沒有想到,敖威仁的車竟然停在她住的套房大樓門口,難不成他待了一整夜?

  敖威仁真的是在他的車裡坐了一夜,結束晚上的應酬之後,他來找她想再向她說明白天的事,可是她的屋子是一片漆黑,完全沒有任何響應,於是他打了人事主任家的電話,要到了師雪竫的手機號碼,可是卻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況。

  而最叫他無法忍受的是,她竟然一夜不歸,即使她是去玩樂、去泡夜店、去什麼有趣的地方,也該回來睡覺吧?難道……難道她有可以一起過夜的伴?明明她親口說她沒有男友啊。

  所以他決定等下去,看看她在搞什麼,為什麼一夜不回家。

  當他看到她從出租車上走下來,馬上下了車朝她走去。

  師雪竫還沒有想好該怎麼解釋,敖威仁已經像是討債公司的人衝到她的面前,一副吃醋、憤怒的丈夫逮到偷情老婆的反應,但她什麼時候回家又或乾脆不回家會和他有關嗎?

  「妳可回家了。」他一臉陰森的表情。

  「總裁早。」她鎮定的回了一句。

  「妳去哪裡了?」他質問。

  因為是在「公開場合」,而且這會天色早已大亮,所以師雪竫並不是那麼的操心,他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怎樣吧?

  「我想這是我的私事。」

  「師雪竫,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妳我現在有多冒火,多想發洩我滿腔的怒意,所以請妳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他雖然心平氣和的說,但眼神卻傳達出完全不同的訊息。

  「我……去我朋友家。」

  「妳睡在妳的朋友家?」

  「我犯了公司的哪條戒律或是規章嗎?」

  「女的朋友?」他又小心的問。

  「不管是男的朋友或是女的朋友,我想都是我的自由吧?」師雪竫擺出了較頑強的姿態。「你不能限制我。」

  「可是妳說過妳沒有男友。」

  「我總可以慢慢交男朋友吧?還是你認為我會一輩子沒有男友?」她氣得嘟起嘴。

  不是敖威仁眼花或是閃神,以前師家妘生氣時,她也愛嘟嘴,那時他總會覺得她可愛又淘氣,也通常拿她沒轍,而這會師雪竫嘟嘴的神情……

  馬上換了一個表情,師雪竫立刻發現到太危險了,她又做了和師家妘一樣的反應。

  「總裁,我上班會遲到的。」她刻意一副謙卑的表情。「我還得上去換衣服。」

  「妳和師家妘到底有沒有關係?」一夜沒睡的他,這會的情緒已緊繃到了頂點,隨時有可能像是一座火山爆發。

  「總裁……」

  「妳整過型?」他尖銳的問。

  「我......」

  「妳的聲帶受過傷?」

  「你......」

  「我知道我沒有瘋,縱然妳有那麼多合理的解釋,可是妳明明……」說完他好像再也忍受不了的,突然將她往旁邊圍牆一推,然後整個人欺壓而上。「我只要吻了妳就知道。」

  「我會叫有色狼!」她警告他。

  「妳可以告我性騷擾。」

  「我會!如果你敢吻我。」

  「我敢。」說著他低下尋找她的唇。

  使出了全身吃奶的力氣,她的兩條腿拚了命的向前踢,其中一腳紮實的踢到了他的小腿骨,只見他痛得整個人向後一縮,有那麼一分鐘他甚至連咒罵的話都說不出。

  「不要罵我,是你逼我的。」

  「家妘--」

  「是師雪竫!」她對著他大叫。「我是師雪竫,不是……不是什麼家妘,如果你想找什麼替身或是影子,請你去找別人。」

  敖威仁怔了一下,師家妘的確不會如此刁鑽、如此野蠻,更不要說是動腳踢人,她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如果她真是家妘或是和家妘有關,為什麼她不敢讓他知道?他想她、愛她,這半年多來並沒有改變啊!

  「如果你不爽……你開除我好了。」她以無所畏懼的姿態說。

  「我不會開除妳。」他冷冷的看著她。

  她也冷冷看著他問:「我可以上去換衣服了嗎?」

  他強硬的要求,「我們今晚碰個面。」

  「我要補眠。」

  「明天早上我來接妳去上班。」他再退讓一步。

  「我習慣搭公車。」她這次不留情面了。「我對奔馳有點過敏,我喜歡公車。」

  「師雪竫,我們總要談個清楚!」他爬著頭髮無奈的說。

  「我們是哪裡不清不楚?」她不敢再嘟嘴。「模特兒也好、女演員也罷、社交名媛也無所謂,即使是風塵女子都不關我的事。」她說完一哼,轉頭就走。

  「關妳的事,我確信和妳有關係!」敖威仁憤怒地朝她的背影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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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敖威仁和師家妘還是男女朋友時,何曼純見過殷恆毅幾次,感覺還可以,反正是敖威仁的哥兒們,所以她也把他當朋友看,只是她想不透他為什麼會突然約她出來。

  殷恆毅以前從不曾覺得何曼純是美女,只認為她個性利落、談話有點深度,和師家妘就像親姊妹,但半年多不見之後,她好像多了份飄逸、成熟感。

  「威仁說妳剛回台灣?」在Lounge Bar裡,他叫了威士忌,她則點了啤酒,這麼久沒見過她,他竟然沒有一點陌生感。

  「總要回來啊。」她對他也像是對老朋友般,不需要裝腔作勢的扮小女人。

  「難怪妳氣質不太一樣。」他讚美。

  她瞄了他一下。「你是說我以前沒有氣質?」

  「別這麼凶悍,會嚇死人。」

  「是你先說的。」

  殷恆毅隨口問:「威仁說妳現在在找工作?」

  「我不知道自己居然能成為你們談論的話題。」何曼純擺明了相當意外。「你和敖威仁已經沒有其它話可以說了嗎?」

  「自從師家妘不見之後,沒多久妳也『下落不明』,所以我們會聊到妳。」殷恆毅承認。

  「我才沒有下落不明。」她反駁。

  「對啊,妳現在是回來台灣了,但是師家妘……」他感慨的搖搖頭。

  「殷恆毅,你是想來套話的嗎?」她馬上起了戒心。

  「我又不是敖威仁。」

  「不管你是誰,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

  「得了,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不過我才不會勉強妳。」殷恆毅一派輕鬆的表情。「師家妘又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失蹤了我當然會惋惜一下,會替威仁小小難過一下,可是基本上對我無傷。」

  何曼純輕啜啤酒,她知道殷恆毅的話合情合理,不過她還是要有防人之心。

  「想不想來我這邊工作?」他突然提議。

  「做什麼呢?」

  「我的特助。」

  「你之前的特助呢?」

  「剛生產完,被她的寶貝女兒迷昏頭,決定留在家裡當賢妻良母,她的理由是如此崇高、神聖,叫我連挽留她的念頭都不敢有,這年頭要找這樣的女人有如海底撈針,所以我沒有特助了。」殷恆毅雙手一攤。

  「然後你想到了我?」她還是有點防備的姿態,她和他沒有這麼深的交情。

  「威仁說妳在找工作,所以……」

  「殷恆毅,這之中……」何曼純發現自己簡直是有些神經質了。「有沒有詭計啊?」

  「詭計?!」

  「如果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她只講了一半。

  「可以怎樣?」殷恆毅正經的問。

  「我真的不知道有關家妘的事。」

  殷恆毅不會對女人發脾氣,因為他認為不會發生什麼值得他發脾氣的事,但是這一會,他的表情卻相當的難看。

  「我在妳的眼裡是個卑鄙的男人嗎?」他酷酷的問。

  「我沒說你卑鄙。」

  「那我看起來心機很重嗎?」

  「我沒那樣想。」

  「那妳為什麼要這麼暗示?」他一副得理不饒人的解釋。「好像我拿了敖威仁什麼好處,準備和他連手設計妳,妳會這麼想,我真的感到很受傷,師家妘的事過去了,她會困擾威仁,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不用這麼激動。」

  「是妳叫人生氣。」

  「我怎麼知道在家妘不見之後,你和敖威仁還會對我這麼『仁慈』。」她當然要防。

  「妳們女人真是小鼻子、小眼睛。」

  「我只是不想笨到自己被賣了,還笑著幫人家數錢,你若需要特助,只要登個報,怕不有上千個人去應徵,我的條件有這麼優嗎?」她看著他。

  「但我們認識啊。」

  「這樣就夠了?」

  「起碼我們好溝通,而且我也信得過妳。」

  「信得過我我?」

  「以妳對朋友這種兩肋插刀、有情有義的表現,如果將這種熱忱用到工作上,我相信妳有天會成為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他有點灌她米湯的說。

  「你真的沒有其它目的?」

  「何曼純。」殷恆毅瞪著她。「妳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神經兮兮的好不好?是我找妳來為我工作,又不是叫妳去敖威仁公司。」

  「不會有公報私仇的事吧?」她必須弄清楚。

  「我和妳之間沒有私仇吧?」

  「薪水呢?」

  「妳決定好了嗎?」

  「我學習能力很強,就算一開始沒有八、九十分的標準,但給我時間,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表現。」何曼純自信道,現在找工作不容易,如果他是真心的,她當然願意接受。

  「好吧,三萬五千起薪。」他爽快的道。

  「我們講定了?」

  「明天來報到。」殷恆毅說,然後他喝了口威士忌,其實何曼純是聰明的,她的推測也有一半是對的,敖威仁的確希望他幫忙,因為他問不出什麼,那麼他這個哥兒們就要伸出援手。

  「殷恆毅,你最好不是在唬弄我。」

  「放心,我一向不吃保育類的動物。」他幽默道。

  「什麼意思?」

  「我可沒熊心豹子膽。」




  如果不是剛好聽到兩個女員工興奮的交換八卦,這會敖威仁不會站在自己辦公椅後的大片玻璃窗前,然後鐵青著臉的俯看下面的街道。

  由上往下看,那真的是可以用一覽無遺來形容,特別是那個金髮、高大的外國男人,這會他正捧著師雪竫的臉細細端詳,他的手指甚至摸遍了她整張臉,還不忘在她的額頭上獻了一吻,充滿憐惜與寵愛。

