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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典心]玫瑰玫瑰我愛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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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1: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介)


  嬌艷的洪玫瑰,在那一夜偷嘗禁果,徹底的「使用」

  過那個男人之後,她頭也不回的逃走,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是她的鄰居!他
不但爽朗直率,結實的體魄更是「勇猛耐用」,不但照顧了她所有的「需求」,還
誘得她步步淪陷。

  當她即將要舉白旗投降時,才赫然發現──這傢伙竟是顆萬眾矚目的明日之星
,男人崇拜、女人垂涎的「巨棒」!

  他們的戀情招來無數注目,還連累得她亟欲隱藏的秘密也跟著曝光……


    (楔子)


  洪玫瑰無法呼吸。

  她全身僵硬,感官卻格外敏銳。

  她能夠感受到,那個男人就站在她身後,僅僅二十公分不到的距離。

  他徐緩深沉的呼吸,輕輕拂過她的髮絲;他那陌生之中,又有些熟悉的男性氣
味,瀰漫在狹小的空間裡;她甚至能感覺到,他黝黑灼熱的視線,正在審視著、確
認著,滑過她的頸、她的肩、她的背……雞皮疙瘩一顆又一顆的冒出來,她努力克
制著,控制臉部表情,努力維持面無表情,不致在他的目光下洩漏緊張的情緒。

  事實上,她驚慌的想放聲尖叫!洪玫瑰作夢也想不到,會再遇見這個男人。

  她更想不到的是,竟會在這種場合、這種狀態下,跟他遇個正著。

  電梯緩緩往上升,頭頂的數字燈,一個一個往上跳。

  她深吸一口氣,稍稍抬起頭,用眼角餘光,飛快的掃過面前光潔如鏡的電梯門
……老天!噢,老天!洪玫瑰嚥下尖叫,火速低頭。

  他在看她!他正盯著她瞧!怎麼辦?怎麼辦?他會認出她嗎?她緊張得冷汗直
流,抱緊懷裡裝滿新鮮柳丁的紙袋,小小的臉兒低垂,幾乎要抵到運動衣下,那軟
腴豐滿、如熟透水蜜桃般的白嫩。

  近視眼鏡後的視線,落到自個兒的腳上,乾淨漂亮的腳趾從紅色塑料拖鞋下探
出頭來。

  希望的火苗,在她的心中悄悄燃起。

  或許,他並沒有認出她。

  畢竟那晚她可是「全副武裝」,但這會兒,她只是再度出門,買回上一趟漏忘
了的柳丁,不但沒化妝,臉上還戴著眼鏡。

  波浪鬈的黑髮,簡單綁了個馬尾,而運動衣上沾滿煙味跟咖啡漬,就連出門時
,隨手抓來穿的外套,也是縐巴巴的。

  這麼邋遢的模樣,跟那晚的「形象」,肯定是截然不同。

  再說,那晚大量的酒精,影響了她的判斷力,或許,也會影響了他的記憶力。

  數字燈繼續往上跳。

  拜託、拜託!別讓他認出來啊!她在心裡吶喊著。

  拜託……當!數字燈停在「7」,電梯門往兩旁滑開,洪玫瑰如獲大赦,三步
並作兩步,急著就要往外逃。

  只是,她才剛跨出步伐,手臂上就陡然一緊。

  強大的力量圈握住她的手臂,讓她動彈不得,更別說是逃走了。

  不、會、吧!她臉色發白,緩緩回過頭來,先看見那只黝黑粗厚、抓住她手臂
的男性大掌。

  過了好幾秒之後,她才有勇氣,慢吞吞的抬頭,看向那個男人的臉。

  俊朗的臉上,有著最和善的笑容,但是黑眸的深處,卻跳燃著某種火焰。

  他緩慢的低下頭來,靠在她的耳邊,徐聲說道:「妳穿上衣服後,我差點就要
認不出來了。」

  終於,洪玫瑰再也忍耐不住了。

  她瞪著那張俊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張開嘴——放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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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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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3: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深夜時分,城市裡的喧囂漸漸沉靜,一隻蝙蝠賣力揮動翅膀,在路燈下盤旋了
一會兒,而後飛進大樓之間的暗巷——驀地,巨大的黑影,從暗巷中飛出!正好經
過的張志揚,詫異的停下腳步,微微瞇起眼,眼睜睜看著一個彪形大漢變身成空中
飛人,像是被扔出來——或是踹出來似的,直直飛出暗巷。

  大漢先是撞上垃圾桶,發出轟然巨響,撞得鐵蓋飛起,垃圾四散,接著又重重
撞上電線桿,這才止住勁勢,像團爛泥般慢慢的、慢慢的滑落,在地上癱成一團。

  「噢……」

  痛極的呻吟聲響起。

  暗巷裡頭,又傳出悶響。

  如果他沒聽錯,那是肉體重摔倒地的聲音。

  俊朗的五官上,濃黑如墨的劍眉微揚,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跨出長腿,側頭
往巷內看了一眼。

  黑影!「哇!」

  又一個大男人,被狠狠的踹出來。

  「他媽的,給我滾遠點!」

  年輕女人的咒罵聲,伴隨著類似揮打沙包的聲音,從巷底傳來。

  「男人!該死的男人!」

  她一邊罵著,一邊揮拳,下手俐落,轉眼又撂倒了一個。

  巷子盡頭的牆上,有一盞路燈,即使在微弱的燈光下,她那身曲線畢露的紅色
小禮服跟雪嫩的肌膚,以及若隱若現的酥胸、蜜桃般的翹臀、修長曼妙的長腿,仍
能讓所有雄性動物熱血沸騰。

  四、五個大男人擠在巷底,視線全都黏在她身上,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不過,眼看先前出手的人,全都被打趴在地上,他們也謹慎起來,用圍攻的方
式,卑鄙的展開輪流偷襲。

  「閃開啦!」

  她不耐煩的怒叫。

  男人們的回答,是一陣陣不懷好意的笑。

  其中一個男人,一時色慾熏心,猛地伸出手,就要往她胸前摸去。

  她咒罵出聲,握拳揮出去,正中對方左眼。

  「靠,我的眼睛!」

  男人慘叫,摀著受傷的眼睛,狼狽的往後跌,一屁股摔倒在地上,痛得滿地打
滾。

  「滾遠一點!」

  她厲聲警告著,這次出拳之後,腳步卻有些不穩,曼妙的身子微微搖晃。

  眼看有機可乘,餓狼們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撲向她,雖然途中遭遇抵抗,但
是美色當前,男人個個奮勇爭先,皮粗肉厚耐得打,花了一番工夫後,還是把她制
住,強壓在牆上。

  「該死,放手!我叫你們放手!你們耳朵都聾了嗎?該死,不要抓,小心我剁
了你……」

  男人們哄笑著,壓住她的手腳,防止她再掙扎反抗,當然也不忘乘機揩油,摸
摸她那身滑嫩嫩的肌膚。

  原先被打倒的傷兵,則是發現情勢逆轉,忍痛爬起來,一把就扯住她的頭髮。

  清麗的五官,在街燈之下,美得不可思議。

  長長的眼睫、水汪汪的大眼、紅潤得像花瓣的唇,再加上與清麗樣貌截然不同
的誘人的穿著,這矛盾的組合,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深受吸引。

  「媽的,妳這騷貨竟敢打我妳穿成這樣不就是要勾引男人嗎?」

  男人罵道,表情猙獰,還揚起拳頭。

  「喂,」

  另一個男人開口,下流的眼神,像是在剝她的衣服。

  「冷靜點,就要算打,也等我先享受過再動手。」

  有人不服氣了。

  「憑什麼是你先?」

  「是啊!」

  「我剛還捱了她一拳耶!」

  「拜託,誰比我慘?她剛剛差點踹斷我的命根子!」

  男人們爭論著,計較著哪個人吃的苦頭較多,哪個人又在抓到她時,出力最多
,全都不肯退讓,急著要搶下「優先權」。

  男人!洪玫瑰在心裡暗罵著。

  該死的男人!半個小時之前,她才走出前男友的婚宴,酒精、怒氣跟不爽的情
緒,正咕嚕咕嚕的在腦子裡發酵,讓她頭昏眼花。

  為了參加這場婚宴,玫瑰精心打扮,把自己妝點得嫵媚誘人,像花蝴蝶似的翩
翩到場,贏得所有男人的注目禮,甚至在新郎敬酒時,故意湊上前去,笑咪咪的黏
在他身上,氣得新娘臉色發白。

  哼,她的舉動,肯定夠讓那個負心漢解釋到蜜月旅行結束!只是,勝利的快感
只持續片刻,一想到那個傢伙,才跟她分手三個月,就另娶美嬌娘,還有臉當眾宣
佈,新娘已經懷孕四個多月,她就氣得眼前發黑,非要用盡自制,才能整晚保持微
笑,沒有衝上前去,拿酒瓶砸新郎的頭。

  沒想到,今晚霉運當頭,她離開婚宴現場,才走沒兩個街口,因為不勝酒力,
扶著牆喘了幾口氣,就被這群男人團團圍住,堵進了暗巷裡頭。

  一般的女人,要是遇上這種情形,肯定要嚇得面無血色。

  而玫瑰瞧著這些男人們,在她眼前相互推嚷,爭得臉紅脖子粗,卻只覺得沮喪
,心裡頭納悶,為什麼整夜遇見的,都是這些糟糕透頂的男人?爭論了半晌,終於
有人耐不住性子了,伸手就往玫瑰抓去。

  「你們繼續吵吧,老子要先開動了!」

  那人眼露邪光,迫不及待的舔了舔唇,肥厚的大手慢慢靠近,就要摸上她的裸
肩。

  該死的臭男人!玫瑰在心裡暗罵,腳尖凝勁,預備朝對方的「要害」

  踹下去——啪!異聲乍響。

  那聲音不大,卻很突兀,而眼前的色狼,則像是被抽了魂似的,全身僵硬,一
動也不動,就連眼裡都沒了焦聚。

  被捏扁的啤酒罐,滾下色狼的肩膀,然後喀啦一聲,掉在地上,輕輕搖晃著,
金屬的銀光在暗巷裡格外刺眼。

  「搞什麼」

  「哪個王八蛋敢插手?」

  「出來!」

  「是啊,還不快點滾出來!」

  男人們叫囂著,朝著巷口的黑影齜牙咧嘴。

  那黑影卻不動如山,面對眾人的威脅,絲毫不在意。

  只有牆邊的玫瑰,首先發現異狀。

  站在她面前,那個被啤酒罐砸到的色狼,咚的一聲跌趴在地上,嘴角還吐著白
沫。

  她訝異的抬起頭來,瞧著巷口的黑影。

  微弱的燈光,在巨大的黑影邊緣,鑲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她注意到他的寬肩、窄腰、長腿,甚至還感受得到,隱藏在陰影中,對方那興
味盎然的目光。

  色狼集團們罵了半晌,終於發現,同伴中出現傷亡。

  「喂,幹麼躺著不動?」

  「醒醒啊!」

  有人伸手,也不知道是救友心切,還是想乘機報仇,就啪啪啪啪的猛拍昏厥者
的臉。

  「怎麼回事?他睡著了嗎?」

  「不對喔,他好像是昏倒了。」

  「昏倒?」

  所有的視線,全都落到啤酒罐上,男人們面面相覷,表情從原本的凶狠,漸漸
轉為戒慎。

  其中一個鼓起勇氣,站直身子,勉強虛張聲勢,故意擺出更猙獰的表情,對著
巷口的黑影咆哮。

  「他媽的,你要替這個女人出頭是吧?是吧?」

  他張開嘴,凶神惡煞的吼叫,只差沒捲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刺青。

  「告訴你,這女人是我們兄弟看上的,你識相點,就滾——」

  啪!又一個啤酒罐飛來,正中目標。

  咆哮中止,那人嘴咬著啤酒罐,直挺挺的倒下,還不偏不倚的,壓著了前一個
「受害者」,在巷底疊成一座小山。

  色狼集團連損兩員大將,剩下的成員們,早已氣焰全失,原本被精蟲蠶食的腦
子,也開始恢復正常運作。

  求生的本能,掌握了一切,甚至還勝過朋友義氣,他們很乾脆的丟下傷兵,用
最快的速度,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原本包圍玫瑰的人牆,轉眼間消失無蹤,夜晚的新鮮空氣,讓她忍不住深吸了
一口氣。

  沉穩的腳步聲,從巷口傳來,逐漸來到耳邊。

  黑影籠罩了她。

  玫瑰抬起頭來,看見一雙明亮的黑眸。

  這人的眼睛,即使在暗巷之中仍顯得明亮,其餘的五官則是藏在黑影裡,那雙
眼睛就吸引了絕大部分的注意。

  他高大而健壯,必須要微微俯身,才能望進她的眼裡,寬肩厚得像是一堵牆。

  「小姐,妳還好吧?」

  張志揚徐聲問道,語調輕柔,不想嚇壞這個纖細嬌小的女人。

  她打了個酒嗝。

  「很好。」

  「需要我送妳去醫院,或是派出所嗎?」

  他禮貌的問道,語氣還是那麼溫柔,不帶半點威脅性。

  「不用。」

  她伸手一揮。

  「我沒事啦!」

  不料,這麼一揮,她那鞋跟細細的高跟鞋,又有些踩不穩了,曲線曼妙的身子
,岌岌可危的往前傾,眼看就要重心不穩——他眼明手快,輕易就接住她,結實有
力的手臂,圈攬住輕盈的她。

  「啊——噢!」

  屬於男性的熱燙體溫,透過夏季薄衫,像是一張無形的網,熱烘烘的包圍了她
的週身。

  那一瞬間,涼夜的溫度,似乎升高了不少。

  她本能的伸出手,攀住這有力的支撐,無形中靠得他更近,也看清了對方的樣
貌。

  這個男人,出乎意料的好看呢!她本來就膽大包天,而血液裡頭原本就不多的
女性矜持,更是老早全數被酒精麻痺,玫瑰瞇起眼睛,把小臉湊上前,幾乎就要碰
著他的鼻尖,放肆的仔細打量他。

  濃如墨染的眉、挺直的鼻樑、薄而噙著笑意的唇,都烘托得他那雙黑眸更深幽
無底。

  而他的眼神在有禮的溫柔之外,還藏著某種神秘,讓人看不穿的情緒,更增添
了他的魅力。

  他的皮膚黝黑,簡單俐落的黑色襯衫與牛仔褲,把結實的身軀勾勒得線條分明


  那一身強健的肌肉,像是包裹著絲絨的鋼鐵,雖然百分之百的陽剛,卻沒有絲
毫的威脅性。

  這可是個超優質的好貨呢!原來,老天還是很照顧她的啊!「我還以為,全天
下的好男人都死光了。」

  玫瑰感動的歎了一口氣,衷心感謝上蒼。

  「沒想到這裡還剩下一個。」

  真沒想到這年頭,竟還有男人懂得見義勇為。

  張志揚微笑不語,不著痕跡的扶著她站好。

  她像是想起什麼,突然皺起眉頭,抓住他的衣襟,強行把他拉下來,艷眸直勾
勾的盯著他,滿臉狐疑的質問:「你結婚了嗎?」

  「沒有。」

  她鬆了一口氣。

  「我也以為,全天下的帥哥,都跟別人結婚了。

  真沒想到,還會讓我撿到一個。」

  她仰起頭,露出燦爛迷人的笑容,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說的就往巷口走去。

  「來來來,為了獎勵你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我請你喝酒去。」



  紅磚道上的行道樹,用茂密的枝葉,篩碎銀白色的燈光。

  深夜的台北街頭,仍有不少人車走動。

  她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逕自拖著「恩人」,走過了幾個路口,正巧看見對面
的大樓轉角,有個穿著白色制服的服務生,態度恭敬走到門前,送一對男女離開。

  門後的牆壁上,有一塊低調的鑄銅招牌,上頭刻著鬼劃符似的外國字。

  噢喔,那裡肯定有酒喝!玫瑰以萬夫莫敵的氣勢,大步走過街口,連看都不看
服務生一眼,逕自就走下幾階樓梯,繞過歐式小庭院,推開牆角的彩繪玻璃門,柔
和悅耳的的鋼琴聲流洩而出。

  室內燈光略暗,每張小桌上都點著香氛蠟燭。

  人們低語的聲音,夾雜在音樂聲中,有著讓人慵懶的舒適感。

  服務生迅速迎上前來,恭敬的開口:「小姐——」

  玫瑰打斷他。

  「有酒嗎?」

  服務生微微一愣。

  「呃,有。」

  「很好。」

  她滿意的點頭,艷眸瞇了瞇,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才發現角落有一張空桌。

  「我要坐那裡。

  還有,我要長島冰茶。」

  在婚宴上,她已經喝了不少。

  但是,這會兒她覺得又渴了,需要冰涼、刺激的飲料,而清辣嗆口的長島冰茶
,是最棒的選擇。

  微弱的燭火,增添了迷濛的氣氛。

  她坐進舒適的沙發,透過跳躍的燭火,看著同坐在桌旁的陌生男人。

  「你叫什麼名字?」

  她問,隨即又揮了揮手。

  「算了,名字不重要。」

  張志揚莞爾一笑。

  「那麼,什麼才算重要?」

  他不曾遇過這麼有趣的女人。

  她搶過服務生送來的長島冰茶,重重的往桌上一放。

  「當然是這個!」

  冰涼的液體,在杯中晃蕩,濺出了不少。

  她像是貓兒一般,伸出粉紅色的舌,無意識的舔掉酒液,還把一杯酒推到他面
前。

  「喝,我請客!」

  「別喝太多了。」

  他禮貌性的提醒,高大的身軀讓沙發顯得狹小,大手慢吞吞的轉著杯子,並未
沾唇。

  「才不會呢!這些酒對我來說,只是小意思。

  我啊,剛參加完一場婚宴,喝光了兩瓶紅酒。」

  她格格嬌笑,還神秘兮兮的靠近,壓低音量告訴他:「你知道我參加的是誰的
婚禮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搖頭,很感興趣的看著,那張在燭火之下,明媚慵懶的容顏


  當當,宣佈答案!「我前男友的!」

  玫瑰仰頭舉杯,一口就喝得酒杯見底,白嫩的的肌膚,因為酒氣而暈紅。

  「那傢伙,居然搞大別人的肚子,奉子成婚去了!」

  她憤怒的抱怨,音量之大,引來旁人的側目,原本姿態優雅的鋼琴演奏者,甚
至分心得彈錯了幾個音。

  看見他只拿著酒杯,似乎沒要喝的打算,她伸長了手,搶了回來,又是一口喝
乾。

  「跟我分手三個月,他就結婚了,新娘還懷孕四個月。

  我問你,他是不是劈腿?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說啊,你說啊!
說啊!」

  她用著電影裡頭,嚴厲的中年刑警逼問連續殺人犯的狠勁,揪住他的衣領搖晃
,大聲的質問著。

  眼角一瞥,見酒杯見底,她又嚷了起來。

  「酒呢?再送兩杯過來!」

  服務生不敢怠慢,連連點頭,而周圍的客人們,則是被她女流氓般的氣勢嚇著
,為了避免遭受波及,紛紛起身換了位置,四周的座位,在不知不覺間都淨空了。

  只有無辜的張志揚,被她牢牢揪住衣領,根本無處可逃。

  「是我拋棄他,可不是他拋棄我!」

  半醉的她,還不忘說明這點,嘴裡的抱怨如同江河奔瀉,一發不可收拾。

  「說我脾氣不好、說我不能配合他、說我不夠溫柔!搞什麼,現在是二十一世
紀耶,我是有工作的新女性,可不是窩在閨房裡繡花,等著男人回家的小女人!」

  兩杯酒又端上桌,她說得口渴,當場又灌了一杯。

  「男人,」

  她氣沖沖的下結論。

  「都不是好東西!」

  她丟下酒杯,艷眸睨睇四周,對滿屋子的男人露出嫌惡不已的表情,接著掉頭
就要往外走。

  張志揚卻在這個時候,驀地伸手,圈握住她的手腕。

  他用的力勁極巧,只是有效的留住她,有力的指掌沒有半分強硬。

  「我是例外。」

  他眼裡含笑,薄唇輕掀。

  他的體溫、他的表情、他的笑容,以及他的眼神,都加強了那句話的說服力。

  玫瑰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不知怎麼地,原本熊熊燃燒的怒火,在望著這個
男人的時候,火力似乎真的轉弱了些。

  那雙黝黯的眼睛,彷彿有著收斂汲取所有負面情緒的力量。

  「好,你例外。」

  她被說服,重新坐下,豪氣的舉起一杯酒,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

  「不過其它的男人都是王八蛋!」

  她幹掉了杯裡的酒,然後砰地一聲,將酒杯放回桌上,氣呼呼的看著他說:「
特別是那個沒心沒肝沒肺,還超級無敵沒技巧的傢伙!」

  「技巧?」

  他很有禮貌的詢問。

  「對,就是技巧。

  那王八蛋,明明是他自己他媽的死猴急,竟然還怪到我身上!」

  她火冒三丈的伸出手指,指著自己,吼道:「我耶,我耶!洪玫瑰耶!我寫過
的床戲,比他吃過的飯都還多,竟然嫌我接吻技巧不好!有沒有搞錯?」

  「他居然有臉說,我不懂得配合!」

  玫瑰逕自說著,不知不覺火氣又大了起來。

  「配合!什麼配合」

  她怒吼著,用力捶桌子。

  「明明是他技術太爛,我連跟他上床的興致都沒有!居然敢嫌我!」

  就因為她的連番拒絕,那傢伙才會另尋芳草,去找了別的女人,甚至速度超快
的就搞出「人命」,叮叮噹噹的進了禮堂,快樂的結婚去了。

  玫瑰愈想愈生氣。

  嫌她。

  嫌她?那傢伙居然膽敢嫌棄她!「我告訴你,問題絕對不是出在我身上。」

  怒火攻心,轟轟轟的燃燒著,玫瑰艷眸燃怒,猛地揪起「聽眾」

  的領口。

  「你不相信嗎?啊?你不信嗎?」

  張志揚失笑。

  「不,我只是——」

  他的笑容卻觸怒了她。

  可惡!氣憤的玫瑰,採取最直接的方式,湊上前去,毫不客氣的吻住他,無比
認真的「實驗」

  起來。

  世界靜止了。

  音樂、人聲都消失,她卯足了全力,專注的吻著他。

  過了許久許久之後,貼合的雙唇,才慢慢的分開。

  「你說!怎麼樣?我的技巧不好嗎?不好嗎?有不好嗎?」

  玫瑰追問,急著想知道「成績」,卻也忍不住舔了舔唇。

  他的味道,好得出奇。

  黝黯的黑眸深處,像是被點燃烈火。

  張志揚低著頭,注視懷裡的小女人,表情跟語氣,都沒有絲毫的改變,仍是那
麼平靜溫柔。

  「感覺不是很明確。」

  他也抱持強烈的實驗精神,客觀的提供意見。

  「我建議,我們最好再試一次。」

  她欣然從命。

  軟若無骨的白嫩手臂,圈繞住他的頸,將他拉得更近。

  她緩慢的、挑逗的,有些生澀卻又十足熱情的,先輕咬他的唇,嬌軀貼近,柔
唇貼占,而後深深的品嚐他的滋味。

  這個吻花去更多的時間,當她退開的時候,氣息竟有些不穩。

  「怎麼樣?」

  玫瑰迫不及待的問。

  他的眼光熱烈。

  「不錯,但是還有改進的空間。」

  「喔?」

  她有些失望。

  只是不錯嗎?她可是覺得,剛剛那個吻棒透了呢!溫熱的鼻息無聲的靠近,貼
在她的耳邊。

  「讓我示範給妳看。」

  粗啞的男性嗓音,引得她莫名戰慄。

  然後,他吻住了她。

  起先,是軟的唇,而後是硬的齒,接著是軟與硬之間的舌。

  男性的唇舌,靈巧霸道的誘哄著,吮遍她口中最敏感的柔軟,每一個輕微的動
作,都挑動她的神經,讓她的腳趾頭,不由自主的蜷縮。

  她幾乎要融化了,當他結束時,她甚至發出抗議的嬌哼,雙眸嬌慵迷醉的望著
他,渴望他的碰觸,像只餓極的小貓。

  只要是個男人,就無法抗拒這樣的誘惑。

  「還有,」

  張志揚摩擦著她的唇,用最低沉的聲音說道:「這樣,會更好。」

  他再度吻了她。

  這是火辣辣的一課。

  她從來沒想過,一個親吻,竟能有這麼多奇妙震撼的感覺,強烈得就像是,他
們不僅僅只是接吻……「對不起,」

  陌生的冷淡聲音,乍然穿透粉紅色的迷霧。

  唇上的灼熱消失,玫瑰若有所失的睜開眼,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很抱歉打擾兩位,但是我們要打烊了。」

