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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橙星]娘子愛敗金[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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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3: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他他他……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
她只不過是要他賠償損失,讓他留在她家當個取悅她的短期小奴僕,
不但供他吃、供他住、供他睡,半點都不曾虧欠過他,
甚至還夜夜偷偷溜進他的房裡替他「馬」兩節,做「芳香」療法,
可聽聽他剛才說的是什麼鬼話?他憑什麼把她說得一文不值,
還敢這麼篤定他跟她從此就會一刀兩斷?!哼!想得美!
於是她使暗招、硬是讓他成為她名正言順的夫君,看他能怎麼辦?!
新婚之夜,她簡直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抵死不從,說什麼也不肯跟她圓房,
可她哪會在意啊!她嫁他……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只是她沒打算把她的秘密告訴他,就一味的逗弄他,看他「耍寶」給她欣賞,
而她更沒停的依然夜夜偷偷替他「舒通筋脈」,一心盼著他能身強體健,
卻沒料到:她的好心竟被他當成驢肝肺!
他……居然汙衊她對他「下藥」!她明明只是好心的以昂貴精油替他……
但隨他怎麼想,她都不在乎了……

《 本帖最後由 yusuki 於 2010-2-22 22:2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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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4:1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爹親大人膝下:

    兒不負所望,隨大哥趕至錢府與嫂子團聚,無奈錢府小姐驕縱成性、恣意刁難,幸靠兄嫂兩人機智,目前兩人已順利離開錢府,過著羨煞神仙的逍遙生活。
           
  然萬幸之中也有不幸,兒身體微恙,需長期臥床休養;又因一時大意不察,毀去五十萬兩珍寶風鼓一隻,讓錢府小姐大怒,此女仗勢橫行,扣押孩兒脅迫為僕十月,以作賠償之用,兒不想累及莫月山莊,乃咬牙接受此脅迫。
     
    待十月約期一滿,兒會火速返回,望爹親大人寬心,勿念。

兒 莫修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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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清晨曙光乍現,錢府下人房一小隅處,傳來一聲比雞啼還刺耳的吼叫聲。

    「該死!我怎麼又暈了!」撫著後腦勺的大腫包,儘管再不信,莫修不得不承認准是自己再次虛弱得暈倒在錢府某處,再被某人搬運回房。

    瞧後頭腫包跟前幾日相比,有更腫脹的跡象就可以知道,那個搬運他回房的人可是一點都不溫柔,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趁他昏迷時,在他頭上又踩了好幾腳,導致他一清醒便頭暈眼花得這麼嚴重。

    「再在錢府待下去,我這條小命不被玩完也所剩無幾。」幾句咕噥,可飽含了他無數的委屈和不甘。

    三步一小暈、五步一大昏,已經數不清是第幾回暈倒,他自然明白錢府上下有不少人譏笑他孱弱如女子的身軀是如此的弱不禁風。

    笑話!以為他不想展現一下男子氣概嗎?誰願意像個藥罈子般說暈便暈啊?說來錢府當下人做勞力還債,卻天天與床為伍,也不想想他會這般慘狀,到底是誰害的!

    吃力的坐起身,莫修眯眼望瞭望透著澹澹薄光的天色,試著扭動一下彷彿許久未曾伸展的四肢,他好像睡了一段不算短的時辰,記得闔上眼的最後意識,那時的天色似乎還挺亮的……

    憶起昏倒前的情景,一股怒氣便由衷生來。「就是那個被粗心婢女打碎的花瓶!那女人居然說區區一個幾十萬兩的花瓶有什麼好在意的!」

    對!就是這句話讓他氣到兩眼一翻,整個人當場暈了過去。

    什麼叫一個花瓶而已,那上頭可是鑲了不少玉石,價值非凡不在話下,就在他眼前這麼四分五裂;那女人一臉毫不在乎樣,可他卻心疼到彷彿自己身上的肉讓人刨去了般。

    問那奢侈到極點的女人是誰?

    哈!不就是在京城比皇親貴族還有權力的錢府千金,靠著一身無人能敵的煉香功夫,受盡皇帝寵愛的人嘛!

    聽說她的名字除了近親外,無人知曉,導致外頭對懷有絕技的錢府小姐充滿了傳奇和景仰,人人都在猜測她的閨名。

    不過,抱歉得很,他完全沒有興趣想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還債,他可是一點都不想與那姓錢的女人有所瓜葛。

    去她的傳奇、景仰,敗金就是敗金,那種毫無節制亂散錢的女人,簡直就是他心中最差勁、最可恥的極可惡對象,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不行了!

    火氣一下子攻心,他得多喘幾口氣緩和一下,倒了杯水給自己,瞥見桌幾上那封尚未託人送出的家書,忍不住牙一咬──信裡的內容簡直就是一堆屁!

    他這輩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陪大哥來錢府找小嫂子,如果不是自己吃飽撐著沒事走這一遭,又豈會被那對良心讓狗叼去的夫妻拋棄在金碧輝煌的錢府裡,只顧他們逍遙快活,卻不管胞弟死活,實在太沒天理、太沒人性了。

    所謂的家書,不過是為了讓爹親大人安心所編織出來好聽的順耳詞句,在他的內心早把自己的大哥、嫂子罵得狗血淋頭。

    還有那個不久前才從錢府嫁出的另一個新娘子,明明當時弄壞那只價值連城的風鼓時她也在場,為什麼錢府小姐偏偏只怪罪於他,還對他索討賠償,擺明著就是護短嘛!

    思及此,莫修整張臉便垮下,護短又怎樣?在人家的金屋下,他不得不低頭。

    那女人光是拿一串金鞭炮出來在他面前東甩一下、西敲一下的玩弄,他就心痛頭也痛,什麼也反駁不了,還被人當場強押手指蓋了十月的賣身契,為錢府做牛做馬。

    「才熬了一個月,不知道接下來九個月還熬不熬得過去?」一想到未來還得跟敗金女共處一府,他就心寒得要命,真怕自己哪天會忍不住一時的憤慨衝動,拿把刀子往那不知好歹的敗金女的脖子抹了去,好制止她揮金如土的個性。

    「我說莫大哥,你也幫幫忙,你睡了一整天,我可沒有,別七早八早就吊嗓子擾人清夢嘛!」與他同寢的下人喃喃唸了幾聲,翻過身又呼呼睡去。

    莫修斜睨貪睡的小六子一眼,見他踢翻了被,便好心把那條長腿重新蓋上薄被,反正自己了無睡意,不如早點梳洗,再溜去膳房晃晃,老實說,他餓了。

    錢府不僅華麗,且大得不像話,光是從下人房繞到膳房,得走上一段不算短的路程。

    莫修早練就一套保持清醒的功夫,一逕低頭往前沖,目光絕對不盯著四周用琉璃寶石打造的閣樓、紅藍寶石交間排列的簷頂,前車之鑑歷歷在目,他可不想空腹倒地,想起自昨兒個已經沒吃多少東西,若再一昏,他豈不是又得餓肚子了?

    「真要命,沒事蓋這麼大的院子做什麼?建材不說,光想到這些不知打哪運來的翡翠凋樑、如意石板……小六子好像提過要幾萬兩來著……」語一頓,會意到腳底板下的石子路是用金子堆砌出來,不免頭又暈了一下。

    「穩著點,深吸個幾口氣再慢慢走。」淨空思緒,免得還沒走到膳房,自己就先躺平在這石子地板上。

    來到香味四溢的廚房,算他運氣好,裡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只不過隨便瞄上一眼,那啥勞子的心跳疾病又開始了──莫修按著胸口,兩眼直瞪著擺放在桌前沒有個十來盤,也有七、八個比他臉還大的金盤,一個個都被罩上金澄澄的琉璃透明蓋。

    別告訴他這全部都是為那個姓錢的女人而準備的,太奢侈了!

    肚子咕咕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放眼望去,除了桌上的金盤外,爐灶上什麼也沒有。

    「那女人一個人吃這麼多東西哪吃得完。」偷掀一盅吃個一兩樣東西應該不為過吧!

    偷吃明明是件很容易的事,偏偏對他──莫修──一個見不慣把金錢揮霍拿來當盤呀碗呀鍋蓋呀的人來講,可就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五指在鑲了寶石的掀蓋前頓了一下,吸足幾口氣,他自語,「莫修莫修呀!這些都是那個敗金女的銀兩,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心痛個屁,對不對?」幾番掙扎後,蓋一掀,指尖瞬間像著了火似的馬上縮回。

    「吃個東西也要這麼痛苦,唉!」

    連一眼都不敢瞄向那金光閃閃的鍋碗瓢盆,他手一伸,直覺抓了東西回來便一口咬下。嘖!這口感還挺不錯的。

    此時,帶著笑意的嗓音從他身後響起。

    「莫公子!」

    偷吃行徑被發現,莫修趕忙用力擦了嘴,僵硬的轉身,「藍……藍護衛,沒人告訴你偷窺人的行為是很不道德的嗎?」

    「沒辦法,主子有命,我不得不從,莫公子,小姐有請,麻煩你到前廳一趟。」

    莫修努努嘴,手不著痕跡的往身後一擺,「那女人派你來監視我不成?才醒來就要我前去,准沒好事。」

    「咳咳!莫公子。」

    「幹嘛?」

    「請把手上的糕點放回去,那是小姐的早膳。」

    「……」真討厭,只不過偷拿一個嚐嚐,就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喔!

    「我只是個領取俸祿的小護衛,莫公子就別怨我了,一大早被叫來,我也餓得很,但規矩不能壞,等小姐交代完你的差事,自然也到了咱們用膳的時候。」藍護衛狹長的鳳眼一眯,盯著那頭捨不得放下食物的賊手好一陣子。

    「我勸莫公子還是快點放回去,這可是小姐最愛的水晶糕,京城不過就一家舖子有做,昨兒個半夜小姐興致一來,今晨便有下人去了趟舖子,把所有點心全包了下來,你那一口……」藍翼頓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就要十兩銀子呢!」

    「咳咳!我沒聽錯吧?你說這一點顏色都沒有的鬆糕要十兩銀子?!」坑錢也不是這樣吧!

    一口,十兩;一口,十兩;一口……多可怕的數字!

    「小姐的膳食是不得馬虎的。」藍翼無奈道,其實是那個女人太挑剔了,非頂級的不用,「這只是糕點而已,其他盤裡的東西可就不只這個價錢,喂喂!莫公子?你別愣在這,快隨我去……」

    砰!

    目瞪口呆了好半晌,藍翼對著癱平在地上的男性身軀翻眼一歎,「唉!怎麼又暈了過去?」

    這下可好,他該怎樣去向小姐交差?小姐昨兒個已經找不到莫公子,悶了一下午,這回要他來喚個人還把人給喚暈了,准會被小姐罵到臭頭。

    莫公子呀莫公子,你自個兒倒楣讓小姐盯上,也別把不相干的人都拖下水嘛!

    心有不甘,藍翼抓起某人的一條腿,完全不憐惜這個頭上腫包還沒消的瘦弱可憐人,一路拖拖拖的……拖回下人居處。

*** *** *** *** *** *** *** *** *** *** *** *** *** *** *** *** *** *** ***

  當莫修終於能「站」在錢府小姐面前時,已經日落西山,可憐的身子經歷飢餓,還有心靈以及身體上的打擊摧殘,早已疲憊不堪。

    「小修子,我瞧你睡了好幾個時辰,怎麼還是一副睡沒睡飽的模樣?看來你體力真的很差呢!我可得幫你好好補一補,不然你的樣子讓外頭人瞧見,還以為我錢府有多嚴苛,就只會欺負下人,專找勞累事讓你做呢!」銀鈴似的清脆嗓音中,聽不出一絲的歉意。

    莫修抬起黑眸,果然,說這話的人正以一副看好戲的眼神瞅著他。

    綁著兩條小辮子在那頭晃呀晃的,活脫脫像個小丫頭似的俏姑娘正是害他變成如此慘狀的罪魁禍首。

    明明是個被寵壞的丫頭片子,要是沒了那一身釀香功夫,他看她還囂張得起來嗎?

    「小修子,我問你話,你怎麼不答?睡了這麼久,身體可還有哪裡覺得不適?」

    「若能讓我吃點東西,我想我的精神會更好。」那女人頭上的金光閃閃實在很刺眼,整頭的金銀珠寶,有沒有人這樣浪費錢的?

    莫修不想理會正在打量自己的小惡女,把臉一偏,但這更糟糕,那頭椅子上正坐著錢府另一塊大金子──一個渾身上下全都是金子打造裝飾的女人。

    他說錢府的人也真是奇怪,明明都嫁出去成了將軍夫人,卻還賴在錢府,吃錢府、住錢府,怎麼這將軍府都沒人來把夫人討回去呢?

    罷了,反正這錢府裡的人都很莫名其妙,他還是少管閒事比較好。

    「小姐,妳就別在莫公子面前晃來晃去說個不停,莫公子一日未食,臉色當然不好啦!」金梓替莫修解圍,發覺到他避開的目光,再往自身上一瞧,馬上了然。

    莫公子人長得是眉清目秀、風朗俊雅,可是卻有個很怪的個性──一見人花錢,馬上這裡痛、那裡也痛,再不就暈倒給你看。

    「小金說得對,他是該餓了。」錢府小姐踩著愉快的步伐,像隻兔子一樣跳回原位,拍了掌,立即幾名僕役端上盛滿豐富食物的食盤。

    「敢問小姐要我在這裡吃嗎?」莫修一怔,以往都是隨其他人在大食堂一同吃飯,這回卻特地傳他來這裡吃東西?不免懷疑這女人又想玩什麼花樣?

    「東西都端到你面前,不叫你吃,難道要我和小金吃嗎?」錢府小姐答得理所當然,一刻前,她才在肚子裡塞滿了不少名貴食品,現在哪吃得下?

    「可是……」

    「別可是了!餓了這麼久,不先吃點東西才是笨蛋!」瞧他不過待了一個月,整個人就活脫瘦了一大圈,這樣一點都不好玩。

    莫修一想也對,沒必要餓著肚皮,況且桌上的食物是這麼的吸引人,他早就餓壞了。

    反正錢府小姐所做的事從來都不在他能理解的領域裡,他也不想去瞭解,就像現在,明明他是個下人,卻能和主子同桌平起平坐的吃東西。「如果我想蹺個腿耍大爺吃飯,恐怕也沒人會罵我放肆吧?」
   
    「你在嘀咕些什麼?」

    「沒,只是想到小姐從一早就喚我來,究竟是為了何事?」嘴巴塞了食物,他的戒心卻一點都沒有降低。

    「也對,我那時候喚你來是要幹嘛?」錢府小姐困惱的抓抓辮子,那時得知莫修啥也沒吃又暈了過去,心裡只顧差人去弄點熱騰騰又營養好吃的食物,好等他醒來時食用,倒忘了自個兒究竟為了什麼要找他。

    「小姐,妳是想讓莫公子瞧瞧妳剛買來的蟋蟀。」丫鬟金梓在一旁提醒。

    「對、對!」錢府小姐拍掌附和。「快!快把我的蟋蟀拿出來。」

    一提起剛得手的寶貝,錢府小姐雙目立即發亮,烏溜溜的眼珠子因興奮而泛著光彩,扣除那賊兮兮的目光,是挺可愛的。

    不過,莫修重重一哼,再可愛也沒用!

    「等等,什麼蟋蟀?」莫修眉心一攢,整個人心神不寧,似有凶兆來臨。

    這女人每回獻寶,總會讓他捶胸直吐血,他才剛清醒沒多久,可不想再暈倒一次。

    「這蟋蟀叫山大王,打遍天下無敵手,而且清晨時分還會唱小曲喔!」錢府小姐興奮的將下人送上來的桃木盒打開,搖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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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5:03 |只看該作者
一隻黑呼呼又醜不拉幾的黑蟋蟀懶洋洋的窩在紅色錦盒內,似乎很不滿新主人把牠從睡窩中挖起來。「還會唱歌?」會唱曲的鳥他是聽過不少,倒是沒聽說過蟋蟀會唱歌!