  師雪竫沒有想到她的整型醫生馬克會為了她去學中文,而且居然還能和她用簡易的中文溝通。

  在被他好像診療似的摸遞臉之後,她開心的問:「Meeting  or  tour?」她問他是來參加會議或來旅遊。

  「和我……說中文。」馬克用不是很流暢,但已能表達出意思的中文和她交談。「我是來台灣……看妳。」

  「看我?」

  「看看妳好不好。」他笑得陽光、笑得燦爛。

  「我很好。」

  他又捧起了她的臉細看。「真的是  Perfect!」

  「謝謝你。」

  「這是我的榮幸?」

  「不,是我的幸運。」她糾正他。

  「我本來以為妳會回倫敦……找我。」他一副很失望的表情。「我以為……妳愛我。」

  「我是愛你,但不是……」她充滿歉意的低下頭。

  「不是女人愛上男人的愛?」他更加沮喪。

  「你治好了我的外傷,給了我另一張漂亮的臉,我很感謝你,而且你在我住院的期間……So  nice  to  me?我當然愛你,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但是希望你不要誤會。」她握著他的手。I  treat  you  like  my  brother!」

  「只是Brother?」

  「對,你就像是我的哥哥。」

  「Mindy......」他叫著她的英文名字。「我的心……碎了。」

  「你的中文真的是一日千里,居然可以用心碎了來形容。」她笑意盈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被敖威仁看在眼裡。「但你明明還好好的在呼吸。」她做了用力呼吸的表情。

  「I  love  you!」他大聲的告白。

  「No。」

  「我可以留在台灣。」

  「不,你只可以留在台灣玩,但是你的工作和你的家人都在倫敦,You  must  go  back。」她無奈的對他笑。

  「妳真……狠、心。」

  「如果你這麼喜歡東方女孩,我可以幫你介紹。」

  「I  just  want  you。」

  「Please。」她拜託的直瞅著他。

  「妳可以嫁給我,和我留在倫敦。」

  「No。」

  「我的中文已經很流利……」他自己招認的說:「雖然我還看不太懂中文,可是我已經可以說,可以聽了。」

  「你的用心……」她真的很感動,可是她對老外沒有特別的感覺,她的心依然繫在敖威仁身上,這個男人才是她一直想要的。「I  am  sorry,你必須原諒我。」

  「Mindy......」他歎氣。

  「你會碰到適合的女孩。」

  「Right  girl?!」他有點自嘲的一笑。「好不容易我覺得妳是我的Right  girl,但妳卻不這麼認為,我從倫敦那麼遠的地方一路追來台北,妳也沒有……感動。」

  師雪竫當然感動,可是他那洋腔洋調的中文還有比手劃腳的模樣,實在讓她忍不住發笑的想糾正他,這樣實在很難表現她的感動。

  「你要在台灣停留多久?」

  「半個月。」

  「好!這半個月我會抽空好好陪陪你,但是不要再提到有關感情的事好嗎?」她和他約法三章,知道他們老外還算是講信用。

  「那妳的工作呢?」

  「我會安排。」

  「如果有麻煩或是……」

  「我可以應付的。」

  「Mindy,妳到底有沒有個Man?我是說妳有沒有Boy  friend?」他還不是完全死心。

  「Yes!」

  「妳愛他?」

  「對。」

  「他也愛妳?」

  「我想是。」她微笑,眼神堅定。

  「那你們為什麼不 Get  married?」

  師雪竫沒有回答,結婚談何容易,現在她連用師家妘的身份都不敢,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那麼一天她還是得面對,只是不知道那時她得面對什麼樣的情況,她真的害怕。




  送定了馬克,師雪竫馬上趕回公司上班,她已經和他約了晚上要帶他去吃台灣的小吃,還有去龍山寺拜拜,順道去華西街看殺蛇,他們老外對這些都很感興趣。

  而正準備走出女化妝室的她,居然被人突如其來的推進去,她一個大驚,正想要低呼時,就見到敖威仁一張殺氣騰騰的臉。

  「這是我們女生的化妝室。」她脫口說出。

  「所以呢?」他的雙眼已在噴火,他才不管這裡是地獄還是龍潭虎穴,反正他都要一闖。

  「你不怕被冠上性變態?」

  「我知道自己不是就好了。」

  「但你還是不該出現在這裡。」

  敖威仁根本不理她說什麼,甚至在確定化妝室裡沒有其它的人之後,乾脆把出入的門給鎖上,一副自己和她沒完沒了的表情。

  「總裁,」她真的是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真的是……」

  「那個老外是誰?」他單刀直入的問。

  「老外?!」師雪竫怔了下。

  「才剛剛親吻道別的男人,妳不會轉個身就忘得一乾二淨吧?」他親眼看到她主動親了那個男人的臉頰。

  「你看到了?」她吃驚的低呼。

  「妳會很驚訝到底有多少人看到。」

  「他是……」師雪竫無法理直氣壯,只是淡淡的說:「他是我的好朋友。」

  「多好的『好朋友』?!」敖威仁追根究底。「妳是想向大家炫耀妳有個老外男友嗎?」

  「我沒有炫耀什麼。」

  「是啊,那只是真情流露。」見她往後退貼到了牆壁上,他乾脆兩手一伸,手臂撐在她肩頭上的牆壁,控制住了她的行動,叫她不能任意的離開。「很帥的一個男人嘛。」

  「總裁……」師雪竫有苦難言。

  「妳不知道現在是上班時間嗎?」

  「你可以扣我薪水。」

  「我不扣妳什麼薪水,我只要妳給我一個交代。」敖威仁又更加的欺近,他的鼻息甚至可以讓她直接感受聞到。「師雪竫,妳和那個人交情多深?」

  「我可以不回答。」她倔強道。

  「妳崇洋?」

  「不予置評。」

  「外國男人比較『行』嗎?」一隻手突然撫上了她的臉頰,他學著那名老外的動作。「妳不知道要『愛用國貨』的道理嗎?妳不想給台灣男人追求妳的機會嗎?」

  「敖威仁。」她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叫他的名字。

  他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間凍住似的,雖然聲音不同,但是那神情、那語氣、那反應,明明和師家妘如出一轍啊。

  師雪竫從他眼神的變化知道他又起疑了,不禁暗暗怪自己情急失控,怎麼會如此粗心。

  「總裁,我想和哪一個國家、哪一種膚色、講哪一種語言的男人上床是我的事。」她努力讓自己的心跳、呼吸恢復平穩。「這和我的工作能力無關,您也沒有資格干涉。」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敖威仁命令她。

  「我……」

  「生氣的叫我的名字。」

  她當然不敢。

  「妳只是一張臉孔不一樣,其實,」他突然抓起她的手腕。「妳就是家妘,妳明明就是師家妘。」

  「我是師雪竫。」

  「妳『變臉』了?!為什麼?」

  「總裁,你真的是電影看太多了,我求你不要張冠李戴的,我是師雪竫。」她這下即使是死都不會承認,拚命掙扎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是喜歡老外沒錯,他是我的男友。」

  「妳……」敖威仁怒不可抑。

  「你可以罵我爛貨,但我--」

  敖威仁才不想罵她,他只想搞懂她到底是誰?師家妘不愛老外,也沒有什麼外國男友,但她真的出了國去。

  「師雪竫,不管妳是誰,」敖威仁發了狠似的。「我要妳。」

  「你……」她完全無法反應。

  「我不管之前妳是什麼樣的人,妳有多少個老外男友,但是從現在起,妳只能跟我。」

  「你在講什麼?」她既驚且怒。

  「和他分手。」

  「你沒有資格這麼強迫我。」

  「不管他能給妳什麼,我都可以加倍給妳。」敖威仁打算用他的錢和權勢去「壓」她。「只要妳開口,我都能滿足妳。」

  「你到底把我當是什麼了?」她心痛的低語。「你是不是想替我標價?你是不是以為你可以用錢買下我?總裁,在你的眼裡我是那麼不堪的女人嗎?你非要這樣羞辱我不可嗎?」

  「廢話少說,妳開個價。」

  「我不賣。」她的眼淚奪眶而出,沒有想到他會變成這樣,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一個有人性、有良知、道德感重的男人,他一直都是那麼的優秀、正直,可是現在他卻變成這樣。「你找錯人了。」

  「師雪竫!」他投去兇惡的眼神。

  「我辭職。」

  「不准。」

  「那我不辭,但是我會從你的眼前消失。」

  「妳敢?!」

  「你看我敢不敢。」師雪竫堅決的對上他盛怒的眼。

  很怕她會像師家妘那樣突然不見,敖威仁馬上投降似的後退,一副隨她自由離開的表情。

  「去上班吧。」他試圖冷靜下來。

  「我說了我要辭職。」

  「去上班。」他堅持這點。「忘了剛剛的事。」

  「你……」

  「滾出這裡!」他突然吼。

  「我看你才該滾出這裡。」她在打開了化妝室的門之後,冷冷的丟給他這句話。




  知道敖威仁要和殷恆毅碰面,方巧鈴馬上就厚臉皮的當了不速之客,她不在乎這兩個男人會怎麼看她,反正她和殷恆毅也認識,即使他知道她的強烈企圖又怎樣,這年頭什麼都不敢要、不敢爭的人鐵定吃虧,也什麼都得不到。

  而殷恆毅也很上道,雖然他明知哥兒們此刻的情緒超差,但他還是決定把他丟給方巧鈴。他實在受夠了威仁老是走不出師家妘的陰影,要忘了一個女人的最好方式是去接受另一個女人,方巧鈴當然離八十分很遠,但起碼是女人。

