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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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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19: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第01章

  阿曼達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她感到肋部疼,腿部肌肉也劇疼。她彎下腰,如果能消除這種沒完沒了的疼痛,她寧可求饒,不再顧慮她的驕傲。她要活著。再過5分鐘,他們就得去叫醫務人員來搶救她了。她閉上眼睛,試圖不去感覺疼痛已到了什麼程度。但是一個虐待狂的快活的聲音繼續以殘酷的要求折磨她。
  「抬起膝蓋。再抬高點!抬起來,阿曼達。現在不准停下。還有你,喬那妮·瑪麗·貝思,抬起來。19、2O。抬腿、踢腿,抬腿、踢腿。就這樣,女士們,先生們。這不是星期天下午的漫步。23、24。繼續做。沒疼痛就沒效果。」
  數到37時,阿曼達的大腿肌肉提出更強烈的抗議了。到41時,她的膝關節都僵了。而這些還僅僅是活動身子的預備動作!她看了一眼增氧健身法教練,又看了一眼珍妮·李·邁康——正是珍妮在兩個星期前勸她參加了這個健身班。她們倆一點都不感到呼吸困難。要達到5O下又成了可怕的事了。
  到47下,她的肺和腿都受不了時,她安慰自己:珍妮·李才21歲,體重不超過1O5磅,現在也全身濕透了。珍妮比教練卡莉·歐文更沒必要來參加什麼增氧健身班。卡莉·歐文看起來像紫花苜蓿芽一樣生氣勃勃。
  阿曼達私下認為,如果一個美國人,腰圍才2O英吋,腿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那她可能是哪裡出了毛病。特別是她的臉上又是一副成熟婦女的模樣,她更是如此了。阿曼達猜想卡莉·歐文近4O歲了。阿曼達要比她年輕10歲,她得費很大勁才能接受這一事實。
  這些健身班更證實了她一貫的看法:健身俱樂部是馬爾克斯·德·薩德的後代創建的。這個教練就是他的個人代表。她一點也沒注意這個「體重和測量」俱樂部使人感到安寧的灰色和紫紅裝飾。她也沒有被不管有沒有班上課都播放的古典音樂所愚弄。所有那些精巧的器械都證明了她的看法。一點沒錯,這和古代裝備齊全的地牢一模一樣。
  然而,珍妮·李卻認為這地方對於她們所工作的《亞特蘭大內幕》雜誌是一個好題材。看一看健身俱樂部如何成了80年代的單身男女聚會地。作為一個記者,總是想尋找到具體的材料,於是阿曼達克服本能的謹慎,被誘惑到了這裡來。
  一個小時的、複雜的增氧健身舞蹈繼續進行。阿曼達疼得整個身子都要散架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卡莉這麼靈巧卻不去百老匯跳舞。她想很可能是因為百老匯的演奏跟不上卡莉的節奏。
  最後,音樂磁帶停下來了。有些人還有餘力用來快活。阿曼達停下,眼睛看著蒸汽浴室和淋浴室。
  「噢,不,你還不能去。」珍妮·李說,把她拖到舉重器材旁邊。阿曼達注意到這姑娘精心梳好的頭髮都還沒有弄亂。然後她又往牆上的齊著天花板的大鏡子裡瞥了一眼自己散亂的頭髮。那面鏡子是用來提醒這些成員他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你還沒做完全部常規項目。」珍妮用一種阿曼達認為沒必要的歡呼聲叫道。
  「全部常規項目。」這詞盤旋著,就像古代的刑具一樣充滿恐怖。「我只是來這裡調查,不是要死在這裡。」阿曼達虛弱地抗議道。
  「雜誌社為你出這30天的健身費,你應該好好利用。」
  「我只是希望我的保險金能被支付。」阿曼達抱怨著。
  珍妮·李衝她笑了笑,慈母般地拍了拍她。這動作太不合適了,因為阿曼達比她還要大7歲。
  「醫藥保險還是人生保險?」珍妮問道。
  當她的小腿肌肉抽筋的時候,阿曼達呻吟了一聲,「兩種保險都有。」
  「明天我去查職員登記表。」她保證說。
  阿曼達皺著眉頭,凶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跛一拐地到了舉重器材邊。她選了一個只要求拉動的滑車。她的手臂沉得鉛一樣,那東西就像有四百磅重。換了三種器械,過了痛苦的2O分鐘後,珍妮·李過來說她要去和一個最好的男人會面。
  「看到那個褐色頭髮、戴眼鏡的高個子了嗎?是不是個最可愛的傢伙?他請我出去吃晚飯。但如果你想去蒸汽浴室呆幾分鐘的話,我還有點時間陪你一起去。」她說話時那富有活力、快樂的樣子,使阿曼達想把五磅重的器材砸在她的腳趾上。
  「你走吧,我要留下來一個人去死了。」阿曼達呻吟道,把垂到臉上的濕漉漉的金髮拂開。
  整個晚上,珍妮第一次表現出悔罪的樣子。「噢,你這可憐的孩子。你真是個小可憐,是不是?」
  阿曼達的眉頭微微皺著。
  「來吧,」珍妮·李堅持道。「蒸汽洛會對你有好處的。」
  「12個星期只按摩一次不會有什麼用處。」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的尖叫穿透了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尖叫聲蓋過嘈雜的說話聲和舉重器材發出的金屬碰撞聲。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使阿曼達懷疑是失重時的反應。整個俱樂部幾乎都安靜下來,所有動作也停止了,只有第九交響曲仍在繼續響著。所有的人都看著女更衣室的方向。
  阿曼達第一個做出反應。她詛咒著該死的酸疼的肌肉,向更衣室跑去。更衣室裡穿著各種內衣的女人被嚇得僵立在那裡。當她向蒸汽浴室走去時,正碰到一個嚇得渾身發抖的女人。這女人隨著一股蒸汽退出門來。這給整個更衣室帶來一種神秘恐怖的氣氛。
  阿曼達安慰地用手臂抱住這女人的肩膀。「出什麼事了?」她盡量用平靜、安撫的聲音問道。「你沒事吧?」
  緊張的手指抓著披在身上的浴巾,那女人回頭用瞪大的、空空蕩蕩的眼睛看著阿曼達。最後,仍在顫抖著,她指著裡面。她的嘴張開又閉上,但一個詞也說不出來。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阿曼達向前走進了蒸汽浴室。一股熱氣立即包圍了她,四處瀰漫著汗味和蒸汽浴室的按樹味。視線比在黃昏時下傾盆大雨的喬治亞州的鄉間公路上更糟糕。她不知道該往哪看才能找到把那個女人嚇得那樣尖叫的東西。
  好像是為了證實她的懷疑,她立刻就絆在一個又大又結實的東西上面,她感覺那與地板不同。她蹲下來,面對面地看著增氧健身法教練時,她的心狂亂地跳著。她空蕩蕩的眼睛和紫色的嘴唇都一動不動。阿曼達困難地吞嚥了一下一去摸她的脈搏。也自己的脈搏跳得很快,而教練的卻沒有。
  「趕快打911」,她對門外喊道,隨後又加上一句:「把這該死的蒸汽關上。」
  有一種很小的絲絲聲,浴室變得清楚、寒冷了。阿曼達能清楚地看到卡莉·歐文了。她身上沒有淤青,沒有抓痕,沒有一搏鬥的跡象。一個這麼健康的女人一般不會在近4O歲的時候死於自然原因——除非是她自己想死。阿曼達的心跳加快了,這一次與恐懼無關。想到有了值得報道的新聞,總是令她興奮。
  然而在這一刻,故事還得等待。警察和醫護人員在尖銳的鳴笛聲中進來。偵探哈里森·霍米賽德神色嚴肅地到來。他顯得疲憊,似乎接連干了兩天兩夜,而在這兩天中沒見到一件高興的事情。
  在確信卡莉已經死亡之後。他徵用了一間房做辦公室。他向阿曼達示意跟他走。
  「那麼說。」在她說出自己的身份,並告訴他自己是記者後,他說,「是你發現屍體的?」
  「不,確切地說是另一個人。她尖叫起來。當我進蒸汽浴室時,她正退出來。」
  「她顯得怎樣?」
  阿曼達覺得這是個古怪的問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羅伯茨小姐,你剛才告訴我你是個記者。你受過訓練怎樣觀察人。你對你剛才說的那個發現屍體的女人有什麼印象?」
  「她嚇壞了。」
  「沒有犯罪的跡象?」
  一個有意思的想法。阿曼達想了想,隨後否定了。「我覺得沒有。除非她是個冷血殺手,並且是個技術高超的演員。我懷疑她是這樣的人。那女人的尖叫和她的表情都像是真的嚇壞了。」
  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哈里森偵探便讓她走了。「過一陣到警察局去做個正式的陳述。」
  阿曼達點點頭。
  「噢,羅伯茨小姐,」他說,指著她的筆記本。「你打算報道這件事嗎?」
  「我還得和我的編輯討論這事。」她覺得這樣回答比較好。一見到記者在案發現場,警察便感到緊張。
  「如果你寫的東西你認為應該讓我知道的話,你會讓我知道的,是不是?」
  他似乎是在作一個禮貌的請求,而不是在下命令。她對他報以微笑,並點頭同意。
  她回到更衣室,那裡面還有很多人,亂成一團。如果沒有一群人——包括從亞特蘭大來的犯罪現場專家——陪著,就不能去淋浴。她擦乾身子,換上一件短衫和一條寬鬆的褲子。她從手提包裡拿出筆記本和一大把凍豆子。她有意地選擇了與環境相適應的裝束。後來她才發現這完全沒必要。周圍的情趣並沒有因可憐的卡莉而受影響。
  當警察在進行調查的時候,她也開始了自己的調查。她從那個發現屍體的女人開始。從珍妮·李那裡,阿曼達已瞭解到她的名字叫弗裡西亞·格蘭特。她正坐在她的衣櫃前面,仍披著浴巾,仍瞪著惶恐的眼睛。顯然哈里森偵探把她留在最後來問。阿曼達在她身邊坐下。
  弗裡西亞·格蘭特是那種幸運的女人,你無法從她們的外表判斷出她們的年齡。她的相貌毫無瑕疵,她的頭髮自然捲曲,她的身材苗條,沒有一點多餘的脂肪。她可能是28歲,也可能是38歲,或者是這兩者之間。但是她那受驚的深藍色眼睛的疲憊,使阿曼達傾向認為她可能有38歲了。
  「你看到卡莉進蒸汽浴室了嗎?」在自我介紹之後,她問道。
  弗裡西亞看著她,似乎剛剛意識到她在那裡。她搖搖頭。
  「你看到有誰從蒸汽浴室裡出來嗎?」
  這個問題在空氣中緊張地懸浮了一陣,然後才落下來。弗裡西亞的眼睛瞪大,臉上毫無顏色。「你認為她是被謀殺的,是不是?」她用緊張的透不過氣來的聲音問道。「噢,我的上帝,如果罪犯知道我是證人,那怎麼辦?」她的手指抓住阿曼達的手腕。
  「你是不是看到了?」她說,她輕輕地拍著弗裡西亞的手,想讓她抓緊的手指鬆開。手指最後鬆開了,阿曼達擦著手腕上留下的印記。
  「沒有,我什麼也不記得了。我想我沒看到。」弗裡西亞把頭埋進雙掌裡。「噢,這真是太可怕了。誰會這麼對待卡莉?會不會是心臟病發作或別的什麼?」
  她的聲音裡帶著某種懇求,這不是一個知道什麼事情的女人的聲音。阿曼達再一次否定了哈里森偵探的猜想:弗裡西亞也許對卡莉的死負有責任。
  「可能她是死於自然原因。」阿曼達說。雖然在提問之前阿曼達並沒想要等官方來證實這點。但在這種時候,這種誠實的回答是不會受到非難的。「你和卡莉熟悉嗎?」
  「不太熟悉。我一般是上午來上健身班,今天我的日程安排有些衝突,我就晚上來了。我不想落下一天。除了今天晚上,我只是在她為上午的班代課時見過她幾次。大家都認為她很嚴格。但非常好。」
  突然,她奇怪地看著阿曼達:「你為什麼問這些?你和警察沒有關係吧?」
  「沒有。我在此之前已經介紹過,我是《亞特蘭大內幕》雜誌的記者。」
  這次顯然她明白了。她顯得更為不安。「我不想使我的名字和這件事聯繫在一起。如果你要寫什麼的話,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去掉。」
  「我無法答應你這麼做。」
  「請你一定答應我,不要用我的名字。如果她真的是被人謀殺的,那怎麼辦?兇手會找到我。」
  阿曼達看到提醒她也沒用,殺手可能已經知道是誰發現屍體的。在她做出回答之前,一個穿著時興的寬鬆褲子的人擠過人群,來到弗裡西亞身邊。她倒在他的懷裡,抽泣著。阿曼達瞭解到這人是她的未婚夫。這使她仔細地看了一眼弗裡西亞手指上帶的鑽石戒指。她的結論是這是一個有錢的、上鄉村俱樂部的人。這一對是最匹配的,也最適合那種富有的俱樂部生活。
  她離開了這兩人,去找羅伯特·巴恩。他是「體重和測驗」俱樂部的兩個老闆之一。這個晚上她只看見他。另一個老闆,傑克遜·格雷巴不見蹤影。她剛看到羅伯特時,一個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應該知道的。」喬·唐奈利說。他的布魯克林口音裡帶著惱怒,一副難受的表情。
  唐奈利原來是個警察,現在成了農民。她和他的關係親密難分,他們之間的激情之光足以照亮整個亞特蘭大城。然而,雖然他們的關係非常美好,在一些具體小事上仍有矛盾。他們倆都不是容易改變自己的人。
  他對她不滿的一件事情便是她作為《亞特蘭大內幕》雜誌的調查記者所從事的職業。他們是在她作為一家週刊的記者追蹤一個著名的殺人犯時遇到一起的。他為了她而忍受她對職業的選擇。但他不止一次明白地告訴她,他更願意她在家裡幹點針織活之類的事情。今天晚上看來又是那種場合了。
  她想唐奈利那麼強烈地反對她從事她的職業的確切原因並不是她對事業大投入,而是她為了追尋什麼東西完全不顧危險。她寫了不少東西,也碰到了許多命懸一線的事故。一次在紐約,她的汽車被炸了,幾個月前,在喬治亞,她差點被人槍殺。
  後來她發誓要把執行任務時的危險縮小到最低程度。但現在他來接阿曼達去吃晚飯,又趕上了這樣的時刻。稍微有點頭腦便能看出,她現在要寫的這件事情裡潛伏著危險。唐奈利不止是有一點頭腦。他現在皺著眉頭看著她。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想把她從最近的出口帶走的劫持犯。她隨時準備逃跑的樣子。唐奈利也許佔據了她的心,但他從沒有控制過她的行動。他在理智上完全明白這點。但這仍然使他難受。
  「難道你就不能少惹點麻煩嗎?」他問。儘管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但話裡面的責備口氣是顯而易見的。
  阿曼達衝他笑笑。她聽出了他聲音裡的縱容。感覺到唐奈利身上的某種從不改變的東西真令她感到安慰。她做了一個最天真的表情,「嘿,不是我殺死她的。」
  珍妮·李走過來正好聽到這句話。「她沒有殺人。」她替她作證。「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太感謝你了。」阿曼達說,對唐奈利做了個鬼臉。「不信的話去問警察,我把知道的全告訴他們了。我甚至連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都不是。」
  「既然你已經對警察陳述完了,那麼你完全可以離開了。」他說。「我已在飯店訂好了桌位。」
  「但是——」
  「阿曼達!」
  她噓了一聲讓他靜下。低聲說:「你沒聽到我的話吧?卡莉·歐文很可能是被人謀殺的,我現在不能離開這裡。」
  「你能離開。」他褐色的眼睛挑戰似地看著她。而她的下巴毫不屈服地翹著。最後,他歎了口氣。「但是你不想離開,那好吧,去做你想做的。我等你。我甚至可以再給飯店打電話,只是,還有一個問題。」
  阿曼達等著。
  「這是不是完全沒有必要?在六個星期之後出版的雜誌上寫一個只是可能的謀殺案?在《亞特蘭大內幕》出版時,人們都把這事給忘了。」
  「如果證明這是個複雜的案子的話,警察不可能一個晚上就能破案。此外,我還可以對卡莉和她的死往深處挖掘一下,這些都是報紙來不及做的。也許能寫出一篇報道。我的意思是關於她的死還有別的事情,當然我們得瞭解她的死因才能知道這些。此外,我覺得我應該探究這事,你知道,就這麼回事。」
  她最後停下,充滿希望地看著他。她沒想到要離開這裡,但要是他能理解,那更好。唐奈利搖搖頭,向她揮手。「去吧,探究去,快樂去。」
  阿曼達又舉目尋找羅伯特·巴恩。隨後,又回過頭。「為什麼你不去找警察談談?」她隨意地說道,避開唐東利的目光。「看他們發現了什麼。」
  她還想說別的。「別說了,阿曼達。我不想知道他們發現了什麼。」
  「當然,你想知道。」
  「不想。不像你一樣。我更喜歡離開這裡,讓警察去幹他們的事情。」
  這是沒有結果的爭論。她認為唐奈利懷念當警察時的工作。他聲稱自己喜歡種西紅柿、萵苣,更願意和蟲子作戰而不是跟罪犯作戰。阿曼達看著他決不妥協的表情,覺得這不是爭論的時候。以後再找時間,一定把他說得無法辯解。
  隨後的一個小時,阿曼達差不多和所有參加增氧健身班的人都談過話,也與「體重和測量」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談了話。她們中的一些天真的人相信卡莉可能死於某種不知道的心臟病,因此阿曼達提問的時候只涉及每個人自己的看法。
  她發現卡莉在這個健身俱樂部工作六個月了。她今天晚上和俱樂部的另一位男教練有約會。她是個討人喜歡的女人。她的班上人數已多得容納不下了——所有的人都聲稱因為她他們覺得身體好多了。
  「事情發生時你在這嗎?」當她再次找到羅伯特·巴恩時問道。他那精心梳理好的褐色頭髮裡有些灰白了。羅伯特充分體現出俱樂部器械的好處。他身材瘦削,肌肉緊繃。為了展示這點,他大部分時間都穿著短衫短褲。今晚,顯然是為了和嚴肅的場面相稱,他穿上了長褲和襯衣。
  「不在,今天晚上我走了。一個人打電話到家裡叫我的。當時我正準備做晚飯。」他在一間更衣室的長凳上坐下。「我簡直不相信,我走之前還和她說過話。她還為這些健身班設想了一些新的計劃,為那些學生提供更多的訓練。她認為他們對那些容易的套路會發生厭倦。」
  阿曼達眨著眼睛。容易的套路?毫無疑問只有那些海軍陸戰隊和職業運動員才能合格的完成卡莉的高難動作。
  「你覺得她當時情緒好嗎?」
  「好嗎?那女人比其他的所有人加在一起還有精力。」他的聲音裡有某種敬佩。阿曼達能感覺出來。「她是個理想的教練。」
  「她是從哪來的?」
  「我記不清了。我可以查查她的檔案。我想在這裡工作之前她在本市的另一個俱樂部工作過一年。在那之前,她不在本州居住。」
  「她和其他教練的關係怎樣?有沒有人嫉妒?」
  他毫不猶豫地搖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是你僱用她的還是你的合夥人?」
  「我們倆都同意雇她。這是我們管理俱樂部的方式。」他的聲音裡含著某種戒備。「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打算,我只是問問。」她微笑著。「你知道記者們總是忍不住想提問。」
  「好吧,注意你的文章的含義。她是個好女人。我討厭別人在她無法維護自己時向她身上潑髒水。明白我的意思吧?」
  阿曼達點點頭。羅伯特顯然對她的表示滿意,走了。他走後,她在想:像他剛才描述的那麼好的卡莉·歐文,怎麼會有人向她身上潑髒水呢?再沒有他的這句話更能激起她的好奇心了。
  阿曼達覺得自己可做的都做完了,警察也收拾好了,大多數人在向警察陳述之後都回家了。她去找唐奈利,她發現他正在和守在門口的警察聊天。她注意到,當他們離開俱樂部時,他有意不把她介紹給警察。
  「你和他談什麼?」
  「鷹隊。」
  她覺得他不可思議。「在離一個死去的女人不到5O碼的地方,你們在討論足球?」
  「我們最先討論的是勇敢者隊。」
  「唐奈利!」
  「怎麼啦?你看起來好像我們是在褻瀆什麼。我們根本就不認識她。」
  「別跟我要花招,唐奈利。你沒有問警察對這事有什麼懷疑嗎?」
  唐奈利開始吹口哨。他喜歡表現出這樣一副天真的模樣,而阿曼達知道他心理肯定有鬼。她抓住他的手臂,拖著他,一直到他停下來。
  「你問過他了,是不是?」
  「我是問過。」
  「還有呢?」
  「他們認為她可能是被人用她身邊落下的那條毛巾勒死的。」
  「這我知道!」她勝利地歡呼。
  「阿曼達,你別幸災樂禍好不好?這有什麼區別?在早報上會有一條三寸寬的消息。你儘管幻想,但這並不是什麼爆炸性故事的開始。」
  「唐奈利,這不是布魯克林。在那裡人被謀殺已司空見慣,但在這裡,殺人仍是新聞。一個大家喜歡的教練死了,很可能是被人謀殺。是在蒸汽浴室裡。」
  「這可以做那些故弄玄虛的大標題了。」他表示同意。他知道這會激怒她。阿曼達對她的工作看得很認真。她喜歡棘手的工作。
  「難道你對這事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嗎?」
  他聳聳肩。「沒什麼特別的。」
  「你不想抓住那個壞蛋?」
  「我想過得舒服點,讓亞特蘭大的警察去幹那事。」
  怒氣升了上來。「你出什麼毛病了?這曾是你的職業。」
  「曾是指的是過去,我過去是警察,現在我是一個農民。」
  「噢,上帝。你不是個農民。」
  「對那些在路邊的攤子上買我的西紅柿、桃子和洋蔥的人去說吧。」
  「你根本沒種什麼該死的桃子。」她的聲音升高了。路邊的攤子是她們爭吵的另一個話題。唐奈利說她冷淡。她把嘴邊的一句話嚥了回去,以免弄得整個夜晚都會不愉快。
  「好吧。」她盡力平靜地說。這一努力使她的牙都疼了。「我就讓你置身這事之外吧。」
  「你也置身這事之外是明智的。」
  「我覺得這裡面會有一個精彩的故事,我想弄清楚。」
  「這是你的想法,你考慮過我的了嗎?」
  這真是神經緊張。儘管他自己毫不退讓,他還是耐心地等待著她的退讓。她把手臂塞進他的手臂下邊,抬頭甜甜地看著他:「你的想法是什麼?」
  他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麼,隨後又改變了主意。最後,他說:「今天晚上我另有打算。」
  阿曼達決定不再去追問那句他顯然想說而又沒說出來的話。她想那肯定是和她對這個故事的執著相關的。「聽起來很誘人。有什麼好事?」
  「我希望在這裡,亞特蘭大吃一頓漂亮的晚餐,然後去俱樂部喝幾杯啤酒,聽聽音樂,然後我們駕車回家,再然後,誰知道該幹什麼了。」他褐色的眼睛裡閃著亮光,她感到全身脊椎裡升起溫柔的情意。這當然值得更進一步的探究。
  「我喜歡你所想的。夜晚是年輕的。我們還能做那事。」
  「阿曼達,當我和你一起時,夜晚是年輕的。現在我就感覺到這點了。飯店一個小時前就關門了。」
  「那麼,我們就從聽音樂開始。然後做那誰都知道的事。」她盡力做出魁惑的樣子。
  和她的激情相反,他眼睛裡的光亮暗淡了。他懷疑地看著她。「晚上你不會再把這個卡莉·歐文扯進來了吧?」
  她衝他笑笑,踮起腳尖,給了他一個保證的吻。「別指望什麼奇跡,唐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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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19:54 |只看該作者
第02章

  第二天上午,為了使編輯奧斯卡相信,在卡莉·歐文之死中隱含著某個神秘的故事,阿曼達費了比昨天晚上說服唐奈利更大的勁。唐奈利要去他喜歡的西部鄉村酒吧,而阿曼達想去爵士俱樂部。奧斯卡和唐奈利都是不容易改變主意的人,他們生性便喜歡說不,對任何建議他們的第一反映就是堅決的拒絕。然後才掂量掂量替換的辦法,考慮各種可能性,最後才改變立場。
  在這樣的時候,阿曼達從內心裡感到遺憾,當初不該建議奧斯卡離開他們第一次合作編的週刊《公報》,一起來幫喬爾·格林肖編《亞特蘭大內幕》。有時,奧斯卡的小城報紙出身的意識蓋過他正確的辦雜誌的判斷。今天顯然就是這樣的時候。