    「就是,你也覺得奇特對不對?所以我一早喚你來,就是想要小修子聽上一曲,誰知道你的身子骨這麼不爭氣,居然錯過這樣好的機會,虧我天還沒亮,就跑到古玩舖老闆那千求萬求,從他手中要了來……」

    一聽及那個沒灑個百兩是出不來的古玩舖,莫修猛嚥口水,搖頭道:「停停停!妳不要再說下去,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妳亂花銀子的敗家事蹟。」

    黑白分明的眼珠閃過一抹惡劣的光彩,「放心,比起你弄壞我的寶貝風鼓,這隻蟋蟀要不了多少錢的。」語畢,錢府小姐更是故意的把錦盒往莫修的手中一塞。

    小修子最讓她看不慣的一眼就是老愛稱她為敗金女,嫌她的行為不好,認定她買來的寶貝是垃圾,真讓她不滿。

    好笑!給他看寶讓他開開眼界他也嫌,她花的可是她錢府的銀兩,是靠她的能力所換來的銀兩,他憑什麼指責她不對!

    若不是看在自己寶貝丫鬟的夫婿是這男人的大哥,她早一腳把莫修給踢出府,不對!是狠狠踩在腳底板下,再重重踩上幾腳。

    從小到大,沒一個人敢嫌她不好,這傢夥打從第一次見面就直呼錢府有多奢侈,說她有多跋扈驕縱,惹得她耳根子不舒服,才會每每故意整這傢夥。

    「好好欣賞我的山大王,牠可是值五百兩呢!」錢府小姐涼涼說完,坐回自個兒的暖墊上打算看好戲。

    果不其然,莫修整個臉瞬間爆紅,多半是氣到紅的!

    「妳妳妳是腦袋有問題嗎?花五百兩買一隻蟋蟀!五百兩,妳知道五百兩有多少嗎?」筷子讓人扔到一角,莫修咬牙大斥,淩厲的眼神活像是想把她這個無可理喻的女人給拆吃入腹。

    「不過是小零頭而已。」她滿臉的不在乎,卻目不轉睛盯著那直顫抖的身子。

    「小零頭?五百兩可以買上堆成一座山這麼多的蟋蟀給妳!」莫修雙目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來來來,莫公子,你先歇口氣,別氣、別氣,要是又氣昏了怎麼得了!」金梓一臉同情的送上一杯茶水。

    瞧瞧這莫公子氣得整個人搖搖欲墜,八成沒多久就要倒了。

    嘴裡的茶水才嚥下,他整個人倏地一怔,頓時忘了自己還在火氣頭上,直盯著掌中的瓷杯。

    好茶!入口毫無澀感,且香純帶甘,唇齒間還有一股澹澹的香味。

    「怎樣?我千挑萬選的雪蔘葉搭配冬霜冰露水,滋味不錯吧?告訴你,光茶葉就值百兩,好好珍惜你喝的那一口,嘖嘖!好幾兩是跑不掉的。」像是怕某人刺激不夠,錢府小姐還壞心的火上加油。

    鏗鏘一聲,原本讓人拿在掌中的茶杯鬆落墜地,跟著砰一聲,一個重物也著地。

    金梓搖了搖頭,不悅的瞪向自個兒的主子一眼,非得鬧得最後莫公子撐不住,小姐才滿意是吧!

    「這個小修子,怎麼說倒就倒?哎呀!可別壓扁了我的山大王!」錢府小姐從椅子上彈起,首件要事就是拾起寶貝錦盒小心檢查。「還好、還好,我的山大王還在,要是有什麼閃失,我看小修子怎麼賠得起!」

    錢府小姐一臉心疼的把錦盒收好,期間只對地上才需要同情可憐的男人掃過澹澹的一眼。

    「小姐,妳別老欺負莫公子嘛!明知道他的小氣是出了名的,卻還刺激他,比起一個月前,莫公子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好可憐喔!」金梓彎下腰盯著地上可憐兮兮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老覺得小姐是故意加惡意的在整莫修,可是當莫修倒下了,她也沒見到小姐有多開心呀!除了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外,小姐並沒有特別快樂呀!

    「明明就是他自己不禁嚇,哼!居然說我的山大王一點用都沒有。」錦盒交給下人收好,錢府小姐旋身,甩著兩條辮子,假裝不經意地晃到金梓身邊,跟著一蹲,睜大眸打量著那張原本稱得上俊逸的臉龐,想看看他到底憔悴了多少分。

    「小姐本來就不對,哪有人為了賭氣,故意把人給激暈,其實莫公子的話也沒錯,何必花費這麼多錢去買隻蟋蟀呢!」

    「妳這丫頭的膽子怎麼變大起來,居然敢嫌我太浪費?」錢府小姐斜睨了一眼過去,「是誰前日才跟我在古玩舖一同買了對大小竺葵球,我瞧妳買東西的時候也沒多顧忌什麼呀!」

    臉皮薄的金梓讓人這麼一說,臉瞬間漲紅,「那……那是因為我看小姐妳很喜歡呀!況且我的話哪有分量,到頭來還不都是小姐妳說了算,每回想買什麼也都是妳作主。」真的跟她一點都沒關係。

    「小金呀!我瞧妳是錢府住膩了,想回將軍府是吧?也是啦!畢竟嫁出去的丫頭如潑出去的水,這錢府充其量不過算妳的娘家,怎麼好讓妳一直待在這,要是妳夫婿跟我要人,妳說說,我該怎麼辦呢?」

    提及讓她害怕的將軍府,金梓一顆頭立刻搖得跟搏浪鼓一般,「別、別趕我回去,大、大不了我以後什麼都不說了,小姐愛怎麼欺負莫公子也隨便妳了。」金梓偷偷瞄一眼地上男人,偷偷在心底道歉。

    小姐的威脅當頭,只有犧牲你了!

    隨便扯了個藉口,金梓裙襬一扯,火速逃離,免得小姐心血來潮,突然趕她回將軍府。

    「這丫頭,我要她辦事也沒跑這麼勤快!」盯著金梓落荒而逃的背影,錢府小姐嘴不免噘了起來。

    回眸低望臉色慘白的莫修,心中不知怎麼著,為了那緊蹙的眉宇感到非常的不快,尤其那張下垂的嘴角,看了讓她感到極度礙眼,怎麼看就是怎麼不對勁。

    跟月前的他相比,那張俊逸的臉還真是消瘦不少哪!

    下人說,莫修昏迷的時間總是多於清醒的時間,這似乎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現象。

    「怎麼著,在我錢府待著真讓你如此痛苦是嗎?」手往腰際的荷花袋裡摸索,她掏出一個精緻小瓷瓶,拔開頂上塞蓋,一陣清新澹雅的香味瀰漫出來。

    瓶內的液體晶瑩剔透,倒了一點於掌心中,雙掌跟著摩擦起熱,錢府小姐往地上一坐,把那顆頭搬移到自己腿上,溫熱的雙掌貼服在男人目穴前,輕輕按摩著。

    「真是麻煩的傢夥,我不該管你的死活才對,可又不能對不起小銀,誰教你是她的小叔,玩歸玩,可不能把你小命玩完。」

    終於,那張苦瓜臉逐漸有了轉變,原本低垂的嘴角緩緩往上勾起,似乎挺享受這種突然降臨的溫柔對待。

    錢府小姐心頭那股不搭和不適感,也隨著莫修臉色恢復了點正常血色而消逝。

    「小藍!」

    一聲呼喚,一道身影緩緩現身,他知道,自己又要來做搬運工了。

    「把他帶回去。」

    「是。」把地上無力動彈的「屍體」像扛布袋一樣甩上肩,藍翼扭頭便要離去。

    「等一等!」

    藍翼遲疑的旋身,肩上「屍體」因他粗魯動作一頭撞上門板,發出好大的叩一聲,就見錢府小姐難得蹙了彎眉。

    「難怪小修子的後腦腫了個大包,我說小藍呀!你就不能好好的把他像個人一樣帶回房嗎?」這種背法,腦袋瓜朝下,全身血液都逆流沖腦,恐怕身子要好才難吧!

    藍翼聳肩,他一向都是這麼把暈了的莫修帶回房,簡單迅速,以前可沒聽小姐抱怨過。

    把莫修放下,一手搭起莫修的胳膊撐著他,藍翼前腳才一踏,後頭又有聲音。

    「等一等!」

    今兒個的小姐問題還真多。

    「吩咐下去,今後膳房多準備一點補血氣的湯藥,小修子醒來就送過去,還有,把他房裡那些花瓶繡屏,一堆有的沒的飾品全撤了。」

    藍翼怔愣,偷覷了正擦拭雙手的小姐,面帶古怪神色地攙扶莫修離開。

    算妥協嗎?為了避免莫家二公子的「毛病」發作,小姐居然要撤去下人房的擺設,除了自家人外,小姐可從來沒這麼替人著想過耶!

*** *** *** *** *** *** *** *** *** *** *** *** *** *** *** *** *** ***

    要說十個月長,眨眼間也過了九個多月,他莫修還能活到現在,真是祖上積德、祖先庇祐。

    只記得某天醒來,後腦的腫包就此消失蹤影,而且不知是不是錢府裡的僕役看不下去,常常私下遞給他滋補強身的湯藥,甚至有人偷偷在他房內點燃那種聞了便讓人感到精神舒暢的精油,雖然他一點都不希罕用錢府的花精油,但聞了身心舒暢也是不錯。

    不是他自誇,臉上的消瘦全在這段時日內補了回來,俊俏風采又回到了他身上,錢府裡的小婢女見了他還會臉紅呢!

    當然啦!除了偶爾被那敗金女氣上一回外,他吃好睡好,還有賞心悅目的姊姊、妹妹可以談天,這錢府的日子倒也沒過得那麼令他待不下去。

    碰巧這段時間,錢府裡外發生不少大事,好比錢府兩婢女之一的金娃娃,一下子由身世牽扯到狂囂的山賊頭子,這會兒又扯上鄰國的叛賊頭,人還被綁到蠻夷地去!搞得錢府和將軍府是雞飛狗跳。

    反觀錢府上上下下都正為金娃娃被叛賊頭綁走而憂心忡忡,莫修倒像個局外人般,每天啃啃瓜子,聽聽下人的小道消息,反正人家的家務事他管不著,在一旁看好戲就得了,再撐十日,他就可以從敗金女手中解脫了,整個錢府以後跟他都毫無瓜葛。

    早放棄當初立志要糾正敗金女的雄心壯志,只要她不來招惹他,他也過得輕鬆自在得多。

    好比現在,酒足飯飽後,拿著偷懶用的竹帚坐在樹下曬著入春第一道暖陽,倒也逍遙。

    暖呼呼的陽光碟機走寒意,不免就想闔眼小眯一會兒,徐風吹來,鼻間似乎聞到了繚繞在屋內的精油香氣,夜夜待在屋內,衣袖上要不沾染也難。

    忽地,一股熱氣和粗喘聲從他的臉上傳來,莫修半睜了眼,當下被臉前龐然大物嚇得整個人彈起,鑽到大樹後。「我的天!這這這……哪來的狗?」

    三隻面如夜叉的黑色巨犬,一副就是盯著獵物的興奮表情,咧著陰森森的白牙,對著莫修直淌口水。

    「不會吧!沒死在敗金女手中,卻死在這三隻畜生嘴裡,我的命也太坎坷了吧!」對方對著他嚥了嚥唾液,他也不自覺的一嚥,恐懼成分居多。「我的好大哥們,錢府不是你們的地盤,奉勸你們別衝動行事,認清楚這裡誰是老大……等等,你們別再靠近我,我……我小時候可是個打狗高手,你們要再靠過來,我……我就不客氣囉!」

    對狗打交道,聽得懂才怪!

    見龐然大物逐漸逼近,莫修左顧右盼,怪了,不是說錢府裡高手雲集,養了不少身手絕佳的護衛,怎麼這會兒需要急用時,卻不見任何人出來制止?

    就在他準備吊高嗓子喊救命時,帶頭的那隻很不客氣先將他撲倒在地,齜牙咧嘴的整顆頭貼近他,淌著口水這邊嗅嗅、那邊聞聞,像是想找塊可口處下嘴。

    「我、我說好大哥呀!我……我只是開玩笑的,我小時候可是狗的好夥伴、好伴侶,從來不曾打過狗……我對自己的頸子很滿意,不打算換一個,可不可以請你尊口大移,這樣……真的很危險耶!」任狗宰割的莫修很沒種的開始討饒。

    大狗兇狠一瞪,他眼一閉,咬牙等著疼,不料頸部卻傳來濕熱的感覺。

    偷偷覷開一眼,不會吧!這野狗……在舔他?

    不會是想在咬前,先試試味道吧!就在他懊悔昨晚不應該洗個香噴噴澡的當口,不遠處傳來呼喚聲──「原來你們都跑到這裡來啦!我才回頭跟小藍講話,你們這幾個傢夥就給我跑得不見蹤影,真調皮。」

    不過眨眼工夫,原本壓在他身上的大狗轉移了目標,開心的在來人面前打轉,先前兇狠的模樣,這回全轉成了吐舌扭尾巴的討喜模樣。
    原來狗也有見風轉舵、諂媚的時候呀!

    莫修狼狽的從草地上爬起,拍去一身泥土,順便瞪了來者一眼。「這是妳的狗?」他從不知道錢府敗金女養了狗。

    「對啊!大香、二香、小香,還不快過來坐好。」

    狗兒們乖乖圍著辮子姑娘坐好,一個個乖乖仰著頭,享受主人溫柔的撫摸,錢府小姐獻寶般開始介紹,「牠們三個是我從西域帶回來的嗅香犬,一雙靈巧的鼻子,即便是千里之遠,也有本領幫你追蹤到你要找的東西,厲害吧?」這是她為了尋找遭外族人劫去的丫鬟金梓而買回來的。

    「嗅香犬?」他不以為意道:「我看妳又亂花錢在無用的地方上,別人怎麼說妳就怎麼信,狗鼻子本來就很敏銳,但千里之遠,哼!我說妳是被人騙了。」

    「不會呀!我倒覺得挺有用的。」拍拍狗兒頭,笑咪咪的錢府小姐將掌中藏好的香囊往腰際一放。

    方才讓狗兒湊鼻一聞,只是小小測試一下,不就找著了躲在角落偷懶的男人。

    「有用個屁!」他嗤之以鼻,卻愈想愈不對,光聽那三隻畜生的頭銜好像就不是等閒之輩,隨隨便便從路邊就可以撿回來,「等一等!妳別告訴我妳又去亂灑錢了!」

    「還記得上回我從大裏商人那買來的古鐲吧?」

    莫修重重的抽了氣,鼻間突然竄入一股屬於女子的香氣,他駭然往後一退,怪了,那女人明明站離他五步之遠,為什麼他可以聞到那股伴隨她的氣味呢?更可怕的事是,那股香味像極了夜夜睡夢中纏繞著他的香氣……

    晃了晃腦子,他一吼,「不要告訴我這三條狗跟妳買那個垃圾手鐲一樣,要五萬兩!」

    「不,怎麼可能五萬兩!」錢府小姐秀出三跟指頭,「五萬兩只能帶回一隻,三隻應該是十五萬兩。」

    「十、十五萬兩!」莫修狂喘氣,這女人、這女人……「妳用十五萬兩買這種路邊隨便都有一堆讓妳撿的畜生!妳妳妳……有本事掙錢又怎樣?毫無節制到這種地步,以後哪個男人娶到妳,哪個男人就倒楣!」

    為免氣到吐血,他閉上眼,安慰自己,「還好、還好,我就要離開了,以後眼不見為淨,我可以解脫了。」

    錢府小姐的聲音冷颼颼的傳來,「別說我沒警告你,你腳邊這一簇花草,可是我遠從關外花了不少箱金子才買回來,用天山泉水栽植它兩年,你要暈也別倒在這上頭,我怕你賠不起,得再簽個十月賣身約。」

    眼一凸,莫修直瞪著眼前的惡女,緊咬牙關移動腳跟,擠出吃奶的力氣轉身便跑。

    盯著男人甩頭離去的背影,錢府小姐嘴角邪惡的上揚起來,小修子可真是愈來愈放肆,她可從沒讓小修子在這裡挨餓,他那急欲離開的模樣實在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不但把她說得一文不值,還嫌她沒人要,哼!也不想想是誰這幾個月來半夜溜進他房裡替他按摩眉穴,好讓他精神恢復得這麼快,真是白做了!