  敖威仁對殷恆毅的離開幾乎可以用暴怒來形容,若不是他的EQ還算OK,這會他已經砸了這家店,然後看也不看方巧鈴一眼的走人。

  「我來當你的出氣筒好了。」也算是有歷練的人,方巧鈴不太笨的說,並且幫他倒滿酒。

  「不要告訴我妳除了模特兒之外,還兼媽媽桑。」敖威仁冷酷的瞥她一眼。

  她頓了下,可是沒有勃然大怒,這羞辱只有他和她知道,她可以嚥下這一口氣,「好東西」本來就要吃盡苦頭、忍辱負重才會得到。

  「我寧可你當我是酒家女,當媽媽桑我還嫌太年輕。」她四兩撥千斤的回應。

  「妳為什麼不走?!」他心裡真的很煩。

  「我想陪你。」

  「我不需要人陪。」

  「一個人喝悶酒最笨了。」

  「自取其辱也笨。」

  「但我心甘情願啊。」方巧鈴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如果能讓你心情放鬆,我受點小小侮辱算什麼?把我當成是你的心理醫生好了。」

  「心理醫生?!妳?」現在的他可說極厭惡所有的女性,但是和師家妘……師雪竫比起來,他發現每一個女人都比她好一些。

  「那把我當受氣包吧。」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方巧鈴,妳之前給我的感覺不是這種女人。」

  「人都有很多面的。」她聰明的說。

  「所以妳現在不是模特兒?」

  「我現在只是一個女人。」

  敖威仁當然不可能在瞬間馬上心情大好,但起碼他看到了有些女人是有誠意、有良心、有點人性的,這讓他好過一些。

  「以一個模特兒來說……妳是有點腦筋的。」他的表情緩和了下來。「我想之前我看錯了妳,」

  「敖威仁……」方巧鈴感動的直瞅著他。

  「只是看法有些改變,妳不必想太多。」他隨即打斷她的綺念。

  「這已經很讓我開心了。」她輕按著自己的胸口,好像什麼莫大的榮耀似的。

  「一定有很多男人想一親芳澤,妳為什麼不去享受那些嬌寵、呵護呢?」

  「我一向要『最好的』。」

  「最好的?」

  「最好的男人。」她露骨的說。

  敖威仁抬眼看她,一副不予置評狀。

  「起碼你不要拒我於門外。」她柔柔的笑。

  「方巧鈴,謝謝妳對我的評價,但我不是什麼最好的男人,我有脾氣、我會冷眼對人、我會為情所困、我會情緒失控,我連好男人都談不上,妳的感覺騙了妳,清醒些吧。」

  「居然會有女人不要你?」方巧鈴故意挑這一點說。「那女人是白癡或是重度智障?」

  敖威仁不語,酒一杯接一杯猛灌,直到方巧鈴看不下去了,她搶過他手中的酒替他喝了。

  「妳想幹麼?」他又臭著臉道。

  「我替你喝。」

  「多事。」

  「如果我醉了,你可要送我回家,身份證在我皮包裡,上面有地址。」她今晚變得好精明、好有一套。

  「那就不要喝醉。」

  「我要分擔你的痛苦和憤怒。」

  他忽然一笑。「方巧鈴,今天如果我對妳有感情,那麼妳的這一句話會令我感動莫名,可是我對妳沒有感情。」

  「今晚還沒有,今晚過了之後呢?」她問他。

  「妳很有企圖心嘛!」

  「我說了你是『最好的』。」

  「我也告訴妳我不是了。」

  「敖威仁,你想怎麼對我就怎麼對我,我願意賭賭看我的運氣,我相信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你趕不走我。」她又替他喝了一杯。

  一把搶過方巧鈴手中的杯子,敖威仁決定對她好一些。

  起碼這個女人真的有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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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6:00: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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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馬克的問題,師雪竫又三更半夜的溜進了何曼純的家。當了一晚的導遊,她真的累了,再加上敖威仁給她的精神壓力,她發現自己真的需要一個心理醫生,她鐵定有憂鬱症了。

  「馬克追來台灣了?」何曼純扮了一個鬼臉。

  「幫我招呼一下他,我們輪流好不好?」往何曼純的床上一癱,師雪竫求饒的拜託她。

  「人家是要追妳,又不是要追我。」

  「妳看得出來?」

  「瞎子才看不出來。」何曼純一點也不同情她。「在倫敦時我就發現他在偷學中文,還總是親自幫妳換藥,而且大部份都是病人送醫生東西,妳是顛倒過來,馬克不知道送了妳多少小禮物。

  「我以為他是友善。」

  「妳想得美哦!」

  「因為我人在異鄉,又出車禍,還要做骨髓移植,所以他……」師雪竫真的是沒有多想。

  「今天如果妳重八十公斤,又平凡得像是悍婦,妳看他會不會對妳另眼相看。」何曼純忍不住的咯咯笑了好幾聲。

  「敖威仁看到了馬克。」師雪竫忽然很低、很輕的說了一句。

  「他吃醋了?」

  「他把我當成什麼崇洋媚外的淫婦似的,還要我開價。」師雪竫不禁感到噁心的發出作嘔聲,並自嘲的撇了撇嘴。

  「妳不會就真的開個價給他吧?」

  「何曼純!」

  「妳要怪誰?」何曼純嘟嚷著。「明明就是師家妘,非要再創造出另一個身份,等敖威仁真的愛上師雪竫時,妳一定又會怪他背叛師家妘。」

  「我……」師雪竫猛地一震。

  「他怎麼做都不會對的。」

  「曼純,那麼他真的一輩子不會原諒我?」她一臉苦澀的哀痛表情。

  「當然,因為妳耍了他兩次。」

  「可是……」師雪竫又愧疚又沮喪。「我現在該怎麼辦呢?他把我當淫婦,又想把我變成他的情婦,他一方面對師家妘念念不忘,可是另一方面又對師雪竫興致勃勃。」

  「妳們是同一個人啊。」

  「但我們現在是兩個人。」

  何曼純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她早晚會被這個好友搞瘋,她真的想不透,明明是一件美事,家妘的血癌治好了,也因車禍而換了一張更美的臉,本來是該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事情卻離美好結局愈來愈遠。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妳我現在是在殷恆毅那裡上班?」因為怕她反對,所以何曼純能拖就拖,一直到現在才說出。

  「殷恆毅?敖威仁的哥兒們?」她驚訝的低呼。

  「別這麼意外嘛。」

  「妳不怕他發現……」

  「我什麼也沒有透露。」何曼純自鳴得意。「我的口風比什麼都緊,而且我發現殷恆毅也真的不曾向我刺探過什麼,我雖是他的特助,但在上班時間一向只講公事,下了班,大家各走各的。」

  「只是這樣?」師雪竫有些擔心。

  「安啦,他沒有對我嚴刑拷打。」

  「但他怎麼會找上妳?」師雪竫坐起身。「一個馬克、一個殷恆毅,還有最可怕的敖威仁,我覺得我會瘋掉。」

  「我看是別人先瘋吧。」她調侃。

  「曼純,馬克的事妳可以幫忙嗎?」目前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掉這個整型醫生,他得快點回倫敦才行,不然她的馬腳早晚會露出來。

  「如果我不幸和馬克一起被敖威仁撞見,妳才真的完了,台北很小的。」何曼純心思較細的說。

  「對哦,不可能我和妳同時都認識他,這真的說不通。」師雪竫苦惱的思索對策。

  「家妘,別再演了。」何曼純勸道。

  「妳是說……」

  「向敖威仁招認一切吧。」

  「妳真的這麼建議?」

  「現在也許還可以歡喜收場,如果妳再硬拗下去,到時恐怕會欲哭無淚、悔不當初。」何曼純出自良心的建議。

  「但是……」

  「如果敖威仁愛妳,他會希望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不管是叫家妘或雪竫,不管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妳那顆心才是最真實、最重要的。」何曼純靜靜的說,希望點醒好友。

  師雪竫陷入了天人交戰的掙扎。

  「別再偽裝了。」

  「他真的不會怪我?」

  「怪妳又怎樣?只要他還愛妳就夠了。」

  「我……不會失去他?」

  「妳再這麼搞下去,才真的會失去他。」何曼純中肯的說,鼓勵的朝她點點頭。




  如果不是秘書把最新一期的狗仔雜誌交給他,敖威仁不會知道那晚他和方巧鈴喝酒及一起走出俱樂部的畫面被拍下了,加上拍照者的穿鑿附會及看圖說故事的能力,他和方巧鈴好像成為一對了。

  也還好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的,不然這樁緋聞就變成醜聞了。

  其實他倒不擔心一般大眾或是四周的親友會怎麼想,他好奇的是師雪竫的反應,她看到這本狗仔雜誌最新一期的封面了嗎?

  正想把雜誌往垃圾桶丟時,有人來敲門。

  「請進!」他順手將雜誌往桌上一扔。

  師雪竫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進了敖威仁的辦公室,她想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時才做好決定,她不想再玩下去了,不管結果如何,她總要面對,總要捱這麼一次的。

  「是妳?!」他大感意外。

  「現在方便談一下嗎?」她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

  「我說了不准妳辭職。」他強悍道。

  「我不是要辭職,我是……」她的雙手不停的扭絞在一起,這是師家妘緊張時的習慣。

  敖威仁馬上起身,按捺不住急躁心情的走向了她。「妳想說什麼?」

  「我……」她的喉嚨幹得無法出聲。

  「要不要喝水?」他啞聲輕問。

  師雪竫搖頭,她需要的不是水,她需要的是勇氣和力量啊!

  敖威仁抓住了她不停絞來絞去的雙手,這一刻他的心臟似乎快從喉嚨跳出來,她是來告白的嗎?還是要來承認什麼?她是師家妘?她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家妘嗎?

  「妳說話啊!」他催,抓牢她的手。

  「我其實……」她仰頭看著他的眼睛,真希望可以不必親自面對他、親口對他說出事實。

  「妳到底是誰?」他當機立斷的問。

  「我是……」為什麼這麼難?