  打烊?這兩個字像是火星子,跳進玫瑰的腦子裡,燒穿了那層迷霧。

  她猛地抬起頭來,瞪著桌邊突然冒出的服務生,萬分不爽的瞪著對方。

  「什麼打烊?現在才幾點啊?」

  服務生很鎮定。

  「凌晨三點了。」

  「才三點嘛!」

  她不悅的抱怨著。

  「是『已經』三點了。」

  服務生淡淡說道,面對這位吵鬧的客人,還是盡力保持禮貌。

  噢,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她才覺得,他們剛剛坐下不久而已呢!玫瑰哼了一
聲,有些搖晃的起身,逕自往門口走去,還不忘大聲宣佈。

  「這麼快就打烊,我還沒喝夠呢!走,我們再去喝第三攤!」

  說完,也不管張志揚有沒有跟上,她那纖細的身影,像一陣風似的,搖搖晃晃
的推開門,轉眼就走出了鋼琴酒吧。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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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3: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凌晨三點,月明星稀。

  城市的街道上,除了清冷的街燈,只剩下街角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燈
光永遠不滅。

  夜風吹在身上,有些兒的冷,卻還是吹不醒半醉的玫瑰。

  她雙頰暈紅,走得搖搖晃晃,還自覺氣氛十足的,開始唱起苦情的台語歌。

  「啊……我沒醉、我沒醉、沒醉,請你不免同情我……」

  一邊唱著,她還陶醉的舉起手,對著不存在的觀眾揮手,漂亮的絲綢晚宴包,
就隨著她誇張的動作,在空中甩來甩去。

  寂靜清冷的夜,只聽見那五音不全,媲美殺雞的破鑼嗓子,用極高的音量唱著
:「酒若入喉……痛人心肝……」

  張志揚結帳完畢,走出鋼琴酒吧時,已經瞧不見她的蹤影。

  幸好,她發出的巨大噪音,隔著幾條街都聽得見,才讓他即時追上她,還趕在
她絆著路上坑洞,險些要親吻水溝前,將她撈了回來。

  唱得正高興的洪玫瑰,根本沒發現自個兒差點跌得狗吃屎,還姿態曼妙的,在
他的臂膀裡伸展雙手,像是電影裡的女主角,對著男主角忘情高歌。

  「傷心的傷心的我……心情無人會知影……只有——」

  砰!樓上有人用力推開窗戶,探出頭來,對她的夜半高歌發表意見。

  「媽的!唱完了沒啊,吵死了!」

  如此盡心盡力的演唱,沒有得到讚美,反而招來咒罵,讓玫瑰心裡不痛快極了


  她故意站直身子,深吸了口氣,挑釁的仰起頭,用更大的音量唱著——「只有
燒酒……」

  樓上又傳來怒吼。

  「都三更半夜了,還在雞貓子鬼叫,妳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啊?」

  她當作沒聽到。

  「只有燒酒瞭解——」

  「妳有沒有公德心啊!妳不用睡覺,別人明天還要上班哪!」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玫瑰也火大了。

  「你以為你在演『功夫』啊?」

  她氣得頭上冒煙,插腰仰頭,朝著那個人破口大罵。

  「我不過就是想把這句唱完,就剩一個字而已,你就不能假裝沒聽到啊?說我
雞貓子鬼叫!你呢?你自己就不吵嗎?」

  「瘋女人!妳再吵,我就打電話報警!」

  「報警?我怕你啊!報啊!你去報啊!」

  又醉又氣的她,半點都不講理,一邊罵著,一邊回頭指使張志揚。

  「你,幫我去打他!」

  他看著眼前這個氣得雙頰紅潤的小女人,嘴角噙著藏不住的笑,慢條斯理的搖
了搖頭。

  「打架是不好的。」

  「嗯!打架是不好的。」

  難得她醉得迷糊,還能深明大義。

  「你說得對,做壞事不能拖朋友下水。」

  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認真的交代:「那麼,你在這裡等著,我自己去!


  說完,她轉過身去,直接衝到公寓門前,用盡全身的力氣,死命的搖動被鎖住
的大門,外加又踢又踹,還不忘朝樓上叫囂。

  「喂,你這王八蛋,開門啊!有膽你就把門打開!是男子漢的話,就不要像縮
頭烏龜一樣躲在樓上……」

  樓上的男人,當然沒笨到開門,而是拿起手機,開始撥打電話報警。

  強忍著笑的張志揚,眼看情勢不對,立刻上前抱住玫瑰的腰,輕而易舉的將她
拋上肩頭,扛了就匆匆離開。

  突然被抱起,還像是一袋玉米被人攔腰扛在肩上,玫瑰胡亂掙扎著,一邊嚷叫


  「啊!你做什麼?快放開我!不要阻止我,我還要上去,找那沒膽的臭男人算
帳!」

  笑聲震動厚實的胸膛,張志揚沒有停下腳步,扛著她繼續往前跑。

  「不行,我不想上報紙頭條。

  妳今晚先放過他,我們改天再來找他算帳,怎麼樣?」

  玫瑰向來堅持有仇必報,況且她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被打
發?她繼續掙扎,堅持要下地,回去繼續跟對方算帳。

  「我不要!放我下來,我現在就——嗯——」

  抗議的話說到一半,洶湧的嘔意,毫無預警的湧到喉間,她連忙住嘴,小臉發
白,還驚慌的用雙手搗住。

  該死,她——她——她——她想吐!罔顧她亟欲「一吐為快」

  的衝動,那個剛剛阻止她踹開公寓大門找人打架的男人,仍是臉不紅、氣不喘
的扛著她,在巷子裡頭東拐西彎,如同她輕得像根羽毛似的。

  但是,他矯健的動作,卻讓她吃足苦頭,每一個步伐的顛簸震動,都在刺激著
她欲嘔的衝動。

  強忍不住的玫瑰,猛拍他的背,一邊急喊:「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要吐了
——」

  張志揚停下腳步,用最迅速的動作,將她放在路邊。

  幾乎是一落地,那股嘔吐的衝動,就像是海嘯似的襲來,再也克制不住。

  玫瑰蹲在路邊,立刻對著水溝,把先前吞下肚的長島冰茶跟紅酒,嘩啦啦的全
都吐了出來。

  一隻大手,輕柔的拍撫著她的背。

  「妳還好吧?」

  醇厚的男性嗓音問道。

  玫瑰抬起臉兒,看著在街燈之下,有些模糊的男性臉孔,任由那人掏出面紙,
耐心而且細心的,緩緩擦去她嘴角的髒污。

  「妳還好嗎?」

  他再次開了口,嗓音裡沒有苛責,只有溫柔。

  那溫和的語氣,讓她覺得胸口暖暖的,對這個男人的好感,更是咻咻咻的往上
升高。

  「很好。」

  玫瑰格格笑著,伸出腴嫩的小手,摸著他搖晃模糊的臉,試圖將那張臉定住。

  「我很好,非常好。

  其實呢,如果你能陪我去喝下一攤,我感覺會更好。」

  「下一攤?」

  他懷疑的重複。

  都醉成這樣了,這個小女人還要繼續喝?是她素來就酷愛杯中物,還是說,她
前任男友的婚禮,帶給她太大的刺激,逼得她亟欲想用酒精遺忘?玫瑰再度打了個
酒嗝。

  「對啊,下一攤。」

  她扶著他的肩頭,搖搖晃晃的起身,為了強調續攤的決心,還用力的點了點頭


  「很晚了,我想,應該沒有店家在營業了。」

  張志揚說得很含蓄。

  玫瑰可不同意,她左右張望,在黑漆漆的街頭找了一會兒,很快的就看見前方
不遠處,有個正閃爍著彩色燈光的霓紅招牌。

  「看,那邊亮亮的,那間店還開著,我們去那邊喝!」

  她用手指著前方。

  張志揚轉過頭去,看著那個醒目的招牌,神情裡混合著莞爾及詫異,遲了幾秒
之後,他才謹慎的開口詢問:「妳確定?」

  「確定,當然確定。」

  她很用力的猛拍他的背,笑著回答:「有酒喝乾麼不去?你別擔心,這次我一
定由我付錢,你想喝什麼、想吃什麼都隨便你,不會再花你一毛錢。」

  他考慮的並不是錢的問題。

  「我想,那裡恐怕沒有賣酒。」

  他努力的試圖說服她,打消進去那間店消費的念頭。

  「沒有?誰說的,我說有就有!」

  玫瑰瞇起眼睛,拒絕被說服。

  「你不信啊?好,我現在就去問給你看!」

  說完,她頭也不回,踏步就往那招牌走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入口處。

  一會兒之後,嬌小的身影跳出來,在塑膠的椰子樹下,朝著張志揚揮舞雙手,
大聲嚷叫著。

  「喂、喂!有啦,這裡有賣酒啊!」

  她興奮的大呼小叫,笑得好開心,像是剛發現寶藏的強盜。

  「別站在那裡,快過來啊,小姐說,裡頭還有卡拉OK喔!」

  呼喊的聲音,在深夜裡傳得很遠很遠。

  「快來啊!」

  她更大聲的嚷著。

  他很確定,要是他再不過去,半醉的她肯定會發出更大的噪音,說不定又會吵
醒住戶,引發另一場爭吵。

  只要任何人報警,他跟這個小女人,都有可能被當成醉鬼,被警察逮回去牢裡
過夜。

  「喂!」

  她又揚聲喊道。

  看來,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張志揚無奈的一笑,終於舉步朝那招牌走去。



  在抓著麥克風,唱遍歌本裡頭所有她知道的國台語歌曲,又喝光服務生送來的
各式各樣的調酒,外加兩大杯生啤酒後,超大的液晶螢幕跟超級音響,終於不再能
吸引玫瑰。

  她終於耗盡體力,嬌小的身子往後一倒,無力的倒在KING

  SIZE的床上。

  床柱的四周是絲綢的床幔,連床單、被褥都舒服而柔軟,歐式風格的設計,活
像是童話故事裡頭公主所睡的床。

  怎麼會有床呢?她醉昏昏的腦袋,閃過這個疑問。

  只是,有床正好啊,能讓她躺得舒服些。

  舒適感吞噬了疑惑,她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迷濛的眼兒,看著天花板上那顆閃
耀著七綵燈光的銀球。

  銀球轉啊轉、轉啊轉,投射出的七綵燈光,也在偌大的房內旋轉著。

  胡鬧了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安靜下來了。

  這段時間裡,她又唱又喝,偶爾還因為那措手不及的嘔吐感,匆匆丟下麥克風
,赤腳踩過又厚又軟的地毯,衝進美輪美奐的浴室裡,重演「抓兔子」

  的戲碼。

  這段期間裡,那個男人始終陪著她。

  她唱歌的時候,他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她那媲美「酷刑」

  的歌聲。

  她喝酒的時候,他會勸她少喝一些,她卻置若罔聞,甚至還用流氓的口氣威脅
他,要是不喝的話,就是看不起她,逼得他也喝了不少酒——糟糕,她又想吐了!
玫瑰跳下床,再度往浴室裡沖。

  一如先前,當她衝進浴室嘔吐時,也是他細心的照料她。

  這個男人的酒量,似乎比她好得多。

  至少,當她醉得亂七八糟的時候,他看起來還算清醒,那雙黑色的眸子裡,看
不見醉意。

  她吐的時候,他會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著氣兒。

  之後,他還會擰乾毛巾,用冰涼的毛巾擦拭她的臉、她的雙手。

  他的舉止溫柔得讓她覺得好舒眼。

  只是,這次冰涼的毛巾,並不能滿足她。

  「我要喝水。」

  她半睜著眼,對著這個陌生的男人呢喃,語調輕軟得像在撒嬌。

  「好。」

  他擱下毛巾,站起身來,慢條斯理的走出浴室。

  坐在磁磚地板上的玫瑰,呆望著他的背影,心裡胡亂想著,要吃什麼食物,才
能夠長得那麼高之類的奇怪問題。

  另外,他整潔的儀態,也讓她稍稍醒覺,自己髒兮兮的狼狽樣,再加上發酵後
的酒精,味道連她自己也受不了。

  她左顧右盼,發現浴室的角落,有個看起來很高級的歐式浴缸。

  「來洗澡吧!」

  她自言自語,醉昏昏的爬過去,扭開蓮蓬頭,抓起有著熏衣草芬芳的香皂,就
在水花下東抹抹、西抹抹,洗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忘記脫衣服,穿在身上的紅
色小禮服,早變得濕淋淋的。

  她脫下昂貴的小禮服,扔在浴室地板上,再扔出內衣褲,在半醉的狀態下,花
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把自己洗乾淨。

  關上蓮蓬頭,全身滴水的玫瑰,伸出長腿正要跨出浴缸,卻正好瞧見張志揚端
著一杯水,就站在浴室門口看著她。

  「抱歉。」

  他很冷靜的說,用最快的速度,轉身就走。

  沒預料會撞見這一幕,張志揚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是男性的本能,還是讓
他僅僅看了一眼,就牢記了她雪嫩的肌膚、曼妙的嬌軀、堅挺乳峰上因為冷水而綻
放的粉紅蓓蕾……他再度想起先前吻她的滋味,是那麼的柔軟、甜蜜,讓人難以淺
嘗轍止。

  「我的水呢?」

  軟軟的語調,在他耳邊響起。

  玫瑰穿著毛料浴袍,濕發凌亂的出現,慵懶的坐在他身邊,沒有半點的防備。

  晶瑩的水珠,順著髮絲滴落,落進微微敞開的浴袍衣領,襯得她的膚色更粉嫩
誘人。

  張志揚把杯子遞給她。

  「謝謝。」

  雖然醉了,但還不忘禮貌。

  她喝光了冰冰的水,又順手拿起桌上店家附贈的薄荷喉糖,拆開包裝紙,用草
莓軟糖似的舌尖,將喉糖挑含進嘴裡。

  這個無心的舉動,卻讓看在眼裡的張志揚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間難以克制的
躁動著。

  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誘惑。

  甜香濃濃,無聲的靠了過來。

  他轉過頭去,就看見那張嬌顏,帶著美麗的微笑,湊在他面前。

  「你沒聽到嗎?」

  她湊得更近。

  「我說,謝謝你。」

  「不客氣。」

  她笑得更開心,柔軟的嬌軀幾乎就要貼進他懷裡。

  「果然沒錯,你真的是個好男人呢!」

  啊啊,老天爺對她真是不賴,竟讓她遇上這種瀕臨——不,該說,已經絕種的
優質好貨。

  他不但救了她,還陪了她大半夜,在她喝醉的時候,溫柔的照料她,連一句抱
怨責罵的話都沒說,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對他的好感倍增,尤其是——「告訴你
喔,」

  玫瑰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湊過去,伸手攬住他的頸項,靠在他的耳邊,輕輕
的開口:「你的……味道很好……」

  那滋味,讓她至今難忘。

  「謝謝。」

  「不客氣……」

  她舔了舔唇,滿眼期待。

  「再一次好不好?」

  「再一次?」

  他徐聲問,氣息與她交融。

  「嗯,再一次。」

  「什麼樣的再一次?」

  他問,輕咬住軟嫩的紅唇。

  「是這樣?」

  他的舌輕撫過她下唇內側最敏感柔嫩的一處,引發她不由自主的戰慄。

  「還是這樣?」

  他將她拉近。

  「或是這樣?」

  他深深吻住她。

  感官的歡愉,像是火苗般,點燃她的渴望,而酒精的催化,更讓這一切,變得
理所當然。

  她絲毫沒有意識到,雙手緊緊圈攬著他的肩膀,在他的唇稍稍離開時,一再發
出嬌柔的呻吟。

  「再一次……」

  她貪戀他的滋味。

  「再一次。」

  他的味道,比醇酒,更讓人醉。

  「不行。」

  他低語,薄唇離開她的唇,轉而吮噬軟潤敏感的耳。

  他的言語、他的舉動,在她的體內投入火苗,引燃難以撲滅的大火。

  她的身軀戰慄著,無助的揉擦著他,因為他的停止而挫敗。

  「為什麼不行?」

  她本能的揉擦著他,甚至沒有意識到,浴袍已經滑開,半裸的嬌艷在燈光下一
覽無遺。

  「這樣是占妳便宜。」

  「我說不是就不是。」

  她霸道的宣佈,將他壓倒在床上,貓兒似的磨蹭,他結實的身軀,迫不及待的
要求。

  「繼續,別停。」

  終於,熱燙的唇,再度覆蓋了她。

  這次的吻更深更熱烈,有著不願放開的決心。

  厚實的男性雙手,用最輕巧的動作,褪下她身上的浴袍,袒露她嬌挺的豐盈、
軟嫩的肌膚、修長曼妙的長腿……矇矓之中,玫瑰聽見一聲喘息。

  她睜開迷濛的眼,看見床邊的男人,以著火似的眼神注視著她。

  羞怯以及喜悅與驕傲,充斥著她的胸口,酒精讓她失去理智,只能任由本能擺
佈。

  軟軟的雙手,攀上他的胸膛,紅潤的小臉貼近,用牙齒一顆又一顆的,解開他
襯衫上的扣子,寬厚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膚,一寸寸的袒露在眼前,讓她不由得心
跳加速。

  她湊上前,用臉貼住他赤裸的胸膛,像是小貓一般,在他胸前摩擦著,無限滿
足的歎了一口氣。

  「我一直都想這麼做。」

  她閉上眼睛低語。

  他的喘息變得濃重,厚實且骨節分明的手,帶著熱燙的溫度,在她赤裸的嬌軀
上來回遊走,挑燃一簇簇的火苗。

  龐大的男性身軀,將她壓進柔軟的大床,她輕呼一聲,仰望著身上的男人,看
見他黑眸之中,幾可燎原的火炬。

  他俯下身,吻住她柔嫩的頸,低聲的誘哄著,直到她怯怯的分開雙腿,粗糙的
指才探進她腿間的嫩蕊,極有耐心的揉捻,用難以想像的技巧,探索她最脆弱的嫩
軟。

  強烈的快感,讓她緊繃、戰慄。

  他的薄唇逐寸舔吻著她的每寸肌膚,不遺漏任何一部分,甚至還握著她嫩白的
腳,親吻著她腳踝處的玫瑰刺青。

  那雙強壯的臂膀,順著她的曲線遊走,溫柔卻也強硬的分開她的雙腿。

  熱燙的呼吸,終於來到她的腿間——她戰慄著、茫然著,還有一絲絲期待。

  而後,熱燙的薄唇吻住了她。

  她喘息著。

  他吻住她腿間最潤艷的花瓣,吮吻著她的甜蜜,直到她輾轉呻吟,幾乎輕泣出
聲。

  靈活的舌圈繞著,一次又一次的,吮吻著她最敏感的花蒂,惹弄她溫熱的甜美
,直到她白皙的肌膚,因動情而暈紅。

  「不要……」

  她掙扎著,無法承受更多。

  他卻不肯放過她。

  「再一次。」

  他輕哄著,長指分開她的柔嫩,吮嘗她的溫甜。

  她顫抖著,緊閉雙眼。

  「再一次。」

  他低語,熱燙的呼吸,撩撥過花瓣間的軟嫩,以舌尖反覆品嚐她最甜的芬芳,
令她只能無助的握緊被褥,在他的舔吻下,一次又一次的輕泣與顫抖。

  直到她的腿間有如翻倒蜂蜜般濡濕,他用最快的速度戴上保險套,熱燙的男性
軀體,才又再度回到她身上。

  巨大而剛硬的一處,觸及她軟潤的腿間,或輕或重的摩擦著,偶爾擦過她被吻
得紅潤的花蒂,引發她劇烈的戰慄,以及難解的需求。

  而後,烙鐵般的堅挺,頂住她的腿間,最溫熱濕軟的一處,徐徐的推進、推進
……痛!玫瑰驚叫一聲,驀地睜大眼睛,駭然的瞪著身上的男人。

  他也僵住了,龐大的身軀動也不動,整個人懸宕在她身上,汗水沿著緊繃的肌
肉,一滴滴的落到她身上。

  那酥入骨髓,讓人難耐的快感,瞬間全被疼痛趕跑了。

  玫瑰深吸一口氣,卻詫異的感覺到,屬於他的巨大,正深埋在她體內熱燙的悸
動著,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走開!」

  疼痛嚇到她了,她伸出雙手,急著要推開他。

  他卻不動如山,身軀更加緊繃,雙眼灼亮如火的看著她。

  「不行。」

  他喘息著,雖然沒有料想到,熱情如火的她竟會是初次,但情慾深濃,她已挑
起他前所未有的渴望。

  事到如今,就算他的理智願意,他的本能也不會願意放過這個甜美的小女人。

  「為什麼不行?」

  「我停不下來。」

  他很誠實。

  「但是,很痛耶!」

  玫瑰不耐的扭動著,感覺到他的堅硬、他的火燙、他的巨大……他耐著性子安
撫。

  「第一次都是會痛的。」

  體內的巨大微動,惹得她疼痛抽息。

  雖然不像先前那麼痛,但是一想到,受苦受疼的人只有她自己,她心裡就滿是
不爽。

  「憑什麼只有我痛?」

  她猛地揮拳,神准的打黑他的眼圈。

  「哼!」

  她喘了一口氣,再度揮拳攻擊,這次非但沒有擊中目標,還被他牢牢握住。

  「別動。」

  他的聲音,近似咆哮。

  她哪肯聽話,不斷掙扎著,試圖逼他抽身,他卻只是呻吟,猛力一挺,在她體
內埋得更深。

  他下顎緊繃,汗水淋漓的俊臉埋在她的頸間,雙手箝住她的纖腰,挺動結實的
臀,先是抽離,接著再用力衝刺,將自己埋進她的緊窒濕軟。

  奇異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瑟縮,他的硬熱充實了她,隨著每次進出,火辣辣的
摩擦著。

  疼痛已經減輕,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刺激。

  她寫過太多次、幻想過太多次這類男歡女愛的場景,但是第一次親自「操作」

  時,那激烈的感覺,是她先前所有的幻想加起來也遠遠不及的。

  他的進入,一再消弭了疼痛,卻也勾起了更難忍的飢渴。

  她被催逼著,不由自主的回應,從一開始的笨拙,逐漸逐漸的適應了他的律動


  偌大的床上,雪白的腿兒,被架上黝黑的肩頭,隨著他每次的伏身衝刺,而上
下晃動著。

  每個衝刺,都擠出她無助的嬌哼。

  他的動作是那麼有力,每一次的進入,都挾帶強大的力量,像是要貫穿她的柔
軟,讓她清楚的感受到,屬於他的熱度與硬度。

  她輕吟喘息著,感受到體內的他,愈來愈巨大、愈來愈熱燙,隨著最後幾下,
用力且深入的衝刺,強大的快感席捲了她,淹沒了所有感官……



  痛!她的頭好痛!還沒睜開眼睛,玫瑰的嘴裡已經吐出痛極的呻吟。

  天啊,真的好痛!她撐著頭,小心翼翼的動作,深怕太劇烈的動作,會引發更
強烈的疼痛。

  等了一會兒之後,她才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很好,就算睜開眼睛,頭痛也沒有變得更嚴重,只是——她瞪著天花板上,那
面大得驚人的鏡子裡所映出的景象,過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鏡子裡的人就是自己。

  當然,她天天在照鏡子,對自個兒的樣貌老早就看熟了。

  問題是,她可從來不曾從鏡子裡,看過自己一絲不掛的,跟一個陌生男人四肢
交纏的躺在大床上。

  發生了什麼事?她躺在原處,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該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用因宿醉而疼痛的腦袋,努力的回想著,一面還
不忘打量四周。