    很好,等她解決小金的事情後,看這男人還得不得意得起來,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是吧?那她就就讓他一輩子都離不開錢府。

    驀地,遠方傳來好幾陣尖叫和呼喊。「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吵?」

    「那頭……那個……莫公子跌進水池裡了!」

    「什麼?」還以為他今天的抵抗力強了點,能夠神色不動的鎮定離開,誰知道仍是紙老虎一個。

    「……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莫公子先是問我們這花園裡哪一處是錢府花最少銀兩打造出來的?我不過是隨手比了一下池塘,結果……莫公子突然晃了幾下就跌進池子裡了……」

    「那個笨蛋!」錢府小姐又好氣、又好笑,卻仍掀了裙襬火速朝婢女所指的位置狂奔而去。

*** *** *** *** *** *** *** *** *** *** *** *** *** *** *** *** *** ***

    十日後,莫修歡天喜地收拾包袱,打算趁著敗金女不在府中時,連個衣袖也不揮的偷偷閃人。

    太好了!他終於不要再為那女人這裡痛、那裡也痛,以後眼不見為淨,天下太平也!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以為自己就要解脫的同時,他早已被錢府小姐出賣,由皇帝指婚──一支從京城急招出發的迎親隊伍正浩浩蕩蕩的朝莫月山莊出發,守候這位御賜准新郎倌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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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5: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真是欺人太甚了!
   
    被人強行換上紅蟒袍的莫修,整張臉罩上一片黑雲,毫無喜氣可言,他應該是世上最不甘願的新郎倌。
   
    別人成親都嘛是歡天喜地,就只有他這個婚禮搞得像喪禮一樣,從換衣到拜禮,他臉上只有冰冷神情,一點都沒有準備迎娶新嫁娘的喜氣與期待。
   
    去他的賓客恭賀祝詞,他連一句都沒有聽進心裡,只希望這一切只是個夢,夢醒了,他人已經回到莫月山莊。
   
    噩夢的開端是,他前腳才剛踏入莫月山莊,後腦就遭人襲擊,毫無招架之力的被人一頭扔進花轎,把他震得昏天黑地,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已回到了錢府裡。
   
    噩夢中,整個錢府都跟他離去前的情景大相逕庭,紅光一片不說,隨處可見雙喜紅字,顯示這錢府正處於一片喜氣洋洋中,當然,最最可怕之處莫過於當他得知那個被全天下男人羨慕又嫉妒的豬頭新郎竟是自己,新娘更不用說,正是轟動全城卻也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女人——錢府小姐!
   
    被迫當新郎已經夠慘了,他這男人的面子早巳蕩然無存,被人五花大綁和新娘子拜堂,夠不夠丟臉!
   
    沒權沒勢的可憐新郎倌只能被人關在新房內,還被叮囑要像個小媳婦·樣乖乖待著,等待「新娘」應酬完。
   
    「那女人真陰險,居然找上皇帝撐腰,若不是怕累及爹和莫月山莊,我一定寧死不從!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娶這麼一個刁鑽、任性,除了會花錢又一無是處的敗金女!莫修憤恨道,斜眼瞪著窗外的高大黑影。
  
    幾個肌肉糾結的猛漢站崗守衛,一副怕新郎落跑的模樣,那女人是什麼意思?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想到此,莫修洩氣地垂下肩,雖然他真的很想乘機偷跑,可是這一逃就等於是叛旨,是要被砍頭的呀!
   
    「歎氣也沒用,你還是嫁給了咱們家小姐呀!」
   
    涼涼的聲音激怒了莫修,馬上投去一道凌厲注視給得到他首肯,正吃起喜盤上食物的青年。「沒事少開口,乖乖吃你的雞腿吧!」
   
    小孩子年紀輕,口無遮攔,他可以慷慨的不予計較。
   
    小六子是先前和他一同在下人房的小童僕,美其名是來伺候姑爺,其實根本就是就近監視。
   
    「本來就是呀!莫大哥,不對,姊姊們說要改口叫你姑爺了,你已經念了半個多時辰,還不都只是嘴上功夫,你一直嚷嚷不願意。要真有本事,你就離開嘛!」
   
    「我、我就是沒本事,所以這會兒才會著了姓錢的女人的局,被關在這裡!」少年的話說中莫修的痛,誰不知道他只要一進錢府,有那惡女作怪,清醒的時候寥寥可數,想平安出府,這輩子都難
了。」
   
    「那就認命吧!像我一樣。既然被錢府買來.就乖乖聽小姐的話,你瞧,我日子過得也挺快活,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更何況你是姑爺耶!錢府上上下下都聽你使喚,有多威風,為什麼不快快樂樂呢?,」      
   
    認命?   
   
    不!憑什麼要他認命!
   
    她能踐踏他的身心但絕對不能連他的意志、骨氣也欺凌去,拚了這條小命,他也一定要對抗到底!
    不過在對抗那女人之前,沒道理先餓著自己,莫修才想喚聲小六子,要他遞隻雞腿來,卻發現青年不知何時移了位,一旁喃喃自語的觀察著他。
   
    「小六子,你在瞧什麼?」
   
    「姑爺,我以前都聽人家說,這新娘都要頭蓋喜帕,待在新房等待新郎倌回來掀頭蓋……」黑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不懷好意的盯著尾端綁了紅繩的喜杖和擺放在下頭摺疊好的喜帕,最後停在莫修那張充滿警告意味的臉,他不怕死的繼續開口,「可是這會兒你跟小姐的情況好像顛倒過來,那我是不是該幫你把這喜帕蓋起來,等小姐進房時來掀呢?」
   
    「去你的!你敢這麼做試看看!」莫修簡直快要氣瘋了。
   
     一個激動,他從喜床上栽了個跟頭翻了下來,整個人跌坐地上,只有嗚呼喊疼。
   
    這下可把小六子給嚇壞了,小姐交代要好好照顧新姑爺,可不是讓他跌得鼻青臉腫。「姑爺,你還好吧?」
   
    「痛!」
   
    「哪痛?哪痛?姑爺,你別只顧喊疼,說說哪裡傷著了呀!」

    莫修緊閉著眼,一手指著前方桌上酒杯,「我口渴了,先讓我喝點東西,我再說。」
   
    「哦!」小六子神情緊張的捧來酒水。
   
    「我還要雞腿。」
   
    雞腿到。
   
    「還要飯。」
   
    白飯到。
   
    莫修比著桌上幾疊小菜和喜果,隨後想要的東西一一送到眼前來。
   
    好半晌,窮緊張的小六子才知道自已被要了,瞪著那個腳盤坐在喜床上,大口大口吃著雞肉、喝著美酒的莫修。「姑爺,沒想到你也挺賊的嘛!」總以為姑爺弱不禁風,原來是自己太小看姑爺
了。

    「什麼賊,我是真的餓到沒力氣,才會一不小心摔下床。」嘴裡塞著食物的莫修,那副顧著吃東西的表情已經沒有先前的義憤填膺。
   
    既然走到這一步,總得先吃飽喝足,才能對抗那女人接下來的出招。

    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絕對要保護好自己的貞操,絕對不讓那個女人得逞!

    等著吧!有膽子娶了他……不對!是強逼他娶她,就有種等著瞧,他絕對不會履行丈夫的義務!

    才思及此,主房門那端突然一陣慌亂的喳呼聲,有人開了門,得知是誰,小六子恭敬的朝新郎倌欠了身退下。

    鳳冠霞帔,一身艷麗的新嫁娘喜氣洋洋地讓人簇擁進來,「咦?,小修子,你要吃東西怎麼不坐在桌前吃,跑到床上吃做什麼?」

    料到那頭的新郎倌不會回話,錢府小姐倒也無所謂,揮手遣去一千下人、見桌上還有殘餘的小碟食物,她不雅地跳上椅子跟著吃起來。「想不到成個親也這麼累,光是站著應付那群拜見不完的客人,就快累斷我的兩條腿了。」

    莫修把頭一扭,重重哼了一聲。

    誰教她搶去他這個新郎倌的工作,還讓他的面子全沒了,本來就該是新郎倌招呼客人,而她才該乖乖待在喜房裡,活該累死。

    等等!

    他一震,自己是在胡想什麼?怎麼這麼快就接受了自己是新郎的事實!

    「還是你好命,窩在房裡吃吃喝喝,我在外頭這麼久,不過吃了一點東西,這會兒還覺得餓呢!」

    打定主意不理逼婚的女人,莫修雙眼瞄左瞄右,跟著盯上了床幔,就是不看她。

    紅唇輕輕上揚,錢府小姐不疾不徐先搜刮完桌上的食物,喝了幾口甘甜釀酒潤潤喉,再緩緩卸下珠寶相間的鳳冠。

    兩人一起磨,總有一人先耐不住。

  「喂!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她不語,他跳腳,「別給我裝傻,婚姻豈是兒戲,能由妳這般亂來……」

    「要解釋是嗎?好呀!」拿了手絹擦拭沾了酒漬的唇角,錢府小姐慢條斯理道:「我當然不是故意把你—個人扔在這裡,你是知道的嘛!這不單是錢府嫁主子,還是皇上賜的婚,席間多少王公貴族拜訪,—個個身上穿的都是貴得要死的華麗服飾,唉!我是為你好,怕你見一個暈—個,搞不好人家以為我嫁的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短命鬼,這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我不是說這個!」莫修漲紅臉,不知是被點中事實的羞紅,還是氣到發紅。

    「不是這個?那你要我解釋什麼?」她一臉茫樣,好似真不懂,卸下鳳冠的小手也沒閒著,繼續拆著辮子。

    「當然是解釋你為什麼跑去皇帝面前鬼扯!」扯出這麼一段孽緣來。

    「很簡單,因為你惹惱了我。」也因為她想過一過從未體驗過的日子,好比說,成親囉!
   
    「我惹惱你?你有沒有搞清楚,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你……」對上那張卸下鳳冠也解開辮子的女子容顏,莫修失了聲音。

    有別於以往的少女風貌,微卷的黑髮半垂在小巧秀麗的臉頰上,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他,嫵媚中又帶有少女與生俱來的純真,怎麼一個女子可以展現出兩種不同的風貌?

    「小修子,你啞啦!幹嘛話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

    他不自覺吞了口唾液,察覺到那張艷麗的容貌過於逼近,大驚,整個人往床鋪內一縮,「妳妳妳……沒事靠這麼過來做什麼?」

    他絕對不能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忘記方才信誓旦旦說的話,無論如何,今晚他都要保留自己的貞操。

    她巧笑,「過來當然是要睡覺羅!」

    「睡、睡覺?!」第二次吞唾液,這一笑更不得了,都怪自己太輕敵,這鬼丫頭八成是什麼狐媚轉世,連他的意志力都要摧殘,不行!他絕對要堅守到最後一步。

    面對他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錢府小姐玩心大起,故意一屁股坐在繡著鴛鴦的喜被上。

    瞧他恨不得抓起被子把自己團團裹住,好避免她辣手摧花的模樣,她終究忍不住,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便從她的嘴裡洩出。

    「妳、妳笑什麼?」真該死!說好不為她嬌媚的神情動搖心志,怎麼心頭卻為她這一笑,怦怦怦的跳個不停。

    「我笑你怎麼像個姑娘似的臉紅,說真的,我實在很好奇,若要讓人家碰你一下手,你豈不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她伸出手,像登徒子一樣摸了莫修的臉頰一把,「來來來,讓本小姐瞧瞧你有多嬌滴滴。」

    「誰說我像個姑娘一樣嬌滴滴!」莫修氣不過的揮開她的手,一邊挺起胸膛,打算展現自己該有的男子氣概。豈料,一副嬌小帶著香氣的嬌軀跟著靠了上來。

    「妳、妳別靠過來!」男子氣概馬上縮了回去。

    嬌滴滴就嬌滴滴吧!能和她保持距離才是上策。

    「小修子,這夫妻本就該同房、同床,不靠近一點,難不成你要我睡地上?」

    好傢伙,居然敢點頭!

    錢府小姐眼中閃起不懷好意的惡光,她道:「不過堂堂莫月山莊的少莊主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那會有失風度和威名,讓妻子躺在這絲絨被上舒舒服服睡個覺,才是身為丈夫應有的責任吧?」
  
    摸著身下有如綢緞般觸感的床被,她的嘴角惡意上揚,「瞧瞧,我這八百兩花得是不是很值得呀?」

    如她所想,前方立刻傳來狠狠一股抽氣聲。

    「八、八百兩?」他用力咬唇,不能暈,暈了豈不是著了她的道!

    「可不是,就是覺得便宜,我才一口氣買了好幾條,差人送到將軍府給小金,我想,小金一定也很喜歡,小修子……」她一頓,是該改口了,「相公,你說是吧?」

    吧個頭!他怎能忍受自已的妻子是個散盡錢財的敗家女,一條被八百兩,好幾條豈不是破千兩了!

    「如果再蓋上這條從塞外以一箱黃金換來的火絨絲被,整個冬夜都不怕冷了。」拿起手裡的大紅絲被,她絲毫不給自己相公發言的權力,直往他身上罩去。

    輕薄的軟被卻有如千斤般沉重的壓在莫修胸口上,害他差點透不過氣,腦門也被一股鬱悶和怒氣佔滿,頭昏眼花,眼前出現一片茫然。

    可惡……他的堅持、他的最後一步咧……

    儘管嘴裡哺喃念上祖宗十八代、玉皇大帝來保佑,黑暗還是找上了他。

    確認男人真的暈死再也動彈不得,錢府小姐臉上的惡意才撤下,一雙眼滿是有趣與無奈。「在我身邊都待這麼久了,你怎麼一點免疫力都沒有!」這相公實在有待調教。

    少了頭頂沉重的鳳冠,錢府小姐俐落地褪去一身紅艷奪目的喜服,彎下腰盯著床上動也不動,已經完全任人宰割的新郎發呆好一陣,隨後悄悄坐上床,著手替那抵死捍衛貞操的男人卸下既熱又黏身的蟒袍。
   
    自小身在富裕的錢府裡,一張眼便是多少人伺候著她,她壓根不懂得怎麼替人脫去衣裳,更別說是個男人了,累得她一身是汗。

    終於努力成功,她累倒在僅剩單衣的男人身邊,一手側起頭來,雙眸端詳男人秀氣的五官,在糾結的眉心間察覺到他睡得不安穩……

    心底那股不適感又冒了出來。

    跳下床,她跑到如意櫃前,掏出一罐小瓷瓶,又踅回床邊,雙手忙碌地替男人目穴按摩起來。

    直到男人眉頭終於舒緩,嘴角才滿意綻出甜甜滿意的笑痕。

    莫名的,一陣暈眩感襲擊了她,她臉色凝重,閉目休息一陣,待不適感離去,這才緩緩喘了一口氣,近日她頭暈的症狀似乎頻繁了些,是因為籌備婚禮太累了?抑或是其他原因……

    攬起的秀眉因見到睡相甜美的相公而舒展開來,小心翼翼的依偎在男人溫暖的胸前,她聽著對方強健有力的心跳,小手覆蓋在比自己大上—倍的男人手掌上,雙眼瞄上單衣下健壯結實的胸膛。

    別看她相公長得秀氣,不時就暈給人看,便以為這男人虛弱得像條竹竿,今晚這麼「驗貨」後,她還真是小看了這男人。

    有個賞心悅目的男人當自己的夫婿,成親好像也挺不錯。

    夫妻呀!就是像爹和娘,小金、小銀和她們的夫婿般,那種有事有人分擔,累了身邊有人關懷、有人呵護的關係嗎?