  「你答應我的那篇有關歷史舊居的報道怎樣?」奧斯卡最後問道。他的手指摸著頭上殘留的幾根頭髮。然後,他拿出他的編輯計劃。從他皺眉的樣子,阿曼達知道他正看見雜誌中空著4頁。
  「我們可以把那篇舊居的報道挪在下個月。」他提醒她,把計劃在她的鼻子下亂舞。「最後日期是下週末。你能在這段時間內把它寫出來嗎?」
  「你知道我無法肯定。」她說話的耐心令自己都驚奇。她和他一樣知道最後日期。她揉了揉太陽穴。剛9點鐘,她的頭就已經疼起來了。
  「我們還得搞那個舊居的報道。」他最後說道。「我已經付錢給拉裡,讓他畫插圖了。我們不能把那筆錢白白扔掉。」
  阿曼達嘀咕了幾句。奧斯卡花《亞特蘭大內幕》的錢就像花他自己的那麼緊。幸虧雜誌的出版人喬爾對預算稍微鬆一點。他的目標便是要刺激一下當地的出版業。為了達到此目的,他願意花錢。正是為了這點,他答應付給阿曼達高工資時,眼都不眨一下。
  當然,她相信喬爾知道如果她回紐約的話,能很容易地拿到那麼高的工資。她暗示過那裡的編輯正請她去那裡工作。這並不完全是假的。她是在紐約開始她的職業的。在兩年前離開那裡時,她已取得成功,贏得了尊重。一篇關於法庭受賄的報道差點使她得到普利策獎。
  只是由於責任感,她才來到南方。在經過沒完沒了的討論之後,她丈夫,邁爾·羅伯特接受了喬治亞大學的教授職位。阿曼達很不情願地為奧斯卡工作,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欣賞她的才能。他讓她寫有關城市閒話欄目的文章。就像喝白開水一樣,毫無刺激。
  然後,邁克為了一個大二女生拋棄了她。他從她的生活中消逝後,她又能選擇工作地點了。這時候喬爾找到了她。當時她也遇到了唐奈利,唐奈利在她的頭腦裡留下了印象。為喬爾工作是呆在喬治亞不致於發瘋的一個辦法。喬爾不但給她支付高工資,而且給她較大的自由選擇自己的任務。只是奧斯卡橫在她和她的完全自主之間。她很遺憾地注意到,奧斯卡就像橫亙在開拓者和西部之間的落基山脈一樣。
  她現在想用邏輯來安慰他:「奧斯卡,那些舊居已經有一百年了。」
  「還要長。」帶著驕傲的語調。
  「好吧,還要長。」她同意。「我懷疑在我寫完有關它們的報道之前。它們會倒塌。他們只不過是積上更多灰塵而已。插圖可以用在下一期。而卡莉·歐文的死卻是熱點。」
  她抓住了他目光裡好奇的火花。到了關鍵處了!奧斯卡明白熱點是怎麼回事。趕快加把勁!她拉開了她的架式。她談起適當的瘋狂,那些容易受影響的年輕人正是《亞特蘭大內幕》的廣告商注意的目標。談到情感、緊張、神秘。
  「你已經同意讓我去寫這最合適的俱樂部故事。現在我們只考慮寫的角度。這不僅僅是一個故事,奧斯卡,這是新聞。《亞特蘭大內幕》將最先發表它。」
  他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她滔滔不絕。他的鉛筆敲著桌子。她從鉛筆敲擊的節奏判斷出他的胃口終於被吊了起來。「你肯定這裡面有什麼吸引人的?這不會只是一些情人之間的矛盾吧?」
  「絕對有吸引人的東西。即使是一些情人之間的矛盾,只要你能充分的挖掘,仍會是一個很吸引人的故事。」
  「唐奈利怎麼說的?」
  「我不想公開我們之間的私下交談。」她假裝惱怒地說。她明白奧斯卡的確切所指,那並不是要她說出他們之間的私話。然而,奧斯卡並不輕易罷休。
  「我想上次在她捲進那個廚師被殺的報道時,他便插了一腳進來。」
  阿曼達的下巴挑戰似地翹起。「喬·唐奈利在我的職業範圍內不會插進一腳的,你記住這點。奧斯卡,你想要我們公開向你說明這點嗎?」
  「好吧。」他最後說,「我相信你的直覺。」
  他的信任太難贏得了。但很具體。
  「去幹吧。」他繼續說:「就這麼幹。但是在這個週末你不能拿出點什麼的話,你得開始寫那舊居的文章。明白嗎?」
  這就是他具體的信任。「奧斯卡,現在已經是星期四了。」
  「那麼你就得趕快去幹,是不是?」
  他推開椅子,讓阿曼達留下,一個人在肚子裡說著滿腹的抱怨。她朝他的方向看了最後一眼,便去找珍妮·李,那個雄心勃勃,想步阿曼達的後塵而成為調查記者的22歲年輕人。然而,目前她在雜誌的工作還是充當接待員和新聞室職員之間的角色。阿曼達在女休息室裡發現她正在剪指甲,臉上一片厭倦的神情。她一看到阿曼達,表情便快活起來。
  「他讓你去幹那事了嗎?」
  「在未來的48小時裡,我需要找到卡莉的男朋友,我已經給俱樂部打電話了,他不在那裡。我能在哪兒找到他?」
  珍妮·李咬著指甲剪。阿曼達惱怒地叫了一聲:「珍妮·李!」
  「怎麼了?」
  「別咬了。這麼做會弄壞你的牙齒,還讓我神經緊張。」
  「對不起,我正在思考。」
  「咬著指甲剪思考?」
  珍妮·李不好意思地把那受指責的指甲剪放進口袋。「如果斯科特不在俱樂部,那他可能在他和卡莉住在一起的那幢綜合公寓。那裡離「體重和測量」俱樂部只有1英里。他每週在那裡上幾次課,做為他的房租。
  阿曼達想像一幅這樣的畫面:一群到婚齡的女單身和一群好色的男單身混在一起。她不禁抖了一下。
  「如果你在那找不到他,」珍妮·李說,「我就不知道該到哪去找了。也許俱樂部的哪個小伙子能給你提供點線索。我想在斯科特和卡莉遇到之前,他和那些小伙子們總是一起進出。」
  「不用了,我想看看能不能在他家裡找到他。過一會我會和你聯繫。」
  「我還能做些什麼嗎?」珍妮·李問。
  阿曼達不想拒絕珍妮·李的請求。她使她想起自己幾年前的樣子——渴望著,雄心勃勃,充滿激情。「你參加俱樂部一年左右了,是不是?你和那裡的其他教練熟悉嗎?」
  珍妮·李的眼睛一亮:「其中有一個住在我所住的綜合公寓,我們在游泳池出來時談過幾次。」
  「為什麼你不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你腦子裡總是擺脫不了卡莉的事。看看你能不能使她開口,也許她們是朋友,如果卡莉有什麼心事也許她知道,如果她不願談,不要追問她。你把話題打開,如果她心裡真的有什麼事,過後她會給你打電話。」
  「知道了。我要不要把談話記下來?」
  阿曼達忍住笑意:「我想你不用走得那麼遠。這只是背景材料。我見到斯科特之後,給你打電話。」
  「謝謝你,阿曼達。」
  「注意,別讓奧斯卡抓住你玩忽職守。」
  威斯特裡亞公寓是4O年代建的,那時被稱為是花園式的。每一幢長長的、兩層的漂亮樓房的前面,都有三個進口阿曼達查到斯科特的住址,進了門廳,上樓到他的公寓。但敲門後沒有反應。當她下了樓梯時,一個矮小的、胖胖的女人打開了斯科特的房間正下面的房間的門,伸出了腦袋。她灰白的頭髮上夾著卷髮的東西,滿臉的皺紋,穿著印花的室內穿的大衣。她又使阿曼達想起她對斯科特的鄰居的猜測。如果這個女人參加狂歡的話,那該是3O年前的事了。
  「如果你是找斯科特的話,寶貝,他正在遊樂樓。就在這後面,游泳池過去一點。他在上健身課。」
  「謝謝。」
  阿曼達還沒走到游泳池便聽到了音樂聲。像昨天晚上卡莉用過的那盤磁帶。這給阿曼達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她不知道斯科特聽著這樣的音樂怎麼會受得了。
  她發現他在一間大廳的前面,大廳裡鋪著地毯。一張彈子桌,幾張牌桌,沿牆有一排書架,上面沒什麼特別的秩序,排著各種簡裝的流行小說。還有一大堆《幸運》、《家庭》之類的卷角的雜誌。一些傢具都被推到了一邊。健身班的人很多。
  斯科特·卡姆布裡奇,當她終於看見他時,讓她感到有些吃驚。這個高大粗壯、金髮碧眼的大個子,比她想像的年輕多了,不會超過25歲。這會不會使他和卡莉之間因年輕的差異導致潛在的衝突和嫉妒呢?
  那一刻她正被比他年齡大的女人和兩個男人包圍著。她們在做一套深呼吸、彎腰、踢腿的動作。他對他們很溫和,這使得阿曼達希望自己參加他的班。
  當那套動作做完後,阿曼達向他走去,把擱在椅子上的一條大毛巾遞給他。
  「嗨。」他友好地笑著,擦著臉上的汗。他顯然比他的學生們運動起來更認真。「這裡的那位夫人是你的祖母?我們對漂亮的親戚總是收費很低。」
  阿曼達微笑。「謝謝你的恭維。但我已在『體重和測量』俱樂部註冊了。我的肌肉受不了更多的運動了。」
  他仔細地打量著她:「你在『體重和測量』俱樂部?」
  阿曼達立即聽出了他話語中的懷疑。她希望吃唐奈利的飯菜增長的那5磅體重並不明顯。顯然,斯科特·卡姆布裡奇是完全能看出來的。
  「我是最近才參加的。」她解釋道。「確切地說我在寫一篇和那裡有關的報道。」
  她介紹了自己。他歡迎的微笑立即退去了,而代之以猜疑。當他說話時,他的聲音變得冷淡起來。他藍色的眼睛就像隱含著風暴的天空。
  「別和我說什麼牛屎報道。你們記者全是一路貨色,是不是?你們都是些貪婪的、拿別人的痛苦換金錢和快樂的人。我沒什麼可對你說的。」
  他轉過身。阿曼達走過去,又面對著他。
  「我相信,斯科特,這對你是一段極難過的時期。事實上,我對你今天還來上課感到有點吃驚。」
  他下巴上的肌肉在抽動。痛苦籠罩著他的眼睛。他眨了幾下眼,控制住快要流出的眼淚。阿曼達發現自己的態度也溫柔起來。
  當他對她說話時,聲音盡量地控制平穩:「我不想讓這些人失望。他們盼著上這課。卡莉不會……」他控制住了。「我想,這不會使她難受,是不是?」
  他的聲音裡有種苦澀。他為他的學生著想這點顯然是真的。她對斯科特·卡姆布裡奇的印象好多了,覺得他不在是那種身高體壯、頭腦空空、毫無感情的人了。當然,並沒有把他排除在嫌疑之外。
  「能不能請你給我談談卡莉?」她平靜地問。她發現再沒有必要隱瞞她的意圖了。「我聽說你們倆住在一起。我相信你能告訴我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表情又變得冷淡了。「我在警察那過了該死的一整夜。我不想在這裡再回答什麼問題。」他說,這次態度更激烈了。他的話語裡再沒什麼柔和的成分。「我告訴你我對你沒什麼可說的,為什麼你還不從這裡出去呢?」
  他的聲音提高了。班上的女人停止了說話,一起朝阿曼達望過來。她們原先好奇的表情突然變得像斯科待一樣的懷有敵意。而她們看斯科特的目光裡,卻充滿了溫柔和母性的保護。那倆個男人,目光警覺,開始向他們靠近,似乎只要斯科特一示意,他們立即便會衝上來。
  阿曼達似乎看到一幅這樣的圖景:她被人打倒,被兩個像她祖父一樣的人推出威斯特裡亞公寓。奧斯卡會喜歡這幅圖景,他還會想辦法把這事寫進雜誌前頁的「編輯手記」裡面。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對那些人報以安撫的微笑。她甚至冒險地把一隻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她感到他因為極力地控制自己而肌肉在發抖。他閉上眼睛,她感到他極力的想平靜下來。
  「斯科待,我並不想使你為難。」她勸道。「我只想公正的、誠實的描寫卡莉。更重要的是,我想弄清她為什麼被殺。這也正是你想知道的,是不是?」
  似乎是他無法繼續支持下去了,他的怒氣消逝了。「很抱歉我發脾氣了。我沒明白這點。唯一最重要的事實是她死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她是……」他的聲音中斷了。他的眼角流出淚水,他趕快擦掉。「她是最好的女人。我以前從不知道有她那樣的女人。」
  「你們什麼時候遇到的?」
  他猶豫了一下,最後聳了聳肩。阿曼達從手提包裡掏出筆記本,「行嗎?」
  「隨便吧。我們是6個星期之前遇上的。那時她剛來俱樂部工作。我們相愛了。她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對待我。」
  阿曼達覺得有點難以出口。「年齡之間的差異沒導致什麼問題嗎?」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
  「你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年輕人,你是在女人的包圍中過日子的。」
  「她們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卡莉的一根手指。我愛她。」
  阿曼達感覺到了他那明顯的真誠,不再問了。他沒有一點說假話的跡象。「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和她住在一起的?」
  「5個星期之前。我要她盡快搬過來,她說她還有些事情要了結。在此之前,她無法做出承諾。」
  「什麼樣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想是一個沒有結束的老關係。不是說她去見別的什麼人。我知道她沒有。但她有時候接到一些電話,接電話之後她就什麼也不說。她從來沒有談論過那事。」
  「你認為這些電話和她的死有關嗎?」
  「我說過,她從來不說起這些電話。」
  「她顯得害怕,不快樂,或別的什麼嗎?」
  他仔細地看著阿曼達,似乎在做什麼決定。「你真想知道真相?」
  「當然。」
  「記住,這並不是我說的。」他的聲音低下來.成為耳語一般。阿曼達感覺到聲音裡有種真正的恐懼。在一個外表上顯得那麼強大,什麼也不害怕的人身上感到這點,令人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沒有對警察提起這點。如果出現了我的名字和這牽扯到一起的話,我會發誓我沒說,是你在撒謊,明白嗎?」
  「沒問題。」
  「我想卡莉是捲進了什麼事情中。」
  這話就像一部糟糕的B級片的情節一樣富有戲劇性。「什麼樣的事情?」阿曼達問。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反覆地想過,但我想不出來。她對我說過俱樂部的有些事情不太正常,但她沒有再往下說了。我無法肯定那些電話是不是與此有關。我的意思是她在接過電話後,從沒有馬上說什麼。那很可能只是個從前的戀人打來的。那時候,我就想到俱樂部的所有的同事,我在那已經工作幾年了,但從沒有注意到什麼事情。」
  他的臉痛苦地抽搐著。他無助地看著阿曼達:「真該死,我為什麼不相信她說的?我本來可以阻止這事發生。」
  阿曼達為他感到難過。他在與巨大的悲傷和懊悔搏鬥。這隻巨獸將吞噬掉所有的記憶,直到什麼也不留下。
  「你不能這麼想。」她安慰道。「昨天晚上有什麼與平常不同的嗎?她是不是比平常顯得更緊張、害怕?」
  斯科特搖搖頭。「我沒感到這點。在俱樂部時,我們不一起進出。你知道,這樣顯得不好。我6點鐘離開那,她當時正開始上課。」
  「你回這來了?」
  「沒有馬上回來。我在俱樂部前面的那條街上的咖啡店停廠,買了一個三明治。我8點鐘回來,一個小時後警察來了。」
  阿曼達把他不在現場的事記下。她得查實一下。現在,她已經沒什麼更多的要問斯科特了。「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她邊把筆記本裝進手提包邊說。「你注意一下你周圍的情況。如果你發現什麼了,就告訴我。」
  他點點頭。
  「最後一件事。別人知道我只是在寫關於『體重和測量』俱樂部的一篇報道。我想現在最好是別讓人知道我對卡莉的死有特別的興趣。」
  「好的,沒問題。」他頭都沒抬。
  她給了他一張名片。她懷疑他會不會真的收下。他低著頭,肩膀在抖。她輕輕的碰了碰他的肩膀,然後留下他一個人獨自傷悲。她離開那地方時,他班上的一群遲到者正進來。
  她回到辦公室時,發現唐奈利正在等她。他的腳擱在桌子上,手裡拿著她最後的那些凍豆子。她趕快從他手裡為自己搶救出兩顆。
  「是什麼風今天把你刮到了亞特蘭大?」她問道。「沒有雜草要除?沒有害蟲要殺?」
  「你這麼說,我覺得有點意思。」
  「噢,那是為什麼?你要為你的西紅柿買一些小籃子嗎?」
  「別說什麼諷刺話了,阿曼達。我並沒有離開家。我是來看你。這雖然是細微的區別,但很明顯。像你這樣與詞語打交道的人,我相信你能體會出來。」
  「我想這是因為你抵抗不住我的肉體……」
  「除非我昨天夜裡作了夢。你知道我沒作夢。」
  她衝他笑著。「我好像想起了那樣的事情。」
  突然他眼睛裡逗樂的意思消逝了。她的笑意也沒了。
  「但那不是你來這的理由。」
  「確實不是。我只是來看看卡莉·歐文的事。我找警察核實了一下,他們認為是一樁謀殺案,她肯定是窒息而死。當我打電話想告訴你時,奧斯卡說你已經出去亂鑽去了,所以我決定最好還是來這裡。」
  阿曼達想讓唐奈利以後繼續做警察的希望升了起來。她故意反過來說:「我完全能夠掌握好自己的調查。」她的聲音裡有一種惱怒。
  「我知道這點,但你能不能接受一點非正式的協助呢?」
  她猶豫了一下,看著他,似乎想弄清楚他真正的意圖。「你是真的想協助我,還是想當我的保鏢?」
  被她一下就看出了他的動機,他顯得有些懊惱。「我能二者兼做嗎?」
  她身上激烈的女權主義使她想一口拒絕這樣的幫助。但想像卡莉·歐文躺在蒸汽浴室地板上的樣子,又使她尊貴的驕傲暗淡了。斯科特·卡姆布裡奇不祥的暗示又給那幅想像增添了生動的色彩。唐奈利穿著制服站在身後的想法顯然更有吸引力。只要能夠這樣,犧牲一點驕傲感也是值得的。
  「好吧。」她說。「你覺得那些健身班的人怎麼樣?」
  他警惕地看著她。「從感覺上說,我相信她們。為什麼呢?」
  她把手插在他的手之中。「那麼你會喜歡我想讓你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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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20:15 |只看該作者
第03章

  唐奈利並不喜歡阿曼達的主意。
  她從他每一次朝著她踢腿的動作就能看出這點。他把想得到的理由都搬了出來,想說服她,讓他去問那些問題,而她去參加健身班。只是她提醒他,他的汗衫、運動衣服總是在車上,而她的還在5O英里外的家裡時,他才最後同意接她的計劃去做。
  「好吧。」他們開車去俱樂部的路上他很不情願地同意。「如果你想去找這個叫傑克遜·格雷巴的人談話的話,一定要只說你原來的報道。」
  「但是……」
  「不這樣也沒用,阿曼達。傑克遜已經知道你是記者了。他會提防你的。事實上,我對他不取消這次會見感到吃驚。當你和他談完之後,再去找那些單身男女談談。他可能會留心你。他甚至還可能對你盯得很緊,所以只能問那些人為什麼選擇這個俱樂部。避免直接問到卡莉,除非她們提起她的名字或那個健身班。那時你就可以隨便問了。這樣就沒有什麼威脅,也不會引起傑克遜的懷疑了。」
  「謝謝你,好好先生。」她諷刺道。「從一個商標上寫著直來直去的人口裡聽到這話,我覺得有些不妥。」
  「別管那些,阿曼達。我只是要保證你的安全。」
  「你想要我回去幹家務。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是的,也許這才是我真正所想的。但我尊重你選擇你的職業的權力,我只是要你別去冒不必要的險。」
  她看著他,感受到他眼睛裡難受的神情。她肩上感到的緊張消逝了。「好吧,唐奈利,你也許是對的。我承認一開始我也想假裝我只是對單身男女加入俱樂部的問題感興趣,那是最好的辦法。但我不喜歡那樣偷偷摸摸的。我覺得那樣不舒服。此外,這樣太花時間。奧斯卡掐著我的脖子,要我兩天內完成這報道。」
  「忘掉奧斯卡。忘掉最後期限。想想怎樣改變一下自己。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帶上你的錄音機。」
  「我不用錄音機。」
  「好吧,那就筆記吧。這沒什麼區別。如果你揮舞著筆記本,問人們卡莉的事,肯定有人會神經緊張,並決定消除這危險因素。我知道我的方式需要更微妙的處理和更有耐心。比你以前用來證明……」
  他用不著給她描述,她明白那意思。「我完全可以微妙地處理。並更有耐心。」她趕緊答道。唐奈利的眉毛抬起。
  「當我必須這樣的時候。」她又修正原來的話。「好吧,我答應按你說的那樣去做。那麼,當我浪費時間,繞著真正的意圖轉圈子的時候,你幹什麼呢?」
  「我去幹你要我做的密探。我到人群中去,看看那些人是怎麼議論這事的。卡莉的死肯定是今天的熱門話題。別為我擔心,我以前常幹這種事情,知道嗎?」
  阿曼達感到一陣興奮,唐奈利還記得以前的生活,雖然並不帶什麼熱情。她認為現在就到此為止是明智的。「別忘了,你要去參加一個健身班。」她說,「可能人會很多,因為為了表示對卡莉的悼念,俱樂部上午沒開。」
  「我怎麼可能忘記那些健美班?我仍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能略過他們。」
  「因為那些人是最可能談起卡莉的。」
  「是這樣。我寧願呆在外面。那些班裡只有女人。男人不會……」
  阿曼達猛地踩了一下剎車,他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儘管他平時態度開明,但有時嘴裡會冒出一兩句中世紀的話。她覺得必須表示抗議。
  「如果你看重我們一直和諧的關係,你就別把那句話說完。男人也參加健身班。他們有些人還能跟得上女人的進度。」她諷刺地加了一句。
  唐奈利呻吟著。她不理會,繼續說。「此外,難道你沒興趣看看是誰代替卡莉在上課?也許有人想教授最好的班而把卡莉殺掉。」
  唐奈利置之不理。他正忙著揉肩膀。阿曼達突然剎車時,保險帶勒了他一下。
  當她照唐奈利說的,向俱樂部的合夥老闆隱瞞真正的意圖,只問有關單身加入俱樂部的問題時,唐奈利正和一群具有特別魅力的女人混在一起。從傑克遜·格雷巴辦公室的窗子往中心大廳望去,她數了數有24個女人……和唐奈利在一起。每個女人都優雅苗條,阿曼達感到一陣難受,不該堅持讓唐奈利去參加那個班。也許她應該同意讓他在俱樂部外面去留心。而現在,他帶著特別興趣觀察的唯一東西便是女人性感的軀體。
  「羅伯茨小姐?」
  她強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桌子後邊的那個人身上。傑克遜正看著她。他那張幾乎完美的臉上一副迷惑的表情。他那機敏的眼角處,幾乎看不到有皺紋的跡象,同時,他可能從沒有笑過。
  「你似乎走神了。」
  阿曼達罵了自己一聲。正像唐奈利所想的,傑克遜今天下午不願意見她。事實上他的秘書說她已經給阿曼達打電話想要推遲這次會見,「也因為昨天晚上發生的悲劇的緣故。」
  幸虧當時阿曼達已在來這裡的路上。甚至在她到了之後,傑克遜還想走掉、但是,當她的一隻腳已跨進了辦公室的門,臉上帶著微笑,那就更難拒絕這次會見了。現在她坐在池的對面,她覺得他並沒有為卡莉的死感到難受。沒有因為失眠而眼圈留下黑圈,更沒有流過淚的跡象。她沒有忘記當昨天晚上警察在俱樂部裡搜尋時,他甚至沒有露面。這似乎有點令人懷疑,他對於失去俱樂部的最好的教練沒有任何一點悲傷的感覺。
  「對不起。」她道歉地說。「我忍不住看起那個健身班。她們的動作和我參加的那個班完全不同。那教練是新來的嗎?」
  「不,撒拉在我們一辦這個俱樂部便來了。她常常帶上午和下午的班。所以你以前沒見過她。你總是晚上來上課,晚上的課都是卡莉教的。」
  阿曼達幾乎想笑起來,她那麼容易便把話題引往自己所想的方向。「現在誰來教晚上的班?」
  「同前來說,撒拉願意暫時代一下。」
  「不是一直代下去?」
  「不是。這對她來說很困難。她有個兒子,白天的時候寄在托兒所。晚上她來這上課的話,她就得找個保姆。5點之後,我們的托兒所便關門了。作為一個單身母親,她還沒有狂熱到把自己的孩子托給一個陌生人。羅伯特和我都答應她盡快地找個人來代替卡莉。我們已有一些候選人了。」
