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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明娣][小迷糊闖情關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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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26:4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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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照道理說,已經過了上班時間的宋氏商業大樓前,不該出現這樣的情形的!
  一排穿著高級西裝,一看便知是經理級人物的中年男子,正排列整齊的站在一樓前庭。他們全聚精會神的引領眺望一部正從遠方直駛而來的黑色勞斯萊斯轎車。
  哦!原來是為了等候宋氏集團的新任總經理 宋擎天。傳聞他精明冷酷,做事從不講情面。宋氏的老當家宋正雄對他這個獨子,可是讚譽有佳。這次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把宋擎天從美國叫回來,可不只是為了早日能把事業的棒子交給他,更重要的是為了他的婚姻大事。畢竟為人父母的,最希望的就是能看到子女成家。
  這應該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憑宋家在商業界的地位,有誰不想攀龍附貴呢?社交界的名媛淑女莫不對這個超級金龜婿垂涎不已。因此宋正雄早將挑選過約合適對像安插進公司,就等著魚兒自動入網了。
  可惜,宋擎天最厭惡的就是命運必須被操縱、被安排,這也就是他拿到學位後還堅持留在美國創業的原因。這次他會丟下自己在美的投資顧問公司而返國回宋氏一年,完全是一時的愧疚與衝動。先是他母親打了通電話來抱怨,說什麼他父親太過專心於事業而冷落了她,她絕心要跟他離婚。隨後他向來刁鑽、聰穎的妹妹也大老遠的發傳真過來,發表了嚴重聲明與譴責,不外乎指責他不願負起傳承責任、是破壞父母婚姻的罪魁禍首、讓年幼的她生活在破碎的家庭……等等,洋洋灑灑一大篇,讓宋擎天看了啼笑皆非。
  無可奈何之下,宋擎天只好整裝回國來。
  誰知,他一踏入家門,她母親就拿著收拾好的行李,拖著他父親趕著出門,說是為了慶祝破鏡重圓,他們兩者要搭乘愛之船環遊世界去了。
  匆忙之間,宋擎天就接下了公司。一向精明的他,對於父母的用心良苦,也只能自歎弗如了。不過,他是絕不會掉入父母為他所設計的粉紅陷阱的。因為,只要他一怒目相向,任誰接觸到他那冷淡、犀利的目光,鐵定會心生畏懼,懷疑自己是否有能耐駕馭得了如此高傲的男子,而自動打退堂鼓了。
          ☆          ☆          ☆
  司機老陳在宋家工作快二十年了。他由後視鏡看著正專心埋首於文件中的宋擎天,心想,他真不愧是宋氏的新任掌舵者;從小,他就有著王者的氣勢 ——想當年自己到宋家,初次見到十歲的少爺,竟在他銳利的注視下答不出話來,直到現在,他也還不能輕鬆的直視他,或者與他交談。
  宋擎天抬起頭,看到車窗外那一長列佈滿巴結、奉承的臉孔的隊伍,不禁皺起眉頭,不耐煩的問:「是誰讓他們來的?」
  老陳可不想被宋擎天的怒氣風暴波及到,連忙下車打開車門。
  誰知,宋擎天一下車就被一朵飛奔而來的「紅雲」給撞上了。而宋擎天倒地前,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趴伏在他身上的這團東西,可真是不可思議的輕軟,而且還散發著一股幽香。
  等宋擎天回過神來,才訝異的發現「它」竟是個「她」!穿著一套粉紅套裝的她,逕自趴在他的胸前:那一頭黑緞般的長髮幾乎披蓋住她整個臉蛋,因此,他只能隱約看見她緊閉著雙眼及微微顫動著的長睫毛,口申喃喃自語著:
  「阿彌陀佛!感謝老天讓我安全降落,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敢違背師父的指示,隨便使用輕功了。」她那經柔的語音充滿了悔意。
  林天姿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在公共場合使用輕功的一天!都是人事部經理昨天特別交代她今天不准遲到,害她整夜直想自己會如往常一樣晚起以致來不及上班而失眠,到天快亮了才睡著,結果,真的比平常更晚起;匆匆出了門,卻連出租車都跟她作對!
  眼看就快遲到了,情急之下,腦門一閃——她想起師父曾經教過她如何使用輕功。都怪當時自己心不在焉,沒仔細記牢,才會控制不住,亂闖亂撞的。
  「幸虧我挑了個有彈性的東西當墊背,要不然鐵定會摔得鼻青臉腫的了。」林天姿自我讚許著。暮地,她驚呼出聲:「有彈性?」
  林天姿這才發現,這個東西不但有彈性,還散發出一股誘人的熱力。她小心翼翼的睜開她那雙明亮的眼睜,又急速的闔上。
  「我的天!還是個男人!」紅暈立刻爬上她的臉頰。
  「我非常感謝你證明了我的性別。」隨著她身下厚實胸膛的起伏,她聽到了一個低沉、嘲諷的聲音。
  過度的驚嚇更讓天姿不知該說什麼或做什麼才好,腦筋頓成一片空白。
  宋擎天從沒遇過這樣的情形,尤其在他身上的這個女人似乎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更讓他自然的推想,這大概是他父親或是他妹妹擎紅故意安排來吸引他注意的女人吧!可惜這個女人不但沒扮演好誘惑的角色,還倉倉皇皇的撞倒他,現在還愣在他懷中,一動也不動。
  「你能不能先讓我起來?我可不想在這裡躺一整天。」他只好開口提醒她。
  林天姿聞言,趕忙撐起身子,抬頭一看,又愣住了!怎麼有一大群人在瞪視著她?她只是不小心坐……
  「經理!你怎麼也在這裡?你是特別來等我的嗎?」林天姿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叫她今天千萬別遲到的經理,於是她慌忙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遲到的,我是……」她這一停頓,剛作勢要爬起的宋擎天又被她壓躺了下來。
  宋擎天再也受不了了,飽含怒氣的吼道:「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快把她拉走!」
  呆立在一旁的經理們,終於被他的怒吼聲驚醒了,個個連忙衝上前去,惡狠狠地拉起林天姿,再團團圍住宋擎天。
  林天姿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已經從核心地帶給擠到邊緣地帶來了。她瞪圓著眼,看著這團莫名其妙的混亂。忽然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她能比經理早進辦公室,那不就不算遲到了嗎?
  天真的她只顧逃進公司裡去,早把那名倒霉的男子給拋在腦後了。
  「你們都走開!」宋擎天厭惡地瞪了眼。這一張張堆滿巴結、奉承的臉,一揮手,他們立刻退了開來。
  「咦?她跑到哪裡去了?」宋擎天訝異的望著空蕩蕩的前庭,想不到她逃得那麼快。「你們誰認識她?」宋擎天不耐煩的閒著。
  在旁的人事部經理馬上躬身回答:「她是公司新進的翻譯員林天姿,還在試用期間,今天她冒犯了您,我會馬上叫她走路。」
  「這倒不必!」宋擎天心想,如果她是他父親特意安排要來誘惑他的人選,她絕不可能會那麼快就放棄的;不過,還是小心點兒好。
  「等一下把她的人事資料送上來給我。」宋擎天撂下命令,轉身大步邁進辦公大樓。
          ☆          ☆          ☆
  身材高姚、健美的張文麗極具趣味的看著林天姿衝進辦公室,然後望了一下牆上的鐘,笑著說:「『天姿表』請您對時,中原標準時間十點整。」隨即關心的對天姿說:「總有一天你會被經理逮個正著。算你幸運,今天早上他忙著迎接新總經理,沒時間管你這個小職員,要不然……」
  「新總經理?」剛喘過氣來的林天姿,一臉震驚的打斷張文麗的話。
  「你怎麼了?」被打斷話的張文麗逕自按著說:「昨天我不是告訴過你,董事長的獨子宋擎天要回來接掌公司嗎?今天早上人事部的王秘書還愉愉的告訴我,總經理室的特別助理、秘書,全都是董事長特別安排要來色誘總經理的!你知道嗎?連國邦建設集團趙國邦的么女趙凌玲,以及董事長的多年好友萬信銀行總裁王昆山的女兒王裴樺都來了。我猜,馬上就有一齣好戲可看褸!」
  林天姿苦著張臉,垂頭喪氣的說:「唉!我已經自身難保了,哪還有心情看好戲?文麗,謝謝你這三個禮拜來對我的照顧!」
  張文麗完全被天姿給弄糊塗了。「你幹嘛辭職?你可是經過長期抗戰才得到你奶奶的應允出來工作的。」
  「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不但被經理逮到我遲到,還把新總經理給撞倒在地。我想,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一口子受上班族的樂趣了。」天姿只顧著哀悼自己倒霉的運氣。
  「不會那麼糟啦!」嘴裡雖是這樣安慰天姿,但張文麗心裡也明白,天姿那群保護過度的家人絕不會讓她有第二次工作機會的。這次能夠進入宋氏,也是她偷偷報考,強力爭取得來的。
  誰叫林天姿是男丁壯盛的林家三代中唯一的女孩!她從小體質纖弱,老讓一家人提心吊膽,深怕她有個三長兩短;後來林老奶奶聽朋友提起一位異人能御氣治病,趕忙把天姿送去拜師。說也奇怪,林天姿竟就這麼地長大了,但仍是一副嬌弱模樣,於是把她當心肝的老太太放心不下,怕她累壞了,這也不許她做,那也不行她做,快把天姿給悶壞了,只好請出師父來擔保,保證她的身體負荷得了辦公室的工作量,她的老奶奶才點頭放人。
  其實,林天姿不僅健康狀況沒問題,還跟她師父學了失傳已久的武術絕學,只是她在她師父面前曾經發過誓,若非逼不得已絕不使用,以免洩露秘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連她最親近的家人也不知情,她才會這麼無奈的接受他們過度的保護。
  張文麗一方面不忍見林天姿如此頹喪,另一方面,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正要開口問她是怎麼撞上總經理時,辦公室的門突然「碰」地一聲被推開了。
  只見人事部經理板著張長臉,氣急敗壞喊道:「林天姿,你給我過來!」說完話後,門又「碰」地一聲,關了起來。
  林天姿大夢初醒似的,從椅中彈跳而起,快步跑去人事部報到,留下一臉愕然的張文麗。
          ☆          ☆          ☆
  「經理,請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事實上,我這個禮拜已經比上個禮拜平均早到半個鐘頭了,以此推算下去,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成為全公司最早到的員工,而且……」林天姿一衝進辦公室,就急忙的解釋起來了。
  「你再不閉嘴,我就馬上炒你魷魚!」接著,人事部經理瞪著因他的吼叫聲而乖乖閉上嘴的林天姿說:「你不僅遲到,還冒犯了總經理,賴在他身上不起來,最後連一聲道歉都沒有就逃之夭夭。要不是總經理大人有大量,原諒了你,我早就讓你走路了。」
  林天姿聽了之後,大大的鬆了口氣,總算有驚無險。
  誰料,她的經理才喘了口氣,又按著說:「從現在起,你給我離總經理遠一點——不,你給我離總經理遠遠的。」忽然,人事經理那雙如豆大的細眼一眺,瞪著林天姿說:「你該不會是故意要接近我們總經理的吧?人家可是人中之龍,你可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到頭來,只會自取其辱!」
  林天姿心想,她連總經理長什麼樣都沒看過,怎麼可能故意去接近他?不過,只要別開除她,要她答應什麼都行!更何況只是要她離一個陌生人遠一點兒而已,那還不簡單!看來,要保住這份得來不易的工作並不難。
  誰知道經理馬上又說:「還有,你要是繼續再給我遲到的話,我還是會讓你走路的。」
  原本滿腔欣喜的天姿,又立刻苦起一張臉來了。這對有低血壓、早晨得花很多時間才能清醒的她來說,想要不遲到可比什麼都難!這可怎麼辦?
  「你還楞在這裡做什麼?公司付你薪水,可不是請你來做白日夢的,還不快回去工作!」經理又命令她說。
          ☆          ☆          ☆
  張文麗正等得心急,一看見林天姿滿面愁容地回來,脫口就問:「你不會真的被炒魷魚了吧?」
  「唉!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林天姿一屁股地摔在椅子上,呆呆的望著桌上說:「經理說,我要是再遲到,兩個月的試用期一到,他就要立刻叫我走路了。」
  張文麗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沒救了。只要你不遲到,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嗎?」
  「就算我拚命爬起來了,也總是叫不到出租車,最後還是趕不及上班時間啊!」
  「那還不簡單,你不是有三個哥哥嗎?叫他們輪流送你上班不就得了!」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林天姿興奮的跳起來摟著張文麗,不住的親著她說:「文麗,我最喜歡你了,不如這樣吧!我那三個哥哥隨你挑,你就嫁到我家來當我的嫂子,以後我有什麼問題就好解決了。」
  張文麗好氣又好笑的說:「你哥哥們是否知道你有事沒事就把他們拿來便宜大相送?再說,我的行情可是看好得很,要結婚,還怕沒對象嗎?哪需要你這個小妹妹來介紹,我看啊!你才需要我幫你介紹呢!」
  「現在你說不要,那是因為你還沒看過我哥哥,我可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我那三個哥哥可是個個都是相貌非凡、深具女人緣的!喪失了這個大好機會,以後你可不要後悔!」問題一解決,馬上就恢復樂觀天性的天姿,已經在腦海中編織起超級媒婆的美夢——
  大哥天倫個性嚴肅了點兒,三哥天放又最沒有耐心了,想來想去,她二哥天奕最適合了;他最懂得欣賞漂亮的女人,跟文麗這種時髦的現代女性最相配。明天就叫他送她上班,找機會讓他們認識認識。
          ☆          ☆          ☆
  同時,在宋氏商業大樓的十六樓,宋擎天正興味十足的研究人事部剛送上來的人事資料。
  林天姿,二十三成。身高,一百五十公分。體重,四十二公斤。學歷,五專。經歷,無。專長,英、日語。
  之後,他的目光便一直停駐在履歷表上那張極普通的黑白照片上。以宋擎天的審美觀點來看,她實在稱不上漂亮,但她卻深深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一定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睜,閃耀著謎樣的光芒,才會令他難以抗拒;同時,他又不禁好奇,添上了色彩的她又會是什麼模樣?
          ☆          ☆          ☆
  睡得正熟的林天姿,忽然被一群飛舞的蝴蝶圍住,而它們正不斷的拍打翅膀,撲向她的臉頰 —— 「好討厭哦!走開!走開!」她無力的伸起手臂揮擋。
  「天姿,快起來,你的公司到了。」一個一身筆挺、俊俏出眾的男人,無奈的輕拍她的臉頰。
  只要稍加注意,就能發現他跟林天姿有些許神似。同樣明亮的眼眸,在堅挺剛毅的鼻樑襯托下,更顯得英氣逼人;他就是林天姿認為最能匹配文麗的二哥林天奕。
  林天奕嘴角輕揚,微笑地看著臥躺在車內的天姿,無論如何,他就是拿這個寶貝妹妹沒辦法。也虧她想得出來,竟然把她自己為了能準時起床而買的三個鬧鐘,同時藏在他的房裡,以防他起不來,不能送她上班。害他一大早就被那三個鬧鐘齊響的高分貝噪音給驚嚇得掉下床;而這會兒,她自己竟然睡得如此香甜。
  他實在無法叫醒她,只好彎身進車廂,一把抱起她,讓她貼靠著他站立,再試圖搖醒她。
  林天奕對著逐漸清醒過來的小妹說:「你要是適應不來上班的作息時間,那就不要勉強了,家裡又不是養不起你。」他一面說,一面愛憐的揉著她的頭。
  一聽到這話,林天姿馬上睜開惺忱的睡眼,瞪著她二哥。「你別想叫我辭掉工作!誰說我不能適應?今天我不是準時上班了……」她打了一個大哈欠,接著說:「不是準時,應該是說,我還提早到公司呢!」
  「隨便你,只要你高興。不過,你可別累壞了,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奶奶可不會放過我們的。」說著,他硬轉過她的身子,推她走向公司大門。「我要走了,你快進公司去吧!進了辦公室,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          ☆          ☆
  宋擎天在美國時,向來習慣早到公司,以避開交通尖峰期。今天也不例外,卻忘了自己還沒有公司鑰匙,只好站在公司大門口等值夜人員來開門。沒想到,竟會撞見昨天那個冒失女子被一個身材碩長的男子從豐田轎車中抱了出來,她還撒嬌的倚靠在男人身上不願離開,直到那男人一把推開她,她才姍姍離開,情形就如同昨天早上她一直不願離開自已的身體一樣;他氣惱自己竟被她無邪的外表給騙了,還以為她不像他父親所安排的女人以糾纏男人為樂,看來,他真是錯得大離譜了!
  他冷眼的看著直朝他走來的天姿,訝於自己對於錯看了她這件事,竟會如此介意;大概是因為她嬌小的個子吧!嬌小的女子總是容易給人純真、嬌嫩的印象,因此,他才會這麼難以接受她不純真的一面。
  宋擎天微蹙眉心看著她有氣無力地朝他的方向是來,看她那副搖晃的身子,好像隨時——
  「碰…」
  該死!她竟然公然往他懷裡衝來……出於本能,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她則一手抵住他的胸膛,一手揉著迷濛的睡眼凝視他。
  他清晰地看見她琥珀色的瞳孔,因光線刺激而緩緩擴大,她眨了眨眼,他便立刻從她深潭似的眼睜中讀出了不解、驚嚇與困窘。
  睡意全消,她猛地低下頭。
  「對——對——對不起,我沒看見你。」她結結巴巴的道歉,並試著退開。
  他不得不重新評量,如果她是演戲,那她的演技絕對是金像獎級的;但在他內心深處,卻又毫無理性的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我想,現在我知道了。」他自我解嘲,又低下頭看著她拚命想掙開他的控制的舉動。「這是你第二次撞到我。」他脫口而出。
  「第二次?」
  她驚惶仰首,俏麗的面孔上滿佈疑問:當她接觸到他那凌厲的雙眸,心兒不禁抨然一跳,旋即又低頭納悶,這麼咄咄逼人的男人,她怎麼會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宋擎天專注地盯著她,她那雙眸子明亮動人,而且整個思緒都清楚的寫在臉上。
  這個發現讓他愉悅了起來,但沒多久,他又有點失望了——從她的表情看來,
  他確定,她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昨天早上,你忘了嗎?」他試著提醒她。
  「昨天早上?」她完全摸不著頭緒。
  「是啊!也是在這裡。」
  「在這裡?」
  「你是鸚鵡還是九官鳥?怎麼一直重複我說的話?」他調侃道。
  林天姿突然靈光一閃,驚問:「總經理?」
  條忽,她想起昨天人事部經理警告她的話,於是更加努力掙脫他的箝制。無奈,他那如鋼鐵般堅硬的手臂始終不肯放鬆,還緊緊地摟著她纖細的腰。
  宋擎天原以為等她想出他是誰後,必然會改變態度,就算不直接奉承巴結,也應該會迫不及待的介紹她自己:但,他萬萬沒想到她卻是一副宛如看到凶神惡煞似的,直想躲開他。而她越是掙扎,就越貼近他的身體,不經意的激起了他強烈的身理反應。
  「不要再動了!」他從未對女人如此快速地產生慾望過。
  林天姿緊貼他熾熱、厚實的胸膛,可憐兮兮的哀求:「求你快放開我,要是給人看見了,我就完了。」
  才說完,背後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林天姿見他毫無要放開她的意思,無計可施之下,只好揚手輕點了他左肩的穴道。宋擎天只覺肩一麻,再回過神,她已退到離他三、四公尺遠的地方了。
  「你怎麼……」他滿臉疑惑地朝她邁進了一步。
  「你別再害我了!」她驚懼地馬上又倒退了一大步。
  「我害你?」
  原本他對她能快速掙脫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現在,則完全被他所說的話及她的態度給分了神。
  再怎麼說,應該感到懊惱的是自己,畢竟兩次受害的都是他,想不到橫衝直撞的人倒先指責起他來了。
  正想再追上前去討回公道時,「咋擦」一聲,門開了。
  「總經理,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正巧,值夜人員來開門;宋擎天只好回過頭打聲招呼,再想要追上林天姿時,她已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他難以置信地望著空蕩蕩的背後,一樣的情形又再次發生——被他撞了兩次,她卻連一聲道歉都沒有。
          ☆          ☆          ☆
  連著好幾天,天姿都提心吊膽的。
  在她三位哥哥聯手努力下,她每天都能準時到公司,照理說,她應該是可以鬆了口氣才對,偏偏她就是不安心。
  都怪她自己不小心,冒冒失失的,再怎麼擔心被經理看見,也應該先跟總經理說聲對不起再走。不!這應該怪他不對,反應那麼慢,沒馬上放開她,她一緊張,行為才會失當,這也算是正當理由。要是總經理以她沒禮貌為由開除她,她非跟他據理力爭不可,絕對不能委屈臣服。
  「喂!喂!喂!地球呼叫衛星,地球呼叫衛星——」
  張文麗向正在做白日夢的天姿揮著手。「上面叫你上去。」
  「上面?」
  「沒錯!人事部剛打電話進來叫你上去。」
  「叫我上去幹嘛?」天姿覺得莫名其妙。
  「你該不會又闖禍了吧?」文麗關心的問她。
  「沒有啊!」
  「你是不是又撞上總經理了?還是副總經理等等之類的大人物?」
  「沒有啊!」天姿心虛的回答;她實在不好意思告訴文麗關於那天早上的糗事。
  但,文麗卻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答案來。
  從天姿一進宋氏,文麗就對她很有好感,她不但工作認真,人也善良,唯一的缺點就是迷迷糊糊的,一緊張起來就顧前不顧後;在現實又重功利的這個社會裡,她的迷糊實在令人為她捏一把冷汗。話說回來,最近她表現得很不錯,為何人事部會找她呢?剛才地試著在電話中跟平日交情不錯的劉秘書打聽,詳細情形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這件事跟十六樓有關。
  這可是件奇怪的事!
  在宋氏,職位跟工作樓層是成正比的。以天姿的職位來說,平常都是在七、八樓打轉。所謂翻譯員就是將公司與外國客戶間往來的資料文件譯成中文,以便各部門利用。因此,只要她把資料譯好,自然有人負責派送,根本不需要離開辦公室半步。
  至於林天姿為何常在七、八樓打轉?那是因為七樓是翻譯部,八樓是員工餐廳,人總是要吃飯的嘛!
  看天姿還在猶疑不決,文麗不得不催促她:「付錢的就是老闆,上面叫你上去,你就快上去吧!」
          ☆          ☆          ☆
  宋擎天快被他的助理趙凌玲跟秘書王裴樺煩死了。
  第一天上班,他就察覺出她們兩人身份特殊,出入辦公室的各部門經理都對她們異常的客氣,彷彿她們倆主宰了整個公司的生殺大權般。
  再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更百分之一百的確定,這一切都是他那老奸巨猾的老爸安排的;要不是因為沒辦法聯絡上他父親,他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父親的。其實,他可以挑明的告訴她們,不要枉費心思與時間在他身上,請她們盡早離開;但他又顧慮到女人毫無理性可言的自尊及她們身份特殊的父親——一個是公司多年合作的對象,一個是他父親的好友——他只好盡量無視她們的存在,而以實際行動讓她們知難而退。
  當然,趙凌玲跟王裴樺也不是省油的燈!