    望著身邊那張酣睡的俊容。逸秀的臉龐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似正作著好夢,讓人瞧了都覺困意襲來。
   
    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感,錢府小姐進入夢鄉,卻在半夜因為某個熟睡豬頭探出狠狠的一個豬掌,讓她的右眼帶了一圈黑,徹底打碎她睡前的這股甜蜜感。

        *** *** *** *** *** *** *** *** *** *** *** *** *** *** *** *** *** ***

    渾然不覺自己在夜半報了仇的莫修,大清早一驚醒,頭件事便是忙著檢查自個兒是否仍是完璧之身……嗯,意思是,檢查看看敗金女有沒有趁他毫無防備之際,把生米煮成了熟飯。身為男人,要是昨晚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自己一定有所感覺。

    幸好,除了衣服被扒之外,他並無其他男人辦完事後該有的感覺。這是當然啦!除非那敗金女的技巧有這麼好,能對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下手。

    莫修蹙緊雙眉,不明白為什麼心頭如此不悅,雙眼更是充滿火藥氣味的盯著那頭正用著早膳的女人。

    這一刻,他突然有了身為人夫的佔有慾,這女人畢竟是和他拜了堂,他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這個丫頭在風花雪月上是個個中高手。錢府小姐淡淡瞥了一眼那頭正用一種警告意味瞪著她的男人,口氣冰冷道:「再怎麼瞪,你都已經進了我錢府,還是乖乖認命,快點把早膳吃乾淨,不然東西都要涼了。」

    她不計較昨晚那一拳,這傢伙居然還用指責的眼神控訴她。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該認命。」莫修咬牙切齒的吞下碗裡的粥,嘴裡嘀咕著,「我瞧別人成親,隔日都是甜甜蜜蜜,就只有我不知倒了幾輩子楣,不但得擔心自己的清白,還得看女人的臉色過
日子。」

    「你在嘰哩咕嚕些什麼?」

    「我說,喝粥。」人在屋簷下,為了小命著想,他只能忍氣吞聲。

    不過這粥味還真是爽口,吞下一口滿嘴都是香氣,肉汁全熬人粥內,黑眸不禁一亮,好吃,真是好吃。
    一口,一口;又一口,再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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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5:56 |只看該作者
「這粥是如何熬成的,這麼好吃?」莫修吞下最後一口,急急發問。

    「回姑爺,您聽過御膳極品軒嗎?就是御廚徒弟在京城私開的餐館,儘管價格昂貴,每天都仍有上百人排隊,這粥是小姐特別叮囑主廚熬製,花了兩天兩夜……還是用全京城最頂級要價百兩的
食材……」

    「小翠,別說了!」打斷丫頭滔滔不絕的聲音,錢府小姐心中歎氣,扭過頭,對上二張臉恍若見了鬼般、差點沒有口吐白沫的男人,露出一個凶狠的表情。「我警告你,要是敢把肚裡的東西吐出
來,我就天天要丫鬟熬煮一樣的粥,讓你每個時辰喝下一碗!」

    威脅立即見效,莫修趕忙用雙手捂著自己的嘴,硬撐著身子那股不適感,雙眸不忘狠狠瞪著眼前可惡的女人。「沒見過你這麼狠的女人,你是想謀殺親夫嗎?」他發誓,以後在錢府吃東西絕
對不能過問。

    親夫?沒理由的,錢府小姐因他承認是自己的夫婿,心情莫名好了起來,臉色也沒那麼難看了。「多喝幾碗粥是要不了你的命,只會讓你身強體壯,死不了。」

    「你這就是在要我的命!」他捂著額頭,痛苦哀號。

    「亂講。我絕對不會害你或者讓你死的,」討厭他直道自己是短命鬼,那股不捨情緒因他的指責而再次出現,蹙著眉心,她很努力的想解開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哼!別以為我會相信你?你用皇上要脅我,不就是為了捉弄我玩弄我,狠狠把我踩在腳底下用力欺凌、蹂躪,最後再把我這殘花敗柳丟棄在充滿惡臭的陋巷裡自生自滅,好讓你在一旁大聲取笑……」他把自己曾經所想過的種種下場,毫不避諱的說了出來。

    「搞不好你還會找人來把身心殘破不全的我施以棍刑、拔我指甲、夾我手指,要我睡釘床,再狠一點便是截我四肢、剝我的皮、把我烹煮」…·」這頭慘絕人寰的「七大虐人酷刑」,讓她愈聽眉頭
皺褶愈多。「你有完沒完?我哪有那麼多閒工夫虐待你?」

    「不然你讓皇帝賜婚是為了什麼?」他仰起頭哼哼兩聲,「只是為了捉弄我?我才不信咧!哪有姑娘家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就只為了捉弄一個男人,你說呀!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嫁給我?」

    「我……」難得地,錢府小姐的喉嚨卻像有東西梗著似的。

    捉弄嗎?是,也不盡然全是:因為他老是貶罵她,所以她想出一口氣,但,好像也不是……

    咦咦咦?為什麼她愈來愈想不出原因呢!

    見狀,莫修的膽子也大了起來,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差點因為一碗粥而掛了,理直氣壯道:「說不出來了吧?我就知道你想虐待我的身心,這第一條罪名就是敗金,在我面前用力的花花花,奢侈又不知檢討,這錢府居然還不會被你搞垮才奇怪!」

    她一拍桌,他真是愈說愈過分了!「笑話,我花的可是我自己掙來的銀兩,你憑什麼管我?」

    「憑……憑我是你的相公!」他回吼,跟著一愣,對,就是這點,他終於抓到了可以名正言順罵她、糾正她的立場。

    「我就可以管你!」他得意的朝她吼去。

    可不是嘛!從現在起,這錢府的一分一毫,他絕對會管到底!

    滋、滋、滋……一團莫名火點燃,恐有燎原趨勢,周邊準備待命的丫頭從未見到小姐如此動怒,一個個莫不神經緊繃,提防著待會兒是否這兩人會開打,一邊是小姐,一邊是姑爺,兩邊都受傷不得呀!

    就在此時——

    「小姐,小姐,有人送書信來。」送信來的小廝全然不知道廳內一觸即燃的狀況,莽莽撞撞衝進來,再莽莽撞撞把信遞到桌前。

    錢府小姐冷冷的將視線一瞄。辨出筆跡,水眸一亮。「是小銀!」

    「哦喔!小嫂子來信。」莫修跟著湊上頭去,「裡面怎麼說?」

    火氣來得快,也去得快,丫鬟們各個鬆了一口氣。

    「我的天!她懷了第二胎呢!」那個臭男人的動作真快,不到一年的時間,又讓小銀懷孕了,「你那大哥一定是早有計謀,什麼時候不努力這時候努力,真討厭,這樣小銀就不能和我去挑西域馬了,本來還打算讓小銀和我一起試乘咧……不過,算了,看在小銀過得開心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綻放笑容的發光臉龐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迷人魅力,探頭想瞧內容的莫修被她光彩的小臉蛋吸引住,黑瞳移不開。

    如果她的個性不是那麼爛,不是那個愛找他碴的人,其實能娶到一個美娘子也是件好事。

    「嗯…得快準備準備,來人呀!快去凌宇堂抓藥,要他們把最好的安胎藥取來,再吩咐藍護衛進宮一趟,取些滋補的藥材回來。好給小銀送去。」

    眼底全是艷紅小嘴一張一闔的景象,對於她的話,他是一字都沒聽進去,只明白她相當高興小嫂子懷了第二眙。

    「妳、妳很喜歡小娃娃?」這一問,他便開始心跳加快。口乾舌燥起來。男人就是這麼豬頭,想到小娃娃,就不禁聯想起兩人尚未圓房,是絕對不可能有小娃娃的。

    想要小娃娃,就得圓房:不圓房,就沒有小娃娃……

   「亂講,我最討厭的就是小娃娃。」沒了先前的火氣,嗓音中有一股少女的嬌柔。嬌嬌柔柔的一瞥,讓男人亂了心志,莫修花了不少功夫才讓自己的心跳別再那麼想入非非,「可是你似乎很高興小嫂子有了第二胎。」

    「我是高興有了小銀的消息,開心小銀有了好歸宿,不過要是哪天我發現你大哥欺負小銀,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頭一扭,繼續把該吩咐下人辦妥的事情交代完。

    莫修仍是露出怪裡怪氣的神情,他清清喉嚨,「咳,我告訴你,雖然我被你強逼了來,但沒有我的願意,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同你圓房的!」他大聲宣讀,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警告。

   「嗄?」她傻了。

   「你只能綁住我,但卻不能完全擁有我,甚至我的孩子!」想想。這養個娃兒得花上多少錢,伙食費、衣裝費,病了要看大夫,要請夫子授課,還有接連下來的種種……

    不行!一想他頭就暈。

   「你、你是吃壞腦子,傻了嗎?」終於懂了他在說什麼,錢府小姐難得臉上染了一抹紅,「誰、誰要懷你的孩子?」

    「別告訴我你嫁了人,卻不想替你錢府生個繼承人。」他不信,天底下有嫁為人妻的女子不想要娃娃。「為了表達我有多麼不願意接受這場婚姻,你、我就只能當著有名無實的夫妻,我絕對絕對不會跟你這樣無理又撒野的女人圓房!」

    愈說愈離譜,小臉蛋的顏色從原本的淡紅逐漸轉為深紅,已經不知是氣憤還是惱火,以為他已經適應當自己的夫婿,看來他還是這麼嫌棄她。「相公,你似乎忘了我這個敗金妻子最擅長的
是什麼了?」她陰森森的笑險,當下令莫修刷白了臉。

    全天下最懂釀香的女人,擅長將花草釀出各種功效的精油,這裡面的功效當然也包含了讓男人、女人喪失心智,一古腦只想脫光光躺上床交纏在一起的秘香。

    「可惡的你,休想我會任你擺佈,就算你對我用藥,我也一定會抵死不從!」她冷笑兩聲,「是嗎?那我們就來瞧瞧,是你的抵死不從偉大,還是我的釀香技術高超!」

    圓房?不圓房?用藥?抵死不從?

    怎麼扯到這頭來?新的戰火再次點燃,聽得一干下人再次傻眼,婢女們更是各個臉紅垂下臉。小姐和姑爺真像極了孩子在吵鬧,一會好、一會又吵,還真是天生絕配的冤家呀!

        *** *** *** *** *** *** *** *** *** *** *** *** *** *** *** *** *** ***

    月黑風高,正是幹壞事的最佳時機。戰戰兢兢守候在房內的莫修,不敢忽略從門外傳來的任何一點聲響。

    怕什麼?還不是怕那個妖女伺機對他下手。

    說來還真丟臉,讓十幾個家丁綁手綁腳的押進房裡,外頭還有壯丁守候,堂堂—個大男人卻一點逃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咿呀一聲」,門打開,女魔頭一步步重重踏入。

    莫修瞇起兩眼,不齒瞪著她手裡的瓷瓶。「沒想到妳強硬的不行,真的打算對我用藥!」錢府小姐揮手支退下人,往桌前一坐,拿起桌前兩個瓷壺中較為華麗的一個,倒杯茶水潤喉。

    屋內有人天生用不得好茶,她只得辛苦點,命下人準備兩個瓷壺——

    一為她專用的紫玉瓷壺,用的是天山龍泉水泡製的頂級香茶;一為傷痕纍纍,可能一碰就碎裂,還是從市集裡撿回來的破瓷壺。裡面就裝最最普通的井水。

    等到莫修喊完了,她也正好喝光杯內的茶水。

    黑白分明的狡猶眼珠子,對上一雙摻著不齒和緊張的黑眸。見她嘴角掛著古怪的笑容,莫修退到了床底。「你、你要做什麼!」

    「昨兒個夜裡你已經問過,夜深了,自然是睡覺羅!」

    「睡覺就睡覺,你手裡幹嘛拿東西?」

    瞄瞄掌中的小瓷瓶,她口氣嘲諷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你是怎麼都不願意和我做實質的夫妻,還用抵死不從這四個字來表達你的堅強意志,做什麼怕我手中的小玩意兒呢!」

    她刻意從他頭頂打量到腳底板,再從腳底板瞄上來,一臉不知在評估什麼的神情,教莫修頭皮發麻、寒毛直豎。

    膽小鬼!她嗤笑,一屁股坐到他身邊。

    一股讓人心醉神迷的香味跟著沁入他的鼻,莫修的心跳加快起來,這氣味怎麼……這麼的熟悉?
   
    「還是我該用另一種方法?和我這小氣相公談談,花個一、兩百兩買個一夜春宵?」腦袋猛地回神,一見她嘲諷眼神,他羞憤道:「你以為我會為了區區幾百兩而出賣自己?」開玩笑,他又不是青樓裡賣身的姑娘,居然用錢污辱他……」

    嗚嗚嗚……雖然這數字好令人心動,若不是和敗金女有過節,說不定他真的會被這個數字給污辱去……
    「那一千兩呢?」

    「不賣!」他繃起下顎。

    「再多一點,一萬兩?」唔……莫修摑了自己一掌,免得自己那顆頭無意識點了去。「不賣!」

    「相公,你可真不像你了耶!」是嗎?用銀兩真的收買不到他?

    「我可是有志氣的,絕對不會為了區區小錢出賣……啊!」

     外袍落了地,莫修一雙黑瞳直瞪著開始脫起衣服的女人來。

    「妳妳妳……又要要什麼鬼花招?」脫了衣服還不夠,還脫了裙帶、襯裙……

     兩件、三件……還脫!這女人是要脫到什麼時候?

     只剩下淺薄單衣和裡頭若隱若現的肚兜,女人終於停止令莫修快要抓狂的舉動。

     撥開小瓷瓶的蓋頭,晶瑩的香液倒人掌心,將自己的小腿探出,她一邊抹一邊說:「你都表現得這麼意志不摧,我又能再使出什麼花招呢!只能暗歎你有錢拿卻又把錢推向外,真不劃算。」

    她的動作令莫修趕忙警戒起來,想色誘他,他絕對不上當!

    可鼻間又沁入那股子熟悉的香味,是那樣令他迷惘,心醉,好幾個夜晚,他也是在這股香味下沉穩睡去……

    「不是我要說,大好機會被你這樣拒絕。」她淡淡往那頭不吭氣的男人瞄去。「以後就休想我會再開出同樣的條件……」

    黑白分明的大眼,白皙的膚色襯著紅撲撲的臉蛋,看了直想讓人咬一口。聽不見她的聲音,但她一張一闔的小嘴卻令他感到飢渴起來,腦中、眼中都只有—個女人半露香肌,在他面前不斷招呼著他撲上去、撲上去……

    理智正一點一點的喪失,莫修抓狂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繚繞在鼻間的香氣猛地讓他渾身一震,他什麼都明白了!