  可憐的卡莉還沒有入土。他話裡面的什麼東西使她心裡一動。「像你所說的那樣,我想是不是一直有人來這找工作?」她小心地問道。
  「並不是很多人來。我們知道一些對此工作感興趣的人。但是要找到一個既喜歡這工作,又技術合格的人就很困難了。你在卡莉的班上課,你看到了她是怎麼教的,她有一種罕見的本領,能把人調動起來。」
  「你們能多快找到代替卡莉的人?」
  「我覺得在下週末。」
  她看著他。只用8天時間?而雇個教授要那麼複雜的過程。……當然,除非是在卡莉死之前便著手尋找了。是預先準備的?阿曼達決定到圖書館去看看最近亞特蘭大的報紙,看看那裡面的徵聘廣告。
  似乎他感覺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傑克遜開始說起卡莉的無法取代的魅力,他的南方口音突然加重了。阿曼達覺得他說得沒有誠意,但大多數時候她聽不懂他的南方口音,無法判斷出他到底說了什麼。她想他只是回應一個羅伯特所說的,因此沒理由懷疑他。
  她的眼睛從筆記本上抬起,傑克遜站了起來。她注意到他身上的意大利皮帶、意大利制褲子。她同樣看到他的絲綢襯衣上的珍珠扣子和左手腕上的沉重的金錶鏈。和羅伯特的平常打扮相反,傑克遜似乎是從時髦商店出來的似的。他身上有種不是從鍛煉而來,而是因神經堅強而來的強壯。
  「是不是到此結束,羅伯茨小姐?」
  事實上,她還沒有開始。她聽到這聲音後,有了個主意。她朝門口走去,然後轉過身來。這是她在看電影時學來的技巧。「還有,你是什麼時候聽到卡莉死了的消息?」
  「昨天深夜。」他一點也不猶豫地說。
  「那麼,當某個教練和你聯繫時,你出去了?」
  他微笑著。「是的,我出去了。」
  她再問什麼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她很不情願地向他表示感謝。
  「這個時間,有單身來嗎?」她問。
  他和她一起走到窗前,看著大廳。「沒有我認識的。現在時間還太早。你可以從我們托兒所下午的喧鬧聲看出,這時候主要是那些有孩子的母親。單身一般5點鐘左右到。」他把一隻手擱在她的背上,把她往門口送。他的觸摸令她的皮膚起了疙瘩。「如果那時候你再找我,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人。」
  她努力露出笑容。「在此之前我得回辦公室一趟。如果今天晚上沒事,我會回來。」
  「隨你便吧。」
  她到快餐廳去整理筆記,等候唐奈利時,她仍感到傑克遜的目光跟隨著她。她能感覺到在他表面的合作態度的深處,隱藏著沒有說出來的敵意。這使她顫抖了一下。
  因為緊張總是使她感到飢餓,她在櫃台前找了個位置,看起菜單來。她要了一杯桃汁。又要了一把巧克力豆。
  「你肯定是新來的。」櫃台後面那個漂亮的、黑頭髮、黑眼睛的女人說。她給阿曼達端來一杯水。她低沉的聲音帶有輕微的拉美腔。阿曼達上次來這裡便見過她。她似乎總是喜歡和顧客談上幾句。阿曼達甚至見過她在婦女休息室吸含毒品的煙,她一見有人來便把煙掐了。阿曼達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記得那事。
  「你能記得住到這來的每個人嗎?」她問道。如果她認識所有的人並喜歡和人聊天的話,說不定她能提供很有價值的情況。
  「差不多,這並不困難。記人的面孔對我是件樂趣。我有時間常畫速寫。」
  「你畫得好嗎?」
  她笑起來。「如果我畫得好,我還在這工作幹嘛?」
  阿曼達也笑道。「你說的對,我是新來的成員。阿曼達·羅伯特。」
  「我叫阿拉拉·馬爾克斯。」
  「你有點可愛的口音,是不是?」
  「我的父母和祖父母都是古巴人。我是在這長大的,但我們在家裡仍說西班牙語。」
  「我真羨慕你,我總是希望我能說兩種語言。」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想。」她說。
  「我知道。有人說在這國家只有英語才是合法的。」
  阿拉拉聳聳肩。「人們有時對不知道的東西感到害怕。這對我來說沒什麼困難。我幾乎一直都在說英語。但對我的父母……他們覺得這是種敵意,而對我的祖父母就更困難了,他們都是老人了」。他們不容易改變。」
  「我在大學時學過西班牙語,但我從沒有機會說過。」
  阿拉拉笑道。「那麼我們可以試試。你上完課後來這裡時,我們可以用西班牙語交談,你今天上課了嗎?」
  「沒有,我以前在晚上上卡莉的班。」
  「可憐的女人。」阿拉拉的表情立即變成難受的面目。「這一切真是太悲哀了,她還那麼年輕就死了。」
  「是的,她很年輕,你對她熟悉嗎?」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可以探聽阿拉拉對情況的瞭解程度,並看她願不願意說。
  「不很熟。她是那種有話留在自己心裡的夫人。你認為她是心臟病發作嗎?」
  阿曼達想起唐奈利的消息,但又想阿拉拉對於她知道卡莉的死因會感到奇怪。「警察會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她迴避說。
  阿拉拉向前傾身。「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我上個星期才告訴弗蘭克,我告訴他她是個不走運的女人。我能看出來。」
  「為什麼不走運?」
  「她知道得太多了。這會帶來壞運氣。」
  這證實斯科特所說的。阿曼達的手指忍不住去抓筆記本。她又想這只是一次交談,不應該記錄,否則她會把這個健談的阿拉拉嚇得什麼也不說了。
  「那麼你想到她可能被殺死了?她知道你所想的嗎?」
  「我不知道。」她低聲說。朝辦公室的方向害怕地看了一眼。「這裡的有些事不太正常。經常吵鬧,一直在爭吵。這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並不確切。准在爭吵?」
  「傑克遜和他的合夥人,羅伯特。」她帶著厭惡的神情低聲說。
  「是什麼使得你不喜歡羅伯特?」
  「他總是糾纏我們,甚至我,他知道我已經結婚了。」
  「你的意思是性騷擾?」
  「是的,就是這事。性騷擾。」
  這倒是阿曼達沒料到的有意思的事。羅伯特總是讓一個漂亮的女教練挽著他的手臂。儘管他外表不錯,他總是給阿曼達一種貪色縱慾的感覺。也許他利用他老闆這一位置達到自己的慾望。也許卡莉拒絕他的態度太強烈,以致他要報復。在繼續說話之前,她在腦子裡把這點記住了。
  「你聽到過他和傑克遜在吵什麼嗎?」她問。
  「從沒有。但有一點,相信我,這是他幹的。你可以打賭。他不是好人,那個傢伙。」
  「他對卡莉感興趣嗎?」
  「她穿著裙子,是不是?對於他來說,那就足夠了。」
  「阿拉拉!」店裡另一端的一個男人警告地叫了一聲。
  阿拉拉翻了下眼睛,聳了聳肩。「弗蘭克認為我說得太多了。也許是這樣。但我知道在不該說的時候打住。」
  她回過頭去,用很快的西班牙語說著什麼。顯然她認為阿曼達不可能聽懂這麼快的西班牙語。她猜對了,阿曼達甚至分不清那些句子在哪結束,又從哪開始。
  唐奈利向阿曼達走來時,阿拉拉正向另一個顧客走去。他又穿上了他的退色了的牛仔褲和他喜歡的藍條紋襯衫。從他皺眉的樣子看來,他仍不喜歡他參加的健身班,因此她克制著自己不提這事。
  「你從那些人中間聽到什麼事情了嗎?」
  「每個人都對卡莉的死喋喋不休,這是很自然的。」
  「有什麼特別的嗎?」
  「沒有,據所有的人說,她是自簡·芳達之後最偉大的健身教練。」
  「甚至簡·芳達也還有人詆毀她。」她提醒道。
  「但她仍在製作健身磁帶。卡莉卻不在了。」
  「當你這樣微妙地閒扯時我愛你,唐奈利。你還聽到別的什麼了?」
  「有謠傳說這個地方可能陷入了資金困難。幾個股票經紀模樣的人在浴室裡談起這事。」
  「如果是在浴室裡,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股票經紀?他們又沒穿那條紋西服。」
  唐奈利抬起頭來。「他們披著浴巾。我只是在聽他們說話,阿曼達。他們在討論為俱樂部投資的可能性。隨著美元數的增高,他們的目光也在增亮。這肯定是股票經紀人之間的交談。」
  「有意思,對俱樂部的財政現狀他們有什麼證據嗎?」
  「沒什麼具體的。他們中的一個人說,過一段時間會有很多人被強迫簽訂合同作為俱樂部的終身成員。」
  阿曼達喝著她的桃汁。桃汁的味道不好,她寧願要一杯胡蘿蔔汁。更糟的是豆子是檸檬的。她把這些東西放在一邊。
  「你相信那些談話?」她最後說。「這樣也許可以很快弄到現錢,但是長遠利益呢?」
  「以後的事不要緊,只要現在能弄到錢。對他們來說最感興趣的是賺錢。」
  「我仍認為這太短視了,一旦這個地方太擁擠了,人們就會去選另一個俱樂部,沒有人願意排著隊等著使用一輛健身車,也沒有人願意呆在一個擠得動不了的健身班。」
  「如果它是城裡最好的俱樂部的話,人們會願意的。這不正是你的報道的全部內容嗎?如果這個俱樂部是對單身最合適的,那麼單身們為了加入這個俱樂部會什麼都願幹。你自己說過卡莉班上的人很擁擠,人越來越多。此外,如果一切都合適的話,他們會只去參加YMCA。」
  「也許吧。」她說,站了起來。
  唐奈利象餓漢一樣抓起她剩下的飲料,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你怎麼喝這種東西?」
  「你已經看到了,我沒怎麼喝。」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阿曼達,你在想什麼?」
  「我只是在想他們的文件記錄能說明什麼。」
  唐奈利的肩膀可看出緊張起來了。「噢,不,你不能想這些。」當她往後面看著俱樂部的主樓時他說。他的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肘。他們想回辦公室時,他領著她向出口走去。「你別想偷偷地溜進辦公室去看文件記錄。」
  她優雅地笑著。「我當然不會。我認為你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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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20:43 |只看該作者
第04章

  唐奈利足足看了阿曼達一分鐘,然後說:「你沒糊塗吧?我不會闖進辦公室去,阿曼達。不會的。忘掉這點。你想看那些文件、帳目,你可以通過正常渠道。你可以想辦法傳喚他們。」
  「這怎麼可能,唐奈利?我沒有任何真正的證據。此外,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律師。」
  「那麼把你的懷疑告訴一個警察或律師,由他決定是否會看那些帳本。」
  「我已經告訴警察了。」
  「不,你沒有。」他困難地停頓了一下。「不,阿曼達。我不是警察,我也不想闖進那間辦公室。我把自己的意思說清沒有?」
  她點點頭。這頭點得差點讓她喘不過氣。
  在駕車穿城返回《亞特蘭大內幕》雜誌社的路上,唐奈利向她解釋了他為什麼不同意她的建議。他用了各種不同的詞語,但中心卻是一個。他特別重複強調他的不同意,還加上幾句職業道德——不管他還是她——的話,這事的合法性和道德原則,唐奈利在覺得自己正確時,不可思議的耐心。
  「好吧。」她從車裡出來時同意道。
  「這違背——」他停下,皺著眉頭。「真的?」
  「真的,如果你不想去,我理解,這是違法的。」
  「是的,這是違法,更別說危險了。」
  「我說了聽你的,唐奈利。我們把它忘了吧。」
  當他們從停車場向雜誌社所在的摩天大樓走去時,他看著她,似乎想不出她是怎麼回事。最後他的眼睛瞇縫著:「你在想什麼,阿曼達?」
  她藍色的眼睛一副最天真的樣子。「你是什麼意思?我同意你的看法,這很簡單。你不想闖進去,這違背職業道德,沒問題。」
  她把手提包往桌上一扔,去找珍妮·李,讓唐奈利在後面慌亂地看著她。
  她離開屋子時聽到他對奧斯卡嘀咕。
  「我永遠也不明白這個女人。」他似乎帶著憂傷的語調說。
  「參加俱樂部吧。」
  阿曼達輕聲笑起來。能讓唐奈利感到她是個迷,值得笑一場,忘掉腦子裡的一切。
  「你怎麼那麼高興?」她找到珍妮時,珍妮問她。「你找到兇手了?」
  這給她的快樂潑了盆冷水。「差遠了,我甚至還沒有一條可懷疑的線索。我找過的人都稱愛那個女人。而我,沒有任何一點理由來懷疑他們。」
  「忘掉理由。」珍妮·李建議。「有什麼直覺?」
  阿曼達真正擁抱她。她是個順著心靈走的女人。不幸的是她的直覺似乎也告訴不了她什麼東西。
  她懷疑羅伯特或傑克遜,但她沒有任何證據,只是阿拉拉說他們爭吵過。也許他們的爭吵跟卡莉完全無關。至於斯科特·卡姆布裡奇,他發脾氣了,但他對卡莉之死的悲痛像是真的。那些不在現場的說法並不是無懈可擊。傑克遜就沒法說了。目前來說,她唯一能落實的是斯科特。下次她到城那邊時,她得進那個咖啡館看看。他說他在那裡吃的晚飯。
  「沒有。」她最後說。「我有一大把線索,但理不出頭緒,你與你那位朋友談得怎樣?」
  「她說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為卡莉擔心,卡莉好像有什麼心事。」
  「斯科特也這麼說。這個女人知道卡莉擔心什麼嗎?」
  「不知道。她說她看到羅伯特·巴恩對卡莉騷擾過幾次,但她認為不可能是這事。」
  「阿拉拉也說他是個好色之徒。卡莉是怎麼對待他的?」
  「她說她很冷靜,她只是笑著把他推開。我的朋友還說羅伯特很輕鬆地接受了。她說如果有什麼感情上的不愉快的話,她沒有看出任何跡象。」
  阿曼達歎了口氣。「你的朋友和羅伯特、傑克遜的關係密切嗎?她是不是為他們說話?」
  「他們還沒有買過俱樂部,她便在那工作了。我的感覺是她為他們工作只是因為工資高。我不覺得她喜歡他們。你問這幹什麼?」
  「你覺得如果他們掌管俱樂部後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而她為自己的工作擔心,她會把情況告訴你嗎?」
  珍妮笑起來。「你該去見見撒拉,我想她不會為任何事情擔心的。」
  阿曼達的脈搏加快了。「撒拉?另一個健身教練?」
  「是的,怎麼啦?」
  「因為這不是傑克遜所描述的她的形象。他告訴我她要撫養一個孩子,她不願意晚上去上課。」
  「這是真的。她是有一個孩子,她真的對孩子很好,她可能不願意晚上工作。我只是說她不是個典型的A型人,她真的是個不在乎的人。」
  「我想我該見見她,你能安排一下嗎?應該在離俱樂部遠一點的地方,這個週末在你的公寓怎麼樣?」
  「行。你說俱樂部發生奇怪的事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她說出了斯科特的懷疑和阿拉拉的話。「把這些再加上唐奈利聽到的關於那地方陷入財政困難的謠傳一起看,便能發現謀殺的動機。」
  「你怎麼才能查實一下?」
  她歎了口氣。「我想回俱樂部去看一看帳本。但唐奈利反對這麼幹。」
  「為什麼?我看這真是個好主意。」
  阿曼達笑起來。「我們來看看吧。這是違法的,不道德的,危險的,很可能還是荒唐的。如果真有什麼事情的話,他們也會聰明地把它藏起來。」
  珍妮·李奇特地看著她。「但你還是會這麼做的,是不是?」
  顯然珍妮·李在阿曼達的聲音裡聽出什麼東西了,這一點阿曼達自己在這一刻才意識到。她點點頭。「如果我能擺脫唐奈利幾個小時,我會去的。」
  「現在他在哪?」
  「和奧斯卡在一起。他們正在喝著酒,議論女人的愚蠢。」
  「如果你真的要去,我能保證讓他在那裡呆一兩小時。」
  這主意很誘人。「不,」她不情願地說,「這永遠辦不到。唐奈利一知道我不在了,他馬上就會懷疑並追過來。公牛都無法牽住他,更不用說你。我得另想一個辦法。」
  「他去追你時我至少可以給你發個警報。」
  「怎麼發?」
  「我只要給俱樂部打電話讓他們廣播叫你。」
  「這不是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在那裡了?這不行。」
  「你不用去接電話,你一聽到就出來。」
  「這也許行。」阿曼達沉思著說。「我真想看看那些帳本。」
  「那麼,就去吧。」
  她笑起來。「珍妮·李,我覺得你對這事是不擇一切手段了。」
  「你的意思是非法手段?」
  「確實是的。還有一點。當你打電話時,廣播叫你自己。如果有人隨後發現帳本被翻過了,他們會想起聽到過我的名字,然後把兩件事結合在一起。你帶著你的運動服了嗎?」
  「在我桌子後面的小櫃子裡。」
  「能不能借我一下?我的在家裡。」
  「沒問題。」她跑回大辦公室,不到5分鐘又回來了。「他們還在說話,他們甚至沒注意我。快走吧,在唐奈利來找你之前離開這裡。」
  「謝謝,珍妮·李。」
  俱樂部擁擠的人群現在只剩下幾個人了。空氣中充滿著被汗浸透的毛巾的味。沒看到傑克遜。她穿上珍妮·李的運動服,衣服對她太小了一點。她一直等著辦公室的燈逐漸熄滅。現在只有一盞燈亮著了。該死的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1O分鐘、15分鐘、3O分鐘。每過一會兒,便增加一分唐奈利發現她溜走了,從後面來抓住她的危險。似乎過了很久,羅伯特才終於離去,拎著一隻公文包,和他的短衣褲很不相稱。阿曼達鬆了一口氣。
  只有一個健身教練仍在值班,他正在看一本身體訓練雜誌,他的腳擱在接待桌上,背對著辦公室的門。她的心亂跳著。阿曼達開始悄悄地從他身邊溜過。每一秒鐘她都擔心他會抬起頭來,看到她。很顯然,他對雜誌看得那麼入迷。即使是大象從他身邊走過,他也不會聽到。
  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在每一秒鐘都可能看見她。阿曼達焦慮不安地想著這一點。很難解釋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偷偷地闖入辦公室並不是俱樂部的健身項目。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這麼彎著腰很可能會對身體有不利的影響。某些本能告訴她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發生那樣的事。她寧願付出一切,讓唐奈利這時候能和她在一起。即使把她管得死死的,令她惱怒的時候,他也是最可依賴的力量。
  她正想打開檔案櫃上面的抽屜,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她的脈搏狂跳,牢房的景像在頭腦裡閃過,緊接著是可怕的窒息。
  「該死的,你在幹什麼?」唐奈利憤怒地低聲說。
  她的全身都鬆弛下來。真是要命。唐奈利臉上的表情,憤怒和被欺騙的模樣並不輕鬆。
  「謝天謝地」。她莽撞地說。「我多了一個幫手。」
  「真該用馬鞭抽你。」
  「如果你想問我什麼,就說話好聽一點。」
  「阿曼達,這不是好玩的。難道我開始跟你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
  「全都聽進去了。」
  「那麼又是什麼該死的念頭使你來了這裡?你答應過我放棄這種想法。」
  她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很有理由生氣,但我們能不能過一會再討論我的缺點?現在,我想在別人來這屋之前,看看這些檔案。」
  「我們現在就離開這。」
  她搖搖頭。「你走吧,我要呆在這,直到找到我想要的。」
  「就算幫我忙吧,阿曼達。」
  「再過一會,唐奈利。」
  他們的目光碰在一起,她的眼神表露出倔強、不從,他也一樣主意已定。「我不想離開,唐奈利。我最後說一遍,你可以走也可留下。」
  「我留下。」他最後說。「但這事完了後,我們要好好談一次。」
  她從來沒聽到過他的聲音這麼冷冰,沒見過他的表情這麼嚴厲。她的心裡激起一陣寒顫,她想起上次她見過的同樣情景。那次是她自己的表情,是在邁克告訴她他的那位大二情人時,她在鏡子中看到的。
  「我會和你談的,我保證。」她低聲說。
  「我不能肯定你能夠,阿曼達。」
  從他的目光裡感覺到的害怕和她的本來就感到的緊張混合到一起。
  「這事幹完後,我們去吃晚餐怎麼樣?」她提議。「你覺得意大利扁麵條怎樣?也許還可以來點帶蒜的麵包,一瓶好的紅葡萄酒。」
  意大利通心粉和酒總是能使他變得溫和起來。他僅僅是從羅馬來的移民的下一代,大蒜的辣味改變了他。他常記起布魯克林和他的母親,一天圍著爐子煮一家8口人飯食的母親。他們有5個男孩,假如每個人都有喬那樣的胃口的話,他們的小店的收入肯定填不飽肚子。而在目前,阿曼達提出的扁麵條對他似乎沒什麼吸引力。
  「阿曼達,我已經吃過你的表示歉意的意大利飯菜了。你煮的那東西好像是給英國人吃的。現在你能不能別擋著我的光,讓我看見我所要幹的事。」
  她向後退了幾步。「你別感到不高興了。小時候我唯一做過的東西是漢堡包。我結婚後是邁克做飯。」
  「切一點蚌肉、大蒜,炸一點扁麵條要得了多少技術?」
  「好了,好了,忘掉它吧。我帶你下館子。你能不能快一點,在別人來這裡奇怪地看著我們在幹什麼之前把那些檔案看完。」
  「我建議你來撬鎖。你要是能回想起來的話,這不是我的主意。」
  「我想要你撬,我只是要你快點。」
  「我只能用我的瑞士軍用刀來撬。這玩意就像金槍魚罐頭,真該死。」
  「別神氣活現的了,唐奈利。」
  謝天謝地,鎖輕輕一響開了。檔案抽屜輕鬆拉開了。……什麼東西也沒有。
  「現在,怎麼樣,小姐?還能想出他們能把帳本藏在什麼別的地方嗎?」
  「你以前靠調查犯罪謀生的。」她提醒他。「但既然你問我,我的回答是可能在桌子裡或書櫃裡。」
  「因為這屋子裡除了椅子之外只有那兩樣傢具。我得承認你很有直覺力。你去看看書櫃,我來搜查桌子。」
  阿曼達不理他的諷刺。唐奈利違法後情緒變得好起來。她覺得很振奮。這證明你可以剝去警探的徽章.但無法剝去男人心中偵探的天性。她感到非常滿意。她想到他們一從這裡出去他就會拎著她的脖子,這種快樂便消逝了。
  她在書櫃前跪下,但願書櫃沒上鎖。正如她願,她拉開了下面的長長的金屬抽屜。裡面是一疊白手巾,中間一袋茶葉,一罐蜂蜜,一隻髒勺子,三隻不相匹配的杯子,其中一隻裂了。
  「他這裡的東西我一點不感興趣。」她說道。「你怎麼樣?桌子裡有什麼嗎?」
  「亞麻布。」
  阿曼達的頭向那邊轉過。「沒有一片紙?」
  「沒有,這人肯定是把電話號碼都全記住了,這裡沒有地址簿,沒有亞特蘭大指南。什麼也沒有。」
  阿曼達打開書櫃的最後一個抽屜:「我找到了電話號碼簿。」
  她跪坐著,問:「你想他是不是剛把這裡面的東西清除?」
  「他為什麼這麼幹?」
  「也許他是個喜歡乾淨整潔的人,也許他要離開這裡一段,誰知道呢?只是一個正在使用的辦公室那麼乾淨有點不對勁,甚至沒有一個用過了的茶葉袋。」
  「你肯定這辦公室是羅伯特用的?也許他和傑克遜共用一個呢?」
  「那麼又是哪個該死的在這裡辦公?女僕嗎?」
  「別使性子了,阿曼達。讓我們查完這桌子再去下一間辦公室。」他打開了門。「噢,這是什麼?」
  阿曼達立即站起,想從唐奈利的後面看過去,她什麼也沒看到,她把他推開。「什麼東西?」
  「又一個檔案櫃。」他伸手去拉一個抽屜,但拉不動。「又一個上了鎖的檔案櫃。」他厭惡地說。
  「我想你在搜桌子時,沒看到有鑰匙吧。」阿曼達滿懷希望地說。
  「沒有,但這是小菜一碟。現在我來撬。」
  唐奈利只撬了幾下,鎖就開了。上面的三個抽屜按字母順序排著俱樂部成員的檔案。最下面的抽屜是一套分類帳本。天哪!