  「妳是家妘?」他替她說了,然後小心翼翼的等著她的回答。

  師雪竫想回答是,但她說不出口,她想點一下頭,可她的頭偏偏不受控制,就在她眼神慌亂、無助,痛苦的四處張望,想要求援時,她看到了那本雜誌。

  雜誌封面上的人映入了她的眼簾,而那聳動又露骨的標題更叫她心痛……


  科技大亨和名模相偕買醉、共宿


  師雪竫回過神,她的雙眸不再游移,定定的看著他,突然很慶幸剛剛什麼都沒有承認。

  「家妘?」他又再喚她。

  「我是師雪竫。」她突地用力推開他。

  「妳……」他又怒又不解。「妳到底是在玩什麼遊戲?妳到底想幹麼?」

  師雪竫這一刻終於知道自己有多蠢,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而且人家現在有個名模女友,可以相偕買醉、可以共宿,她到底還要湊什麼熱鬧?她還有什麼好不死心的呢?

  「我要辭職。」她冷冷的回答他。

  「但妳剛剛說妳並不是來辭職的。」

  「我改變心意了。」

  「那妳也未免太會改變心意。」有股怒氣在他胸口翻騰。

  「反正我告知你了。」她轉身要走。

  「我同意了嗎?」他發出比她更冷的聲音。

  「我就是要辭職。」

  「不准!」

  「你……」

  他粗暴的將師雪竫拉進自己懷裡,伸出手強迫她瘋狂扭動的身體屈服於他,她別想再和他玩遊戲,他受夠了!

  「張開妳的嘴,」他又氣又帶點哄騙意味的道。「妳知道我有多會接吻。」

  她死命的搖頭。

  「家妘......」

  「我不是--」

  她這一張口說話,給了敖威仁一個絕佳的機會,他的唇以雷霆萬鈞之勢覆向她的,好像想吞噬她一般,他的舌快速的侵入她嘴裡,不只用嘴,他還用他的心、他的靈魂在吻她。

  「家妘……」他忍不住的呻吟,好像身上有熊熊烈火在燃燒。

  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量推開他,但是她做到了,雖然她這一會看起來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也狼狽不堪,但起碼她保住了自己的尊嚴和面子。

  「禽獸!」她罵他。

  「妳明明是家妘。」他百分之九十肯定她是。

  「我才不是她,我也不希望自己是她。」

  「妳有雙重人格嗎?我確信在妳剛踏進我辦公室的那一刻,妳是想要……」他一直深呼吸,生怕自己會再失控的對她做出其它事。

  「你看錯了。」她狠狠地說。

  「師雪竫……」突然,敖威仁一眼瞄到了他還來不及丟進垃圾桶的狗仔雜誌。「如果妳是因為我辦公桌上的那一本雜誌才……」

  「我沒有因為什麼。」她轉身往外走。

  「我們還沒有講清楚!」他如獅吼一般的叫住她。

  「有本事你天天把我綁到公司來上班。」

  「妳以為我不敢?妳以為我沒這能耐?」

  「或許你有,但也要你找得到我。」師雪竫下巴一抬。「別忘了我有個老外男友。」

  「我沒把他看在眼裡。」敖威仁嗤之以鼻。

  「真巧,我也沒有把你看在眼裡。」

  「妳說謊!」

  「我會證明給你看。」師雪竫賭氣的撂下狠話。




  師雪竫說到做到,第二天起即沒有去勁藍上班,才不管離職手續是不是該辦好,她痛定思痛,決定和敖威仁劃清界限,他有他的人生,而她過她的日子。

  不用上班後她帶著馬克到處去玩,他快要回倫敦了,雖然他們做不成情侶,可是他們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而玩了一整天後,這會兒馬克堅持要陪她走回家,來台灣有些日子的他,對台灣是愈來愈瞭解,知道夜歸女子是很好下手的目標。

  「馬克,我可以保護自己的。」她有些失笑。「你是客人。」

  「我是男人,男人就要保護女人。」

  「這是我出生、長大,也將繼續住下去的地方,你以為我無法應付?」她笑道。

  「Even妳可以應付,但是讓我享受一下送妳回家的Joy好不好?」他朝她眨眼。

  「馬克,我們講好……」

  「我知道,朋友!」他握著她的手,邊走邊說。「做朋友也可以做到心靈相通、默契十足。」

  「馬克……」

  「Soul  mate!」

  馬克說得輕鬆,但是這年頭要找「靈魂伴侶」談何容易,曾經,她以為經過在香港新界林村那棵許願樹前一吻之後,她和敖威仁可以長長久久,結果呢?老天還是開了他們一個大玩笑。

  「Mindy,即使妳現在無法愛我,但是我相信只要等得夠久,說不定……」

  「我不可能愛你!」

  「我一直相信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馬克很樂觀的說。

  師雪竫無法接話,她相信每個男人在某個時間、某個情境會對某個女人執著不悔,誓言一輩子用愛守護,但這世上的變量太多、無常太多,根本沒有永恆。

  突地,她看到了敖威仁居然站在她套房大樓的大門口,他真的是陰魂不散。

  「馬克……」她抽回了手。「你送我到這裡就可以,很安全了。」

  「我不能上去喝一杯咖啡嗎?」他期盼的問。

  「我……」

  「妳煮的咖啡好棒。」

  「但是......」

  馬克也看到了那個憤怒得像是什麼暴徒、恐怖份子的男人,問題是和Mindy有關嗎?這男人是衝著她而來的嗎?他看向師雪竫,希望她能給個答案。

  「馬克,我們明天再說。」師雪竫不希望發生衝突,更不希望馬克受到無妄之災。

  「那個男人是……」馬克不是白癡。

  「只是認識而已。」

  「認識而已?」他不相信的揚高眉毛。「如果叫我猜,我會猜他是妳的前任丈夫或是現任男友。」

  「那你錯了。」她冷漠的回答。

  「妳和他之間有很強的火花。」

  「馬克,拜託!」她懇求他。「我不希望有不愉快的事發生,我是為了你著想,Please。」

  「妳不需要保護嗎?」馬克放不下心。

  「他沒有本事吃了我。」

  「妳……和他好像有仇。」馬克看著那個像是只受了傷的野獸,隨時想撲向他猛咬的男人,他是不想和他正面衝突,但是他更怕Mindy會受到傷害。「你們倆不會拿刀互砍吧?」

  「馬克,你很幽默,但如果真要我挑,我會選擇槍。」她嘲諷的說:「用刀砍太慢了。」

  「可以和他打個招呼嗎?」馬克有點阿Q似的一相情願。「台灣人很友善……」

  「不可以!」她搶白。

  「因為妳心虛?」他眨眨眼的猜測。

  「因為麻煩已經夠多了!」師雪竫朝他揮揮手,走向了所住的套房大樓。她知道,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為了不擾鄰、不上報、不被人看笑話,所以師雪竫讓敖威仁進她的屋子,但是她向自己強調這是最後一次,她不要再和他攪和個沒完。

  「妳和那個老外來真的?」敖威仁為了「風度」這兩個字,剛剛在外面忍了好久。

  「你沒有資格過問。」

  「我和方巧鈴--」

  「我不想聽!」

  「師雪竫,妳大可用妳眼睛看到的去欺騙妳自己,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敖威仁這一刻反而異常的平靜,他不想和她吵吵鬧鬧、不想和她糾纏個沒完,不管她是誰、不管他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次他打算把所有的紛紛擾擾搞清楚。「這是最後一次,只要妳解了謎之後,我保證不再來煩妳。」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嚴肅,師雪竫知道該來的還是躲不掉,該說的還是得說。

  「妳到底是誰?」他最後一次問。

  「師家妘。」她終於承認。

  「家妘……」他怔然的看著她。

  「這不是你要的答案嗎?」

  敖威仁沒有上前,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死盯著她,當結果真的揭曉時,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真的是家妘?!她真的是他始終深愛的家妘,可是她的臉……那張臉不屬於家妘啊!

  「妳整過型,為什麼?」他啞聲的問。

  「我在倫敦出了車禍。」

  「車禍?!」

  「因為沒系安全帶,出車禍時我整個人從擋風玻璃飛了出去,臉部嚴重受創,所以我動了三次整型手術,發生車禍時我的聲帶也受了傷,頸部有一個月是每天二十四小時戴著護頸的。」師家妘表情平靜,聲音沒有起伏,好像那意外在她的生命中並沒有投下什麼漣漪。

  「所以剛剛那個老外……」

  「他是我的整型醫生。」

  「妳又為了什麼去英國?」不去追究她和那個整型醫生的事,他還有更迫切想知道的疑問。

  「去做骨髓移植。」她什麼都說了。

  「骨髓移植?!」這一刻他才真正受到驚嚇。

  「我得了血癌。」她平靜道。

  「血癌?!」

  「就是白血病,我的血液出了問題,如果你想進一步瞭解這東西,就上網去查吧!」她還能用嘲弄的口氣說出來,然後看著他。

  「妳得了血癌……」敖威仁還在消化這訊息。

  「去年我們從香港回來後,我去做了例行健康檢查,我想既然要結婚了嘛,檢查一下也是應該的,結果……老天開了我一個大玩笑。」師家妘突然歎了口氣。「我沒想到才二十幾歲的我就得面臨生死交關的事。」

  「妳為什麼不告訴我?」敖威仁很不能諒解這一點。

  「你不是神、不是上帝,不是醫生。」

  「但起碼我可以陪妳一起走過這一切。」他目露凶光,不相信她居然在這件大事上將他撇在一邊。「妳把我當什麼了?!」

  「我不希望你跟著我一起承受這一切,更不願你看著我死,我不要同情。」她有自己的想法。

  「我愛妳啊!不管是什麼狀況,不管是多麼惡劣的事,我都會在妳的身邊啊。」他這一刻真的好想毒打她一頓,他好想!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她把視線移開。

  「妳的家人都知道?」

  「不然我怎麼去英國。」

  「是醫生的建議?」

  「對!去英國的希望會大一些,所以我決定去治療,如果治得好,那算是我給你的一個驚喜,如果治不好,我寧可你恨我也不要你因為傷心而痛不欲生,但……我好像多慮了。」她暗指那個模特兒的事。

  「妳一個人在英國?」不想去解釋方巧鈴的事,他繼續追問,他要全部弄清楚。

  「曼純在那陪我。」

  「妳讓何曼純去陪妳,然後對我卻不告而別,什麼消息都不透露?!」敖威仁怕自己不氣到心肌梗塞,也會腦溢血。

  「我不希望你經歷那一切。」

  「妳認為在知道妳得了血癌之後,我會掉頭而去嗎?」他不敢靠近她,怕自己真的會衝動到失手掐死她,他真的可能這麼做。

  「我知道你應該不會,但是……」

  「應該不會?」他冷笑一記。

  「反正我不想你知道。」

  「那回來後妳為什麼要改變身份?試探我嗎?」

  「我的臉不一樣了。」

  「妳的心呢?」他犀利的問。

  這一下師家妘無話可答,弄了半天,好像全是她的錯、全是她自私,而他是全然的無辜、全然的神聖崇高。

  敖威仁在知道這一切後非但沒有解脫的感覺,反而陷入了另一種痛苦的深淵,這個女人居然這麼對他,他以為她是愛他的,可是她卻一連耍了他兩次,把他當成白癡,他真可悲啊!