    就是這個味!他想起來了,總是纏繞在他身邊揮之不去的香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意亂情迷,想完朝解了衣裳的女人撲上去。「妳這個敗金大惡女,原來算計我這麼久了!」憤恨咬牙道。

    「你又在胡扯什麼?」她聽不懂。一打從十個月前,妳就對我使了藥,這麼賴皮的手段,我怎麼可能逃得過!」爹親大人明監,小兒真的已經奮力抵抗,可憐他終究鬥不過這個算計深的女人。

   「我什麼時候對你使過…」

    來不及說完整句話,嘴便被人堵住,還是用另一張嘴。

    頭發昏、臉發熱,錢府小姐一雙水眸登時睜得好大,這樣的暈眩感跟以往的不一樣,是會讓她心跳加速和渾身莫名燥熱起來的奇異感覺。

    「該死、該死,我早該想到這個糾纏我的味道有問題,怎麼這麼笨還著了道,中了妳的迷香,這下可如妳的意了!」他低聲嘶吼,再也不想去理會脫了韁繩的理智。

    圓房就圓房,還會怕她嗎?「好,你既然使用卑鄙招式,那我也就不客氣,妳等著接我降妖十八掌吧!」

    「莫修,你到底在胡說什……」又一次被他的唇滅了聲音,腦袋瓜渾沌到無法發表任何言論,一股羞怯感席捲上來,因為她這莫名失去控制的相公正用他的大掌對自己施行什麼「降妖十八
掌」,掌掌貼中要害,令她臉紅心跳。

    「可憐的我,竟然敗在一個女人,不,一罐春藥上!」失控前,莫修還不忘替自己哀呼一下,「可憐的我、可憐的我……」

    錢府小姐扭呀扭呀,可咿咿嗚嗚的抗議聲不斷地被某人的唇給吞沒,畢竟是生手,掙脫的理智終於在自己肚兜讓人扯開時棄械投降,昏昏然的腦袋瓜子也懵懵懂懂知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但……有沒有搞錯,自己獸性大發,居然還怪她,她擦的可是多年來隨身專用的滋潤香精,哪來的啥勞子迷藥春藥,她根本什麼藥酒都沒用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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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6: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自認毒侵肺腑,完全無救的莫修已經棄械投降了嗎?當然不!他決定將殘餘之力用另一種方式和敗金女對抗。
                 
  起碼成親一個月以來,雖然平日只能在錢府當個廢人姑爺,可夜晚到來,在床上至少佔了上風的人是他!        

  炎炎午後,坐在遮蔽烈陽的五角亭內,剛核對完莫月山莊的幾筆帳目,忍不住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
      
  幸虧那女人還有點良心,懂得派人定期替他傳送命令回莫月山莊,不然山莊無人打理和管理,豈不是完了?
      
  清風吹來,讓人昏昏欲睡,莫修半瞇著眼,幾尺外的藍色身影正指揮著一群人來來去去、來來去去……
            
  「藍護衛,你抱著那麼多東西是要上哪?」像只忙碌的蜜蜂,跑了一趟又一趟。
                  
  「回姑爺,小的正要去藏寶閣。」儘管手頭上的東西沉得要命,他仍是咬牙硬撐站在原地,先示意其他人繼續搬運,自己則等莫修放行。      
      
  「藏寶閣?」莫修皺了皺鼻,「那是什麼地方?」      

  「是錢府專門藏放珍寶的閣房。」
      
  莫修點點頭,這麼說,藍翼手中那些豈不就是……哦喔!不行,千萬不能再去想那些什麼鬼的珍寶有多昂貴,只要不去想,他便能保持清醒。
                       
  怎麼說他也算錢府的半個主子,藏寶閣裡的那些東西他也有份,鎖入藏寶閣內,不就等於鎖入自己的財庫裡。
                    
  這麼一想,莫修便咧出大大笑容來。
         
  「姑爺……」
                 
  哀怨的聲音把莫修拉了回神,入眼的是藍翼一張極為痛苦的臉。         
     
  「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莫修點頭,不過就在藍翼雙腳往前踏了三步後,莫修又叫住他,「等等,藍護衛,你還要搬幾趟才搬得完?」
            
  「起碼還有四到五趟。」
                  
  這麼多呀!「哪來的這麼多東西讓你搬?」
         
  藍翼狠狠一瞪。「還不是姑爺你的關係!」
              
  「我的關係?我可從來沒吩咐你搬東西呀!」基本上,他是一見那些東西就要暈了,哪來的命令。        
  「對,你是沒吩咐,但就是因為小姐怕你因為這些玩意兒又昏了,這才命我小心翼翼的把這些珍奇異寶放入藏寶閣。」      

  莫修滿臉寫了不可置信。「你是說,是敗金女這麼吩咐的?」一雙眼又兜回到那些用布包裹的金框畫軸。            

  特意要人收起那些他一見就頭暈的禍物,那女人什麼時候改邪歸正、轉了性?
               
  藍翼翻了白眼。「還有誰,全府裡就這麼一個小姐,也是我的主子、你的娘子。」      

  目光放在手上價值連城的寶貝,藍翼嘴裡低喃,「搞不好哪天,小姐連錢府的屋瓦磚礫都要整批拆了換新呢!」誰教那上頭淨是些珍貴珠寶,入不了怪毛病姑爺的眼。
     
  「我若倒下,豈不是如她的意?她又為什麼要怕我暈倒?」莫修不解呀!不過心裡倒是挺樂的,這丫頭也算懂事,會替他的身子著想。
                  
  「這些請姑爺自己去問小姐比較好,姑爺,如果沒什麼問題,我要先去忙了,除了這些你見到的外,大廳裡還有胡公子、李公子和齊公子送來的禮物,我還不知道要搬幾趟咧!」自己真的沒工夫理他了。        
         
  面對藍翼頭也不回的背影,莫修一雙粗眉攢了起來。「什麼胡公子、李公子和齊公子?」聽都沒聽過,三個不知打哪來的野男人讓他極不舒服。        

  抓來一名落單的婢女,劈頭就問:「小翠,錢府來了客人?」      

  好半天,小翠才弄懂他的意思。「姑爺指的是胡公子、李公子和齊公子吧?三位公子都是小姐生意上的夥伴,今天上錢府來恭賀小姐成親。」         
      
  「自古以來,哪有男子登門拜訪恭賀新娘的!」心中有股異樣酸酸感,聲音驟冷下來,「難道他們不知道你家小姐已有夫婿,就不該單獨接見其他男子的嗎?」      

  「那是因為……」小翠突然囁嚅起來。           
     
  「因為什麼?」
      
  面對姑爺突如其來的森冷目光,她怯怯回答,「因為幾位公子和小姐很熟呀!沒什麼好避嫌……」
              
  「有多熟?」
      
  「呃……他們曾幾度上門求親……」一見姑爺臉變臭,小翠急忙澄清,「不過都被小姐拒絕了,姑爺千萬別放在心上。」            

  來不及了!他早已牢牢記下。      
         
  難怪敗金女用過午膳就匆匆離去,不似前幾日還會跟他鬥嘴,原來是有這麼「要好」的客人前來呀!      
         
  哼哼!     
      
  男人?禮物?
              
  嫁了人的女子就該懂得為妻之道,怎可以跟其他男人牽扯不清?莫名酸味充斥在胸口,莫修想也不想,舉步往會客的前廳去。           

        *** *** *** *** *** *** *** *** *** *** *** *** *** *** *** *** *** ***
         
  「錢小姐大婚之日,我與我爹正巧下江南辦事,沒來得及趕回來,今日連同李公子、齊公子一道前來恭賀,順便贈上我們的一點點心意。」         

  「你們太客氣了,來探望我就好,還帶了這麼多厚禮來,真是不好意思。」錢府小姐嘴上講得不在意,臉蛋上的那雙亮眸可是閃閃發光,牢牢盯緊那讓好幾人拾進來的「厚禮」。     

  她想知道這三人又帶了什麼好玩、有趣的東西送給她。        
         
  「只要錢小姐能得如意郎君,區區幾份小禮何足掛齒呢!更何況我相信我們帶來的珍寶你一定會喜歡。」手持白扇的胡公子,一雙深情的眸子帶了複雜神色。      

  提了多少回親,就被退了多少回,他相信對座的另兩人也是一樣,只能惋惜得知佳人已嫁作他人婦,只是搞不懂錢府小姐為什麼不肯接受自己。
                  
  除了來瞧瞧佳人好解相思外,他們此行也想會會那莫月山莊的莫修究竟有哪裡比他們強?是多了條胳膊、多了條腿、還是天下第一絕帥,才能打敗所有上門的提親者,甚至由皇帝親自指婚。
              
  錢府小姐咯咯笑了起來,目光捨不得從那堆包裹精緻的賀禮上移開。「我就知道胡公子對我最好,總能猜中我心中最想要的是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前陣子在極品軒看中的水晶玉戒?還是那對她肖想已久,全京城就那麼一對會唱歌、跳舞的小豬仔?           

  這一稱讚豈得了,另兩個男人也爭先恐後道:「錢姑娘,我們李家也對你很好呀!這一箱箱的禮物都是我親自挑選,再找人監工自製出來,保證皆是全天下都沒有的首飾,就是為了給你當作賀禮。」
         
  「還有我!我跑了趟大理,帶了不少稀奇又特別、即便千金也買不到的珍奇寶物,就是為了給你當賀禮。」      
     
  三人急欲表現的心思,她豈會不知?「行行行,我知道各位哥哥都對我好、都疼我,這也是為什麼我很高興見到三位哥哥前來拜訪。」
     
  刻意表現出受寵若驚的喜悅,她露出一抹最感激、最純真的笑容,卻又要讓三人明白,她的高興是對「哥哥們」。        
         
  果然,三個男人一聽見哥哥兩字,全都被打得扁扁,沮喪之情一覽無遺。
      
  別瞧她年紀輕,看人的眼光卻相當準——      

  十四歲就扛下整個錢府,生意上的關係她懂得拿捏分寸;加上她善惡分明,人品稍微有偏差便絕不與之同路,人家待她好,她便加倍奉還;又深得皇上厚愛,不過三年光景,她便能讓所有人心悅誠服在她腳下……不,是在她氣勢下。      

  眼前三人雖然對她有那麼點……好吧!是很多點的非分之想,但不論品行以及商業頭腦上皆表現得不可挑剔,更甚者,他們常常帶來不少讓她開心的寶貝,所以她可是很尊重三位「哥哥」。
            
  「可以告訴我,你們這次帶了什麼給我嗎?」她迫不及待道。
               
  「當然。」最先從沮喪中回神的齊公子,從成堆的錦盒裡挑了個長扁型的出來。「這是我精心打造的匕首,叫藍月,可別小看它,藍月的價值非尋常匕首可比。」         
      
  錢府小姐興奮甩著辮子跳來,俏臉貼近躺在盒中正散著淡藍光暈的一把匕首上。「哇哇哇!這是什麼東西?居然會發出藍光來?」真美。
               
  你更美!        
         
  齊公子眼神柔柔的望著近在身前綻放笑顏的佳人,一字一字慢慢解釋,「我在大理發現的一種神秘鐵礦,當地人稱之為藍礦,產於蒼山,因為長年吸收冰寒之氣,本身就透著點藍光,尤其在黑暗中更明顯……」         
      
  錢府小姐聽得津津有味,殊不知小臉愈來愈貼近藍月,整個人也愈貼近齊公子。           

  沒辦法,臉長在身上,這臉要靠近,身子不得不近吧!
              
  驀地……      
        
  「停、停、停!」一個如颶風般的物體掃了進來,準確無誤的插入兩人之間。「分開!給我分開一點!」
        
  該死的!是誰准這兩人貼得這麼近!         
        
  還有,是誰准這個已經嫁人的女人,單獨會面三位男性友人……不對,對他來講,是三個野、男、人!      

  怒氣沖沖的黑眸狠狠掃向女人一張莫名其妙的小臉蛋。
      
  「耶,你怎麼跑到這來?」她以為這時候他都賴在亭裡乘涼午睡。        

  「你還說,有客人來為什麼不通告我一聲?」居然問他這種蠢問題。         

  莫修邊說邊努力用長臂推開兩人,直到確認再確認,自己妻子離對方有五步之遠,才把手臂緩緩收下。         

  「這是我的客人,你反正也不認識,有沒有跟你提好像也沒關係呀!」她理所當然道。        
  莫修一怔,發現找不到詞兒反駁她。      

  只因她一點都沒錯,他根本不希罕小惡女交了哪些朋友,和哪些人來往,以往他都漠不關心,為何他今日卻惱火起來?一想到妻子見客,自己卻被蒙在鼓裡就愈來愈惱?
      
  「怎麼沒關係!」氣不過,幾句話就這麼蹦出嘴,「我可是你相公,你會見什麼人,難道不應該先知會我一聲嗎?」
                  
  哦!原來這衝進來吵鬧的男人就是錢府的姑爺莫修呀!真讓人失望,不解的氣氛在三個男人間流竄,搞不懂自己怎麼會輸給他?      

  錢府小姐沒功夫理會三人捶胸頓足的失望,倒是相當開心瞅著氣呼呼的莫修。
        
  那句「相公」說得這麼自然呢!她的唇微微一勾,「是呀!你可是我相公,沒道理不知會你一聲。」            
           
  「可不是!」他重重哼了一聲。           
      
  她的一隻眼睛往他這斜了過來,是他自個兒闖進來,待會兒若是頭疼、心痛的,可別怪她喲!      
  「相公眼前的三位公子與錢府皆有生意上的往來,這位是胡公子、李公子和齊公子。」介紹完畢,錢府小姐便把注意力轉回到了那把藍月匕首上。      

  自然,臉蛋又往前貼近一咪咪、一咪咪,又一咪咪……跟著,身子也往前靠近一咪咪、一咪咪,又一咪咪……
                  
  某人刻意製造出來的距離又讓她拉近了。      
      
  眼見齊公子就要將匕首放置到她的掌心上,有人突然兩手一伸。
         
  「等等!」莫修再次打斷了她握住藍月的機會。         

  先是把錢府小姐扯到一邊去,這還不夠,他甚至大剌剌將藍月從齊公子手上拿來東摸摸、西瞧瞧,在娘子忍不住要尖叫時,再一臉不在乎的拋給她。        
      
  「送東西就送東西,有必要兩人靠得這麼近嗎?」他碎碎念著,斜睨著身旁一瞧見藍月便捨不得移開眼的女人。
         
  不過就是一把小刀,值得這麼寶貝嗎?還露出那麼興奮的表情,他就覺得今天自己一身淡藍色的袍子不也泛著藍光,怎麼她的眼珠子就不能黏在自己身上咧!         

  「哇!真美,齊大哥,我真是愛死了這把匕首。」
      
  她的喜悅聲音聽在莫修耳裡可是刺耳極了,喜歡刀子,廚房不就有一大堆,大小鈍利任君挑選,他等下可以立即去廚房裡討一把來。      

  「這是自然。」齊公子微笑道:「同我先前所說,這特殊鐵礦來自深山內頂級礦坑,光是一個未經採探、比掌心還大的原礦,就要將近千兩大銀,可是稀有得很……」
        
  他一頓,嗯?哪來的抽氣聲,「更別說經過采制磨光後,我還找來京城最頂級的刀匠磨製這把小刀,再鑲上幾個瑪瑙、翡翠,就成了這把只稍看一眼就會讓人愛不釋手的藍月。」
            
  「你是從哪找來的刀匠?」錢府小姐眼睛閃亮亮,這刀功真不錯。
               
  「就是天下第一刀刀坊的汪師傅……」齊公子又頓了一會兒,蹙眉環顧四周,他真的沒聽錯,的確有人在喘大氣耶!
      
  「可我聽說那汪師傅很難找。」好幾次她去拜訪,對方都外出幹活不在。
            
  「幾個月前就已經通知汪師傅,我在大理就已經打算送這份禮給你,只要等我回京,就可惜……」他遺憾的一歎,刀打造好了,佳人也嫁人了,「只要你喜愛這把藍月,我這一萬兩也算值得。」      

  「一、一萬兩!」
                        
  這聲震破屋頂的吼叫聲震驚全場,齊公子終於找到了讓自己一直產生錯覺的人。         
      
  唯獨錢府小姐,淡淡瞥上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回藍月上,有什麼好驚訝,準是她相公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過世事總有意料之外,莫修邊叫邊跳,邊捶胸猛吸氣,卻沒有一如以往地倒下。「你、你竟然光了一萬兩,就為了把小刀!」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想到一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在眼前飛舞,卻愈飛愈遠,簡直讓他的心在淌血!      
         