  就著走廊照進的微弱光線,他們翻開第一本帳本,想從頭開始看起。它表明俱樂部是在18個月之前開張的,雖然錢很緊,俱樂部從沒有處於什麼危險狀況。
  阿曼達拿起第二本。「你想這一本上面會有些什麼?」
  她打開,把它舉到光亮處,仔細看起來。她發現這本和第二本完全一樣,只有一處差別。所有的收入欄目都高了25%到50%。還是第一本的減少了?不管是哪種可能,顯然這裡面有問題。
  「你認為卡莉有可能發現這點嗎?」阿曼達問。
  「可能,為什麼帳本的收入一項篡改過呢?」
  「也許是為了欺騙哪個人,欺騙誰呢?是羅伯特想騙他的合夥人?還是反過來傑克遜想這麼幹?」
  「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一個冰冷的聲音答道。
  羅伯特·巴恩按亮了天花板上的燈,走進辦公室。他臉上的肌肉抽動著,非常憤怒,一副可怕的樣子。他用一個假裝出來的隨意的動作把帳本從唐奈利手中拿走,使阿曼達畏縮起來。然後他笑了一下,不是什麼真誠的笑。
  唐奈利也不出聲地對他笑了笑,眼睛裡仍帶著嘲諷的意思。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做了個手勢,叫阿曼達也這麼做。
  「我們很想聽聽你的解釋。」他說得那麼平靜,阿曼達真想擁抱他,儘管他也許對她很生氣,但這一刻他顯然把這事放在了一邊。那些帳本不可能使她擺脫指責,但至少證明她的判斷是對的。唐奈利現在本能的反應……就像一個警察。
  「首先讓我問個問題。」羅伯特說。「你們倆在這幹什麼?」
  「找俱樂部成員的簽約合同。」阿曼達答到。羅伯特懷疑地看著她,甚至唐奈利都顯得有些不耐煩。
  「實際上是這樣,阿曼達的報道馬上要到交稿時間了,而她今天晚上才意識到她需要的俱樂部成員的統計數還沒有取到,你知道,你們有多少單身成員,我們回來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到這數字。」
  謊言從他的嘴裡說出來那麼肯定,甚至阿曼達都要相信他了。她看著羅伯特,發現羅伯特比他剛進來時更顯得無法判斷了。他顯然對記者們不太有好感。他似乎接受了這一可能性:他們闖進來只是為了尋找一兩個數據。
  「你們翻這些帳本幹什麼?」
  問得妙,阿曼達想。她急於聽到唐奈利的回答。
  「我們以為那上面可能有成員總人數的記載。」唐奈利說。
  「我明白了。」羅伯特的目光裡有一種阿曼達不喜歡的猜測。「你們找到那數字了?」
  「沒找到我們想找的。」
  唐奈利的聲音懸在空中,阿曼達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她不知道羅伯特是否明白。從他那變得灰白的表情判斷,他完全明白。他的眼睛瞇縫著。
  「好吧,讓我們別浪費時間了。為什麼我們不做筆交易?你們從這出去,什麼也不說,我不因你們私闖進來而提起訴訟。」
  她相信他。他沒有浪費時間也沒有多費一個詞。
  唐奈利同意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很合理,我想你並不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解釋一下帳本的事。」
  「非常不願意。」
  「誰知道這事?」他繼續用諷刺性的閒談語調說。再沒有比這更隨意的了。阿曼達感到一種對他的崇拜。
  「我告訴過你我不願說。」
  「這就是卡莉·歐文發現的秘密?這就是你殺死她的原因?」
  羅伯特蒼白的臉變得通紅。他憤怒的向唐奈利傾過身子。「我不喜歡你的指控。也許我該在提出非法闖入的指控時再加上誣陷。」
  「也許你應該這麼做。」唐奈利平靜地說。「這些帳本在法庭上會成為有趣的讀物。」
  羅伯特坐下。「這些帳本什麼該死的事情也證明不了。」他的話顯然沒多少自信。
  「真的嗎?」阿曼達說。「你也會承認這些帳本是有些令人懷疑的。」
  他點點頭。「我承認這點。但你們沒任何證據把它和犯罪聯繫在一起。」
  「是還沒有。」阿曼達說。「但我懷疑如果我們再深入地挖掘一下,我們會找到的。我們可以從卡莉的死著手。事實上,我對卡莉的死有種有趣的猜想。」
  她靠在椅子上,感到快活。現在羅伯特成了被追逐的獵物了。「我想她發現了這些帳目,試圖敲詐你和傑克遜,於是你們殺她滅口。也可能她只是威脅要向權力機關揭發。我更願相信後一種可能,這不會有損你昨天晚上向我描述的她的形象。」
  羅伯特的肩膀垂下。「好吧,你們想要知道什麼?」
  「你想要這麼設帳本的?」
  「不。這是傑克遜干的。」
  「卡莉發現這事了?」
  「沒有。即使是她發現了,這也不會使她被殺。如果有誰會為這事被殺的話,那就是傑克遜。相信我,當我發現他這麼干時,我氣得火冒三丈。」
  這可以解釋阿拉拉聽到的他們之間的爭吵。「他是想侵佔利潤?」她問。
  「什麼利潤?那是複製的一套帳本。只是為了給一個想買這個俱樂部的人一個印象。」
  「那麼你們想出賣俱樂部?為什麼?」
  「我們經營這個俱樂部近兩年了,我們改變了它,即使不算巨大的成功,至少使它在財政方面還能維持。」他流露出自嘲的微笑。「我想我們兩個人都缺乏長久的興趣。幸虧,我們幹得還不錯,可以自我放縱一下。」
  「那麼是兩個人一起決定賣掉?」阿曼達繼續問。
  「絕對是這樣。」
  「如果俱樂部是成功的話,為什麼還需要另一本帳本?」
  「傑克遜認為如果那人看到我們的花消,他會沒興趣買了。」
  「我想你不會戒意我去問傑克遜和你的那位可能的買主有關這件事吧?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特內斯·威斯頓。」
  阿曼達問道。「是威斯頓國際公司那位老闆?」
  「是的。」
  特內斯·威斯頓據說為了玩樂花了數百萬美元。他經營著比俱樂部大得多的商業。他最近兼併了一個價值上億,在1O多個國家地區有子公司的大公司。也許他想在俱樂部旁邊建一座摩天大樓,把俱樂部變成私人活動的場地。
  「難怪傑克遜認為你們要用更多的美元去吸引他。」
  「你能不能別提他?這帳目從沒被使用過,並且永遠不會。」
  「卡莉知道這種想法嗎?」
  「我想她什麼也不知道,我想她是陷入了三角戀愛。」
  阿曼達掩飾不住懷疑。「和斯科特還是別的人?我想不可能。」
  「斯科特只是個陪設。我說的是弗蘭克。」
  「弗蘭克?」
  「馬爾克斯,他經營著快餐店,他和卡莉的關係密切。我常看到他們在一起。」
  「在俱樂部?」
  「不是。他們一起出去,到街角的那家咖啡館。」
  「這個弗蘭克和阿拉拉是什麼關係?」
  羅伯特微微一笑:「我認為你開始抓住問題的要害了。她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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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21:09 |只看該作者
第05章

  阿曼達離開俱樂部時認為這次行動是成功的。她覺得自己是對的。她對於那個謎有了新證據,新情況。她只要能找到銜接它們的方法,就能把整個報道完成了。
  「你認為阿拉拉發現了他們之間的曖昧關係而殺了卡莉嗎?」他們向停車場走去時阿曼達問唐奈利。「她太想讓羅伯特受到懷疑了。也許她這麼做是為了掩飾自己。」
  當她的敘說沒得到回應時,她繼續說:「也許她告訴我的完全是事實。我看傑克遜和羅伯特彼此並不喜歡。他們之間肯定有衝突,特別是在羅伯特發現傑克遜偽造帳本之後。你相信他們真的願意把經營得很好的俱樂部賣掉?」
  唐奈利歎了一口氣。「阿曼達,歇一會吧。」
  「我沒法歇,我只剩下一天時間了,一天之後奧斯卡便又會強迫我去寫那該死的舊居。我需要知道你怎麼想。」
  「我想你和我應該長談一次。我們回家就談。並不是談與羅伯特或傑達遜或阿拉拉相關的該死的事情。」
  阿曼達看著唐奈利不祥的目光,艱難的歎了一口氣。他的下巴緊繃,表情堅決,他的聲音又變得冷冰冰的。他幫她把車門打開,再小心關上。「到我那地方見你。」
  她想拖點時間。她需要想想。唐奈利也需要冷靜下來。「可以等明天早晨再談嗎?」
  「就今天晚上,阿曼達,不要迴避。」
  平時她總是喜歡駕車去唐奈利的房子,雖然她討厭黑暗的鄉下公路。她能握著方向盤,利用這段很長的時間,想出一些最好的主意。更專心一點的話,也許她能想到一些新的證據。但是她發現自己在往後視鏡裡看唐奈利的車前燈。她不知道她今晚的鹵莽行為給他們之間的關係劃上一個什麼樣的標點。以前他也對她不耐煩過。他太為她擔心,以致管她這個那個。他從沒這麼生氣過。他的目光,可以使她因渴望而變得軟弱。今天晚上卻因完全不同的理由使她發抖。
  她本能的反應是往回逃走。生活沒有使她變得溫馴,她要冒險。她要接受結果。今天晚上的一個可能的結果是失去唐奈利。這些預想使她覺得非常空虛。
  當他把車停在她車邊,當他隨著她進了房屋,當咖啡做好、倒好——一切都在無法忍受的沉默中進行——她在廚房的桌子上面對著他坐下,等待著。這是他的戲,她想看他怎麼演。
  「你為什麼這麼幹?」他最後問道。
  她試圖找到一種能被他理解的解釋,隨後,放棄了。對一個唐奈利這種性格的人,沒必要辯解。她說實話:「我知道那裡有我需要的答案。」
  「你就不能等等?你就不能以正當途徑去取得那些答案?」
  「別顯得那麼正直。」她不服地反駁,「難道你做什麼事都按書上規定的去做,唐奈利?」
  「如果我能的話。」
  他甚至沒有猶豫一下,該死的他。更該死的是,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你破例過幾次?」
  「也許不止一次。但是阿曼達,法律是存在的,如果警察不按法律辦,案子便會從法庭扔出去。」
  「我是個調查記者,唐奈利,不是警察。我尊重你說的,我理解你為什麼不要去。那就是為什麼今天晚上我不告訴你,一個人去那的理由。」
  「別把它說得像一樁高尚的舉動。你只是在追蹤一個故事,你沒必要為了得到它而私問別人辦公室並違背你向我作出的不再去那的諾言。」
  「我沒有向你作出不再去那的承諾。」她提醒他。「我只是說我不再拖你去。」
  「說得真漂亮,阿曼達。要是按照信任的常規來看,那可能不用說出來。」
  突然她覺得再也受不了了。她累極了。她想控制奪眶而出的淚水。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擱,不管咖啡濺出來。「好吧,唐奈利,我錯了,你滿意了?我做錯一件事,我犯了罪,你還想要怎麼樣?你想在我所有的衣服上繡上一個紅色的B或E嗎?你想讓我到市廣場去示眾嗎?這又怎麼樣?」
  淚水流下她的臉頰。她生氣的用手擦掉。如果他想離開她的話,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哭著。她咬著嘴唇、等待著。
  「道個歉的話可以做為一個新開始。」他溫和地說。
  她抬起頭,在那種致命的等待後第一次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又變得溫柔了。他的手輕輕地伸過桌子來碰觸她的手,她的手指蜷在他的手指裡,她全身輕鬆起來。她沒想到剛才她是感到多麼絕望。
  「對不起。」她說,「對不起,我沒告訴你便又回去了。」
  他的嘴唇上升起一種有趣的笑意。「但並不為你去而道歉?」
  她想說不是,她真這麼想,因為他想聽她這麼說。但問題是如果她不得不這樣做的話,她下次還會這麼去做。他也知道這點。
  「不。」她遺憾地承認。「我不覺得我去是錯了。如果我們今天晚上瞭解到的情況有助於找到殺死卡莉的兇手的話,我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遺憾。不管你怎麼想,我這麼做並不是為了榮耀。當我寫一個什麼東西時,我就非常關心與它相關的人,不管是作為整體的全社會還是作為個人的象卡莉一樣的人。這是我和不公正鬥爭的方式。我承認我的手段不正當,我希望你能和你的美德一起受上帝的稱讚,我永遠也不會改變。」
  他慢慢地點著頭,他的表情沉痛。「我知道,我不願意你去。我崇敬那些善惡分明、嫉惡如仇的人,正是因為這點,我才去當警察的。但我也知道它意味著危險。當我發現你在冒著危險時,我嚇壞了。當我意識到我在和奧斯卡一起時,你離開了辦公室,我的胃裡便像有人往裡面倒了一瓶醋。我猜到你到那去了,但珍妮·李不承認,我花了1O分鐘才讓那女孩說話。她幾乎像你一樣倔強。」
  「我會告訴她你對她的評價。她會認為這是對她的表揚。對,這提醒了我,她答應如果你來就給我發信號。她沒發。」
  他笑了。「奧斯卡和我在一起,他告訴她如果她想拿起電話給你發信號的話,她最好是準備一輩子都當她的接待員。」
  「有意思的威脅。這可能是唯一能使她就範的威脅了。」
  「你從沒相信奧斯卡的感覺能力。另外,他還讓我帶個口信給你。」
  「什麼口信?」
  「他說如果你被捕了的話,給他打個電話,他說他會來保釋你。他好像認為我不會這麼做。」
  她笑起來:「你說的對,他是很有感覺力。」她的表情突然又變得嚴肅,她的手指摸著唐奈利的指節。「喬,我們這事算完了嗎?」
  她看到他猶豫了一下,最後才說:「只要我們從現在起彼此真誠,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
  「你顯得不像24小時之前可能顯示出的那樣肯定了。」
  「也許是因為我剛開始明白要維持相互關係並不像陷入愛情那麼容易。」
  阿曼達的脈搏加快了。「但它值得。」她半帶懇求地說。
  「是的,它值得。」
  當他倆的目光凝視在一起時,他站起來,伸出了手。阿曼達被安撫的渴望壓倒了一切,趕快撲進他張開的手臂裡。她的手臂抱著他的腰。她可以感到他穩定的心跳,感到他的溫暖流進她的身上。他身上熟悉的男人的氣息充滿她所有的感覺。他的下巴支在她的口上,歎了口氣。
  「為什麼歎氣?」她問道。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懶洋洋的。
  「滿足。當我這樣把你摟在懷裡時,整個世界覺得太好了。」
  「我不能總是在你的懷裡。」
  「所以我想當你能夠的時候,盡量長久地抱著你。」
  他的嘴唇在尋找她的。輕緩、自在的吻是種沉醉。這給她的血管裡放了把火,喚醒了她全身的感覺,感受著他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最細微的觸動。再沒有比這能忘懷一切的觸動更甜蜜的了。再沒有比這無法分辨的激情更熱烈的了。她皮膚的感覺活躍起來——觸著她的皮膚的棉布突然在胸前和腹部消逝了,火熱的嘴唇正頂著她的雙乳。
  他要她,就在廚房裡,她的背靠著桌子,她的衣服和他的衣服在她周圍纏成一堆。溫柔的開始,溫柔的迴避,隨後是急切的渴求。渴求感覺,渴求證實,渴求愛。當他們達到激情的最高峰時,他們在峰尖上享受,在屈服野蠻的需要之前盡可能長久地沐浴其中。
  被席捲他們的最初始的渴望震顫著,阿曼達感到無法想,更沒法動,只有唐奈利知道他們躺到了床上。當他們在涼床單上伸開肢體時,他又把她抱進溫暖的懷裡。他的觸摸恢復了她對未來的信念。帶著徹底的滿足,她進入深沉無夢的睡眠。
  然而,當她醒來時,卡莉被殺的事實又回到了她的頭腦裡。才是凌晨4點鐘,但她知道再追回睡眠已不可能。她把頭更舒服地枕在唐奈利的肩上,想把她知道的所有材料理出個頭緒。她躺著看著天花板,希望能有唐奈利的感覺能力,這時他醒來了。
  「深更半夜的,」他睡意朦朦地說。「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
  他抱怨道。「我想我根本不必要問想的是什麼。」
  「難道羅伯特說的有關特內斯·威斯頓和傑克遜偽造帳本的事對你沒感覺嗎?」
  他心裡罵了一句,伸過手去開床邊的燈。她正希望他這麼做,這樣她就能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了。
  「我覺得這完全是可能的,兩個商人,不管是不是合夥人,如果要價錢好的話,同意出賣一家公司。」他說。
  「阿拉拉·馬爾克斯怎麼樣?」
  「我沒法說。我還沒見過她。我第一次見她是昨天我去快餐廳找你時。」
  「那麼你明天為什麼不花點時間去見她,看看你能發現點什麼?我喜歡聽到你的印象。」
  「明天不行,阿曼達。我已經離開農場好幾次了。」
  「唐奈利。」她開始不耐煩了。
  「別再多說。這是我的工作。阿曼達,當我可以出去時,我會幫你。但我的農場不會自動出產東西呀。」
  她費了全身的力量才控制自己不要展開一次爭論。她想到了以危險來提醒他,只要他保護她的本能被激發,他就會把他的種子之類忘得一乾二淨。從長遠觀點看,這樣對她卻沒什麼好處。她不想要一個男人整天跟著自己。她希望他能介入這件事。她要他使用他的腦袋,而不是他的肩膀。她知道唐奈利的內心深處也這麼想。但這必須由他自己做出決定。
  「你有空時能不能去找她談談?」她妥協地問。
  「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了,你憑什麼認為她願意對我說呢?」
  「你是個很性感的男人。」阿曼達低聲快樂地說。
  唐奈利對這奉承翻了下白眼,她說完之後給了他一個很輕柔的吻。她喜歡他們做愛後他皮膚上的鹽味。她同樣喜歡他的身體對她輕柔的撫摸的反應。她又試了好幾次,直到他們倆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真有說服力。我可以在中午後去亞特蘭大。只是為了獲得你想要的情況,你要我和這位阿拉拉的關係發展到什麼程度呢?」他更快樂地問道。
  阿曼達抓著他胸口的毛:「不要太近了,唐奈利。」
  他又歎了口氣。這次是假裝失望的。至少她認為是裝出來的。於是,她把燈關掉,要確實的讓他知道他們一起時是多麼好。當他們最後又睡著時,天空已經出現了桃紅和灰白,黎明早已開始。
  星期五上午阿曼達走時,唐奈利正開著他的拖拉機,肩膀裸露在陽光下,一頂草帽扣在他眉頭上。他顯得非常性感,非常滿足。她真想把紅色的喬治亞髒土往他身上扔。她加速駛出了他的院子。
  在去辦公室的漫長路上她還沒決定好這天是先去看斯科特·卡姆布裡奇,還是想辦法去見特內斯·威斯頓。她最後決定去見後者,希望這能給她的謎增加些新的材料。
  增加的首先是挫折。她打給威斯頓國際公司的電話是一個高級秘書接的,她顯然受過看家狗一樣的訓練。她不想安排一次會見,也不接受把電話交給特內斯·威斯頓的建議。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你和他的一個助手聯繫。」
  「我不願意。這是件個人私事,需要威斯頓先生自己知道。」她真的不願意讓他躲在幕帳後面,就像他通常對傳媒界所做的那樣。當她進了他的辦公室還來得及告訴他,她是《亞特蘭大內幕》的記者,那時候,如果他還想把她趕出來,便可從他的舉動中分辨出某些東西。
  「我同時也處理他的私事。也許我能幫你忙。」
  「你是可以幫我。」阿曼達表示同意。
  那女人的態度稍微溫和一點。「是嗎?」
  「你可以把我的電話給威斯頓先生接過去。」
  「羅伯茨小姐。」聲音又結成了冰。「我們已經說過這事了。如果你改變主意,願意和威斯頓先生的助手談的話,再來電話吧。」
  電話吧嗒掛斷了。阿曼達的血往上衝。她把自己的話筒也一扔。抓起她的手提包,再加上一把凍豆子,向辦公室外面走。
  「你要去哪?」當她出去時奧斯卡問。
  「去見特內斯·威斯頓。」
  「特內斯·威斯頓!」她在去電梯路上一直聽到他的大叫聲。他從後面向她追來,領帶亂晃。
  「該死的,你要找他幹什麼?」當電梯門關上時他問道。阿曼達笑著,揮了揮手。
  威斯頓國際公司佔了亞特蘭大市中心一座33層的摩天大樓的最上面7層。很自然的,那裡被稱為威斯頓塔。她只是奇怪他們沒把那條街命名為威斯頓·波利瓦德街。大樓前一位看門人注意著進出的人。大廳裡鋪著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中國花瓶裡種著的植物好像永遠不會落葉、一張路易十四時期的桌子,鍍銅的電梯門。裝滿牆壁的鏡子把她生氣的模樣折射回來。她一點也不奇怪威斯頓先生的辦公室在最頂層,她邊乘電梯往上,邊摸了摸頭髮,整了下衣服。
  當電梯門在頂樓打開時,好像帶著肅穆的敬畏。阿曼達瞬間覺得自己也在感覺這種敬畏。一幅很著名的梵高的畫掛在接待桌後面的牆上。那生動的燃燒的色彩撞擊著她的感覺,只有真品才能產生這種效果。襯托著周圍優雅的背景,這畫的力量似乎更強了。阿曼達感到無法表達,只是覺得口乾舌燥。
  突然她聽到一聲友好的輕笑。「這是它給每個人都一樣的感受。我很高興我是背衝著它坐著的,否則我可以整天都要嫉妒它了。」
  阿曼達最後把目光從畫上移開,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穿著軟柔髮亮的黑色衣服的女人前面。她就像這辦公室一樣,有種說不出的優雅。她脖子上的珍珠項鏈閃亮著。她的髮式更顯出她的臉的漂亮。在她身上唯一不老練的是她的微笑。她的目光帶著一個幽默的閃亮。她肯定不是阿曼達剛才在電話裡說話的那個女人。她桌上的一塊銅製名牌寫著:裡巴·卡利利。
  「我能為你做什麼?」她問道。阿曼達真的感覺到要盡量的得到她的幫助。
  「你能讓我見到特內斯·威斯頓先生嗎?」
  「你想找工作?」
  「不。」
  「你想借錢?」
  阿曼達笑了。「不。」
  「你不是來證明父女關係嗎?」
  阿曼達大笑起來。「經常發生這種事嗎?」
  接待員笑了。「我不能說出確切的數字,但這種威脅太平常了。」
  「威斯頓先生肯定過著有趣的生活。」
  「沒有傳言中的一半有趣。」
  「我來這只是事務性的。我知道他對買一份產業有興趣。我對此感到好奇。」
  「你沒有約好就來這裡,只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嗎?」
  阿曼達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現在如果他不願意見她,她至少知道這點是他的意思。
  她的表情的某種變化使阿曼達警覺起來。電話線的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更加強了她的這種感覺;她犯了個錯誤,她對目前的處境的瞭解遠遠不夠。
  「去吧,寶貝,一條鯊魚就在門裡等著你,她會給你指路的。」
  在沒聽到聲音之前,她就知道鯊魚就是她在電話裡與她說話的那個女人。威斯頓沒必要用那麼多人來管這事。她現在生氣的瞪著阿曼達。
  「為什麼你開始不告訴我你是從《亞特蘭大內幕》來的?威斯頓先生是那份雜誌的主要投資者。我早就會安排好你去見他的。」
  阿曼達的感覺就像有人剛在她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特內斯·威斯頓佔有部分《亞特蘭大內幕》?」
  「你不知道?」她好像從她的無知中得到了樂趣。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名字沒列入出版人中?」
  「在許多公司的介入他都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格林肖先生認為這樣管理雜誌也許是最好的方法。現在,你如果願跟我來的話,威斯頓先生願見你。」
  阿曼達跟著她,覺得就像走進了《愛麗絲奇遇記》中的兔子洞。當她面對面站在威斯頓先生前面時這感覺更強烈了。高大、瘦削,戴著眼鏡,他看起來令人驚異的熟悉。她在48小時之前見過他。在俱樂部,雖然他那時不戴眼鏡。他在安慰她的未婚妻,弗裡西亞·格蘭特。在發現卡莉·歐文的屍體之後。
  她困難地吞了口氣,伸出手。他握了握她的手,做手勢讓她坐下。
  「我能幫你什麼忙嗎,羅伯茨小姐?」
  「你可以告訴我你和『體重與測量』俱樂部的關聯。」
  因為眼鏡的原故,她還不能肯定,她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一種驚異閃過。「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對它有興趣?」
  「根據一個消息來源,你想把它買過來。此外在卡莉被殺的那個晚上我看見你在那裡。我想說,我問這問題是有理由的。」
  他笑起來。「我明白為什麼喬爾要雇你了。你確實不錯。」
  「謝謝你的誇獎,但我更想你回答我的問題。」
  「不要作記錄,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任何東西。」
  「我怕這不行,我正在準備一篇報道,我需要引用你的話。」
  「那麼我想我們便沒什麼可談了。」
  阿曼達要麼退讓,要麼冒險堅持。再沒別的選擇。「為什麼你不想被記錄,威斯頓先生?是不是弗裡西亞對卡莉的死知道得比她對警察說的要多?」
  他友好的表情消逝了。「弗裡西亞必須完全從這件事中排除出去,否則你的報道將不會被刊登出來。」
  「我再問一遍,為什麼你要防得那麼緊?」
  「羅伯茨小姐,讓我們面對事實吧。一個處於我的位置的人在任何時候看待一個公司的利潤的辦法,便是看它的價錢是否上漲。那些人加價是因為考慮到,如果我要買的話,那肯定值更多的錢,我也許錢多得寧願燒掉,也不願浪費。還有更好的花錢的辦法。」
  「你的贊助,特別是對喬治亞大學的贊助是很著名的。再從商業的角度看,俱樂部的健身費用即使再漲幾千美元,對你來說也只是零花錢一樣。你為什麼要把它買下來?」
  「我沒想買。」
  「但是——」
  他搖手打斷。「是給弗裡西亞買。我打算把它作為結婚禮物送給她。我不想在秋天舉行婚禮之前,《亞特蘭大內幕》把這事登出來。」
  「有意思的禮物,難道她不會更喜歡鑽石嗎?」
  「夠奇怪的吧。不,她是個講實際的女人。她知道我已經離過三次婚了,她不想成為第四位離婚的妻子,她想擁有能給她帶來收入的東西。我知道她心裡想的。從長遠的觀點看買這比付離婚後的生活費要花錢少。」
  她相信了他。處於他這種地位的人確實會去做的。她對弗裡西亞·格蘭特的印象也更深了。
  「謝謝你的熱心。」她站起來準備離開。
  「不要把這往雜誌上寫。」他說,和她一起向門口走去。「如果你不聽,我會告訴喬爾你所暗示的關於紐約能給你的機會和錢完全是吹牛。」
  儘管他面帶玩笑的意味,她的臉還是變得蒼白。
  「他們也許想要你回那去,但你提到的那幾家報紙在我們雇你的時候根本還沒辦起來。」
  「既然你知道這事,為什麼你還讓他雇我?」
  「因為我喜歡你的風格,你追著你要得到的東西。只是別不小心擋住我的路,使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
  他笑著,沒等阿曼達決定該說什麼,他就把門關上了。她決定回辦公室,找奧斯卡算帳去。
  15分鐘以後,她站在了奧斯卡的桌子前面。「該死的,為什麼你不告訴我這雜誌是特內斯·威斯頓的?」
  「為什麼我沒告訴你?是你把我介紹給喬爾·格林肖的。我以為你知道誰在後面出錢的。」
  他說中了要害。「好啦!但是為什麼上午你在我後面驢子一樣大叫,卻不叫我停下?」
  「你回憶回憶,阿曼達。」他耐心地說。「你在電梯裡面,我在電梯外面,我叫得像個傻瓜,你卻在我什麼也來不及說的時候,便把門關上。」
  她轉過身,退回自己的桌邊。她拿出她的為期30天的成員證,撥了俱樂部的電話號碼。「斯科特·卡姆布裡奇今天來上課嗎?」
  「他在這裡,他正在上課,要我幫你去叫他嗎?」
  「不用,謝謝。我過來找他。」
  在俱樂部她看到斯科特正在教一個大腹便便的人做一套健身操。她再一次感受到他的溫和與耐心。
  「你教完後我能和你談談嗎?」當兩個男人向另一種器械走過去時她問道。
  斯科特點點頭。「15分鐘後快餐店談。」
  「去街角的咖啡館吧,我實在是想吃一些更有營養的東西。」她同時也想避開快餐店,以免招人耳目。此外她還可以查實一下斯科特不在現場的情況。
  「我到那去見你。」
  2O分鐘後他來了。她剛不好意思地吃完了一大塊紐約奶油蛋糕,這使得她懷念起曼哈頓的她喜愛的糕點。斯科特進了屋子要了一大杯橙子汁。
  「你至少可以要杯咖啡和別的東西,這樣我就不會感到那麼不好意思了。」
  他笑了起來:「這是你自己的感覺,不要怪到我身上來。」
  她對他輕鬆的笑也報以微笑。「看到你快活些了,真不錯。」
  他聳了聳肩:「一切發生,然後過去。我原以為今天來這是我一生中所作的最艱難的一件事,但比起昨天夜裡爬上我們的床時她卻不在我身邊,今天簡直是小菜一碟。」
  「我理解你的意思。」她溫和地說。她回想起了邁克離開她後那些漫無盡頭的長夜。
  「你也失去過什麼人?」
  「離婚了,他搬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我還想把那該死的床燒掉。」
  他們沉默著坐了好幾分鐘,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最後斯科特打破了沉默。「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你發現什麼有關她被殺的事了?」
  「我沒法肯定。」她想找到一種更容易的方式來提出她要問的問題,但她終於沒找到。「我並不喜歡問你這個問題,卡莉和弗蘭克·馬爾克斯之間的關係有多密切?」
  他顯得迷惑不解。「他們是同事,問這幹嗎?」
  「我聽人說不止是這種關係。」
  他的臉漲紅了。「你聽到的是錯的。」他說。「他們之間沒別的關係。」
  「如果有的話,會使我們產生一個懷疑。」
  「誰,阿拉拉?」
  「她是一種可能。」
  「耶穌·基督,你真是忙得很,如果不把所有的人的名譽都敗壞,看來你是不會罷休。那個女人和我住在一起,你不相信如果她還和別人睡覺我肯定會知道?」
  「你自己說過可能與另一個人有關係,她還沒有完全擺脫的關係。」
  「那不會是弗蘭克。卡莉決不會和一個結了婚的男人搞在一起,我瞭解她,她非常看重婚姻的承諾。」
  「這並不意味著她不會犯這方面的錯誤。我們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應該會知道的。」
  阿曼達咬著嘴唇,猶豫著是否要問最後一個問題。「你肯定你不知道?」
  那句話在空氣中沉下,斯科特看著她,眼睛滿含被背叛的怒氣。不是卡莉的背叛,而是她的。「你認為我發現了這事並殺死了她,是不是?」
  她感覺像一個可怕的吸血鬼,「對不起,斯科特,我必須問。」
  斯科特聳了聳肩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再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已控制住了,但仍充滿怒氣,「我再一次告訴你,不會有什麼事情,如果真的有,並被我知道了,那麼明天要埋葬的不會是卡莉,而是弗蘭克·馬爾克斯。」
  也許她太想為自己的唐突彌補一下了,阿曼達相信他說的。他走了之後,女服務員證實卡莉被殺的那天晚上他確實來過這裡。
  「我自己親自給他服務的。」她咀嚼著口香糖說。
  「你認識和她住在一起的那個女人嗎?」
  「你指那個被殺的人嗎?」
  阿曼達點點頭。
  「當然,我認識。她常來這裡。有時和他一起,有時和那個開快餐店的古巴人。」
  羅伯特沒說謊,至少關於弗蘭克·馬爾克斯和卡莉公開的友好關係。「給我談談,她是不是喜歡他們兩人?」
  「她顯然對斯科特愛得發瘋,他們倆就像初戀的一對年輕人。他們只是坐著,握著手,互相望著對方。」
  「她和另一個人呢?」
  「我不知道確切怎樣,總顯得有些緊張,好像他們在為什麼事情爭論。」
  「像兩個往日的情人?」
  女服務員的嘴張開:「你在開玩笑?那兩人?不可能。她太愛另一個人了。只能愛一個。」
  「也許這就是他們為什麼爭論。」阿曼達說。
  「不會的。我很瞭解人的天性,他們爭論的不像是私事,而像事務性的東西,後來,他像在警告她什麼事情,但她不聽。最後一次他非常生氣,讓她留在這裡,他一個人走了。」
  「那是什麼時候?」
  「幾天以前,也許兩天……」她的聲音低下。
  「是不是卡莉被殺的那天?」
  她沉思著嚼著口香糖:「你知道這種事,寶貝,我想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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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21:36 |只看該作者
第06章

  女服務員走開後,阿曼達仍坐在那裡,心不在焉地看著前面的奶油蛋糕碎渣,想著弗蘭克·馬爾克斯又介入的嫌疑者的名單。他警告卡莉什麼?那足以成為謀殺的動機嗎?既然他那麼生氣,她為什麼不聽從他呢?