  除了天花板外,四周的牆壁上也嵌著巨大的鏡子。

  托這些鏡子的福,不論從哪個角度,她都可以看見,她跟這個男人,是如何親
密的交纏在一塊兒。

  在她思考的時候,男人的大掌,還握著她豐挺的胸部,強壯的大腿則是壓著她
的下半身,讓她動彈不得。

  這個男人不但有張俊臉,還有副難得一見的好體格。

  他有著厚實精壯的胸膛,強健手臂透著蜜糖色澤,具有男性特有的結實線條,
就連十指也修剪得乾淨整齊。

  昨晚,他的那雙手,對她……記憶一點一滴的回來了。

  玫瑰把臉埋進手裡,發出無力的呻吟。

  好了,她想起來了。

  昨晚,離開鋼琴酒吧後,街上唯一營業的只剩下汽車旅館。

  她那時只想著要喝酒,根本沒考慮到別的,隱約記得,在櫃檯看見這麼多稀奇
古怪的房間時,她像是到了遊樂園,在櫃檯大喊:「我要這間!很多鏡子的!鏡子
鏡子鏡子!」

  玫瑰再度發出呻吟。

  慘了,她不該喝那麼多酒的!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但是那些囉哩叭嗦的
古人,怎麼忘了警告她,酒逢好貨的時候,也會一時忘情的喝太多?這下可好了,
她不但醉得亂七八糟,整晚像瘋婆子似的又吵又鬧,甚至還跟一個陌生男人發生了
親密關係。

  更可怕的是,她還隱約記得,是自己先出手,偎在他懷裡一再索吻,吻著吻著
就……粉嫩的臉兒,因為昨晚的回憶,暈紅得有如水蜜桃。

  事情發展至此,她實在沒有臉再度面對這個男人。

  她用最輕的動作,慢慢的、慢慢的滑出他的掌握,像是電影裡的慢動作,每個
動作都小心翼翼,花了快十分鐘才正式脫離他的懷抱。

  床上的男人,仍在熟睡著。

  玫瑰用最快的速度,在不發出聲音的狀態下,到處搜尋著衣服。

  小禮服跟內衣褲都被扔在浴室地板上,雖然濕答答的,但是總比裸體來得強。

  她穿上冷冰冰的內衣褲,忍不住顫抖著,又不敢慢下動作,只能抖開小禮服,
無奈的套上身。

  穿妥衣服後,她躡手躡腳的走出浴室,用匍匐動作四周搜尋著,終於在房間的
角落,找到被遺落的絲綢宴會包。

  呼,太好了,找齊了!她暗暗鬆了一口氣,最後又轉過頭,偷瞧了床上的男人
一眼,確定他沒有醒過來。

  之後,她用最快的速度打開門,扔下熟睡的「床伴」,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第三章黑。

  除了液晶電腦螢幕所發出的白光之外,整個房間裡沒有任何光亮。

  震耳欲聾的歌劇樂,在闐黑的暗室裡迴盪著,女高音一遍又一遍,唱著哀泣的
故事,交響樂團奏著洶湧澎湃的樂曲,每一個音符,每一次敲擊,都讓室內的空氣
隱隱震盪著。

  坐在電腦前的女人,卻一動也不動,雙眼發直的瞪著螢幕。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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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4: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自得刺眼的螢幕上,除了這三個字外,什麼都沒有。

  煙霧冉冉往上飄,玫瑰叼著煙,暴躁的吸了一口,紅色火光在暗室中,微微的
發亮。

  她坐在電腦前頭,瞪著「第三章」

  那三個字早已超過半個小時了,但除了那三個字之外,她腦子裡再也擠不出半
個字。

  紅光微亮,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嘴角的煙即將燃盡。

  玫瑰低咒一聲,將煙蒂揉按進煙灰缸。

  很不巧的,煙灰缸的旁邊就是月曆,而月曆上頭,以怵目驚心的紅粗筆圈住其
中一個日期,在圓圈旁還附帶兩個警告意味十足的大大驚歎號。

  截稿日。

  「哼!」

  她瞪著紅圈,不由得冷笑一聲。

  距離截稿日,只剩不到兩個星期了,而她卻只寫到第三章。

  而且,還只有「第三章」

  這三個字!她是專職的愛情小說作者,這種老是被截稿日追著跑的日子,也有
五年多了。

  這五年來,她每兩個月交一本稿子,照編輯的說法,她的文筆流暢,劇情也安
排得妥當合理,而她跟其他作者不同之處,也就是她作品的最大賣點,就是十八歲
以下不宜閱讀,香艷火辣,男主角撲過來壓上去,女主角翻過來翻過去的情色場面


  沒錯,她喜歡寫情色場面。

  更棒的是,她寫的情色場面,也很受讀者的歡迎,賺來的稿費雖然不高,但也
夠她在台北過著舒服的獨身日子。

  這五年多來,她就在小說世界裡,撰寫她無窮無盡的性幻想。

  按照往例呢,在她的筆下,小說進行到第三章時,男女主角早就該在床上滾過
一遍以上,先確認彼此賀爾蒙相互吸引,肉體上非常「合適」,之後再來談情說愛


  只是,不知怎麼的,前兩章還寫得順利,但是到了第三章,劇情就突然卡住了


  這幾天以來,她就這麼瞪著電腦,完全束手無策,平時勤於工作的腦細胞,竟
然持續處於當機狀態,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

  挫敗的她,抓起桌上的香煙,以及打火機,重新點起一根煙。

  煙霧飄起,她半瞇著眼,透過煙霧瞪著電腦上那刺眼的三個字——第三章可惡
!乾脆讓男女主角先來個酒後亂性,盡情的嘿咻之後,再被眾人抓奸在床,被親朋
好友們強迫結婚算了——啊,不,不行,這橋段不行!玫瑰叼著煙,焦慮的搔搔頭


  她上一本新書,寫的就是酒後亂性。

  再說,最近這類的模式,被太多作者使用過,讀者只怕都看得膩了,還有人到
出版社的網站上發言,困惑的詢問,世上哪來這麼多的酒後亂性?不過,話說回來
,她自己還不是酒後亂性,就跟陌生男人……「咳咳咳咳……」

  那晚失身的畫面,猛地竄進腦子裡,害得她一時岔了氣,被剛吸進的那口煙嗆
著,不但咳得喉嚨發疼,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該死,她一定是餓了,才會又胡思亂想起那些她竭力想忘掉、當作不存在的片
段。

  吃飯皇帝大,她要先去填飽肚子,然後再振作精神,回來工作!剛吸了幾口的
煙,再度被她捺熄。

  她咬著唇,將那些貨真價實的情色畫面,努力推出腦海,才起身推開電腦椅,
一邊舉手伸著懶腰,一邊走出這間煙霧瀰漫、男女高音不斷鬼叫的房間。

  偌大的客廳裡頭,空無一人。

  她探頭往廚房看了一眼,也瞧不見半個人影。

  這是一問位於台北精華地段的高級住宅大樓,住在這裡的住戶,不是律師、醫
生,就是賺錢企業的老闆或大股東,個個都大有來頭。

  建商砸錢不手軟,所用的建材都是最高級,當然也是最貴的。

  整棟大樓只有十二層,一層分為兩戶,每戶四房兩廳,還有兩套衛浴設備。

  屋裡的裝潢,就連地上的磁磚都講究得很,用的是義大利進口的金絲花崗石,
其他的設備就更不用說,奢華得就像是電影裡的豪宅。

  能住在這種地方,純粹是因為她運氣好。

  相識的一位作者,有個智商超高、精明幹練的學姊,做的是期貨分析師,這種
高風險也高獲利的工作,還不到三十歲就就賺飽了荷包,精挑細選下,才買了這間
公寓。

  沒想到,買下公寓下到半年,她就跟老闆鬧翻,辭職回中部去了。

  這麼漂亮的房子,空著也是空著,那個學妹親自跑去中部,滿懷誠意的提出建
議,要租下這間公寓,還用最甜美的笑容告訴屋主,她們住進來,也能替她照顧屋
子。

  如此這般,四個愛情小說作者,只用平價的房租,就合租下這間位於精華地段
,生活機能極佳又寬敞漂亮的公寓。

  而玫瑰,就是其中一人。

  中午時分,屋子裡靜悄悄的。

  其他房客們,都在房間裡埋頭趕稿,但房子的隔音設備一流,不論是打字聲,
或是振作工作精神的歌劇、流行音樂,抑或是日本BL的CD劇場版裡,男性聲優
的喘息呻吟聲,全都被關在門內,一聲不漏。

  玫瑰走到冰箱前,想要喝些果汁時,瞇眼瞧了瞧冰箱上的輪值表。

  正巧,今天該要整理家務、倒垃圾,以及補充糧食的值日生就是她。

  四個靠寫作為生的女人,共處在一個屋簷下,理所當然都曾聽過,一個和尚挑
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故事。

  為了和平相處,她們從搬進來那天起,就先制訂輪值表,輪流分擔生活上的雜
事。

  玫瑰先收拾了廚房的分類垃圾,才走到客廳,拉開原木沙發下方的抽屜,清點
零食的存量,再打開冰箱,看看需不需要補充啤酒。

  最後,她才走到各個房門口,像個小女傭似的,逐一敲門收垃圾。

  一臉亢奮的春芽,蹦蹦跳跳的來開門,把垃圾桶交給她,又迫不及待坐回電腦
前,運鍵如飛的敲著鍵盤,嘴裡還喃喃自語著。

  「喔,她要死了,對,要死了,要死了,你誤會她了,她要死了,哭吧、懺悔
吧、痛苦吧,喔喔喔……」

  她雙眼發亮,緊盯著螢幕。

  「我要去買午餐了。」

  「喔。」

  「妳要吃什麼?」

  「特辣牛肉麵。」

  春芽一邊打字,一邊回答。

  「大碗的。」

  玫瑰點點頭,拎著垃圾出門,敲了敲隔壁客房的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
開門。

  穿著卡通圖案棉睡衣的黃依依,揉著眼睛開門,一邊打著呵欠問:「有東西可
以吃嗎?」

  「我正要去買。」

  玫瑰自動收了垃圾,問道:「妳昨晚熬夜喔?」

  「嗯啊。」

  黃依依縮回床上。

  「交稿了?」

  「嗯。」

  聲音愈來愈模糊。

  「只差後記了。」

  「妳要繼續睡,還是要吃飯。」

  「我要睡,也要吃。」

  枕頭裡傳來模糊的聲音。

  「我要吃排骨便當。

  妳買回來後,再叫我起床。」

  說完,她又打了個呵欠,抱緊枕頭,繼續跟周公下棋去了。

  至於另一間客房裡的小菁,則是倚靠著門框,白皙的肌膚襯著精緻的眉目,看
來活像尊白瓷美人像似的。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出要吃的東西。

  「三斤柳丁。」

  就連聲音,聽來也是秀秀氣氣。

  玫瑰皺起眉頭,看著眼前這纖瘦得像是要被風吹走的室友。

  「妳不能只喝柳丁汁過日子。」

  小菁抬起頭,楚楚可憐的一笑。

  「但是,我再兩天就截稿了,現在吃什麼東西都想吐。

  柳丁有豐富的維他命C跟纖維,還有糖份,我喝那個就好了。」

  「再加一份皮蛋瘦肉粥怎麼樣?」

  玫瑰提議。

  小菁想了兩秒,才點了點頭,然後又像遊魂似的,輕飄飄的走回電腦桌,繼續
寫著男男的禁忌戀情,日本聲優的喘息聲,迴盪在房內,一聲比一聲沉重粗嘎,就
算是語言不通,也能猜得出,劇情正發展到什麼程度。

  收拾好垃圾跟眾人的菜單後,玫瑰拎著鑰匙與錢包,隨意抓了件縐巴巴的外套
,再穿上紅色的塑膠拖鞋就出門了。

  雖然說,左鄰右舍都是有錢人,但是沒人規定,有錢人的鄰居,就一定要穿金
戴銀才能出門吧?再說,這會兒是中午呢,鄰居們大多都不在家,除了樓下的管理
員之外,她還會遇到誰呢?



  一個小時後,洪玫瑰像是背後有鬼在追似的,抱著一袋柳丁往家裡沖。

  奔跑得太急,紙袋裡的圓圓柳丁,在她豐滿的胸前蹭啊蹭,有幾顆還被擠出去
,咚咚咚的掉在地上亂滾。

  她不敢回頭,更不敢多花時間彎腰去撿柳丁,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小
腿後踢,砰的一聲就把門踹關起來。

  嘩啦一聲,紙袋破了,懷裡的柳丁,一顆又一顆的掉落,在地磚上滾啊滾。

  她滿臉不敢置信,抱著空空的破紙袋,整個人背貼著門,因為震驚過度而喘息
不已。

  老天,她遇見他了!那個她最最不願意再見到的男人!剛才,她買了食物回來
,分發給室友們時,才發現忘了買那三斤柳丁,只好再跑第二趟。

  但是,她作夢也想不到,竟會在電梯裡頭,遇到那個陪她酒後亂性,共同體驗
「一夜情」

  的對象。

  當她買回柳丁,踏進電梯時,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他。

  即使那個晚上,她喝了太多的酒,但是他那寬肩窄臀的好身材,還是留給她不
可磨滅的印象。

  她清楚的記得,在那身隨意的穿著下,他的肌肉是那麼的黝黑、那麼的結實、
那麼的……該死,她想到哪裡去了?!

  玫瑰用力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正視眼前的棘手問題。

  原本,她還懷抱一絲希望,以為他會因為她衣著的不同,而認不出她來,誰知
道,在踏出電梯前,他竟然抓住她,還慢條斯理的告訴她——妳穿上衣服後,我差
點就要認不出來了。

  毫無疑問的,他認出她了!玫瑰驚慌的喘息著,腦子裡亂成一團。

  為什麼呢?那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棟大樓的電梯裡?他是來找她的嗎?他怎
麼會知道她的地址?難道,他偷看過她的證件嗎?無數的問號,在她腦子裡頭咕嚕
咕嚕的亂冒,她慌亂不已,在門前焦慮的走來走去。

  他為什麼要追來?他有什麼目的嗎?他——他——他——玫瑰驀地停下腳步,
在腦子裡倒帶,把遇見那傢伙的畫面,仔細的回想了一遍……不對!她走進電梯前
,他就已經站在裡頭了。

  他要不是有變態傾向,故意躲在電梯裡,預備要嚇她,就是他根本是從地下室
的停車場,搭乘電梯預備上樓的。

  當她踏入電梯後,他還親切的詢問她要到幾樓,幫她按下樓層鍵。

  腦海裡的回憶畫面,讓玫瑰駭然不已,瞬間倒抽了一口氣,粉嫩的小臉變得更
加蒼白。

  喔,不會吧?難道,他也住在這裡?還是說,他有朋友或是親戚也住在這棟大
樓裡?玫瑰蹲在地上,抱著頭發出呻吟。

  嗚嗚,不論那傢伙是變態跟蹤狂,或是單純的住戶,甚至是訪客,事情都糟糕
得讓她無法應付。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倒楣呢?雖然說,她是寫小說的,知道什麼是無巧不成書


  但是,這個巧合也實在太過嚇人,簡直讓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叮
咚!電鈴聲響起。

  玫瑰猛地跳開,緊張兮兮的回身,瞪著大門,好像那扇門瞬間長了牙齒,會趁
她不注意時,張嘴偷襲。

  叮咚叮咚!她蹲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瞪著門。

  叮咚叮咚叮咚!她瞇起眼。

  是誰在按電鈴?難道——難道——難道——難道會是那個傢伙?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電鈴聲像催魂似的,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催得她心跳加速、臉色發白,手
心還滲出冷汗。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對方極有耐心的,一而再的按著電鈴。

  玫瑰深吸了一口氣。

  呼,鎮定鎮定,別這麼膽小,說不定門外頭的人,根本不是那傢伙!懷抱著一
絲希望,她鼓起勇氣,慢吞吞的起身,貼近那扇大門,把眼睛湊上小小的窺視孔,
往外頭看去。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

  一個俊帥到讓人只要看一眼,就很難忘記的男人。

  即使是透過會將門外景物,微放大扭曲的窺視孔,那男人的模樣,還是俊帥到
能讓雌性動物流口水的程度。

  「Oh,Shit!」

  她咒罵出聲,像被燙傷似的,火速往後跳開兩步,跟大門保持安全距離。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真的是那傢伙!他幹麼跑來,還像催魂似的死按著她家電
鈴?他到底是想怎樣?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門鈴響著響著,絲毫沒有停
止的跡象。

  玫瑰蹲下身來,努力裝作沒聽到那吵死人的門鈴,逕自收拾滿地的柳丁,消極
的以為,只要裝作沒人在家,等到他耐心用盡,按得累了,就會自動放棄離去。

  只是,柳丁還沒撿完,春芽已經打開房門,踩著絨毛拖鞋走出來。

  「來了來了,不要再按了好不好?吵死人了,吵得我都不能想對白了!」

  春芽一邊抱怨著,一邊朝大門走去。

  「玫瑰,妳下次要是再忘記帶鑰匙,我就——」

  玫瑰蹲在大門前,無奈的看著室友,試圖擠出微笑。

  門鈴聲還是響個不停。

  「門外是誰?」

  春芽問。

  「呃,我不知道。」

  她撒了個小謊。

  「妳為什麼不開門?」

  「我——我——我在撿柳丁嘛!」

  她站起身來,推著室友回房,試圖淨空現場。

  「呃,我這就去開門,妳回去工作吧!」

  「可別再吵了喔!」

  「知道了知道了!」

  送走了室友,也確定房門已經關妥後,玫瑰才鬆了一口氣。

  接著,她硬著頭皮,轉身跑向大門,趕在那個傢伙再度按下門鈴前,猛地把大
門打開——



  「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開門的女人問道。

  她表情冷硬,烏黑的雙眸,透過近視眼鏡,惡狠狠的瞪著張志揚。

  白嫩的腳上,穿著最便宜普遍的塑膠拖鞋,身上的短褲和T恤洗得幾乎泛白,
而且尺寸寬大,完全遮掩了她火辣曼妙的身材。

  過肩的鬈發,只用一枚大夾子隨意的夾住,清麗的臉蛋未施脂粉,而那副黑框
的近視眼鏡,讓她看來清秀得像個大學生。

  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打扮得隨意且居家,跟不久前的那一夜,艷麗誘人的火辣
美女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要不是他記憶力過人,向來過目不忘,再加上那白嫩肌膚上有著不容錯認的待
征,他只怕一時還認不出,這個樸素清秀的小女人就是他苦苦找了三個月的對象。

  那晚一夜歡愛之後,當他醒過來時,她早已不見蹤影。

  他整整找了這個女人三個月!但是,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沒留下任何線
索。

  只有汽車旅館的櫃檯小姐,見到她在清晨時分,滿臉驚慌、渾身濕答答的衝出
房間。

  她甚至還用現金付清了房間的費用,才匆忙離去。

  他費盡心機,四處找尋她的下落,努力的回想兩人之間的對話,想從中找出蛛
絲馬跡,但是他有的資料,實在少得可憐。

  他甚至問遍了兩人相遇附近,所有的飯店跟酒吧,卻還是查不出她的身份,更
沒有她的半點消息。

  艷麗誘人的她,像是那夜的一個美夢,在他醒來之後,就縹緲無蹤。

  就在張志揚幾乎要放棄的時候,萬萬想不到,竟會在住戶共用的電梯裡,遇見
他尋尋覓覓的小女人。

  她住在這裡?跟他住在同一棟樓?他心裡詫異著,卻也疑惑,為什麼先前從來
都不曾見過她?「先生,你到底有什麼事?」

  不耐煩的嬌音響起,打斷張志揚的思緒。

  他抬起頭來,跟她四目交接時,忍不住彎唇微笑。

  啊,他認得這個表情!那個夜晚,她每每不耐煩時,小臉上就會出現這氣惱不
耐的神情。

  另外,他也看出,她強裝出來,隱藏在鎮定面具下的那絲緊張。

  「妳的柳丁,掉了。」

  他微笑著,慇勤的將手裡的水果,全都遞還給她。

  「還有,我是張志揚。」

  誰管你是誰啊?!

  玫瑰在心中吶喊著,迅速伸出手,搶過他從電梯門外,一路撿拾過來的柳丁。

  確定柳丁都入懷後,她才勉強擠出笑容,說起客套話來。

  「喔,張先生是嗎?很高興認識你,謝謝你幫我把柳丁送回來,希望你今天過
得愉快。

  很抱歉,我正在忙,就不多和你閒聊了,再見。」

  一口氣說完後,她後退一步,急著要把門關上。

  誰知道,這傢伙的手腳卻更快。

  她門還沒能關上,他已經箭步上前,不但伸手擋住沉重的大門,甚至還握住了
她的手肘,壞了她關門的企圖。

  「玫瑰,等等!」

  粉嫩的膚色,瞬間轉為雪白。

  她陡然一僵,半晌之後,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眸子裡儘是驚慌。

  「你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

  「我的名字。」

  他淡淡一笑。

  「那晚,妳提過。」

  如火般的視線,往下掃過她腳踝上,那朵艷紅的刺青。

  「還有,我認得妳腳踝上的刺青。」

  那朵嬌艷的玫瑰,自從那夜之後,就深深烙印在他心頭。

  蒼白的小臉,因為羞窘,很快的又轉為嫣紅。

  她這才想起,那夜激情正濃時,他幾乎吻遍了她全身上下,那灼熱的吻,一再
佛過她赤踝的顫抖身軀,對於她腳裸上的玫瑰刺青,更是照顧有加……可惡,原來
是這枚刺青出賣了她!有生以來,她首度後悔,怎會在年少輕狂的時候,被朋友們
慫恿著去刺青。

  而且,刺的還是最顯眼、最容易辨認的玫瑰,才會讓這個讓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傢伙,一眼就認出她來。

  俊臉上頭,那雙黑瞳注視著她,眸光變得深濃幽暗,視線更是灼熱似火,彷彿
要燒穿她的衣服。

  很明顯的,那夜的激情片段,也同時在他腦中閃過。

  玫瑰又窘又慌,急著要抽回手,沒想到張志揚非但不鬆手,反而扣得更緊,牢
牢的困住了她。

  惱羞成怒的她,艷眸怒瞪著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沒有回答,反倒輕聲指控。

  「妳逃走了。」

  「哪有!」

  她本能的反駁。

  「我只是先離開,絕對不是逃走!」

  俊臉上再度露出微笑,張志揚不言不語,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唉啊,糟糕!玫瑰陡然醒悟過來。

  該死,她這麼回答,不就是等於承認了那晚的事嗎?她懊悔的咬著紅唇,氣惱
的瞪著他,沒想到這傢伙看似爽朗直率,其實心機還挺重的!雖然猜出,她肯定在
心裡努力的咒罵他,張志揚還是滿臉笑容,神色自若的問道:「真沒想到,原來妳
也住在這棟樓。」

  也?也?也?玫瑰只注意到這個字。

  她快昏倒了!她最恐懼的猜想,居然成真了,他果然是住在這裡的!天啊,她
要搬家,愈快愈好!「怎麼之前都沒見過妳?妳剛搬來嗎?」

  他又問道。

  瞧這傢伙一副準備敦親睦鄰、摸清她的底細的模樣,臉色還一陣青、一陣白的
玫瑰,被那友善的微笑,嚇得回過神來。

  「張先生,我相信那一晚,對你跟我來說,都只是個誤會。」

  她瞇眼微笑,咬牙繼續說下去:「那一晚,我們兩個人都喝多了。」

  他挑起濃眉,莞爾的看著她。

  玫瑰深吸一口氣,壓根兒不去理會他有什麼表情,或是什麼回應,逕自斬釘截
鐵的往下說。

  「既然,那只是個誤會,那我們乾脆就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把那晚發生的
事都忘了吧!」

  張志揚的眉挑得更高。

  「忘了?」

  他難以置信的重複。

  「沒錯。」

  她抬起下巴,強忍著臉上的燙紅,用力的點點頭。

  「你大可放心,我已經確認過了,那晚——那晚——那晚——沒有留下『後遺
症』。」

  她努力斟酌著用詞。

  「後遺症?」

  張志揚問得直接。

  「孩子嗎?」

  「不只那個。」

  「這有其他?」

  他一臉興味盎然。

  粉嫩的嬌靨,比盛開的玫瑰更嬌紅。

  她咬了咬唇,硬著頭皮開口:「當然,你是個陌生人,我怎麼知道你……」

  像是怕她忘了似的,他故意開口提醒。

  「我有戴保險套。」

  她瞪了他一眼。

  「有戴保險套,並不代表你沒被保險套套住的地方,就沒有會傳染的怪毛病。


  她雖然生性大膽,但並不代表她的觀念跟行為同樣的開放,那晚的「突發狀況
」,其實嚇壞了她。

  雖然說,她書裡的男女主角,對於婚前性行為可是開放得很,就連一夜情的劇
情,也三不五時就會發生。

  但是小說歸小說,現實歸現實啊,她敢寫,不代表她就敢做啊!跟一個陌生男
人發生親密關係,是她在神智清醒下,絕對不敢做的事。

  事情發生至今,她三緘其口,沒跟好友們洩漏半句,甚至還有些鴕鳥心態的,
妄想要把那晚的種種,當作一場夢。

  面對她的「謹慎」,張志揚險些笑出聲來。

  他強忍著笑,點頭同意她的說法。

  「妳說得沒錯。」

  那當然!她的下巴拾得更高。

  「總之呢,你放心,我上個月就跑去做了全身健康檢查,確定沒有傳染到什麼
疾病。

  所以,我很健康,你也很健康,同意?」

  「同意。」

  「所以,我們就當作那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從此之後,井水不犯河水。


  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她在心裡補了一句。

  「從現在開始,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以後呢,麻煩你在路上遇到我,也當作不認識,OK?」