  擁有留英碩士學位的趙凌玲,原本對父親的這個安排極為反感,但自從見到宋擎天本人後,便完全改觀了。他不僅氣宇軒昂,在工作上更是頂尖高手,連一向自認精明能幹、不輸任何男人的趙凌玲也甘拜下風,對他傾心不已。因此,宋擎天的冷淡,完全動搖不了她的決心,反而更激起她的好勝心,她就不信她會輸給別的女人。於是,在工作上她力求表現,不放棄任何能打敗王裴樺的機會。
  而王裴樺從來就不是個有事業心的人。在她父親日式的教育下,她雖擁有日本京都大學的碩士學位,但在她的生涯規畫中,如同多數的日本女人一樣,婚姻是最重要的一環。在她的觀念中,一個女人只要找到一個好丈夫,就能確保一生的幸福。而她所鎖定的這個「丈夫人選」就是宋擎天;他有錢有勢,人又英俊、能幹,雖然他莫測高深的眼神很嚇人,但為了自己一生著想,只有放手一搏,跟趙凌玲拼了。
  宋擎天就夾在這兩個對他虎視耽耽的女人當中,厭惡不已。
  只要他開口吩咐其中一人,另一人必定會主動爭取,沒爭取到的人,也仍不死心,硬要做同一件事,而且還要做得比對方更好,這讓他做起事來縛手縛腳,難以施展。於是,他打算把她們倆調到別的部門去,自己另外再找個助手,但,又怕舊事重演,想來想去,就只有「她」最合適。
  這段時間,每天早上他都「湊巧」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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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上時間一到,他就端著咖啡站在他專屬的辦公室的玻璃窗前,等待她的出現:不,應該說是等待豐田轎車或是福特轎車的出現。每次,她都是由開車的男人把她從車子裡弄出來:唯一不同的是,「豐田」先生比較溫柔,是憐愛的抱她出來,而「福特」先生則較粗魯、無耐心,常常是連扯帶拉的把她拖出來。兩人在發表一段訓話後,才揚長而去,留下迷迷糊糊的她,拖著無力的腳步走向公司。
  讓他不解的是,像她這樣不大精明的女人,怎麼會有辦法同時周旋在那兩個看似條件不錯的男人之間,且讓他們心甘情願一大早起來送她來公司?或者——是他們徹夜狂歡?也難怪她每天早上都這麼疲憊!
  但她若真是一個遊戲人間的女子,應該會對他這種多金的名門公子興趣十足才對,怎會對他好像避之唯恐不及?他總覺得這件事有點費疑猜,而自己似乎又錯漏了某個重要關鍵。
  宋擎天所以能讓自己的投資公司在短短時間內聞名於美國商界,除了他有一個非凡的合夥人外,就是因為他有高超的分析、理解力,使他能洞悉商機,在短短三年內就把公司推入全美前五十大投資公司。
  沒想到,這個商業奇才遇上了林天姿這個小職員就沒轍了。他對她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完全是為了解開謎底才會注意到她的:他為自己為什麼會特別注意她找了個借口。
  觀察了多天,今天早上,他終於得到答案了。
  一如往常,他手握著熱騰騰的咖啡俯望著下方,這次出現的竟不是「豐田」先生,也不是「福特」先生,而是「奔馳」先生,而且那個「奔馳」先生還是他非常熟悉的人——林天倫,他的高中死黨。
  原本不尋常的事情,一時之間全變得合理了。林天倫,林天姿,她一定就是天倫以前常跟他提起的那個體弱多病、惹人擔心的小妹,而「豐田」先生、「福特」先生大概就是天倫的二弟天奕跟三弟天放。
  宋擎天為自己竟然會為這麼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如此費心,感到荒謬!
  如果沒記錯的話,林家是從事進口汽車買賣的,家境算是不錯,不過跟宋家比起來仍然差了一截,所以,她絕不可能會被他父親看上眼的。換旬話說,她對他是安全無害的,尤其是她對他的態度,完全是「敬鬼神而遠之」;因此,關於他的助理人選,再也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了。
  「王秘書,請你通知人事部李經理,請他立刻來見我。」宋擎天馬上展開行動,他向來不是會坐困愁城的人。
  「是的!」
  人事部經理李樂平,一接到通知,即刻上樓來報到。
  「總經理,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他戰戰兢兢地問著。
  「我要你把翻譯部的林天姿調上來當我的特別助理,然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樂平打斷了。
  「翻譯部的林天姿?總經理,林天姿她資歷不足,恐怕——如果您真的需要人手,我會替您好好挑選合適的——」李樂平自顧自地說了半天,猛地一抬頭,才發現宋擎天正瞪著他,於是連忙閉上嘴。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他那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還有,我要你把王裴樺跟趙凌玲調到別的部門去。」
  如果可以照辦,李樂平絕對不敢有異議,但王裴樺跟趙凌玲兩人的職位是董事長特別交代下來的,他哪敢做什麼異動,只好勉為其難的開口:
  「總經理,這件事我實在無能為力,她們兩人是由董事長親自指派來協助您的,請您體諒………」李樂平已冒了一身冷汗。
  宋擎天冷冷地打斷他。「算了,我不為難你。」
  李樂平大大鬆了口氣,深怕宋擎天曾往一怒之下革他的職。
  「今天你就把林天姿調上來。」他接著說。
  「是的,我馬上辦。」李樂平可不敢再捧著自己的飯碗冒險一次,連忙保證。
          ☆          ☆          ☆
  李樂平瞇著眼打量敲門進來的林天姿,心裡不斷揣測著 ——
  不知她跟總經理有什麼關係?看她瘦瘦小小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受到總經理青睞的那一型。不過,凡事還是小心點兒好,誰不知道王裴樺跟趙凌玲兩人是董事長看中意的准媳婦人選,要是讓林天姿亂攪和,萬一出了差錯,董事長絕不會饒過他的。
  林天姿不懂為何李經理會直盯著她瞧,她先低頭整理儀容,再抬頭輕聲問:
  「李經理,我的服裝有問題嗎?」
  「喔!不是,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總經理指名要你當他的特別助理。」他仔細地觀察她聽到這個消息的反應。
  天姿卻是滿臉疑間地重複一次李樂平的話。
  「總經理要我做他的特別助理,為什麼?」
  「這是總經理的意思,你只要照著做就行了,別問為什麼。」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等一下你直接上十六樓去報到,上面的自會安排一切。還有,在總經理辦公室工作可非比尋常,你得機靈點,千萬不要得罪秘書王裴樺小姐跟另一位特別助理趙凌玲小姐,她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好了,你現在可以上去了。」李樂平下著命令。
  「哦!好!那我現在就上去。」她傻傻地響應著。
  進了電梯,她才開始奇怪起來。為什麼總經理要找她當特別助理?這麼大的一間公司,隨便找都能找出幾百個學、經歷比她好的人,為什麼他偏偏要找上她?該不會是他要藉機報仇?或者是他聽了李經理對她的警告,所以故意把她調上去,然後再藉機把她開除?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太狡猾了!
  到了十六樓,出了電梯,天姿忍不住驚歎出聲:「哇!好大的辦公室。」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寬敞明亮的空間,足足有四十坪吧!從牆上投射下來的燈光,映照在經過精心設計的藝術品上,整個辦公室的氣氛就像畫廊一般,高貴、淡雅。她的目光完全被這辦公室的氣派給吸引住了,根本沒察覺到有人正惡狠狠的盯著她。
  「我還以為她是什麼厲害的角色!一臉傻樣,活像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王裴樺苛刻的批評她,同時也讓自己鬆了口氣;剛才,從宋擎天口中得知又有一位特別助理要進這層樓時,她著實擔心了半天,要是再來一個像趙凌玲那種厲害角色,她可應付不了。
  王裴樺桌上的對講機「嗶」地響了一聲,同時拉回了她與林天姿兩人的思緒,也讓天姿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大辦公桌前的這個美麗、高貴的女子。王裴樺不甚友善的瞄了她一眼,才伸出塗著鮮紅蔻丹的玉手,輕按了下通話鍵,嬌聲說:「總經理,您有什麼吩咐?」
  「林天姿到了沒有?」對講機傳出的是宋擎天那低沉、渾厚的嗓音。
  「她已經到了。」王裴樺無趣的回答。
  「叫她馬上進來!」
  關閉對講機,王裴樺冷淡地對天姿說:「你還楞在那裡幹嘛?還不進去!」
  「是!但——我不知道要從哪個門進去?」天姿來回看著前方跟左前方的兩個門。
  「前面那個,左邊那個是助理室。」這是個十分不耐的語氣。
  天姿朝她點了點頭表示謝意後,便走上前去輕輕地敲了下門;馬上聽到裡面的人說:「進來。」
  硬著頭皮,她用力推開挪扇看起來既厚重又結實的門;但,出乎意料地,那扇門非常輕,卻因她用力過度,「碰」地一聲,門撞擊到牆上又反彈回來,她連忙伸手去握住門把,以免被門打到。
  「每次你一定都要這麼轟轟烈烈地出場才行嗎?」宋擎天好笑的看著一臉慌張的她。
  「對不起!」她低著頭說。
  「你先進來再說吧!」
  她才發覺自己還站在門口,於是趕快往前走幾步,並習慣性地回頭關上門。
  經過一段難捱的靜默之後,她忍不住先開口:
  「總經理,為什麼你要找我來當你的特別助理?」
  「你不喜歡嗎?」
  「有一點兒!」她老實的說。
  對她的回答,宋擎天並不感到驚訝。單從她進來到現在連一眼都沒正視過他這一點看來,就知道她不會感謝他升她的職。
  「當我的助理有什麼不好?」
  明知她對他有莫名的排斥,仍然忍不住想要作弄她,非逼她親口說出理由來不可。但,意外地,他卻被她接著要說的話給征住了 ——
  「你是故意要害我被開除的嗎?」她受不了這種曖昧不明的情勢,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她的疑問。
  她的小腦袋瓜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如果他要辭退她,直接叫她走路不就得了,幹嘛自找麻煩,把她調上來?
  歎口氣,他說:「我不會害你丟掉工作的。」
  「那又是為了什麼?」她更不解了。
  「我只是要你幫我。」
  「為什麼是我?」
  「不為什麼。」先前,他自覺這是個非常棒的主意,但經她這麼一再質問,連他也覺得有點兒荒謬。他想,還是讓她回去翻譯部好了,省得多費唇舌。
  「算了,如果你不願當我的助理,你就走……」
  「你不能叫我走路,你剛剛才說不會害我丟掉工作的。」她指控似地瞪著眼對他低吼。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已經失去耐性?
  「既然你說我是你的特別助理,那我就是你的助理,你不能隨便開除我,我又沒犯錯!」天姿鼓著腮幫子說。
  宋擎天倒覺得犯了大錯,惹到有理說不清的她,反正形勢早已失情於她,他又有何求?
  「隨便你吧!」
  還打算繼續為工作而戰的她,不能置信竟如此輕易的就得到了勝利。這幾天來,公司不斷流傳關於總經理的話題,每個人都說他有多難纏、多精明,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她?於是趁他末改變主意以前,她得快溜!
  「我現在馬上去把我的東西搬上來。」說完話後,她趕快朝離她最近的那扇門走去,絲毫不讓他有改變主意的機會。
  天姿一拉開門,拔腿就想跑,背後卻又傳來他歎息的聲音。「你走錯門了!」
  「難怪我覺得有點不一樣。」她半轉過身,就另一扇門走去。
  這次歎息聲更大了。 「你又走錯了!」他朝她身後一指說:「你是從那扇門進來的。」
  她紅著臉蛋,丟下一聲:「謝謝。」轉身就走。匆忙之間,當然也就忘了關門。
  宋擎天望著洞開的門搖著頭。「她真是天倫的妹妹嗎?難怪林家會為她擔心不已!」
  等電梯時,天姿不禁埋怨著。「一間辦公室有一扇門就夠了,幹嘛做一堆門來嚇人?唉呀!剛忘了把門關起來,還好是在公司,若是在家裡,一定又會被媽媽嘮叨個半天的,哼!這一切都是他害的!」直到進了電梯,她還是埋怨不已。
          ☆          ☆          ☆
  回到辦公室,天姿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忙著回答文麗一連串轟炸式的問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她邊整理桌上散落的文件資料,邊回答。
  「總經理為什麼會升你做他的特別助理?」
  「是我自己堅持要當他的助理的。」她順手把桌上的文具用品掃進腳邊的箱子裡。
  「你是說 這個工作是你自己爭取來的?」
  「是呀!我才不曾讓他的奸計得逞呢!」一把拉開抽屜,她順手取出一堆糖果餅乾。
  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天姿的回答讓文麗更加疑惑,明知不會有什麼合理的回答,她還是硬著頭皮問:「誰的奸計?」
  「總經理啊!」順手拿起一顆水果糖,塞進口裡。「文麗,你要不要吃糖?」天姿朝她遞出一顆糖。
  「別管什麼糖不糖的!拜託你先把事情說清楚!」她哀求地說,幾乎快被自己的好奇心給急死了。
  天姿終於停下手邊的工作,專心的解釋。
  「你知道我曾經不小心撞倒過他嘛!所以他就設計我,故意把我調上去,等我一說不喜歡在上面工作,馬上就叫我走路。我當然不能走啊!所以我就告訴他,我一定要留在那裡工作。」說完,她看著憂心忡忡的文麗,試圖想安慰她。「你別擔心,我們每天還是可以一起吃中飯的!」
  文麗真是敗給她了!她哪是為了吃中飯這種小事擔心,她是擔心天姿會捲入趙凌玲、王裴樺這兩個女人的戰爭裡。
  天姿抱起一個大紙箱,匆匆往外走,嘴裡嚷著:
  「我得趕快上去,免得他又改變主意,拜拜!文麗,中午見!」
  接著,她便像一陣風旋出了翻譯部。






第02節

  「你到底懂不懂?真是越幫越忙!」趙凌玲揮舞著手中的報表,刻薄的指責林天姿。
  「是你沒事先講清楚,我才會弄錯的。」天姿一臉無辜地替自己辯解。
  「那你的意思是說,這是我的錯嘍?」趙凌玲杏眼一瞪,逼問著她。
  「也不是……」她無奈的回答,心裡卻暗自嘀咕,為什麼她老是找她的麻煩?
  趙凌玲看她一副心不在焉、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不禁怒由心生,一氣之下,她將報表往桌上一扔,尖聲喊道:「你不要以為有總經理當你的靠山,你就可以這麼囂張,你給我重做!」
  她一甩頭,便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不甘心地想——
  她哪一點比不上她?剛開始,她根本沒把林天姿當成競爭對手;為了博得宋擎天的好感,她還耐著性子指導她,但她就是想不透,為何宋擎天會對她另眼看待,什麼事都特別關照她?論相貌、論能力,她樣樣都比林天姿強呀!
  她愈想愈生氣,索性用力甩上抽屜,拿起掛在椅背上的香奈爾皮包,蹬著三寸高跟鞋,怒氣沖沖的離開。她是為了宋擎天才來宋氏上班的,既然今天他到台中去出差,那她也沒有必要再待在公司裡。
  天姿望著趙凌玲離去的背影,心想,不知是哪裡得罪她了?剛開始,除了王裴樺對她態度不大友善外,趙凌玲還滿熱心的幫她;可是不知怎的,後來連趙凌玲他變得跟王裴樺一樣排擠她,現在她們兩個連成一線,只要總經理不在,就對她冷嘲熱諷。
  經過這一個禮拜來的相處,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不可能察覺不出她們的敵意。天姿已經深深瞭解女人的可怕,尤其是吃醋的女人!唉!夾在宋擎天跟趙凌玲、王裴樺這三個人當中,真是度日如年啊!她們每天都交代她一大堆事,害她連跟文麗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最冤枉的是,她對總經理一點企圖都沒有,怎會被捲入這兩個女人的戰火中?唉!戀愛中的女人真是缺乏理智!她已開誠佈公的告訴她們,總經理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對他也沒興趣,像他那種工作狂的男人絕不是她戀愛或結婚的理想對象。但,她們卻對她這篇慷慨激昂的聲明嗤之以鼻!
  這一切都該怪宋擎天,他確實對她照顧有加。
  從她調上來當他的特別助理的第一天起,他就發現她也有熱愛工作的狂勁!可是她連基本的計算機知識都沒有,偏偏宋氏又早已全面使用計算機聯機,因此,第一次要讓她找出一份開會資料,她弄到最後卻將所有的資料都洗掉了;看她那麼沮喪,他又怎麼忍心責備她?宋擎天只好盯緊她,深怕她再做出「傻」事來。
  因此,每天除了處理自己的公事,他還得費心留意她又對她的計算機做了什麼「迫害」;而每次他一出現,她就驚訝的望著他,大大的眼睛裝滿了疑問——他怎麼知道又出了問題了?
  那個小傻瓜,也不想想什麼叫計算機聯機,只要一個密碼,他就能進入她的計算機,自然知道她有沒有問題了。
  最讓他為她擔心的是,她不懂得拒絕人。一不注意,他就發現她又接受了那兩個千金小姐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等她完成後,她們又對她挑三揀四的批評不停。他實在看不過去,只好命令她,沒有他的允許,絕不准做任何事。她是他的助理,不是那兩個女人的出氣筒,而且基於他跟天倫的交情,怎麼樣也不能讓她受欺負的。
  天姿雙手撐著雙頰,環視四週一圈,吐出深深的歎息。原本讓她感到驚歎的寬敞辦公室,現在卻顯空蕩得嚇人。王秘書今天請假,趙小姐又蹺班了,只剩下她一個人,頓時覺得好無聊。從小到大,她總是被家人捧在手掌心呵護著;到宋氏上班,遇到文麗,地也是對她照顧有加,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到處受人排擠過。
  難怪奶奶每次反對地出來找工作時總是說:「社會現實,人心難測!」
  真是人心難測!原本以為他是故意調她上來為難她的,想不到他竟變成了她的救星。只要她一出差錯,他就會立刻出現,為她善後,並讓王秘書跟趙小姐把正要出口的惡言惡語硬是吞了回去。剛開始,她只是以為他是一時心軟,但每次發生問題都是他替她解決的,不禁令天姿要懷疑他是不是「變性」了?
  最令她感動的是,他對她所帶來的麻煩卻一句微言也沒有,只是偶爾會以難以置信的眼光瞪看她。其實,這也不能怪她,她在五專時,是聞名全校的——計算機白癡;她那低空飛過的計算機成績,套句林天放說適的話,是林天姿犧牲色相換來的!
  「唉!還得重做報表,又不知道錯在哪裡,怎麼做呢?為什麼總經理不在?要不然他一定會幫我的。」天姿自言自語。「趙小姐說這是明天開會要用的,沒辦法,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自己試試看嘍!」
          ☆          ☆          ☆
  「醒醒呀!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下班?」
  宋擎天從台中回來,想到明天的會議還有部分資料沒看完,才臨時繞到公司來拿資料。公司的員工多半已經下班了,只有幾個辦公室內還有燈光。他打開他專屬辦公室的大燈,看了一眼右手邊助理室的門,心想,她大概已經下班了,不知道今天她又闖了些什麼禍?還好王裴樺今天請假,要不然,她們兩個人聯手數落她,單單口水都能淹死她!他邊搖頭、邊歎氣,嘴角輕揚地想像那些畫面。
  拿好資料打算離開辦公室時,他實在忍不住,還是打開計算機,叫出她專用的檔案來看一下
  「咦!她的計算機還在使用中?」於是,他快速地朝助理室走去,並兀自含著說:
  「大概走得大匆忙,忘了關機吧!這個小迷糊!」
  漆黑的辦公室內,只有計算機屏幕發出的薄弱燈光;因屏幕保護程序的作用,計算機屏幕上出現的是一條條游動的熱帶魚,一閃一閃的光束,投射於俯伏在桌前的嬌小身軀上。
  他輕手輕腳的走近她;她睡得真熟,細緻的五官,長長的睫毛,因她的姿勢而側露出來的雪白纖細的頸部,更加強了她柔弱的氣質,這一切讓他有一股想要把她緊擁在懷,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傷害的衝動。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在不覺中緊握著拳頭,彷彿已經準備好,為保有她而不惜一戰!接著,他又被這個反應給嚇住了,由於他還沒有辦法面對這個駭人的反應,只好刻意地忽視這莫名而來的情懷。
  她不能再這樣睡下去,否則,明天她一定會腰酸背痛的。
  「醒醒啊!別再睡了!」他輕推著她。
  她挪挪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又沉沉睡去。
  「她總是睡得這麼熟嗎?」他驚歎。「難怪每天早上都得被抱下車。」
  一時衝動,他關了計算機,俯身抱起熟睡中的她;被挪動了身子,天姿還只是慣性的在他的胸膛上摩搓著臉頰。他包裡在襯衫下結實的胸肌,因這意外的溫柔碰觸而痙攣了一下。不一會兒,她睜開迷濛的眼,絲毫不驚訝的看著他
  「你終於回來救我了。」她發出睡意十足的嗓音。
  對於她不接牌理出牌的說話方式,他早已習慣。
  「嗯!」只要隨便答個腔,她就會繼續說下去。
  「我列錯報表了,又忘了明天開會要用的那個報表存在哪個檔案了……」她試著站直身子,卻因背部的酸痛而輕皺起眉。
  「先不要動!」他的命令簡潔有力。
  她柔順的靠回原位,柔軟的觸覺使宋擎天心猿意馬,好半晌,他才能凝聚精神聽她說話。
  「我實在沒辦法,所以趴在桌上就睡著了。」她信任的靠著他,對自己所引起的情慾激流毫無所覺。
  「這個問題就交給我,你別再擔心了。」他聲音中的篤定,讓她安心。
  「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家。」不容她拒絕,他一手拿起她的背包,一手緊扶著她的腰,疾步離開公司。
  等她完全清醒時,已經端坐在車內,而宋擎天正發動引擎,準備把車子駛離地下停車場。她真佩服他的行事效率,只要他一決定,什麼也不能阻擋他。
  她瞄一眼車內的鐘。
  「哇!這麼晚了?」她側過身,盯著他因專心開車而顯得嚴肅的臉,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是他自己要送我的,那送我回家跟送我去師父那裡也沒什麼差別。林天姿在心裡做成決定後,鼓足勇氣說:「你不能送我回家!」
  「為什麼?」正在整理、分析自己被他引起的莫名情愫的宋擎天,心不在焉的問道。
  「因為今天是禮拜三。」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跟她說話,實在是需要聚精會神才行!宋擎天收回思緒,再間她一次:「禮拜三你不回家嗎?」忽然,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你有約會?」
  他看她的眼神變得咄咄逼人,同時也為心中生出的強大醋意感到驚訝。
  本想老實說的天姿,因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訝而改變了主意:她不想讓他看扁她,以為她沒人追。
  「是呀!我有約會。」
  「是誰?」他醋意十足的問。
  「嗯——」天姿因他的繼續追間感到些許意外,一時支支吾吾。
  她的態度使他更加惱怒,也更加肯定確有其人。在他還沒釐清對她的感覺以前,他絕不准她有男朋友,他霸道的決定。
  「他是誰?你不告訴我,我是不會送你去的。」他語氣蠻橫。
  「他是我師父,每個禮拜三,我都要去他家練功。」她衡量情勢,決定還是老實說為上策。
  「練功?」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她一身的細皮嫩肉,怎麼看都不像是練武的人,虧她想得出來這種借口!
  「是真的。」天姿對他明顯的懷疑感到無奈,早知道就不跟他說實話了。
  「到底是誰?」他不耐煩的追問。
  這個人真是頑固,她已經告訴他了,他還不相信!
  她對他皺皺鼻頭,氣惱地說:「真是我師父嘛!」她又提醒他。「是你自己說的,如果我不告訴你他是誰,你就不送我去;那現在我已經告訴你了,你一定得送我去,做人不可食言而肥哦!」
  對她的理直氣壯,他選擇置之不理。
  「如果你不願意送我,那就讓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車,我自己搭出租車去也可以。」
  「在哪裡?」他放她一個人坐出租車去赴約?除非他瘋了。
  「在前面。」她傻傻地以為他是指在哪裡讓她下車。
  「我是說你師父的家在哪裡?」
  「哦!在陽明山上。」
  「他幾歲?」
  「他?哦!我師父…」她輕蹙起眉,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
  「你還是老實說吧!我可不是那麼好欺騙的。」他看她遲遲不答,心想,「師父」一定是她臨時編出來的人物。
  「我是想老實說呀!可是這個問題實在大難了!從小,我就跟我師父練武,從來也沒想過他的年紀有多大,這叫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呢?啊!有了!師父應該跟我奶奶差不多歲數,因為他是奶奶的朋友的朋友,既然他們是朋友,年紀一定差不多嘍!」林天姿得意地笑著,非常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
  聽了她這段似是而非的話後,宋擎天反而相信她了;因為她坦誠無邪的表情,讓他確信她所說的都是真的!而且不自覺的還在腦海裡浮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像,似乎把她跟武俠小說裡的武林高手連想在一起——這怎麼可能?他為自己竟有這樣的怪念頭感到訝異!