  一個箭步,他上前搶過那把破銅爛鐵的小刀,狠狠地、用力地、仔細地用他那雙精打細算的小眼瞧了一會兒,隨即衝到被列為仇人的齊公子面前,鼻問哼氣道:「有沒有搞錯?這種東西哪值一萬兩?!我看幾十兩就夠了!真是太浪費、太奢侈,就算你再有錢,也不是這樣揮霍!」        

  口氣沖,向來以禮著稱的齊公子,面色不大好。
      
  「莫公子,莫非你方才沒聽清楚我的話,這鐵礦來自大理蒼山……」
      
  「那又怎樣?不過就是個藍礦嘛!前幾年我跑大理辦事也聽過,還知道許多未經開採的礦坑,而且含量都很豐富,只要能找到,根本不需要浪費一千甚至萬兩,是你一身貴氣讓人坑了都不知道!」           
  齊公子嘴角牽強一笑,「莫公子可能有所不瞭解,這是各商家的公定價,況且還是從品質優良的礦坑開採出來……」           

  「沒有什麼不瞭解,像你們這種為了要顧全商家以及聲譽的商人,哪有辦法拉下臉來和人討價還價,什麼千兩,只要敢講價,至少可以低到半價以上,是你不懂。」
            
  這種討價還價,他莫修最擅長了,不然那小氣名聲是從何而來?        

  「再說,野礦到處都有,為什麼一定要上蒼山找?不就是為了個虛名兒,隨便一座小山採出來的礦也不比你差,價錢可就差上幾百兩咧!」不是他自誇,他肯定可以挖到最低價。        

  「可是這也得多出些人力,或許久久也找不到。」齊公子反駁。      
        
  「只要有誠心毅力,就不怕找不到。」莫修信心滿滿的道,自己可不像那些有錢人,只會揮霍金錢來指使別人,「我若要找一樣東西,就會卯足勁去找,找一輩子也不放棄!」
      
  莫修沒注意到有雙閃亮亮的水眸,正牢牢盯緊他臉上的誓死決心。     

  「也許莫公子說得有理,但這品質……」
           
  「這就得看刀功了。」這點莫修也同意,「是,天下第一刀的汪師傅在這方面確實是數一數二的匠才,但難道齊公子就這麼篤定,其他未出名的刀功師傅一個個都比不上?」
      
  講到這裡,莫修可神氣了,「告訴你,我就認識一個刀功絕對不輸汪師傅的男人,而且只需五兩就可以打造出一把漂亮鋒利的小刀,至於那些什麼瑪瑙、翡翠……」
      
  莫修皺起眉,「用幾顆彩石裝飾就好了,乾脆點就什麼都不需用,反正你要展現的不過就是刀面神秘的自然藍光,多了那麼多金光閃閃的東西,豈不喧賓奪主嗎?」
               
  一件稀世珍寶就這樣被莫修貶得好像只剩幾十兩的價值,直教人冒火氣,可他說得又不無道理,教齊公子很難為自己接話下去。      
      
  「咳,既然藍月已經見過了,錢小姐不如瞧瞧我的金鸚哥。」一旁,胡公子出來打圓場。        

  金光閃閃的鳥籠讓人拎入,裡頭站立著一隻全身都是金黃羽毛的鸚鵡,向在場所有人展示它一身金彩奪目的羽毛。         

  「哇哇哇!它的羽毛是金色的,眼睛也是耶!」         
        
  錢府小姐的讚歎聲,將雙眼差點因刺眼金光而瞎掉的莫修喚醒了,敗金娘子的那種崇拜目光令他感到渾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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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2-22 22:17:17 |只看該作者
「此鳥可是南緬國王的寶貝,據說有人用了千萬兩黃金才讓南緬王割愛,只是後來這名商人家道中落,不得已才用一萬兩黃金賣給我。」 熱書吧獨家制作
         
  「一萬兩黃金買只笨鳥!」
                  
  胡公子隱忍著怒氣,用自己最好的修養面對不知道在鬼吼鬼叫什麼勁的莫修,「是鸚鵡,不是笨鳥。」
      
  「管它是什麼,一萬兩買只隨處可抓的笨鳥,真是、真是……」真是個半天,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有錢人都像他們這樣敗家的嗎?         
     
  胡公子口氣冷淡,「不知道莫公子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這不是普通的鸚鵡,光是它一身的金黃羽毛就已經是其他鸚鵡所無法相比,更何況它的價值……」
         
  「告訴你,這樣的鳥根本不需要花半點銀子,隨便到深山處一找,幾百隻讓你抓都怕你嫌太多,什麼金色羽毛,只要花一兩銀到城中染色坊裡,我包你金的銀的、黑的白的,甚至五彩的,統統給你弄出來。」還可以隨心情換鳥色,有多劃算!        

  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竟被莫修批評成如此,胡公子張著嘴,氣到說不出話來。
                 
  眼見兩名夥伴莫名其妙被人打得滿鼻子灰,李公子開始懷疑自己該不該拿出準備的珍寶。        

  奇怪的是,錢府當家小姐卻絲毫沒有開口制止莫修,反而用一副興味的表情打量自己相公。      
      
  「那個……」李公子才啟口,銳利視線便掃射過來。      

  莫修露出陰森森白牙,森冷道:「這位公子又有什麼東西要獻上來?」         

  「我……」怯生生的手將一個藍色小盒子打開,李公子扯著僵硬的笑容道:「這……這是我半個月前,在雲南一年一度的珍品會上挑的血玉紅簪,呃,只花了一千多兩……」      
         
  簪身晶瑩透明,相當高貴,淺桃色的翠珠流蘇掛在簪下,可說俏麗又不失莊重,輕輕搖晃,便會發出清脆悅耳之聲。
               
  錢府小姐愛不釋手的握著它,「真美的簪子,我好喜歡喔!明兒個我就要丫鬟梳個適合的髮型插上它,鐵定很美。」
      
  俏麗的臉龐因獲美簪而發亮起來,莫修站在一旁卻是七竅生煙起來。         

  「那個……莫公子。」李公子怯聲道。
               
  「幹嘛!」
      
  「你、你沒話要說嗎?」根據前兩次經驗,他已經等著被教訓奢侈浪費錢,然後自己的紅簪會被貶得連地上的牙籤都不值……     
        
  等了半天,莫修才努力地擠出兩個字,「沒、有。」      

  女人家的東西他沒涉足過,所以無法反駁,可是一股妒火卻愈燒愈旺,不過一支昂貴奢侈又俗氣醜陋的簪子,有必要特地梳個髮型插戴嗎?
            
  就在李公子鬆口氣的當口,一股狂風突然從他身邊掃過,還差點讓他摔了跤。
      
  廳裡瞬間少了一個人!
            
  沒多久,一名小僕匆忙進來。「小姐、小姐,姑爺直嚷著要出府!」         

  「他是姑爺,是錢府一半的主子,想做什麼就隨他去吧!」嘴角上揚的弧度一直未曾改變,聽聞她相公自小拜師學藝,學得的就是這腿功,眨眼間可跑得不見人影,今日一見,果然不是傳言。         

  不能小看自己夫婿的經商能力,畢竟莫月山莊在他手上也執掌了些年,總有些能耐,雖然某時候……咳咳,在私人生活上確實有點過火,可用在做生意上,精打細算卻能恰到好處。
           
  其實她還挺滿意自己找來的相公呢!但話說回來,從沒見過他溜得這麼快,到底是上哪去,還真教她好奇呀!            

        *** *** *** *** *** *** *** *** *** *** *** *** *** *** *** *** *** ***
            
  外頭飄著綿綿細雨,都已用完晚膳,小修子怎麼還沒回來?         
      
  數不清是第幾次望著那動也沒動過的門發呆,兩道秀氣的彎眉隨著歎氣聲再一次攢緊。
                  
  再怎麼說,她相公也是個男人,雖在錢府只能當個軟腳蝦,一旦出去,也是有點拳腳功夫自保,不至於遭遇什麼險象才是。
      
  那,她到底是在操心些什麼咧?
     
  是擔心他會不會暈倒在某地某處?還是怕他有可能一去下回?不,她立即否定後者,雖然莫修恨不得甩開她,但兩人已經成親,況且還有聖旨做後盾,她才不怕他溜咧!      

  那到底是……吼~~真討厭,他到底為什麼還不回家嘛!      
      
  來來回回不停走動,也許是因為心急了,腦袋瓜感到些微不適,似疼、似痛,暈得令她站不住腳,只能停下來敲著腦袋瓜子,順便歇口氣。         
      
  終於,門外有了動靜。      
      
  門板讓人推開,一個她等待已久的身影搖搖晃晃跌了進來,一身衣服髒兮兮不說,還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        

  「小修子,你是跑哪去了?」瞧他氣喘吁吁,活像跑了幾千里似的。           

  沒好氣的瞄她一眼,「城……城西的……龍祥鎮……」         

  「龍祥鎮!」不能怪她大驚小怪,那可是城西近郊好幾百里的小鄉鎮,光是坐馬車來回就得花上半天王夫。「你沒事跑那麼遠的地方去做什麼?」
              
  見他仍是上氣不接下氣,她也沒閒著,拿了杯水送上前,這回莫修可管不了是精緻瓷杯還是破陋杯子,抓來便仰頭飲去。         
      
  「你去龍祥鎮,為什麼不同管事報備一聲,乘坐馬車去也比你跑出去租乘馬車還快也舒服。」打量著莫修沾了塵上的一雙鞋,她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拜託,你那幾輛馬車根本是想害我的命,弄得俗氣不說,光見馬廄裡那些一匹比一匹還要昂貴的馬,我哪敢乘坐上去?還不如到外頭租輛簡而小的馬車,省錢又可以到達目的地。」
         
  「既然你都租車坐了,為什麼還搞成這副德行?」她指的是,他一身活像在泥土堆打滾過後的模樣。         
        
  「還不是那個馬車伕的錯!」想到此,他更是火冒三丈,「明明我出發前就講好價錢是一去一返的,怎知回程一個大雨,那馬車伕居然要加價,一點誠信都沒有,豈有此理嘛!我當然不肯多給啦!」
      
  「然後?」           

  「然後我把他訓了一頓,順便砍了一點價!你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他能漲價,我為什麼不能砍價?」        

  「結果不會是馬車伕半路上把你趕下車,你……便自己用雙腿走了回來?」      
         
  「難不成真要我多付那筆車馬費吧!」他才不肯。           
      
  所以,這就是他灰頭土臉的原因,錢府小姐隱著笑意,說來說去,也只能怪他為什麼要跟人砍價。
           
  一個東西倏地朝她拋來,下意識她伸手接住,是一個用粗布牢牢包裹住的小東西。     
         
  狐疑的眼神瞄瞄他,這是……給她的?有些意外,但她還是把粗布拆開。「這什麼東西讓你這麼古古怪怪……」話沒說完,拆開的布包裡是一支……木簪子?         

  桃木製成的木簪,簪身刻鏤了蘭花的樣式,末端垂著一粒珠石,稱不上美,卻顯得相當雅致。
      
  當然,這樣粗製簡陋的小東西是絕對沒辦法和今日她收到的禮物相比。           

  她若有所思的盯著臉色逐漸恢復紅潤的莫修,慢慢地,她逐漸了悟他的用意,喉嚨像被東西梗住,許久許久,她才能發出聲音。「你特地出門一趟……是為了替我買簪?」
            
  莫修刻意咳了幾聲,掩飾住他的不好意思。            

  雖然沒承認,錢府小姐卻懂了,也難怪這男人會馬不停蹄趕到龍祥鎮,聽說那裡一年會舉辦一次清貨市集,把店家所有尚未賣出的商品做一系列的低價售出,如果精挑細選,搞不好會挑到上等貨,不過一年當中就僅有一天,只到申時,動作不快,什麼也買不著。         

  她聞名去過一次,不過因為現場實在太擁擠也太可怕,便放棄再去,想不到這男人竟然會去那裡買東西給自己……
                        
  「怎樣?不輸給那個叫啥公子給的簪子吧!」不是沒注意到她盯著髮簪發怔的模樣,他可容不得她嫌棄。
              
  費了好大勁尋找,還在攤販前又叫又跳,才取得理想價錢,敢說不喜歡?哼!他就瞪死她!      

  「為什麼要送我?」      

  「沒啥原因。」就是看她對其他男人送的東西開心,所以不順眼而已。
                     
  「沒有原因你會一聲不吭,就這樣扔下客人跑出去?」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珠一瞬也不瞬的瞧著他,心裡卻被女人的驕傲感給淹沒。         
      
  嘿嘿,老實講,她的相公還挺可愛的嘛!明明就是見不得她收下別人的禮物,硬是要親手買一個一樣的給她,嘴上卻不肯承認,她故意皺了一下眉,學他下午在廳裡挑起毛病來。「這簪子看起來也很普通呀!雖然是小巧可愛,但是這功兒……就有點簡陋,比起李公子的……」         
               
  「哪裡簡陋?」男人硬聲起來,「明明就是你眼光差,這支戴在你頭上就是比其他鬼簪子好看太多,不相信你明天就戴這支簪在府裡走上一圈,看看大伙是不是稱讚你美?」      
           
  發覺自己過於激動,他緩下聲來,「至於那個什麼人送的,隨便找個地方收起來便是,也不用戴了,反正絕對不會有我送你的好看!」         
            
  終於露了餡,承認是在跟李公子的簪相比,錢府小姐咧嘴一笑。     

  那抹笑讓莫修好不自在,好像自己有什麼秘密被她發現一般。「趕了一下午的路,弄得我一身髒兮兮,我先去淨個身。」洗澡遁身,閃。         
      
  讓他害羞離去,錢府小姐抽出如意櫃裡的小暗格,裡頭躺著的正是李公子送來的紅簪,和手上的一比,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但是……         
            
  目不轉睛盯著那支既輕又簡陋的髮簪,雖小意義卻深重,比起今日三人送來的禮物還要來得珍貴……不,是根本沒辦法相比的重要。
               
  沒有一絲留戀,她抓起那支血玉紅簪,開了門。「小翠。」
            
  「是,小姐有何吩咐……咦?」手一抬,接過小姐扔給她的東西,一臉的不解。
        
  「如果你喜歡,就拿去,不然就扔了它。」         

  「扔了!」
              
  沒給一臉詫異的小翠有所反應,門又快速闔上。
            
  洗淨身子的莫修一出來,就見到自己娘子在銅鏡前拿著他送的髮簪在頭上比來比去,不時露出笑臉的嬌態模樣。      

  從鏡中反射,她知道他在身後,旋身朝他走了幾步,白皙的臉蛋上滿是燦爛笑靨,「你說,我這樣戴起來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烏髮如絲,在頭頂上挽了個漂亮的髮髻,整齊的插在髻裡的桃木簪巧妙的襯托出了妻子的嬌巧和雅致。         

  莫修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隨著妻子靠近,他又聞到了熟悉的……氣味,今晚毒發的時辰似乎提早了些。   

  雙腿控制不住走向倚在床邊,朝他甜甜微笑的迷人女子。         

  「好看,好看得不像話……我說,咳咳,夜深了,反正我在外頭也吃了些東西,不如……咱們早點休息吧!」
         
  再無任何人發言,只有件件衣裳窸窸窣窣剝離身體的聲音。      

  結果,因「毒發」拒吃晚膳的男人,半夜偷偷溜出暖房找東西果腹。
      
  填飽肚子,回房就見娘子被擾醒的慵懶之態,飽暖思淫慾的男人認命的歎口氣,撲上床準備再接再厲。     

  唉!看來他體內的毒可真是重呀!      

  不過也許是近距離相處久了,他似乎……不再那麼排斥這門親事,兩人少了以往的跋扈爭霸,能見到妻子全心全意對自己笑得如此開心,偶爾夜裡來幾次毒發……好像也不賴嘛!     

        *** *** *** *** *** *** *** *** *** *** *** *** *** *** *** *** *** ***         
        
  錯!他真是大錯特錯!
     
  他怎麼會覺得和她生活在一起很不錯呢!他此刻是惱火,不,是怒火焚身,就快要燒燒燒,燒到整個屋頂了!     

  點燃他怒火的起因,就是今兒個當他早早起來覓食,碰巧撞見丫鬟端著碗熱湯,一問之下,得知這碗他妻子每日起床後必喝的湯藥竟是——
                     
  避胎藥!
        