  說完之後,她趁其不備,用力把不速之客推出門,接著就匆匆關上大門。

  只是,她還沒能喘過氣來,就聽到——叮咚叮咚!電鈴聲再度響起,玫瑰倒抽
一口氣,氣得雙拳緊握。

  現在是怎樣?他為什麼還在按電鈴?她剛剛不都解釋清楚了嗎?怕室友再出來
察看,氣惱的玫瑰,急忙將門再打開。

  此時的她,可是準備了一大串咒罵,要警告對方識相點,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別再對她死纏不休。

  誰知道,才剛開門,滿臉是笑的他竟搶著開口。

  「小姐妳好,我是住十二樓的張志揚。」

  他慇勤的打招呼,還主動報上姓名與地址。

  既然,她非要自欺欺人,當作那晚啥事都沒發生,他也願意勉強配合。

  只是這樣的理由,並不能阻止他非要跟她相識的堅持。

  玫瑰滿臉錯愕,萬萬想不到,這傢伙的臉皮,竟比銅牆鐵壁還要厚。

  她已經擺明了不想跟他有所牽扯,他卻還死皮賴臉,非要貼上來不可。

  這厚臉皮的男人,朝她伸出手,衝著她露出光度耀眼的陽光笑容,那耀眼的程
度,幾乎要讓她覺得一陣暈眩。

  「小姐,不知道妳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幹麼?」

  適應強力笑容的玫瑰,滿心警戒的問。

  「我想請妳吃飯。」

  「沒空。」

  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不死心的再接再勵。

  「那後天?」

  「沒空。」

  「那——」

  沒耐性等他問完,被逼得瀕臨抓狂的玫瑰,深吸了一口氣,怒火中燒的瞪著他
,提高聲量吼道:「我、沒、空!我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這一個禮拜、下一
個禮拜,這個月、下個月,接下來一整年——事實上,接下來五年,我都沒空!麻
頂你好心點,別再來按我家的電鈴,謝謝!」

  說完,她用盡全身的力量,砰的一聲,當著張志揚的面,重重的把大門關上。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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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4: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呵呵呵……呵呵呵……還沒睜開眼,玫瑰就聽見,門外傳來微弱卻清晰的輕快
笑聲。

  那陣陣的笑聲,不斷的傳來,在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後,她終於棄械投降,從床
上爬了起來。

  拉上第三層隔光窗簾後,房內陰暗得分不出黑夜或白天,一片黑漆漆中,只有
電子鬧鐘發出水藍色的光。

  11:35AM玫瑰擰起眉頭。

  天啊,才上午十一點耶,那些女人是怎麼回事?聽那聲音,她們不只全都到齊
了,而且還愉快得很。

  OK,依依昨天交稿,這會兒壓力全消,理應心情愉快。

  但是,其他兩個女人狀況跟她相似,應該都還在水深火熱中,怎麼會有閒工夫
,在大中午就開起同樂會?不情不願的,玫瑰用手指胡亂梳了梳亂髮,下床拿著空
掉的水壺,只穿著內褲,跟小可愛型的T恤,就開門走了出去。

  笑聲是從廚房裡傳來的。

  睡眼惺忪的玫瑰,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伸著懶腰,舒展全身酸痛的筋骨,嘴
裡還打著呵欠。

  可是,才來到廚房門口,她就陡然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還沒醒嗎?她在作夢嗎?玫瑰瞪大了眼睛,錯愕的望見,寬
敞的廚房裡,除了她那三個格格亂笑的室友之外,還多了個男人。

  男人。

  沒錯,就是男人!張志揚站在義大利餐桌的另一頭,身穿白色T恤、藍色牛仔
褲,健美的六塊肌將小了兩號的白T繃得緊緊的,寬厚有力的大手裡,拿著德國雙
人牌的菜刀,正靈巧的切著青翠的蔬菜。

  而她的室友們,則是笑容滿面,在餐桌旁排排坐,六雙眼直盯著那男人的好身
材瞧,一副極想將那男人壓倒在地,當場惡虎撲羊的模樣。

  「阿志,你好厲害喔,你的手真巧。」

  「謝謝。」

  「啊,這個生菜沙拉真好吃,你這醬料是從哪學的?」

  「醬料是我自己做的。」

  「阿志,你會不會做義大利面?」

  「會。」

  「阿志、阿志,那你會不會做藍帶豬排?」

  「會。」

  「啊,那我晚餐要吃藍帶豬排。」

  「好。」

  「可是人家想吃藍乳酪起司義大利面啊。」

  「沒問題,我可以一起煮。」

  「真的嗎?YA!阿志,你真是個大好人。」

  依依太過感動,甚至還拿起餐巾紙,擦了擦眼角。

  「妳呢?小菁,晚上有什麼想吃的嗎?」

  阿志開口問著坐在最旁邊,較為文靜析叫小菁。

  小菁眨著水汪汪的烏黑大眼,含羞淺笑的點餐。

  「我想吃生魚片,還有提拉米蘇。」

  多麼怪異的搭配。

  但,張志揚絲毫不以為忤,仍保持溫和的微笑,對著小菁點點頭。

  「好,我下午就去買材料回來。」

  眼看三位室友,個個心花亂開,被張志揚逗得格格直笑,還直盯著他胸膛、小
腹猛看的德行,活像十八年沒看過男人似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哈男人也不用哈成這樣啊!終於回過神來的玫瑰,在門口愈看愈覺得心中一股
無名火,轟轟轟的往上衝燒,讓她不舒服極了!她抓住水壺,走上前去,用盡力氣
,砰的一聲,就將水壺重放在桌上。

  巨大的聲響,讓廚房裡頓時陷入沉寂。

  但那安靜的狀態,大概只維持了零點五秒,春芽跟依依就同時開口,搶著要說
話了。

  「玫瑰,妳起床啦?」

  「人家阿志等妳好久了。」

  「對啊,他一早就來了,還煮了早午餐給我們吃耶。」

  「早知道我也去買柳丁,可以遇到那麼好的貨——喔,不,我是說鄰居啦,我
就自己去了。」

  「就是嘛,唉,都怪我懶,不然怎麼有機會讓妳私藏到,這麼一個生猛好貨?


  「嘿啊,電視上不是說,好東西要和好姊妹分享嗎?阿志廚藝那麼好,什麼都
會做耶……」

  兩個女人妳一言、我一語的,不斷的稱讚著這位不速之客,眼裡還閃爍著熱烈
崇拜的光芒。

  只有秀氣的小菁,從頭到尾沒說話,只是坐在一旁,露出淺淺的笑容。

  玫瑰閉起眼睛,先深吸了一口氣。

  「STOP!夠了!」

  她吼。

  這聲怒叫,讓爭著講話的兩人,瞬間靜了下來。

  就連小菁,也詫異的看著她,但是就沒有一個人表現出害怕,或是被嚇著的模
樣,反倒是個個興味盎然,對她的突然發飆,感到好奇極了。

  玫瑰硬擠出微笑,指著廚房門口,跟三位室友說道:「不好意思,可以讓我和
『阿志』單獨說一下話嗎?謝謝。」

  說到「阿志」

  兩個字時,她幾乎是咬牙切齒。

  原本坐在餐桌旁的女人,敏感的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識相的全都站了起來,
依序往外走去。

  「單獨說話?當然可以,那有什麼問題,對不對?」

  身穿薄紗睡衣的春芽,呵呵呵的笑著,在離開之前,還不忘將吃到一半的生菜
沙拉跟果汁帶走。

  「沒錯,絕對沒問題。」

  依依也站了起來,朝阿志拋了個飛吻,熱切的囑咐著:「阿志,記得人家的晚
餐喔。」

  外形最秀麗文靜的小菁,最後一個離開。

  她看著玫瑰,笑得很溫柔,在離開廚房之前,還輕聲說道;「這個很不錯。」

  喔噢!玫瑰聞言不禁挑眉。

  兩人認識至今,小菁稱讚別人的次數,可是少得用一隻手就數得完。

  眼前這個男人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小菁的讚美?像是看出她的困惑,小菁又
補充了一句。

  「可攻可受,無論是當哪一個,都很完美。」

  這麼專業的見解,讓玫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艷眸一轉,朝那位可攻可受的男
人睞了一眼。

  唔,健美的身材、俊秀的臉蛋,會煮飯、打掃,臉皮又厚。

  小菁不愧是BL小說天後,一眼就能看出這傢伙的「資質」

  不凡。

  三位室友都離開廚房後,為了確保隱私,玫瑰還拉起那扇幾乎沒用過的廚房門
,然後才轉過身,瞪著那位剛剛被BL天後欽點,榮登BL最佳男主角的男人。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她不客氣的質問,雙手往腰上一插,氣勢迫人的直瞪著他。

  張志揚微笑著。

  「我早上做了早餐,想送來給妳吃。

  春芽幫我開了門,她也還沒吃,我就拿廚房的材料,順便做了她的,後來依依
和小菁都醒了……」

  她愈聽愈是不爽。

  哼,才一個早上而已,瞧他叫那些女人的名字,叫得多親熱!「誰問你這個,
我是問——我是說,我以為那一天,我們已經達成共識,請你以後假裝不認識我,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知道,假裝那天晚上沒發生過。」

  他一語就道破她最在乎的事,還放下刀子,收拾著餐桌上的東西。

  「我瞭解,所以我重新自我介紹了一次,還開口邀了妳,不是嗎?」

  溫和的語氣下,藏著強韌的意志力。

  「你——」

  她簡直不敢相信,氣呼呼的說:「我也說了,我接下來五年都沒空,你是聽不
懂中文嗎?」

  張志揚垂下眼簾,幾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拿抹布擦著桌子。

  「妳只說妳沒空出去吃飯,沒說妳不在家吃飯。」

  瞧他垂下了眼,勤奮的擦著桌子,玫瑰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別再盯著他手臂
上的肌肉看,視線卻怎麼也拔不開。

  老天,他身上的肌肉線條,真是該死的好看啊!她咬了咬唇,竭力不去猜想,
輕咬那結實又有彈性的肌肉,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唔,她那一晚,似乎就咬過了
……啊,不行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張志揚神色自若,對她張牙舞爪的壞脾氣
,絲毫無動於衷,只是將準備好的早餐,送到她的面前。

  是一鍋白粥。

  濃稠的白粥,飄著雞湯的香氣,誘人至極。

  「先吃點東西吧,妳要生氣,也等吃飽了再說。」

  他好言好語的勸著,還替她擺好了湯匙與筷子。

  玫瑰瞅著眼前高大的男人,本想再次重申立場之後,直接趕他出門,但不爭氣
的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該死,他聽到了!她看見,那好看的薄唇微微的揚起。

  因為趕稿,她從昨天下午之後,除了咖啡,就什麼都沒吃。

  她坐在電腦前,埋頭寫啊寫、寫啊寫,直到今天早上七點,才虛軟的爬上床睡
覺。

  玫瑰試著掙扎了一下,但不到兩秒,食慾就戰勝了一切。

  再怎麼說,跟自個兒的肚子過不去,是最笨的事!拉開椅子,她一屁股在餐桌
旁坐了下來,一邊舀了一湯匙白粥,一邊嚴肅的看著他,再度重申。

  「我告訴你,我只是因為餓了。」

  她將白粥送入嘴裡,然後說道:「這不代表我——」

  慢半拍的味覺,在接觸白粥兩秒後,突然醒了過來,把她腦海裡剩下的話,瞬
間都給踢飛到千山萬里之外。

  天啊,好好吃!她僵在當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覺。

  有生以來,她頭一次差點因為食物而感動落淚。

  難怪那三個女人,會對他推崇備至,肯定也是先被他的好廚藝給收買了!再吃
一口,那美妙的味道,還是那樣溫醇。

  香菇、雞湯、人爹、姜……淡淡的味道在口中漸次化開。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中華小廚師」

  裡的評審,因為美食而感覺到身後有龍在飛、有仙女在跳綵帶舞。

  感動的吞了半碗白粥後,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已拉了張椅子
在她對面坐下,直盯著自己的男人。

  「你是廚師嗎?」

  「不是。」

  他笑著說:「我只是對廚藝有點興趣。

  好吃嗎?」

  她瞪著那笑容滿面的男人,一邊不忘把粥送進嘴裡,好半晌才不甘願的點了點
頭。

  「嗯,很好吃。」

  真讓人不敢相信,他臉上的笑容竟然還可以變得更陽光、更燦爛,教她這種平
常一趕起稿來就見光死的女人,差點被那無敵灼熱的笑容給曬成人干。

  可惡!低下頭,她紅著臉,本想迅速的把粥吃完,卻又矛盾的捨不得這麼快把
如此好吃的東西吃掉。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突然開口。

  「妳盡量吃,爐子上還有,我熬了一鍋。」

  心口再次被偷襲地暖了一下,她暗暗在心裡偷罵了他幾聲,卻還是壓不下那快
樂的小泡泡,不斷噗嚕噗嚕的往上冒。

  她吃著吃著,吃完之後,還很沒節操的,把空碗遞了過去,要求再來一碗。

  沒辦法,她的胃就是不爭氣咩!直到三碗香粥下肚後,她才終於滿足的放下了
碗,正視眼前的男人。

  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現在她吃飽了,要是當場就開口趕人,實在也太過
分了些。

  看著那個男人,俐落的收拾碗筷、洗碗收盤,彷彿把這兒當成他家的廚房。

  玫瑰一時之間,還真不曉得該如何再次開口,要求他別再對她勾勾纏……她甚
至想不出,為什麼不能接受他追求的理由。

  他身材健美,長得也人模人樣的,非但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而且她親身體驗
過,有第一手的資料,百分之百可以確定,他在臥房裡的技術,也是精湛得讓人印
象深刻。

  汽車旅館裡,兩人在鏡中交迭糾纏的記憶,再次冉冉浮現,嚇得她趕緊猛搖頭
,試圖將那畫面揮趕出腦海。

  搖頭晃腦了好一會兒,玫瑰回過神來,卻又剛好逮著,張志揚不知為啥,又在
垂眼瞧著她。

  奇怪,是她的錯覺嗎?這男人上次有這麼害羞嗎?她明明就記得,他前兩回都
是直視著她看的,怎麼今天動不動就低頭垂眼。

  是她褲子上沾了什麼嗎?還是她褲子拉鏈沒拉好?玫瑰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


  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她驚得叫了一聲。

  「哇啊!」

  天啊,她忘了穿褲子就跑出來了。

  從頭到尾,她下半身就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小內褲。

  那聲驚叫,讓張志揚猛然抬眼。

  「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她只穿著內褲,在他眼前晃蕩半天,他非但不提醒她,還問
她怎麼了?搞了半天,原來他的視線會一直往下望,不是因為他害羞,而是因為她
下半身只穿了一條內褲!在那千萬分之一秒內,洪玫瑰羞愧欲死,幾乎想跑去撞牆
,或是乾脆出手,直接戳瞎他的眼。

  只是,慘劇已經發生,她少說已經在他面前,穿著小內褲晃了半小時已經,現
在才找東西來遮,未免也太矯情了些。

  況且,他又一副啥事都沒發生的從容模樣,她怎麼能夠先在他面前示弱?倔強
的性子發作,玫瑰猛一咬牙,雖然臉兒通紅,還是力持鎮定,用雙手抱住因沒穿內
衣而渾圓軟蕩的胸部,減少再被那雙眼佔便宜的機會。

  「沒事!我只是想到我和人有約,快遲到了。」

  她冷靜的說道,不著痕跡的趕人。

  「謝謝你的粥,麻煩你等一下自己出去,恕我不送了!」

  說完,她腳跟一旋,拉開廚房門,忍住想狂奔回房的衝動,一步一步的走回自
己的房間。

  她感覺得到,張志揚正盯著她的屁股瞧。

  長那麼大,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火燒屁股的感受。

  雖然從廚房到她的臥房,只有短短七、八公尺,她卻覺得有如幾公里那麼長,
在她到達房門前,他那灼熱的視線,已經快將她的內褲燒出一個洞來了。

  好不容易,玫瑰終於來到自己房門口。

  她用最平緩的動作,打開房門,走進去,之後關上。

  然後,她這才快步飛奔,衝上角落的單人床,躲進被窩裡頭,用力抱緊枕頭,
把臉埋在裡頭,發出羞窘的尖叫。



  早上八點半。

  電鈴響起時,正在電腦前奮鬥的玫瑰,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第二波電鈴聲響起,她才停下動手,猛然想起,會這麼早就來按她家門鈴
的人,極可能就是張志揚!她跳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衝出房間,但赫然瞧見,自
個兒的動作還是慢了些,依依已經走到了大門前了。

  「依依,等一下!」

  她緊急叫住小手已搭到了門把上的依依,然後衝了過去。

  「怎麼了?」

  依依一臉茫然。

  玫瑰氣喘吁吁,小小聲的問:「外面是誰?」

  「不知道,我還沒看。」

  依依回答。

  「我看一下。」

  擠開室友,玫瑰湊到窺視孔,往外一瞧。

  果然,門外站著的不是別人,就是張志揚!昨天晚上,他真的買了材料來幫大
家煮晚餐,她的室友們,高興得差點要為他歡呼撒花。

  賭氣的她,原本想躲在房裡不出來,卻又覺得,吃不到那些美味佳餚實在太過
可惜,再加上又提心吊膽的,怕他說出那一天晚上的事,只好勉為其難的出來用餐


  唉,雖然說,他做的料理是該死的那麼好吃。

  但是這傢伙,可是她一時失誤、酒後亂性的鐵證啊,他三天兩頭就往這裡胞,
他們之間的關係,鐵定遲早會曝光的!「怎麼回事?」

  聽到騷動,春芽跟著來到大門旁。

  「外面是誰?」

  「不知道。」

  依依聳肩,轉頭問道:「玫瑰?」

  她轉過身來,強裝無事的看著她們。

  「呃,沒有,只是送貨的黑貓小弟,他剛剛不小心按錯電鈴了。」

  雖然說,張志揚的好條件,讓她心裡的確有些動搖。

  但是,面對他的積極,她反倒更退縮,一想到他急著想要擠入她的生活,她就
慌得不知所措。

  她不曾有過一夜情的經驗。

  她不曾有過,跟一夜情對像再度重逢的經驗。

  她更不曾遇過,被這麼「優質」

  、這麼死皮賴臉的對象追求的經驗。

  總之,她有些嚇著了。

  「黑貓?」

  依依挑眉。

  出來倒水的春芽一聽,拎著水壺就跑了過來。

  「黑貓來了嗎?管理員居然願意放他上來?太好了!快快快,幫我叫他一下,
我剛好要寄東西。」

  赫,這麼巧?!

  玫瑰心頭一驚,這才想起來,這棟大樓門禁森嚴,不論是送貨的,還是收貨的
,都會在樓下就被管理員攔下。

  只是,已經掰了第一個謊話,她別無選擇,只能繼續掰下去。

  「呃,不行不行,來不及了,我剛看的時候,他已經收了東西,搭電梯下去了
。」

  她胡亂瞎掰著。

  「不會吧,那麼快?」

  春芽不肯放棄,擠到門邊就要去開門。

  「玫瑰,借過一下,我去叫他回來。」

  這怎麼可以?!

  玫瑰大驚失色,雙手按在門上,堅持不肯退讓。

  「不用叫了,他已經走了,妳再把要寄的東西,拿到樓下管理員那裡就好了!


  「可是這樣很麻煩耶,玫瑰,妳別擋門啊。」

  「就跟妳說,人已經走了……」

  女人們在門前爭執下下,電鈴卻在這個時候再度響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春芽興高采烈,快樂的大喊:「唉呀,妳看,就說黑貓
弟和我心有靈犀嘛,玫瑰,妳快點讓開——」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小菁就開口子。

  她輕聲細語的說道:「門外不是黑貓。」

  玫瑰的心抽跳了一下。

  春芽卻先是一呆,才又問道:「那是誰?」

  「誰都不是!」

  玫瑰紅著臉,搶著說道。

  小菁笑了笑,靜靜的宣佈答案。

  「我想,該是樓上的阿志。」

  「阿志?」

  春芽瞪大了眼,看著死壓在門上的玫瑰,一臉不解。

  「是阿志就阿志,妳幹麼說謊啊?他那麼早來——」

  突然,她醒悟過來了!「厚,他帶了早餐來了,對不對?」

  玫瑰咬牙,堅持壓在門上。

  「玫瑰,快讓開!」

  春芽嚷道。

  「不要!」

  「依依妳抓她右手,我抓她左手,小菁快開門!」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被從門邊拉開的玫瑰,死命的反抗,無奈一人不敵四手,加上她一整個晚上沒
吃沒睡,忙著趕工,這會兒力氣有限,雖然極力反抗,最後卻還是被從門邊拉開。

  「妳們這些愛吃的女人,有異性沒人性!」

  她氣得大罵。

  「這句話用在這裡就用錯了。」

  小菁淺笑著糾正。

  「通常這個時候呢,該說的是:吃飯皇帝大!」

  眼看情勢失控,玫瑰只能使出絕招。

  「小菁,妳要是開了門,我以後就不幫妳應付出版社!」

  握住門把的小菁,動作一停,露出遲疑的表情。

  見這招有效,玫瑰轉過頭,警告其他兩個好友。

  「這有妳們,要是開了門,以後就別再來求我替妳們接催稿電話!」

  除了玫瑰,其他三人都縮了一下,在可口佳餚跟朋友義氣之間掙扎著。

  「可是,他熬的粥很好吃耶。」

  依依可憐兮兮的說,還貼上大門,透過窺視孔往外看,一邊實況轉播說:「他
今天做了三明治、培根火腿蛋、玉米濃湯,啊,還有蘿蔔糕、豆漿、蛋餅……」

  她口水快流下來了。

  玫瑰愈聽愈餓,卻也愈覺得不對勁。

  怪了,她剛剛趴在門上,可沒瞧見這麼多東西啊,依依的報告,未免也太過詳
盡了吧?「妳怎麼知道他帶了什麼?」

  她問。

  依依頭也不回,貼在門上,吞了一口口水。

  「阿志把所有東西都放在餐車上頭,一樣一樣擺出來啊!啊,還有現打的柳橙
汁耶!」

  餐車?玫瑰扶著額頭。

  天啊,這男人會不會太誇張了?她忍著肚子餓,不甘心的問道:「妳知道是現
打的?那些果汁說不定是他從外面超商買回來的。」

  「是現打的啊,他帶了一個新型的果菜機。

  噢……噢……」

  依依發出虛弱的呻吟。

  「怎麼了?怎麼了?」

  口水快流出來的春芽忙問。

  「草莓優格和泡芙。」

  依依撫著胸口。

  「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

  春芽愈聽愈餓。

  不只是依依跟春芽,就連玫瑰,光是聽到那些菜單,再想到昨天他的手藝,唾
液就開始分泌,肚子也開始咕嚕直叫……小菁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妳想看看,那些食物就在門外,一門之隔而已,我們只要開門,就可以立刻
吃到了。」

  她的聲音,總有蠱惑人的魔力。

  玫瑰握緊拳頭,在心裡哀嚎著。

  啊啊啊,太過分了!這根本就是木馬屠城記的翻版嘛!這個卑鄙的男人,拿著
食物誘惑她跟她的室友們,讓她腹背受敵,如何抵擋得住?下一秒,咖啡的香味傳
來,四個女人同時發出呻吟。

  天啊,焦糖瑪其朵!濃馥的焦糖咖啡香味,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掙
扎到了這會兒,已經分出勝利。