  「還有問題嗎?」師家妘輕輕的問。

  「最後一個問題,」他苦笑,眼神冷漠。「妳還愛我嗎?」

  師家妘無法回答,也不敢回答。

  「這問題蠢到家了!」敖威仁沒有逼她,反而自嘲的笑了起來。「因為一點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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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6:00: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公事告一段落,批完了何曼純所呈上的所有待簽公文後,殷恆毅把鋼筆套進筆套,然後定定的看著她。

  「原來那個姓師的果然是家妘。」他起了一個頭,眼神是深不可測的。

  「哦!」何曼純也不是普通角色,她的反應高人一等,不表示任何意見。

  「她已經向威仁承認一切了。」

  「哦!」

  「妳不會不知道吧?」

  「哦!」

  一連聽了三次「哦」之後,殷恆毅真的很感冒,他當然知道何曼純在工作上的表現是既出色又優異,她不道八卦、不惹是非,真的是一個有效率又可以令老闆放心的員工,但在師家妘和敖威仁這件事上,她太小心過頭了。

  「妳換個回答好嗎?」他斜睨她一眼。

  「你要我評論什麼?」

  「妳一定知道一切細節。」

  「所以呢?」

  「我以前一直以為女人的嘴是最不牢靠的,不可能藏得住任何的秘密,但是妳讓我改變了對女人的看法。」他是在褒獎她。「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秘密,家妘什麼都說了。」

  「說了也好。」

  「妳覺得他們會重拾舊情嗎?」殷恆毅盯著何曼純。這女人怎麼這麼的冷靜?「放心,是老闆自己找妳閒嗑牙,妳不必擔心我會扣妳薪水或是把妳的考績打得不好。」

  「誰怕扣薪水了。」她反駁。

  「那妳說說妳的看法啊!」

  「那是他們的事。」

  「但妳是師家妘最好的朋友。」

  「我是家妘最好的朋友,但是感情的事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既然他要和她閒聊,那她就不必站得直挺的,自己很自動的往他辦公室的沙發坐下。「我又看不到、摸不到家妘的心。」

  既然何曼純坐得這麼舒服,他也離開了辦公椅,坐到沙發上,他愈看她愈覺得她是一個很有個性、很耐看的女孩。

  「那妳希不希望他們再在一起?」

  「隨便他們啊!」她聳聳肩。

  「何曼純,妳能不能講些具體的東西。」殷恆毅有點惱怒了。「感覺妳好冷血。」

  「我才不冷血,雜誌上不是說敖威仁有個模特兒女友嗎?」她替好友問。

  「妳看那種雜誌?!」他感到意外。

  「雜誌就是雜誌,還分什麼這種、那種,消遺看看不行嗎?」何曼純瞄瞄他。「你不是也專交模特兒?」

  「我沒有專交模特兒。」他馬上澄清。「大家都是朋友而已。」

  「那很好啊。」

  「我不花的。」

  「誰說你花了?」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是妳的語氣……」他發現自己居然會去在乎她的看法。「好像我是什麼只會搞搞模特兒,專門吃喝玩樂的男人。」

  「我真的沒有這麼想,不過現在的一些『名模』的確是很搶手、很熱門。」何曼純微笑。

  「中看而已。」

  「你這麼自命清高的評斷她們,可是你還是『努力』的和她們做朋友。」她調侃他。

  「我真是講不過妳。」

  「調我去公關部門好了。」

  「我會慎重考慮。」

  何曼純笑而不語,其實家妘打過電話給她,她知道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秘密,比較麻煩的是他們要怎麼「走下去」,知道了所有實情和經過的敖威仁,他會諒解家妘嗎?他會體諒嗎?

  殷恆毅被她微笑、沉思的表情給迷住了,她真的算不上是大美女,甚至和模特兒的高眺一比,她像是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女生,可是她就是有一種令人舒服、叫人安心的氣質。

  「何曼純,晚上妳有沒有空?」

  「幹麼這麼問?你要請我吃飯啊?」她開玩笑的反問。

  「不可以嗎?」他有點被激怒了。

  「但你沒事請我吃飯做什麼?」她沒當真。

  「一定要有事才能請妳吃飯?」

  「總要有個理由!」

  「誰規定一定要有理由?」他不知道她這麼龜毛,她就不會一口答應嗎?

  「不然我會吃得心裡發毛。」何曼純不懂他為什麼要和她抬槓,他明明沒有這麼無聊。

  「妳為什麼要心裡發毛?」

  「因為沒理由啊。」

  「吃飯哪需要什麼理由。」殷恆毅終於忍無可忍了。「何曼純,我真的不知道妳是一個如此麻煩、如此莫名其妙堅持奇怪立場的女人,我不過是順口想請妳吃飯,而妳卻當是什麼大事。」

  「誰當大事了?我只是要弄清楚你突然想請我吃飯的原因,一來你已經不需要刺探任何事,二來我又不是在工作中有什麼驚人的表現,而我的生日已經過很久了,不需要慶祝。」

  殷恆毅猛地起身。還是模特兒比較直接、爽快,不婆婆媽媽的。

  「上班了。」他冷冷的說。

  「是,總裁。」她立即起身。

  「妳真的會令男人所有的熱情瞬間熄滅。」他諷刺。

  「哼!」她亦冷冷回應他。




  在機場的海關外頭,因為何曼純已與馬克道別過,所以她不殺風景的到一邊等候,她知道真正的主角是家妘,她不會笨到去搶風頭。

  馬克握著師家妘的手,一副自己想當台灣女婿、老死台灣的樣子。

  「妳真的要讓我走?」他那可憐兮兮又怪腔怪調的國語,非但不會叫人傷心,反而令人想笑。

  「馬克!」師家妘忍住笑的叫了聲。

  「只要妳一句話,我就不走。」

  「馬克,你還有病人等你回去。」

  「我只在乎妳這個前任病人。」

  因為他都要搭飛機離開了,所以師家妘特別有耐性。馬克很夠意思了,飛了十幾個小時從倫敦來到台灣,只為了向她示愛,更何況她的臉還是靠他巧奪天工的整型技術,但她只有滿心的感謝。

  「馬克,有空我一定會回倫敦去看你。」

  「妳會來?」他不太相信。

  「我在倫敦待了快要半年,我對那個城市有很多的感情在,我一定會找機會回去!」一直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又不太好意思。「到時你可要好好當我的嚮導,帶我遊遍倫敦。」

  「我一定帶妳玩逼英國。」他承諾。

  「你可要守信哦!」

  馬克一個他的話就是保證的表情,接著他突然臉色一黯,好像心情非常的沉重。

  「就是他嗎?」馬克心有所感的問。「那晚我看到的那個男人,他就是一直在妳心裡的那個人?」

  師家妘點點頭,沒有否認。

  「但你們看起來……」

  「是有些問題還要解決。」

  「他真的比我好?」

  「馬克!」師家妘一個苦笑。

  不再抓著她的手,他高舉了雙手,一副投降狀。「我知道如果我再多說,一定會變得非常的討人厭,而我不想給妳留下這種印象。」

  「馬克,」她感動的看著他。「如果早一、兩年認識你,我一定會接受你的追求,你善良、無私、寬厚,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可是在愛上他之後,我的心已容不下其它男人。」

  「妳對他的愛真的那麼堅定?」

  「我愛他。」

  「那麼要好好珍惜這一份感情。」馬克反過來勸她。「不管你們之間還有什麼問題,妳都要努力去克服,我看他那晚的樣子,他應該是有把妳放在心上,他是愛妳的。」

  「可是光有愛不夠啊。」她一歎。

  「別輕易放棄。」

  「我會努力的。」

  「但如果實在無法挽救,」馬克又露出了一個性感、開朗的表情。「我在倫敦等妳。」

  「馬克……」她笑著點頭。

  「我繼承了我爺爺的一座古堡,如果妳肯接受我的追求,妳就可以當上堡主夫人。」他誘惑她的說。「每天在城堡裡像是皇后一樣的過日子。」

  「我想我還是習慣當現代女人。」

  「妳真是傻瓜。」

  「我希望我們很快能再見面。」她看了下表提醒,「你的飛機不會等你哦。」

  「我真不想走,如果妳是來倫敦蜜月旅行,那千萬不要聯絡我。」他「警告」她。「我已經心碎了一次,不要害我心碎第二次。」

  「我知道。」她答應他。

  馬克捧起了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印下最後一吻。「我會想妳。」

  「我也會。」

  「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當然會。」

  依依不捨的,他轉身邁開腳步,但才入了關、通過證照檢查,他又一路回頭跟她猛獻飛吻,一直定到盡頭,他才真正的消失。

  何曼純這一會兒才走向師家妘,她拍了拍好友的肩。「現在怎麼辦?」

  「什麼事?」

  「妳和敖威仁啊!」

  「我怎麼知道。」師家妘一個歎息。「他沒有任何的消息,自從他知道所有的事之後,沒有再和我聯絡過,所以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在生氣?」