  他嚴肅的表情,讓她情緒緊繃。為了驅散這整車緊張的氣氛,她自顧自地說起話來:「我師父,好厲害的。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就是他用氣功幫我治好的,後來又收我為徒,教我一些基本的武術,所以找每個禮拜三都要去他那兒練功。」她喘一口氣,細聲問:「你不喜歡練武功的人嗎?」
  她那謙卑的態度讓他直覺地想安撫她。
  「不是!事實上,我也有一個出身於武術世家的好友馮朝剛。就是前幾天代表皇鼎公司來簽約的那個人,你大概對他沒什麼印象,下次有機會,我給你們介紹、介紹。」
  他的話使她鬆了口氣。
  「啊!前面左轉就到了。」她指示方向。「就是這裡!」
  在咬潔的月光下,呈現在宋擎天眼前的是一座傳統的四合院,屋舍兩旁有大樹圍繞著,門前則有兩盞掛燈,隨著清涼的晚風緩緩搖擺。
  他剛停好車,天姿馬上衝下車,嘴裡嚷著:「小紓,師姑來了,你還不出來迎接……」
  宋擎天確定在天姿下車時,門庭前一個人影也沒有;誰知她話未說完,身旁已經站著一個年齡跟她相若,但身高卻高出她一個頭的短髮女子。
  那名短髮女子扠著腰,低頭瞪著天姿說:「怎麼這麼晚?爺爺快急死了,正打算打電話去你家問問呢!」
  「對不起嘛!我不小心在公司裡睡著了。」她道著歉。
  「真不知道你的老闆眼睛長在哪裡?竟然會僱用你這種人!」那名短髮女子毫不留情地取笑她。
  這倒提醒了天姿,她還沒謝謝宋擎天送她來這裡呢!
  她拉著那名短髮女子,轉身走向他停車的地方,開玩笑地說:「你現在就可以看看我的老闆眼睛長在哪裡,怎麼這麼有眼光僱用像我這樣的一流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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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31:23 |只看該作者
 那名短髮女子對天姿作出噁心的樣子,然後才專心打量宋擎天。
  宋擎天也趁此機會看看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子——清秀的眉毛,直挺的鼻樑,豐厚的紅唇,這樣女性化的組合應該會讓人感到驚艷,但宋擎天對她最直接的印象竟是「英氣煥發」。果然,此刻她正昂頭無畏的直視他,眼中所呈現的是不輸給男人的英雄豪氣。
  天姿簡單替他們倆介紹一下。
  「這是宋氏公司的總經理宋擎天先生。」然後指著那名女子說:「這是我的師侄謝鈺紓。」
  「師侄?」宋擎天不能相信他所聽到的話,明明她們倆的年紀差不多大,而且,林天姿這樣嬌柔的模樣,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名架勢十足的女子的師姑呢?
  「是呀!」天姿正經地說:「我的師父是她的爺爺,那我就是她的師姑,她就是我的師侄。」然後得意地望著身旁的女子。「小紓,你說師姑說道對不對呀?」
  那個叫小紓的女子,不服氣的搖著頭。「別叫我,論年紀,我還比你大四個月呢!更何況從小到大,你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將,還敢自稱師姑!」接著,她對宋擎天說 「你別聽她胡說!」
  他還來不及回話,就被天姿打了岔。「我們是論輩分,,不論武功高低。不服她爺爺面前,她還是得乖乖地喊天姿一聲師姑。」
  「我先進去告訴爺爺你來了。」既然辯不過她,小紓只好選擇撤退。
  這一次,宋擎天看得很清楚,哦,不!或許應該說是他懷疑他看得是不是夠清楚?
  她幾乎是足不點地的快速飛奔而去,就像一陣風似的,來無影、去無蹤。這一刻,他強烈的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但他的理智卻清楚地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千真萬確的!
  「真謝謝你送我來。」天姿敷衍地以客套話跟宋擎天道謝,然後,隨意地揮著手說:「明天見!」
  宋擎天怪異的看著她,一點兒離開的意思也沒有。他不容許她澆得他滿頭霧水後,又想輕易得把他打發走。
  「你欠我一個解釋。」他耐著性子等地開口,誰知她卻光瞪著地上,一言不發。
  「解釋什麼?」許久、許久,她才又一無所覺地抬頭間他。
  「她為什麼會……」他一時詞窮,不知該如何形容那怪異的景象,但他還是試著捕捉出呈現在他腦海中的那兩個字。「她為什麼會——輕功?」
  「你怎麼會知道?」她瞪大眼間他:「是誰告訴你的?」
  「那真的是輕功?」他反問她。
  她若有似無的點著頭,不解的自問:「我沒說,你怎麼會知道呢?」
  「我以為這名詞只會出現在武俠小說裡面的……」他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那是真的!」她強調的說:「可是,我答應過師父絕不告訴任何人的!」她轉身就走。
  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肘。「等一下……」
  「我不能告訴別人的,我得進去了。」她一臉哀求。
  他就是無法為難她!反正他知道,最後他一定有辦法套出她的話的。
  「待會兒你怎麼回家?」他改變了話題。
  「我用走的下山,然後搭公車回家。」
  「我來接你。」他的口氣不容她反對。
  「好吧!十點半見。」她聳聳肩,只要他不要逼問她有關「輕功」的事,叫她做什麼都行!
          ☆          ☆          ☆
  「唉喲!」隨著一聲慘叫,天姿一頭撞上了屋樑。
  「小心!天姿,你每次都竄得太快,當然會控制不了方向。」謝清峰——天姿的師父,搖著頭看著他唯一的徒弟。「我早告訴過你,你方向感不好,不適合練輕功的。」
  「是呀!」端著茶進來的謝鈺紓聽到他爺爺的話馬上接口嘲笑她。「不過你倒是很適合練一門功夫……」她故意賣個關子。
  果然,天姿顧不得頭痛,馬上從地上跳起來,興奮的問:「什麼功夫?」
  「鐵頭功!」鈺紓為自己詭計得逞而沾沾自喜。
  「哇!你好壞,竟敢取笑我。」她撲身過去想捉住鈺紓,卻撲了空。
  鈺紓身形一轉,已躍上屋樑,手裡還端著茶水。
  氣得牙癢癢的天姿莫可奈何,只好轉過身來向她師父告狀。「師父,你看小紓,她欺負我啦!」
  謝清峰撫著長及胸前的銀白鬍鬚,輕喝道:「小紓,你還不給我下來!你沒大沒小了,天姿可是你的……」
  「師姑。」她兩人異口同聲的接話。
  鈺紓馬上接著說:「都怪爺爺不好,你自己要收徒弟就算了,為什麼非要我認她做師姑呢?再說,我還比天姿大呢!我看這樣吧!你收她做你的徒弟,我收她做我的師妹,咱們各收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我才不要做你的師妹!」天姿立刻抗議。
  「好了!好了!」謝清峰趕快打斷她們的舌戰。「這麼晚了,天姿,你也該回去了,否則,你奶奶會擔心的。」他抬頭對著還坐在屋樑上的鈺紓說:「你還不下來?我的茶都涼了。」
  這兩個孩子從小就愛吵嘴,而且一吵起嘴來就沒完沒了。如果你以為她們感情不好,那又錯得離譜了!平常不見面時,都直念著對方,看到什麼好的東西,也會替對方留一份;但是一見面,她們又得要鬥鬥嘴。她們稱這種「鬥嘴」功夫為臉部 美容運動兼腦力激盪,可以預防老人癡呆症。
  唉!這兩個鬼靈精怪,真讓他放心不下。
  謝清峰取了茶,便往休息室走去,天姿跟鈺紓兩人則收拾著散佈在地上的布墊。
  「那件事,你調查得怎麼樣了?」天姿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
  鈺紓先左右看了一下,確定她爺爺已經離開了才回答:「我已經知道東西落在誰的手上了。」
  「你決定什麼時候動手了嗎?」天姿尋求保證的望著她。「你答應過我,不會自己去冒險的,你要是拋下我,我肯定不曾原諒你的。」
  「你別急嘛!這種事是需要從長計議的。」她安撫她說:「不過我真後悔答應讓你一起去。想想你那三腳貓的身手,唉…」她故意拖長語氣調侃她。
  「你別想以此為借口甩掉我,我已經進步不少了。」天姿自豪的說。
  「進步?是誰控制不了方向而摔在老闆身上的?」天姿早跟她說過那件糗事了。
  「早知道你會取笑我,我就不告訴你了。」她嘟著嘴不理鈺紓。
  「跟你開開玩笑嘛!」隨即她正色地說:「私闖民宅是犯法的,要是被發現,可是要坐牢的!」
  「你都不在乎了,我又怕什麼?我一定要幫師父把東西拿回來。」語氣一轉,天姿自怨自艾地說:「為什麼我老是沒辦法把師父教給我的功夫練得像你這麼厲害?要是我有你的一半資質就好了,你也不必擔心我會拖累你了。」
  「你別這樣說,到時候我拉著你一起走,就不怕你弄錯方向了。」鈺紓坦誠說:「其實我很慶幸你堅持要跟我一起去,說真的,我也很怕!」
  天姿緊握著鈺紓的手,安慰說:「你別怕,我們兩個臭皮匠,一定會勝過諸葛亮的。」
  「嗯!」鈺紓點點頭。「我送你出去吧!」
  這時,她才想起了宋擎天。「慘了!我忘了他要來接我了。」她起身奔出門去。
  「他是誰?嘿!等等我!」鈺紓緊跟在其後,追了出去。
          ☆          ☆          ☆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天姿不斷地對悠閒的靠在車頭上的宋擎天道歉。
  經過剛才一番活動,她的秀髮已完全披散下來,順著她因運動而泛紅的粉頰滑落在急促起伏的胸前,她看起來是如此的年輕,在在都充滿了誘惑力——另一個女聲,打斷了他的遐想。
  「啊!原來又是你。」是那個叫小紓的女子。
  她別具深意的看看這兩人,先對天姿說:「明天我打電話給你。」然後轉向宋擎天。「你要是敢欺負她,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等她走遠了,天姿才會意過來她的意思,又羞又窘地對著她的背影大叫:
  「小紓你搞錯了,我跟他才不是 才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鈺紓根本不理睬她,逕自進屋去了。
  天姿在心裡不住地咒罵鈺紓亂說話,害她尷尬死了;她偷偷看了宋擎天一眼,還好,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像在生氣。要不是她因為太尷尬而不敢多看他一眼,她就會發現他不僅看起來不像在生氣,而且還可以說他看起來就像剛偷到魚兒的貓一樣,喜上眉梢,正準備大快朵頤一番的神氣模樣呢!
  「她最喜歡開玩笑了,不是真的以為我們是——那種關係。」她小心的解釋著。
  他挑起眉問她:「什麼關係?」他忍不住要作弄她。
  「嗯……就是那種關係嘛!」她搖晃著她那顆小腦袋,含糊地回答。
  「哈!哈!哈!」他被他擠眉弄眼的痛苦表情給逗得大笑。
  她卻被他宏亮的笑聲嚇得倒退了好幾步!她抬頭瞪著一臉笑意的他,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這麼近距離仔細地端詳他,卻意外的發現,他竟是長得如此英俊!難怪趙小姐跟王秘書會為了他而爭得頭破血流;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她也會。
  「你又心不在焉了。」他在她面前揮揮手,想拉回她的注意力。「快上車吧!」他笑著推她上車。
  她因宋擎天的碰觸而感到面紅耳熱起來!她不該胡思亂想的,她跟他怎麼可能?
  在宋擎天的心目中,可不這麼認為。
  方纔在送她來這裡後,他馬上回到公司去幫她找明天要用的報表,她困擾半天的事情,到了他手上三兩下就解決了。可能是上輩子欠她的吧!才會這麼陰錯陽差的認識她,而且還得一天到晚跟在她後面為她收拾殘局。
  要是讓他在美國的合夥人看到向來對女人沒啥耐性的他,竟被林天姿這個小女人給要待團團轉,還樂此不疲,一定非好好取笑他一頓不可。大概戀愛中的男人都是這樣追求女友的呢!等一下——戀愛中的男人?追求?
  他被自己這突發奇想的念頭給嚇到了。這怎麼可能?他跟她?太匪夷所思了!他不得不強迫自己試圖列舉出「不可能」的理由,豈知腦海中淨浮現她嬌憨的面孔,以及她拚命努力做事的神情,還有她傭懶的靠在他懷裡:
  難道真是她?她完全不符合宋家媳婦的標準,但話說回來,他又何嘗符合他父親宋正雄對宋家長子的要求?單是想像他父親發現他看上的人是林天姿時的表情,就夠他的想像值回票價了。他很高興確定自己完全是為了不讓他父親稱心如意地控制他的感情生活,才會想要追求她。
  宋擎天之所以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在美國商業界崛起,就是取勝於他一確定目標,就即刻採取行動,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魄力。因此,他的追求計畫中的第一部就是徹底的讓她瞭解她是屬於他的。
  但可憐的天姿還不知道她已經是他狩獵的對象了,她毫無所覺地望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夜景,累了一天,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瞥一眼坐在身旁瘦弱的她,納悶地問:「你怎麼看也不像是個練過武功的人。」
  「誰說練武功的人都得長得虎背熊腰的?」她不服氣地反問。「我師父說,越是厲害的人,越是深藏不露。」
  「那麼你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囉?」他打趣道。
  對他明顯不相信的語氣,她感到忿忿不平。「你可別小看我,雖然我老是輸給小紓,但以我的功力,自保是絕對沒問題。」
  「哦!是嗎?」
  「是啊!」她加強語氣的猛點頭。
  「那你之所以會輸給小紓是因為你不會輕功嘍?」他開始套她的話。
  「誰說我不會輕功,我只是還不大熟練罷了。」她毫無戒心的回答。
  實在無法想像弱不禁風的她,竟會在高高的屋頂上跳來跳去!他邊笑邊搖頭。
  「我真的會輕功——諾!上次我會撞上你,就是因為我初次在外面使用輕功的關係;那一次,我被一棟棟的高樓大廈害得失去了方向感,一時控制不當才造成的。」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原來你真的會輕功,難怪上次我一直覺得奇怪,你怎麼能以那麼快的速度撞上我?」
  他又像是想起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突然變得凶狠地說:「下次不准你在鬧區使用輕功!」上次算她幸運撞上了他,要是她不小心撞上車子,那還得了?想到這裡,他已經為她的安全冒了一頭冷汗了。
  「我也不敢再亂用了,師父交代過,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她忽然驚慌地用手摀住自己的嘴,悶聲說:「你知道了……」
  「是呀!而且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你得保守秘密,不能告訴別人哦!」她哀求的看著他。
  他強忍住笑意說:「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現在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以後再告訴你。」
  「那可不行,萬一你叫我做傷天害理的事怎麼辦?」
  「我保證,我要你做的事絕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那就沒問題了。不!不!不!等一下,你不能要求我辭職。」
  「好,我不會叫你辭職的。」他才不會輕易地讓她跑掉呢!
  「對了,也不能因為我遲到就開除我。」天姿想,既然他那麼爽快就答應她的要求,何不趁此機會多要求些?
  「好!」他心裡直歎氣,應該是他要求她才對,怎麼這會兒卻變成她要求他?
  得到他的應允後,她心滿意足的向後靠著椅背,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
  「你想睡就睡吧!」他說。
  「可是你不知道我家在哪裡啊!」
  「你放心睡吧!我知道你家在哪裡,到了的時候,我再叫醒你。」
  他等著她開口質問他為何知道她家的地址,想不到,她卻一點警覺心都沒有,馬上安心地閉上眼睛,側靠著椅背睡起覺來了。
  看來,他得找個機會好好的給她上上課,否則她永遠也沒有保衛自己的本能!
          ☆          ☆          ☆
  到了林家,宋擎天駕輕就熟的抱起天姿,讓她倚靠著他站立,耐心地等她清醒過來。
  過了一會兒,他才聽見她睡意濃厚的聲音。
  「這麼快就到了嗎?」她揉揉眼睛說:「再見!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向後退一步,才發現他還摟著自己的腰不放,她困惑的抬頭看他,這一看更讓她迷惑 他熾熱的眼神正放肆的盯著她看,彷彿要點燃她體內的火似的:頓時,她只覺燥熱不已,不自主地伸出紅潤的舌尖,輕舔自己乾燥的雙唇。
  正極力克制噬人的慾望的他,目光不能自己地隨著她那小小舌尖掃過她那兩片紅唇。他發出一聲呻吟,輕輕舉起她,在她急促的喘息間吻上了她的唇,品嚐那該屬於他的甜蜜。
  他的吻讓她感到昏眩,且無力離開那需索的唇,她竟不由自主的伸手圈住他的頸子,本能的反應他熱烈的吻。
  她口中不斷傳出的嬌喘,讓他的情慾更加澎漓沸騰。這太快了!他不想嚇壞她,所以他強迫自己離開那甜蜜的雙唇,將她的頭接靠在他因激情而劇烈起伏的胸膛,輕吻著她的額頭,結束這個吻。
  對她雙頰泛紅、一臉困惑的表情,他得意不已。
  「你該進去了。」
  還處在混沌意識中的天姿,被他這聲沙啞、低沉的嗓音驚醒,連忙推開他,不知所措地跑進屋子裡去了。
  望著那倉皇而逃的身影,他立誓般的對著自己說:「你逃不了了。」
  「你到底是誰?」宋擎天的背後突然傳來飽含怒意的聲響。
  他急速回轉身來,驚訝地看著身後與他差不多高的男人。
  「天倫?」
  「擎天?」林天倫原來打算要好好教訓這名膽敢在他家門前輕薄他寶貝妹妹的男子,熟料這名男於竟是他的高中好友宋擎天。
  「好久不見了。」宋擎天率先打破僵局。
  「你怎麼會跟我妹妹扯上關係的?」林天倫口氣仍然僵硬;畢竟身為大哥,保護妹妹不受欺負的職責,可比跟老朋友敘舊重要多了。
  「你不知道她在宋氏工作媽?」他鎮定的反問。
  「我當然知道,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回來接掌宋氏,更沒想到曾在我家門前看到你忘情地親吻她!」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大吼了起來。「我不會讓你隨便玩弄我妹妹的感情的!」
  「我並不打算玩弄她的感情。」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到目前為止,連他自己都還搞不清楚為什麼會對她產生莫名的依戀,而且還難以自拔?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打算讓她溜走。
  從好友由迷惑、不解轉為堅定的臉色看來,林天倫突發奇想。「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小妹了吧?」為了這個荒謬的想法,他爆笑出聲。
  「為什麼不會?」他訕訕地說。
  宋擎天出乎意料的回答止住了林天倫的笑聲,他怪異地瞪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不錯,我是認真的。」他一副很篤定的樣子。
  看著他的表情,林天倫突然對他的好友感到抱歉起來,因為他可以預見他悲慘的後半輩子是怎麼過的!吸!可憐的宋擎天,他將一天二十四小時緊跟在自己那個衝動、魯莽、不懂世事的寶貝妹妹後面,一面擦著汗,一面陪著笑臉為她收拾殘局、為她擔心受怕。
  「不會那麼慘的,她會改……」天倫的安慰,在看見他難以置信的眼神時中斷了,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她會改變,又怎麼去說服別人呢?
  「我走了!」
  「喂!既然你正在追求她,那就應該由你負責接送她上班。」
  「我?」
  「是呀!我跟天奕還有天放,為了送她上班,每天早上都得早起,真是苦不堪言!這會兒也該換換人了吧!」
  「開福特汽車的人是誰?」宋擎天突然轉了話題。
  「什麼?」天倫一時會意不過來。
  「天奕跟天放誰開福特汽車?」
  「天放。為什麼問這個?」
  「他對她太粗魯了!」他的語氣中有濃濃的不捨。
  天倫強忍住笑意,更加煽風點火。「是啊!天放是粗魯了點兒,天姿常抱怨說,給天放摔得到處都是淤血,唉!真可憐,明天早上剛好輪到天放送她上班,鐵定又要鼻青臉腫了……」他還特意拖長歎息聲。
  「明天早上我七點來接她。」
  魚兒自動上鉤嘍!
  「好,明天見!」天倫滿意的看著他驅車離去:今天晚上,他可以好好地睡個覺,不必再為早起煩惱了!不過,他得先知會老奶奶一聲,免得她老人家放心不下!





第03節

  第二天早上七點鐘,宋擎天準時出現在林家大門口前。剛按響門鈴,林家大門馬上就被打開來;而且,他發現自己正被一位戴著老花眼鏡、穿著銀白旗袍的老婦人,從頭到尾端詳著。
  「媽!您這樣會嚇到他的。」
  直到這女聲響起,宋擎天才注意到在老婦人後面還站著一位面貌姣好的中年婦人;那是天倫的母親,高中時,他曾在學校看過她。而這個老婦人必定是林家的老奶奶了。
  「伯母您早!奶奶您早!我是來接天姿上班的。」他不卑不亢的說明來意。
  老奶奶透過眼鏡,仔仔細細地觀察站在眼前的這名高大男子,心裡評估著他是否適合當她寶貝孫女的夫婿。
  自從昨晚林天倫把宋擎天「自願」接送天姿上班的事告訴奶奶跟他母親之後,老奶奶就用一連串的問題從林天倫口中套出了宋擎天的身家背景了。
  宋家在社會土是相當有名望的,尤其常贊助公益團體,老奶奶想,出自這樣的家族,他應該不曾是什麼奸邪之徒才對。老奶奶最近心裡一直盤算著要替天姿找個好對象,讓她早點結婚,最好還能多生幾個孩子,這樣天姿就得乖乖地留在家裡,沒心思再想出去工作了。
  她這個天真的孫女呀!真是讓她傷透腦筋。天姿就是需要找個意志堅定的先生來管好她。這個宋擎天倒是不錯的人選,有光明磊落的氣質,懾人的氣魄,正好鎮得住天姿;老奶奶相信自己的眼光,準不會錯的!
  林家老奶奶突然硬著聲音說:「你可得給我好好照顧天姿,要是有什麼差錯,我可不會放過你。」
  「媽!您現在說這個太早了吧!他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天姿的母親困窘的說。
  林家老奶奶自顧自地說:「是呀!得先合合八字才行。」她轉向宋擎天說:「小伙子,你選個好日子,叫媒人來拿八字吧!」又說:「我出去走走,運動、運動。」然後留下目瞪口呆的兩人。
  現在宋擎天終於知道天姿旋風似的說話方式到底是遺傳自誰了。
  「你別介意奶奶說的話,她平常不是這樣的,她是在開玩笑的,你別介意。」難得有這麼好的對象看上自己的女兒,天姿的母親深怕剛才老奶奶的一席話會嚇跑宋擎天,連忙解釋著。
  「沒關係的,天姿他……」
  「她已經起床了,馬上就可以出門了,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必了,我在這……」
  這時,從屋裡傳來天姿的喊叫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媽!大哥還沒起來,我怎麼辦?」她焦急的小臉從窗口露了出來。「啊!這麼早,誰來了——是你?」她一聲驚呼,身體差點掉出窗外。
  天姿的母親怕她又有什麼驚人之舉,急忙跑進屋裡把天姿拖出來,嘴裡念著:「你快上班吧!不要讓擎天久等了。」
  天姿來不及反抗,已經被她母親推進車裡了。
  她腦筋還是一片空白,但一想到昨夜的那個吻,不禁羞紅了臉。昨天一夜,她都睡不好,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淨是他放肆的緊盯著她瞧的眼神。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那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道別吻;他在外國住了好幾年,自然是習慣了西方的禮儀,自己實在不必少見多怪;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初吻,所以才會心慌意亂,跟他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是呀!所以,現在她也不必看到他就臉紅,只要保持平常的態度就行了。她試著跟自己講道理。
  宋擎天看她紅撲撲的臉蛋上變化多端的表情,不禁擔心她又在計畫些什麼。他想,還是她睡覺時比較令人放心。
  「你再睡一會兒吧!」他建議她。
  「我睡不著。」她嘟嚷地說。
  「為什麼?」在他心中,早把天姿跟貪睡畫上等號了。
  「不知道。」她怎能告訴他,坐在他身旁會使她全身緊張僵硬,而且根本睡不著覺?要是她哥哥送她就好了,她還可以趁機補補眠。為什麼偏偏是他來送她上班呢?