  玫瑰舉旗投降了!「算了算了,妳們開門吧!」

  「玫瑰,我愛妳!」

  春芽歡呼出聲,抱著玫瑰,猛親了她一下,跟著立刻拋下她,轉身衝到門邊。

  而守在門邊的依依,一得到許可後,在最快的時間內,就已經打開了門。

  「阿志,早啊!」

  「早安。」

  「阿志早!我來幫你!」

  三個女人七手八腳的幫忙拿東西、推餐車,有如龍捲風過境一般,用最快的速
度,將食物跟餐車席捲入了廚房。

  他張志揚慢慢走進客廳,回身將門關了起來,才轉身面對她,臉上掛著無害的
微笑。

  無害個鬼!玫瑰在心底咕噥著,不滿的瞪著他。

  她覺得,心中有好像有某種堅硬的東西,慢慢的、慢慢的崩碎,這陌生的感覺
,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不要以為,這招每次都有效。」

  「我知道。」

  張志揚保持微笑,毫無異議,沒跟她爭論。

  因為,他們心裡都有數,這招太過有用,絕對是每次見效!「早安。」

  他輕聲說道。

  玫瑰緊抿著唇,好半響之後,才悶悶不樂的答了一個字:「早。」

  「昨晚又沒睡?」

  看見那張憔悴的小臉,眼底下的黑眼圈,他差點克制不住,想伸手去觸碰她的
臉。

  「我要趕稿賺錢,沒張少爺你那麼好命。」

  玫瑰哼了一聲,轉身也朝廚房定去,心裡其實有些擔心,要是速度慢一些,那
些食物就會被室友們一掃而空。

  雖然她態度不善,張志揚卻半點不以為意。

  他跟在她身後,心情愉快極了,雙眼始終盯著那又挺又翹的小屁股,心裡一邊
猜想著:不知道她今天穿的內褲上,有沒有那些可愛的紅色小花?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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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5: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第三天,張志揚又來了。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轉眼間,一個星期過去,他沒有一天缺席過。

  或者該說,他沒有一餐缺席過。

  虧得他這麼勤勞,她們四個女人,為了吃他煮的好料,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同
時改變了日夜顛倒的作習時間。

  這是她們搬進來同住的幾年中,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

  奇跡啊!穿著連身睡衣,吃著美味可口的食物,在過了一個星期美食天堂的日
子後,洪玫瑰終於認命,不得不正視問題,面對這塊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

  「你天天來報到,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我以為妳該知道。」

  張志揚含笑看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她挑眉,故意說道:「應徵男傭?」

  咳!張志揚嗆了一下,嘴裡的那口水,差點噴了出來。

  應徵男傭?虧她想得出來。

  好不容易回過氣來,張志揚將杯子放下,兩手撐在桌子上,俯身看著,眼前那
不斷將櫻桃慕斯送進小嘴裡的女人。

  「不是。」

  「不是什麼?」

  她裝傻。

  「我不是來應徵男傭。」

  他定定的看著她,露出招牌的陽光笑容。

  「我是來應徵男友的。」

  胸中的一顆心,猛然跳了一下。

  「妳的男友。」

  為免她又故意把主題轉開,他緊盯著她,刻意聲明。

  熱燙的溫度,燒拂過雙頰。

  她控制不了臉上的紅暈,卻還是不甘示弱,抬起眼來瞅著他。

  「為什麼?」

  「我覺得,我們很適合。」

  他更加俯身,靠她靠得更近。

  這男人手長腳長的,這樣一俯身,幾乎要橫過整張桌子,他只要再低下那麼幾
公分,就能碰到她的鼻子了。

  他靠得這麼近,近到她能夠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甚至還能夠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玫瑰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顆心無法控制,撲通撲通的猛跳。

  「除此之外,我未婚、妳未嫁,各自又沒有男女朋友。」

  他再開口,嗓音低啞,充滿著說服力。

  「妳不覺得,我們很適合嗎?」

  那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讓玫瑰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一晚的情形。

  她將櫻桃慕斯送進嘴裡,藉以掩飾有些紊亂的氣息,卻將他的視線吸引到她唇
上,害她心跳再次加速。

  他說的對。

  而且,是該死的對極了!「我——」

  發現自己聲音不自覺變得沙啞,她清了清喉嚨,實事求是的問:「我是說,要
是當了你的女朋友,我有什麼好處?」

  「只要我不在工作中,保證隨傳隨到。」

  他再次揚起了嘴角,她第二十八次注意到,他右邊那個可愛的酒窩。

  「不行。」

  她說。

  張志揚微微一僵,卻看見她有些賭氣的,將最後一匙櫻桃慕斯送入嘴裡,然後
把叉子放下,抬起下巴,得寸進尺的提出更多要求:「除了隨傳隨到,你還要每天
來煮飯。」

  「好。」

  他鬆了口氣,二話不說的答應下來。

  想到自個兒居然撿到了一個俊帥好看,而且廚藝一流的男人,願意無條件照料
她的三餐,玫瑰咬著唇,卻還是忍不住,漾出了這整個星期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那笑,再次觸動了他的心。

  下一瞬,心情大好的她,突然伸出手,捧住他的臉,給了他一個帶有櫻桃味道
的香吻。

  張志揚驚訝之餘,根本忘了作出反應。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笑著退了開來,粉紅的舌尖舔著嫩唇,像只可愛
的小貓。

  「那就拜託你啦,我去工作了,Byc!」

  說完,玫瑰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就溜回房裡。

  坐在電腦前,她心情愉快的按下開機鍵,一想起他受到偷襲時,俊臉上錯愕的
呆樣,她就克制不住,笑得好得意、好開心。

  打開文件檔案,她先喝了一口水,正準備要開始敲下第一個字,卻聽到門外傳
來敲門聲。

  她微微一愣,隱約猜出來者何人,起身走到門邊,打開房門看著對方。

  「幹麼?」

  張志揚輕聲說道:「我要領取今天的報酬。」

  說完,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低下頭來,給了她一記無比火辣的法式熱吻。

  喔,天啊!這男人的吻技,果然和她記憶中一樣,絕對是一流的。

  玫瑰被吻得暈頭轉向,差點就失去理智,把他給拉進房裡去「吃」

  了,幸好隔壁小菁開門的聲音,讓她猛然回神。

  「好啦,夠了夠了!」

  她從他懷裡退開,硬是將他推了出去。

  「我告訴你,你現在還在試用期,試用期的報酬只有這樣。」

  臉兒通紅的她,快快說完這些話後,立刻將門關了起來,而後背靠著門,軟綿
綿的滑坐在地上,像是跑了一趟馬拉松般,喘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試用期。

  簡單的來說,就是在正式上任之前,先試試看合不合用,如果不合用,就永無
勝任之日。

  但是,這個男人卻似乎對這一切,都顯得那麼駕輕就熟,讓她根本挑不出任何
毛病。

  無論是煮飯、打掃,或是換下不亮的燈泡、倒垃圾等,張志揚完全沒有任何怨
言;只要每一天在他離開之前,能偷到她幾個香吻,他就愉快得像是中了樂透的頭
獎。

  好吧,玫瑰得承認,家裡有個男人,還真的是挺不錯的。

  看著他身手俐落的爬上鋁梯,換掉那個燒掉已久,她卻只能望而興歎,恨天花
板太高、自個兒太矮的電燈泡時,她感激的歎了一口氣。

  而踩在鋁梯上,換下燈泡的張志揚,在天天報到的第十日,終於想起那個讓他
猜疑了好一陣子的問題。

  「妳們都不用上班嗎?」

  玫瑰聞言,有些不甘願的回答。

  「我們是自由業。」

  「喔?」

  他好奇的挑眉,一邊拿著壞掉的燈泡爬下鋁梯。

  「寫小說的。」

  她說。

  「作家。」

  他恍然大悟。

  事實上,她討厭那個名詞。

  「寫小說的!」

  她強調,對於作家這個頭銜,覺得擔不起,也不想扛。

  「寫小說的。」

  他從善如流的重複。

  「沒錯。」

  她滿意的點頭,轉身離開廁所,回到電腦桌前。

  試用期了幾天,她對他還算滿意——好吧,洪玫瑰,妳少騙自己了。

  還算滿意?她其實懷疑,這種絕種的好男人,自己這輩子是不是有福分,能夠
遇到第二個。

  這個男人從不耍嘴皮子,聰明又識相,會煮飯、會打掃又隨傳隨到。

  非但如此,以前她趕稿的時候,一忙起來,連飯都沒得吃,現在他卻會自動自
發的買材料來,特地為她料理,就怕她餓著,連帶家裡其他三個女人都一起受惠。

  那三隻餓死鬼,現在崇拜他崇拜得要命,只差沒將他供起來拜了!這男人實在
是太好用了,不只對她服務得無微不至,又長得那麼可口——唔,實際上,他也真
的很可口——想到這裡,玫瑰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看見他收好壞掉的燈泡後
,沒有離開,反而老神在在的坐在她床上,打量著她如垃圾山一般的房間。

  「你在幹麼?」

  她一驚,回過身瞪他。

  「妳工作吧,我不會介意的。」

  他說。

  「你不介意?我管你介不介意!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玫瑰沒好氣的嚷著。

  「我明天早上九點前,一定要把稿子趕出來,麻煩你行行好,讓我好好工作行
不行?」

  「我不會吵妳的,我發誓。」

  他舉起手,擺出一副誠實可靠好青年的模樣。

  玫瑰嘟著嘴,正預備起身趕人,誰知道,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她只能瞪了他一眼,拿起手機,擰眉看著那個熟悉的號碼,然後按下通話鍵。

  「我說了,明天早上至少會交第七章,那就是明天早上會交第七章!妳一直打
電話來,只會干擾我工作而已。

  明天早上九點,妳上班之前,我一定給妳稿子!OK?」

  說完,玫瑰啪地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機蓋上,然後殺氣騰騰的
回頭,瞪著他警告。

  「我答應出版社,明天至少要交一部分稿子,現在沒空理你。

  你要是膽敢影響到我工作,就別怪我不客氣!瞭解?」

  「瞭解。」

  他點頭保證,「我絕對安靜。」

  沒時間趕人,得到他的保證後,玫瑰回身面對電腦,先點起一根煙,開始卯起
來猛敲鍵盤。

  分針在鍾上緩緩移動著,張志揚看著那認真工作的女人,盡力不去打擾她,除
了偶爾替她倒水之外,他都安靜的待在床上,翻看著床邊的雜誌。

  她工作得是如此專心,被女性時尚雜誌催眠的他,在不知不覺之間,居然就躺
在她的床上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已是三個小時之後。

  但是,玫瑰依然面對著那台電腦,敲著鍵盤,姿勢跟三小時前一模一樣,像是
未曾離開過。

  唯一改變的,就是桌上的煙灰缸,經過三個小時後,已經塞滿了煙蒂,幾乎要
滿出來了。

  要不是她纖細的指尖仍在鍵盤上飛快敲打,他會以為,這個小女人已經在電腦
前石化成像了。

  凌晨三點。

  她工作了至少七個小時。

  張志揚忍不住張開嘴,心疼的想要勸阻,要她休息一會兒,別再繼續工作,但
是,瞧見她那專注的神情,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全被他吞了回去。

  眼前的玫瑰,看來雖然疲憊,雙眼卻炯炯有神,透著一種狂熱。

  他看過這種表情跟這種眼神,也瞭解它們所代表的意義。

  每回,當他觀看著自己比賽時的錄影時,都能在螢幕裡看見同樣的狂熱與執著


  所以,張志揚只是繼續坐在原處,安靜的待在她身後,不開口打擾她,陪著她
將工作做完。

  時間緩緩流逝,他守著、等著。

  她一直沒注意到他,除了偶爾伸懶腰之外,她一直坐在那裡打字。

  凌晨五點,敲擊鍵盤的聲音,終於停止了。

  玫瑰最後審視了一遍,才透過網路,把稿子傳了出去,還無意識的用左手揉著
酸痛的右肩。

  驀地,一雙大手落到她肩上,替她揉按著肩膀。

  玫瑰嚇了一跳,猛一回頭,才發現是他。

  「我以為你睡著了。」

  「睡了一陣子,又醒了。」

  他繼續揉著她的肩膀,速度緩慢、力道均衡,一波又一波,揉松她肩膀上糾結
酸疼的肌肉。

  那舒服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閉上眼,歎了一口氣。

  暖燙的男性氣息,伴隨著輕重有度的手勁,包圍了她疲累的身子。

  她閉著眼睛,聽見他的聲音。

  「妳做完了嗎?」

  「嗯。」

  她點頭。

  「今天的部分做完了。」

  「要不要到床上……」

  床?!

  玫瑰警戒的睜開眼睛。

  他莞爾的一笑,溫柔的勸誘。

  「我只是想幫妳按摩背部。」

  「只有按摩?」

  她戒備的問。

  「對。」

  他說道;「我以前學過一點,能讓妳舒服一些。」

  她只掙扎了一下下,就屈服了。

  畢竟,工作了一整晚,她的肌肉酸疼得要命,就算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讓她痛
得想要呻吟出聲。

  他的那雙大手,帶來的極度舒適,舒緩了所有疼痛,讓她難以拒絕。

  「好吧!」

  她艱難的起身,趴到床上,任由他跪在一旁,替她按摩肩頸,還有幾乎要硬掉
的背肌。

  一開始,因為她身體太過僵硬,他的揉按還會讓她疼得唉叫。

  每一回,她發出痛吟,他就會停下來,溫柔的詢問她,再調整力度。

  直到後來,當糾結的肌肉,在那雙帶有魔力的大手下,逐漸紆解開來時,痛吟
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舒服的輕吟。

  那熱燙的大手,溫柔的按摩著她的肩背,疼痛一絲一絲的化解,她的肌肉放鬆
後,睡意也跟著排山倒海而來。

  雖然,她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是他的按摩技術,實在好得讓人難以拒絕。

  她的意識,雖然幾度試圖振作,卻還是逐漸逐漸的,消失在他神奇的大手下…
…玫瑰睡著了。

  他知道她睡著了,他的雙手,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放鬆,還有那規律徐緩的
呼吸。

  看著她放鬆的睡顏,他情不自禁的俯身,親吻她的發。

  她的發上,全是煙味。

  張志揚揚起嘴角。

  老實說,他不喜歡抽煙的女人,但是,他卻對她那認真狂熱的神情,毫無招架
之力。

  他停下按摩,想要離開,卻聽見她在睡夢中,發出模糊嬌甜的抗議。

  他只能繼續溫柔的輕撫她的背,高大的身軀在她身邊躺下,因為床鋪的狹窄,
只能緊貼著她的嬌軀。

  她的溫暖以及柔軟,讓他的心也平靜下來。

  睡意再度上湧,他輕撫著她,卻逐漸逐漸的睡去。

  會再醒來,是因為春夢。

  一個太過真實的春夢。

  不知何時,張志揚已經將玫瑰壓在身下,她攀著他的肩,迷媚的雙眸朦朧,連
呻吟都帶著暖度與濕度,以及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甜。

  似曾相識的情慾,融化了她的抗拒。

  她熱情的本性,讓她緊貼在他懷中,生澀卻急切的需索著。

  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眼前溫香軟玉在抱,兩人的衣服,又早在半夢半醒間除
去,一切是那麼理所當然。

  沒人去追究,是誰開始了這一切,他熱切的愛撫著她渾圓如蜜桃的粉臀,吻著
她溫潤豐腴的雙峰,雙腿間的亢奮更是早已在她濕熱的蜜源之外,反覆輕觸徘徊。

  當玫瑰主動抬腿,鎖住他的腰時,他發出一聲低吼,挺身進入了她美妙的身軀


  「啊!」

  她仰起雪白的喉頸,因為強烈的衝擊,難耐的輕喊出聲,甜美的嬌軀下斷輕顫
著,努力適應著他的粗硬巨大。

  等到她較為平息後,屬於他的炙熱才開始了原始的律動。

  她睜開眼睛,美麗烏黑的瞳眸,迷亂的看著身上的男人,兩人的汗水交融。

  一切彷彿理所當然。

  她無法抗拒這些,更無法抗拒這個男人。

  炙熱的薄唇,尋找到她的粉嫩,將她的喘息和呻吟都含入口中。

  她模糊的嬌吟著,柔若無骨的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挺進,直到兩人都陷入那
像是永無止進的歡愛漩渦中。

  再也不想逃離。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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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2-7 08:26: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有了張志揚的「進駐」,玫瑰原本雜亂的房間,逐漸恢復整潔。

  他自動自發的,逐一收拾這問凌亂不已、幾乎要被雜物淹沒的房間。

  光是保養品,就整理出三大箱,他一邊收拾著,一邊困惑,她明明已有了好幾
瓶全都有八分滿以上的化妝水,角落裡卻還有幾瓶尚未拆封、且不同品牌的化妝水


  除了化妝水之外,乳液、精華液、紙面膜、泥面膜、壓縮面膜,保濕的、美白
的、緊致的、修復的,標榜著各式各樣功能的瓶瓶罐罐,大多數被她拆封用過一、
兩次,就像是玩膩的玩具,被她胡亂擱到一邊去,在地毯上滾來滾去。

  整團混亂的中心點,就是房間角落的那張電腦桌,以及綁著馬尾、戴著眼鏡,
嘴裡咬著煙,專注在敲打鍵盤的玫瑰。

  因為工作所需,電腦桌四周,堆滿雜誌、書籍以及大量文件。

  她偶爾會停下動作,抓起某本書,研究了好一會兒,確定資料補充完畢,隨手
扔開書本,又埋頭敲起鍵盤。

  張志揚在房裡,無聲的走動著,雖然盡量小心,但是有時難免會發出聲音,玫
瑰卻連一次都不曾回頭。

  她工作時的專注,讓人不忍,也不敢打擾。

  各類的雜物,逐一歸類放好,除了電腦桌四周外,全都乾淨整潔得,有如豪宅
樣品屋,就連地毯也被掀起、折妥放到門外,預備拿去送洗,房內唯一的一張椅子
,老早被玫瑰霸佔了。

  張志揚先去了浴室,略微清洗之後,才在角落那張鋪著象牙色真絲床單的單人
床上坐下。

  真絲的觸感,沁涼而舒適。

  他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雙手枕在腦後,像是欣賞一幅名畫般,靜靜欣賞著她
工作時的專注神情。

  柔軟的髮絲被粗魯的對待,簡單的用橡皮圈綁在腦後。

  她注視螢幕的雙眸,亮得不可思議,在思索文句時,夾著點燃的煙,輕咬紅唇
的動作,讓他感覺到下腹部竄過一陣熱流。

  瞧她那一心一意,努力工作的模樣,張志揚在心中猜想,她肯定不會歡迎他的
「打擾」。

  帶著惋惜,他歎了一口氣。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翻了個身,盡力阻止自己,不要再像只餓狼似的,盯著她
猛流口水。

  單人床的另一邊,是與床頭櫃齊高,特別訂製的原木書櫃。

  裡頭排滿了色調暖甜、版型精緻的小說,每一本書的作者,都是玫瑰。

  他早已知道,她是靠寫作為生的文字工作者,但實在想不到,她竟寫了這麼多


  放眼望去,這個書櫃裡頭,就有幾十本她的著作。

  在好奇心作祟下,張志揚伸出手,抽出其中一本書。

  愛的進行式書的封面,是色彩淡雅宜人的圖作,一男一女忘情擁吻。

  他翻開書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第一章的標題。

  愛的青蛙翻肚式俊臉上,滿是錯愕。

  他瞪著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才翻過身來,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著房間
另一端的玫瑰。

  她忙著工作,壓根兒沒有察覺到身後投射過來的視線。

  稍微平復心情後,張志揚逐頁下翻,帶著期待又好奇的心情,終於翻到第二章
,瞧見第二章的標題。

  愛的LUCKY

  7式他用盡自制,才能忍住,沒有笑出聲來。

  天啊,她的想像力之強,實在太讓人訝異了。

  他能夠確定,在遇見他之前,她根本是個處女。

  缺乏實際男女經驗的她,為什麼能夠想出,這麼——這麼——這麼——呃,有
創意的「招式」

  名稱?他再度翻頁,只挑標題來看。

  愛的大V勝利式愛的蓮花抱抱式愛的背後炮擊式愛的火車便當式火車便當?!

  他克制不住,大笑出聲。

  這個女人的創意,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他非常非常的好奇,什麼是「愛的火車
便當式」,更好奇她是從哪裡得到這些神秘的「知識」

  與「姿勢」

  的。

  渾厚的笑聲,迴盪在房內,恰巧她剛寫完一段落,注意力有了空隙,聽到了他
發出的噪音。

  艷眸一瞄,透過煙霧,不悅的瞪著他。

  「笑什麼?」

  「沒什麼。」

  就算是咬斷舌頭,他也不會告訴她原因。

  「你答應過,要保持安靜的。」

  他們事先約法三章過了。

  他要進房當男傭,替她收拾房間,她是不反對,但是絕對不可以打擾到她工作


  「抱歉。」

  他忍著笑道歉,還不忘保證。

  「我不會再犯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

  扔下這句警告,她又點燃一根煙,像個女王般驕傲的抬頭輕哼了一聲,代表不
悅與抗議,然後逕自轉過身,又忙著工作去了。

  他把書擱在胸前,注視著她的背影,嘴角噙著濃濃的笑意。

  她的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深深吸引著他,就連那近乎無禮的輕哼,看在他
眼裡,都像是倔強的貓兒抗議時的軟聲咪嗚。

  為了不打擾她,以及滿足心中被那些「名詞」

  與「動詞」

  撩撥起的好奇心,張志揚打開床頭的燈,把書翻回第一章,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內只有敲擊鍵盤的聲音,以及書頁翻動時的沙沙聲。

  午餐時分,張志揚離開房間,過了一會兒,就端了一盤營養好吃的三明治,外
帶一杯現搾果汁回來。

  玫瑰捻熄手裡的煙,接過午餐,咬了一口明治,滿足的咀嚼著。

  可想而知,午餐絕對不會只有她獨享。

  依照這傢伙的細心,以及好脾氣,其餘的三個室友,現在肯定也快樂的在啃著
三明治。

  瞧見他席地而坐,滿眼都是笑意,不知怎麼的,某種奇秒的熱度,靜悄悄爬上
她的粉頰。

  奇怪,是太熱了嗎?她喝了口果汁,卻還是阻止不了粉頰的熱燙,以及突然加
快的心跳。

  「玫瑰。」

  他喚道,語調極柔。

  「什麼?」

  她有些防備的看著他。

  健碩的男性身軀,慢慢的、慢慢的站起,朝她俯身而來。

  黑眸注視著她,像是有火在燒,灼亮得讓她難以呼吸,只能動彈不得的,眼睜
睜看著他,一寸一寸一寸一寸的逼近……男性的鼻息,滑過她的頰、她的發。

  他靠近,又靠近。

  她全身僵硬,每一個細胞都變得鮮活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唇觸及她的嘴角
,熱燙的舌悠閒而慵懶的舔過。

  「是玉米粒。」

  他輕聲說道,嘴角噙著,讓女人腳趾頭蜷曲的笑,像只掠食之後飽足的狼一般
,無聲的退了回去。

  玫瑰的雙頰,燙紅得有如火燒,就連剛吃下的三明治,也像是梗住似的,卡在
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不用你多管閒事!」

  她慢半拍的抗議,還轉過頭去,賭氣的抹了抹嘴,只惹來他更愉快的輕笑。

  雖然刻意不看他,但是他的存在感,還是強烈得讓她無法忽視。

  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的呼吸,充斥在她的四周,像是一張無形的網,柔韌
而難以突破,將她網在其中。

  被他舔過的唇,更是熱辣辣的,那濡濕、熱燙的觸感,有如烙印一般,怎麼也
擦不掉。

  僅僅是回想,玫瑰就忍不住輕顫。

  她瞪著電腦螢幕,對螢幕上的文字視而不見,軟嫩的粉頰燙紅,心裡不斷無聲
的咒罵著。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這個傢伙,根本是來妨礙她工作的嘛!