  「妳去問他啊!」

  「殷恆毅也知道了,不過他很賊,完全沒有提敖威仁的反應,我也不想追問,現在妳是打算以靜制動嗎?等他先做表示?」何曼純推測。

  「現在就要看敖威仁要怎麼走了,我不可能再去找他,勁藍我也辭了,我現在完全是被動的。」她對自己一哼。

  「妳起碼還有一個馬克。」何曼純怕她太絕望。

  「是啊,我還可以當堡主夫人。」

  「要讓敖威仁知道這點,妳可是還有選擇的。」何曼純覺得女人不能太癡、太執著。

  「事情已經夠複雜了,不要再拖馬克下水,我這條命是撿回來的,這張臉是換來的,對於人生,我沒有什麼好奢求的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師家妘看開了。

  「妳害我起雞皮疙瘩了。」

  「我這是肺腑之言。」

  「說得好聽,等妳真的失去了敖威仁,我看妳還瀟不瀟灑得起來。」




  身為模特兒,方巧鈴有管道可以買到較便宜的名牌皮件,於是她幫敖威仁買了個LV的公文包,大方又實用,但對這樣的禮物,敖威仁就是不敢收下。

  雖然一起喝酒、送她回家被疑為共宿而一起上過狗仔雜誌封面,可是敖威仁很清楚自己和方巧鈴是怎麼回事,更何況師家妘又回來了,只是她的經歷……實在太戲劇化了,他到現在都還不能釋懷。

  他對她當然還有愛,可是那股不能原諒她的憤怒,這些日子以來不斷在他的心中拔河,他還無法釐清自己的感覺。

  「為什麼不能收下?」方巧鈴以為自己已經和他「很熟」,以為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

  「太昂貴了。」他並不高興她在他上班時間來到辦公室找他。

  「你值得。」她甜笑的望著他說。

  「方巧鈴,我可以跟妳買下來,但是我絕不會白收這個包包。」雖說這個公文包的確品味不凡,但他不能讓她錯認彼此的關係。「所謂『無功不受祿』,收下來我會不安。」

  「那你回送我東西好了。」她早想過他會是這種反應。「你一定會說等值的,對不對?」

  「妳想要什麼?」

  「都好。」

  「衣服?」

  「可以。」

  可這時敖威仁突然想到,如果這件事被人知道,但方巧鈴沒說出是她先送他東西,而他勉強收下,再贈予同值禮物,而是大肆宣揚他送她華服,那他是跳到黃河也解釋不清,連家妘都會認為他和這個模特兒有什麼。

  「方巧鈴,我想我還是要婉拒這個公文包,妳轉送別人吧。」他深思熟慮之後才說。

  「為什麼?」她跳腳,難道她的盤算、她的心思被他看穿了?他知道她的企圖?

  「我們已經是狗仔鎖定的目標,我想我們還是避點嫌吧。」他說得含蓄。

  「避什麼嫌?」

  「我不想壞了妳的行情。」他客氣道:「妳現在的名氣如日中天,我不想害妳。」

  「但你只會為我加分。」

  「妳該清楚我們之間是怎麼回事,沒有共宿、沒有感情,那天我心情差、需要酒伴,只是這樣而已。」不是他過河拆橋,而是真的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情愫。

  方巧鈴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她真的認為她和他愈來愈有搞頭了。

  「如果我給了妳什麼幻想……」

  「敖威仁,告訴我,我的對手在哪裡?」她想要知己知彼,如果對他下工夫沒有用,那麼她乾脆先剷除敵人,確保沒有競爭者。「你的心裡一定有人。」

  「當然有。」

  「我和她公平競爭。」她爽快的道。

  「不可能公平,她早已在我的心裡。」

  「我會後來居上。」

  「拿這種精神和毅力,妳可以得到任何男人,但是--」他要她別浪費生命。

  「那你就不要低估我,我要得到你。」

  「妳知道許願樹的傳說嗎?」他突然問。

  「我不知道什麼傳說,我一向……」

  「相傳在聖誕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只要在許願樹下深深一吻,有情男女可以獲得一生一世的愛情。」他說出了這個傳說。

  「你信?!」方巧鈴嗤之以鼻。「去哪裡找這樣一棵許願樹?而且如果真這麼靈,那全世界的離婚率怎麼會這麼高?每對將結婚的情侶都挑聖誕夜去許願樹下吻一吻就好了。」

  「我想還必須再加上『誠心』,心誠則靈。」

  「我從來不信這套!」方巧鈴倒是不囉唆。「你告訴我這個……莫非你和某個女人一起幹過這種蠢事?」她驚訝的叫道。

  他不認為這是蠢事。他冷冷的點點頭。

  「那個女人是誰?」她逼問。

  「妳不需要知道。」

  「如果你們真的在許願樹下接了吻,而那棵樹也真的這麼邪門,你現在應該是個幸福的男人,但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幸福的男人。」她是愈戰愈勇型的女人,他的拒絕讓她燃起鬥志。

  這點敖威仁無法反駁。

  「別裝了。」她撒嬌。「我要你收下禮物,不管有沒有這個女人,你都不能拒絕別人的好意,這很傷人感情的。」

  「方巧鈴……」

  「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那你回送我今年冬天最新款的皮外套好了,我要紫色的。」她都想好了。

  「我開支票給妳。」他有些無奈的道。

  「太沒誠意了,你起碼可以請你的秘書去買,然後找人送給我,這才有點人味。」

  明知她的動機叫人懷疑,可是一想到他和師家妘目前這種膠著的狀況……臉色一沉,他心中有了想法。

  「我知道怎麼做了。」他不愉快的道。




  殷恆毅原本也不想雞婆,但是看到好友那種要死不活的樣子,他真的是看到眼睛都會痛,於是和何曼純連手,很難得的,他們這次是「英雄所見略同」,他騙敖威仁出來,她則約師家妘見面。

  明明才四個人而已,可為了怕場面失控,殷恆毅特別包了一個餐廳的包廂,心想萬一杯碗瓢盤齊飛,起碼看到糗態的只有他們四個人而已。

  然而,當敖威仁和師家妘發現真實狀況後,敖威仁是鐵青著臉坐在椅子上,一副想殺了殷恆毅的表情,師家妘更絕了,她乾脆直接往包廂的門口走,一秒也不想多留,如果不是殷恆毅和何曼純擋在門口,她已經離開了。

  「讓開!」師家妘寒著臉說。

  「家妘,別把場面弄得那麼難看。」

  「曼純,妳居然設計我。」

  「我是要請妳吃飯啊!」

  「家妘……」殷恆毅不忍心讓何曼純一個人挨罵,他挺身而出的打圓場。「妳人變漂亮了,不過脾氣卻變差了,以前我還沒看妳臭過臉。」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真的是多餘的。」師家妘冷冷的說,只差沒從他倆身上踩過去。

  「只是吃個飯。」

  「你們吃。」

  「家妘,別讓敖威仁看笑話。」還是何曼純聰明,知道激將比請將容易。「以為妳怕了他,不敢去面對他,妳沒有心虛吧?」

  「我又沒有作奸犯科,心虛什麼?」

  「那去坐下吧。」

  「曼純,以後我不會再相信妳了。」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師家妘氣沖沖的去找位子,一張圓桌可以坐十到十二個人,但只擺了四張椅子,她刻意的移動椅子,盡可能和敖威仁離得遠遠的。

  敖威仁從進包廂到這一刻都沒有開口,他那冷眼旁觀的姿態好像自己是局外人。他和家妘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她的身體真的沒事了?

  殷恆毅坐定之後開始研究菜單,其實他哪是在看什麼菜單,不開口的敖威仁看起來很恐怖,連他這個做哥兒們的人都腳底發涼。

  「威仁,想吃什麼?」他問。

  「你點就好。」

  「你對吃很挑的。」

  「不挑了。」敖威仁表情高深莫測的一句。

  碰了個軟釘子,殷恆毅看向了她,他先給了她一個笑容。「妳比較不挑,所以我不問妳,妳一向不愛吃肉,所以我會--」

  「我挑。」師家妘卻打斷他。

  「妳開始挑了?」

  「人是會改變的。」

  「那妳想吃什麼?」殷恆毅把菜單交給了她。「這家店的醉雞和螃蟹很有名。」

  「我想吃魚。」

  「家妘,妳一向最討厭魚的。」何曼純搶過了菜單。「我來點好了,我知道妳愛吃什麼。」

  「曼純。」師家妘只是嘴上抗議,沒有什麼動作。

  何曼純卻把菜單又交給了殷恆毅。「你點吧!青菜多一點,別吃得太精緻,會早死。」

  「搞了半天還是我點。」殷恆毅一笑。

  「看菜單啦。」何曼純斜瞥他一眼。

  敖威仁看著自己的哥兒們,有點訝異於他的反應,本來要他找何曼純去上班是想利用美男計,看他能不能從她那套些端倪,結果消息沒有半點,他卻好像對何曼純「百依百順」。

  師家妘也覺得奇怪,先不說殷恆毅算是曼純的老闆,她每個月得領他的薪水,即使之前他們認識,四個人一起去吃飯時,曼純也不曾用這麼自然、這麼吃定他的口吻跟他說過話。

  「妳有沒有特別要吃的?」殷恆毅問何曼純。

  「主角又不是我。」

  「妳以為他們真吃得下?」

  「殷恆毅,你說出來幹麼?」她指責他。

  「還是我們兩個另外找地方吃,直接把他們留下來?」殷恆毅決定腳底抹油閃人。

  「萬一他們互砍呢?」何曼純當他們倆不在現場似的和殷恆毅討論,存心氣死他們。「萬一他們把這裡給拆了呢?」

  「如果他們砍死對方,就說他們殉情,如果他們拆了這裡,就說這裡的菜太難吃。」殷恆毅無所謂的想好說詞。「如果記者來採訪我們或是警察找我們問話,我們就口徑一致的這麼說。」