  「總經理,今天你為什麼要來接我?」不等他回答,她自己猜想著。「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昨天你答應我提的那個要求後,擔心我會藉此機會不準時上班,所以才來接我。」
  「哪個要求?」他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她提了好幾個要求,可是就是不知道她現在指的是哪個要求。
  「就是不可以因遲到而開除我的那個要求呀!」她忿忿不平地按著說:「你真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林天姿是何許人也,怎麼會做出那種卑鄙的事?再說,今天輪到我大哥送我上班,他可是時間至上,有他送我,根本不必擔心遲到這個問題。」
  他原本是不經心的聽著她的埋怨,現在卻被她這番話引起了興趣。
  「你說今天是輪到天倫送你上班?」
  「是呀!」她不在乎地聳聳肩。
  「你記錯了吧?應該是天放才對。」這種雞毛蒜皮之事,她怎麼可能會記得?他告訴自己,一定是她搞錯了!
  「不對呀!我三哥到上海去還沒回來,今天輪到我大哥送我才對。」她非常肯定。
  「好哇!他竟敢騙我!」他喃喃自語著。
  「誰騙了你?」她好奇地問。
  「你大哥——天倫!」他無奈地說。唉!都是為了她,他才會這麼糊裡糊塗地給騙了,如今,他一世英名都被她給毀了。
  「你認識我大哥?」
  「嗯!」
  「什麼時候?在哪裡認識的?為什麼我都不知道?」
  「我跟他是高中同學,因為你沒問我。」他的回答很簡潔。
  「你沒告訴我,我怎麼問你?」
  「昨天晚上我已經暗示過你了。」看她一臉不解,他又說:「昨晚,我不是告訴過你,我知道你家的地址嗎?」
  這算哪門子的暗示?她翻翻白眼。「那又怎樣?」
  她真是缺乏教訓。「如果你還有點兒常識,你就應該問我為何知道你家的地址!」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我應該問你?而且這跟常識有什麼關係?」
  「你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的話的!」他皺著眉,正經的說。
  「可是你不是陌生人呀!」她納悶這段談話的主題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當然不是陌生人。」他對地快失去耐性了,只好不斷提醒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天姿一看他變了臉色,而且頻頻深呼吸,跟她那三個哥哥要給她來一段莫名的訓話之前的表情如出一轍,她馬上搬出平日用來安撫她哥哥的那一套說詞:
  「我瞭解了,下次我會小心的。」即使她完全不知道宋擎天所說的重點是什麼,她還是這麼說了。
  她眼尖的看見前面就是宋氏大樓。好險!總算逃過一劫;她撫心暗喜。不待他停好車,她抓起自己的袋子就想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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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33:41 |只看該作者
 「哎喲!好痛!」可惜,剛跑沒幾步,就被他輕扯住辮子,硬生生地拉了回去。
  「你跑那麼快做什麼?」他挑起一邊濃眉間她。
  「噢!我想——趕快上樓去準備今天開會要用的資料。」她隨便找了個理由。
  「我都已經準備好了,你不必擔心。」他自然地握著她的手,往前走。她找不出其它的借口偷溜,只好乖乖地跟他走。不久,她就察覺到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好奇眼光。
  「總經理!」她怯怯的低語。
  「嗯?」不知道這小妮子又有什麼事。
  等了半天不見她回話,卻只見她一個勁兒地想抽回被他握著的手。
  他歎口氣,停下腳步,抬起她低垂的小臉,投給她一個詢問的眼色。
  她也如法炮製,擠眉弄眼的看看四周,然後瞪著一雙閃閃發光的大眼,期待的望著他,希望他會注意他們的牽手之舉已經引起大家的注意了。
  在宋擎天的臉頰上卻浮現了難得的紅暈,他駭然地想:她竟要我在這裡吻她?
  今天一早看到她時,宋擎天就想再重溫昨夜的甜蜜滋味,但礙於天姿的母親在場而作罷,想不到她也想要?他男性的自尊因此而得到無限的滿足!
  宋擎天迫不及待地一把拖著她朝總經理專用電梯走去,他可不打算讓全公司的人跟他分享她熱情的吻。
  當天姿看到他臉上浮現紅暈時,她滿意地想,他們倆還算有默契,只靠眼神就能溝通。於是,她安心地等著他放開她的手,但出乎意料的,他卻是拖著她急速衝進電梯裡去。
  而且電梯的門立刻又被他關上了,她著急的轉過身面對他,想告訴他,只要放開手讓她自己走就行了,像他這樣急急拉著她走,反而更引人側目。
  「你不必——」她才一開口,就被他急促的唇給吻上了。她的理智馬上離她而去,而讓昨晚的回憶佔滿了她的思緒。
  但這個吻跟昨天的不一樣,他更加深他的吻,想以這種無法言喻的方式宣告對她的所有權;一股強烈的興奮在她體內燃起,使她渾身顫抖,幾乎無法呼吸。
  直到電梯停止在十六樓,他才依依不捨的結束了這個深吻。當他滿足地輕擁著她走出電梯時,她還適應不過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          ☆          ☆
  幾分鐘後,天姿還迷迷糊糊地看著隔開總經理室跟助理室的門,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喂!喂!喂——」她直覺的拿起話筒,愣了好一會兒才發覺電話中傳出的是鈺紓的聲音。
  「小紓?」
  「你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鈺紓關心地問。
  「沒什麼,我剛到公司,所以有點心不在焉。」天姿虛心的避開問題。
  「剛才我打電話到你家,伯母說你已經出門了,所以我就打到公司來了。」
  「噢!有什麼事?」
  「你還裝蒜,還不從實招來?」
  「什麼事嘛?我真的不知道。」
  「就是你跟宋擎天的事呀!虧我們還是好姊妹,你竟然不先跟我透露一下;現在我自己發現了,你還想騙我?」鈺紓氣憤難平的抗議著。
  「我跟總經理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她急忙解釋。
  「是嗎?你們之間真沒有什麼超友誼的關係發生?」就算打死鈺紓,她也不會相信的!因為昨天她親眼看見宋擎天瞪視天姿的眼神,就好像小孩看到垂涎已久的蛋糕,恨不得能一口吞下去的飢渴模樣。
  「真的沒有!」晚安吻只是社交禮儀,當然不算超友誼,天姿自我辯解。但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反問她:早上的吻也是社交禮儀嗎?
  天姿甩甩頭,快速地轉變話題。「昨天你忘了告訴我,你查到的東西在哪裡?」
  「在馮千石的家。」談到了正經事,鈺紓暫時放她一馬。
  「馮千石是誰?」
  「就是皇鼎公司的老闆。」
  「皇鼎公司?這名字聽起來好熟。」天姿試著回憶。
  「你當然聽過這間公司,去年他們投資的股票是全國獲利第一。」對天姿的缺乏常識,她並不以為意。
  「這麼大的一間公司的老闆,為什麼要偷走你們的傳家寶?你會不會弄錯了?」
  「不會錯的。」鈺紓絕不會弄錯的,東西明明就在馮家。
  「你到底是怎麼查出來的?」
  「是我偶然在一本室內設計雜誌的專欄『名人的家』中看到了介紹馮家的文章才發現到的,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馮千石說他家中所有的擺飾都不及他故友相贈的『玉麒麟』貴重。說得真是好聽,那照片上的東西明明就是我們謝家的傳家之寶,我絕不會看錯的。」
  「可是他說那是他收藏多年的東西啊!」天姿總是覺得事情怪怪的。「就算真是馮家偷走的,他更不可能會肆無忌憚的在雜誌中提出來呀!」
  「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你想想看,要是現在我出面指認他愉了我家的傳家寶,誰會相信我?因為他早已在雜誌裡提到那是他好友相贈的東西了。我絕不會讓他的詭計得逞的。」
  「那你打算怎麼著手?」天姿擔心地問道。那麼有錢的人家家裡,一定請了好幾個保鏢。
  「目前我們得想個辦法先拿到他家的平面圖才行。」她不想要天姿替她煩惱,換個輕快的語氣說:「這種小Case,我一個人就夠了。」
  「好吧!那有什麼進展一定要通知我?」
  「嗯!拜拜。」她又想起什麼似的說:「別告訴宋擎天哦!」她的直覺告訴她,宋擎天絕不會贊成天姿跟她一起去冒險的。
  「我不會啦!昨天我們在一起是因為有特殊情況,不會再有下次了。」天姿肯定的對鈺紓保證。
          ☆          ☆          ☆
  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有了一位不請自來,而且早晚接送她上、下班的司機宋擎天。
  更令人費解的是,他們全家人都把他的接送視為理所當然,沒有人提出質疑。
  天姿可以理解她的哥哥們為什麼對這件事保持沉默,因為他們正在慶幸自己脫離苦海,不必輪流早起送她上班。但是如果連一向最擔心她的老奶奶也不過問,這就很古怪囉!
  天姿原以為那次他接她上班,只是一個誤會。但第二天,他又出現在她家門前,同樣的,她又被她母親推上了車;她曾試著找出他這麼做的理由,但他始終三緘其口。
  她也曾經再三聲明不必他的接送,他卻只是看她一眼就叫她閉上眼睡覺。
  沒找出答案,她怎麼睡得著呢?
  第三天,她改變策略.先對他說了一大堆客氣話,然後才說為了不好意思常常麻煩他那麼早起來,請他不必再到她家來接她了。他卻一副窮極無聊的模樣,看了她半晌才說:「我並不覺得麻煩,你就不必擔心了。」
  第四天,她決定來個抵死不從——絕不上他的車。當她宣佈自己的決定時,他只是揚揚眉走近她,在她母親的驚呼聲中,不顧她的抵抗抱起她,將她塞入車內。她想,這次他如此粗魯地待她,她母親一定會站在她這邊說話:想不到她母親竟反過來數落她不識好人心等等的話語,而且還當著她的面請他原諒她的不懂事。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不放棄阻止他又能怎麼樣?
  雖然往好處想,她是多了個免費的司機,可是也增加了她很多的困擾。不說別的,單單辦公室裡的王秘書就夠了!每天早上,她一看到她跟宋擎天一起出現在宋氏商業大樓,馬上就對她投射出怨恨的眼光。要是眼光能殺死人的話,天姿早已經死了幾千、幾萬次了。
  倒是趙凌玲對這件事的反應卻是異常的冷漠,過了幾天就辭職了。其實她比王裴樺聰明多了,她已從宋擎天的眉宇之間解讀了他是真的對林天姿動了心,雖不解自己輸在哪裡,但也莫可奈何;她可不想再待在宋氏浪費她的青春。
  相較之下,王裴樺就顯得小家子氣多了。她心裡是明白自己沒有希望了,但仍不情願放棄,死心地讓自己繼續待在宋氏,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個機會好好的報復始終無視她的存在的宋擎天。
          ☆          ☆          ☆
  天姿氣急敗壞地衝進宋擎天的辦公室求救。
  「我的計算機又當機了,裡頭所有的資料全都不見了。」著急的她,並沒有注意到辦公室裡還有第三者的存在。
  「你來得正好,我要你見一個人。」對天姿的頻出狀況,宋擎天早習以為常。他無關緊要地指向天姿的身後說:「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朋友馮朝剛。」
  他逕自轉過還楞在那裡的天姿的身體,對著馮朝剛介紹說:「這位是我『特別』的助理林天姿。」
  馮朝剛沒錯過宋擎天在不自覺中所強調地加重「特別」這兩個字的語氣,以及看似不經意卻對她佔有味十足的心態。依照擎天所描述的,以及自己的親眼所見,他的好友宋擎天似乎已成為眼前這位有一頭及肩長髮的女子的「特別保母」了,而且絕對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更令馮朝剛覺得奇怪的是,如此嬌小的女子,怎麼會對擎天造成這樣大的影響?或許是她那張小巧臉蛋所散發出的柔弱氣質激發了他的保護欲吧!
  「林小姐幸會。」馮朝剛有禮的起身。
  「幸會!幸會!」天姿卻用詢問的眼神望向宋擎天。
  「你忘了?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有一個會功夫的朋友,就是他…」宋擎天好心地提醒她。
  「哦!我想起來了。」她馬上恢復好奇的本性。「你要跟他學功夫嗎?」
  正在觀賞這場好戲的馮朝剛忍不住笑出聲。
  「不是!」宋擎天怒瞪他一眼,等他止了笑才對天姿解釋。「我們宋氏跟他們皇鼎公司不久前才簽訂一項合作計畫,今天他是來商量……」
  宋擎天後來說的話全不重要了,天姿一顆小腦袋瓜全盤旋在「皇鼎」這兩個字上;這不是小紓跟她提過的公司嗎?她念頭一轉,也不管是否打斷了宋擎天的話,立刻開口問:「你在皇鼎公司工作?」
  「是呀!那是我們的家族企業。」馮朝剛好奇地揚眉注視她,為什麼她對「皇鼎」如此感興趣?
  直到此刻,天姿才注意到他的長相——他,有別於宋擎天的俊美,比宋擎天或是她約三個哥哥都高大強壯,全身上下無不散發出自然的威勢,粗擴約五官跟堅毅的下巴應該會讓人感到駭怕,但從他深遂的雙眼中散發出來的卻又是一股溫和的氣質。
  天姿直覺地認為,他是一個可信賴的人。
  為什麼馮家要偷走她師父的傳家之寶呢?
  宋擎天一點也不喜歡天姿望著馮朝剛的專注眼神,她從沒這樣注視過他,於是,他霸道地擋在他們兩人之間,命令地說:「你該回去工作了,我跟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馮千石跟你是什麼關係?」天姿不理會宋擎天的命令,越過他的身子斜伸出頭來問道。
  「是家父。林小姐認識家父嗎?」對眼前這副滑稽的景象,馮朝剛的臉上立刻又爬滿了笑意:看來,這次擎天是無藥可救了!真難想像眼前的他會是以前那個只重事業、完全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大男人。
  「你可以叫我天姿,我就叫你朝剛好了。」天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馮朝剛的問題,又怕引起懷疑,她才避重就輕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跟他打好關係,才能順利拿到他家的平面圖。
  「你不可以叫他朝剛!」宋擎天瞪大了眼地對她大吼。復又轉向馮朝剛,警告地說:「你也別想叫她天姿!」
  「為什麼不行?這是她主動要求我的。」馮朝剛故意親熱地問天姿:「是不是啊?天姿。」
  天姿殷懃地忙點頭說:「是啊!是啊!朝剛,你別管總經理。」說完,她順便瞪宋擎天一眼,表示對他不識時務的干涉非常不悅。
  趁著宋擎天不注意,她越過他的阻擋,站在馮朝剛的面前,滿懷急切的問他:
  「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好啊!」他爽快地答應。馮朝剛從天姿閃亮的眼胖中看到一絲興奮與期待。他決定找出藏在這份光芒的背後的原因,他想讓宋擎天多吃點苦頭,畢竟,整他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
  「不如這樣,下個禮拜六,我家正好有個Party,你願意賞光嗎?」
  「當然願意!當然願意!」天姿大聲地喊著;這麼好的機會怎麼可以錯過呢?同時,她想,她得趕快告訴鈺紓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
  「對了,我可不可以攜伴參加?」她問。
  「當然可以。」馮朝剛說:「我還可以派車去接……」
  他話還沒說完,天姿便旋風似的跑了出去;她只顧著要通知鈺紓這個仔消息,根本不管馮朝剛接下來要說的話,也沒注意到自己在不知覺中使用了輕功。
  雖只是一瞬間,但對馮朝剛這樣的武術高手來說,已經能清楚地看出她的身手;這麼年輕的女子怎麼會失傳已久的輕功?馮朝剛看看在旁跨著一張臉的擎天,他更納悶擎天是否知道他愛上的不是尋常女子?看來這事不簡單!
  「你知道她會——嗯……」馮朝剛小心地措詞,因為他不想驚嚇到擎天。
  「我知道,這也是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之一。」但他萬萬沒想到天姿會對馮朝剛「一見鍾情」!
  「怎麼回事?」馮朝剛簡短地問。
  「我只知道她有一位武功高強的師父。」
  「哦……」他沉思著。
  宋擎天愈想愈嘔,不自覺就把心裡的話大聲說了出來。「除了不曾武功以外,我哪一點比不上你?」
  馮朝剛先是楞了一下,馬上就又會意過來。「她對我並沒有你想像的那種興趣。」馮朝剛不忍好友再受煎熬。
  「什麼?」
  「你真是當局者迷。」
  「什麼意思?」宋擎天不甚友善的問道。
  「天姿怎麼會喜歡上我呢?論家世背景跟長相,你都比我強多了。難道你忘了?以前每個讓我看上眼的女人,都對你崇拜得不得了。所以她對我是別有企圖的!」
  「企圖?她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攻於心計的女人,天姿的腦袋瓜裡想什麼,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也不認為她有什麼不良的企圖,她太純真了,但我確定地想從我這裡得到某種東西。」看著宋擎天越來越陰霾的臉色,馮朝剛趕快伸出雙手做投降狀,補充道:「當然不是我。」
  「那她到底有什麼陰謀?」她總是讓他傷透腦筋!
  「下個禮拜六,你陪她一起來不就知道了?」馮朝剛建議道。
  「下個禮拜我得回美國一趟,處理一些事情。禮拜六可能趕不回來。」他深鎖著眉。
  「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在宋擎天的瞪視下,他趕緊補充道:「當然是保持距離的那種照顧。」
  「如果有什麼發現,你隨時要通知我,則讓她受到傷害。」
  「我會的。」遲疑了一會兒,馮朝剛還是忍不住地間了:「你怎會變得這麼在乎女人?」
  「等你遇上了你的女人時,你就會瞭解。」宋擎天語重深長地告訴他。
  「喚!不必了,我可不想瞭解。」馮朝剛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
          ☆          ☆          ☆
  整整一個禮拜的時間,宋擎天用盡各種辦法想從天姿的嘴裡套出話,哪曉得這次天姿變機靈了,不說就是不說。
  直到不能再拖了,宋擎天才啟程飛往美國;臨走前,他再三叮嚀天姿,他不在的時候千萬不要使用計算機。雖然她信誓旦旦地保證,宋擎天還是放心不下,最後竟然建議她不如在家休息,等他回來以後再來上班,而且保證她休息的這段時間,薪水不但照付,而且不扣公司給的年假。
  天姿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答應,因為她認為,公司裡的人已經對她另眼看待了,要是再總經理不在她就不來上班,那她跟他的關係就更難解釋清楚了。
  沒有辦法之下,宋擎天只好隨她去;但有一個交換條件,那就是她必須讓宋擎天指派的司機接送她上下班。這樣的話,起碼他可以掌握住她的行蹤,免得趁他不在時,她又到處亂晃,惹出一堆麻煩來。
  事實上,這真是多此一舉!林家一聽說宋擎天回美國,馬上恢復舊習,對天姿又採取緊迫盯人的保護方式;先前他們會放心的把天姿交給宋擎天照顧,是因為老奶奶一眼就認定宋擎天是最適合降服天姿的人選——他的冷靜強硬才治得了天姿,卻又不會無情的傷害她。
  因此在奶奶的默許下,天姿的父母、哥哥們樂得把這個「小重擔」交給宋擎天,就像林天放所說的——既然宋擎天注定要背著這個「小重擔」過一輩子,那還是早點兒習慣比較好。
  在宋氏商業大樓翻譯部的辦公室裡。
  「你一點兒也不想他?」文麗不相信地重複著天姿剛說過的話。
  「是呀!」天姿大部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冰淇淋上。難得今天有時間跟文麗一起吃中飯,這都是拜宋擎天所賜;平時他在的時候,連中午休息時間都要工作,他根本沒問過她的意見就自己決定她得陪他一起吃飯,所以,他不在最好了。她哪還會想他!
  「為什麼?」文麗還是不懂;公司盛傳天姿跟總經理是一對,他們每天不是一起上下班的嗎?
  「為什麼?你想想看嘛!誰會喜歡一天到晚被監督,命令你不可以做這個、不可以做那個,好像你還未成年一樣。」天姿抱怨著說。
  「你不喜歡,可有很多人喜歡呢!如果那個監督的人是總經理的話。」文麗一副羨慕不已的樣子。
  「你是說真的?」天姿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是啊!」文麗肯定地回答。「我還記得不久以前,有個某人對總經理感激得不得了,直說他是個大好人,不但熱心助人,還胸懷大量,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地報答他。唉!想不到言猶在耳,這個某人不但已經改變心意,還在人家背後數落他的不是,虧他還給了她一個司機呢!」文麗挖苦地說。
  天姿急急申辯。「我又沒說他不好,只是我不喜歡他管我那麼多。再說,他給我司機是為了他自己著想,如果我遲到了,就不能替公司做事,公司就會浪費部分資源;而且他不在的時候,還是要付司機薪水,兩相比較之下,當然是把司機借給我比較划算囉!」
  天姿真的相信自己的歪理,文麗卻不可置信的搖著頭——這個傻瓜,哪個公司會為了怕職真遲到就派個司機給他的?她真是天真到了極點。
  「啊!我得回去工作了。」天姿看看表,站起身來。
  「你不是說總經理叫你什麼都不要做嗎?」在宋氏不用計算機就代表什麼事都不能做了。
  文麗的話又惹來她一陣歎息。「你不知道,他每天都打好幾次電話來查勤呢!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趕快上去,拜拜!」
  天姿還真瞭解宋擎天,她一進辦公室就聽到電話鈴聲,於是,她不情不願地拿起電話筒——
  「喂!宋氏公司你好。」她裝模作樣的問。
  「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宋擎天劈頭就問,他已經連打五通電話了,可是她都不在。
  「哦!原來是總經理,有什麼事呀?」她故意慢條斯理地說。
  「你別迴避我的問題!」電話那頭傳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天姿急忙把話筒拿開一點兒。
  「我跟同事一起吃中飯。」
  「哪個同事?」
  「翻譯部的同事、我的好朋友文麗。」她知道沒講清楚,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哦!」電話的另一站傳來一陣靜默後,他又開口說:「你怎麼不說話?」
  「你還沒問我問題,我怎麼知道要說什麼?」天姿覺得奇怪。
  「不一定要我問你,你才能說話呀!你也可以間我問題呀!」真是命運作弄人,偏偏讓他喜歡上這個不解風情的小女人!唉!要想等她主動說些貼心體己的話,大概頭髮都白了一半了。
  「噢!總經理,你什麼時候回來?」天姿想趁此機會問明白,以便盤算一下自己還有幾天好日子可過。
  「怎麼?你想我嗎?」她的話讓宋擎天覺得歡喜。
  「我想你?」
  宋擎天卻把她的疑問當成肯定的答案,因此,他也用誘惑的聲音說:「我也很想你,為了你,我會盡快趕回去。」
  這不可能是他說的話吧?她一定聽錯了——天姿根本不相信她所聽到的。
  「喂——喂……」電話那端又傳出宋擎天焦急的聲音。「你怎麼了?為什麼忽然不說話了?」
  「啊!沒有什麼,再見!」天姿心慌意亂地想掛斷電話。
  「等一下,這個禮拜六,你還是要接受馮朝剛的邀請嗎?」宋擎天的口氣有點不悅。雖然天姿已經表明了對自己的思念之情,但是他還是不喜歡她跟馮朝剛太接近。
  「嗯!有什麼不對嗎?」天姿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很奇怪。
  「沒有!就讓司機送你去吧!」他不想讓她認為他是個愛吃醋的男人。
  「好!拜拜!」
  掛了電話之後,天姿還不住地回想剛才兩人的對話——她想他?才不可能呢!但他不在的這幾天裡,她的確不時的想到他,她想到他凶巴巴地命令她,想到她出紕漏時,他無奈的表情,還有她不願想起卻記得清清楚楚的——他霸道的吻。天姿心裡辯解著,她是想到他,但這跟「想念」的「想」是不一樣的,頂多只能說是——對了!只是「胡思亂想」的「想」罷了。
  至於宋擎天在電話中說的那些「我想你」、「為了你,我會盡快趕回去」的話,她壓根兒不認為是他的真心話。唉!那大概又是西洋人的習慣吧!