  因為張志揚的「妨礙」,午餐過後的進度,慢得有如烏龜在爬,在電腦前熬了
幾個小時,她的心思就是靜不下來,反覆的寫著那一段劇情。

  寫了,不滿意,刪除重寫。

  又不滿意,又刪除,又重寫,這種情形連她都記不清楚,到底重複了幾次。

  直到肚子裡,又響起咕嚕咕嚕的飢餓警報,她才赫然發現,窗外天色昏黃,已
經是日落時分了。

  狀況不好,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

  文字工作靠的不是靈感,而是坐在電腦前,一個字一個字敲出腦中故事的耐性


  情緒、體力、截稿日,或是信用卡催繳通知單等等,諸如此類的干擾,都會對
工作狀況造成影響。

  她捻熄煙蒂,推開電腦椅,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舒展全身的筋骨,還能夠
聽見久沒運動的骨節,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

  呼,真的是太久沒運動了!俗話說,一白遮三丑,她當然不醜,卻極度的愛美
,美白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跑去大太陽下曬?她也曾試圖,到健身俱樂部報名,
結果花了一大筆錢,買了幾十堂的課,卻只去了三、四回。

  還好,就算沒運動,但是龐大的工作量,讓她不論怎麼吃也胖不起來,衣服尺
碼從二十歲之後,就不曾增加過。

  話說回來,為了健康,不運動還是不行啊!室友們都在討論,要去瑜伽教室報
名,據說可以伸展筋骨、流汗健身,還可以讓身體曲線更美,說得連她都有點心動
了。

  扭了扭脖子後,玫瑰轉過頭,往床頭看去。

  不知什麼時候,那個「妨礙者」,已經失去蹤影,床頭櫃上擱著一迭小說,都
是他看完之後,沒有放回書櫃裡的。

  從門外飄來的香味判斷,他肯定是去張羅晚餐了。

  啊啊,味道好香呢!她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說,妨礙她寫稿的人,絕對應該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但是看在他帶來的
便利性,以及那餐餐美味、讓她饞得直流口水的佳餚分上,她還是願意慈悲為懷,
暫且饒他一命。

  玫瑰滿懷著期待,先去洗了個澡,用溫熱的水花,洗去一身疲憊跟頭髮裡的煙
味之後,換上舒服的棉質睡衣,走出了房間,靠著食慾的渴求,順著香味最濃的地
方走去。

  飯廳的燈光,柔和舒適。

  原木的飯桌上,擱著日式的黑色大瓷碗,碗裡是熱騰騰的雞湯麵線。

  亮澄澄的雞汁,在燈光下散發著琥珀般的光澤,柔軟可口的麵線,靜靜躺在雞
湯中,用水燙過的幾株青江菜,點綴在麵線上,看來青翠欲滴。

  她不客氣的走過去,坐進張志揚為她拉開的椅子。

  「晚上最好吃得清淡點。」

  他徐聲說道,拿著水果刀,跟一顆蘋果在她的身邊坐下,看著她唏哩呼嚕的吃
著麵線,眼裡滿足寵溺。

  「其他人都吃過了。」

  「唔。」

  她發出模糊的聲音,算是回答。

  眼看她對他的廚藝如此的捧場,一口麵線、一口雞湯,吃得津津有味,讓他不
禁露出彎唇微笑。

  「工作還順利嗎?」

  他問,寬厚卻靈巧的大手,一邊削著蘋果,把蘋果分成八等分。

  「不順利。」

  啊,這麵線真好吃!她顧著吃麵線,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妳今晚想不想出去走走?」

  這個提議,終於讓她抬起頭來。

  她皺了皺鼻子,毫不考慮就直接拒絕。

  「不要,我累了,要待在家裡休息。」

  工作了一整天,她可不想再出去趴趴定。

  「那麼,妳要不要去我家?」

  他問道,把紅艷的蘋果皮,削成尖尖的兔子雙耳。

  「就在十二樓,我們坐電梯上去,不會累的。」

  嘴上這麼說,他的眼神卻在暗示著,只要去了十二樓,他絕對會讓她很「累」


  提議駁回。

  「不要。」

  她的回答照舊。

  哼哼,她才沒那麼傻呢,一旦跟他上了十二樓,進了他的地盤,那就像是羊入
虎口,肯定沒一會兒,就會被這傢伙給吃了。

  不過,十二樓——十二樓——「十二樓之一還是之二?」

  她好奇的問。

  「十二樓。」

  他輕描淡寫的回答。

  「我爸在規劃這棟樓時,留下整層頂樓做自家使用,沒有出售。」

  咳!玫瑰差點被麵線噎著。

  「等等,你是說,這整棟樓都是你家的?」

  「現在不是。」

  兔蘋果完成。

  他笑著,把八隻可愛的小兔,擱在白色瓷盤上。

  「十一樓以下,每一戶都賣出去了。」

  她訝異得嘴巴微張,卻給了他機會讓他塞了一隻兔蘋果入口。

  她本能的咀嚼著新鮮爽脆的蘋果,雙眼還瞪得大大的。

  能在市中心的精華地段,蓋上這麼一棟豪宅,需要龐大的財力作後盾。

  換句話說,這傢伙的家世背景,肯定顯赫得像是小說裡的男主角。

  「你是做什麼的?」

  她興致勃勃的問。

  「打棒球。」

  啊,這算是職業嗎?玫瑰滿臉失望,原本還以為,他的回答,會是某某總裁或
是某某董事長、執行長,那一類頂著驚人頭銜,她這幾年來寫都寫爛了,卻半個都
沒見過的「成功人士」。

  「你不是總裁啊?」

  她惋惜的問。

  「總裁是我爸。」

  「所以,你就是少東嘍?」

  太好了太好了,她也寫過少東呢!「我不參與公司裡的事。」

  這麼說來,他是很有錢很有錢的——無業遊民?不過,有個總裁老爸,他當然
可以悠閒過日子,啥事都不用做,大剌剌的把打棒球當作正事在干,不但曬得一身
黝黑,還結實精壯得讓人咋舌。

  吃光了兔蘋果,玫瑰端起碗盤,起身走向流理台,心裡還暗暗歎息著,這種毫
無競爭心,只靠著家裡的錢過活,還會賴在女人家裡當免費男傭的男人,對她的工
作來說,根本沒有半點參考價值。

  正當她扭開水龍頭,意思意思的沖沖碗盤時,暖燙的男性體溫,從背後貼來,
堅實的雙臂悄悄的圈繞住她的纖腰。

  熱燙的鼻息,灑落她的頸間。

  他的薄唇,親暱的滑過她的肌膚,低喚她名字的嗓音,像蜂蜜般溫甜。

  「玫瑰。」

  她警戒起來。

  「幹麼?」

  「我們來試試看吧!」

  他的指尖,溜過她的頸背。

  「試什麼?」

  「妳書裡寫的那些姿勢。」

  這句話,讓她的臉迅速紅透。

  「不要!」

  她匆匆扭身,伸手猛推,卻推不開那過於貼近的男性身軀。

  「讓開啦,別跟我胡說八道!」

  她的臉愈來愈紅了。

  書裡所寫的歡愛場面,全是她的幻想,有的荒誕、有的搞笑、有的嚴重違反人
體工學,但是其中卻也有她從未跟任何人提過,卻訴諸於文字,藏在小說字裡行間
的性幻想。

  當張志揚開口,說出這個建議時,她覺得自己的秘密,像是陡然被人看穿了似
的。

  她紅著俏臉,扔下沒洗乾淨的碗盤,三步並作兩步,回頭就往房裡跑,妄想甩
開這個居心不良的男人。

  他卻亦步亦趨,毫不費力的追上來,握住她的手腕,只是輕輕一拉,就將她扯
進懷裡。

  龐大的身軀,將她壓在牆上,用寬闊的胸膛,牢牢困住她,一邊把門關上鎖好
,還在她耳邊呢噥著,邪惡的勸誘著她。

  「來嘛!」

  他咬著她濕潤的發,偷襲她的耳。

  「難道,妳都不好奇嗎?我們一起試試,看妳寫的那些姿勢,做起來會是什麼
感覺。」

  「不要!」

  她抗拒著。

  「玫瑰……」

  低語呢噥,一聲暖過一聲。

  不規矩的大手,往下溜竄,掬握了她的酥軟圓潤,他俯身咬開睡衣的鈕扣,以
舌尖挑出藏在蕾絲罩杯後的蓓蕾,吮嘗著她的粉嫩。

  「嗯,不……」

  她語音破碎,嘴上仍在抗拒,身體卻對他的挑逗,老早有了反應。

  當他張嘴,輕咬她白嫩的乳側時,她悶哼出聲,不由自主的挺身回應。

  只能看著他的黝黑的掌、剪得乾淨方正的指,慢條斯理的褪去她的睡衣,又溜
進她的絲質小底褲。

  難怪,爸媽老是跟她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她一時貪吃,不但吃了午餐,就連晚餐也吃了,轉眼之間,就被這貌似善良溫
和,其實心機重又好色的男人,壓在牆上,用自個兒的身體付出代價。

  他還特地先餵飽她,才慢條斯理的來「吃」

  她的呢!快慢交雜的指,在她腿間的嬌蕊一再地撥弄,打亂她的思緒,也發現
了她亟欲隱藏的秘密。

  「妳都這麼濕了。」

  「啊,住手……住手……嗯……你的手……」

  她羞得發出呻吟,長長的眼睫顫抖著,在他的指探得更深時,無助的攀住他的
寬肩,一股溫熱從手掌傳開,是他的體溫。

  溫暖、甜蜜,濡了他滿掌的濕潤。

  他握住她軟軟的小手,半誘哄半強迫的,滑過他汗濕的臉,棉T恤下頭汗濕的
胸膛,跟他牛仔褲下的飽脹巨大。

  她的撫摸,讓他喘息著,眼神更熱、更亮。

  龐大的男性身軀,陡然緊抵住她,衣衫未褪的強健身軀,在她身上摩擦著,她
聽見牛仔褲拉鏈被拉下的聲音。

  她輕咬著唇,看著他從口袋裡拿出錫箔小包,咬開之後,迅速的戴上保險套,
之後再分開她的腿,擠入她的雙腿之間。

  高大的身軀半蹲,調整好姿勢後,猛地一挺腰,就進入了她。

  「啊!」

  被充實的飽脹感,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巨大,侵襲了她的柔軟,用最緩慢的速度,進入到最深處,才又慢慢的退
出,在幾乎要離開她時,才又再度進入,週而復始的重複著。

  柔柔的嬌吟,逸出玫瑰的唇。

  她享受著,也忍受著那強烈得近乎痛楚的歡愉。

  一次又一次,他緩緩抽動著的力道均勻而紮實,像是永無止盡。

  「你……嗯……」

  她咬著唇,水眸淒迷,幾乎要流下淚來,被催逼到邊緣,當終點可望而不可及
時,歡愉就近乎折磨。

  「我從妳書裡學來的。」

  他輕咬著,她纖細的鎖骨,感受她的緊繃,徐徐深入她,直到完全佔有她,而
後又慢慢抽出。

  她顫抖著,想拉住他。

  「妳的書。」

  他低語。

  又一次緩慢的抽出,而後是深深的進入。

  「我看著妳的書,不斷猜想,妳喜歡哪種方式。」

  他進到最深處,聲音震動胸膛。

  「我猜對了嗎?」

  她咬緊紅唇,轉過頭去,不願回答,卻不知此時倔強強忍的模樣,看在他眼裡
,根本是不可抗拒的誘惑。

  「讓我們看看,妳曾寫了什麼,嗯?」

  他舔舐著她耳後軟嫩的一處,用低沉的嗓音呢噥著說。

  他拿起一本書,涼涼的書頁,拂過她汗濕的肌膚。

  「啊,啊……不要了……」

  她呻吟著閃躲,躲得開書頁,卻躲不開他緩慢而持續的佔有。

  進。

  出。

  進。

  出。

  他入侵的速度,終於開始加快,力道一次比一次重,每一次插入,都廝磨到她
的最深處。

  「喜歡嗎?」

  他問,語音極啞,表情有絲揶揄,動作卻越來越大。

  柔弱的嬌軀,幾乎承受不住他愈來愈深、愈來愈重的抽插。

  她的雙腿虛軟,嫵法支撐自己,要不是他的手臂還抱著她,她肯定已經跌在地
上了。

  迷濛的水眸,透過因為震盪而凌亂的髮絲,迎上他炙熱的雙目,心跳快得難以
呼吸。

  「我看了妳一整天,滿腦子就只有這個念頭。」

  他的強悍的挺進,動作更激烈,呼吸變得粗重,連力道也愈來愈蠻橫。

  「一整天。」

  每一次,他的進入,都逼得她拱起纖腰。

  她的呻吟聲裡,嬌意更濃,將他攀得更緊,幾乎無力再承受他過於驚人的體力


  「呃,啊……啊……不、不要,我受不了……啊……啊!」

  夜很長,而他的體力充沛,積蓄了一整天的慾望,全都渴求她的填補。

  當他抬起她的臀,用力推進到最深,埋在她發間低咆時,她也被高潮席捲,只
能緊緊的、緊緊的包裹住深處硬燙的他……



  深夜。

  趕稿的春芽,溜到了飯廳,正準備找些簡單的食物填飽肚子之後,回電腦前再
接再厲。

  才踏出飯廳,她就嚇了一跳。

  哇,冰箱的門居然是開的!微弱的黃燈下,玫瑰穿著尺碼過大的男性T恤,披
頭散髮的蹲在冰箱前頭,像是餓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嚥的吃著布丁。

  「喂,妳怎麼不開燈啊?」

  春芽拍拍胸口,被嚇得險些要去收驚。

  玫瑰沒說話,忙著吞布丁,補充消耗多過的體力。

  她的頭髮凌亂,雙腿赤裸,模樣狼狽極了。

  春芽眨了眨眼睛,心裡有些同情,忍不住問:「呃,妳稿子這麼趕啊?」

  辛苦啊,眼前的玫瑰,活像是被編輯架著刀,在趕稿地獄裡連寫了一個禮拜的
稿。

  瞧她一副累得快要癱軟的模樣,簡直比每年過年前夕,出版社趕印刷廠封關前
的狀況更慘烈!玫瑰吞掉一整個布丁後,才有辦法開口。

  「好奇心,是會殺死貓的。」

  她喃喃自語著,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一邊又去挖冰箱,看還有沒有東西,可以
快速補充熱量。

  赤裸著上身的張志揚,只穿著牛仔褲,無聲無息的走出房門,也來到冰箱門前


  他俯下身來,笑得慵懶而邪氣,寬肩上不是咬痕,就是指甲抓痕,像是剛剛跟
一隻貓咪纏鬥了好幾個小時。

  「不怕,貓有九條命。

  妳剛剛只是小死一回,還剩下八條命呢!」

  他微笑著,一把抱起驚慌失措的她,輕易的扛在肩上,也不顧站在旁邊目瞪口
呆的春芽,就愉快的扛著「獵物」

  進房了。

  「不要啊!」

  玫瑰哀叫著,在張志揚的肩膀上,不斷的掙扎。

  「不要啊,放過我啦、放過我啦!」

  嗚嗚嗚,討厭討厭,完蛋了,他這麼「用力」

  的消耗她的體力,她一定會沒辦法準時交稿的!哀叫的聲音,逐漸逐漸變小。

  當房門關上後,那哀叫求饒的聲音,很快的就轉為嬌聲呻吟。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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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下午三點,玫瑰點起一根煙,瞇眼看著螢幕,一面思索著,接下來的劇情該怎
麼安排。

  用腦過度,她覺得口渴,端起桌上的水杯,湊到紅唇邊,這才猛然發現,杯子
裡已經見底,下剩半滴水。

  她拿著杯子轉身,尋求援助。

  「阿志,幫我倒——」

  話只說到一半。

  瞧見房內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再沒有別人的影子,她這才想到,張志揚今
早替她做了早餐,還陪著她吃完後,才惋惜的告訴她,今天得出門一趟,不能陪著
她。

  臨出門前,他還吻了她。

  那個吻熱烈、纏綿,讓她腳都軟了。

  看著床畔,他遺留下來的運動外套,她的心裡竟覺得有些兒的若有所失。

  她已經漸漸的習慣,有他在身邊的感覺,被他寵愛著、呵護著、伺候著,放肆
的愛著。

  他明明帶著笑容,實際上卻蠻橫得很,擅自闖進她的生活,用可怕的耐心把她
的拒絕磨盡,再用溫柔與體貼,讓她步步淪陷。

  當她醒覺過來時,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過了試用期,正式進展成為男女朋友


  才兩個月不到,她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體溫、他的味道、他的體貼、
他永不饜足的慾望。

  即使短短的分離,都會讓她覺得,心中原本完整的拼圖,似乎少了很重要很重
要的那一塊——走到床邊,她拿起運動外套。

  外套已經冷了,卻還有著他的味道。

  一種她已經開始熟悉的味道。

  驀地,手機鈴聲響起,打破靜默。

  玫瑰走回桌前,找到淹沒在雜物中的手機,看見一個已被她牢記在心的電話號
碼。

  是他!她按下通話鍵,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口氣裡充滿了快樂。

  「喂?」

  「玫瑰,是我。」

  「我知道。」

  她正在想他,他就打電話來了耶!就連小說裡的情節,都比不上此刻來得浪漫
,她的心裡甜滋滋的,高興得好想唱歌。

  「吃過午飯了嗎?」

  就算不在身邊,他還是不忘了噓寒問暖。

  「早吃過了。」

  他貼心的先做好義大利面,只要擱進微波爐,兩分鐘後就是熱騰騰的美食。

  「你要回來了嗎?」

  她問道,盡盡量克制著,不流露出迫不及待的口氣。

  「還要兩個小時左右。」

  「喔。」

  她好失望。

  「玫瑰。」

  手機那頭,傳來他的呼喚。

  「嗯?」

  「我很想妳。」

  下垂的紅唇,因為這句話,情不自禁的又悄悄的往上彎起。

  她用力咬著唇,偏又故意裝得很冷淡,不肯誠實的表達情緒,不想讓他知道,
他的一句話,就能牽動她的心情。

  「你打電話來,就是要說這些嗎?」

  她淡淡的問。

  低沉的笑聲,從手機那頭傳來,帶著莞爾、帶著寵溺。

  瞬間,玫瑰的臉兒微微的一紅。

  她心頭猛跳,直覺的知道,他其實早已經看穿了她的彆扭性子,知道她故意裝
得冷淡,是因為已經開始在乎他。

  討厭,她早該知道,這傢伙的心機,可比她重得多!「玫瑰。」

  「幹麼啦?」

  「乖,先替我找出皮夾。

  我放在運動外套裡,忘了帶出來,裡頭有一張英文名片。」

  她依言去找,在運動外套裡找出黑色皮夾。

  皮夾整理得很整齊,鈔票、信用卡、證件、發票、名片,各自分開放妥,所以
她很輕易的就找到他所說的那張英文名片。

  「只有一張是英文的嗎?」

  她確認。

  「對。」

  他回答。

  「告訴我上頭的手機號碼。」

  玫瑰拿起名片,照著名片上的數字,念了一長串的號碼,為求正確,還再度重
複了一次。

  「謝謝妳。」

  透過手機,他的聲音更低沉好聽。

  「妳晚餐想吃什麼?」

  他問道。

  「隨便。」

  他的聲音,變得低啞。

  「我想吃妳。」

  玫瑰忍不住笑出聲。

  「吃我又不會飽。」

  他也笑了,醇厚的嗓音,震動著她的耳膜。

  「玫瑰。」

  他帶笑的語調,有著濃濃的親暱。

  「我會盡快趕回去的。」

  「喔。」

  「晚點見。」

  「嗯。」

  手機斷線,張志揚的笑聲、張志揚所說的話,卻早已從她的耳裡,溜進她的心
裡,讓她胸口暖暖的、甜甜的,甚至不由自主的露出傻笑。

  他說,他想她呢!玫瑰躺在床上,快樂的翻過來又滾過去,臉兒紅潤潤的,快
樂得心花朵朵開。

  他說,他想吃她呢!她搗著嘴,紅著臉,格格格的偷笑,既害羞又暗爽。

  心情太好,她在床上滾了五分鐘以上,才慢慢恢復冷靜,快點爬起床來,把絲
質床單拉好,免得被眼尖又心思縝密的他,看出她曾因為他的話,快樂的在床上亂
滾。

  扯平床單時,擱在床單上的黑色皮夾,恰巧被抖落,啪的一聲落地。

  她看了看皮夾,終於壓抑不了好奇心,伸手拿來翻看。

  鈔票不多,沒有零錢;信用卡則有兩張,當然都是白金卡。

  她翻啊翻,翻到證件的時候,忍不住歡叫出聲,像是挖到了寶藏。

  哇!玫瑰瞪大子眼睛。

  證件上的照片,大概都是他高中時期拍的,每張照片看來都是濃眉朗目,俊帥
中還帶著清秀。

  這麼有魅力的學生,在學校裡肯定是風雲人物,如果她跟他同校,絕對會變成
跟蹤狂,花比唸書更多的時間,用在觀察他的作息。

  她偷笑著。

  如果是同校,他們會是同屆的同學,還是——她的視線落在出生年月日那欄。

  笑容消失了,她瞪著他的出生年份,看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不會吧!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的年紀居然——居然——「啊——」

  玫瑰發出驚駭的慘叫聲。

  那可怕的慘叫聲,驚得正巧買蛋糕回來、開門要問她喝不喝下午茶的春芽,差
點摔爛了手裡的蛋糕禮盒。

  「妳幹麼啊,嚇死人了,叫得活像是殺雞似的。」

  春芽抱怨著,抱緊懷裡的蛋糕,努力護住。

  「大夥兒都在客廳,要喝下午茶,妳來不來?」

  玫瑰還拿著那張身份證,因為大受打擊,而趴倒在床鋪上。

  埋在棉被裡的小嘴,還斷續發出悶悶的尖叫聲。

  原本坐在客廳的小菁跟依依,也被那可怕的聲音吸引,同時都擠進了玫瑰的房
間。

  「哇,妳房間變整齊了!」

  「一定是阿志幫妳收拾的吧?」

  「真好,妳真的是賺到了!」

  室友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趴在床上的玫瑰,卻突然跳下床來,咚咚咚的跑到
化妝桌前,抱出那三大箱的保養品,激動的開始做起保養。

  「妳發什麼神經啊?」

  春芽瞪大眼睛。

  「我、我要做保養……」

  嗚嗚,左旋C、玻尿酸、Q10、膠原蛋白、PITERA,什麼都好啦!「
我看得出來,妳要做保養。

  我是問,妳幹麼突然要做保養?」

  春芽極有耐心的問,正要往前走,就發現腳下踩著東西。

  「這是什麼?啊,阿志的身份證……哇!」

  她也大叫出聲。

  「怎麼了?」

  小菁細聲細氣的問。

  「不會吧,太厲害了!」

  春芽連連搖頭,急忙拿著身份證,跟其他室友們分享她的重大發現。

  「妳們看,這傢伙才二十四歲,比玫瑰小五歲耶!」

  這消息太霹靂了!「天啊,真的耶!這樣算不算犯罪啊?殘害國家幼苗耶!」

  依依滿臉擔憂的問。

  「他還這麼年輕,妳這簡直就是采陽補陰!」

  春芽發表意見,把她說得像是黑山姥姥,那種專門吞吃年輕男人的怪物。

  「我先前不知道嘛!」

  玫瑰用發抖的手,灑出大量的紅色夢露化妝水,心裡亂極了,她怎麼也想不到
,張志揚的年齡,竟然跟她相差足足有五歲之多。

  天啊,五歲!五歲耶!別人會怎麼說?說她老牛吃嫩草?還是說她誘姦未成年
——呃喔,不對,他已經成年了,而且實際上,還是他誘姦她才對——「喔……」

  她把臉埋在手心裡,發出絕望的呻吟。

  「那晚,他脫了衣服之後,看起來很成熟嘛!」

  她還以為,他們可能是同年,或是差個一、兩歲罷了。

  「請問,妳看的是他的『哪裡』啊?」

  小菁問得一針見血。

  玫瑰再度發出呻吟。

  好啦好啦,她承認,當初就是被他那陽剛結實、生氣勃勃的肉體蒙了眼!可以
了吧!眼看室友愈來愈沮喪,依依忍不住走過來,善良的安撫她。

  「別這樣啦,妳要換個角度想啊,是我們看起來太年輕了。

  瞧瞧,妳這麼有魅力,根本就看不出年紀皮膚又這麼的滑嫩……滑嫩……」

  依依一邊摸著她的手,一邊瞪大眼睛。

  白嫩嫩的肌膚,充滿著彈性,滑嫩的皮膚摸起來,咕溜咕溜的,狀況比二十歲
的青春少女還要好。

  春芽也走過來,摸了好幾把。

  「哇,真的有差耶,妳的皮膚變得更好了。」

  「應該是阿志的功勞吧!」

  小菁說。

  春芽也同意。

  「嗯啊,年輕有活力的蛋白質,就這麼……」

  她的手,在玫瑰軟嫩的皮膚上,溜過來、溜過去。

  「滋養著滋養著……」

  「這不就好了嗎?既然看不出來,要是妳不說,誰會知道妳的年紀啊?」

  依依的說法實際得很。

  「但是,我會在乎啊!」

  玫瑰擰著眉頭。

  「在乎什麼?」

  「他年幻比我小。」

  眾人陷入沉默。

  男大女小,不但是小說的慣例,其實也是現實中人們挑選伴侶的習慣。

  女人總是希望,能被呵護、被疼寵,不知是誰給了這個根深柢固的觀念,年長
的男性不但較為成熟,也有經濟基礎,能為女人撐起天地。

  玫瑰從不曾想過,也萬萬想不到,自己會遇上的,竟是年紀足足小了她五歲的
張志揚。

  站在一旁的小菁,看出她的掙扎,微笑著提醒。

  「玫瑰。」

  「嗯?」

  她抬起頭來。

  「妳在乎他嗎?」

  她點了點頭。

  「妳對他的在乎,會因為年齡差距,就有所改變嗎?」

  小菁的問題,總是那麼的犀利。

  玫瑰坐在化妝桌前,停下所有動作。

  濡濕的化妝棉,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每一種保養品都分門別類,整理得一目瞭
然。