  「好,我知道了。」何曼純點頭。

  「何曼純!」師家妘氣得雙手握不住杯子。「妳太差勁了。」

  「殷恆毅!」敖威仁也快翻臉了。

  「我們四個人好好吃頓飯好不好?」殷恆毅收起嘻笑的表情,難得嚴肅的說。「家妘,半年多不見,恭喜妳重生,我說什麼都該請妳吃頓飯,而威仁,男人該讓女人,被女人糟蹋、侮辱、傷害、欺騙算是家常便飯,你就表現出點風度嘛!」

  師家妘的表情馬上不一樣。

  敖威仁亦是。

  「我要螃蟹、大蝦、燉海參!」何曼純隨即說。

  「妳不是要吃得簡單些?」殷恆毅挑眉問。

  「你太帥了,我要大吃一頓。」她朝他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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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5 16:01:2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吃完飯後,殷恆毅借口去結帳,何曼純佯稱要去化妝室,但他們出去之後卻沒有再回到包廂裡。

  等了一會的敖威仁和師家妘都知道自己被耍了,可是他們都沒有起身要離開的意思,好像先走的人就是輸家。

  「妳現在的身體怎麼樣?」敖威仁忽然問,他注意到她吃得不多。

  「應該還可以。」她淡答。

  「要回去複診嗎?」

  「每半年一次。」

  「英國?」

  「能去倫敦複診當然比較好,如果不能,古伯伯的醫院也可以幫我做檢查。」這不是問題,她已帶回在倫敦的所有病歷。「畢竟長途飛行對我的身體也是一種負擔,何況一年要兩次。」

  「那個整型醫生呢?」敖威仁又問。

  「回倫敦了。」

  「妳不會捨不得吧?」他諷刺的道。

  「如果我真那麼捨不得,我會飛去倫敦看他的。」

  對師家妘不甘示弱的回答,敖威仁沒有多作反應,只是,他到底該怎麼做?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嗎?當她在為自己的存活和癌細胞拚命時,她竟沒有讓他參與,她對他就這麼沒有信心?

  「妳可以生育吧?」敖威仁突地問。

  「我又不是拿掉了子宮。」

  「但妳的身體……」他還是擔心。

  「你只擔心我能不能生育嗎?」她馬上表情一緊的反問。「如果我不能生了呢?」

  「我不回答無聊問題。」

  「這問題無聊嗎?」師家妘被激得火氣上揚。

  「如果妳真的不能生,我相信妳『為了我好』,一定會離開我,然後躲得遠遠的,搞不好,妳還會找一個會生的女人上我的床,妳不是很會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嗎?」不是存心要說得這麼刻薄,可是他真的受夠了。

  果然師家妘一副受辱的表情。這會不走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等面子、裡子都沒有了嗎?

  但在包廂的門邊,她的手腕被他扣住,他一副她別想走的堅定表情。

  「受不了了?」

  「你令我寒心。」

  「誰叫誰寒心啊?」

  「敖威仁,如果我們令彼此這麼痛苦,那……就當我們不曾相戀、就當我們分手好了,大家從此各走各的路,不要再有牽連。」看破了生死,她已經不怕失去、不怕任何事了。

  「這就是妳的決定?」他加重自己手的力量。

  「難道你希望我們每次見面都劍拔弩張嗎?」師家妘沮喪的說。「你認為我們能不能回到之前?」

  他試探的問:「妳還要嫁我嗎?」

  「你還要我嫁你嗎?」

  「如果我點頭呢?」

  「我……也會點頭。」

  「這是應付嗎?」敖威仁甩掉了她的手。「妳以為我不敢安排婚禮?妳以為我不敢現在就把妳拖進禮堂?」

  「我知道你敢,但所有的問題都消失了嗎?」她希望他看清盲點。

  「妳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他咬牙道出自己無法解釋的重點。

  「我不要你為我傷心、難過。」

  「如果血癌是發生在我的身上,妳希望我也瞞著妳嗎?」他將心比心的問她。

  「我也不回答無聊問題。」

  「這些日子妳知道我是怎麼撐過去的嗎?」

  「我不會比你更好過。」她一句話含括一切。「我曾經沮喪到想自殺,骨髓移植的手術令我的身體脆弱不堪,加上車禍……,我比你更不好過,除了心靈上的煎熬,還有身體上的痛。」

  敖威仁的眼光不再充滿批判。

  「我知道殷恆毅的好意,也瞭解曼純的用心,但是你……」她聳聳肩。「你無法現在就接受這事實的,如果我骨髓移植失敗,我上了天堂,一切會不會淒美一些呢?」

  「妳不會死。」他大吼,不願回想差點發生的事實。

  「我差一點就死了。」

  「我過兩天要出國。」他忍耐的把話題一轉。「為了上海設廠的事,我可能要待在那裡一陣子。」

  「謝謝你告訴我。」

  「我需要好好想想。」

  「我知道。」

  「家妘,我真的恨妳。」敖威仁痛徹心肺的表情。「妳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難受,妳的出發點是善意的,可是我不會感謝妳。」

  「那分手好了。」她乾脆的說。

  「妳希望這樣?妳忘了那棵許願樹?」

  「很多感覺是不能勉強、很多裂痕是無法修補的,如果我們的復合有可能摻雜一絲絲勉強、委屈、同情或無奈,那我寧可不要,傳說只是傳說,我們不必作繭自縛。」她不為難自己也不為難他。

  「所以妳覺得那棵許願樹只是一棵樹?」

  「人世無常,你也說過一棵樹能保證什麼?」她沒有忘記他當時說的。

  敖威仁聳聳肩。「妳真的不想再來勁藍上班?會計主任說妳表現得很好。」

  「我去勁藍只是為了你,現在一切都揭曉了,不用了。」她拒絕。

  「那麼……我在上海期間妳要保重。」

  「我會。」




  趁敖威仁去上海,方巧鈴找了殷恆毅好好的聊聊,她要知道敖威仁心裡的那個女人是誰,她才能知道該怎麼見招拆招。

  當她知道有關師家妘的事之後,藉著-張服裝發表會的請柬,她把師家妘「請」到了發表會場,在表演結束時,她在會場的出口堵她,原來她就是那天她在敖威仁辦公室看到的那名女子。

  師家妘當然知道方巧鈴是誰,既然她敢發請柬給她,那麼如果她沒有出席的話,豈不表示自己是懦夫,所以她單槍匹馬的赴會。

  為了不被比下去,師家妘特地穿了YSL的當季新裝,看起來高貴又脫俗。

  「我該稱呼妳師家妘或是師雪竫?」方巧鈴直攻人心的問。

  「反正是同一個人,隨便妳叫。」

  「去喝杯咖啡?」方巧鈴指了指會場。

  「有必要的話。」

  「相當有必要。」

  師家妘跟著方巧鈴一起走進場內臨時搭設的一個吧檯,她們先後往兩張高腳椅上一坐,方巧鈴接著一個誇張的動作脫去了自己身上的皮外套,那紫色的皮外套的確是搶眼又華麗。

  「威仁送的。」方巧鈴炫耀的不問自答。

  師家妘的心震了一下,但是她沒有把自己真正的感覺表露出來。

  「打了折差不多十萬。」方巧鈴一臉幸福的說。

  「很漂亮。」師家妘隨意稱讚了下。

  「穿起來好暖、好舒服。」

  「是挺適合妳的。」

  「妳也這麼想?」方巧鈴笑得滿面春風,嘴差一點就闔不攏了。「我一直嫌貴,但是威仁堅持要送我,我就說我自己是模特兒,衣櫥都快要擠爆了,可他就是硬要送我一件。」

  「真是好命。」師家妘還是不動如山。「受寵的感覺一定很好。」

  「我相信他是真心對我的。」

  師家妘只好點點頭表示相信。

  「像他這次去上海,就跟我表明了他會盡快回來,要我不要太想他,如果實在想見他,我可以飛去上海看他。」方巧鈴講得天花亂墜,但全是她自己捏造的。

  「上海是不遠。」

  「但我不想耽誤他的工作。」

  「方小姐,妳真是識大體,有妳這樣的女朋友真的是敖威仁的幸福。」師家妘可以理解她的示威心態,但她和敖威仁真的有那麼熟嗎?若是如此,殷恆毅為什麼還要撮合敖威仁和自己?