第04節

  「為什麼我們要穿得這樣傷風敗俗?」鈺紓邊朝馮家的大門走,邊彆扭地拉扯著身上的低胸小禮服。
  「別再扯了,這是租來的。」天姿一邊制止鈺紓粗魯的動作,一邊說:「我問過文麗了,她說這樣穿準沒錯;你總不希望因為不適當的穿著,而引起大家的注意吧?」天姿沒想到的是,在適當的妝扮下,艷光四散的鈺紓更吸引旁人的注意。
  「不適當的穿著?現在我們穿這樣就叫做適當的穿著?」鈺紓故作昏眩的樣子;對她來說,所謂適當的穿著是指牛仔褲配休閒衫,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外,她從沒穿過裙子,因為,她一旦穿上裙子,做什麼都不方便。
  「你看那個女人,她穿的可比你暴露多了,人家還不是走得『抬頭挺胸』的。」天姿指著從別墅後面走過來的女人說,還作態的打量小紓裡在低胸禮服裡、若隱若現的酥胸,打趣的說:「我看你的也不輸她,別自卑了!」
  天姿的話惹來了鈺紓的怒目相視。
  當鈺紓在林家發現天姿租來的服裝是這副德性時,她就誓死不穿;要不是天姿再三提醒她,再也找不到比這次更好的機會能光明正大地到馮家去探路的話,就算是世界末日,她也絕不穿這種「適當的衣服」。
  她一路嘀咕個不停,都已經到了馮家位在陽明山上的別墅,鈺紓還不死心地想改變天姿的決定。
  天姿實在不懂為什麼小紓老是抗拒穿著女性化的服飾,像現在穿在她身上的這件紫絨貼身晚禮服,正完美無缺地展露出她動人的身段。瞧!緊縮的腰線完完全全襯托出她堅挺的胸部,她及耳的俏麗短髮,及所展露出來從頸部到胸部雪白無瑕的肌膚,身材不算豐滿的她,所散發出來的性感卻是無人可及!
  要是她也能有這等的好身材就好了!天姿羨慕地想著。
  天姿自知沒有小紓那種傲人的魔鬼身材,因此替自己選擇了一件白色縐紗的小禮服,輕飄飄地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滑落,憑添了秀麗、飄逸的氣質,也把她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襯得更加奪目。
  正被一堆打扮入時的社交名媛包圍得不能動彈、一臉不耐的馮朝剛,遠遠地就看到天姿來了。而她那不解世事的純真也馬上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幾個比較急躁的年輕人馬上圍繞過去。
  天姿對自已引起的騷動,不知所措的值向後張望,像要尋求援助似的。難怪擎天會不放心,還特地從美國打電話回來叮嚀馮朝剛,看來,她真的絲毫沒有自衛的本能。
  馮朝剛正奮力排開身旁的眾美女,想過去解救天姿時,卻被天姿背後的可人兒給震撼住了,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
  「乖乖!」他不自覺張著嘴直愣愣地瞪著「她」。
  一向被認為是馮家三兄弟中最為穩重、內斂的馮朝剛,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如此失態的一刻!這實在不能怪他,當然更不能怪站在天姿後面的那個女人;她那副勾人心魄的姣好身段,簡直是上天的恩賜!
  憑著馮朝剛銳利的眼力,在這麼遠的距離,仍能清楚地觀察到她有著細嫩無比的肌膚;馮朝剛自知不該如此放肆、無禮地望著她,但他不爭氣的雙眼就是離不開她胸前那片潔玉般的肌膚。
  以前他一直不欣賞穿著暴露、動不動就坦胸露背的女人,也不瞭解為何男人總喜歡欣賞這種衣不蔽體的女人。現在他才瞭解這類貼身的衣服是為了「她」這種儂纖合度的女人而設計的。
  她身上的那件低胸晚禮服彷彿是第二層皮膚一般地包裡著她,使她曼妙多姿的體態無所遁形地呈現……突然,他看見那個該死的王裴松竟把手擺在她赤裸的香肩上;馮朝剛怒氣填膺地衝過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誰都別想碰我的女人!
  原本還在門外生悶氣的鈺紓看到了天姿求助的眼光,無可奈何地只好硬著頭皮跨進門來;沒想到,她還沒有機會出手救天姿,就被如潮水般擁來的男子給包圍住了。鈺紓忙著遮掩自己的胸部,又要閃躲四面八方向她伸來的「狼手狼腳」,根本顧不了天姿了。
  鈺紓板著臉,拒絕回答各方投來的好奇詢問,希望能藉此舉動讓他們知難而退,沒想到她神秘的態度更引起他們的好奇。而站在鈺紓右邊有一張馬臉的傲慢男子,更是不掩飾地直盯著她看,一臉色瞇瞇地向她提出齷齪的提議,還毛手毛腳的握著她的肩膀。
  最初,鈺紓還怕引起注目而強自忍耐,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她開始左右張望,想趁無人注意時出手教訓他,卻驀然發現一個高大男子正怒氣沖沖的朝她的所在方向是來;他所經過之處就像摩西過紅海一般,人潮自動為之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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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35:12 |只看該作者
 他狂野的眼神緊緊的攫住她,渾身所散發出來的怒氣驚嚇了鈺紓,令她有個衝動想轉身逃赴;但他似乎洞悉了她的意圖,而在眼中出現了警告著你逃不了的,我一定會把你抓回來的!
  訝異於他竟能知道她想逃的意圖,更使鈺紓只能呆立在原地看著他直衝向她而來。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經到了鈺紓面前,原本那群環繞著天姿跟鈺紓的男人都被他殺人似的眼神給嚇跑了,只有那個馬臉男子還不知死活地纏著鈺紓,完全沒注意到馮朝剛的到來。
  他不再盯著她了,因為放在鈺紓肩上的那雙不安分的手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鈺紓隨著他的目光,意識到那只濕黏的手還在她肩上搓揉,真想立刻給這個馬臉男子一個教訓;可是他站在這裡直看著他們兩人,叫她怎麼出手?因此,鈺紓皺著眉,不滿地抬頭看他。
  馮朝剛正在努力調息體內想揍扁王裴松的衝動,在還沒弄清楚他們兩人的關係前,他不想唐突揍人;但偏偏只讓他看到王裴松對地做出輕薄的舉動,就讓他有殺人的衝動。
  他必須忍耐,他不想嚇跑她!於是,他握緊的拳頭緊貼著腿側,不斷提醒自己,深呼吸!深呼吸!她絕不會欣賞有暴力傾向的男人。
  鈺紓氣惱的抬頭看他,飽含埋怨的眼神,卻明白的告訴他:她並不喜歡王裴松這樣的舉動!於是,馮朝剛採取了行動。
  他一把揪住王裴松的西裝,並將他連人帶衣地整個提起,往門外一甩,在王裴松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前,已經被馮朝剛給甩掛在院子裡的樹上了。
  馮朝剛失常的舉動,立刻惹來了眾人的注目,也驚動了正在跟客人寒暄的馮千石。
  馮千石遠遠地只看見馮朝剛把王裴松丟出門去,至於細節,他並不知情;可是光憑馮朝剛這突兀的舉動,就夠他奇怪的了!馮千石熟知老二朝剛的個性,他的三個兒子中,就屬他最像他過世的母親——遇事圓滑、深思熟慮,常常讓較易衝動的老大、老三戲稱他為「怪胎」。
  雖然他也遺傳到馮家男人粗曠的外表,但他眼中的沉靜總能令人忽視他那具有威脅性的外表,這也就是馮氏公司對外時,總是派他做代表的主要原因。
  但今天他的表現,卻是個十足十的馮家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哇!朝剛你好厲害!」天姿崇拜地大叫。
  鈺紓原本也感激地看著他,一聽到天姿說的話,馬上震驚地別過頭;心想,是他?他竟然是馮千石那個老壞蛋的兒子!早知道是他,她就自己動手,省得欠他一份人情。
  馮朝剛對自己所引起的騷動毫不在乎;如今,他只想好好兒地認識「她」,沒想到,卻在她臉上看到厭惡。馮朝剛並不期待她會為了他的英雄救美而以身相許,但起碼也該有一絲的感謝才對,莫非是——自己太厲害而嚇到她了?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馮朝剛刻意壓低嗓門,對鈺紓保證地說。
  耳尖的天姿一聽到馮朝剛說的話,就笑得前仰後翻,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後才說:「你會傷害到她?我還怕她會傷害你呢!你不知道小紓的功——」
  「天姿!」鈺紓馬上出口打斷天姿的話。天姿怎麼可以一點兒敵我意識都沒有,輕易地就把自己的底細告訴敵人,她真糊塗!鈺紓在心裡暗罵著。
  「小紓?」馮朝剛等著她自我介紹,但她一點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只好轉向天姿,再問她:「天姿,這位就是你提過要跟你一起來參加宴會的朋友嗎?」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謝鈺紓。」天姿熱心地為他們倆介紹。「這是馮朝剛。」
  逼不得已,鈺紓只好敷衍地對馮朝剛點個頭。「久仰,馮先生。」一說完話,她立刻往前一指,故作驚訝地說:「那不是王老闆嗎?」說完,她拉著天姿就朝人群中走去。
  被拖著走的天姿還吱吱喳喳地對鈺紓說個不停。「你不必那麼生疏嘛!直接叫他朝剛就可以了。」她喘口氣又問:「王老闆是誰?我怎麼不知道你認識了一個什麼王老闆的?」
  天姿說的話全清楚地傳入馮朝剛的耳朵裡,這讓他更確定她——謝鈺紓,非常不喜歡他,而且還故意躲著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馮千石走到馮朝剛身後,低聲問道。
  「我也弄不清楚,大概是我在無意中得罪了她吧!」馮朝剛耙耙後腦勺,困惑不已。
  馮千石只淺淺一笑,拍拍馮朝剛的肩膀說:「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你怎麼會這麼反常,竟對王裴松做出這麼失禮的事?這可不是我們馮家的待客之道哦!」
  「那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馮朝剛硬著聲音回答。其實他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的行為:這件事,他本來可以不著痕跡的處理掉的,如今鬧得滿城風雨,實非他所願。不過。他一點兒也不後悔,能夠隨心所欲地痛宰那個雜碎,真是大快人心極了。
  「你大哥跟小弟早就想教訓他了,你不是常勸他們要以生意為重,不要破壞了我們跟王家的關係嗎?」馮千石是故意要為難馮朝剛的,因為,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是一瞧便知。
  馮千石心裡正在偷笑,想當年,孩子的媽也曾經為了自己而跟假想的情敵大打出手過。這孩子真是樣樣像他死去的娘,連談戀愛的經歷都一樣。
  「爸,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不會危害到公司的。」他不想讓他父親擔心。
  「沒關係,該做的事還是要做。」馮千石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興起的戲弄,讓馮朝剛有所顧忌,正想再安慰他幾句時才發現,馮朝剛的一顆心早隨著剛才那兩位小姐而飛得無影無蹤了。
  馮千石清清喉嚨,引起馮朝剛的注意力才說:「那兩位小姐是誰?我怎麼從沒見過?」
  「那個長頭髮的叫林天姿,是擎天的女朋友;另外一個是天姿的好朋友——謝鈺紓。」
  原來他喜歡的是那個短頭髮的小姐!馮千石從兒子介紹這兩個女人時所用的不同語氣中,早就分辨出誰是這出鬧劇的女主角了。
          ☆          ☆          ☆
  避開人群後,鈺紓正嚴厲地訓著天姿。
  「你怎麼可以對敵人示好呢?你應該跟他保特距離才對啊!」鈺紓叉著腰,狠狠地瞪著天姿,活像正在教訓繼女的後母。
  「可是朝剛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呀!」天姿為自己叫屈。
  「壞人不會往臉上寫字的,你看看他長得一臉蠻橫相,一看就知道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她發出違心之論。
  「不會呀!朝剛只是長得比較有個性點罷了!依我看,他那種酷斃了的五官一定打動過不少女人的芳心:若再加上他厲害的身手,哇!真夠瞧的!」
  天姿沒提起這件事,鈺紓倒是忘了。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馮家有人會武功?」
  「我沒告訴你?宋擎天是提過他們是武術世家,可是那也沒什麼要緊的嘛!我們是要偷東西,又不是要決鬥,你幹嘛那麼緊張?」
  「你還說沒什麼要緊?今天晚上我們夜闖馮家時,要是被捉住了,你就知道要不要緊了。」鈺紓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對不起,下次我會記得把所有的資料一字不漏的都告訴你。」
  「沒有下一次了!今天,我非把東西偷回來不可。」暗地裡,鈺紓也不想再跟馮朝剛有任何瓜葛,因為,她總覺得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是一大威脅:並且直覺告訴她——離馮朝剛越遠越安全。
  「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混上樓去,找出東西所在位置,半夜好下手。」鈺紓下著指令。
  「一定沒問題的,這麼多人,誰會發現我們不見了。」天姿信心十足地說道。但,過了兩個小時以後,天姿發現自己太樂觀了。
  「你確定那個大壞蛋還盯著我們嗎?」天姿強忍住回頭望的衝動,低聲地問鈺紓。
  在過去的兩個小時中,馮朝剛的眼神始終跟著她們倆轉,天姿滿心以為這次自己可以傚法福爾摩斯辦案,盡情享受冒險的刺激:無奈,卻被馮朝剛這個程咬金給盯死了,完全沒有機會偷溜上樓。受挫的天姿馬上忘了先前對馮朝剛的好感,竟也改口稱他為大壞蛋。
  「嗯!我們得想想別的辦法。」鈺紓焦急地點頭。她一直知道「他」的視線投注在她背上,那股刺痛的感覺錯不了的!
  「天姿,你快點想個辦法!要不,咱們今天就沒辦法行動了。」跟她從小一起長大,鈺紓熟知天姿是標準的「大智若愚」型的人物,平時雖然少條筋,但在緊急時刻,她的腦筋卻動得比誰都快。
  「有了!既然我們沒辦法偷溜上去,不如我們就光明正大的上去。」天姿眼中迸出興奮的光芒。
  「你瘋了!」鈺紓自歎高估了天姿的腦力。
  「當然沒有,我有辦法讓他們自動請我們上去。」她篤定的說。
  「什麼辦法?你快說呀!」鈺紓被她的篤定引起了興趣。
  「辦法就是——你暈倒。」
  「什麼?」鈺紓脫口而叫。
  天姿快速摀住鈺紓的嘴,阻止她繼續大叫。
  「噓!小聲一點!」天姿鬼頭鬼腦的左右看看、前後看看,按著說:「如果你暈倒了,他們就會抱你到樓上的房間去休息,那我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跟上去照顧你;然後,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我就可以溜出去尋找東西的下落啦!」說完,天姿急切地抬頭看鈺紓,等著她的贊同。
  果然,鈺紓說:「嗯!這個主意不錯!」
  天姿滿意地笑著。
  「不過——是你暈倒,不是我。」鈺紓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麼?這不公平,辦法是我想出來的,應該由我決定誰暈倒才對。」天姿嘟著嘴,理直氣壯地抗議。
  「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鈺紓的口氣堅定,不容置疑。她才不要扮演暈倒的角色,萬一是「他」自告奮勇要抱暈倒的人上樓,那還得了!屆時,她一定會全身僵硬而露出馬腳;所以,一定得是天姿暈倒才行。
  「如果你不答應,那以後的行動,我都不讓你參與了。」她使出殺手間。
  迫於形勢所逼,天姿只好無奈地答應了。
  「你知道怎麼假裝暈倒嗎?」也難怪鈺紓會擔心,因為天姿的心思總是清清楚楚地表現在臉上。
  「這還不簡單!只要眼睛一閉,往地上一倒,像條死豬一樣,一動也不動的就行啦!」天姿早把剛才的挫敗忘得一乾二淨,並迫不及待地想開始表演了。
  「你千萬要小心,別亂睜開眼偷看哦!」鈺紓再次叮嚀。
  「你放心,我的演技可以媲美金馬獎影后。開始褸!」
  不等鈺紓準備好,天姿就軟倒在地,嚇得鈺紓真的尖叫起來。
  一直注意著她們兩個人的舉動的馮朝剛第一個跑過來,焦急地問鈺紓:「怎麼了?她怎麼了?」不等地回答,他順手就抱起天姿。
  「我也不清楚,她突然就暈倒了。」
  「我馬上送她到醫院去。」
  「不行!」鈺紓劇烈地反對,引來馮朝剛的側目。
  「我是說……她從小就常常暈倒,所以,只要躺一下,她馬上就好了。」她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那我抱她上樓去休息一下。」說著,馮朝剛就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我也要跟你一起上去照顧天姿。」鈺紓緊跟在後。
  等馮朝剛把天姿安頓在床上以後,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房間內的唯一長沙發上。鈺紓這才發現,他一點兒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我一個人陪她就可以了。」鈺紓試著暗示他可以離去。
  「為什麼你討厭我?」馮朝剛突然開口。
  「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怎麼會討厭你呢?」鈺紓含糊地回答。
  「是因為我修理王裴松嗎?」他不放棄,再問。
  「王裴松?哦!你是說那個有張馬臉的色狼?他早就欠揍了。」
  「既然不是為了他,那又是為了什麼?」他態度堅決,非找出答案不可。
  這要叫她怎麼說呢?總不能直接了當地對他說:我討厭你,因為你們馮家偷了我們謝家的寶物吧!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解救了鈺紓的困境。
  「什麼事?」馮朝剛無奈地起身開門。
  「二少爺,有您的電話。」馮家的男傭人說。
  「你先問清楚是誰打來的,等一下我再回他電話。」現在,馮朝剛有比接電話更重要的任務。一整個晚上,她都躲著他,好不容易才逮到機會跟她「單獨」相處——天姿暈倒了,目前仍不省人事,所以不算是第三者。
  「我問過了,是宋擎天先生從美國打來的,他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談談。」
  這個宋擎天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挑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真該死!碰巧天姿又暈倒了,不跟他說一聲也不行。
  「你陪天姿在這裡侍一會兒,我馬上回來。」馮朝剛轉身告訴鈺紓一聲就出去了。
  鈺紓心想,這真是天助她也!得趕快行動才行!於是,她立刻跑到床邊告訴天姿:「我出去嘍!要是他回來了,你就說我去洗手間。」
  天姿閉著眼躺在床上,一聲也不吭的。
  鈺紓再仔細端詳她——好啊!她竟然睡著了!還發出細微的打呼聲。鈺紓難以置信的搖搖頭,然後惡作劇的湊近天姿的耳邊大叫:「大睡豬,起床了!」
  只見天姿條地從床上彈跳起來,倉皇地左右張望。「妖怪在哪裡?」
  真不知道該狠狠地揍她一頓,還是對她大笑三聲;她的動作實在太滑稽了,右手抓著棉被,左手還抱了個枕頭,雙腿微蹲,跨著弓箭步。哎!這模樣真是越看越好笑,鈺紓實在忍不住了,抱著肚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原來是你!嚇了我一跳。」天姿發現是鈺紓在惡作劇後,就跌坐在床上,埋怨地說。
  「我真佩服你,才這麼一會兒工夫,你就睡著了。」
  「哈——」天姿很不淑女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才說:「你知道的,我什麼地方都能睡的嘛!」接著,她又埋怨道:「要是你讓我去調查,我就不會無聊得睡著了。」
  「那麼,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嘍?」
  「嗯!」天姿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又說:「你找到東西了嗎?我們要回家了嗎?」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鈺紓心想,再跟她耗下去,馮朝剛就要回來了,於是她直接交代她:「你不要再睡了!現在我就出去看看東西擺在哪裡,如果馮朝剛比我早回來,你就跟他說我去洗手間了。」說完,她就閃身出去了。
  天姿從床上爬了起來,整理好衣服後,無聊地坐在床沿,還不時地將兩條腿晃來晃去;不到一介鐘,她就舉起手來看一次表,連舉了十幾次,手部酸了,門才終於被打了開來。
  「怎麼樣?找到了嗎?」她趕快起身,焦急地問。
  「找什麼?你已經好了嗎?」
  這時她才看清楚開門進來的是馮朝剛,他手裡還拿著無線電話。
  「啊!是你,我以為是小紓回來了。」
  「她到哪裡去了?」馮朝剛的語氣裡有濃濃的失望。剛被宋擎天罵了一頓,好不容易才讓他相信天姿的暈倒跟自己沒有關係,掛斷了電話後,立刻趕過來,一心只希望能再跟鈺紓談一談,沒想到……
  「她到洗手間去了。」天姿按照小紓交代的話說。
  馮朝剛還沒來得及再提問題,他手裡的電話就鈴鈴作響;他直接按了通話鍵,就把電話遞給天姿。
  天姿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接過電話說:「喂?」
  「你怎麼了?朝剛說你暈倒了。」電話那端傳來的是宋擎天關心的聲音。
  「我沒事了,你別擔心。」對宋擎天滿溢的關心,天姿倒覺得很窩心。
  「你叫我怎麼放心得下?我才離開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你就暈倒了,這還得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買好了回台灣的飛機票,禮拜一中午就到台北;我看,還是我自己盯著你比較放心。天姿,沒有我的日子,就只剩兩天不到的時間,你可要給我好好地照顧自己,聽到沒有?」
  「嗯!聽到了。」天姿暗自嘀咕著,他以為他是誰呀?又不是她的父母,管那麼多幹嘛?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天姿沒膽量告訴他實話,因為,依宋擎天的口氣聽來,他今天的情緒似乎很糟。
  「你現在馬上就讓司機送你回去休息。」他命令著。
  「哦!」她不情願的回答。
  「你別想騙我!我聽得出來你還不想回家。」宋擎天非常瞭解她說話時的語氣所代表的意思。
  「那是因為小紓還沒回來,我得等她回來以後,才能跟她一塊兒走。」
  才剛提到鈺紓,她就開門進來了。
  天姿連忙對電話筒說:「她回來了,我現在馬上就回家,再見!」不給宋擎天開口的機會,她就把電話給關了,並將電話還給馮朝剛。
  「謝謝你的招待,我們得走了。拜拜!」然後,她拉著鈺紓,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馮朝剛追下樓去,不巧又被一位世伯給攔了下來,跟他應酬了幾句,趕到門邊時,天姿跟鈺紓已經上了車,馮朝剛只能眼睜睜地看她們離開而望塵興歎!
          ☆          ☆          ☆
  上了車,鈺紓立刻就問:「誰打電話給你?他怎麼會知道今天晚上你在這裡?」
  天姿氣呼呼地說:「除了他——宋擎天,還會有誰?」
  「哦!原來是你的心上人。他還真關心你喲!」
  「他才不是我的心上人,我的心上人是像……」天姿怎麼地想不起來別的男人的長相。「算了,反正跟他不一樣就對了。」她怕鈺紓繼續再追問下去,連忙問道;「你找到東西了嗎?」
  「當然!我不是早告訴過你,東西一定在馮家嗎?」
  鈺紓也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她一出房間,沿著走道往前走,走沒幾步,就看見在前廊的牆上有一個凹進去的展示空間,「玉麒麟」就擺在那兒。她仔細看過了,四周並沒有安裝防盜系統,這將使取回傳家寶的手續簡單多了。她本想立刻帶走玉麒麟,但想想不太妥當,還是半夜再來,比較不會引起懷疑。
  「今天夜裡,我們只要偷偷潛入馮家,一切就0K了!」鈺紓輕鬆地靠著椅背說。
  「哇!那太好了,我快等不及了!」天姿睜著一雙興奮的大眼,期待著今晚的冒險。
  前幾天,天姿就已經跟家人提過今天要跟鈺紓一起參加馮朝剛的宴會,怕時間太晚,所以鈺紓要留在林家過夜。按照她們倆的計畫,則是參加完宴會後先回家,等到半夜一點以後再伺機偷溜出去,由鈺紓駕駛她三哥天放的車到馮家的別墅去。
  「你東西都準備好了?」鈺紓不放心地問。
  天姿神秘兮兮地說:「你猜我替我們兩個準備了什麼樣的衣服?」
  「大小姐,你該不會又請教了什麼權威人士來指導我們『適當的穿著』吧?我受夠了!」鈺紓呻吟著。
  「不是,你猜錯了,我告訴你吧!我訂做了兩件全黑的夜行衣,還有面罩耶!就像武俠片裡常見的那種穿著哦!做衣服的那個太太還問我是不是在電視台工作呢!」天姿只顧自鳴得意,沒注意到鈺紓那猛翻白眼、受不了的表情。
  「我們借用天放的車沒問題吧?」鈺紓強作鎮定再問。
  「嗯——三哥的車鑰匙我已經拿到手了,你放心,他到上海去出差,下個月才會回來。我們只要等我家的人都睡著了以後,就可以行動了。」
  看著天姿對今晚的冒險行動所展現的迫不急待、興奮的神情,鈺紓忽然有了不祥之感……





第05節

  四週一片黑寂,濃霧籠罩住萬物,夜空中只有些許的星子掙扎地發出薄弱的光芒,這應該是個適合夜賊的夜!