  這是他幫她收拾的。

  他讓她快樂、他讓她感覺到溫暖、他讓她體會到想像不到的激情。

  她習慣了他的存在,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高興上半天。

  在她尚未看見他身份證上的出生年份時,她對他的在乎,早已遠遠超過她曾對
任何男人的份量。

  年齡,改變了什麼?他給她的快樂、溫暖、甜蜜,還是深深的影響了她。

  年齡,並沒有改變任何事情。

  紊亂的思緒,突然之間,變得清晰無比。

  玫瑰抬起頭,從鏡子裡頭,看見小菁的微笑。

  「我相信,妳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小菁輕聲說道。



  女大男小。

  而且足足陷差了五歲。

  接下來許多天,玫瑰的腦子裡,就不斷迴盪著這幾句話。

  起先,她真的很困擾,但是小菁的提點,讓她心裡的結稍稍鬆動了些。

  其實,她不需要這麼困擾啊!畢竟張志揚已經成年,他們的感情是你情我願,
最起碼沒有任何的法律問題。

  再說這幾年來,姊弟戀的新聞時有所聞,明星、名人們都身先表率,還下是一
對又一對,談情說愛甜蜜蜜。

  那天晚上,張志揚回來時,她慎重的問過他的年紀,他面帶微笑的照實回答,
之後就不再多問,反倒是將她抱進懷裡,靠在她的耳邊,反覆低語著有多麼多麼的
想她。

  年齡,改變了什麼嗎?玫瑰攀住身上的男人,隨著他細碎的吻、不規矩的大手
,那些困擾著她的思緒,就漸漸的、漸漸的消失。

  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改變。

  濃情化不開的日子,還是一如往常。

  玫瑰又交出一本新稿,前一本書也順利上市,讀者們的反應,比先前更好,連
編輯都誇獎她情色場面寫得更出色了。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沉溺,卻壓根兒一點也不在乎。

  唯一的改變是,她對於保養更加狂熱,而且不論再忙再累,也會乖乖做完所有
的保養程序,好幾次就讓不耐等候的張志揚,忍不住下床來偷襲,扛著嬌聲抗議的
她,回到床上去,讓貓兒又小死了好幾回。

  直到某個禮拜一,張志揚突然消失了。

  一大早,玫瑰就坐在沙發上,瞪著緊閉的大門,等了又等。

  一直等到了中午,確定那熟悉的身影,真的不會再出現,才歎了一口氣,認命
的走回臥房裡。

  他先前提過,接連兩周,他要去美國處理事情,所以暫時不能過來陪伴她、照
顧她。

  玫瑰走回臥室,擱下新開的稿子不管,慢吞吞的爬上床,躺了下來。

  沒有他在身邊,昨晚她睡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的。

  半晌之後,她爬起身來,把床腳的被子拉過來,蓋在身上,整個人蜷縮得像是
個嬰兒。

  年關將近,寒流一個接著一個,氣溫驟降,冷得格外難熬。

  星期一,她沒心情工作,在床上躺了一天。

  星期二,肚子好餓,但她沒有胃口。

  星期三,沒有人去倒垃圾。

  張志揚的出現,破壞了她們先前的規矩,一屋子的女人,都被他寵壞了。

  一旦他不在,冰箱裡空蕩蕩的,連水都沒得喝了。

  星期四,編輯打電話來催促,她終於振作精神,爬到電腦前面,開始寫起新稿


  肚子一直咕嚕咕嚕的響著,餓到頭昏眼花的她,終於舉白旗投降,打電話叫了
兩個大披薩。

  當管理員通知,送披薩小弟到達時,四個女人還用猜拳決定,該由誰下樓去付
錢拿披薩。

  春芽三場都敗,不情不願的下樓,結果花了十幾分鐘才回來,當她踏進屋子裡
,肚子裡早已塞了一塊披薩。

  星期五,吃慣了清淡口味的她,突然又改吃外食,不但口味上適應不來,就連
身體都發出抗議的訊號。

  一早起來,她就覺得口乾舌燥,不舒服極了,連帶的讓她的情緒更加低落。

  死阿志!臭阿志!該死的他,怎麼可以在寵壞她之後,就拍拍屁股,飛到美國
去了?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不接受他的寵愛、他的呵護。

  鬧鐘響了兩次,接連被她按掉。

  低落的情緒,讓她沒心情工作,縮著身子在被窩裡,蜷得更深更深,聞嗅著他
留下來的,讓她好想念好想念的氣息。

  嗚嗚,臭阿志!臭阿志!那個可惡的男人!被窩裡悶得熱了,臉兒悶紅,玫瑰
卻還是不肯起床,賴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也不知躺了多久、在被窩裡罵了他多久,手機鈴聲驀地響起。

  第一通。

  她置若罔聞,懶得起床。

  第二通。

  她皺起眉頭,瞪著電腦桌上的手機,猜想會是誰打電話來。

  編輯嗎?第三通。

  終於,她投降了。

  玫瑰心不甘、情不願的下床,拿起手機時,眼角掃過螢幕上,那一串長得不尋
常的數字。

  「誰啦?」

  她口氣兇惡的問。

  對方頓了一下,幾秒之後,低沉的男性嗓音,才傳進她的耳裡。

  「是我。」

  她全身一僵。

  「我不知道你是誰。」

  她用最冰冷的聲音說道。

  怒氣透過手機,很快的飛越太平洋,張志揚立刻感覺到,女友此刻心情正差。

  這個時候,只要稍微下小心,說錯了什麼話,就等於是踩著地雷。

  「玫瑰,妳還好吧?」

  他小心翼翼的問。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是誰!」

  她故意重複。

  看來,她不只是心情差,火氣還大得很呢!張志揚聲調放軟,耐著性子跟她說
話。

  「我是阿志啊!」

  「哪個阿志?」

  「張志揚。」

  他幾乎想歎氣。

  「玫瑰,妳怎麼了?」

  她握著手機的小手,甚至有些顫抖。

  「我怎麼了?我怎麼了?我怎麼了?」

  她對著手機,愈吼愈大聲。

  「我沒水喝、沒東西吃。

  我睡不好、我好冷好冷、我寫不出稿子,我,我我我我——你這個王八蛋,怎
麼可以丟下我?」

  說不出口的是,她好想好想他。

  「我再一個禮拜就回去了。」

  「誰等得了一個禮拜?」

  她尖叫著,明知道自己這是在無理取鬧,卻怎麼也控制不住火氣。

  「我餓了!」

  「玫瑰,等我回去……」

  「我、餓、了!」

  「玫瑰——」

  「你不要我了!」

  「我沒有。」

  他辯駁著,實在想不通,她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指控。

  「有,你就是有!你要對我始亂終棄,所以才跑到美國去!」

  哼,那些金髮的、紅髮的、棕髮的外國女人,個個漂亮冷艷,還比她年輕!張
志揚呻吟出聲。

  「玫瑰,聽我——」

  「不要叫我!」

  她氣得快要哭出來了。

  除了飢餓之外,最最折磨她的,其實是對他的想念。

  偏偏,她性子硬,臉皮薄,就算相思磨人,也絕對說不出口,只能用怒氣發洩


  「我沒飯吃,就快要餓死了!你聽到沒有?該死的張志揚,等你回來之後,就
準備幫我收屍吧!」

  說完,她用最快的速度收線。

  淚,在掛斷手機後,才一滴滴的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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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6: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台北的信義計劃區有著無數的大樓。

  這裡是北區的商業重心,極大多數的公司,選擇信義計劃區作為公司的營運總
部。

  隨著商業貿易的繁榮,信義計劃區的地價,也隨之水漲船高,有時候單單是一
塊空地,就有數十億台幣的價值。

  亞奧集團是較早投入這塊黃金地段,建立了五棟大樓的公司。

  公司規模極大,以海運起家,觸角遍及世界各大都市。

  能在亞奧集團留下的人,全部都是頂尖的菁英。

  上午時分,在亞奧大樓的頂樓,所有的高層幹部全集中在會議室中,做著例行
簡報。

  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像上戰場似的繃緊了神經。

  會議室的四周,是落地的玻璃帷幕,能俯瞰整座台北市。

  高級幹部們分坐在會議桌的周圍,逐一起身報告,自身部門的營運狀態,並對
先前態勢作分析比較。

  會議桌的盡頭,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雙手交握在桌上,指尖搭成了尖塔狀,神情嚴肅,目光如鷹,銳利得不放
過任何細節。

  他身著鐵灰色的西裝,一頭俐落的三分短髮,髮鬢已略顯微白,但全身散發出
的旺盛生命力,卻讓人看不出他的年紀。

  「受到中東情勢不穩定的影響,波斯灣航線的業績,這一個多月來略有波動,
這個變數使得——」

  「局勢不穩定在中東,並不能列為變數。」

  張傲淡淡的提醒,注視著正在報告的中東地區經理。

  「這條航線成立幾年了?」

  雖然今兒個寒流過氣,天氣冷得很,但經理的額上,仍冒出點點冷汗。

  「十二年。」

  「這十二年來,中東有過多少次衝突?」

  經理啞口無言。

  「衝突與戰爭,的確會造成業績波動。

  但是,一條已經在該地區成立十二年的航線,以局勢不穩定作為借口,這點我
不能接受。

  十二年是很長的時間,絕對足夠讓一個部門找出,不受局勢好壞影響的營運方
式。」

  張傲的口氣平穩,黑眸掃視四周,確定每一個幹部都將他的話聽進耳裡。

  會議室內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人覺得窒息。

  站在雷射投影螢幕前的中東區經理,則是臉色發白,緊張的頻頻發抖,幾乎快
要昏過去。

  張傲緩緩的,往後靠向皮椅。

  「還是說,是我挑錯了人選?」

  每個人都低下頭,甚至連呼吸都停了。

  他們忐忑著,只敢偷偷猜想,總裁是不是準備要——內線電話響起,倏地打破
沉寂。

  張傲皺起眉頭,嚴肅的臉孔上,不悅之情表露無疑。

  他按下通話鍵,聲音冷得像是冰塊。

  「為什麼打擾會議?」

  他劈頭就問。

  秘書有些顫抖的聲音,透過擴音系統,清楚的傳進每個人耳中。

  「呃,總裁,您的公子說有急事要找您。」

  事實上,她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敢打斷會議的。

  張傲的濃眉,擰得更緊。

  他們父子之間,有專用的手機號碼,但是在會議進行中,他一律關機,禁止外
界打擾。

  「轉過來。」

  「是。」

  一聲電子按鍵聲後,焦急的男聲,在室內響起。

  「老爸!」

  「我在開會。」

  「對不起,但這是急事。」

  「什麼事?」

  「我女朋友快餓死了!」

  張傲瞪著電話的表情,像是電話突然長出兩枝角。

  會議桌旁的幹部門,則是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然後呢?」

  「她就住在我們那一棟的七樓之一。」

  「意思是,你要我送飯過去?」

  「對,要送到她手上喔!」

  張志揚焦急的吩咐。

  「我這陣子不在國內,她可能餓壞了。」

  張傲瞇起眼睛,聽著兒子繼續交代。

  「還有,記得不要讓她吃外食。」

  「你要我煮?」

  「請陳嫂煮也可以。」

  他說得鉅細靡遺。

  「她工作壓力大,作息又不正常。

  一定要確定她有吃早餐,至於午餐,蔬菜肉類都要均衡,晚餐最好清淡一點。

  啊啊,對了,她不吃番茄、不吃茄子、不吃四季豆。」

  「還有嗎?」

  「幫她買幾箱礦泉水。」

  「然後呢?」

  「還有水果,她喜歡吃蘋果。

  最好可以削成兔蘋果。」

  噗!有人終於忍不住,噴笑出聲。

  張傲斜眉,往發出笑聲處睨了一眼。

  那人立刻調整表情,裝得嚴肅認真,還拿起鋼筆,對著文件奮筆疾書。

  彷彿感覺到會議室氣氛不太對,張志揚考慮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又補上一句。

  「不削成兔蘋果也行啦!」

  他凝重的說道,很重視這個問題。

  「我只是擔心,她會吃不習慣不是兔子形狀的蘋果。」

  「我盡量。」

  張傲深吸一口氣,冷靜的問:「還有事嗎?」

  「就這樣。

  老爸,多謝了。」

  「好。」

  道了一聲再見後,張志揚隨即掛上電話,會議室內又再度陷入靜默,只是有不
少幹部,用文件遮著臉,雙肩不斷聳動,忍笑忍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張傲看著電話,表情高深莫測,讓人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半晌之後,他清了清喉嚨,冷靜的開口,像是剛剛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會議繼續。」



  一周之後。

  張志揚剛處理完這趟美國之行的所有事情,就扔下經紀人,頭也不回的直奔機
場,跳上最近的一班返台班機,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台灣。

  這一路之上,他不敢有半點耽擱,心裡掛念的,就是他最心愛的那朵玫瑰。

  先前,她掛了他的電話之後,就把手機關了,他打去的每一通電話,全都轉入
語音信箱。

  他心裡焦急,忍不住又去騷擾擔負送便當這項重責大任的老爸。

  從老爸嘴裡,他才能知道關於她的消息,知道她雖然忙碌,但是在老爸的監視
下,還是乖乖的吃下每一餐。

  但是,這些消息對他來說,根本不足以遏止他對她瘋狂的想念。

  只是分開兩個禮拜,感覺起來,卻像是兩個世紀那麼長。

  除了玫瑰之外,他從不曾在任何女人身上,感受到這麼深的眷戀。

  彷彿一離開她,他就會忘記該要怎麼呼吸。

  不能否認,那晚的相遇,最先吸引他的,是她美麗的外貌。

  但那一個夜晚,她冒失卻又可愛,時而嬌憨、時而潑辣,讓他捨不得離開。

  而汽車旅館裡的那一夜,美好得讓他難忘。

  有生以來,他首度這麼積極的,去尋找一個女人,卻也首度品嚐到,找不到那
個女人的挫敗感。

  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如果找不到她,他將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部分。

  然後,他們再度相遇了。

  她的倔強、她的認真,她為了掩飾對他的在乎、對他的思念,而刻意偽裝出的
無理取鬧,都讓他無法遏止蓬勃蔓生的情感。

  心裡明白,這次他真的是重重的栽在這個女人手上。

  但,那感覺竟出奇的好,好得讓他想歡呼,感謝老天爺,讓他遇見了她。

  風塵僕僕的張志揚,背著沉重的行李,冒著刺骨的寒風,跳下計程車,迫不及
待的來到七樓之一,伸手按下電鈴。

  來開門的人,是秀氣的小菁。

  瞧見來人是他,她的表情竟然有些失望。

  「玫瑰呢?」

  張志揚劈頭就問。

  「她有房裡。」

  小菁說道,還探頭往他身後看了看,確定他身後沒人後,那失望的表情更明顯
了。

  「我可以進去嗎?」

  小菁點頭,打開大門,讓這個離開兩周的「免費男傭」,踏入這已有兩周沒人
打掃整理、似魔窟的凌亂公寓。

  他對滿屋的凌亂視若無睹,筆直的朝玫瑰的房門走去,一心一意只想快些見到
她。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厚掌,咚咚咚的猛敲門。

  「玫瑰,是我,快開門,我回來了!」

  沒反應。

  「玫瑰,是我啊,阿志啊!」

  還是沒反應。

  張志揚轉過頭,疑惑的看著小菁。

  小菁點了點頭,用手指了指房內,確定玫瑰就在裡頭。

  他只能再接再厲。

  「玫瑰,我——」

  房門唰地一聲,突然被人打開。

  一陣嗆人的煙味傳來,披頭散髮的玫瑰,穿著厚棉布睡衣,嘴裡咬著煙來開門
,瞧見他的時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她只是冷冷的、不耐煩的,瞇起艷眸,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然後拋下一句——
「你出局了!」

  說完,她就要把門關上。

  張志揚心裡發慌,急忙擠進去,也顧不得疼,用龐大的身軀阻擋著,就是不肯
讓她把門關上。

  「玫瑰!」

  「沒這個人啦,她已經餓死了!」

  她咬著煙,用力想關上門。

  「我有請我爸替妳送便當來。」

  她瞪著他。

  「什麼便當?我沒吃到啊!」

  這一個多禮拜來,要不是有披薩外送,她老早就餓死了!她吃遍了外送菜單上
,所有口味的披薩,現在只要一想起食物混著起司的味道,她就想要吐。

  張志揚愣了一愣。

  「但是我爸——」

  「我從頭到尾沒見過他。」

  她瞪著他,順手把煙捻熄了。

  「除非那個送披薩的小弟,就是你老爸。」

  她猜拳輸了好幾次,還得下樓去拿披薩!「不可能啊,我爸明明就!」

  張志揚困惑的回頭,正好瞧見探頭探腦的小菁,像是被逮到的小偷,一遇著他
的目光,就驚慌的後退好幾步。

  玫瑰也看見了。

  「小菁,是妳吃掉了?」

  她大叫。

  這幾天以來,她是不時會聽見小菁來敲門,告訴她有訪客。

  但是她正在氣頭上,寫稿寫得頭頂冒煙,每次都隔著房門大喊,她誰也不見。

  問題是,小菁只告訴她,有訪客來,並沒有告訴她,訪客有帶便當來啊!小菁
心虛的連連後退。

  「呃,那個!那個——」

  「便當呢?」

  「我吃掉了。」

  她坦承。

  玫瑰倒抽一口氣。

  「全部?」

  「嗯,三餐加兔蘋果,全部。」

  小菁雙手合十,一臉感恩。

  「很好吃喔!」

  「妳怎麼可以這樣,那是我的食物耶!」

  「我、我餓嘛!」

  丟下這句話後,小菁畏罪潛逃,用最快的速度,躲回房間去了。

  玫瑰氣紅了臉,正準備衝上去,抓出私吞便當的小菁,好好興師問罪一番時,
強壯的男性臂膀,圈住她的纖腰,將她往後輕拉,扯入溫熱寬闊的胸懷中。

  粗糙的指掌,柔柔的、柔柔的撫著她紅潤的臉蛋。

  「玫瑰,對不起。」

  張志揚心疼的道歉,想到她這個星期來,連吃都吃不好,他就覺得滿心不捨。

  難怪,她比先前憔悴了好多。

  那雙黑眸注視著她,溫柔而滿是歉意,那樣的眼神,足以融化任何女人的心。

  被他這麼注視著,又想到他即使遠在美國,心裡還是惦記著她,原本熊熊燃燒
的怒火,終於逐漸變得微弱。

  結實的雙臂,緊擁著她,像是呵護最心愛的珍寶。

  某種情愫,讓她的心酥軟,連人也要變得軟弱。

  倔強的她,不肯洩漏出他的歸來以及他的擁抱,帶給她多大的震撼與欣喜,故
意伸出手,粗魯的扯下他的衣襟,在他的唇上,印下用力的一吻。

  「你,下次,絕對。

  不、可、以,在我趕稿的時候跑掉!」

  她戳著他的肩膀威脅著,沒有說出,不論是不是在趕稿,她都不希望跟他分開


  「聽懂了沒有7

  」

  陽光般的笑容再度出現。

  「懂。」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圈繞雙臂,低下頭去,就想重溫她的甜蜜。

  只是,沒想到,還沒碰著她的唇,軟軟的小手已經擱在他胸膛上,堅定的推卻
著。

  「不要。」

  她皺著鼻子,轉開頭。

  「你好臭!」

  他急著趕來,一路上非但沒時間清洗,就連衣服都沒換,雖然天氣寒冷,但還
是流了一身汗,這會兒自然是滿身汗臭味。

  張志揚咧開嘴,露出白亮得可以去拍廣告的牙。

  「妳也是。」

  她的身上、發間,滿是煙味。

  玫瑰抗議的叫了一聲,握起拳頭,在他的胸膛上,警告的敲了好幾拳。

  「要是不喜歡的話,你放開我好了!」

  哼,她才不稀罕呢!他卻把她抱得更緊。

  「乖,我只是希望,妳別再抽煙。」

  「我不工作的時候就不抽煙。」

  「抽煙對身體不好。」

  他極有耐性的勸著,擔心著她的健康。

  運動員是絕對不抽煙的,會消耗體內的氧氣。

  「但是,我寫稿時會焦躁啊!」

  她斜眼看著他,一副女流氓的模樣,故意耍賴起來了。

  「不然,你要讓我打啊?」

  他卻乾脆得很。

  「好啊!只要能替妳戒煙,我當然肯。」

  玫瑰咬著唇,一時之間語塞,只能看著他,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討厭,他這麼說,會讓她好感動好感動的!張志揚低下頭來,在她額上印下一
吻。

  接著,趁她措手不及時,他掹地抱住她的腰,將她扛上了肩。

  「啊,你做什麼?!」

  「我們先去洗澡。」

  他笑咪咪的回答,舉步往浴室裡走去。

  玫瑰尖叫著,小拳頭像是下雨似的,不斷槌打著打他,還是被扛進浴室,那些
尖叫抗議,卻在他的歉意的低語,以及溫柔霸道的熱吻下,很快就轉為軟軟的呻吟
,像是餓極的貓兒般,在他的吻下咪嗚著。

  「我好想妳。」

  他低語著。

  「我也是。」

  聲音雖然低微,但,她終於也願意開口對他承認,這段時間裡對他的思念。

  他把她放在浴缸裡,仔細而溫柔的脫去她身上所有的衣裳,每個動作都謹慎得
像是在服侍女王。

  直到她赤裸後,他也脫光衣服,爬進浴缸裡。

  狹小的浴缸,容不下兩個人,她只能坐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用沐浴泡綿,在她
身上揉出無數的泡沫。

  泡沫滑下身軀,酥酥癢癢的觸感,覆蓋她的全身,刺激得接近煽情,就像是他
的吻,無所不在。

  那種感覺,讓兩人同時都忍不住輕顫。

  「我們得洗快一點。」

  張志揚說道,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他雖然迫不及待,卻不願意在髒兮兮時愛她,情願多等一些時間,用最快的速
度洗乾淨她跟自己,再用乾淨的毛巾,抱著濕淋淋的她回到床上。

  冬季的陽光透過濾光窗簾,即使正午時分,光線都柔和而不刺眼。

  室內的溫度,雖然比外頭暖一些,但是皮膚上的熱水,很快的變成冷水,再不
擦乾,兩個人只怕都要感冒。

  他用掉兩條大毛巾,擦乾她的全身,她卻壓抑不住燎燒的慾火,主動推倒他,
跪坐到他身上。

  兩人同時注視著,她的軟嫩接納他的粗硬,一寸一寸的滑入。

  太久的期待,讓她濕潤而緊實,當他挺起腰,結實的臀部浮現肌肉線條,往上
頂入她時,她緊緊環住他,喉中發出近乎啜泣的聲音。

  忽深忽淺的抽插,漸漸變成激烈的抽動,他卻陡然停下動作。

  「等一下。」

  他粗啞的低語,表情痛苦。

  玫瑰停下下來。

  她坐得太深,感覺體內的灼熱堅硬,觸及到了某處讓她顫抖不已的地方。

  張志揚咬緊牙根,克制著靜止下動。

  他伸出手,拉開床邊的抽屜,在裡頭摸索,卻怎麼也摸索不到那些該在抽屜裡
的保險套。

  「上個禮拜就被我全扔了。」

  她喃喃說道,嬌美的身軀下俯,圓碩的雙峰揉擦著他的胸膛,哆嗦的使用他的
強硬,一再牴觸著軟嫩的最深處。

  他深吸一口氣。

  「妳要我停止嗎?」

  他咬牙忍耐,額上、身上都是汗水。

  他可以衝去巷口的便利商店買,按照他的百米賽跑記錄,他可以在三分鐘內趕
回來。

  玫瑰只考慮了幾秒。

  她不想,也無法讓他在此刻停止,即使明知要冒險,她還是挺起纖腰,容納了
更多的他。

  「別停。」

  他欣然從命。

  沒有任何花稍的技巧,跟她書裡描寫了落落長的前戲,他用扎扎實實、強而有
力的衝刺,在一分鐘之內,就讓她在高潮中顫抖。

  她喘息著,在他健壯汗濕的胸膛上輕輕一咬。

  感覺到他的大手,撫著她的長髮,每一個輕微的觸摸,幾乎都要引發更激烈的
高潮反應。

  薄唇落在她的發上,在醉人的高潮中,她聽見他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噥低語著


  「玫瑰,我愛妳。」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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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7 08:28: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看棒球?」