  就現在來看,各種可能性都完全是允許的。羅伯特或傑克遜可能為了不讓卡莉洩露他們的帳本的事而殺了她;阿拉拉·馬爾克斯,像羅伯特提到的,可能因懷疑卡莉和她丈夫關係曖昧而殺了她;還是斯科特——不管她有多麼喜歡他,不管她自己多麼相信他的清白——都不能完全排除在嫌疑者之外。她真的停下來,開始想這一點了。這個咖啡館離俱樂部太近,以在這裡來證明不在現場似乎不像一開始聽起來那麼有說服力了。這樣她便有了至少5個有謀殺動機的人,再加上犯罪現場。太糟糕了。非但沒有把嫌疑的範圍縮小,她反而把嫌疑擴大了。事實上,除非有人今天主動的坦白,否則她是不可能在奧斯卡規定的最後期限內把這篇報道寫出來的。
  她不再多想,從錢包裡找出個硬幣,又打公用電話。她撥了辦公室的電話號碼。她想商談一下把最後期限往後推一下。
  奧斯卡說不。
  她說她一百萬個相信她和唐奈利正在調查的是一件很大的、複雜的、富有刺激性的事件。
  他重複了一遍:不。但聲音不那麼生硬了。
  她提到這是一個大事件的曝光。
  他允許她延長到週末。
  因為她平常星期六從來不工作,因此她得到的寬限太少了。她把話筒扔下。
  她往俱樂部走,希望唐奈利犁完了他的地,回到他的偵探工作上。他真的已經來了。他正坐在快餐店盡頭的一張凳子上。她本應該為看到他而感到安慰,然而相反,那情景卻讓她把牙咬得發響。
  時間正好是午飯前沒人的時候,阿拉拉似乎在充分利用這段空閒——和唐奈利對她的注意。她把肘撐在櫃台上,她粉紅的棉制服在她的胸部鼓出來,她臉上的表情象迷醉一樣,像等不及唐奈利布魯克林口音的下一個詞從他的舌尖出來。阿曼達差點衝上去打斷他們,提醒唐奈利他是來問問題的,而不是來故意說一堆引誘女人的表白。他也許會讓她一邊去,別擋他的事。
  她在後面靠牆處找了個位置坐下,觀察他們。這真是個受虐的節目。加上記憶中昨天夜裡的恐懼,讓她知道自己比原來所認識到的更需要唐奈利。她幾個月來想使自己不要被吊住的努力完全是白費的,當她看著他向阿拉拉施展魅力時她感覺到了這一切。
  那個她猜想是弗蘭克·馬爾克斯的人也在觀察他們。雖然,他在櫃台下面的洗盤機下洗著杯子,他的黑眼睛,火碳一樣發亮,一直盯著阿拉拉。他的薄嘴唇抿著,像在他木然的面目上砍出的一道疤痕。在向那一對纏在一起的人看了長長的最後一眼後,他向阿曼達走來。
  「你要看菜單嗎?」
  「不。」那奶油蛋糕突然變得很膩。她又不能這麼只是坐著,佔個地方。「我想要一盤多味水果和一杯冰過的茶。」
  他回到櫃台後面去取東西,但他的眼睛無法離開阿拉拉和唐奈利。阿曼達分辨不出他是擔心還是生氣,也許二者都有。弗蘭克·馬爾克斯的表情裡有種堅硬、危險的東西,使阿曼達的脊椎裡流過一陣寒顫,把他提到她的懷疑者名單的第一個。
  如果阿拉拉對自己給她丈夫造成的影響有所覺察的話,那麼她是故意對此不理睬了。當她給唐奈利又倒了一杯茶時,她把杯端過去,所以他不得不從她手上接過。他們的手指碰到一起。阿曼達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不舒服。她看著弗蘭克,發現自己的反應和他的比起來,差遠了。他看起來就像一個正看見妻子和別人通姦的丈夫,決不會讓那兩人不受報復,平安離開。她真的發抖了。
  弗蘭克把水果和茶給她端來時,他的表情已經恢復自然了,他的目光裡還有種無法理解的閃光。阿曼達想在他把阿拉拉或唐奈利切成碎肉之前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這些水果看起來真漂亮,你是從哪買來的這麼新鮮的水果?」
  他茫然地看著她,似乎她講的是外語。「什麼?」
  「你的水果是從哪進的貨?」
  「在農民的市場裡。」他說。「我總是在他們剛開市便去。」
  「這裡的食品的質量真是不用說的。你肯定有很多顧客。」
  「謝謝你,是的,人們知道我們這裡只賣最好的東西。」
  「你說我們。這快餐店是你自己所有還是和俱樂部共同所有?」
  「阿拉拉和我,我們擁有這店。」他的聲音裡有種驕傲感。他的口音比阿拉拉的重,這表明他也許剛來美國沒多久,也許是坐著救生艇從海上漂入美國的數千古巴難民中的一個。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的適應能力和事業的成功確實值得驕傲。「我們只是從羅伯特和傑克遜那租來這個地方。如果他們擴大規模的話,我們將開第二家快餐店。」
  這是個奇怪的消息。「我想他們不會想著要擴大規模吧。」
  他的目光裡也閃過不肯定的意思。「我只是順口說。當然不是肯定這樣。」
  從羅伯特告訴她的情況看,這不止是不能肯定,這完全是不可能。他們只是維持這個俱樂部到賣掉它為止。她不知道弗蘭克對這一點會作出什麼反應。
  「你還想要點別的嗎,夫人?」
  「不,這就夠了。」她對他說。他返回櫃台,在經過阿拉拉時對她說了些什麼,這使得她臉上的笑意席捲而空。過了一會,唐奈利付了錢。阿曼達等著他到她這來,但他卻去了大廳。她驚愕地從後面看著他。
  在她起身去趕他之前,弗裡西亞·格蘭特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她看起來顯然比兩天前她發現卡莉的屍體時好多了。她的臉色紅潤。她的穿著無可挑剔。她的運動服是深紅的,飾著藍色的邊帶,和她的皮膚相襯,非常迷人。一條合適的髮帶把她暗紅的頭髮向後束著。一枚寶石戒指,大得足以買下一幢漂亮的辦公樓,在她的左手上閃閃發光。她的右手手腕上帶著三個金手鐲,另一枚鑽石藏在她的乳溝間。這說明特內斯·威斯頓在買鑽石的時候是很大方的。阿曼達認為帶那麼多珠寶來運動未免過火了。她無法想像這個女人去參加舞會的話會帶上什麼樣的珠寶。
  弗裡西亞從包裡拿出一個金煙盒。她用一隻相配的金打火機點了支煙,慢慢地、長長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來。她是那種典型的冷靜、富裕、老練的漂亮女人……除非你看她的眼睛。那眼睛裡有種緊張的火光。這是個心事很多很重的女人。
  「我沒法不想那事。」她最後說。把煙掐滅,又抽出一支。
  阿曼達沒有假裝不明白她的意思。「謀殺是不容易被接受。」
  「你是那個記者,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們說過話?」
  「是的。」
  「你在寫一篇關於卡莉的死的報道?」
  「實際上我是在寫關於俱樂部的單身成員的報道。如果我發現卡莉這事有適用的材料,我會把它寫進去。」事實確實如此。
  「你發現什麼了?」
  「我不想說這些。只是許多還沒證實的傳言。」
  弗裡西亞的控制力全沒了。「該死的,你得告訴我。殺手也可能在跟蹤我。」
  阿曼達在安慰和可能嚇著這個已被嚇壞的女人的詞語之間選擇。她選擇了安慰。「我不相信。你說你在蒸汽浴室附近什麼也沒看到。」
  「你相信我說的?」弗裡西亞南藍眼睛眨動,長長的睫毛一閃。大眼睛帶著驚奇和輕鬆。
  「為什麼不信?警察不相信嗎?」
  她搖搖頭。「他們認為我也許嚇得記不起了。他們讓我去看醫生,也許該做次催眠記憶。」
  「這只是一種猜測,但也許會有所幫助。」
  「這也可能使我處於危險之中,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阿曼達想起唐奈利對她的一些選擇的保護性干涉,遺憾地笑了笑。「我的回答並不是最合適的。我已習慣冒險了。」
  「那麼你會去?」
  阿曼達想了一會,然後點點頭。「我會去的。」
  「我未婚夫反對我去。他認為我更多地捲入這事,簡直是發瘋的舉動。」
  這和威斯頓上午的談話相吻合。他顯得非常認真,他警告阿曼達不要讓弗裡西亞的名字在報道中出現。「這聽起來像是謹慎的勸告,但你怎麼看?當你不考慮你的未婚夫的反應,當你不感到害怕時,你的內心深處是怎麼感覺的?」
  弗裡西亞歎了口氣:「我覺得有些事我必須去做。我對卡莉並不熟悉。但她躺在蒸汽浴室地板上的情景太可怕了。如果我幫助他們把兇手抓住,也許那幅情景便會從我頭腦中消逝。」
  「也許不會。」阿曼達合乎邏輯地反對道。
  「這不要緊。我得去。」她突然決定了。「謝謝你,你幫助了我。」
  阿曼達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弗裡西亞,如果你想讓人陪你去,就告訴我,我很樂意陪你去。」
  「那會給你增加許多材料,是不是?」她嘲諷地說。
  阿曼達不否認這也是她提出請求的一個理由。但其中還有弗裡西亞·格蘭特身上的某種東西觸動了她。儘管她富有、漂亮、有勇氣,她看起來像一個興奮的、迷失的女孩,悲哀,有點孤獨。儘管特內斯·威斯頓出於大方,如果她要向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尋求幫助的話,那她生活中的一切並不像看起來的那麼美滿。
  「我是做為一個記者還是作為一位朋友去,」阿曼達說。「由你選擇。」
  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現在弗裡西亞的唇邊,隨後,又消逝了。「謝謝,我會告訴你。」
  然後她很快走了,就像她突然到來。
  此後,阿曼達想起弗裡西亞來。她的胃口被談話和吃得太多的蛋糕完全搞壞了。但她仍坐著,用叉子玩著她盤子裡的草莓、菠蘿片和香瓜片。她抬起頭,看到快餐店已坐滿了人,還有一條長隊在等著。她帶著好奇的心情看著這條長隊。突然好奇變成了別的某種東西,某種,她更認真地看著那些顧客。
  當唐奈利最後來到她身邊時,她甚至沒有費時間來問他出去幹了什麼。她朝那條長隊點點頭。「那裡有什麼東西使你覺得古怪嗎?」
  「你是指那麼多人排著隊,只是為了等一份這樣的難吃的瓜果素菜?」他拿起一把空叉子,在她的盤子裡找來找去,最後厭惡地放棄了。他發現所有的水果片都被她的叉子反反覆覆的叉過了。
  「我是認真的。」阿曼達說。「你看他們。」
  有些人仍穿著他們的運動服。有些商人,一些穿得很好的女人,還有幾個10多歲的少年。
  「我該看誰?」
  「看那幾個少年。當你那種年紀時,你會來這樣的地方吃午餐嗎?」
  「阿曼達,我記得我10多歲時,至少有3個快速食品專買店。誰知道呢,也許這些小孩是作為素食者而成長的。現在有很多這樣的人。所有的人都到這種健身俱樂部來。」
  「也許吧。」她沉思地說。
  「你在想什麼,阿曼達?」
  「你認為他們身體健康嗎?」
  他的目光又回到那條隊上。「不,他們看起來…」他的眼睛瞪大了。「毒品?」
  「難道不可能嗎?也許他們在這買的不止是沙拉和果汁。」
  「阿曼達,難道你沒注意這在邏輯上是個太大的跳躍?並不能因為他們看起來有點精神不振,便判斷他們來這是買毒品的。」
  「但這可能。是不?」
  「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他承認道。
  「這和我聽到的一些東西能相符合。」她告訴他弗蘭克和卡莉的爭吵。「也許她知道的就是這件事。」
  正在這時,隊中第一個少年取好他的快餐向門口走去。阿曼達立即站起來。唐奈利遲了兩步。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
  「你想去什麼該死的地方?」
  「你以為會去哪?去和那個孩子談。」
  「噢,不,你不能去。」
  她把他推回去。「你呆在這等著。」她低聲說。「你可能會把他嚇跑的。」
  「阿曼達!如果你的判斷是對的,馬爾克斯殺死卡莉是因為她把鼻子伸到這件事上來,那麼你會和她落得同樣的結局。」
  人們都轉過頭來看著他們。「就5分鐘,唐奈利,求你了,別指望我會讓你去種那些該死的地。如果馬爾克斯從我後面追來,或者我不回來,你可以衝出來救我。」
  他瞪著她,但還是坐了下來。
  門外,她在街的半道上追上了那個孩子。她自我介紹,說自己正在為《亞特蘭大內幕》雜誌寫一篇關於俱樂部的報道。「你是俱樂部成員嗎?」
  男孩緊張地看著她,想走開。她攔住他。
  「不是,」他最後說。「我只是有時候來這裡吃午飯。」
  「你肯定喜歡這飯菜。」
  「這飯菜很好。」
  「有什麼特別喜歡之處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來?你是個素食者嗎?」
  他茫然地看著她。他肯定住得離這個街角挺遠。再往下問將是浪費時間了。
  「不要緊,謝謝你了。」
  又問了兩個人後,她覺得5分鐘要到了,唐奈利每一秒鐘都有可能從門口衝出來。回到裡面後她發現他在玩餐巾。當她出現時,他的臉上現出一片輕鬆的表情。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喜歡他為她擔心。邁克總認為她自己便可以殺死惡龍,可是把一切都讓給她自己去處理。她經常為自己的能力感到驕傲,但有時候她也為此感到難受。
  「怎麼樣?」他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根本就沒法直接問那些小孩,他們是不是到這快餐店裡來買毒品,該死的,我看到第一個孩子象吸毒者,他表現出全部吸毒者的症狀,他的眼睛迷亂,他抖得像一片樹葉。另外兩個我沒有這麼大的把握。我還得出去。」
  這次唐奈利根本沒有站起來。他拿起另一塊餐巾撕起來。
  隨後的一個多小時,阿曼達和好幾個人談了,包括一些商人和一些俱樂部成員。她剛和最後一個談完,回到桌子邊,弗蘭克出現了。
  「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夫人?」
  唐奈利慢慢站起來。他比弗蘭克更高更壯實。這點足以對付古巴人眼睛裡的威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阿曼達柔聲說。
  「你想用你的問題毀掉我的生意嗎?這同災難一樣。你問了又問,很快便再也不會有人來了。」
  「我只是想瞭解俱樂部裡單身成員的情況,我知道這事,羅伯特和傑克遜允許的。我得採訪這些成員。」
  「不是所有來我這吃午飯的人都是俱樂部成員。他們不想受那麼多問題的打擾。他們都是忙人。你在浪費他們的時間。」
  「我沒有聽到任何抱怨。大多數人認為被雜誌採訪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們喜歡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雜誌上。這不會影響你的生意。」
  他的黑眼睛不相信地瞪著她,但他顯然意識到唐奈利正注意的站在一邊。他向後退了。「你得趕快了結這事,否則我會和羅伯特去說,你明白嗎?」
  「我已經採訪完了。」她拍拍她的筆記本。「我現在的材料已多得用不完了。」
  「我但願你沒說這句話。」馬爾克斯走了之後,唐奈利低聲說。
  「說什麼?」
  「說你的材料用不完了。如果馬爾克斯真的犯罪了,這句話會讓他緊張不安。」
  「噢。」她說。艱難地歎了口氣。
  他們把唐奈利的老契威車留在城裡,開一部車回他的屋子。這使她有時間考慮用什麼辦法才能確切地瞭解到俱樂部的快餐廳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到家的時候,她有了主意。她說給唐奈利聽。這主意和拉裡·卡特有關。拉裡是她以前在《公報》共事的攝影記者,現在仍在那裡干。有時候他也替《亞特蘭大內幕》幹點活。
  然而。這次她頭腦中分配給他的任務卻與攝影無關。拉裡長著金黃色頭髮,還有些雀斑。他已2O出頭,但看起來卻更年輕。
  「我不知道,阿曼達。」唐奈利帶著典型的謹慎說。「這可能是危險的。拉裡最後一次參與你的調查是以進醫院為結局的。他也許不那麼想再和你一起幹這種事了。」
  「你騙誰?他說那是他碰到的最刺激的事。」
  「他說這話時正處於腦震盪恢復期,我懷疑他在法庭上會堅持這麼說。」
  「至少,讓我們和他談談,他可以說不的。」
  「阿曼達,男人沒法對你說不,你的眼睛往空中一看,我們立即就會衝出去把月亮摘下來遞給你。正常的感覺早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一直在對我說不。」
  「我有經驗。當我說不時,你應注意到我只是看著你的下巴,我沒法看著你的眼睛說不。請看事實:今天我離開只犁了一半的地,為的是進城找阿拉拉談話。拉裡只是個孩子,無法抗拒你的女性魅力。」
  她皺眉看著他。「我沒有放縱我的女性魅力。」她惱怒地說。「我只是想向他說明情況,提出一個建議。如果他沒興趣,那他只說不就得了。」
  唐奈利懷疑地看著她,但最後點了點頭。「給他打電話。但我告訴你,阿曼達,如果他有任何不願捲入的猶豫,你不要向他施加壓力。我們再想一個替代的方法。」
  「我答應。」她說。
  她作弊的辦法是請拉裡去看一天同兩支隊賽兩場的棒球賽——勇敢者對邁特。亞特蘭大勇敢者隊是拉裡除了偶爾喝啤酒外,唯一喜歡的東西。阿曼達幾乎認為他選擇攝影做為職業只是因為攝影和看球賽能同時進行。
  「明天晚上的兩場比賽,你能去嗎?」她很單純地邀請他。
  「有什麼事?」他懷疑地問道。
  「沒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在星光下坐在福爾頓鄉村體育場,享受著華氏90度的氣溫,並不是你通常的玩樂方式。在你和唐奈利纏上以前,我至少請了你47次和我一起去看球賽,但每次你都拒絕了。我不知道女人的頭腦會變得這麼快。」
  阿曼達笑了。「好吧,就算棒球不是我喜歡的運動。」
  「除了打字,你沒有喜歡的運動。」
  「我喜歡網球。」。
  「你最後一次看網球賽是什麼時候?」
  「去年我看溫布萊頓網球賽了。這應該能證明一點吧。」
  「當然能證明。」他安撫說。「那天是7月4日週末,下著雨。」
  「拉裡,我現在請你。你是去還是不去?」
  「我去。我甚至想在看完球賽後吃頓比薩餅。」他說。「也許唐奈利給你吃過太多的意大利飯菜,你更滿意吃中國菜?」
  「我更想吃意大利通心粉。」她高興地答道。「明天見。」
  「意大利通心粉!」她掛斷了他的不可思議的叫喊聲。以防他改變主意不和她去。雖然她不相信拉裡會為看場球付出如此高的代價,但是他不願意駁她的面子。
  「我想他同意了。」唐奈利說。她回到廚房時面帶笑意。隨後,笑意消逝了。
  她開始擺桌子,非常仔細地把銀器放在準確的位置。叉子在左邊,刀和勺在右邊。好些東西擺得那麼整齊,可以畫出一條直線來。她甚至還用餐巾紙把勺子都擦亮。
  「阿曼達,他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清楚。」她咕噥說。
  唐奈利停止切西紅柿,看著她。「這是什麼意思?」
  「這些西紅柿是你菜園里長的?它們看起來真漂亮,它們是最大的,是不是?」
  「不要改變話題。」他帶著緊抓不放的神情說。這點使他成為一個很好的警察。她相當遺憾地感到這一優點在這一特殊時刻真難對付。
  「他同意明天晚上去看勇敢者的兩場比賽。」她最後說。「他還不知道我的想法。」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他?」
  「我想在勇敢者隊第一輪比賽出線時告訴他。」
  「好時間。如果它被淘汰了呢?」
  「即使勇敢者隊兩場都輸了也不會被淘汰。」
  他找到體育報。他的手指指著棒球隊的積分表。「如果我是你的話,我還得準備第二個方案。」
  「我準備好了。」
  「是嗎?」
  「我想讓你向他證明這是他的公民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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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2-15 20:21:58 |只看該作者
第07章

  「噢,不行。」唐奈利生硬地說。如果你想把拉裡拖進來,那就得你去說服他。事實上,我很想聽聽你的關於公民責任的演講。我沒想到你竟會這麼熱心維護喬治亞州的法律。
  他是在指——她想——她闖入俱樂部的辦公室。他也許還指她經常說南方不好,特別是《公報》所發行的鄉村地區。他似乎沒發現自從他們在一起後,她的態度已有了改變。一旦她從邁克把她從大都市博物館和百老匯拖出的氣憤中回過神來,阿曼達能用新的目光看待亞特蘭大和雅典之間散佈的城鎮了。事實上,她越來越喜歡亞特蘭大的生活。她經過紐約節奏快速的生活之後,更能體驗到鄉下的平靜、安寧。
  「唐奈利。我的動機是善良的。」阿曼達帶著很輕微的一點不好意思說。「我一直喜歡維護理性的法律,特別是那些懲罰殺人犯的法律。」
  他的嘴唇有趣地抽動了一下。「阿曼達·羅伯特。你是受你的調查記者的愚念的推動。你喜歡追逐、獵奇、密謀,你受不了誘惑。你並不是熱心挽救這個宇宙。」
  「你說得不對!我並不是那種危險的吸毒者,我只是在我黨得可以有助於改變什麼事情時,我才去找那些事實。你應該比任何人更明白這點。」
  「為什麼?」
  如果她更注意點的話,她應該聽出他聲音裡裝出的平靜.這種寧靜的聲調幾乎總是掩飾著他正在升起的怒氣。她繼續犯著她的錯誤。「因為儘管你現在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你仍像我一樣關心公眾的利益。你討厭謊言、欺騙、犯罪。」