  他失眠了。
  馮朝剛從書桌後方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望著霧中的遠方,希望能為自己心中的疑惑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但一切就像今晚的霧一樣迷濛不清。今天,他不僅沒有弄清楚天姿對他示好的目的,還因為鈺紓的出現而在心中添加了個謎,不禁令他為自己在意鈺紓的反應感到氣惱。
  突然,在他正前方的一片白茫茫中,有一個黑影快速跳落,他眺著眼望向那個黑影;按照這個距離與方向看來,黑影跳落的地點正是他們家最靠近馬路的圍牆邊,難道是小偷?如果真是小偷,那麼以那身手看來,那小偷還是個高手呢!不過,不管那小偷是什麼角色,對他來說都無所謂,因為今天他正好有打架的衝動。
  馮朝剛不打算驚動其它人。雖然他那兩個兄弟最近一直在抱怨沒有機會活動一下筋骨;因為如果讓他們知道有宵小潛入他們家,絕對會爭著修理那不知死活的傢伙,最後連一點渣渣都不會留給他發揮的。
          ☆          ☆          ☆
  不仔細看的話,你絕對察覺不到馮家高聳的圍牆上正趴著一個身材修長的黑衣人。那個黑衣人一動也不動的將臉朝著下方,整個看來,似乎已與夜色融和成一片。但,「他」焦急的聲音卻破壞了這偽裝。
  「天姿,你沒事吧?」刻意壓低的聲音仍難掩關心之情。
  原來那個趴在牆上的黑衣人就是謝鈺紓。而馮朝剛所看到的「黑影」則是從圍牆上端垂直掉落在地的林天姿。經過重力加速度後,自然就變成「快速跳落的黑影」了,不過最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快速「掉」落的黑影。
  遲遲等不到回音,鈺紓又喊了一次。「天姿,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下面還是寂靜無聲。
  這該死的霧!這麼濃,讓人什麼也看不清楚!雖然,這圍牆也不過口一公尺高,可是因為卡著濃霧,根本就看不到下方有什麼,也不知道天姿到底是摔到哪裡去了。這樣乾等她不是辦法,看來,她只好也跳下去看看了。鈺紓打定主意正想往下跳時,卻聽到了哀號聲。
  「哎喲!痛死我了!」
  這不是天姿的聲音嗎?還叫得這樣大聲,也不怕被人聽到。
  「天姿,你沒事吧?」鈺紓仍是壓低聲音。
  「我要是沒事就不會叫了!哎喲!我全身骨頭都要散了,我想,我一定得去看整型外科了。」
  蒙攏中,依稀可見一個瘦弱的黑影倚著牆,掙扎地站起身來。
  鈺紓這才鬆了口氣;天姿還能以如此宏亮的聲音向她抱怨,可見她摔得並不嚴重。
  「我下去嘍!」鈺紓身手俐落的翻身下地。她仔細的瞧了瞧天姿,除了歪了的面罩上黏著幾根小草以外,其它部位並沒有什麼損傷。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用力過猛而跳過頭的,所以一直警告你要抓著我,別放手,你偏不聽我的話,活該!」確定天姿沒事以後,鈺紓忍不住數落起她來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萬分委屈地說。
  「你為什麼不抓著我呢?」
  「因為剛才我忽然想到,要是有人碰巧經過這裡,看到我們翻牆,一定會笑死的。」
  「為什麼?」鈺紓知道不該問的,因為天姿每次都有些奇怪的想法;但是她若不問清楚,又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
  「你看!」天姿只是轉過身來背對著鈺紓。
  「你背後又沒寫字!」
  「不是我的背,是我的頭。」天姿氣惱地說;她實在不能相信鈺紓居然這麼遲鈍。
  「唉!你的頭怎麼了?」她實在看不出來天姿的頭有什麼問題;從後面看起來是有一點凸出,但那是因為天姿先把一頭長髮紮成長辮、盤在腦後,再罩上面罩,所以看起來才像是後腦長了個瘤一樣 等一下,該不會她真的撞到後腦勺而腫了個大包吧?也不對啊!剛才她還沒摔下來前就是這副模樣了。
  「我的後腦是不是很『凸出』?」
  「是啊!看起來就像長了個瘤一樣。」鈺紓老實地說。
  「我就知道!這樣子要是給人看見了,一定會被笑死的。」天姿垂頭喪氣的說。
  「哎!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就為了這種小事!」
  天姿實在不能原諒鈺紓不把它當一回事,忿忿不平地說:「你當然說這是小事,丟臉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早想把頭髮剪短,可是奶奶不准,說什麼沒有女人味,像個小男生,將來會嫁不出去。我難得有機會當俠女,卻是這副醜樣子,氣死人了……」
  聽到這裡,鈺紓終於懂了,原來,她是為了這個。誰都知道天姿是標準的武俠小說迷,難怪她會如此注重外表;畢竟小說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後腦長瘤的俠女。
  「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們可以想辦法解決呀!」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所以才會鬆手,想用手把它壓扁一點。」
  「傻瓜!又不是饅頭,怎麼可能壓得扁?我看你不要把頭髮盤起來,直接放下來就好了,現在霧濃,視線不佳,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鈺紓耐心地等天姿把頭髮整理好,才拉著她往霧中若隱若現的建築物走去;誰知,天姿又停下了腳步。
  「我們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代號。」
  「代號?」
  這又是什麼?
  「是呀!如果臨時碰到什麼事,要招呼對方時,一定要用代號,才不會被敵人識破我們的真實身份。」天姿很慎重地說明。
  「隨便你決定吧!」鈺紓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你喜歡什麼代號?」天姿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面。
  「隨便。」
  「不可以叫隨便,萬一我的意思是說真的隨便,你會以為我在叫你……」
  她打斷天姿的話。「現在我的意思是說真的隨便。」
  「哦!那你叫『小龍女』,我叫『小魚兒』。」
  「不行!那太離譜了,我們又不是在拍電影。」
  「是你自己說隨便的,現在又說不行。」
  「我改變主意了,就叫『一號』、『二號』。我『一』,你『二』。」
  「我才不要,那聽起來好像『嗯嗯』,真不雅。還是叫……」話未說完.她就被鈺紓摀住了嘴。
  「到了,從現在開始,除非必要,不然不要說話,知道嗎?」鈺紓低身在她耳邊吩咐。
  天姿猛點頭,同時,她也感染到緊張的氣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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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38:08 |只看該作者
         ☆          ☆          ☆
  一切又歸於平靜。
  兩個黑影貼著牆前進,到了一扇緊閉的窗前,只見較修長的那個黑衣人從身前掏出工具往窗縫一插,說也奇怪,那窗戶立即打了開來;而那較瘦小的黑衣人則興奮地直跳腳,不久又被較修長的那個黑衣人給制止了。之後,較修長的黑衣人先行進入,瘦小的黑衣人隨後;但那個瘦小的黑衣人才剛跨入屋內不久,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走回窗邊,關上了窗戶。
  幸好屋裡還有盞落地燈點著,輕易地,她們就找到了上樓的樓梯。較修長的黑衣人拉著瘦小的黑衣人條地就上了二樓,這一切真是容易地令人起疑。
  鈺紓全身汗毛豎起,老覺得自己像是籠中鳥,直被監視著,這股不安,使她將自己跟天姿隱藏在屋內陰暗的角落裡屏息等待,但,屋內並無任何動靜。
  天姿不耐煩地推推她的背,暗示她快點兒行動。
  或許真是自己緊張過度吧!鈺紓深吸一口氣,決定要去把東西拿回來了。
  馮朝剛一直在三樓樓梯處等著。他推論那個夜賊必定會上樓來,這倒不是說馮家一樓沒有什麼值錢的寶物,相反的,一樓的擺飾個個都是價值連城,但也都體積龐大,憑那夜賊一人之力是帶不走的:所以,如果這偷兒志在必得的話,那就非得上樓不可。而這個樓梯則是這屋子唯一可以上樓的信道。
  這黑衣竊賊的出現是馮朝剛所預期的,但沒想到不是「他」,而是「他們」。這兩個夜賊皆有適合從事「三隻手」的瘦小身材,一上了樓就靜默地躲藏在壁燈照射不到的陰暗處,要不是他緊盯著「他們」,確知「他們」的存在,否則真要懷疑「他們」會隱身術了。
  終於,這兩人中較矮小的那個先沉不住氣催促他的同伴開始行動。「他們」似乎早已知道標的物的位置,而對走道兩旁的房間視而不見,直朝盡頭走去。這可令人納悶極了,那頭除了平時用來充作會議室用的書房外,並沒有別的房間;馮朝剛十分確定書房裡絕沒有值錢的古書,因此,「他們」的舉動真是不合竊賊的本色。
  馮朝剛瞇著眼望著這兩個行動詭異的賊,越看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尤其是「他們」的一舉一動,在在令他有似曾相似的感覺。難道是熟人?
  他立刻改變了遊戲規則;因為,馮家人最看重的就是「忠誠」,凡背叛馮家的人,他絕不輕饒。因此,他不再空等待,直接用手往樓梯的欄杆一撐,便飛身縱落。
  謝鈺紓正要動手取下玉麒麟時,卻被一個落地的輕響迫使她停頓動作而改以傾聽;而站在一旁的天姿仍毫無所覺。
  「危險!危險!」鈺紓的第六感不斷對她發出警訊,於是,她急忙對天姿低喊道:「『二號』,有人來了,快走!」
  天姿還來不及反應,鈺紓已經回轉過身,拔腿就要跑;但,已經太晚了!
  他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們的退路;雖然他背光而立,但他嚴峻、充滿威脅的表情仍是非常嚇人。
  天姿畏縮地躲在鈺紓的背後,馮朝剛立即注意到「他」膽怯的舉動,冷笑道:
  「現在才感到駭怕,不嫌太遲了?」
  天姿強忍住反駁他的話 她才不是怕他呢!她是怕萬一被他認出來她是小偷,那他一定會告知宋擎天的:到時候,她就玩完了。
  雖然她現在不能出聲反駁,但用肢體語言表示,總可以吧?於是她對馮朝剛舉起手揮了揮,確定完全得到他的注意力以後,才以非常認真的表情對他搖搖頭,表示不同意他所說的話。
  但她忘記了一件事——她戴著面罩,馮朝剛根本看不到她賣力的演出,只看得到她一顆小腦袋瓜晃來晃去的。
  那個躲在同伴身後的黑衣人搖頭晃腦的,到底在幹嘛?為什麼「他」讓他滿懷的敵意在瞬間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想笑的慾望?
  「他」是誰?馮朝剛專注地盯著「他」,憑著熟悉的感覺試著尋找出蛛絲馬跡,這麼瘦小的男人倒是少見,或許他還是個孩子吧!
  短短的一分鐘,鈺紓在心裡已經想過各種逃脫的可能了,但是,所有的方法都是得先打倒馮朝剛才行。他那麼高大,有如一座山擋在那裡,要想憑自己的力量是難以達成目的的;如今,她只好祈禱天姿能助她一臂之力了。
  鈺紓略側身,想暗示天姿一起動手——咦!她在做什麼?她看見天姿只顧著搖頭,對她驚訝的表情毫無所覺。
  鈺紓再望望馮朝剛,這才發現,他跟她一樣被天姿怪異的舉動給弄糊塗了——哦!她懂了,虧天姿想得出這種奇怪的辦法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真是個鬼靈精!
  鈺紓見機可乘,立即出手攻向馮朝剛: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使他不得不向後退閃開來。鈺紓趁空檔,立即伸手向後,攜著天姿快速越過馮朝剛,沒命地向樓梯間跑去。
  馮朝剛楞了一下,便即刻追了上去。憑他的身手,眼前這兩個小毛賊絕對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他們」的速度真快,才一眨眼的工夫,就衝下樓去了——哦!不,應該說是「飛」下樓去了。馮朝剛原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足以將「他們」手到擒來,現在才發現他太低估了對方的能力。
  時間緊迫,絕不容許他去叫醒其它人來幫忙,但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大意而讓「他們」如此輕易的進出馮家;所以,他非親手逮住「他們」不可。馮朝剛暗下決定後,便加快速度追下樓去。
  鈺紓帶著天姿飛下樓後,立刻環顧四周,找尋剛才潛進來的窗口。
  鈺紓暗驚:「咦!奇怪,為什麼所有的窗子都是關著的?難道馮家早已發現了我們,然後故意讓我們進來,再斷了我們的退路,以便前後夾攻……」
  她語帶驚惶地對天姿說:「等一下你只管設法離開,其它的事我來負責。」無論如何,她不能拖累天姿。
  「為什麼?他又追不上我們。」天姿不解地問。
  「我們中了對方的埋伏了!你沒發現窗戶全被關了起來?現在,我們沒有辦法離……」
  「窗戶?那是我剛剛進來時順手關上的呀!」她馬上插嘴說。
  「什麼?你沒事幹嘛把窗戶關起來?」鈺紓忍不住對她大吼。雖然這訊息使她鬆了一口氣,但不免又為天姿的多此一舉感到氣憤。
  「我本來是不想關的,可是從小我就常被我媽嘮叨要隨手關燈、隨手關門;這麼多年下來,都已經習慣了。所以,看那個窗戶開著,我心裡直覺得怪怪的,所以……」天姿嘗試著撫平鈺紓的怒氣,不過,她卻越說越讓鈺紓後悔答應帶她來。
  「算了!下次我沒吩咐的事,你千萬別做。」鈺紓不大放心地又說:「我的意思是說,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就好了。」
  「好!好!好!我一定會按照你的話去做的,你大可以放一百個心……」她加強語氣的直點頭。
  「我們快點走吧!」既然不是中了埋伏,那她就不必擔心了。鈺紓立刻朝最近的一扇窗跑了過去;俐落地開了窗,便回過頭催促還喃喃自語的天姿快點過來。
  這一看還得了!剛才這一耽擱,馮朝剛早已經追上她們了,而且就站在天姿後面盯著她看,臉上還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笑容。
  鈺紓沒有浪費太多心思去猜測他怪異的舉動,只隨手拉過身旁的矮凳,用力擲向馮朝剛,同時又飛身前去拉過天姿,轉身將她推出窗外,低聲喝道:「盡快離開這裡,快跑!」
  馮朝剛早有防備,他舉起右臂隨意一檔,矮凳就碎了,然後用著「看好戲」的心情靜觀她們的舉動。剛剛,當他一看到那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背後的長髮辮時,他就曉得「他」是天姿了:因此對於天姿的逃脫,他一點也不著急,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現在他只想知道另一個黑衣人是誰?或許是她——謝鈺紓!那個讓他失眠的女人!想到此,他便急著想揭開謎底,於是他迅速地出手,襲向「他」的右臂,不讓「他」有機會逃走。
  鈺紓是感覺到了從右後方直衝而來的掌風,但苦於自己需要凝聚力氣把天姿送出窗外,而沒辦法移身避開;所以,才一瞬間,馮朝剛的手指便已如手銬般地銬住她的臂。
  「是你?」馮朝剛帶著一絲欣喜的語氣問道。因為,緊握在手中的纖細清楚地告訴他,「他」是女人,所以,不是謝鈺紓還會是誰?
  鈺紓不發一言,勉強回轉過身,並伸出左手對著他的腹部狠狠擊出一拳。而馮朝剛則提起另一隻手,輕鬆地擋住這一拳,還順便掌握住她的左手。鈺紓拚命地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她詫異馮朝剛竟有如此驚人的力氣!
  她要是知道馮朝剛只用了五成的力量,那她會更加驚訝的!
  馮家的武學是屬於硬功的一種,所以,他們所練的武功完全是以鍛煉氣力為主。馮朝剛怕傷害到她,因此只用了能制住她的力氣;可是鈺紓毫不放棄地繼續掙扎,讓他非需擔心再這樣下去,最後還是會傷了她。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不要再掙扎了!」他關心的說。
  「放開我!」鈺紓命令他。
  「我不能,因為我知道我一放開你,你馬上就會逃走了。除非你答應我不會逃走。」在事情還沒搞清楚以前,他絕不讓她有機會離開。
  鈺紓想不出來該怎麼回答,因為她不想說謊,但不說謊又無法逃脫,這可怎麼辦呢?正在猶豫不決時,突如其來的大放光明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馮朝釩,馮家的老大,悠閒地倚靠在樓梯邊注視著在燈光下的馮朝剛跟他手中的黑衣人。他眼神的餘光還去瞄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木片——哦!原來就是他打破矮凳的聲響驚醒了他們兩兄弟。
  「二哥,你真不夠意思,有這種好玩的事竟然只讓自己獨享。」馮朝鞍,馮家老三,不待馮朝剛回答老大的問題,馬上接著說。
  馮朝剛只好輕歎口氣,無奈地說:「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們先回去睡覺好嗎?明天早上我再跟你們說明這一切。」
  馮朝鞍馬上搶口說:「我可不認為事情已經解決了。我看『他』好像還很不服氣,我看,你先把『他』放了,讓我再教訓『他』一頓,包準『他』服服貼貼的。」
  「大哥!」馮朝剛逼不得已,只好向馮朝釩求救。
  「別叫我,我也有同感。」馮朝釩懶洋洋地說:「如果你應付不了『他』,那就把『他』交給我們吧!」其實他也是一片好心,因為他深知馮朝剛不喜動武,除非必要,他絕不會動手,而就算真的動起手來,他也是盡量點到為止。
  馮朝剛不想讓他們傷害到她,可是她在經過半晌的停頓後又更加劇烈地掙扎,這明顯的抵抗,實在讓他難以平息大哥跟朝鞍嗜斗的慾望。唉!為什麼他會有如此難纏的兄弟呢?
  「二哥,看你快撐不住了,讓我來吧!」馮朝鞍聽到了馮朝剛的歎息聲,還以為是馮朝剛不常與人搏鬥而耐力不足,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才會急躁地衝過來想幫馮朝剛的忙。
  莫名的馮朝剛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了,他就是不想讓別人碰到她,甚至是自己的兄弟也一樣。所以,當他一感覺到朝鞍的急切接近,不及細思,就放開鈺紓的右手,而一把將她拉到身後,自己再轉過身來面對朝鞍。他伸出右手想阻擋朝鞍接下來可能會有的行動,不料,卻看到朝鞍瞪圓了眼,還張著大大的口……
  馮朝剛誤會了馮朝鞍的表情語言,急急開口:「我不是要攻擊你,我只是想要讓你冷靜一下——啊……」
  後頸突然傳來的椎心刺痛,讓他無法繼續開口;而在他跪倒之前,耳邊才傳來了馮朝鞍的警告:「二——二哥,小心!你的背後,『他』偷襲你。」馮朝鞍趕忙扶住馮朝剛,讓他靠坐在沙發上。
  這突然的變故讓馮朝釩一掃剛才那副漫不經心的態度,待他確定馮朝剛沒什麼大礙後,馬上起身想追出去。
  「大哥,不要追了!」馮朝剛略帶痛苦的聲音阻止了他。
  「二哥,你放心,大哥比你精明多了,他絕不會中了人家的暗算的。」馮朝鞍幸災樂禍的按著說:「大哥一定會好好地修理那個黑衣人,替你出一口氣的!」
  這就是馮朝剛最擔心的事情。三兄弟中,就屬他大哥武藝最高強,而且嫉惡如仇;要是鈺紓給大哥抓住了,那她的下場必是不堪想像。
  「大哥,拜託,別追了……」馮朝剛苦著臉求道。
  「為什麼?」馮朝釩簡短地間。馮朝剛臉上流露出來的關心,讓他覺得這件事藏有玄機。
  「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的。」馮朝剛也不知該如何說明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馮朝釩點點頭,表示同意。「知道來的人是誰嗎?」
  「嗯!我知道。」
  被冷落在一旁的馮朝鞍又不甘寂寞地嚷著:「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就應該馬上衝過去殺他個片甲不留才對。二哥你快說『他』是誰,我跟大哥現在就去替你出這口氣!」
  「我們哪裡都不去。」馮朝釩冷冷地說。
  「大哥……」馮朝鞍被馮朝釩一瞪,馬上噤若寒蟬。
  「你沒事吧?我扶你上去。」馮朝釩對馮朝剛問道。
  「沒事,她只是擊中我的大椎穴,現在已經沒事了。」
  「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上樓睡覺去。」馮朝釩對馮朝鞍命令著,而話一說完,也逕自上樓去了。
  馮朝鞍皺著眉,一臉不解地往上看看他大哥,再往下看看他二哥,抓抓自己的一頭亂髮自喃道:「怎麼會這樣?唉!誰叫我是最小的,只能聽話,不能說話。他只好也上樓睡覺去了。」
  馮朝剛從沙發上直起身子,望著還洞開的窗口,一絲絲薄霧隨著微微擺動的褐帶飄了進來,這團迷霧就如同她們所遺留下來的謎一般,越來越撲朔迷離。
  沉思了一會,他剛硬的臉龐又充滿了堅決之色,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解開這一切的謎題,尤其是——謝鈺紓,你逃不了多久的?
          ☆          ☆          ☆
  天姿被鈺紓扔出窗外後,就乖乖地遵照鈺紓的指示——快跑!
  當她跑到圍牆邊、停下來喘口氣時,她忽然想起,這實在不符合她的個性。照理說,她是最喜歡看熱鬧的了,尤其是碰上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高手過招」,她更應該留下來仔細地「瞻仰」一下才對,她怎能輕易就錯過呢?
  她伸手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說:「我真笨!鈺紓叫我快跑,我就真的快跑,那我算哪根蔥?雖然我的武功沒有她好,但好歹我也算是她的師姑,理應留下來做她精神上的支柱啊!」
  她打定主意後,想再回去馮家,但,當她意氣風發地向前邁了一步後,卻又停住腳步,搖著頭說:
  「不行!剛才我只不過自作聰明的把窗戶關起來,鈺紓就已經那麼生氣了,那這一次,她可是說得明明白白的叫我快跑,要是我不聽她的話又溜回去,她鐵定不會饒過我的!這還沒什麼,更慘的是,下次再有這種行俠仗義的事,她一定不會帶我去。唉!看來,這次得乖乖聽她的話了。」
  天姿留戀難捨地望望立在霧中、不甚清晰的馮家別墅,並歎了一口氣,然後又轉過身來面對圍牆,準備真正離開馮家——
  哇!這圍牆看起來比她剛才來的時候高多了。她鼓起勇氣,開始凝聚精神,準備躍過這道三公尺高的圍牆。她先蹲下腰來,用力一撐,她發覺她的身體竟完全不受重力的影響而直直彈起,足足超過了牆面兩、三公尺。
  天姿得意非凡,想學學體操選手,來兩個後空翻再落地;主意打定後,她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圈再向後一甩,使頭朝下,帶動身子由上往下轉——當她轉到頭朝下時,恰巧看見有一個人朝她飛奔過來。
  「那不是鈺紓嗎?啊——」天姿一分神,額頭就著了地。
  鈺紓足不點地的奔到牆邊,一刻也不停留地提身躍起,只見她身形巧妙的躍過了牆,輕巧落地後,馬上過去察看直挺挺地摔躺在地上的天姿。
  「天姿,你不要緊吧?快醒醒啊!」她輕拍天姿的臉頰。
  「哎喲!別拍了!我的頭一定摔破了。」天姿一睜開眼就直覺眼冒金星。
  「你頭沒破!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你能不能試著坐起來?」鈺紓的口氣非常急迫;雖然她已經擊倒了馮朝剛,但屋子裡還有馮朝剛的兄弟,她怕他們會追出來。
  在鈺紓的協助下,天姿勉強站起身來;鈺紓快速地將她扶靠在路邊的一棵樹幹上,交代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過去把車開過來。」
          ☆          ☆          ☆
  直到鈺紓載著天姿,將車駛向山下,她才真正確定她們已經脫離險境了。她伸手把面罩脫了下來,鬆口氣。
  剛才她還以為她的後半輩子將會往監獄裡度過呢!自己還無所謂,要是害了天姿,那就太對不起林奶奶跟林媽媽了。從小,她們就把她當成自家人一般愛護著,她怎麼可以做出令她們傷心的事?還好天姿沒事,要是有什麼差錯……
  「天姿,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她忽然想起天姿撞到了頭的這件事。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應該練練鐵頭功的。」天姿早取下面罩,現在正對著車內的後視鏡仔細端詳自己的額頭。因劇烈撞擊所引起的疼痛早已消褪,奇跡的是,她從三、四公尺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只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些許的瘀痕,而沒有其它內、外傷!