  「對。」

  「我不要。」

  「只是練習賽而已,妳要是累了可以先回來。」

  「我不要,你打練習賽,那我不是要一個人待在觀眾席上?我又看不懂棒球。


  「小菁說了,她可以陪妳一起去。」

  「不要,太陽那麼大,我才不要出去。」

  「我幫妳擦防曬乳。」

  女人陷入掙扎。

  男人趕緊再接再厲。

  「等回來之後我再幫妳卸防曬、做保養,然後連做一星期的美白餐給妳吃,外
敷內用,保證讓妳比現在還白。」

  「保證比現在還白?」

  「我敢發誓。」

  張志揚舉起手。

  「好啦,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喔,我可不是每天都那麼閒的。」

  看在他那麼勤奮,又每天每天都會附在她耳邊,低語「我愛妳」

  的分上,玫瑰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

  聽到她終於答應,張志揚露出笑容,立刻跳下床去,積極的拿出防曬乳,倒在
掌心裡抹開,替玫瑰抹了起來,就怕紫外線會傷了她那一身嬌嫩的皮膚。

  隊上的練球時間,是早上十點到下午五點。

  擔心她整天待在家裡,除了坐在電腦前寫稿外,幾乎都沒運動,久了肯定會影
響健康。

  他好不容易,才又哄又勸的,把她拉出冷氣房,來到棒球場做做戶外運動。

  春天的陽光,雖沒有夏日那麼灼人,還是讓人熱得會流汗。

  怕曬黑的玫瑰,戴著一頂棒球帽,粉紅色的太陽眼鏡。

  一旁的小菁,則更是誇張,穿著白色洋裝,戴著大草帽,還撐著陽傘,跟四周
人們的打扮,顯得格格不入。

  她們坐在看台上,身邊擺放著張志揚預先準備好的食物跟水。

  玫瑰推了推太陽眼鏡,興致勃勃的靠在欄杆上,看著這廣大的球場。

  先前,她還以為,張志揚所說的「打棒球」,是有錢少爺之間的競賽運動,萬
萬沒想到,他打的竟然是競爭激烈的職棒。

  打棒球,真的是他的職業!雖然說,她對棒球這種運動,不是很懂——好吧,
是很不懂——但是,連她這種大外行,也曾聽過「亞奧虎」,這只由亞奧集團贊助
,成軍五年剛滿的職棒球隊。

  亞奧集團可是近幾年來,紅透半邊天的商業集團,去年玫瑰為了寫稿,查閱商
業雜誌的時候,看了不少關於這個集團的資料。

  亞奧集團以航運起家,旗下除了海運,還涉足建築及飯店業,五年前才開始贊
助棒球運動。

  身為職棒球隊的老闆,亞奧總裁出手大方,特別建造了一個全新的球場,設備
堪稱全國第一。

  放眼望去,翠綠的草坪,整齊劃一的乾淨座位,閃閃發亮的欄杆,巨大的夜間
照明,最新的大螢幕與電子看板……啊,他出來了!看見男友,玫瑰吹了個響亮的
口哨,愉快的猛揮手。

  張志揚聞聲抬頭,也朝她揮了揮手。

  但是,他的手才舉起來,她的背後就傳來一陣興奮的尖叫。

  玫瑰回頭看了一眼,瞧見一群看來只有高中生年齡的辣妹,嘰嘰喳喳的笑著叫
著,也猛朝場上揮手,手裡還拿著寫上「亞奧亞奧,志氣昂揚!張忘揚,我們愛你


  的長布條。

  哇,想不到他還滿受歡迎的嘛,連練習賽都有人來替他加油!再回頭看看場上
,張志揚正在草皮上,跟隊友做著暖身操,伸展那健美誘人的肌肉。

  她忍不住對他做了一個鬼臉。

  他的視力極佳,立刻瞧見了,還將兩手壓在胸前,擺出一副傷心的模樣,逗得
玫瑰再度彎唇而笑。

  她將手印在紅唇上,拋了個飛吻給他。

  張志揚笑著,也想回她一個飛吻,卻被一旁的隊友從後面拍了一下腦袋。

  他才回過神來,笑著跟隨隊友們跑回看台下方的球員休息室。

  一旁的白色陽傘下,傳來小菁的聲音。

  「阿志很受歡迎。」

  這是她觀察之後,得到的結論。

  玫瑰笑得可開心了。

  「對啊!」

  「妳很高興?」

  「嘿嘿,沒錯,我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想到那群高中女孩們垂涎的對象,就是她的男友,她不覺得生氣,反倒很驕傲
呢!玫瑰紅唇微揚,一邊喝著礦泉水,一邊環顧著球場。

  因為是平常的上班時間,加上又非正式賽,看台上的觀眾並不多,稀稀落落的
散在看台上。

  在這之中,除了她身後不遠處,那些打扮亮眼的女孩,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
群穿著印有亞奧虎圖騰的男人,他們抬著大鼓,出現在她的左側十幾公尺處。

  她好奇的瞧著,只見他們擺好東西後,其中一個便開始敲鼓,還有人朝著沒什
麼人的觀眾席,開始喊起口號。

  這鼓一敲,人一喊,聲勢之雄壯,可把她嚇了一跳。

  帶頭的每喊一聲,那群男人,以及看台上稀落的人群就跟著喊一聲。

  「亞奧虎!加油!」

  「亞奧虎!加油!」

  「亞奧虎!亞奧虎!亞奧虎!」

  「加油!加油!加油……」

  除了這些制式般的口號,這些啦啦隊——應該是啦啦隊沒錯!還會和看台上的
觀眾一問一答或自問自答。

  「哪一隊最凶?」

  「亞奧虎最凶!」

  「哪一隊最悍?」

  「亞奧虎最悍!」

  鼓聲咚咚的敲響著,啦啦隊和觀球賽的人一起喊著,還有一個啦啦隊員,拿著
日本漫畫裡的大旗,在大家喊口號時,一邊揮舞著大旗,不時還會舉著大旗,從看
台的右邊跑到左邊。

  「一二三,亞奧贊!」

  「一二三,亞奧贊!」

  「三振啊三振!」

  「三振啊三振!」

  「全壘打呀!全壘打!」

  「全壘打啊!全壘打!」

  這些人配合得還真好。

  玫瑰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對這些啦啦隊的中氣十足,跟看台上熱烈回應的人大
為讚歎。

  就在這個時候,球賽開始了,場上的球員依序而出,一一就守備位置。

  瞧見張志揚出場,玫瑰本想再揮手,卻看見他一臉認真,朝著球場右後方的草
皮走去,一直走到快靠牆的地方才停下來。

  咦?他幹麼走那麼遠?那麼遠她怎麼看得到啊?玫瑰一臉納悶,主動拿起包包
跟飲用水,拖著有些茫然的小菁,自動自發的換了位置,來到靠他較近的看台。

  就定位後,她靠在欄杆上,朝著場中大喊。

  「阿志!你為什麼站那麼遠啊?」

  張志揚回過頭來,有些訝異的發現,女友已經換了位置。

  他是知道她不懂棒球,但是沒想到,她是真的連基本規則都不懂。

  「因為我是右外野手。」

  他朝全壘打牆走近些,抬頭解釋給她聽。

  「右外野手?」

  瞧她滿臉狐疑,他開口再度解釋。

  「就是守備的時候,要守這一塊區域的人。

  大約從那兩個壘包到全壘打牆這邊的草地,都是我的守備位置。」

  「那麼大?」

  她好驚訝。

  他指的區域很大耶。

  「因為我厲害啊。」

  「是是是,你最厲害。」

  她對他做個鬼臉。

  「好了,比賽要開始了,妳可以坐到前面內野的觀眾席去,那裡的看台有棚子
遮陽,比較不會那麼熱。」

  他體貼的建議。

  「可是你不是都會在這邊嗎?」

  「大部分的時候,的確會比較靠這邊。」

  「那沒關係,我坐這裡就好。」

  她來這裡是來看他的,又不是來看棒球的。

  聞言,張志揚又露出那種迷死人的陽光笑容,害她心兒又開始怦怦直跳。

  幸好裁判宣佈比賽開始,才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上半局,在投手的速球下,打擊者三上三下,很快就被解決了。

  下半局,換隊進攻,第一棒上了壘,第二棒被三振,第三棒被接殺,到了第四
棒,玫瑰才看見張志揚拿著球棒,走到打擊區。

  一見到他要打擊,她立刻跳上跳下,高聲吶喊的幫他加油,跳得連棒球帽都掉
了。

  他一棒打出了一壘安打。

  見他上壘,她開心極了,跑到靠近一壘壘包旁的看台,替他歡呼著。

  看台上頭,觀眾人數本來就不多,而玫瑰的美貌,吸引了不少目光。

  加上她穿著白色細肩帶低胸運動衣,胸口還有著「I

  ?

  U」

  的圖樣,正中的紅心,被她豐滿的上圍,撐得圓潤飽滿。

  每一次她興奮跳動,那顆心也會隨著跳躍扭動,看起來更像是怦怦亂跳,看得
滿場的男人,眼珠子也跟著上下晃動,都快掉出來了。

  「阿志!」

  她開心的喊著。

  他踩在壘包上,回頭看她。

  她朝他拋了一個飛吻,他也高興的回以一吻。

  「你馬子啊?」

  守一壘的球員見狀,忍不住問。

  「是啊!」

  他嘿笑著,驕傲的回答。

  「唉,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不公平的事。」

  一壘手歎了口氣,跟著懷抱著希望問:「阿志,你馬子還有姊妹嗎?」

  他露出更討打的笑容。

  「沒有耶,我女朋友是獨一無二的。」

  「呿!」

  一壘手不爽的噓了一聲。

  別的男人的不爽,只是讓他的笑容擴得更大。

  之後,整場比賽,只要他到右外野守備時,兩人就會偷空大演羅蜜歐與茱麗葉
,不斷的表演樓台對唱——不,是對吻!那些不斷在空氣中飛過來又飛過去的飛吻
,讓四周的空氣,甜得幾乎要膩人,讓旁人都看傻了眼,也讓某些人看不順眼了。

  當球賽進行到第五局時,那些年輕妹妹們集體開拔,也到了右外野來。

  「喂?妳是誰啊妳!」

  帶頭的辣妹,一臉狠樣,凶巴巴的開口,對趴在欄杆上的玫瑰挑釁。

  玫瑰聞言回頭,見是那些辣妹,只是微微挑眉,沒多加理會,回頭對著男友又
拋了一個飛吻。

  看見她無視於自己,又逕自對偶像拋飛吻,辣妹不爽到了極點。

  「喂,叫妳啊,妳是聽不懂中文啊?」

  見玫瑰始終不答腔,幾個辣妹愈來愈火大,不由得妳一言、我一語,開始罵了
起來。

  「妳不知道這裡是我們的地盤嗎?」

  「妳不要那麼花癡好不好?」

  「妳知不知道,妳這樣一直在場邊騷擾,是會影響比賽的。」

  玫瑰懶得理會,只是抓起礦泉水,又喝了一口。

  「媽的,老太婆,妳聾啦!」

  老、太、婆?這句話,終於讓玫瑰轉過頭來。

  「妳叫我什麼?」

  她皮笑肉不笑,看著那些才十六、七歲,就濃妝艷抹的小女生。

  辣妹們集體僵硬,被她那看來親切,實則陰狠的笑容嚇著。

  「小妹妹,怎麼了?再說一次啊,恐怕我聽不清楚,妳們剛剛那一位,叫我什
麼啊?」

  玫瑰甜甜、甜甜的笑著,眼神更加銳利。

  辣妹們再一縮,其中一個卻不識相的,硬起頭皮嗆了回去。

  「怕、怕妳啊!老太婆是我叫的,怎麼樣!」

  玫瑰眼兒一瞇,將那女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一邊冷笑著。

  「妳幾歲?十六?二十六?還是三十六?瞧妳妝化得這麼厚,粉塗到多得快掉
下來了,活像戴著個面具,妳是在化妝還是塗油漆啊?叫我老太婆,喲,我怎承擔
得起,是我該叫妳姊姊吧?」

  「妳妳妳……妳說什麼妳!」

  辣妹聞言,氣得臉紅脖子粗。

  「唉啊,我說錯話了嗎?妳該不會是四字頭的阿姨吧?喔呵呵呵呵……」

  玫瑰掩嘴,故意說。

  「如果是這樣,那阿姨妳們就太會保養了,麻煩教教我,要怎樣才能在那種年
紀,維持這樣的好身材。」

  帶頭的辣妹,氣得扔下布條,衝上前就要揍人。

  其他女孩們,也跟著一擁而上,全都想圍毆這個囂張至極的女人。

  坐在位子上看書的小菁,發現情況不對,驚駭的伸手猛搖,小臉慘白的跳起來
,發出高八度的尖叫。

  「不要、不要啊……」

  球場上的球員以及看台上的觀眾們,都聽見了這聲尖叫,紛紛轉過頭去,卻看
見右外野的看台,有群女人已經打成一團。

  「喂喂!快看快看!」

  「哇靠,有女人在打架!」

  「不會吧?在哪裡?」

  「右外野那邊!哇,好像是圍歐耶!真猛!」

  原本在球員休息室,準備上場打擊的張志揚,聽見外頭的騷動,立刻衝出休息
室。

  第一眼看去,因為人數太多,他並沒有看到玫瑰,只看到站在看台椅子,驚慌
喊叫著,還不忘拿著陽傘遮陽的小菁。

  「不要、不要啊……」

  張志揚的胸口,像是挨了重重一拳。

  他想都沒想就衝了出去,跑過了整個球場。

  許多男人們也紛紛往右外野聚集,卻沒他跑得快。

  他跑百米本來就只有十秒多,加上心急如焚,所以雖然距離較遠,他卻是第一
個到達。

  一到右外野,他三兩下就攀爬過了全壘打牆,心驚膽戰的以為,自己要是慢上
一些,玫瑰就會被打傷。

  只是,一翻過牆,他就愣住了。

  那場所謂的群架,早已結束。

  小菁還在喊著:「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傷害她們啊!」

  幾名辣妹,傷的傷、倒的倒,每個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而玫瑰呢,則
是踩在一個金髮辣妹身上,左手揪著另一個辣妹的衣領,另一手插在腰上。

  「媽的,敢動我?去三重打聽看看,我天台玫瑰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
初本姑娘在混的時候,妳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喝奶!」

  「玫瑰,妳怎麼就是不聽我的話呢?」

  小菁走下椅子,嬌嫩又無奈的抱怨。

  「這下好了,還不快走,要是有人報了警,小心妳爸又氣到血壓上升。」

  一回頭,瞧見張志揚在一旁發愣,小菁連忙說道:「啊,阿志,你來得正好,
快,你先把玫瑰帶走,我來善後就好。」

  應付這種事情,她很有經驗。

  趁著看熱鬧的人群還沒來到右外野,張志揚立刻上前,一把將玫瑰扛在肩上就
跑。

  「做什麼?放開我?到底哪個王八蛋——阿志?」

  玫瑰訝異的停止掙扎。

  「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是在比賽嗎?」

  「沒關係,只是隊上的練習賽,我等一下再回去就好了。」

  他扛著她離開,匆促間回頭,還看見小菁用溫柔甜美,卻讓辣妹們顫抖的笑容
,輕聲說了幾句話。

  而後,那些鼻青臉腫的辣妹們,立刻開口道歉,而後妳扶我、我扶妳,用最快
的速度逃離現場。



  拜託,不要再晃了,她頭好暈啊!「你先放我下來啦,這樣很不舒服耶!」

  玫瑰用雙手猛拍著張志揚的肩膀。

  「我自己會走啦!」

  直到離開看台區,他將她放下來時,才看見她的額角竟有一道擦傷,那傷口雖
然不深,但在她白皙的臉上,看來卻十分顯眼,讓他心疼極了。

  「怎麼了?本來不是好好的嗎?」

  張志揚牽著她,回到球員專屬的休息室,關心的追問:「怎麼突然跟人打起來
了?」

  玫瑰哼了一聲,口氣沖得很。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先動手的!」

  張志揚先讓她坐好,才拿來醫藥箱,小心翼翼的為她上藥,一邊柔聲問:「這
好嗎?會不會痛?」

  那溫柔的語氣以及表情,讓她心裡的怒火,終於消褪了些。

  「當然會痛啊,」

  她嘟著紅唇抱怨。

  「其中一個還使賤招扯我頭髮耶,要不是我練過空手道,搶先扁她一拳,現在
這邊早禿了一塊了。

  哼,那群死小孩,不會打架還愛搞地盤,簡直是亂來!」

  他拿出OK繃,貼在她的傷口上,還小心的不弄痛她。

  「妳有這種身手,怎麼會去寫小說?」

  他好奇的問,體貼的扭開礦泉水,遞給她喝,還替她擦汗,捏開幾絲黏在俏臉
上的髮絲。

  玫瑰喝著礦泉水,老實的回答。

  「我以前寫悔過書時,練出來的文筆啦!」

  「悔過書?」

  他一愣。

  「對啊,悔過書。

  我媽過世得早,老爸又是男校教官,忙著培育英才,沒時間管我,我從小就一
個人在家。

  到了青春期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抓狂了。」

  她皺皺鼻子,才又說道:「那時看什麼都不爽,超級無敵叛逆的,曾經在外頭
混過一陣子。

  每次打架被逮到警局,那些警察老是要我寫悔過書;回到學校,老師和教官又
要我寫;回到家之後,我爸那一關又要再寫一遍。

  沒想到寫悔過書寫出心得來,老師還稱讚我寫得不錯。」

  她一聳肩。

  「那時的班導,還要我幫忙做校刊將功抵過。

  我那個時候,只差一個小過就要被退學了,不得已只好答應。」

  從此,她就跟文字工作結下不解之緣。

  眼看著玫瑰恍若說笑般帶過那段時光,他卻聽得出,她年少時險些誤入歧途,
跟寂寞有極大的關係。

  若不是在文字裡,尋見了棲身之所,她的人生不知會變成什麼模樣?張志揚忍
不住伸出手,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抱住。

  「嘿,你做什麼啦,醫藥箱都掉了。」

  玫瑰喊著,有些詫異他突然的擁抱,卻也沒推拒。

  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額頭,將她抱得更緊。

  「沒關係,以後有我。」

  這男人講話怎麼沒頭沒腦的?她起初還下懂,好半晌之後,才明白了他的心疼


  驀地,胸口像是有什麼,被呵護著、包裹著。

  玫瑰將臉埋在他懷裡,伸手環抱他的腰,好感動好感動的輕聲開口。

  「謝謝。」

  他綻出微笑,用雙手捧著美麗的臉蛋,在紅潤的唇上,印下一個深情的吻。

  兩人正吻得火熱,卻聽見一旁,突然傳來咳嗽聲。

  「咳咳。」

  張志揚不情願的結束熱吻,轉頭就看見教練站在身旁,而教練的身後更是站了
一群滿身汗臭味的隊友,有些強忍著笑,有些則一副看戲的模樣,還有幾個比較禮
貌的,看著別的地方,不過嘴角也都忍不住揚起。

  「小姐,妳還好吧?」

  戴著棒球帽的教練,雙手插在腰上,面無表情的問:「如果我的球員對妳性騷
擾,我可以到警局替妳作證。」

  「報告教練,她是我女朋友。」

  張志揚舉手申辯。

  「我們只是在進行正常且正當的親密行為。」

  教練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挑眉看著玫瑰。

  「小姐?」

  「他說得沒錯,我是他女朋友。」

  她羞得雙頰火燙,但仍直視著教練,以及身後那些好奇的隊員。

  「剛剛在右外野看台區打架的人是妳嗎?」

  教練再問。

  「呃,是。」

  她僵了一下。

  嗚啊,這個教練,該不會也想叫她寫悔過書吧?誰知,目光嚴厲的教練,只是
說了一句:「下次別再犯了。」

  沒有悔過書,沒有落落長的教訓,喔耶!教練的視線,落在真正目標的身上。

  「臭小子!」

  教練瞪著銅鈴大眼,伸出大手,重拍張志揚的頭。

  「練習賽才比到一半就給我跑掉,還翻越全壘打牆!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

  「報告教練,當然有。」

  他立刻起身回答,「我是考量到,球場內要是出現流血事件,會對球隊造成不
好的影響,所以才挺身,在事情進一步擴大之前,先行阻止。」

  掰起理由來,他可是臉不紅、氣不喘。

  教練哼了一聲。

  「本來是要扣你獎金的,看在你有正當理由的分上,改罰你今天中午請全隊吃
飯。」

  「吃飯?」

  「有意見嗎?」

  教練揚眉。

  「沒有。」

  張志揚咧嘴一笑。

  「當然沒問題。」

  教練滿意的點頭,回身看著大夥兒,揮了揮滿是硬繭的雙手。

  「好了,就這麼決定了,十一點半在門口集合,張志揚要請大家吃飯。」

  隊員們歡呼出聲後,一些人擠到盥洗室,洗澡換衣服,一些則留在休息室整理
東西,只不過每個人在經過張志揚身邊時,都不忘重拍他,或掄拳捶他肩膀一下。

  「好小子,有你的!」

  「難怪你平常都不理那些女球迷,原來在家裡『吃』這麼好!」

  「美女,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如果妳那天把這傻瓜甩了,記得CALL我!」

  有人還劃玫瑰猛獻慇勤。

  「媽的,你這臭小子,有這麼漂亮的女友不早說,害我家小妹每天對著你照片
傻笑!」

  「嘿,妳方纔那招過肩摔動作真漂亮,妳柔道學多久了?」

  「三年而已。」

  玫瑰笑著回答。

  「我空手道學比較久。」

  因為成軍只有五年,隊員們大多很年輕,超過三十歲的球員,只有兩、三個左
右,整間休息室總是熱熱鬧鬧,充滿了朝氣。

  連張志揚去沖涼洗澡時,那些隊員們還是圍在她的身邊,嘻嘻哈哈的問東問西
,直到洗完三分鐘戰鬥澡的他,回來驅趕時,才終於死心的散開。

  「妳還要不要喝水?」

  他一邊套上乾淨的T恤,一邊低頭問她。

  「不要了。」

  玫瑰笑著搖頭,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別站得那麼高,坐下,我幫你擦防曬乳。」

  雖然說,他平常沒有防曬的習慣,但是既然女友提議了,他可沒笨到去拒絕。

  他乖乖的坐下,看著玫瑰把防曬乳液擠在手心上,先替他擦了擦臉,之後是脖
子,以及頸後露出來的皮膚。

  瞧他一臉舒服,心滿意足的模樣,活像是只被搔癢的大狗,其他的隊員們看在
眼裡,嫉妒得臉都綠了。

  誰知,他居然還提議。

  「玫瑰,我也幫妳補擦防曬乳吧!」

  「好啊。」

  玫瑰笑著,把防曬乳交給他。

  啊啊啊,太過分了啦!竟然在他們的眼前,大搞卿卿我我!看著這一對情侶完
全無視於朋旁人,大手小手、你儂我儂的擦來擦去,四周的空氣都熱起來了。

  再也看不下去,幾位隊員紛紛抱怨。

  「喂喂,你們會不會太誇張啊?閃得我眼睛都快瞎掉了!」

  「媽的,你們乾脆去開房間算了!」

  「你有女友,我就沒有嗎?哼,我打電話叫我甜心來!」

  「有女友了不起啊,我叫我老婆過來!」

  「我也要叫我家親愛的過來!說你要請吃飯!」

  因為引發了公憤,隊員們全都打了電話,有女友的找女友,有老婆的找老婆,
就算沒女友沒老婆的,也不甘示弱,把親朋好友全找來了。
終於回到家了~~~~~~~~~~~~疲憊感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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