  「是這樣。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認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能治癒這一切病症的人。到處都有很多能幹的警察。他們能把工作做得很好。」
  「也許是這樣。也許沒有一個騙子或殺人犯是因為喬·唐奈利不再工作才冒出來的。但我對這些該死的一點也不關心。我關心的是你,你的需要。」
  「我想要的一切都在這裡。」
  「那是吹牛。這些對你不算什麼。自從你離開紐約後你就這樣生活。為什麼?是什麼使得你變成一個隱居者?」
  唐奈利的表情木然不動。她意識到自己試圖刺激他,讓他說出退隱到鄉下來的真實意圖,她做得太過分了。他什麼也不說,轉身去弄他的西紅柿。她聽到刀子削西紅柿發出的「刷刷」聲。阿曼達畏縮了。她有種可怕的感覺,也許他想像他刀下的是她的脖子。
  「喬。」她安靜地說。她總是把他的名留在特別的時候和很親密的時候才叫。她希望現在這麼叫他能表達出自己深深的遺憾。
  他把西紅柿片在盤子裡擺得那麼精緻,甚至可以拍下來做為《食譜》雜誌的封面了。他又特別精細地加上一圈洋蔥片,撒上一些鹽。
  「對不起。」她說。道歉的聲音落進一片寂靜。「我並不是要大喊大叫,我只是不明白,我看到過你的行動,我認識很多……」
  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整夜後,她感到餓極了,她的一個最古怪的特點是越難受越覺得餓。別的人在痛苦的時候瘦下來。阿曼達卻用吃東西使自己平靜下來。
  她打開冰箱,發現只有一點酸奶和一塊舊麵包。顯然她在唐奈利處過的日了太多了。她穿好衣服,開車到她喜歡的一個店子去吃早餐。維吉尼亞·貝蒂供應閒話、謠傳和最好的咖啡。蛋糕也不壞——又大又軟,塗著草莓醬。阿曼達要了雙份。
  「你在想什麼,阿曼達?」維吉尼亞問,她倒了第二杯咖啡後,逗留在桌邊。
  「沒什麼。怎麼了?」
  「因為你只有碰到麻煩時才吃這麼多東西。你那個性感警察在哪?」
  「我想,在犁地吧。」她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蛋糕,以免再說什麼。
  「你們倆吵架了?」
  她揮了揮叉子,表示推脫。
  「為什麼吵起來的?」她追問。
  她皺著眉看著她。「我是來吃早飯的,不是來聽訊問的。」
  維吉尼亞把手一舉。「說得對,我只是想能幫你一點。」
  阿曼達歎了口氣。「我知道。我只是不願談論這事。此時此刻,我甚至想忘掉喬·唐奈利的存在。」
  「這肯定很困難。」
  「如果我努力的話也許能做到。」她說。
  「好吧,開始努力吧。因為那個男人正從人行道走來。他看起來很疲憊。」
  阿曼達還沒找到逃跑的路線,唐奈利已進了店門,並向她走來。維吉尼亞給他端來一杯咖啡,然後不情願地走了。
  「我們需要談談。」他開門見山地說。
  「你是怎麼來的?你的車在城裡。」
  「如果你想岔開去,不讓我進行這種談話,那你就算還不瞭解我。我租了一輛車去了你的住處,然後又租了一輛車來這裡。這是不是能給你一個印象我為這次談話所作的努力?」
  「當昨天晚上我要談時,你沒情緒。」
  「現在我仍沒情緒,但我不想再過一個像昨天夜裡一樣的夜晚了。我甚至想不出你為什麼這麼發瘋。你為什麼要走?這不是你的風格。」
  「你想先知道哪個問題?我為什麼發瘋還是為什麼走掉?」
  「這有區別嗎?」
  「我發瘋是因為你浪費你的才能。你躲避在這種荒唐的農事上。我走掉是因為你不願向我說出其中的理由。」她深深地歎了口氣,把吃了一半的蛋糕的盤子推開。「喬,你不願意對我說你的過去,這點使我害怕。你知道我和邁克的全部情況。你知道我多麼討厭遷到這裡來,我對在《公報》的工作多麼不滿意,我多麼想回北方去——在碰到你之前。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你知道我在寒冷的早晨穿著舊襪子滿屋子走。你甚至知道我打不打鼾。」
  唐奈利想說什麼,但她制止了他。「別在意,我現在沒聽到你的鼾聲,如果聽到了的話,我恐怕又會睡著,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你,這就像一個黑洞,你所有的過去深藏在裡面,隔開著我。」
  唐奈利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你怎麼能這麼說,阿曼達?你像我知道你一樣知道我。你知道——像你永遠感到遺憾的——我喜歡聽鄉村音樂。你知道我以前是警察,你看到了我胸上的刀疤和我背上的子彈的傷痕,你知道我並不懷念紐約,我喜歡我的小農舍,我喜歡這裡的人們。你知道我早餐喜歡吃不塗黃油的炸麵包,我喜歡吃雞蛋。」他衝她笑了笑。「你知道我是不是打鼾。為什麼這點對你那麼重要,非得知道我為什麼做出這種選擇?我現在在這,你在這,讓我們生活在現在。」
  「我不行。沒那麼容易。」
  「為什麼?」
  「因為不管你是不是承認,你的很大一部分仍生活在過去。應該坦誠地面對自己,即使對我不說。」
  他皺眉看著她。「我覺得這與我和我的需要沒任何關聯。阿曼達,只是因為你,你不願意和當農民的我生活在一起。你對我的職業感到尷尬,是不是?這職業沒地位、沒身份、沒榮譽。你在快車道,而我對停在車站感到滿足。」
  他諷刺的話語刺激著她。「你真的認為一切只是因為這點?」
  「難道不是?」他生硬地說。
  「儘管穿制服的人有種自我滿足,唐奈利,你和我都知道做一個警察並不是那麼榮耀。不管你幹什麼我都會為你感到驕傲,只要我覺得你充實、快樂。」
  「那麼讓我向你保證。我很充實、很快樂。」
  「那麼為什麼當你涉及到一個謀殺案時會顯得更有活力?為什麼我覺得當你分析各種線索時你的頭腦特活躍?為什麼你的本能更敏銳?你的眼睛顯得更亮?當你談起你的蔬菜時,你不是這個樣子。你是個好偵探,唐奈利。你在浪費你的潛力,柿、捲心菜,到路邊走賣,但做為一種業餘愛好。把你的精力放在做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種地是很有意義的,阿曼達。」
  「當然是的。如果你有幾千畝地,為國家提供糧食,你把它當作一種消遣。你指責我不認真看待它,但你自己從沒有把它當作職業看待。如果這是你所需要的,那麼證明一下。再增加些地、雇一些人,把你那地方變成真正的農場。假期結束了,唐奈利。是該回到工作上的時候了。」
  她想用吻撫平他皺著的眉頭,但只是摸著他緊握的拳頭。「想想我所說的。只是想想,行嗎?」
  仍皺著眉頭,但他最後說:「我認為你錯了。但不要緊。如果這對你那麼重要的話,我會想想的。只是不要再從我身邊走掉。我已經習慣了在你身邊醒來。」他艱難地吞了口氣。「我不想失去你,阿曼達。」
  阿曼達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她的脈搏加快了。她仍用確信的語氣說:「我不會再因爭吵而離去。但我也不想再呆在你那裡。至少過一段時間。」
  「你是什麼意思?」他緊張地問。「你想結束我們的關係?」
  「不是,但我想我們都應該認真考慮我們是不是享有同樣的價值觀念,最近這幾天已使這點變得非常清楚。」
  「你真的認為在我們之間保持一定距離是解決我們的問題的辦法?」
  她歎了口氣。「我沒法解釋清楚,但是,當我們實際上住在一起時,一切都太舒適了。很容易忽略底下的問題,自以為這些問題不要緊,因為我們之間的其他一切是那麼好。」
  「也許是因為它們不要緊。」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樣做便能發現這點。」
  她讓他留在那裡沉思,自己去公共電話處給珍妮·李打電話。
  「你今天晚上有什麼打算?」她問。「你有約會嗎?」
  「如果你要我做什麼事的話我什麼事都能放下不管。」
  阿曼達說出她的計劃。「今天晚上我帶拉裡去看勇敢者隊的棒球賽。我想到那時候才對他說。你願一起去嗎?他是個很好的小伙子。也許你們倆可以合作去幹。兩雙眼睛比一雙眼睛看得更清楚。」
  珍妮·李正要回答,唐奈利生氣的聲音打斷了:「阿曼達!」他警告道。
  「就這樣,珍妮·李。4點鐘我會來接你。也許你可以那時候叫撒拉去你那。我仍想和她談談。」
  「我看看她有沒有時間。」珍妮·李答道。
  阿曼達掛上電話後,唐奈利說。「別讓那個孩子捲入到這件事中來。」
  「別讓她聽到你把她當作一個孩子。她大得足以作出自己的判斷。這不會有什麼危險。事實上,如果她和拉裡一起去的話,他們倆會更安全。」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沒用。」
  她笑著隱藏自己的擔心。「是的。」
  「今天我仍和你一起,阿曼達。」
  「我想剛才我們同意——」
  「我們同意不要共享我的床。那和對卡莉·歐文之死的調查無關。你要我介入。我介入,我們說清楚了嗎?」
  阿曼達苦笑著想:真是作繭自縛。「說清楚了。」她不情願地說,又溜回座位。她自動地拿起她的叉子。她突然又感到餓了,她去找另一塊蛋糕,發現沒了。唐奈利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對不起。」他說。「我以為你吃飽了。」
  「我想是吃飽了。」
  「有一點你肯定忘了。你從沒問起我昨天和阿拉拉的談話。」
  「對了。她說什麼了?」
  「沒什麼。」
  「沒什麼?」阿曼達怪叫著。「唐奈利,我看見你們倆了。如果你們的談話再專注一點的話,我就要用水龍頭去分開你們了。」
  「別胡扯了,阿曼達。」
  「但確實是。」
  「好吧。我們談了,但我沒法說那裡面有什麼有意義的東西。她在弗蘭克坐救生艇來美國後不久便遇上了他。他和她的一個堂兄從古巴來,他們一上岸便從威斯特給她家打電話,在和移民局和歸化局進行很長的商談後,他們被允許來到亞特蘭大。」
  「她是怎麼說弗蘭克的?關於她的婚姻狀況?」
  「她說弗蘭克雄心勃勃,他們不會永遠經營現在的這樣小的快餐店。他們希望能開連鎖快餐店。」
  「弗蘭克也說過這樣的話。他說如果俱樂部擴大規模。在別的地方再開場館的話,他們將開第二家快餐店。」
  「這照羅伯特說的話看,有點古怪。」
  「我也這麼想,如果他從卡莉那聽到俱樂部要出賣的消息會怎麼想?」
  「那會怎麼樣?為什麼這會使他殺死她?」唐奈利說。「我還是更願意從愛情糾葛的角度看。阿拉拉也許是那種嫉妒的人,但我不相信她會殺人。如果卡莉威脅要告訴阿拉拉她和弗蘭克的關係,弗蘭克會怎麼辦?他會為了滅口殺死她嗎?」
  「絕對會的。當他看著你和阿拉拉時,他眼睛裡有種惡狠狠的味。我想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只是不明白一個有妻子的人怎麼會同另一個女人搞上。」
  「也許這很正常。在一些拉美國家的傳統中男人可以有情婦,但女人必須保持忠誠。」
  「難道他們沒聽過雌鵝和雄鵝的故事,它們在法律上是平等的嗎?」
  「我想你把隱喻和別的東西混淆了。」
  她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嘿,別這麼看著我。我不是說我支持這種雙重標準,只是說它存在著。」
  「別擔心,快喝完你的咖啡,我要去接拉裡和珍妮·李。」
  「有意思。」
  「什麼?」
  「你看來真的急於去球場。」
  「我是急於弄清這案子。為了弄清楚,我即使受幾小時苦我也願意。」
  「你的犧牲精神該受表揚,我會和奧斯卡提起這點。」
  「我懷疑他能不能聽得見。」她說。「特別是當我拿票去報銷時。」
  「如果我知道你要去看球賽的話,我建議我們再邀上阿拉拉和弗蘭克,羅伯特和傑克遜,甚至還有斯科特·卡姆布裡奇。這會像尼哥·任爾福搞的那些聚會一樣,他把所有的嫌疑招集到一起,然後把兇手指出來。」
  阿曼達笑起來。「要把晚上變成那樣的聚會,只差那麼一點點了。」
  「是嗎?」
  「如果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情況就好了,我還不知道兇手的身份。」
  唐奈利衝她笑了笑。「現在才兩點鐘,也許在球賽之前你還能弄清楚。」
  「我想我們最好還是按原來的計劃過這個晚上——你和我,珍妮·李和拉裡。」
  「難道你不覺得奧斯卡也可以成為其中之一?你知道他被人拋在一邊時多麼痛苦。再說,你到處扔的是他的錢。」
  「如果你想說得更準確點的話,是《亞特蘭大內幕》的錢。當然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我給他打電話。也許他會延長我的最後期限,如果他聽到有毒品的話。我昨天和他談的時候,還不知道這點。」
  「如果他不延長,那是不是意味著你會回去寫些更安全的東西,並在星期一交出?」
  「不,那意味著我要向奧斯卡隱瞞我在幹什麼。」
  他搖搖頭。「我知道這種希望太高了。走吧,阿曼達,我們去找找線索。」
  「如果我不是更深的瞭解你的話,我會相信你喜歡幹這種事。」話一出口,她便感到後悔。為什麼她不能不提這話題呢?
  唐奈利皺著眉頭,把錢給維吉尼亞放在桌子上,「別說這種話了,阿曼達。」
  在他還沒來得及把咖啡渣吐在她頭上,以強調這句話,維吉尼亞插了進來。「阿曼達,寶貝,有你的電話。」
  「珍妮·李,絕對沒錯。」
  「不,是個男人。」
  她歎了口氣。「那肯定是奧斯卡。這人有警犬一樣的跟蹤本領。」
  維吉尼亞搖搖頭。「我想不是的。我能聽出奧斯卡的聲音。」
  阿曼達好奇地走到櫃台後面,拿起話筒。
  「喂,我是阿曼達·羅伯茨。」
  「不要管卡莉·歐文的事。」命令直截了當,充滿恐懼。阿曼達唯一能感到的便是威脅。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接到恐嚇電話。但她仍為這電話激起了全身的寒顫。這次更可怕的是這個人在這裡找到她,他顯然一直在監視她。她的頭上冒出冷汗。
  「你是誰?」她問道。盡量使聲音平穩。即使是這樣,聲音也大得使站在櫃台那頭正與維吉尼亞談笑的唐奈利警覺起來。他走過來想從她手裡把話筒搶過來,但她緊抓著不放。
  「照我說的去做,夫人,別管閒事。」
  「為什麼我要照你說的去做?」她說。她注意到他叫她夫人。弗蘭克·馬爾克斯這麼叫過她幾次,她想聽聽有沒有古巴口音。
  「因為你不會喜歡這樣做的結果。」
  沒有口音。她的手掌汗濕了。她的聲音顫抖。「什麼結果?」
  「你會死……就像她那樣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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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22:32 |只看該作者
第08章

  阿曼達感到喘不上氣。卡莉·歐文在蒸汽浴室的磁磚地板上扭曲的身影浮現出來,向她發出譏笑聲。她彎著腰,走出了門外,唐奈利在後面跟著。這次她似乎無法擺脫死去的卡莉的目光。她知道她一閉上眼睛,只一下,頭腦中的那張臉便會變成她自己。
  「誰打來的電話?怎麼回事?」唐奈利問。她靠在車上,盡力的呼吸空氣。
  「喘不上氣來。」她抽抽咽咽地說。她的頭在亂跳,耳朵轟轟亂響。她聽出了他聲音裡的驚恐,但沒法安慰他。
  他的手臂摟著她。堅強、真實、舒適。就在此刻,她需要被這種本能的、毫無疑問的保護所包圍。她不會長久這麼脆弱,她會反抗他的大男子主義保護干涉,但此時,她從他的力量裡感覺到安全。
  「別擔心」。他低聲安撫她。「你會好的,我在這,你會好的。深呼吸,慢一點。」
  最後,她的脈搏開始平穩。隨著一陣輕鬆的顫抖,她的頭靠在唐奈利的肩上,聽到他的心臟穩定地跳動。「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他向後退了一步,但手臂仍環繞著她。「覺得好些了?」
  她這時才發現維吉尼亞也跟著來到了街上。正焦急地看著她。「你沒事吧,寶貝?」她問道。「如果你不想進去的話,我可以去給你端杯茶來。」
  「謝謝,維吉尼亞,我沒事。真對不起。」
  「別道歉。」維吉尼亞走後,只剩他們倆時唐奈利命令道。「我們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她聽出了他聲音裡的保護意味。他想充當騎士,把她藏進城堡,把吊橋收起來,不讓她受到傷害。她喜歡他這麼做,但她不願這樣。又到了依靠她自己的勇氣的時候了。
  「忘掉這事。」她堅定地對他說。「什麼也沒改變,我們得去接珍妮·李和拉裡。」
  他搖了搖頭。他的下巴繃緊,他的嘴唇生硬。「你忘掉吧,阿曼達,你受刺激太深。」
  「那電話是讓我難受了一會,但沒事了。更困難的事我都克服過。」
  「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不理會它。」
  「是的,我不理會它。我不能讓兇手把我嚇倒。」
  「那麼就算我被嚇倒吧。你沒看到剛才你的臉……」他顫抖著。「我的上帝,阿曼達,你就像聽到了魔鬼的聲音。你怎麼認為是兇手打來的電話?」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某個不願案子被查得水落石出的人打來的。」
  「是男人的聲音?」
  「絕對是的。即使是故意壓著嗓子,也不可能是女人的聲音。因為太低沉了。」
  「他說什麼了?」
  「常說的那一套。」
  「那一套是什麼?」
  她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是如果我不撒手這事,我就會落得卡莉·歐文的結局。」
  唐奈利的臉變得蒼白,雙手舉起。他顯然猜到了電話是這樣的,但聽到從她嘴裡說出來,使他有些激動。「太可怕了!太過份了!有人威脅要殺了你,除非你撒手不管那事。而你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你想怎麼樣,阿曼達?讓一顆子彈穿透你的心臟嗎?」
  她顫抖著,他的反應超出了她的預想。「唐奈利,我不會幹出象夜裡在荒蕪的小胡同裡瞎走這種蠢事。但我也不想去躲藏起來。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在紐約汽車爆炸後的一個月,我唯一的夥伴便是警察,那是我一生中最難受的日子。我再也不想那樣關閉起來。」
  「阿曼達——」
  她溫柔地吻他,讓他閉嘴。「別說了,我得做我的工作。」
  他看著她堅定的表情,最後軟下來。「那麼我們回我的地方去取槍。還有一點,在這事完結之前我不能讓你在我的視線之外,所謂的保持距離那一套等這事了結後再說吧。不要對此反對,怎麼樣?」
  這太容易做到了。她自己也想他在自己的視線內,特別是黎明前的黑暗時光中。她深呼了一口氣,說:「不反對」。
  「阿曼達,這事能不能再討論討論?」
  她的下巴抬起一點。「不能。」她說。
  他的目光象燒紅的鐵看著她,她的目光一動不動。最後,唐奈利歎了口氣。
  「我們今天夜裡再談。」
  「幾個小時不會使我改變主意。」
  「今天夜裡,阿曼達。」
  她露出一副和解的笑臉。「你真是頭強頭。」
  他回笑說:「你也一樣,阿曼達。」
  阿曼達不想爭辯的一件事便是槍,急也沒用,因為唐奈利打定主意了。她可以把這點用在以後來討價還價。此外,想到一個唐奈利那樣的人帶著一支槍在附近,這絕對是一種安慰。
  他們取了槍後,他覺得讓她一個人收拾下東西應該是安全的,便去給奧斯卡打了個電話。在他把她房間的所有門窗的鎖檢查完一遍後,他們去接珍妮·李。
  他們到珍妮·李那裡時,撒拉正坐在客廳裡,一個黑頭髮小男孩坐在她的腿上,正指著一本雜誌上的一幅畫。她把上面的東西說出來,他複述著那些單詞,他臉上非常專注的樣子。阿曼達認真地打量著撒拉沉人快樂的臉。
  撒拉二十五、六歲,黑色的頭髮剪得很短,披在一張嚴肅的、圓圓的臉上,很漂亮。她穿著短衣褲,一件T恤套衫,她的腿修長,唐奈利看著的神情,令阿曼達對它嫉妒。
  「珍妮·李告訴我你認識卡莉。」她最後說。
  撒拉抬起頭,點點頭。「我不能說我們是很親密的朋友,但象俱樂部的其他人一樣,我和她都熟悉,當然斯科特除外。」
  「你代她的班感覺怎樣?」
  「臨時代一下我還是很高興,但因為這個小傢伙。」她摸了摸他的頭髮,臉上浮起甜甜的笑容。「我不想長期上夜班,我已對羅伯特和傑克遜說過了。」
  「俱樂部還有別人想帶這些班嗎?」
  「沒有。有個姑娘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代上幾節增氧健身課,但她們大部分人擅長的還是器械運動。只有卡莉和我有增氧健身教練經驗。她來這之前在某個溫泉療養院呆過。」
  「城裡的嗎?」
  「不,我想是在加利福尼亞。」
  「她為什麼離開哪?我的意思是那種地方對於你們這一職業來說是很好的地方。」