  「或許我是天賦異稟!你看,我今晚連摔了兩次頭,可是一個傷口也沒有,真是太神奇了。」說到最後,她竟陶陶然起來了。
  「那是你運氣好,你要是真的受傷了,叫我怎麼對你們林家交代?拜託你下次小心一點,我的心臟可經不起你一再的折磨?」
  「我已經很小心了,剛剛都是因為你忽然跑過來,才會害我分了心,要不然我一定會姿勢優美的落地。」
  「哦!原來是我害你的。」鈺紓口是心非的應和著。
  「本來就該怪你,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等我在半空中的時候才來。」
  「你說得可不對了,應該怪你自己早不跳、晚不跳,偏偏挑我過來的時候才跳。」
  她們又開始鬥嘴了。
  「要不是我猶豫了半天要不要回去幫你,我早翻過牆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天姿嘟著嘴,望向窗外。
  「對不起嘛!算我不對,別生氣了。」鈺紓輕扯她的袖子。
  「哼!什麼算你不對,沒誠意!」
  「好嘛!確確實實是我的不對,這樣行了吧?」
  「要我原諒你很簡單,只要你把你跟馮朝剛決鬥的詳細情形告訴我就行了。」天姿伸長了耳朵,想聽一聽這場只可能出現在武俠小說裡的決鬥真實版,到底怎麼樣個精采法。
  「其實也沒什麼,他先抓——哦!不是,是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溜出來的。」她不想讓天姿知道自己被馮朝剛抓住了。因此,她只是語意含糊的輕描淡寫,根本滿足不了天姿好奇心的千分之一。
  「你講得一點也不精采!哼!你不告訴我,我自己會問他,他一定……」
  「不行,你不能問他。」她突兀地打斷天姿的話。
  「為什麼?」
  「他並不確定是誰闖進他家的,如果你去問他,那豈不是不打自招了?」鈺紓突然想起馮朝剛抓住她時所說的話——「是你?」不!他不可能會猜得到是她的,她只不過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罷了!而就算他真的確定是她,只要她們一概否認,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經過這麼一想,鈺紓便覺得安心了。
  「那不公平,你不告訴我,又不准我跟朝剛打聽,早知道我就溜回去偷看。」
  「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詳細的情形。」
  「好,我答應你,你快告訴我。」
  「你連什麼條件都不知道就答應我了,不怕我把你給賣了?」看天姿心急如焚的樣子,鈺紓不禁想笑。
  「那你說是什麼條件嘛!」天姿快失去耐心了。
  「不准告訴任何人有關今天晚上的事,尤其是馮朝剛。」她又想起馮朝剛看她的眼神,就好像要穿透她的內心一般,不禁讓她感到駭怕起來。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輕易放棄追求真相的人,因此,鈺紓不想再跟他有第二次的接觸。
  所以她又強調說:「要是他跟你打聽我的事,你也絕不能告訴他。」
  「不管誰問我,我都不會說!」天姿保證。「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鈺紓這才把事情始末說給天姿聽,當然還包括後來出現的馮家兄弟。而聽完整段事情的發展後,天姿滿眼崇拜地說:「朝剛真的徒手把椅子給打碎了?他真厲害!」
  「那只不過是蠻力罷了。」鈺紓輕哼,頗不以為然。「今天要不是他,我們一定可以把玉麒麟拿回來的。唉!現在我們已經打草驚蛇了,一旦讓他們有了防備,那我們就難有再下手的機會了。」
  「對呀!我都忘了玉麒麟了,我們該怎麼辦?」天姿終於想起來今晚的行動是為了拿回玉麒麟,而不是去比較武功高低。
  「我們只好耐心的等嘍!等到他們再次放鬆警戒後再下手了!」鈺紓淡淡地說。
  聽著鈺紓淡淡的口氣,天姿地想不出來安慰的話,只好乖乖地把嘴巴閉上。車內因此靜默了幾分鐘,而當車內又有了聲音時,她們已回到了林家。
  「到了!你先下去開門,我把車駛進車庫。」是鈺紓囑咐天姿的聲音。
  天姿下了車,小心翼翼地開了大門,好讓鈺紓把車子駛入車庫:一切弄妥後,兩人再一起踞著腳尖,輕聲地溜上二樓天姿的房間。
  「哇!累死我了。」一進了房間,天姿就迫不及待地撲倒在床上。
  「小聲一點。」鈺紓提醒她。
  「都已經回家了,你還擔心什麼?」
  「等一下吵醒了老奶奶或是林媽媽,看你怎麼解釋三更半夜不睡覺,身上還穿著一套黑漆漆的緊身衣!」說著,鈺紓走過去拍了下天姿的屁股。「懶鬼,還不先起來把衣服換下來!」
  「哎喲!我真的累得不想動了,你饒了我吧!」她已經兩眼無神了。
  「你別睡著啊!想睡,也要等把這身衣服脫下來再睡…」她奮力地拉起天姿,試圖幫她脫下身上的衣服。
  「小紓,你就別管我了,讓我睡,奶奶他們不會發現的,等明天早上我再把它換掉就好了。」
  「真拿你沒辦法!」望著已經進入夢鄉的天姿,鈺紓只能搖頭興歎。說真的,她還滿羨慕天姿說睡就睡的本領,因為今晚的她恐怕是注定要失眠了。





第06節

  禮拜一早上。
  一名包著頭巾的女子一路閃閃躲躲地走進宋氏商業大樓的大門,並停留在電梯前,她似乎也意識到從她背後所投射過來的好奇眼光,而更加畏縮的拉緊頭巾掩住臉孔,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明眸左右張望,深怕被認出身份。
  「天姿?」背後響起的是文麗驚呼的聲音。
  「唉!」她輕歎一聲,認命的轉過身,面對文麗。「早啊!文麗。」
  「真的是你!你怎麼把自己包成這樣,我差一點就認不出來是你!」她忍不住好奇打量著只露出兩隻大眼睛的天姿。
  為什麼只是「差一點認不出來」,而不是「完全認不出來」呢?天姿為自己的偽裝失敗感到惋惜不已。
  「天姿,你的臉怎麼了?」文麗關切地又問了一次。
  「沒什麼!沒什麼!」天姿迭口回答,同時愈拉緊頭巾。
  「叮!」電梯來了,她即刻衝進電梯,按了十六樓,然後探出頭來對文麗說:「我有事先上樓了,改天我們再一起吃飯。」說著,她便按了關門鍵,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張文麗。
  在無人的電梯裡,天姿終於可以解開頭巾,透透氣了。
  自從禮拜天早上——正確的說法是禮拜天上午十點三十五分——天姿的母親正想招呼剛起床的天姿吃飯時,忽然尖叫地昏厥過去之後,每個看到天姿的人第一句話都是——
  「你的臉怎麼了?」還外帶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最後,天姿決定回房間去照照鏡子,到底自己的臉上有什麼嚇人的。一看之下,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映現在鏡中的那張臉真是她的嗎?鏡中的那張臉從眼睛以上的整個額頭都是青紫色的淤血,一大片的,怪嚇人的。
  她還沒想好怎麼解釋,老奶奶就已經得到通報,匆忙的趕上樓來看她的心肝寶貝。老人家一進房,馬上注意到天姿臉上那一片青紫,就直嚷著她怎麼會在一夜之間長出這種怪東西來?該不是中邪了?老奶奶還吩咐天姿的爸爸快開車去請道士來家裡驅邪。當時,天姿腦筋一片空白,臨時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能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老奶奶不捨地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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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39:29 |只看該作者
 直到——
  「林奶奶,您別哭了!天姿不是中邪。」還在床上的鈺紓擁被坐起來說。其實她已經醒了好一會兒了,只是大家都只注意著天姿跟林家奶奶,沒發現到她罷了。趁著被忽視的空檔,她總算想出了個好理由來協助天姿脫困。
  一直等到大家都安靜下來望著她,她才按著說:「那只是淤血。昨晚我不小心把天姿給踢下了床,才害她撞傷了額頭,又害奶奶虛驚一場,這一切都怪我不好。」
  林家奶奶這才止了淚,摟著天姿輕責說:「你怎麼不早說?讓奶奶以為你中邪了,還讓你爸爸去給你請了道士來。」
  「林奶奶,天姿自己也不知道!您知道的,她一睡起覺來就什麼也不曉得。昨晚,我把她踢下床後,發現她還在睡,所以就沒叫醒她,讓她留在地毯上繼續睡。」鈺紓看天姿答不出話來,連忙搶著說。
  只是沒想到她的這番話反而引起了林家奶奶的疑心。「咦!地上既然鋪著地毯,那天姿怎麼會摔得這麼嚴重呢?」林家奶奶問道。
  「嗯——這個——我也覺得很奇怪。」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圓場了。
  「奶奶,您忘啦?我曾告訴過您鈺紓的武功很厲害的!不但如此,她的腿力更是驚人。」幸好,天姿一向精靈的腦袋又恢復正常運作了。她加油添醋地說:「現在我才想起來,我剛起床的時候覺得腰好痛,原來就是給小紓踢的,難怪痛得這麼厲害。」說完,又作態去揉著她那纖弱的腰。
  她精采的演技,終於取信了老人家,使她不再追問。
  本來天姿打算請個幾天假,等瘀傷好了之後再上班;她記得,宋擎天在出國前曾親口拜託過她休假的,現在這樣不正合了他的意?雖然他是指他出國的這段時間,不過,他禮拜一下午才回來,而她從禮拜一早上開始請假,應該也勉強算得上是在他出國的期間內請假的吧!這樣一來,公司就得照付她薪水,而且還不能扣她的年假。天姿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而且越算越覺得划算。
  可惜她的一番說詞對她的大哥天倫、二哥天奕完全不管用!一整天,他們都緊跟著天姿——因為聰明的鈺紓已經逃回家避風頭去了!——不斷逼問她事情的真相,弄到最後,連原本相信她的說詞的林家父母也都起了疑心。
  這也就是她今天為何得冒著犧牲色相的風險,跑到公司來拋頭露面的主因。她可不願再待在家裡面對他們的質問了,所以她翻箱倒櫃找出一條以前在五專時話劇表演留下來的大方巾,纏繞在額頭上就去上班了。誰曉得到了公司,還是被文麗給識破,如今,她只希望王秘書還沒到,要不然她不知道她又會說出什麼尖酸刻薄的話來取笑她了!
  唉!天下之大,竟然找不到她這小女子的容身之處,怎不令她感歎?
  快到十六樓前,她趕快調整一下頭巾覆蓋的位置;她絕不能在臉上露出一點青紫給王秘書瞧見,不然,又有笑話落在她手上了。等確定包裡得萬無一失之後,她才放心地走出電梯。結果,王秘書根本還沒到,害她白忙一場;真希望這一天都會這麼幸運!天姿祈禱著。
          ☆          ☆          ☆
  不過,愛惡作劇的老天只達成了她一半的願望!
  一個上午,王裴樺都沒來上班,直到下午一點,她才進公司。你可別以為她已經放棄了做宋家媳婦的美夢了;相反地,她正積極的想利用宋擎天不在公司的這個機會趕走林天姿。
  她從宋氏的人事經理李樂平那裡打聽到董事長宋正雄已經回國了,而且今天他打算到公司來看看。這可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王裴樺心中已有一個狡計成形——她打算假宋正雄之手,趕走林天姿這個棘手人物。
  一大早,她就趕到宋家在天母的別墅去見宋正雄。由於她父親王昆山跟宋正雄是多年好友,加上兩人同是高爾夫球的愛好者,因此她跟宋擎天的父親宋正雄及母親吳美英都滿熟的。
  他們兩人對她的突然造訪雖感到驚訝,但仍有禮地邀請她一起用早餐。這正合了王裴樺的意:於是,她趁機造謠,好讓宋正雄跟吳美英兩人對林天姿有個壞印象;因此,早餐吃不到幾口,她就沉不住氣的開口說:
  「不知道伯父、伯母是否已經聽說擎天他為自己找了個叫林天姿的特別助理?」
  「這個叫林天姿的怎麼樣?」宋正雄問。
  宋正雄這次會提早回國就是因為人事經理李樂平給他的報告中提到:宋擎天不顧他精心的安排,硬是從基層單位調了個新任女職員上來當特別助理;而據李樂平的形容,那個叫林天姿的女職員並沒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唯一不尋常的一點就是剛開始上班的兩個禮拜內,她就遲到了八天。
  宋正雄非常清楚宋擎天的用人習慣,他怎麼容忍得下像林天姿這種散漫、不敬業、缺乏工作能力的人當他的特助?他怕宋擎天已經識破了他的紅娘計畫,所以故意安插林天姿到十六樓去工作。
  因此,他跟老婆商量了一下,便決定提早結束旅行,親自回來坐陣。現在又聽到王裴樺提到「林天姿」這三個字,不禁引起了他更大的注意。
  「我看她分明是別家公司派來的間諜!」王裴樺語氣惡毒地說。
  「怎麼說呢?」宋正雄反問。
  「她一來就把整個助理室的計算機資料弄得亂七八糟,自己的事都做不好了,還不斷提議要幫我跟趙凌玲做事,這分明就是想搜集公司的資料嘛!最厲害的是,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擎天,讓擎天處處偏袒她,而且還反過來怪我們欺負她;趙凌玲就是因為這樣才憤而辭職的。本來我也想走的,但後來我又想,我還是留下來監視她,以免擎天受了她的害。」一口氣編派完林天姿的不是之後,她才停下來喝口果汁潤潤喉,隨即又說:「伯父,您一定要想想辦法,不能讓林天姿再為非作歹下去了。」
  「這件事我會好好調查清楚。」宋正雄在商場上歷練多年,當然不可能會因王裴樺的幾句話就相信林天姿是別家公司派來的間諜。只是,王裴樺的說詞加強了他一探究竟的決心,而讓他更想知道擎天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王裴樺眼看自己所說的話並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又再接再厲地說:「宋伯伯,這種事得馬上處理才行!擎天跟她的關係進展神速,現在他每天都接送她上下班,難保有一天,她會誘使擎天娶她,屆時您要阻止,可就來不及了!」
  「你是說,他們還有私下的交往?」李樂平給的報告中並沒有提到這一站。
  「是啊!那林天姿長相平庸,真不知道擎天看上她哪一點?每天接她上下班還不打緊,連他人都到美國去了,還每天打電話回來給她。」
  「今天下午我到公司去的時候,我會見見她的。」宋正雄雖然抱孫心切,但也不容許隨隨便便的女人嫁入宋家。
           ☆          ☆          ☆
  此刻,王裴樺就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等著林天姿被宋正雄召見。她特別知會人事經理李樂平,要他在通知林天姿去見宋正雄時先通知她,再由她自己通知林天姿;這樣,她就可以先嚇嚇天姿了。
  終於,桌上的對講機響了,王裴樺馬上按下通話鍵。
  「喂!總經理辦公室。」
  「王秘書,董事長請林天姿一點半到十七樓見他,請你轉告她,千萬不要遲到,董事長可是最討厭不守時的人。」電話中傳來李樂平的聲音。
  「你放心,我一定會轉告她的。」切斷了通話,她馬上通知林天姿。
  「喂!助理室,您好。」對講機傳出天姿柔美的嗓音。
  「人事室剛剛打電話過來說董事長要見你,叫你一點四十分上十七樓見他,他們還要我囑咐你一定要準時,千萬不可以遲到。」
  隔了一會兒才傳出天姿的聲音。「他們有沒有提到董事長為什麼要見我?」
  「沒有,不要忘了是一點四十分。」王裴樺沒耐心的切斷了電話。
  而天姿還在對著對講機納悶,為什麼董事長要見她?他不是出國去了嗎?
  「唉呀!怎麼辦?我這個樣子怎麼去見董事長呢?」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模樣。
  她急得在辦公室裡跺來跺去,不久,終於讓她想到一個辦法了。她馬上拿起桌上的剪刀對著鏡子三、兩下地把額前的長髮剪成齊眉的劉海。
  她對著鏡子稍作打量,自言自語說:「還不賴嘛!嗯——不過,還是看得到一點點——啊!有了,撲點粉底就遮得住了。」
  上了妝以後,效果還真的不錯,只隱約從發縫中看得到淡淡的紅紫色,看起來倒有點像是胎記。不常化妝的天姿為了保險起見,她又多塗了好幾層粉底,使她那小小的臉蛋透著不自然的白皙。
  當王裴樺看到天姿的「新造型」時,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及眉的劉海,過度粉飾過的蒼白臉色,看起來就像是日本傳統的人形玩偶。原本,她還擔心宋正雄不會按照她所想的辭退林天姿,現在有了天姿的幫助,王裴樺想,一定沒問題了!
          ☆          ☆          ☆
  天姿準時上樓去見宋正雄,這是她第一次上十七樓,這兒看起來跟十六樓差不多,一出電梯門就看見了一位年紀稍長的秘書正盯著她。
  天姿輕聲地說:「我是林天姿,董事長叫我上來的。」
  「你遲到了,董事長已經等了你十分鐘了。」那位秘書語帶指責地說。
  「我沒遲到呀!董事長跟我說的是四十分,而我的表現在正好是四十分。」
  「你們約定的時間是一點半。」那位秘書態度非常肯定。
  「不對呀!王秘書明明告訴我是一點四十分的。」
  「那就是她說錯了。」她的語氣明擺著這個話題結束了,她簡潔地說:「你快進去吧!」
  天姿走近門板上標示著「董事長室」的那扇門,舉起手輕敲了一下。
  「進來!」門裡傳出不耐煩的響應聲。
  天姿吐吐舌,低著頭,開門進去。「董事長您好,我是林天姿。」隨手關了門後,她就佇立在門邊,離那張大得嚇人的辦公桌遠遠的。
  「你遲到了!」宋正雄最討厭不守時的人。
  「我沒有,我準時上來的。」天姿抬頭否認。
  「現在都已經一點四十二分了,你還說沒遲到?」他瞪著大眼質問她。
  天姿在他的瞪視下,忽然想起她的額頭,於是馬上又低下頭,心裡嘀咕著只不過差兩份鐘,他也這麼計較!
  宋正雄把她的低頭動作當做是認錯,指指桌前的椅子說:「你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這裡坐下。」
  「是。」天姿不情願地坐下;她擔心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會看見她額頭上的青紫,而越是低下了頭。
  宋正雄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個直低著頭的女孩子。擎天怎麼可能會看上她呢?她長得瘦瘦小小的,一副膽小畏縮的樣子,怎麼看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大概是王裴樺誤會了吧!擎天絕不可能會跟這種乏味的女人交往的。雖然他對兒子不是百分之百的瞭解,但對於他的審美觀,宋正雄還是很有自信的。
  「你別怕,抬起頭來說話,我不會吃人的。」既然已經確定宋擎天絕對不會喜歡上她,宋正雄決定對她溫和點。
  天姿沒辦法,只得乖乖地抬起頭來看著這位她風聞已久的董事長宋正雄。他長得跟宋擎天好像,哦!不對,應該說是宋擎天完全遺傳到他父親的長相。
  他們同樣有炯炯逼人的眼神,深遂的眸子總是透露出他們堅定的意志。唯一不同的是,宋正雄有一頭灰白的頭髮,增加了長者的氣息,這讓天姿安心了許多。
  而宋正雄卻被天姿那雙明亮大眼給震懾住了!突然,他對自己離譜的判斷覺得好笑,他怎麼會以為她是個膽怯的人?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不正清楚地顯現出地無畏坦誠的本性?由於天姿也正專注地端詳他,因此沒有注意到他讚賞的眼光正流連過她小巧的鼻樑跟柔美的雙唇——忽然,宋正雄注意到她臉上塗得像牆壁般厚的粉底,以及她那有點怪異的額頭。
  「你的臉怎麼了?」宋正雄驚奇的問——怎麼會有人把臉塗成這樣?
  天姿直覺地抬起手來遮掩額頭,由於動作過於激烈,反而使臉上的粉底如斑剝的油漆一般,一片一片地掉落下來。
  這滑稽的景像讓宋正雄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是胎記。」天姿尷尬地說。
  「胎記?」宋正雄努力止住了笑問道。
  「嗯!」她強調地點點頭,臉上的粉又掉落了許多,使宋正雄瞧見了她臉上因不好意思而產生的醉紅,因此,他克制住再次大笑的慾望。
  這突來的靜默,反而使天姿不自在了起來。「董事長,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她怕他繼續追問有關「額頭」的事,因此,趕快轉移話題。
  「哦!我聽說你現在是總經理的特別助理,所以想跟你談談。怎麼樣?工作上沒什麼問題吧?」宋正雄正色地間。
  天姿暗忖著——沒問題才怪!她惹出來的問題一籮筐,是眾人皆知的事,而如今,董事長會問她這種「蠢」問題,一定是他還沒有時間聽公司的人打小報告!那麼,她應該老實說呢?還是等他自己發現呢?算了,還是乾脆一點,自己做的事要自己來承擔,就告訴他實話吧!反正早晚董事長都會知道的。
  「董事長,我老實告訴您好了,我做得實在是糟透了!如果我是老闆的話,我一定會開除我自己的。不過,您別誤會,我不是在暗示您應該開除我,其實我在別的方面的工作能力是不錯的,只是特別助理這個職位完全不適合我。這說來說去,都怪您的兒子,是他想陷害我的!」她一口氣把話說完。
  「你是說擎天他故意陷害你當他的助理?」宋正雄早就知道天姿並不能勝任特別助理這個職位,而她能毫不隱瞞的說出來,這點倒讓他很欣賞;只是,他想不通的是,既然她不適合這份工作,為什麼擎天執意要把她調到總經理室去?於是,他又強調地問:「擎天怎麼會陷害你呢?是他自己把你調上去的,不是嗎?」
  「您弄錯了,他不是真心要我當他的助理的,他是別有目的的。」天姿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說。
  「什麼目的?」這個女孩說話的樣子真可愛,但是他卻越聽越糊塗,只好繼續問下去。
  「就是想把我趕出公司呀!這都是因為我不小心得罪了他兩次。」她的口氣飽含揭開謎底的興奮。
  「你是說擎天會升你的職,是為了要把你趕出公司?」這可真是奇怪的邏輯!
  「是啊!他以為我會拒絕他為我安排的工作,然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辭退我;還好,我一眼就識破了他的詭計,二話不說就接受了這個工作,讓他沒有辦法趕我走。」天姿的臉上淨是得意之色。
  「這麼說,擎天並不喜歡你留在總經理室工作囉?」宋正雄總算搞懂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他這個兒子對女人向來沒有好感,要是惹火了他,他可是會相當冷酷無情的: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孩子,怎麼會是擎天的對手?
  「那麼,他對你一定很嚴苛嘍?這樣吧!他對你有什麼不合理的要求,你就儘管告訴我,我來替你作主。」宋正雄不忍見她被自己的兒子欺負,一心想維護她;其實他心裡挺喜歡這個說起話來表情十足的女孩,雖然她的額頭上有著一大塊的胎記——難不成擎天就是因為她的胎記才故意要趕走她的?哦,可憐的孩子!
  宋正雄不知該怎麼在不曾傷害到天姿的自尊心的情況下安慰她,於是婉轉地說:「擎天對女人向來沒有什麼好的評價,甚至可以說他討厭女人,所以,他的所作所為絕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他的話卻讓天姿一時答不出話來。她是親眼見過宋擎天對待趙凌玲跟王裴樺兩位美女冷淡得近乎撫禮的態度——哦,原來宋擎天天性不喜歡女人!
  那麼,他也應該處處刁難她才對,怎麼會反過來幫她,還 … 還吻她?她一想起宋擎天把她拖進電梯裡強吻她的鏡頭,不禁就臉紅心跳起來;難道他都是用這種方式來「討厭」女人的?
  宋正雄看她低著頭,一張小臉蛋紅撲撲的,半天不說一句話,還以為她真的受了委屈,又說:「你有什麼委屈就儘管說,我一定會替你作主的。」
  這叫天姿怎麼說?她越想越覺得宋擎天對她好得沒話說——他每天接送她上下班,隨時出現在她身邊為她解決難題,從沒因為地做錯事而責怪她。要真說有什麼委屈的話,應該是他受的委屈比較多才對!