  真是豈有此理!         

  自個兒婚姻讓她掌控就算了,為什麼連他未來的孩子,這女人也要擅自作主!         
      
  居然偷偷喝下打胎藥,真是……氣死他也!      
        
  其實他不該氣的,光想到養個娃兒得花多少銀兩,他就該高興那女人替他省下麻煩的舉動,而且他本來就沒想過要有小惡女的骨肉……         

  可是他就是渾身不對勁!不對勁到完全不去在意孩子的撫養費,他在意的只有……他莫修有這麼差嗎?差到連成親的妻子都不想懷他的骨肉?
        
  明明他才二十五,正值年輕力壯,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好歹以往出門在外,也有不少小姑娘臉紅地偷瞄他,不是他自誇,自己也曾經是幾家老爺青睞的乘龍快婿,可偏偏……那女人不想懷他的孩子。        

  氣、死、他、了!           

  咬牙切齒的莫修,骨碌的眼珠子兜了幾圈,怒氣擺一邊,嘴角賊賊上揚,每回都讓敗金女得意,這回他絕不讓她得逞,嫌棄他的小孩是吧!哼!     
      
        *** *** *** *** *** *** *** *** *** *** *** *** *** *** *** *** ***
              
  藥鋪內——
      
  「能不能再便宜一點?」
        
  老闆的臉色相當難看,「公子,這已經是最低的數目了。」
               
  「那,這個藥材玉竺呀!可不可少用一點?還有什麼川芎、沉香、黃茂呀!每帖少放個幾錢吧!另外……」
                  
  「這位公子,你到底要不要尊夫人『生子』成功,還是你壓根不在意效果有所折扣?」        
      
  「……」
               
  「這藥就是這樣,一份藥材都不得少!每帖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服用皆可,三個月內就會見效,不然老朽這鋪名給你倒過來寫,還有,總數是十兩十,一個子也不准少!」真是的,這年頭肚皮不爭氣,跑來求秘方也要討價還價,有沒有搞錯!        
        
  店舖老闆心頭猛歎,無奈瞪著連掏腰包取銀子,都得一臉天人交戰拖個好半天的男人。      

  莫修一言難盡,這不能怪他呀!
        
  是店舖老闆不懂他的心,昂貴的藥錢……他就是花得很心疼,只是這點心痛跟他的計畫一比……
                 
  他一咬牙,狠狠把銀票送到藥鋪老闆面前,孩兒呀!爹為了你,可是足足花了私藏的一百兩,打通錢府上上下下僕役,還使盡各種哄騙手段,連錢府祖宗和他莫家祖宗也搬出來,令所有人不敢擔當無後之罪的罪名,好跟你爹配合,攪亂你那惡娘的計畫。
         
  所以,你得爭氣點,快點出現在你娘的肚皮裡。     

  哼!不想懷他的孩子是吧?他就非要那姓錢的小惡女懷他的子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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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2-22 22:17:4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相公,聽說你前陣子密談錢府上下不少人,不會是背著我暗地偷偷商量什麼詭計吧?」
         
  有人一陣心虛,「亂、亂講!什麼偷偷商量,講得我好像在密謀叛亂,想我過門這麼多日……咳,我是指住在錢府這麼久,總得跟大家熟悉熟悉,畢竟都是一家人嘛!」
      
  「當真沒有在偷偷商量什麼?」
      
  「當然沒有!」      

  「錢府還是我當家,你要想玩什麼把戲,絕對瞞不了我,告訴你,我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那種不說實話的人,要嘛!你就吐實出來;要嘛!若是被我抓到,嘿嘿,我可有數十種方法可以把你整得痛哭流涕。」
                    
  口水一吞,「你、你想多了。」      

  「希望是我多想。」         

  「絕對是,我才沒笨到跟錢府作對。」      
         
  「你知道就好。」      

  沒再被質疑,緊憋的氣息終於敢慢慢吐出。           
      
  「對了!相公。」
         
  放鬆的肩頭倏地又一緊。「你、你又有什麼事?」        
        
  「你過門有多久了?」
              
  「整整一個月。」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為什麼回答得這麼順,他氣急敗壞道:「什麼過門,又不是女人,跟你說過多少遍,是……」         

  揮手打斷他的話,「既然來了這麼久,你沒有想過回莫月山莊看看?」         
     
  「咦?你肯放我回去了?」      

  用眼白瞪他,「我又還沒休了你,怎麼可能放了你!」
         
  莫修覺得自己真無辜,「是你問我的呀!」
                 
  「我是指,成了親總還是得回家一趟見見親人報平安,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想回去。」
         
  他搖頭,怎麼可能不想,當然想,而且想死了。      

  「既然如此,就挑個一天,我們先去幾處近郊的花卉產田晃晃,最後幾日再回莫月山莊小住一段時日。」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不行嗎?好歹我也是莫家的媳婦,總得回家拜見公公一下。」一隻眼斜瞄著發出不可思議聲音的男人,不懂他做什麼大驚小怪。
        
  「我以為……你很討厭爹。」早知道她對他爹有反感,早些年爹想與錢府合作,都落得碰壁的下場,更甚者,一年多前爹身受劇毒需要錢府的花草來解,無論如何哀求,他娘子永遠不屑一顧。         
  「是沒錯,但畢竟他是你爹,而且也是我家丫頭的公公,為了這些層關係,我可以不計前嫌。」不能怪她如此高傲,莫月山莊的大老爺早年確實行徑荒唐、做事跋扈,又愛強搶民女,不過惡有惡報,晚年倒落了個淒慘下場,遭妻妾背叛報復。
     
  但看在莫修他爹真有悔悟,現下又成了她的公公,自然,她能將以往對他的不屑收回,尊敬稱不上,能和平共處便是。
                    
  「到時候就怕你那嫉惡如仇的性子讓爹一點台階都沒得下。」
                     
  「你還有意見?」         

  「沒。」他垂下頭,真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個小媳婦,他的男子氣概、他的風流倜儻咧?唉!
            
  「那便這麼決定,兩個月後,挑個日子出發吧!」
            
  「等等,為什麼要等兩個月?」
               
  這男人真是笨!「你是當姑爺當太爽,忘了你夫人我就要開始閉關,準備提煉花草精露嗎?」         
  他以為錢府的收支是打哪來,不就是靠她每半年閉關工作的兩個月。
      
  瞪著相公的水眸帶有凶狠警告意味,他真當她只是個揮霍成性又兼不事生產的千金大小姐嗎?
                  
        *** *** *** *** *** *** *** *** *** *** *** *** *** *** *** *** ***        

  如果讓她知道,莫修心裡還真當她是只懂揮霍卻不事生產的千金大小姐,錢府小姐可能會氣到把家裡最最值錢的東西往他身上砸去。
               
  不過這個觀念在今日,徹徹底底從莫修的腦海裡推翻。         

  所謂閉關兩月,意思是整整兩個月,錢府小姐的食住統統都在煉香石窖內,與外界絕緣。
            
  少了敗金女在身邊,莫修突然覺得自己閒了起來,還是那種非常的閒。        
      
  「一隻、二隻、三隻……」蹲在四季苑的一小隅,悶到慌的莫修默默數著地上成群結隊的小黑點。
      
  說實話,整天除了吃和睡,所有事情都有人打點好,他都快成廢人一個,天知道之前十個月的勞工日子是如何在錢府裡生活?「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雙手捧著疊疊書卷正巧行經的藍翼,撞見一顆黑色頭顱蹲在地上,他失笑靠近。「姑爺。」        

  莫修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得知是何人喚他,立即把注意力放回地面上,剛剛數到哪?「六十五、六十六、六十七……」      

  「我說姑爺呀!」           

  「吵什麼?沒見到我很忙嗎?」            
      
  藍翼笑容一僵。什麼忙?他看來是無聊吧!「屬下覺得,如果姑爺能把蹲在這兒的功夫用在其他地方上,會比較值得和有趣。」
        
  「你嘰嘰喳喳的好吵,究竟要跟我說什麼?」講了不是白講,就是沒有其他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他才會在這裡忙呀!        

  「姑爺是不是也覺得,當小姐不在府裡晃來晃去的時候,總以為可以喘口氣,卻發覺錢府好像少了什麼,一下子安靜不少,做什麼都不習慣,就連我,好像也提不起勁來做事。」這就是勞碌命,讓人使喚慣了,突然來個清閒,還真適應不了。     
         
  只要有小姐在的一天,錢府裡就會嘰嘰喳喳吵上老半天,好不熱鬧。      
     
  莫修沒聳肩,雖然沒回答,但藍翼卻感覺到,他贊同自己的話。
                  
  「其實,姑爺同小姐還真是很像。」         

  被點名的人凶狠的抬頭。「胡說,我跟你家主子一點也不像!」他的節儉豈能和她的敗金相提並論?
         
  頭顱低了下去,繼續數數。
               
  「小姐在某處的行為上的確……咳咳,有點問題。」這種說法算客氣了,「不過姑爺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可謂半斤八兩。
                  
  莫修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     
        
  「小姐會如此揮霍成性,其實都有原因的。」        
      
  哼!能有什麼原因,不就是壞習慣、劣根性,從小過慣了錦衣玉食,沒吃過苦……
           
  「是因為無聊……和寂寞。」      
         
  莫修怔了怔,緩緩地,將頭抬了起來,這是什麼鳥原因!         

  「姑爺你想想,一年十二個月裡,小姐閉關才用了四個月,加上出巡產業和一些宮廷邀約,將近有六個月閒閒待在府裡無事可做,錢府裡只有小姐一個主子,老爺、夫人在小姐十五歲時就外出三年未歸,你說,小姐不寂寞嗎?
               
  「我自小陪在小姐身邊,比所有人都瞭解小姐,小姐不過是想把握每一次欣賞天下奇物的機會,盡情的玩鬧,所以出手如此闊氣……」到此,藍翼止住口,有些事主子不准他對外人透露,他不方便多講。
              
  「你做什麼講得好像那女人快沒機會花錢似的?」         

  藍翼乾笑,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姑爺也體會到錢府要什麼有什麼,每天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就夠了,也難怪小姐耐不住無聊,常常往外跑,自然也不忌諱地胡買東西,這都只是一種讓小姐排遣無聊和寂寞的方式。」
      
  說穿了,小姐一個人其實無聊又怕寂寞。         

  「管她無聊還是寂寞,她也不能把灑錢當消遺!」莫修完全不能理解。      
      
  藍翼打抱不平,「錢府的收入都由小姐來扛,她花的也都是她的錢,有何不可呢?」     
         
  是沒有不行!莫修悶悶地又垂下頭來。         
      
  「世人眼底,錢府不論權勢財力和頭銜,都是高人一等,但也不是金山銀礦,若沒有當家好好管理和維持,錢府有朝一日也會垮的。」藍翼突然覺得,是否該替奴役自己的主子澄清事實,免得姑爺老是誤解。         
         
  「就憑那女人的一技之長,只要肯乖乖守住財庫,哪可能坐吃山空?」         

  藍翼瞅著低頭碎碎念的莫修,好半晌,他才緩緩道:「看來姑爺真是一點都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
           
  「你知道光一個錢府就有多少下人嗎?」
         
  「當然知道。」想考他?「加上前幾日新進來的兩名婢女和一名長工,總共一百零七人。」請那麼多人,真是奢侈!
            
  「還有負責栽種花卉的偏遠村落呢?那些因氣候、環境必須在特別地區種植的花草,那些辛勤耕作的人,你知道總共有多少張嘴巴等著錢府發下薪祿養活一家子?」
               
  莫修頓住,胸口悶悶不痛快,確實,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           
        
  「都是靠錢府歷代當家來維持和經營,錢府才能永保現今的地位,有時候,連我這個下人都覺得不公平,為了讓錢府屹立不搖,一個姑娘家就得扛起養活所有人的責任,直到她死的那一刻才能停止!這對她何其公平呢?」      
         
  莫修濃眉一蹙,只靠一個女人呀……確實辛苦,不,是相當辛苦!         
      
  眸色突變,小惡女今年不過一十七,據聞十幾歲就開始當家作主,扛的責任擔子如此之大,男人都不見得能如此能幹,她可曾感受過一絲絲的壓力和無奈呢?      

  有根針在心頭上紮了一個洞,他皺眉,感到心好疼。「大不了就叫那女人別再釀香了。」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如果小姐此刻喊停,從此不再煉香,錢府的將來難道姑爺會不知道嗎?」
            
  莫修沉默了。
               
  藍翼知道他明白,卻仍忍不住道:「錢府之所以能受到朝廷重視,就是因為聞名天下的釀香技術,如果收手,就等於失去朝廷支持的權力,你知道朝廷裡多少人對小姐的能力虎視眈眈?而那些靠錢府吃飯的人日後將如何養活自己?」太多的原因令錢府主子的責任永遠無法結束。
           
  莫修瞪著滿地黑麻麻,糊成一團的螞蟻,就好比他此刻心煩意亂,完全無法專注。        

  胸口還是疼,疼到他不得不按著自己的心跳位置,可惡的藍翼,幹嘛跟他說這些害他莫名其妙煩亂的事情,打斷他的數數,也害他開始為小惡女心疼不捨起來。「藍護衛,我對錢府的歷史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沒有其他重要事要說,你就快閃吧!」        
     
  藍翼笑了,「最後一件,身為錢府半個主子,如果姑爺能夠替小姐分攤一點管理帳本的工作,我想你就不會無聊的在數螞蟻了。」這項任務對姑爺來講,只是舉手之勞。
            
  「誰跟你說我在數螞蟻?」         

  難道不是嗎?
      
  「我是在數地上螞蟻總共有多少條腿,明明都該三對的嘛!可有的偏偏就歪了一條,或者斷了一條……啊!我忘記數到幾條腿了!」
      
  「……」就說這個人很無聊吧!           
         
  「好了,你剛剛說什麼帳本來著?」莫修起身,伸了伸懶腰。        
         
  「錢府和其他商家往來的帳本,喏,我懷中的這幾本也是。」他秀出懷中三本書卷,「我正要把帳本放入帳房,姑爺若『忙』完了,不妨跟我一道去,若姑爺肯幫忙小姐先行過目,等小姐出關,便可輕鬆許多。」
         
  聽見能讓小惡女輕鬆一點,莫修二話不說,乖乖跟了上來。         
      
  藍翼偷笑,自己的諄諄教誨,果然有效。「就是這兒了。」推開一扇檀香木門。
            
  「等等,你帶我到書庫做什麼?」
           
  「誰跟你說這是書庫?」藍翼哭笑不得。
        
  盯著整室書櫃以及桌案上像座小山高的書卷,莫修狐疑一比,「那這些是什麼?」
               
  祖譜、遊記、小說、記事、童謠書……還是私人手札咧?
                  
  「櫃上那些都是歷代以來的生意記帳本,桌上那疊是帳房準備請小姐過目、核對完的帳本。」
              
  「你家產業還真大,帳本還可以疊坐成山。」口氣酸溜溜地,不知是嫉妒還是抱怨,「這麼多本,要看到什麼時候才看得完?」
              
  「小姐通常只需一日。」
           
  一日,這怎麼可能?起碼三日以上吧!         
         
  「小姐自小就被訓練看管帳本,十歲就懂得開始幫忙前任主子分擔,對小姐而言,看帳本就如同吃飯喝茶一般容易。」
      
  莫修懷疑,那女人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有那麼厲害嗎?           
      
        *** *** *** *** *** *** *** *** *** *** *** *** *** *** *** *** ***
           
  事實證明,莫修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娘子,她確實有兩把刷子。            
      
  每本帳目都有她親自註解的痕跡,還有用朱色圈改出來有錯誤及更正的數字,他的娘子雖然年紀輕,卻真有看帳的本領。
      
  不過令人咬牙切齒的是,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會輸給一個小女子,人家只花一日,他卻花了將近五日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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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2 22:17:55 |只看該作者
「如果姑爺不是邊看邊喘口氣,我保證你三天就看完了!」
               
  「囉唆!」惡狠狠瞪著身後多嘴的下人。
      
  他也不差呀!才第一次上手,用了不到五日便對完帳,中間還得瞭解錢府對外營運的生意有哪些,如果讓他不眠不休,何只三日,兩日就綽綽有餘了!      
      