  「所以妳和敖威仁已經Game  over了。」方巧鈴說出了她真正的目的。

  「這才是今天的重點吧。」師家妘笑了。

  咖啡送了上來,但因為味道一點都不香醇,所以她們都沒有人先伸出手去端來喝。

  「師家妘,妳不用和我搶他了。」方巧鈴臉皮很厚的先聲奪人。「妳沒希望的。」

  「我不用搶。」她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妳和威仁已經過去了。」方巧鈴冷冷的說。

  「敖威仁跟妳講的?」師家妘還是一貫的優雅姿態,沒有變臉。「我無所謂。」

  「偷偷跟妳說一件事,威仁已經跟我約好今年一起過聖誕節,我們要去哪妳猜得出來嗎?」她向師家妘炫耀,存心要給她致命一擊。

  「我猜不出。」

  「我們要去香港。」方巧鈴興奮道。

  「香港?」她皺起眉頭反問。

  「那裡有棵許願樹。」

  「許願樹?」師家妘的頭馬上有些暈眩的感覺,她突然覺得自己頭重腳輕的。

  「我自己是不信什麼傳說啦,但是威仁好像相信,他形容過那棵樹到了聖誕節有多美、多迷人,光芒萬丈,每個人這輩子都該去那麼一次。」方巧鈴愈說愈像是真的一樣。

  師家妘真的是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如果方巧鈴和敖威仁沒有什麼,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不管以前妳和威仁的感情有多好,妳都要認命一點,你們已經結束了。」方巧鈴端起咖啡,但是看了一眼之後又厭惡的放回去。「主辦單位省錢也不是這樣子,這麼爛的咖啡也敢端出來,連一點點咖啡香味都聞不到。」

  師家妘沒有接話。

  「我知道妳出過車禍,雖然人家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是妳的『福氣』絕對和敖威仁無關。」方巧鈴眼神一冷。「妳抓到重點了嗎?」

  「妳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師家妘反唇相稽。

  「所以妳都清楚了?」

  「反正妳認定了敖威仁是妳的。」

  「他的確是我的。」方巧鈴肯定的回答。

  「你們真的有共識了?」

  「他不能沒有我。」方巧鈴拿起皮外套,然後像是怕人不知道她有多寶貝似的穿上。「他對妳可能會有歉意、不捨、同情,但他愛的人是我。」

  師家妘點點頭,好像同意她的話。

  「這就好了,不要怨威仁無情,你們只是沒有這個緣份而已,而且以妳現在這張整過容的臉,一定找得到其它的對象。」她虛情假意道。

  「妳講完了沒?」

  「完了。」

  「謝天謝地。」師家妘露出了終於解脫的表情。




  因為一則消息,到上海不滿一個月的敖威仁馬上又趕回了台北,丟下了一大堆的廠務不管,才回到台北,他先去了內湖,可是住在那間套房裡面的人已不是師家妘,於是他再馬不停蹄的趕到師家,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肯告訴他師家妘的去處,他只好衝到了殷恆毅的公司。

  幸好……幸好何曼純在。

  何曼純看到找人找到像是瘋了的敖威仁,她非但沒有一點同情的反應,反而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對站在她面前的他視而不見。

  「她在哪裡?」他發出獅吼般的聲音。

  何曼純抬起頭,一副這一會兒才注意到他的表情,接著困惑的看著他。「敖威仁,你找--」

  「家妘在哪裡?」

  「她出國了。」何曼純沒騙他。

  「去哪裡?」他已瀕臨崩潰邊緣。

  「巴黎。」

  「她為什麼去巴黎?」

  「其實她是先去倫敦……」何曼純看著自己的指甲,然後若無其事的道:「先去看看馬克,之後再繞到巴黎挑結婚禮服,大概要去兩個星期,你找她有什麼重要的事?」

  「家妘要結婚了?」敖威仁眼神像是要殺人似的逼問著她,好像如果何曼純敢騙他,他真的會宰了她的模樣。

  「你在上海也知道這樁喜事?」

  「和翁仲傑?」

  「你應該也認識吧。」

  「他離過婚。」

  「離過婚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他有兩個小孩。」

  「家妘愛小孩。」

  「她瘋了嗎?」

  「她找到幸福了。」何曼純涼涼的說。

  如果不是殷恆毅正巧回到公司,敖威仁不知道會對何曼純做出什麼事,他被殷恆毅硬是架到了他的辦公室裡,並且還叫了警衛上來。

  「威仁,你不要衝動。」殷恆毅有些怕怕的。

  「師家妘要嫁給翁仲傑?」

  「消息是這麼傳出來的。」

  「有沒有搞錯?」

  「上星期我去打高爾夫球,有碰到翁仲傑,我只是隨口向他求證一下,本來以為是謠傳,但沒有想到他卻親口向我證實了。」殷恆毅小心的說完。

  「你卻沒有告訴我?!」敖威仁立刻上前揪住了殷恆毅的衣領,如果不是警衛上前來阻止並拉開他,他可能已經出手打了他的哥兒們。

  「你這樣子我敢講嗎?」殷恆毅無辜的看著他。

  「婚禮在什麼時候?」

  「沒那麼快,好像要到聖誕節。」

  「聖誕節……」敖威仁咬牙切齒。「他們是什麼時候談起戀愛的?我去上海還不到一個月,這事怎麼可能會發生?」

  「你問我?!」殷恆毅摸摸自己的頭。「我問過曼純,你猜她怎麼回答我?」

  「她怎麼說?」

  「當愛情來臨時,要及時抓牢;當愛情消逝後,要懂得放手。」殷恆毅模仿何曼純的說。

  「狗屁。」

  「你不必凶曼純,干她什麼事?」

  「但她是家妘最好的姊妹淘,她一定知道原因。」敖威仁要衝出去,這一次即使要將何曼純捆綁起來毒打拷問,他都不會有絲毫的仁慈與猶豫,他已經笨過一次,不會再蠢第二次。

  而殷恆毅立刻和警衛一人一邊拉住了敖威仁,阻止他有任何不理智的行為。

  「威仁,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的。」殷恆毅冷靜道。

  「家妘不能嫁給翁仲傑。」

  「我不知道方巧鈴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但是她來和我打聽過你和家妘的事,我都說了。」殷恆毅自己招認。

  「方巧鈴……」




  拉了兩個大行李,師家妘很艱難的出關,除了手上拉的,還有背上背的與肩膀上掛著的,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她是跑單幫的。

  不知道姊姊記不記得來接她,她這一趟去歐洲,可有一半原因是為了她,如果她敢讓她帶這堆行李和東西叫出租車,她一定和她翻臉。

  「要幫忙嗎?」嘲諷的聲音響起。

  師家妘先是一僵,然後她緩緩的看向了說話的人,不知道是誰出賣了她。

  「有人會來接我。」她說。

  「師敏敏嗎?」敖威仁是有備而來。

  「我姊姊呢?」

  「她臨時有事。」

  「我叫出租車。」她不求人的道:「敖威仁,你不必幸災樂禍,如果不是仲傑剛好去日本,那麼他一定會來接我。」

  「仲傑……聽妳叫得多親熱,」說完他搶過了她的兩個大行李放到一邊,再把她肩上、背上的東西都扯下來放在地上,一副他們需要好好談一談的表情。「妳的未婚夫?」他猜想他們應該會先訂婚,他必須在那之前阻止她。

  「沒有訂婚儀式,我們打算直接結婚。」師家妘樂得暫時輕鬆。「要來喝我的喜酒嗎?」

  「妳在邀請我?」他眼睛一瞇。

  「你的聽力出了問題?」

  「妳知不知道翁仲傑離過婚?」敖威仁不知道她怎麼會莫名其妙做出這決定。「而且妳是腦袋的哪一個部份受了傷?」

  「翁仲傑這個人人品如何?」師家妘帶著笑問。

  「還可以。」敖威仁不能說假話。

  「他離婚是因為他的前妻想要追尋自我、想過無拘無束的生活,她要自由。」她又說,好像很瞭解這個男人。

  「他有兩個小孩。」

  「對,兩個好可愛的小孩。」

  「妳真的想當人家的繼母?」

  「我又不用自己生,然後痛個半天,當現成的媽媽有什麼不好?」她雙手環胸。「而且考量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還是當個『親親小媽』比較好吧。」

  「妳是來真的?」

  「我哪一點像假的?」她指了指一個大行李箱。「那裡面有法國巴黎最新款的白紗禮服。

  敖威仁不語。

  「本來我以為我欠了你,但其實我什麼都不欠你。」師家妘一副冷傲的表情。

  「方巧鈴找過妳?」他寒著臉問。

  「你把她扯進來幹什麼?」

  「和她無關?」敖威仁才不相信。

  「敖威仁,當古伯伯告訴我我得了血癌,當我決定去英國治病,當我決定什麼都不跟你說的消失時,我就已經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她沒有迴避他的逼視。「我已打算失去你。」

  「但妳並沒有真的失去我。」他忍不住對她吼。

  「那你說你一點也不怪我。」她命令道。

  「我......」

  「說你一點怨、一點氣也沒有。」

  他的眼睛開始冒火。「妳不要欺人太甚。」

  「說你可以當沒有這回事。」

  「妳根本是在『陷害』我,妳叫我要怎麼給妳肯定的答覆。」他反擊回去。

  「翁仲傑就沒有這個問題,他風趣、樂觀、幽默,是那種活在當下的人,他沒有因為失去老婆而陰陽怪氣,他沒有因為婚姻失敗而一蹶不振,他活得更積極、更有勁,對小孩付出更多,他--」

  「他可以去當聖人,滿意了嗎?」敖威仁不想聽的打斷她。「妳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如果那真的算『愛』。」

  「在一場義賣會上我們搶標一件古董,因而相識。」

  「這樣你們就看對眼了?」

  「愛情的來臨--」

  「師家妘,妳愛的人應該是我。」他欺近到她面前,低下頭去狠狠瞪著她。「妳不該三心二意。」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我要妳跟翁仲傑說妳不嫁他了。」敖威仁替她決定。「除非我已經作古。」

  「你不是我爸爸,你什麼資格都沒有。」

  「那我自己去跟翁仲傑說。」

  「隨你,反正他又不見得一定打輸你。」

  「他也愛妳?」

  「廢話。」師家妘送他一個白眼。

  「好!我們明天就去登記,我們先公證結婚,宴客的事以後再說。」敖威仁不想再一次失去她。「先把婚結了,就這麼辦。」

  「這算什麼?」

  「我要妳是我的,我要妳沒辦法再對別的男人動心,師家妘,翁仲傑絕對不會成為妳的老公,哪怕得把妳關起來,控制住妳的自由,我也不會讓妳嫁給別人。」這回他是發了狠的。

  「說得我好像是水性楊花、朝秦暮楚的女人,敖威仁,你有沒有反省一下你自己?」她氣他不誠實的態度,他把方巧鈴擺哪了?

  「我問心無愧。」他答得理所當然。

  「你有沒有送過一件紫色皮外套給方巧鈴?」師家妘直接點明。

  「那是--」

  「你有沒有提過許願樹?」見他一臉愕然,她冷冷一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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