  「她從來沒有真正談起過這點。但我的感覺是她跟蹤某人到了這裡。不管那人是誰,在她到俱樂部工作後,這事都瞭解了。她和斯科特真是一對好情人。她崇拜他,雖然她有時為他們之間的年齡差異擔憂。」
  「關於她和弗蘭克·馬爾克斯之間的傳言是怎麼回事。」
  這問題對她的影響就像斯科特第一次被問道時一模一樣。「就我所知,沒什麼,我想他們挺友好。他們有時一起休息,特別是最後幾個星期。就這麼回事?」
  「你在俱樂部多久了?」
  「4年了。羅伯特和傑克遜來的時候我就在那了。」
  「那次改變有什麼問題沒有?」
  「對我來說沒有。他們對俱樂部的管理挺好。我們比以前更忙。羅伯特總是騷擾女人,但他在這點上還不是那種非常討厭的。如果你把他推開,他就不再糾纏了。他這麼騷擾過我,我想對卡莉也是這樣。」
  「珍妮·李提到你認為卡莉最後一個星期有些緊張。知道她腦子裡擔心什麼嗎?」
  「不知道。我問她好幾次,是不是把心裡的煩惱說出來。但她只是說她得做出一項決定。我甚至不知道這是有關職業的還是純私事。」
  阿曼達陷入沉思。她往唐奈利那邊看去,看到他正在沖撒拉的孩子做鬼臉,孩子咯咯地笑著,想從他媽媽的腿上掙脫下來,他向唐奈利伸直著雙手,並拉住他的手臂。當阿曼達看到唐奈利把孩子抱起,一種不太熟悉的溫柔傳遍全身。他在他的膝蓋上跳來跳去。她最後問道:「我還漏下什麼了?」
  唐東利表現出在幹別的事,但他顯然把整個對話都聽進去了。他毫不猶豫地說:「一個很明顯的問題,我相信警察也問過你。你懷疑誰憎恨卡莉到了要殺死她的程度?也許斯科特以前有一位嫉妒的女朋友?也許有人在俱樂部周圍走動,監視她?有沒有這樣的事?」
  「對不起。我真沒法說。斯科特和他最後一個女朋友斷是在卡莉來之前幾個月。至於別的,我們倆上班的時間只有幾個小時是重合的。如果有人監視她的話,我也從沒看到過。」
  阿曼達歎了口氣。他們實際上沒瞭解到什麼新情況,除了一點:卡莉在來東部之前在加利福尼亞的某個溫泉療養院工作過。這說不上是一次有成效的見面。「謝謝,撒拉,我很高興你來見我們。」
  「沒什麼。」她說,抱起她的兒子走到門口。阿曼達和她走在一起。「我希望他們能盡快抓住兇手。有些姑娘現在神經很緊張。」
  「為什麼?」
  「她們害怕這是那種連續作案的兇手干的。」
  當她在撒拉身後把門關上,阿曼達回頭看著珍妮·李和唐奈利,珍妮·李臉色蒼白,唐奈利在想什麼。
  「現在你們倆說,你們真的認為我們面對的是連續作下類似案件的兇手嗎?」
  「這是我們應該考慮到的一種可能性。」唐奈利說。「我們一直在設想殺人只是殺死卡莉一人。我們並沒有真正的知道這點。」
  「我想這是單獨一次性作案。」阿曼達肯定地說。「卡莉知道什麼情況,並威脅說要舉報。如果我們能弄清楚她知道的是什麼,那麼我們就可直接找到兇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從毒品的角度去弄清楚。我們得說服拉裡幫助我們。」
  「那好吧。不過我比以前更堅信珍妮·李不應該捲進來。我們也許會把她作為一個靶子豎起來。」
  「我願意去。」珍妮·李說,她的下巴倔強地抬起。「阿曼達也願意。」
  唐奈利向阿曼達看了一眼。「我認為這種推薦是不合適的。」
  阿曼達衝他笑了笑。「讓她去吧,唐奈利。」
  他聳了聳肩,帶頭向車子走去。20分鐘後他們接上拉裡,上了去福爾頓鄉間體育場的路。
  坐在後座上,珍妮·李久久地看了拉裡一眼。他穿著跑鞋,他喜歡的勇敢者隊的T恤和帽子。阿曼達看出了她臉上的敬畏的表情。這是她在和邁克結婚後的開始兩年裡常有的表情。拉裡似乎對這種崇拜的眼光視而不見。事實上,他對珍妮·李像一個插入這次會見的一個小妹妹一樣。
  「阿曼達告訴我你是攝影記者。」珍妮·李說。
  拉裡的目光離開阿曼達,朝她點了點頭。「是的。嘿,阿曼達,你買的是什麼位置?」
  「它們在看臺上,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位置?」
  「你沒有問?也許人太多,我們處於被人擋著,看不見的位置。」
  「勇敢者隊比賽不會人很多。」珍妮·李說。「也許整個看臺上就我們幾個人。」
  拉裡皺眉看著她。「會有很多人,看臺外面都是人。」他轉過頭看著阿曼達。「這是怎麼回事?你到現在還沒解釋。」
  「再過一會吧。」
  「為什麼?」
  「奧斯卡也來了。」她解釋道。
  拉裡的嘴張著。「你把奧斯卡帶來看球賽了?」
  「確切地說,是唐奈利叫他來的。」阿曼達說。
  拉裡往後一靠,表情困惑。
  「你怎麼會對攝影感興趣呢?」珍妮·李問。拉裡茫然地看著她。她馬上說。「你在學校學的攝影嗎?」
  「是的。阿曼達,這會不會和你正在寫的健身俱樂部的那篇報道有關?我在報紙上看到有個教練在一個俱樂部被殺死了。
  阿曼達還沒來得及回答,珍妮·李搶著說:「是的,事情發生的那天晚上我和阿曼達都在那。」
  拉裡的目光沒有從阿曼達身上移開。「你沒有告訴我這事。」
  珍妮·李氣得咬牙切齒,幸虧這時他們正好到體育場了。唐奈利和拉裡去取票時,珍妮·李把她的怒氣轉向阿曼達:「這個該死的傢伙。」她叫道。
  「拉裡嗎?」
  「當然是拉裡。他是怎麼回事?他的反應就像我不存在。我怎麼能想像和這樣的人一起工作?好像他是中年人,而我是個10歲的孩子。」
  「這不是只對你。」阿曼達安撫道。「拉裡對待女人總是老氣橫秋的樣子。其實他才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該死的小孩。他是個傷害人的,驕傲的小公雞。他自以為比一個接待員高出許多。」
  「你怎麼生出這樣的念頭?拉裡並不是個自我主義的人。」
  「阿曼達,他只知道你一個人存在,車裡的唐奈利和我像是在另一個星球。這並不是第一次他這麼對待我了。他有時來雜誌社,從我面前視若無人地走進新聞室看你或奧斯卡在不在。你知道,我說的是真話。他今天晚上甚至沒有認出我來。如果要我說的話,他是個粗魯,讓人難以忍受的人。」
  看到她喜歡的兩個人有趣的爭鬥是一回事,看到自己的計劃要泡湯是另一回事。「珍妮·李,看在天主的份上,別這麼說他。我要你和這個人一起工作,而不是和他約會。他是個非常好的攝影師。」
  「這任務用不著他的攝影技術。這只需要說話技巧。我們得裝扮成一對。如果他像對待一個10歲的孩子一樣對我的話,他不可能帶我去那個地方買毒品。」
  「他甚至還不知道這任務。給我個機會向他解釋一下。我向你保證他會改變態度。」
  珍妮·李懷疑地看著。「好吧,但如果在我們幹完之前我指著他的脖子罵他一頓,你不要怪我。」
  「在你們幹完之後吧。」阿曼達小心地說。「請記住這點。」
  珍妮·李笑道。「好吧,在我們幹完這事之後。這使我有所期望。」
  唐奈利、拉裡和奧斯卡一起回來。他們找到位置,然後去吃熱狗,喝啤酒。到第一次投球時,拉裡把他的勇敢者隊的帽子脫下又戴上了10多次。唐奈利則用警察的目光打量著看臺,似乎期待著殺死卡莉的兇手能夠有什麼舉動。奧斯卡則在抱怨不知道阿曼達要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這裡不錯,奧斯卡。那麼好玩。」
  「阿曼達。該死的這裡那麼熱。你說來這裡有要緊的事。你在星期六夜裡把我從家裡拖到這裡來。我妻子要對我發火了,因為我不去參加在鄉村俱樂部舉行的我兒子的生日晚會。」
  「奧斯卡,你知道得很清楚。你討厭鄉村俱樂部,因為他們非讓你穿上西服,繫上領帶不可。你會為到這裡來感到高興。」
  「是的,對於和這一群球迷坐在一起的想法並不會使我發瘋。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值得我回去為此受到指責。」
  「你說過你要使卡莉·歐文的報道按時登出來。」
  「你可在電話裡便把這話說了。」
  她最後失去了耐心。「奧斯卡,冷靜一點吧,怎麼樣?」
  她的聲音引起了拉裡的注意。「好了,阿曼達,你最好是全說出來吧。我也能想出來這不是社交性的出來玩。這裡唯一想看棒球賽的只是我。」
  「還有我。」珍妮·李生硬地插進來。拉裡看著她,第一次真正的看著她。
  「你喜歡勇敢者隊?」他問。
  「如果你在車裡在聽的話,你應該知道這點了。儘管他們的球打得鬧烘烘的,我認為他們還是可以排在芝加哥俱樂部隊之後。」
  拉裡看起來好像受了傷害。當珍妮·李開始引用統計數字來支持她對俱樂部隊的稱讚後,他的表情變成沉思了。隨後變得越來越感興趣。現在阿曼達不用擔心他們彼此拚命,而是擔心能不能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到健身俱樂部去,把那件事情做完。
  唐奈利看了她一眼,理解地笑了笑。奧斯卡繼續想從她嘴裡問出點什麼。並且又去要一瓶啤酒。
  唐奈利靠過來對她的耳朵說:「我看來你的計劃進行得好過頭了。」她笑起來。
  「我知道。想想一個小時之前,她發誓要扭斷他的脖子。」
  當奧斯卡提著啤酒返回時,她打斷拉裡和珍妮·李:「好了,讓我來說說為什麼把你們召集到這裡來的原因。」
  她很快地說明了她和唐奈利懷疑健身俱樂部裡出售毒品。「我們沒法確認誰在後面主使。也沒法確認是不是與卡莉之死有關。如果那真的在出售毒品的話。」
  她看著拉裡和珍妮·李。「你們倆就去那裡,我想那主要是出售給青少年。我想你們去快餐廳轉轉.和那些10多歲的人談談,看能瞭解點什麼。」
  奧斯卡和拉裡兩人都馬上說起話來。奧斯卡說得大聲些,所以讓他先說。
  「把這情況告訴警察,阿曼達。我非常需要調查報告,但你需要有官方人員在後面保護你才能去幹這種事情。」
  「我有官方人士在我身後。那就是你。《亞特蘭大內幕》雜誌有權調查它所報道的內容。當然,我會把我的結果告訴警察。但現在我只是在證實一種推想。」
  「阿曼達,這太危險了。毒品是樁大案。當你要威脅某些人的利益時,他們完全可能變得瘋狂。」他轉過去看著唐奈利。「你怎麼看?」
  唐奈利聳聳肩。「你知道她對我的話只當作耳邊風。」
  「我仍想聽到一個客觀的看法。這兩人走進去,會有多大危險?」
  「這很難說。如果卡莉·歐文確實發現了毒品交易的話,那麼我想那件事已足以說明問題。」
  「我不喜歡這麼幹。」拉裡說。阿曼達的心沉下了。她原指望拉裡會迫不及待地參加進來。她把這點歸於唐奈利和奧斯卡的謹慎對他的影響,而沒想到是珍妮·李激起了他充當保護人角色的願望。
  「你不應該把珍妮·李叫到這來,攙合到這樣的事情中。」他說,朝她的方向擔心地看了一眼。「她只是一個——」
  珍妮·李的臉上一副反抗的模樣。「我已經21歲了。我不是個孩子。我也不是笨蛋。你能幹這事,我也能。」
  拉裡似乎被這幾句話震暈了。從唐奈利臉上的表情看,她看出他對拉裡的同情。
  「拉裡,這不會有問題。」她安慰說。「珍妮·李已經是俱樂部成員了。如果她帶個朋友去,這是非常合適的,他們不會懷疑她。」
  「他們懷疑你,是不是?」
  「你怎麼問這?」她小心地說。
  「唐奈利告訴我你早些時候接到的電話。那個威脅電話。」
  「什麼威脅?」奧斯卡問。他的眼睛瞇縫著。「你沒有向我提起任何威脅的事。該死的,阿曼達,如果你不小心點的話,我得分配你去寫花園之類的題目。也許那時候,你才不會惹麻煩。」
  「我很好,你完全知道這點。所以讓我們別再胡說這些了。」她看著拉裡。「我不明白你們聯合起來要幹什麼。那只是一個電話。」
  拉裡和唐奈利交換了一個同情的眼神。「阿曼達,有人知道你是《亞特蘭大內幕》雜誌的調查記者。他們知道你在挖情況,不止是寫一篇普通的報道。他們顯然懷疑你想把一些他們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事情公佈於眾。」唐奈利以令人吃驚的耐心提醒她,「如果你有危險的話,那麼與你的報道有關的每個人都可能有危險。」
  「我願意冒險。」拉裡說。「但是忘掉珍妮·李。」
  「我自己為自己決定。」她反駁說。「把我算進去,阿曼達。如果他不要我和他一起去幹,那麼我一個人去幹。」
  「你不能去!」拉裡生氣地大叫一聲。他甚至沒注意到邁特隊進了一個球。這使得一個糟糕的夜晚更糟了。
  唐奈利插進來。「我們為什麼在週末考慮這些事情?我們可以星期一再說。那是我們能做事的時間。」
  儘管不情願,阿曼達還是同意了。
  到星期一什麼也沒改變。如果有的話,只是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更難受了一些。唐奈利一直在抱怨,因為阿曼達不讓他進屋,他只得把車停在她屋前的草坪上,在車裡過了兩夜;奧斯卡準備給哈里森偵探打電話;拉裡要一個人去幹,但珍妮·李堅持要麼他帶她一起去,要麼她一個人去。阿曼達覺得自己就像個寫劇本的人,招來了一群人物,每個人都要自己來寫自己的台詞。
  奧斯卡最後同意打給警察的電話推遲24小時打。珍妮·李一陣旋風似地去幹自己的任務,儘管在心裡抱怨,拉裡還是跟在她後面。阿曼達羨慕地看著他們。
  唐奈利顯然看出了她的心事。「今天晚上你離俱樂部遠點。」他說。「讓拉裡和珍妮·李去看看,等他們回這裡後,看帶回些什麼消息。」
  「也許他們需要支援。」
  「你對他們將是非常好的支援,是不是?」
  「別諷刺人,唐奈利。我知道怎麼開槍。」
  「但你沒槍。」
  「我是沒有,但你有。」
  「忘掉這事,你不能去,我也不去。我的槍在它應該呆著的地方。」
  「哪個地方?」她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耐心地笑著。「傷害不了人的地方。」
  「有時候你這副保護的樣子做得太過分了點。你如果說一個字,這是為了我好的話,我就把你的全部西紅柿樹從地裡拔出來。」
  她在屋子裡用力地跺著腳。把門故意關得很響。
  唐奈利一出門去商店買做滷汁面的料,她便馬上去亞特蘭大了。
  當她的車速達到六十英里、六十五英里時,她想滷汁面太難吃了。那是唐奈利認為最好吃的一種意大利食物。那麼,她還是可以嘗嘗的。唐奈利一發現她偷偷溜走了的話,會把麵條硬往她喉嚨裡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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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5 20:22:53 |只看該作者
第09章

  阿曼達在幾乎沒人的更衣室換好了衣服,然後隨意地走過大廳,找到一個能看見快餐廳的地方呆著。不巧的是那地方正放著運動自行車。儘管不情願,她還是爬上去,一邊蹬著,一邊等著拉裡和珍妮·李的到來。
  蹬了半個小時後,她的大腿肌肉疼起來了,膝蓋也僵硬了,雖然她把自行車的速度調到最低,同時她也變得越來越焦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會不會在哪個拐角停下來,為他們的計劃爭吵?還是拉裡仍試圖不想帶珍妮·李一起來?
  「你好,阿曼達。」
  傑克遜輕快的叫聲使阿曼達吃了一驚。她沒想到這個時候他還在這。難道他一直在監視她,想到她會返回來,而在等著她。當她想到他可能是給她打電話恐嚇她的那人,她脖子後面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的肩膀變得僵硬,她緊緊地抓著扶手。
  她不情願地轉過身來,發現他正站在她的身後,臉上一副謎一樣的表情。她的喉嚨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於是她做出一個笑容。他的到來唯一的好處就是她不用再蹬那自行車了。
  「我有些奇怪,看到你這時候還在這裡。」他說。他的聲音裡有一種不祥的預兆,還是純屬她運動太久產生的幻覺?
  「剛8點半。」她不敢問他怎麼來了。這地方是他的。如果他願意他可以深夜3點來這裡。
  他看著鐘,「雖然是8點半,但我們的大部分單身成員這時候都走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今天晚上我並不是來工作,我只是來鍛煉。」
  「準確地說,你鍛煉得太久了。你一般來說只應該在自行車上蹬15分鐘到20分鐘。我看見你進來的。你最少蹬了有30分鐘。」
  「是嗎?」她說。她吃驚的反應不是裝出來的。「我想我失去時間概念了。我把這最後一英里蹬完就挪動。」
  傑克遜點點頭。「好吧,我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需要教練指導。」
  他走了後,她深深地鬆了口氣。她覺得再和他這樣面對著面講話,她的神經都要受不了了。真是奇怪,他會對一個成員的運動那麼感興趣,這麼遲了他還在這裡也很不平常。她還沒來得及對他的關注的含義產生新的憂慮,她看到拉裡終於進了門。傑克遜已經警告她在自行車上蹬得太久,那麼還不下去,只會引起他的懷疑。
  她決定在鏡子前做幾套體操動作,這樣她可以從鏡子的反影中看到快餐廳的情形。
  拉裡穿著褪了色的牛仔褲和破了的亞特蘭大勇敢者隊T恤,金色的頭髮亂蓬蓬的,看起來還不到20歲。看不到有珍妮·李的跡象,他和另一個10多歲的孩子邊談邊進來。他們向櫃台走去時仍在說話。沒有人懷疑他們是來買飯吃的。
  她希望著。
  珍妮·李過了一會才進來,坐在遠離櫃台的長凳上,拉裡對她的到來似乎並沒驚動。因此他們顯然是事先計劃好的。他把她也拉入與其他孩子的談話中,可是珍妮·李也和他們一起排起隊來。
  阿曼達真想知道他們在談什麼。當她看到弗蘭克·馬爾克斯在幹什麼時,她的呼吸都屏住了。一開始,他懷疑地看著拉裡,但他顯然認識另一個小孩,他對珍妮·李相當友好。他點了點頭,在墊子上寫下他們要的菜,然後去給他們裝。
  弗蘭克給三個塑料盒裝上沙拉,然後是一些炸麵包,用紙包著。他又加了兩瓶蘋果汁和一瓶汽水。阿曼達看到拉裡臉上痛苦的表情不禁笑了。他更喜歡在早餐和中餐喝點淡飲料。晚餐喝啤酒,特殊的時候喝葡萄酒。蘋果汁不在他的菜單之中。水——汽水或是別的——只是用來洗衣服用。
  弗蘭克拿起一個白色的手提袋子。把飯盒放進去,再把餐巾紙、叉子放進去。還把一包糖放進。那些動作使阿曼達覺得麻煩,但她沒法插手。從外表上看來,這是一份典型的供帶走的晚餐。拉裡會不會在這第一次的行動中小心為上?也許他首先得取得弗蘭克的信任,然後才能從他手裡買到非法的毒品。
  她看著拉裡、珍妮·李和那個小孩離開快餐廳時,有種什麼東西在不停的觸動她,她在去淋浴的路上突然想起——那是糖包。那正是不正常之處。他們三人沒有人訂了需要加糖的咖啡、茶或別的東西。
  是不是那包糖裡包的是毒品?是不是在櫃台後面不止一個裝糖的袋子?肯定是這樣。她等不急去會拉裡看她的判斷是不是對的。她沒什麼熱情要見唐奈利,他對她冒險發現的情況會不怎麼感興趣。
  當然,今天晚上在這裡不會有什麼危險,她照邏輯想。沒有人懷疑她來這裡除了鍛煉,還有別的什麼事情。甚至傑克遜也不會。她回想和他的對話,覺得自己非常鎮定。當然,現在她也許得每天晚上都得把那愚蠢的自行車蹬上30分鐘,因為她今天裝出一副那麼輕鬆的樣子。
  她趕快到更衣室拿起她的手提包,希望她能夠在拉裡和珍妮·李去她家之前找到他們,她不介意有人和她一起回去,那也許會推遲唐奈利發火的時間。
  只剩下另外兩個女人在鏡子前梳妝打扮著,準備出去見人。阿曼達開始開自己的衣櫃的鎖時,聽到她們互道再見的聲音。有個淋浴龍頭在後面響著。她聽到通向更衣室的門打開了,然後再沒聲音,甚至最輕微的移動聲都沒有。她往一排衣櫃下面看,沒有人。她聳了聳肩,又拿手提包。但一陣突然的恐懼使她猶豫了,停下來想聽到有什麼東西在移動的聲音。更衣室裡溫熱、鬱悶的空氣似乎在顫抖,她的脈搏加快了,隨後她對自己說這裡什麼也沒有。
  就在這時,一條很大的毛巾落在她頭上,毛巾很厚,擋住了所有的光線,更糟糕的是阻斷了她的呼吸。她想叫喊,但一隻手緊緊地摀住她的嘴和鼻子。她的肺窒息得要炸了。
  卡莉躺在蒸汽浴室,安靜地死去的情景又給了她新的力量。再想起兩天前電話的威脅,她難受壞了。她掙扎著,想撕開毛巾,向看不見的攻擊者踢去。有幾下確實踢中目標了。但那人比她強壯,比她有力多了。不管那人是誰肯定也感到有些吃驚。她罵自己愚蠢,竟會扔下自己的保鏢,唐奈利肯定會非常生氣。
  她想深吸一口氣,但似乎整個屋子裡變得突然沒空氣了。最後,隨著憤怒,她暈過去了。
  唐奈利正在吻她。在任何時候她都能感覺出那溫柔的嘴唇。儘管發現自己非常的虛弱,阿曼達還是回應他的吻。她從某個無夢的地方快樂地漂回到人世間。她的眼睛張開了一下,又在明亮的燈光下閉上了。她微笑著。
  「嗨」。她說,驚異的發現自己的喉嚨酸疼,就好像有時候她對那些不願接受採訪的人喊得太大聲,喊得太久後產生的疼一樣。
  唐奈利閉上眼睛,鬆了一口氣。「感謝上帝。」他低聲說,把她緊緊抱住,搖動著。
  她把一隻手伸到他的臉上,發現是濕的。他在哭。唐奈利,她的堅強、勇敢的警察,在哭。他們平常有人時不接吻。
  「怎麼回事?」她問,試圖把各種畫面拼合起來。
  「你沒法呼吸,就是這麼回事。你把我嚇壞了。」
  她的頭腦似乎陷在濃濃的霧中,而答案就在那裡諷刺地看著她,卻夠不著。她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麼那麼生氣,而一分鐘前他那麼有激情地吻著她。
  是他在吻著她嗎?