  心中嘟囔歸嘟囔,看著架子上琳琅滿目的帳本,無法騙自己,他的確對敗金妻子另眼相看了。
         
  話說打從她閉關開始,自己有多少天沒見到她了?扳起手指頭,怪怪,不得了,他都獨守空閨一個月了!      

  也難怪,不像以往夜夜都有人給他「解藥」服用,一個人躺在床上,胸口就是覺得少了什麼,這個缺累積到今日已成了一股想見她的衝動。      
           
  瞥見由下人端送進來的飯菜,對伺候他的人問道:「小姐的晚膳用了嗎?」         

  「小蓉正準備送過去。」            
      
  他靈機一動,「叫小蓉不用忙了,一會兒我會從廚房親自端去。」           

  「可是小姐說過不准外人進入石窖……」未完的聲音讓人用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瞪人的傢伙正是莫修,聽見別人把他當成敗金女的「外人」,一肚子火氣便上來,他可是娶親大隊浩浩蕩蕩帶入府的堂堂姑爺,哪能算外人!
   
  莫修緩了語調,意思卻相當堅持,「跟小蓉說,我命令她不准去石窖,小姐的晚膳由我親自送進去。」     
      
  藉由送飯,除了見見許久不見的娘子外,他也可以藉機偷看一下隱密的煉香石窖。
                  
  嗯,滿足一下他這個姑爺的好奇心應該不為過吧!
      
        *** *** *** *** *** *** *** *** *** *** *** *** *** *** *** *** *** ***         
        
  香精油的提煉是在一間密不通風的石窖裡,內分為三室,以一條長廊相連接,第一間置有各種不同的銀製盆皿和石臼,用來搗碎花葉,有個暗室在,裡面存放大量新鮮採集回來的花花草草;另一間則放了個大火爐,一旁還擺放了大大小小令人眼花撩亂的瓷瓶。           
      
  至於最裡面的那一間則與一般簡陋的房間無異,一張床、一張桌,唯一少了的就是窗。      
   
  沒辦法,釀香過程是不能讓香味外溢,更不能讓外頭的濁氣侵入,這是規矩,才能保持香露的精純度。      

  火爐上,有一鍋正在沸騰冒煙的液體咕嚕咕嚕響著,從隔壁房端了個銀盆進來的女子先拔去鼻子上塞的兩個小布塞,再小心翼翼的將銀盆裡的黏稠汁液倒入大鍋裡。
        
  晶瑩剔透又帶著濃郁香氣的液體,在大鍋裡滾燙冒著泡,持續滾沸了幾個時辰,量逐漸減少。      
        
  一看時機成熟,女子便將火撲滅。      
        
  擦著額頭沁出的汗水,她把完成後的晶瑩液體用銀匙裝入準備好的嬌小瓷瓶裡,趁熱裝入後立即封口,使其在瓶中慢慢冷卻,才是最精純的花精油。
     
  大呼一口氣,終於大功告成,這回她成功煉出一種除了能讓肌膚白皙剔透,還能撫平蒼老細紋的新香液,她敢打包票,一定會造成京城轟動。      

  「叩叩!」
              
  石窖外的敲門機關,即使人在裡面,也能聽見有人敲門。
     
  該是小蓉送食物來了,她把裝好的幾個瓷瓶放到牆角陰涼處擱著,眼角數著石桌上的瓶子還剩多少。            

  得加把勁了,她得在今晚結束前,把蕁蘿草和碧春花的種子磨碎……
                  
  突如其來一陣劇烈的暈眩令她眼前一片花,她費了好大的勁才不讓自己跌坐在地。      
         
  身處在密不通風的石窖中,人自然會覺得不舒服,更何況是她,長年來累積的不適已經達到最高點,正一點一點開始對她反撲回來。
      
  她驚覺到頭暈的次數真的愈來愈多,該不會是……
              
  蒼白的臉蛋上出現一絲慌亂,抓來前幾日制好的香液往鼻間一放,任由濃郁的香味鑽入鼻子裡,果然……這一年來的頭暈徵兆果然是在提醒她,最不想見的情形還是出來了。
           
  怎麼會這麼快?
        
  記得娘當時是三十四歲後才慢慢開始,她才十七歲,為何這麼早?
         
  「叩叩!」
         
  是因為她太早開始接手工作嗎?
              
  這不行呀!她還沒玩夠,她才剛嫁人的不是嗎?起碼還得多給個五年、六年……
           
  「叩叩叩!」
                       
  她一直以為,應該還有個十幾年,這些症狀才會慢慢出現……         

  「叩叩叩叩!」      

  深鎖眉頭的她完全沒注意到擾人的敲門聲,已經不是從機關發出,而是有人正在外頭敲著她的門。
               
  「叩叩叩……」           

  「吵死了!是誰一直在那邊發出聲……」         

  一個猛勁抬頭,她錯愕,瞪著眼前不該出現的人影。「該死!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過於激動,一股濁氣湧了上來,頭暈的症狀再次出現,模糊中,有一股熱呼呼的軟稠感出現在鼻間。      

  血?她的手上怎麼會有血?        

  沒多久,她只聽見有人用著好淒厲的嗓音大叫娘子,一道火速的身影急急朝她飛奔而來……
        
        *** *** *** *** *** *** *** *** *** *** *** *** *** *** *** *** *** ***
     
  原本只是偷偷潛入,卻因為久久等候不到娘子回應,所以悄悄將門推開個縫,卻萬萬想不到這麼一次偷窺,探頭見到的卻是那麼駭人的一幕。
               
  抱著不省人事的妻子,莫修邊跑邊吼,奔出石窖。「快來人!我娘子暈倒了!」
         
  莫修將她抱回屋內,輕輕放上床,心慌地用衣袖不斷擦拭從她鼻間流出來的紅絲,不忘吩咐下人打盆乾淨的清水。     

  雖然止了血,應該要紅潤的小臉卻蒼白不已,胸口那種莫名的揪痛又出現,愈來愈嚴重。         
         
  這女人是怎麼回事?為何好端端的流起鼻血,說也不說就在他面前暈倒,如果他晚一步去……
            
  該死的!他根本不敢想像,小惡女把自己關在沒有人看顧的房間裡,暈過去也無人知曉會有多嚴重。
               
  但,最讓他憤怒不已的是——
              
  「什麼叫作不需要找大夫!」一記重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壺咯咯作響,答話的丫鬟也嚇得腿一軟,整個人跪下來。
                 
  「因為……這不是小姐第一次昏倒和流血,只要休息一會兒,小姐自然會醒……」           
      
  「所以你們就無所謂,不管主子的死活!」又一記充滿怒火的重掌拍上桌。
               
  「姑爺,不是我們不在意,是小姐不准我們管的。」跪在地上的丫鬟幾乎要被他的大嗓門嚇哭了。      
  記得第一次見到小姐流鼻血,他們找來的大夫卻被小姐訓回,所有下人也讓小姐罵了一頓,自此,大家再也不敢「擅自作主」。
                 
  「什麼叫作不管!她是你們的主子,身體若有不適,你們就該主動去找大夫,豈可不理會!」再一次忍不住胸口湧上的怒氣,只能拍桌子出氣。        

  銳利的眼神朝一個個瑟縮不已的僕人們繞了一遍,尤其是跪下的小翠,早已淚眼汪汪,縮著身子發抖。            
        
  冷靜,他得冷靜。「你說,小姐休息一會兒就會醒了?」         
            
  「是。」
        
  「這種症狀有多久了?」莫修板著臉道。
         
  「從金梓姊姊出嫁那時候開始,有一年了。」小翠據實稟告,一見男人臉色又拉長,緊忙再開口,「當小姐出關後,總會有個一兩回出現流血症狀和暈眩,因為小姐也略懂些醫術,同奴婢說是因為在石窖待太久,終日吸入濁氣才會流鼻血,還說這對小姐身體無害,流血只是把濁氣排出。」
         
  丫鬟的話,聽得莫修眉頭愈皺愈緊。「那你們有沒有人知道,她在石窖裡面也會暈倒?」
      
  「這……」下人們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答得出來,石窖有禁進令,根本沒有人敢在小姐「工作」時進去打擾。        

  冷峻的面孔愈臭、愈黑,偏偏藍翼這時候外出送帳本到往來的商家核對,他根本找不到人問究竟。         

  「唉!小修子,不過流個鼻血而已,你在這裡喳呼個什麼勁?」原本躺在床上的錢府小姐懶散地坐起身,伸伸懶腰,瞧著一屋子被吼得好委屈的下人。
                 
  「你、你醒了!」莫修火速趕到床邊,又是碰她的臉、又是碰她的手,黑瞳牢牢在她的臉上打轉,「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相較於他的憂心忡忡,她則有趣的歪著腦袋打量關心起自己的男人。「你沒經允許就擅闖我煉香的地方,我還沒怪罪於你,你倒是把我的下人先行教訓了一頓嘛!」好幾個丫鬟都快被嚇哭了,真讓她心疼。
      
  「你有沒有搞錯?我把你救出來,你一清醒不感激我,還一臉想教訓我的表情!」原本緊繃的情緒隨著她醒來而放鬆,這會兒莫修臉上又出現了被激怒的神情。
                 
  「救?」她像是聽見了什麼奇怪的字眼,「我有要你救我什麼嗎?」      
         
  真是個不懂感恩的女人!莫修冷冷道:「讓我好心提醒你,約莫半個時辰前,你暈倒在那什麼狗屁石窖裡。」        
      
  他得好好向她問清楚,她這個昏倒又流鼻血的毛病是怎麼回事?
     
    「我暈倒?」
                  
  「沒錯。」害他差點嚇得魂飛了。      
         
  「相公,我想你搞錯了。」她揮揮手,要房內一干下人先行退下,「我只是累了小睡一下,你這是小題大作。」         
      
  「小睡一下!」莫修古怪的瞧著她,閉著眼睛往地上摔叫作小睡一下?騙誰呀!        
        
  她一本正經的點頭,「我只是太累了,正巧想闔眼休息片刻,結果你就闖入。」她聳肩,「就是這麼回事。」
        
  「睡你個頭啦!哪有人睡覺還會流鼻血?明明就是你的身子出了問題!」他的衣袖上有血跡作證,看她還能怎麼扯!
            
  「如果我說我懂醫術,自己的身子真的無恙,你能不能別再這麼大驚小怪?」她揉揉被吼疼的耳朵,第一次發現到她的相公真的很吵。      

  「你又不是大夫,那點醫術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而已,憑什麼說自己沒問題?」         

  「就憑我自小熟讀花草書籍,每一種香味和療效我也熟記清楚,加上我自小訓練的敏銳嗅覺,就算你端一碗藥湯,我也能憑氣味和香味得知它的用途,這樣,你該相信我了吧!」      
         
  莫修語塞,她的話卻在他的腦袋裡一直轉、一直轉……
            
  這……難道是暗示不成?莫非他的娘子已經發現自己暗中換了湯藥的事?但是她卻從來沒問過自己……         
        
  沒工夫去想是不是穿幫,眼角晃入他妻子的一雙腳開始不規矩起來,正一寸一寸慢慢往床外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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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個好不容易才休息的傢伙,又想下床去哪?」管她手呀腳呀!他統統給按回床上,還拿起床被將她的雙手雙腳包得牢緊。      
         
  她失笑道:「前幾天才過了夏至,你想熱死我嗎?」      

  男人一僵,依舊將妻子包得死緊,不過這回讓她露出雙手雙腳。        
      
  「小修子,你把我包成這樣,我怎麼回石窖工作?」           

  「還提什麼工作,就是待在石窖你才會變成這副德行,你給我好好休息幾日再說。」這瞬間,他突然討厭起這女人的天賦異稟。
               
  她一歎,口氣少了以往的驕縱,可憐兮兮道:「下個月初就得交給李丞相夫人五瓶晶肌露,這是我早允諾的,你要我食言嗎?況且呀!昨兒個才送來一批碧春花,只能存放在石窖裡三日,要是那些花草枯了,你負責嗎?」
      
  「……」           

  「我還答應了蓉妃娘娘,會給她一瓶沉香精,還差三日才能完成,還有呀……」            

  密密雜雜的一堆,聽得他頭都暈了。「夠了,你非回去工作不可?」         
         
  「是。」
                 
  「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要做什麼我可以幫你。」他得監督她,免得她又一聲不吭倒下……想到這兒,他的心就忍不住顫一下。        

  「不成,釀香是錢府不傳外的功夫,絕不能讓外人窺知如何煉製。」            
         
  「我是你相公,不是外人!」莫修重重吼出這幾個字。         

  他真的很想仰天大喊「我是她夫婿,她是我娘子」,好讓所有人能記得,他不是外人。         
  「還是不行,儘管你是我夫婿,我還是不准你入內。」
     
  「什麼叫不行,你這是看不起我囉!」            
      
  「不是看不起你。」她頓了一下,決定把話說重,「只怕你會妨礙我。」
                 
  難得想幫她做事,卻被她嫌棄,男子氣概和丈夫威嚴全數掃地,怒火無處可發,莫修半瞇起眼,狠狠朝身邊最近的物體踹了一腳!      

  只是輕輕的一小腳,殊不知飽受幾回「鐵沙掌」摧殘的可憐桌幾早已搖搖欲碎,不堪這一腳攻擊,終於壯烈犧牲。         

  砰一聲,四分五裂!         
     
  出腳的男人腳還來不及抽回,傻愣愣的單腳站在原地,傻了!            

  這下什麼怒火、男子氣概、丈夫威嚴,全都飛啦!「這桌子……怎麼這麼不堪一擊……」         
  拜託!什麼一擊,先前是誰害它傷痕纍纍來著?      

  明知不該瞄,眼珠子就是不聽使喚的偷覷地上一顆顆碎裂的金色珠子,頓時,他吞了吞唾沫,朝床邊偷覷一眼,娘子嘴角那抹令人玩味的笑痕令他打了個冷顫。
      
  「別告訴我,這些珠子是那什麼天價的珍珠!」           
        
  「當然不是,夫君多心了。」
                  
  「太好了。」
        
  才聽見他鬆口氣的聲音,她臉上的笑痕更大了,小手抓來散亂髮絲,編起小辮子,狀似無意道:「這是一年才能生產幾顆的金海珠,一顆就要五百兩,豈是那些庸俗的珍珠可以相比。」
              
  「五、五……」莫修一張嘴一開一闔,就是沒辦法把整句話說完。
      
  可憐喲!就算把他的腿砍下來,可能也不值一顆珠子的價錢。
              
  錢府小姐在心頭默數十下,她的相公可配合了,第十聲剛默喊完,整個人便「咚」一聲躺平在地,厲害的是,他的四肢還能有意識的避開那些粉身碎骨的金海珠,選擇癱平在空處。           

  跳下床,她蹲在癱平的男人身邊,指尖滑過他的臉頰,從眉目間跑到了鼻樑和豐厚的雙唇上,最後輕輕點了他的額頭一下。「愛說大話的蠢男人,明明吵著要幫我的忙,居然還比我先一步倒下,這算什麼嘛!」         

  可是這個蠢男人卻在見到自己暈倒後,慌張失措到眼底沒有昂貴身外物的存在,還笨得破壞他們,真是……   

  她輕輕咧出一抹好美的笑容,腦海中不斷浮現他緊張衝向自己的身影,還有口裡不斷擔憂喚著她的聲音,她醒來時關心呵護的舉動……        
            
  胸口甜甜的,不知打哪來的衝動,她低頭親上男人抿得死緊的唇瓣。            
         
  怎麼辦?她覺得自己好像很喜歡她的相公咧!      

  只是喜歡嗎?      

  不,好像是很喜歡、很喜歡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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