  「你沒吻我,是不是?」
  他褐色的眼睛大睜。「吻你?不,該死的,我是在救你的命。救你那條沒知覺的命。」
  「噢」。她溫和地說,整個夜晚的事件全流回了她頭腦裡。她聽到俱樂部的人在讓人群向後退,以便讓空氣更流通些。她突然很遺憾那層霧完全消逝了。如果她仍在為缺氧受苦的話,唐奈利的火氣便會小一點。再一次,他似乎決定提醒她的愚蠢行為。
  「我想我反覆說過今天讓你呆在家裡,你聽了沒有?沒有。相反,你跑到這裡來,讓自已被人殺掉。我向上帝發誓,下次你再和什麼大報道搞在一起時,我要用鐵鏈子把你鎖起來。」
  她安慰自己,他顯然知道總有下次。這是某種進步。她等到他的指責過了一會,才問:「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問我?該死的我怎麼知道?你在這裡,而我不在這。」
  「你在大喊大叫。」
  「我沒有。」他大喊一聲。
  「噢,真的沒有?」
  他顯得懊惱。「對不起」。他的手臂抱得她更緊了。「該死的,阿曼達,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唐奈利,沒事了,我馬上就好了。」
  「問題不在這。這次你是運氣好。還有這之前的兩次。你以為一個人有多少次機會?」
  「當你是警察時,你有好幾次這樣的機會。」
  「我知道。但我知道什麼時候該停下來。」
  「你不會因為害怕而停下來,唐奈利。儘管你不願把全部情況告訴我,但這點我可以肯定。雖然你不再當警察,與以前不一樣,但某種事情仍在干擾著你。」
  「你這麼想?這對你那麼重要?世界和平很重要,阿曼達,世界的飢餓問題也很重要,這……只是喬治亞出版的月刊的幾頁紙,一次從死亡中的逃脫。」
  她很生氣,看著他,想從他的摟抱中掙出來。「如果這意味著一場毒品交易的終止,這重要嗎?如果這能把那些毀掉青少年的犯罪分子揭露出來的話,這重要嗎?這也許不像取得全世界的和平,解決全世界的飢餓問題那麼重要,但我為我做的事驕傲。」
  她的這番話用盡了她很少的那點力氣。很不情願地,她又落進唐奈利的手臂裡。因為他仍抱著她,她相信他不會太生氣。
  他歎了口氣。「我知道這些。在我的內心深處,我為你的這份執著驕傲。但有時……」
  「有時候怎麼了?」她溫柔地說,感覺到他們越來越接近某一重要的真相了。
  「有時候我為你非常擔心……也為我自己。我想如果有人把你殺了的話,我會受不了。」
  「如果你又做警察的話,你可以把那些兇手從街上趕走,這樣來幫助我。我並不是他們傷害的唯一對象。」
  他眼睛裡的亮光幾乎使她承受不了。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很低,她得認真聽才聽清楚。「我們經歷過了那麼多次危險,阿曼達。這次聽我的。」他的目光和她的碰在一起。「向我保證」。
  阿曼達知道這不是保證什麼的時間,但她不能拒絕他。她愛這個人,他現在受了傷害。受攻擊的是她,但他卻忍受著她無法理解的痛苦。「我什麼都答應。」她同意。
  「我要你去參加一個自衛防身訓練班。我還要你和我一起去練習射擊。我要看到你射擊很好,然後給你去弄一支槍。我會不管你喜不喜歡都一直跟著你。」
  她決定不管他說的跟著她的話。「我已經參加過自衛班了。」她提醒他,克制著自己的恐懼情趣,安慰唐奈利。
  「那麼,你再參加一個。答應我,阿曼達。」
  「我們以後再說吧。」
  「就現在說,答應吧,我得知道你能保護自己。」
  提醒她這點完全沒用:即使像他一樣受過訓練的警察也沒法防止幾乎是致命的攻擊。然而,她能感覺到他肩膀繃著,下巴收縮的緊張。她摸了摸他的臉,溫和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去參加自衛班。」
  他歎了口氣。隨後,他的手溫柔地摸著她的臉,他吻著她。當他再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已經平靜,他的表情正常了。「阿曼達,想想今天晚上這裡發生什麼事了,這也許很重要。哈里森偵探一到這裡就會問這些情況的。」
  「你給他打電話了?」
  「我當然給他打電話了,這幾乎和發生在卡莉·歐文身上的完全一樣。」
  不情願也得配合他冷靜的要求。不管他承認與否,唐奈利都是個警察。他的同情總是和職業激情聯繫在一起,也許問題便在這。他身上有太多的同情。
  當她努力的把最後的記憶拼湊起來時,那層迷霧消逝了。「有人想殺死我,用殺死卡莉的辦法。」
  「這我能看出來。當你進到更衣室時你看到什麼人了?聽到什麼聲音了?」
  「沒有。」她很肯定地說,令自己都有點吃驚。那個攻擊者幹得準確、迅速。他——或她——犯下的唯一錯誤是:還沒有確認阿曼達絕對死了,他就走了。「我剛進來時,有兩個女人在說話。但她們走了。」
  「你確信她們倆都走了?」
  「我沒看見她們,當她們說再見時好像她們倆都出門了。」
  「還有別的嗎?」
  「有一隻淋浴籠頭在響。」
  「她們走後,你聽到淋浴關上或門打開過嗎?」
  「我聽到門打開了。」她慢慢地說。「淋浴仍在響。那肯定是弗蘭克。他肯定算出了我在查毒品的事。他肯定把我和珍妮·李聯繫在一起,就像你警告我時說的那樣。」
  唐奈利搖搖頭。「不是馬爾克斯,他一直在快餐店。當拉裡看到你在大廳時,他決定他和珍妮·李在外面等著你出來。他們等你的時候也在注意馬爾克斯,那傢伙一直呆在櫃台後面。幾分鐘後,我到那時,他仍在那。當我往大廳看時,發現你不在。我讓珍妮·李去更衣室看看。她發現你躺在蒸汽浴室的門外面。」
  她的胃一陣翻騰。「蒸汽浴室?」她顫抖地問。
  「是的。」唐奈利顯得奇怪。「怎麼了?」
  「我是在衣櫃前受到攻擊的。那人肯定是把我往那裡拖的,當他聽到珍妮·李來了,他就跑了。」
  「或者藏在蒸汽浴室裡。」
  「你看了嗎?」
  「沒有,忘掉吧,他不可能藏在那裡,我到這裡時,那裡面有五六個女人。當珍妮·李尖叫時,她們都出來了。即使弗蘭克可以溜走幾分鐘,他也不敢冒險跟你進女更衣室。」
  「卡莉被殺的那天晚上也沒人看到有男人。」阿曼達慢慢地說。
  她和唐奈利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又有一個謎出現。
  「阿拉拉。」他們說。幾乎是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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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2-15 20:23:18 |只看該作者
第10章

  阿曼達四下裡找珍妮·李。她知道這個未來的記者不會從這刺激的事件中離去。她最後看到她正在人群邊轉來轉去,拉裡陪著她。她招手叫她過來。安慰了她好幾次,自己只是受
  了些驚,傷得不嚴重,然後才說:「看你能不能找到弗蘭克和阿拉拉的地址,不要讓傑克遜看出你要幹什麼。」
  珍妮·李似乎被兩股力扯拉著。一股是被分配到這麼重大的任務的驕傲,一股是好奇。最後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為什麼?」
  「去幹就是了,珍妮·李。」唐奈利不耐煩地命令道。然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對不起。」
  珍妮·李笑著,很母性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沒問題。你和奧斯卡看起來一樣,只是亂叫,並不咬人。當他為阿曼達擔心的時候,也是這樣。」
  她走了之後,他惱怒地說:「她是不是挖苦我?」
  阿曼達快樂地笑著。「不,她崇拜奧斯卡。她認為他是最好的人。」她說,學著珍妮·李的南方口音。
  「我想她沒有當面對他說過。」
  「你瘋了!他會當場把她解雇了。」
  這時拉裡來了,看起來有些擔憂。他和唐奈利一起幫她坐到一張橫在兩排衣櫃間的長凳上。然後他又趕走圍觀的人群。這些人一直圍在門口。
  他返回來時,眼睛裡有些難過。他拿起她的手,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對不起,阿曼達。我想我對這種事不太聰明。當你沒有馬上跟我們出來時,我應該想到你可能遇上麻煩。你真的感到沒事了?」
  「我很好。這不是你的錯。此外,如果不是你開始的時候看到我在這裡的話,唐奈利也許不會想到到這裡來找我。弗蘭克怎麼樣?你找到有關毒品的情況了嗎?」
  「噢,我正好趕來了。」唐奈利打斷說。「如果你不是已經躺在地上了。我想我自己會扭斷你的脖子。」
  阿曼達決定還是等珍妮·李返回來。也許她能告訴她毒品的事。
  珍妮·李上氣不接下氣地衝來。「你們永遠猜不著我碰到誰了。」她的眼睛大瞪,閃著興奮的光。「開爾溫·華盛頓。」
  唐奈利和拉裡看起來無動於衷。阿曼達也毫無反應。
  「噢,阿曼達。就是在喬治亞牧羊犬隊踢球的那個大個子。他們說他是個進球手。我敢說他確實有點像他們說的那麼漂亮。他的肩膀那麼寬,差不多把整個門都擋住了。」
  拉裡的表情這時候變得有些嫉妒。唐奈利只是顯得有些好玩。
  「珍妮·李。」阿曼達提醒她。「地址。你拿到了嗎?」
  珍妮·李顯得有些惱火。「當然拿到了。你不正是叫我去幹這事嗎?傑克遜在辦公室。那個夜裡值班的很甜的教練把地址給了我。他甚至沒問我為什麼要這地址。」她遞給阿曼達一片紙。
  「你在哪看到那個愚蠢的大傢伙?」拉裡問。
  「他正從傑克遜的辦公室裡出來。你沒想他是來加入這個俱樂部的吧?」她看起來準備暈過去的樣子。阿曼達注意到珍妮·李的眼睛裡詭譎的目光,於是明白了這番表演是做給拉裡看的。從他皺眉的樣子看來,表演很成功。
  「為什麼你們倆不先去我那裡,等我們?」
  「你們要去哪?」珍妮·李立即問道。
  「我們要去阿拉拉家看看。」她看了一眼唐奈利。「如果我們不趕快走的話,哈里森偵探就會趕到這裡來了。他也許會哪都不讓我們去。」
  「也許我們應該呆在這,阿曼達。冒險已經結束,我希望你能得到點警方的保護」。唐奈利說。
  「如果現在便一切按警察的去辦,那麼我們永遠也找不到答案。我們以後再和哈里森說。我保證。我們現在要去見阿拉拉。」
  「拉裡和我可以一起去。」珍妮·李自告奮勇地說。
  「不行。如果我們4個人一起走進她的家裡,會把她嚇得說不出話來。她會什麼都不承認。另外,如果你們留在這裡,告訴偵探剛才的警報是虛驚,然後再去我家裡,這會更好。」
  珍妮·李還想說什麼,拉裡的一隻手抱住她的肩膀。「我們會這麼幹的,阿曼達。你說呢,珍妮·李?」
  她笑著看著他。「當然,我們會的。」
  當阿曼達和唐奈利匆忙離開大廳時,他說:「我怎麼有一種感覺:拉裡的一生將會和我與你一起時感到的那樣,頭腦總是處於沉醉狀態?」
  阿曼達笑著對他說。「我知道。這不是很好嗎?」
  「這得從什麼觀點來看。」他抱怨著,把他的老車的門關得比平常重多了。
  弗蘭克和阿拉拉的家在郊區的街區。這樣的住宅區每個城市都有。一幢又一幢完全一樣的樓連在一起。帶著些金屬牆和一些鐵欄杆。刷成粉紅色、藍色、黃色的牆壁給人一種艷麗的感覺。自行車和玩具散佈樓間的小草坪。
  他們發現阿拉拉住在一幢橙紅色的房子裡。房子前面的院子有一尊宗教雕像。她似乎並不高興見到他們——至少是阿曼達。對唐奈利,則隱約著一些笑意。
  「你們想幹什麼?」她對唐奈利說。
  「找你談談。」他回答。
  「為什麼?」
  「我們想知道今天晚上早些時候你在哪。」
  「為什麼你們要知道這事?」她懷疑地問。
  「這很重要。阿拉拉。否則我們不會問的。」
  她歎了口氣。「我整個晚上都在家裡和我奶奶一起。我們在做一件新衣。」她把門開得寬一點。「看,你們自己能看到。」
  確實,一個胖胖的老女人,她灰白的頭髮認真的從那張仍然漂亮的臉上往後梳好,正坐在一架縫紉機前。花布料正放在她的膝上。另一些布料散在地板上。做為不在現場的證據,這只是間接的。這種無辜的證據並不比阿曼達認為有罪的證據多。
  「我們可以進來嗎?」她問。
  儘管非常不願意,阿拉拉最後還是同意了。她說了些很快的西班牙語,讓她奶奶去了廚房,阿曼達想她們說的是與咖啡有關的。她猜那個老婦人不是去喝咖啡就是去端咖啡。
  「你們真的想幹什麼?」她奶奶走後,她問道。
  阿曼達決定直截了當。「今天晚上有人在俱樂部攻擊我了。就像對卡莉·歐文那樣。」
  阿拉拉看起來是真的很震驚。「誰會幹這種事情?是羅伯特,像上次一樣?」
  「阿拉拉,上次還是這次,我們都沒證據證明是羅伯特干的。兩個夜晚都沒人看到有男人在更衣室。」
  「這使我們懷疑是不是一個女人幹的。」唐奈利說。
  阿拉拉顯得更懷疑了。「你們剛才問我今晚我在哪,你們認為是我幹的,是不是……」她說了一句憤怒的西班牙語。阿曼達相信如果他們聽懂了的話,那會把他們的耳朵燒掉。阿拉拉的眼睛裡閃著怒火。
  「我為什麼要殺人?」她問道。「你們告訴我。你們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麼?」
  「有謠傳說你丈夫和卡莉之間。」阿曼達突然說。
  她不加考慮地揮著手。「傳言,全是傳言。我知道這些謠傳。」
  「難道這不使你難受?」
  「我是難受。開始時我想看到她死。為什麼不呢?」她反抗地說。「我聽到他們說卡莉和我的弗蘭克。每個人都說他們是情人。我心裡知道得更清楚。但是我不喜歡被看輕。每個人都說我的弗蘭克在欺騙我,他們那麼肯定。這使我差點發瘋了。」
  「那麼你是嫉妒了。」阿曼達說。
  她不加考慮地又揮了揮手。「什麼事也沒有。弗蘭克向我解釋了他在幹什麼。」
  「他在幹什麼?」
  「他說他在為她擔心,他認為她介入了與她無關的事情,他找她談話,想讓她明白她的愚蠢之處。」
  「什麼愚蠢之處?」
  「我不知道。他不願告訴我。他說如果我知道的話,我就會變得和卡莉那樣有危險。」
  「你相信他?」
  「為什麼我不相信?她現在死了,是不是?」
  應該承認,阿拉拉說的是可以相信的。但阿曼達想弗蘭克可能隱瞞真相,以使阿拉拉不要跟在他和卡莉後面。他妻子和他一樣有火爆的脾氣。同時,這解釋也合乎咖啡館的女招待告訴她的情況。也許弗蘭克只是想警告卡莉什麼事情。把弗蘭克想像是個好小伙子很難相信。但她看到想讓阿拉拉攻擊她丈夫的缺點是不可能的。她顯然很忠誠。
  「謝謝你,阿拉拉。」她最後說。
  「不要緊。」她沒什麼誠意地說。但到門口時,她眼睛裡的怒氣消逝了。她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阿曼達的肩膀。「小心點,我為你經過的事情感到難過。」
  幾分鐘後,唐奈利開車往I-285去。在繞著高速公路的路上,他們誰也不說話。最後他問。「你相信她嗎?」
  她歎了口氣。「真令人奇怪,我相信她。我想她嫉妒起來肯定能殺人,但我也想當弗蘭克向她解釋為什麼接近卡莉時,她也相信了他。你是怎麼看的?」
  「我同意你的看法。」
  「那麼,我們還得回到我們開始的地方。」
  「不用完全回去。還有誰在卡莉被殺的那天晚上和今天晚上接近過更衣室?」
  「那是更衣室,不是什麼秘密地方。把衣服存在那裡的人都可以進去。」
  「並不是誰都能進去,那是女更衣室,記住這點。」
  儘管唐奈利對指出這點很滿意,但阿曼達仍不明白。「我們再沒有別的女嫌疑者了。」她不滿地說。「我們比以前更不明白了。」
  「誰說過另一個女人的事?有兩個男人在那出現不會令人懷疑。」
  她明白了。「傑克遜和羅伯特。」她說,突然非常興奮起來。
  「確實是的。」
  「今天晚上在我被攻擊前傑克遜在俱樂部。因為他提醒我在自行車上蹬的時間太久。」
  「在此之後他也在俱樂部,如果珍妮·李說的開爾溫·華盛頓在他辦公室裡是對的話。如果他想要殺死你,我懷疑他會這麼處處露面。羅伯特怎麼樣?」
  「今天晚上他不在。至少,我沒看見他。卡莉被殺的那天晚上,警察一打電話,他就來了。他們沒有找到傑克遜。」
  「也許我們應該去拜訪這兩個人。」
  「先見哪個?」
  「羅伯特。上次我們見他時,他說了很多他的合夥人的事。也許今天晚上他會有更多的解釋。」
  唐奈利把他的老車頭掉向亞特蘭大。阿曼達曾經發誓永遠不坐這下陷的位置上,特別是唐奈利握著方向盤時。他理想的速度是每小時比走路的速度快一兩英里。這使她發瘋。
  今天晚上沒什麼區別。唐奈利的車爬行著。為了和這速度一致,他打開了鄉村音樂台。那憂傷的歌詞和吉它聲劃過她的神經就像粉筆在黑板上劃出的聲音一樣。如果他想讓她難受的話,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
  「你能不能開快一點?」她不耐煩地拍著。
  「為什麼?我們又不是去救火。我懷疑羅伯特是否猜到我們去看他了。我們上次和他談話時他似乎相當自信他能把我們往錯誤的道上引。還有,如果他和今天晚上對你的攻擊有牽聯的話,他在認識到你還活著之前就走了。」
  阿曼達看著他,但她只是又刺了他一句車開得太慢。因此她從側邊的鏡子看到警車時非常吃驚。那警車閃著燈,以和他們一樣的速度爬行著。
  「我想你最好是看看後視鏡。」她說。
  「怎麼回事?」唐奈利咕噥著。
  「也許他要逮捕你,因為你開得太慢,阻礙交通。」阿曼達甜甜地說。
  「說得漂亮,阿曼達。」他把車開到路邊,等著警車過來。相反那警察卻要求他們下車。
  「把你們的手伸出讓我們看見。」他命令道。
  阿曼達突然明白情況並不幽默了。她朝唐奈利詢問地看了一眼。他示意她下車。但她從他的咬著的嘴和眼睛裡的閃光看出他很生氣。
  她看到那個發佈命令的警官向他們走來。
  「什麼問題,警官?」唐奈利帶著隱藏的敵意問。
  「幾分鐘之前有人舉報說這輛車在運送毒品。」
  「什麼!」這個詞同時從她和唐奈利嘴裡喊出。
  「我想看看你們的身份證。請。」
  唐奈利打開他的錢包。幸虧裡面仍有他在布魯克林當警察時的身份證。這使警官猶豫了一會。阿曼達期待著很快的道歉。但相反,那人紅潤的臉上現出一副厭惡的表情。
  「我最恨犯罪的警察。」他說。
  唐奈利緊張起來。嘴角上現出白色的小筋。他的手緊握著。
  「你這是誹謗。」他令人吃驚地平靜地說。「同時還有非法拘捕,侵擾他人。」
  「如果我在車上找不到毒品,那就什麼也不算了。現在,為什麼咱們不去看看?你們倆站在這,我能看得到你們。」
  當他從汽車的保險槓看到尾燈時,同時還監視著他們。當他打開左邊的尾燈時,阿曼達看到他的面貌一變。她的心沉下。
  「好了,好了。我們看這是什麼?我看像是可卡因。你是不是也這麼看,唐奈利偵探?」
  阿曼達那麼長時間忍著不說話已經夠了。她不想讓這個趾高氣揚的傢伙指控他們。
  「這些毒品是栽贓在那裡的,」她說。「給警察打電話的人希望我們被逮捕,因為我們快接近弄清楚城裡的一個毒品交易的真相。難道你不明白?我想,尾燈是愚蠢的藏毒品的地方。除非有些該死的——」
  「阿曼達!」唐奈利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嚴厲。
  她把那句罵人的話沒說出來,以免警察用來對付他們,說他們拒捕。
  「你們上我的車吧,我們一起去警察局。」
  他示意他們坐到後座去。鎖卡嗒一聲鎖上了。聲音比監獄門的聲音稍微好一點。阿曼達回想起她曾去一個州監獄採訪過。直到她離開那監獄後,她才意識到她在裡面一直沒有輕鬆地呼吸一下。現在她的胸感到同樣的壓抑。
  她伸過去,把手放進唐奈利手裡。他抓住它,使她覺得更安全一點,雖然沒有把她從惡夢中喚醒。這惡夢她覺得還剛剛開始。
  然而,那熟悉的警察局裡,似乎有種令人安慰的東西。四溢的燈光給什麼東西都鍍上一層藍色的光。這並不是設計好,用來使人的面部表情看起來不同一般的。這地方同時也是亂糟糟的,電話鈴亂響,到處堆著的文件,低聲的交談,偶爾的怒氣沖沖的大叫,還有精神分析醫生,還有到處亂放的咖啡杯、香煙盒、飲料罐。這不太像新聞室。
  當他們被介紹給坐在桌子邊的警官時,阿曼達堅持要給傑米·哈里森偵探打電話。這是這晚上第二次給他打電話了。他也許會很不高興她從俱樂部溜走,但她毫不懷疑他會來。她同時也要給律師和奧斯卡打電話。馬上就打。
  那位警官,桌上的名牌寫著大衛·肯尼迪,眨著眼睛聽著她的要求。唐奈利看著他為難的表情在笑。事實上,阿曼達覺得唐奈利似乎感到挺快活,而不像一個因攜帶可卡因剛被逮捕的人。
  「你只能打一個電話,阿曼達。」他提醒她。
  「你也能打一個。我給奧斯卡打。你給律師打。她微笑著看著肯尼迪警官,他的耳朵都紅了起來。」你可以給哈里森探長打電話。」
  這個警官比剛才逮捕他們那個好說話多了。他向她指著收費電話,他甚至從口袋裡給她掏出一個硬幣。「您自己撥吧,夫人。」
  她並沒有對他稱她夫人而生氣。她責怪著燈光。
  半個小時後,3個人都對阿曼達的警報起了反應。奧斯卡襯衣後面露出、鄰帶歪歪斜斜地走進來。他的襪子也不配套。她搖了搖頭。他看起來像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衣服都是直接從洗衣房拿著便往上穿的。但是,在吃午飯的時候,她看到他也是這副樣子。律師是唐奈利的一個朋友,好像還沒有完全醒來。只有哈里森探長進來時好像在夜裡11點被叫到警察局來很正常。而叫他來的是一個記者,一個前警察。他們正站在受法律質詢的地位。
  「這裡出什麼他媽的事了?」奧斯卡說。他保護性的向阿曼達那邊走過去。就因為這她決定至少送他一瓶十二年的法國葡萄酒,並且48小時之內不抱怨他。
  每個人都想馬上回答這個問題,於是產生一種震耳的交響曲的效果。哈里森探長伸出一隻手,發佈命令,讓其他人都別說。這是一種很成功的技術。他也許是個很不錯的父親。甚至他還可能管理著一座1O多歲孩子就讀的寄宿學校。
  「我帶唐奈利先生和羅伯茨小姐到一間接待室去怎麼樣?」他提議道。「也許我們可以在那談個清清楚楚。」
  肯尼迪警官看來有些失望,但還是同意地點了點頭。
  律師也想一起去。哈里森偵探冷漠地聳了聳肩。他看著唐奈利。「這看你的意思。」
  「我想他最好是一起來。」
  這就剩下奧斯卡了。阿曼達看到他眼睛裡的表情。他也想能參與到這事情中去。「我要奧斯卡也去。」
  哈里森偵探歎了口氣。「好,來吧,來吧。」他說。「這像一幫子人全聚齊了。來吧。」
  花了好幾分鐘才恢復秩序,確定一次只允許一個人說話。令阿曼達困惑的是,似乎唐奈利佔據了舞台中心,他只是報告事實。她有幾次本能的想插進去。
  「告訴我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探長說。
  用平平的,不帶感情的聲音,唐奈利開始說起阿曼達懷疑在俱樂部的快餐廳有著毒品交易。當他說到派拉裡去驗證這種懷疑時,律師顯得有些不安。
  「你們兩個該死的怎麼會想出這主意?」他說。當他看到哈里森探長皺著眉頭,便閉嘴了。
  「你們兩個該死的怎麼會想出這主意?」探長學了一句。「這與我今晚早些時候接到的電話有關聯嗎?那個被攻擊者溜走了。」他看著阿曼達。
  阿曼達張嘴想解釋,並接受指責。但唐奈利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我們想我們可以找到一些證據交給你。」他說。
  哈里森假裝吃驚:「你們是為了我們才這麼幹的?太感謝了!我希望有更多的公民能夠捲入這事。」
  阿曼達覺得這諷刺有點太過分了。
  「你們派那個孩子去那裡查實情況,隨後發生什麼了?」
  「阿曼達去那裡看。」唐奈利平穩的聲音報告著。「有人在更衣室攻擊了她。想用殺死卡莉·歐文的辦法殺死她。」
  哈里森探長對這點一點也不感到吃驚。奧斯卡也一樣。顯然拉裡早已告訴了他,並解釋了他們去快餐廳的原因。只有律師顯得驚奇。
  「我想你們知道是誰幹的。」探長說。
  「我們以為可能是阿拉拉·馬爾克斯干的,但她否認了。這時我們只剩下兩個懷疑的對象了。我們正想去查實其中的一個,我們被叫住停下了。有人告訴警察說我們車上有可卡因。這顯然是栽贓。」
  「當然,除非你決定把你的朋友買的可卡因留著,為了安全你自己把它裝在尾燈上。」
  阿曼達跳了起來,她的聲音氣憤得發抖。「我們沒有留著該死的可卡因。」
  「那麼那東西在哪?」
  這使她的聲音低下來。「我想拉裡還在拿著。也許他已經弄清楚了。我不知道。」她很不情願地說。
  「那麼我建議你坐下來。」哈里森探長說。
  她咬了咬牙,坐下了。
  「我們認為俱樂部賣的可卡因是裝在小袋子裡,看起來就像飯館裡的糖包。」唐奈利說。
  「現在拉裡在哪?」
  「在我家裡。」阿曼達自願回答。
  哈里森偵探拿起話筒,向外面警官重複了一遍。「派人到那裡去查實一下。」
  在這期間,他們都坐著,彼此看著對方。半小時後電話鈴響了。探長拿起話筒。
  「我是哈里森,是的,好,好。謝謝,沒問題。好吧。」
  阿曼達緊張不安。在談話的這頭看不出什麼確切的跡象。哈里森探長的表情沒有變化。他顯得疲憊,不耐煩,陰鬱。
  「怎麼樣?」他放下話筒時,唐奈利問。
  「我們找到了那些小包。你的朋友拿著,正像你說的。」
  「還有呢?」
  「裡面裝的都是糖。」
  噢,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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