  宋擎天曾經說過,自從請她當特別助理以後,他的工作量起碼增加了兩倍,當時她還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如今想想,那肯定是事實。唉!
  「這樣吧!我把你調回原單位圭,如此一來,擎天就管不到你了。」宋正雄不曉得林天姿在想什麼,看她遲遲沒有回答就建議道。
  「調回翻譯部?」那她不就看不到宋擎天了?現在她才明白她早已習慣有宋擎天會隨時出現在她身旁的日子,一旦想到要離開他,心裡不禁感到有些落寞。
  「嗯!這個主意不錯吧?」他很高興替她解決了問題。「你把東西整理一下,馬上可以回去翻譯部工作。」宋正雄打著如意算盤——不如趁擎天還沒有回來之前先把她調走,免得他回來以後又為難她。
  「你要我馬上離開總經理室?」天姿驚問。這麼快?那她不就沒有機會跟宋擎天再見一次面,感謝他的幫忙跟……
  「我不准你離開!」一聲怒吼在門被撞了開來之後傳了進來!
  天姿才在想,背後這聲音聽起來好熟悉啊!而宋正雄接下來說的話馬上就說明了站在她背後的這個人是誰。
  「擎天,你怎麼回來了?」
  宋擎天怒氣沖沖地瞪著他父親。不知怎麼地,一整天他心裡直覺得不安,所以一下飛機就趕到公司來:而一進辦公室,王裴樺就得意洋洋地告訴他,他父親已經回國了,而且還親自到公司來,目的就是要趕走林天姿。
  他馬上衝上樓來阻止這件事,才到門邊,便聽到了天姿說的話,再看看天姿低垂著肩膀,孤單地坐在他父親面前,更使他對他的父親感到不滿。
  他怎麼可以利用他不在的時候欺負她?
  夾在這兩個男人中間,天姿一動也不敢動;她更怕宋擎天會看到她的醜樣子。
  忽然,他們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對她說:「天姿你先出去,這裡的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了。」
  天姿彷彿臨刑的死刑犯得到特赦一般,飛也似地起身衝了出去,不讓宋擎天有機會看到她的臉。
  天姿離開之後,辦公室內便瀰漫著靜默的氣氛,不一會兒,宋擎天便沉不住氣開口指責他的父親。
  「你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她?」
  「我欺負她?應該說是你欺……」宋正雄因聽到宋擎天接下來的喃喃自語而變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了。
  「要是她因為她未來的公公這麼可怕,而不願意嫁給我的話,這輩子你也別想抱孫子了。」
  「公公?孫子?」宋正雄不能相信他所聽到的話。「林天姿要嫁給你?」剛才她明明說擎天不喜歡她的,怎麼現在擎天說她要嫁給他?
  「也不是,我——我還沒問她。」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想不到自己的一時衝動,竟輕易的就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結婚」是宋擎天在美國的這幾天所下的決定,既然自己「相當」喜歡她,她又那麼天真糊塗得極需要一個人來照顧她,不如他就「慷慨犧牲」吧!
  宋正雄因著宋擎天臉上的紅暈不禁發出驚奇的聯想——這孩子從小到大從沒臉紅過,看來這次他是認真的!長久以來,他費盡心思給他安排對象,但卻都是徒勞無功;如今他只不過離開公司短短幾個禮拜,他就找到了自己所喜歡的人,這可真要跌破他的老花眼鏡了!
  「她究竟哪一點強過我替你挑的人選?」宋正雄並不是不喜歡天姿,只是好奇自己在幫兒子挑選適台的對象時,究竟漏了什麼特質,才會一再的失敗。
  但他的這番話,聽在宋擎天的耳裡,卻像是不贊同林天姿。
  「不管你贊不贊成,我都娶定她了!」宋擎天又說:「我不曾讓你把天姿開除的!既然你已經把公司交給我管了,我不希望你干涉我的決定;還有,我希望你把王裴樺調走,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能看到自己的兒子對林天姿的感情如此的堅定,宋正雄興奮不已。不僅含飴弄孫有望,從兒子的話意來看,他似乎有意繼續接掌宋氏;這麼一來,他多年的心願不就終於「快要」實現了?
  只是,從剛才擎天跟天姿各自所說的話看來,似乎這一切都是自己兒子單方面的決定,女方可一點都不知情,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撮合他們倆才行。隨後宋正雄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裝模作樣地說:「我不贊成你娶林天姿,她什麼都不會,怎麼能當我們林家的媳婦?」他舉起手來示意想出口反駁的宋擎天稍安勿躁,按著說:「除非她能替我們公司談成一筆生意。」
  「我已經告訴過你,你贊不贊成這門親事都不曾影響我的決定。再說天姿沒有義務向你證明她的能力!」
  「你不會希望因為你的婚姻大事而讓你母親夾在我們中間為難吧?」宋正雄暗忖,你這個笨兒子,老爸我可是在幫你呀!「只要她談成了這筆生意,我就舉雙手贊成你們的婚事,怎麼樣?」
  「好吧!」宋擎天稍加思量後就答應了。反正天姿所有的工作都是他在做的,也不在乎再多這麼一件;何況,憑他的能力要談成多少筆生意都沒問題,只要小心點,不讓他父親知道是他在幫她的就行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個禮拜六剛好有一個從日本來的客戶——上野俊弘,你應該知道上野公司正在考慮投資我們在桃園的開發計畫,而上野俊宏就是上野公司未來的繼承人。只要天姿能說服他投資,就算過關。」宋正雄突然決定在這出騙局裡再安排一個角色,以增加其真實性。「對了,同時我也打算讓王裴樺來試試看,她父親跟我是多年的好友,我不可能無原無故就調走她,一定要找個適當的理由……如果天姿能夠在工作方面贏過她,那一切就好解決了。」
  「好吧!」宋擎天根本不在乎他父親要如何處理王裴樺,就算她談成了生意,天姿失敗了,也對他毫無影響;他只要天姿一個人,要不是顧慮到他母親的立場,他才不會答應他父親這種無聊的要求。
  「沒有其它的事了吧?我回辦公室了。」從回來到現在,他還沒有機會好好看看天姿,動作不快點,等一下她又溜走了。於是他加快腳步走了幾步,又停住了說:「我們的約定,我自己會告訴天姿,我不希望她從別處聽到這件事。」說完,他才放心的離開了。
  宋正雄敢用他所有的財產打賭,宋擎天根本不會告訴林天姿這件事,而且他準是想私下幫天姿談成這筆生意:因為他沒有把握天姿在知道這件事以後是否願意為他一戰,說不定她決定把宋擎天拱手讓人呢|
  他不會讓他兒子這麼容易就過關的,他得盯牢一點兒,確定天姿會跟上野俊弘見到面——因為上野俊弘在日本可是聞名的大色狼,他尤其喜歡天真可愛的小女孩,這樣肯定能激起擎天的保護欲,也會讓天姿這個小女孩注意到擎天的深情,以加速兩人關係的進展。
  現在他得趕快回家告訴老婆這個好消息,也好跟她商量商量兒子結婚宴客的有關事宜。啊!差點就忘了,最重要的是要選個好日子到天姿家去提親;還有,像禮餅、聘金、訂婚戒指、結婚戒指、喜帖……這麼多的事情都得預做準備。一想起有這麼多事情可忙,宋正雄便生龍活虎地步出辦公室;而且從現在起,他得打起精神才行!
          ☆          ☆          ☆
  宋擎天猜得一點兒也沒錯!
  天姿回到辦公室後,第一件事就是洗淨臉上已經脫落一大半的粉底,接著就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的東西,一不小心把筆筒給碰倒了,裡頭的筆掉得滿地都是。
  宋擎天一進到助理辦公室,就見到天姿整個人趴在桌子底下找筆,只露出她那渾圓的小屁股,對於眼前的美景,宋擎天可欣賞得很!直到他的眼光順著她那雙雪白細緻的小腿的曲線而下,不小心瞥到了旁邊的紙箱,才氣惱地收拾起悠閒的心情。
  她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竟然以為他保不住自己的女人的工作,不等他回來就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公司。
  「唉!你不用收拾東西了,你哪裡都不會去,只能留在這裡!」
  天姿聽到宋擎天的聲音嚇了一跳,忘了她還在桌子底下,猛一抬頭,便「咚」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
  「哎喲!好痛!」原已瘀傷的額頭,這下子又撞痛了,疼得讓她流出了眼淚。
  宋擎天馬上過來,從她背後抱起她,並將她放在桌子上,一隻大手無限憐惜地經揉她的額頭,嘴裡低嚷著:「對不起!對不起!還痛不痛?」
  她含著淚的眼使他好心疼,他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用另一隻手擁著她。
  自從那天撞傷了頭以後,家人只顧著探究撞傷的原因,完全沒人關心她的頭疼不疼;現在被宋擎天擁在懷裡,細心地呵護著,不禁讓天姿產生一陣悸動,並敏感地感覺到他熾熱的體溫及心跳的節拍。為何他總會帶給她一些莫名的感受?
  她微抬起頭凝視他,才發現兩人距離好近,她可以清楚看見他眼中跳躍的火焰,更可以感受到他每個心跳似乎都控制不住地要奔出體外;她急喘著伸手想撐開兩人的距離,然而,他已猛地攫住了她微顫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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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41:46 |只看該作者
 他的唇霸道地分開她的唇瓣,並與之緊緊交纏,不但吞沒了她的矯喘,還不斷地吸取她的甜蜜,想彌補他多日來的相思。
  她是他的!這個念頭令他抑止不了奔騰的熱血,而一再地索取她生澀但無保留的反應。
  她毫無保留的反應幾乎瓦解了他的自制,宋擎天明白該就此打住,因為時間、地點都不對;可是,她的唇嘗起來就是該死得好!他自喉間發出一聲低吼,深吻了她最後一次後,才勉強自己抽身退開。
  天姿整個身體幾乎部癱在他的身上,直到他停止了吻,她才緩緩自那激情的幻境中清醒。她將羞紅了的臉埋在宋擎天的胸膛裡,不敢抬頭看他。他則把她抱得更緊,然後輕琢著她的頭頂。
  「你這個小東西,我該拿你怎麼辦?」他深情地低喃著。
  「你不可以再這樣吻我了!」她忽然開口。
  「為什麼?」他過於驚訝,馬上拉開兩人的距離,想質問她:「你跟我一樣喜歡這個吻,你別想騙——咦,你的額頭怎麼了?」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她頭上的這片瘀傷。
  天姿想用手去遮掩,但宋擎天卻緊捉住她的手,說:「怎麼會這麼嚴重?你是怎麼弄傷的?」不等天姿回答,他又按著說:「不可能是上個禮拜,要不然司機老陳一定會跟我報告的……」
  「原來你讓司機監視我!」天姿指責地說:「你有什麼權力管我?」
  宋擎天正打算盡快擁有管束天姿的權力!他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已經讓司機跟馮朝剛兩個人照顧她了,卻還是發生了這種事,這叫他怎麼能放心?看來,只有自己二十四小時緊盯著她,他才能放心。
  天姿不悅地戳戳他的胸前說:「你別以為不說話就代表沒事了,我最討厭人家亂管我了。」
  「我才離開一個禮拜,你的頭就受傷了,還在朝剛的宴會中暈倒,你說我怎麼能放心?怎麼能不管你呢?」他試著跟她講道理。
  而他話中濃濃的關切之情倒讓天姿不好意思再繼續指責他,只能假裝忿忿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你看你的額頭,這就是你照顧自己的結果?」
  天姿還想反駁,但宋擎天卻湊過頭來輕吻她的額,低聲問她:「剛撞到的時候一定很痛吧?」
  「不會痛。」看到宋擎天不信的表情,天姿更用力搖著頭說:「真的不會痛!我是天賦異稟:前天晚上,我一連撞了兩次頭,回家以後一點事也沒有,還睡得又香又甜。」
  「這可就奇怪了!」宋擎天心想,前天晚上不就是禮拜六晚上,為什麼朝剛沒提到這件事?
  「是啊!這真的是很奇怪!我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問題了,怎麼剛剛輕輕撞了一下桌子,卻那麼痛?」天姿自言自語。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都沒問題?」宋擎天再問一次,以確定自己的耳朵沒問題。
  「是啊!馮朝剛他們家的圍牆足足有三公尺高,我從牆上摔……」天姿這時才想起不應該告訴他的,於是,馬上又改口說:「我是開玩笑的。」
  宋擎天緊繃著臉對她搖搖頭。
  「那——那我是比方說的。」她膽怯地說。
  宋擎天又搖搖頭,表情看起來比剛才更生氣了。
  「我剛剛說的都是夢中的情節。」她低嚅,不敢抬頭看他。
  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看見他非常不悅的臉色。
  「你要怎樣才會相信我剛說的全是假的?」她擰著眉,嘟嚷地說。
  他沉聲命令她。「只要告訴我真話!」
  「我不能說。」她別開臉。
  「讓我來告訴你吧!」
  他們兩人同時都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馮朝剛出現在門口,接受了他們的注視後,他走進辦公室來,關上了門,不想讓他們之間的談話落入擎天的秘書——王裴樺的耳中。
  「是你!」她討厭他的到來;要不是他,鈺紓早已經把玉麒麟帶回家了。
  「朝剛!」他訝異,卻更歡迎他的出現。「快告訴我,她到底做了什麼?」
  馮朝剛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他之所以沒打斷他們「精采」的談話,那是因為一開始他並不知道天姿曾從他家的圍牆上摔下來,直到她自己不小心說了出來,他才知道的。哎!她額頭上的那一大片瘀傷還真是怵目驚心,難怪擎天會如此為她擔心。
  「前天深夜,天姿跟她的朋友跑到我家來偷東西,被我發現以後,她們就倉皇逃走了。」馮朝剛特意以簡單的幾句話來說明整個事件的經過;因為他知道天姿一定會沉不住氣,主動替他補充說明的。
  「我們才不是去偷東西呢!我們也沒有倉皇而逃,我們可是慢慢地開著車,邊欣賞夜景、邊下山的。」她果然不服氣地說。
  「你真的去偷東西?」宋擎天怒吼道:「為什麼?」
  「我已經說了,我們不是去偷東西。」天姿嘴硬地說。他真的生氣了!天姿現在才明瞭為何大家都說他冷酷、無情,因為他橫眉豎眼地瞪著她,那凌厲威嚴的眼神「幾乎」讓她膽寒起來。「幾乎」?天姿條地明白了一件事——她真的不怕他!哈哈!誰叫他寵壞了她!
  「林天姿!」他對她的回答非常不滿意,微怒地喊著她的名字。
  「我不能說,你別逼我!」她無懼地仰頭望著宋擎天,又說:「你再逼我,我就——我就辭職,讓你管不了我。」話才出口,她就後悔了,萬一宋擎天不在乎,繼續追問她,那她該怎麼辦?為了朋友道義,她只好犧牲工作了,哎!還真捨不得!
  「我不准你辭職!」從沒有人敢用這種態度對待暴怒的宋擎天,而且還反過頭來威脅他,一時之間,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方法來逼迫她說出事實真相: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助感湧現在他心口,取代了滿懷的怒氣。
  「唉——你有偷竊癖嗎?」他背轉過身,低啞地問,卻擔心聽到肯定的回答。
  「什麼偷竊癖?我當然沒有!」天姿一氣之下又伸手戳他的背。「你怎麼可以認為我有那種怪癖?我已經說了N遍了——我們不是去偷東西!」
  宋擎天馬上轉身,如釋重負地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剛才,他在暗地裡已經決定,要是天姿有那種毛病,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醫治她的。
  她還想再罵他幾句,不料,馮朝剛卻開了口。
  「如果你們不是要去偷東西,那為什麼要花三更半夜翻牆進入我家?」他在一旁專心地聽他們兩人的對話,卻越聽越糊塗!
  「我只能說,我們沒有什麼不良的企圖。」拿回自己的東西不能說是「不良企圖」不是嗎?
  「你們是為了『玉麒麟』而來的,對不對?」馮朝剛在事後,仔細地推敲過她們的行動方向,那兒除了「玉麒麟」外,沒有任何特別的東西。
  天姿暗忖,他真聰明,她什麼都沒說,他就知道了,看來,還是把責任推給小紓比較保險。於是她說:「我什麼都不能說,倘若你真想知道事情真相,那就得去問小紓。」
  「她在哪裡?」這是馮朝剛最想知道的。
  「我曾答應過她絕不告訴任何人有關她的行蹤。」天姿說完,還偷瞄了一下宋擎天,深怕他會告訴馮朝剛她師父的地址。
 宋擎天正仔細地在思考天姿跟馮朝剛的對話,因此並沒有興趣急著說出他知道謝鈺紓的行蹤;另一方面,既然天姿不願意告訴馮朝剛,他或許能以此要脅天姿告訴他真相,等他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決定要不要告訴馮朝剛也不遲。
  「我會找到她的。」他不想再追問天姿,因為既然已經知道她們是為了「玉麒麟」而來的,馮朝剛相信憑自己的力量絕對有辦法找出謝鈺紓的。
  「擎天,我先走了。」馮朝剛急著進行尋找「心上人」的計畫,無心多留。
  宋擎天陪著他走出門去,低聲地告訴他:「如果我有進一步的消息,會馬上通知你的。」
  兩人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光後,馮朝剛說:「謝謝!你要看好天姿,她很難搞定的。」
  宋擎天苦笑地目送他離開。唉!連馮朝剛都知道他掌天姿沒辦法,那他真是對她沒轍了!
  他們兩個離開她的辦公室後,天姿立刻從桌上跳下來,快手快腳地收拾東西;她想,她還是趕快躲到翻譯部去避難比較好。
  她把皮包斜背在肩上,好空出兩手來捧著裝滿她私人用品的紙箱,確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以後,她轉身想溜走 卻意外發現,宋擎天雙手抱胸擋在門口。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埋怨地說。
  「你這是在幹什麼?」他頭痛地搖頭。「我已經說過不准你辭職了。」
  「我不是要離開公司。」她才不會那麼傻呢!「是董事長把我調回翻譯部了。」
  她不說他都忘了——在發現她的頭受傷以前,她正在整理東西。
  「他只是把你調回翻譯部?」為什麼他父親故意讓他以為他是要趕走天姿?
  「嗯!董事長要我馬上回翻譯部。」她嘗試著往前走,希望他會識趣地閃一邊去,沒想到他完全無動於衷,她只好再說:「借過一下,我趕時間。」
  宋擎天一手接過她的箱子,率先走出她的辦公室;天姿楞了一下,跟了上去。
  原來他這麼高興她離開,還追不及待的幫她搬東西;她對他的熱心幫助非常不滿,完全忘了剛才還擔心他會阻止她的離去。
  咦!人怎麼不見了?她只顧著懊惱,沒注意到他不是朝電梯走去,而是繞過秘書室進到他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她暗自在心裡歡喜著,原來他還是捨不得她離開。不對呀!那是她的東西,他怎麼可以——她得趕快跑進他的辦公室去一探究竟……





第07節

  王裴樺原本以為她的一番努力,再加上林天姿的「自我毀容」,肯定會讓宋正雄把林天姿趕走的。因此她一看到宋擎天回來,就忍不住和盤托了出來,她實在太得意了!後來,她看見林天姿匆忙地跑回辦公室收拾東西,她想她終於成功了!從今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會跟她爭宋擎天了。
  隨後,宋擎天一臉莫測高深地回來,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衝進助理辦公室;王裴樺正想湊過去偷聽,不巧馮朝剛來了,讓她只能吊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擔憂事情又起了什麼變化。
  她只斷斷續續的聽到林天姿頭上的傷是從高處摔下所致的,似乎跟馮家有關;而最讓她在意的是宋擎天對林天姿過分關心的程度!那個林天姿憑什麼可以得到宋擎天的心?她又哪一點比不上她?
  王裴樺眼睜睜看著宋擎天捧著箱子從天姿的辦公室走出來,完全忽視她的存在似的又走進他自己的辦公室;接著,她又看見那個傻頭傻腦的林天姿也追了進去,不知道他們又在搞什麼花樣?哼!若不把林天姿趕走,她誓不為人!
          ☆          ☆          ☆
  林天姿一衝進宋擎天的辦公室,背後的門就「自動」關上了,不只如此,還傳來上鎖的聲音。
  宋擎天早等在門邊了;他知道她做事一向衝動、顧前不顧後,因此,他往往很容易就能制服她了。他對她晃晃手上的鑰匙,臉上滿是危險的笑容。
  「你要做什麼?」她警覺到情況不對勁,看了看左邊通往她辦公室的門,想著從那裡溜走的可能性……
  「你別想了,那個門我也鎖上了。」
  啊?那就只剩下右邊的這扇門了。在十六樓工作了一個多月,她還不知道那扇門是通往哪裡的,或許可以試試看。
  順著她的目光,宋擎天開玩笑地說:「那是我的休息室,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陪你參觀參觀。」
  「我才沒有興趣!」她討厭他放肆的笑容。
  「我們得好好兒地談一談。」他正色地說。還是辦正事要緊,他示意她先坐下,然後自己也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為什麼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好像知道了什麼她不知道的秘密似的。
  「談什麼?」她也討厭等待。
  「你是要自己老實告訴我?還是要我讓朝剛去問鈺紓?」
  「你不能告訴馮朝剛小紓的住址!」
  「這麼說,你是會老實告訴我囉?」
  「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逼人家告訴你?」她的語氣充滿指責。
  「是你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這是我唯一能保護你的方法。」他低吼著的聲音中有赤裸裸的感情。
  「我並沒有要你保護我呀!」她吶吶地說。
  「來不及了,是你自己撞上我的,這是你的命運。」他憤慨的神情,清楚地表達出——要是天姿敢再不識好歹的抗拒他的保護的話,他就會讓她「好看」。
  偏偏她就是不識好歹!
  她不放棄地繼續說:「我從沒聽過不小心撞到人就要接受人家的保護。現在又不是古代,動不動就要以身相許,那從小到大,被我撞倒的人沒有一百個,也有五十個,那我豈不是要——喂 !你要幹什麼?」
  宋擎天探身過來,粗魯地把她整個舉起,將臉貼近她,警告說:「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說完後,為了強調似的,他還用力地吻上她那因不知所措而微張的唇。
  突然,他像被燒灼般地又放開了她,坐回座椅上,急喘著氣。
  「你老是害我忘了跟你談話的重點!」他指控地說。
  這個厚顏無恥的小人——兼色狼,先是吻得她快喘不過氣來,然後又怪她不好:而她什麼都沒做,只是乖乖地坐著,這樣也不行嗎?
  「下次不准你再這樣吻我了。」天姿賭氣地說。
  「為什麼?」他忽然想起,適才他吻她之後,她也是這樣說。
  「因為我不喜歡。」她發出違心之論。
  「你不喜歡?」宋擎天又靠過來,別有深意地盯著她的唇說;「那我得想個辦法讓你喜歡才行。」他邪邪地笑著宣佈道:「有了!多練習幾次就行了。」
  這一次,天姿機靈多了,馬上跳起身來遠離他,嘴裡嚷著:「不必練習了,你今天已經練習過兩次了,我都不喜—哎喲!」隨著這聲呻吟,她已經被宋擎天捉住了。
  宋擎天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輕琢著她的額頭、臉頰,對著她小巧的耳垂輕吹著氣問:「你喜不喜歡我吻你這裡?……這裡呢?」
  他促狹地吻弄得她全身發癢,邊閃躲邊哀求:「不要了啦!不要吻我了啦!求求你,好癢哦!」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試著找出你喜歡的方式。」他繼續到處輕吻她。
  「不要,真的好癢!」她在他懷裡扭動著身體,一心想避開他的攻擊。
  「那你說,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快支持不住了,因為她溫軟的身子正不斷磨蹭著他的敏感部位。
  「喜歡!喜歡!」只要他停止這越來越親暱的舉動,要她說什麼都行;更何況她真的滿喜歡他的吻。
  他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盡情享受這得來不易的臣服。
  她忽然輕歎一聲氣,他正想開口問,卻被她的心手給摀住了——
  「你別又怪我害你忘了什麼談話重點的,是你自己要吻我的。」
  他輕咬她蓋住他的唇的手,她一聲驚呼,條地伸回了手。
  「我不會怪你了,是我自己控制不住。」他深情地望著她。
  她躲開他的注視,只覺得口乾舌燥,心中滿溢著不確定的感覺。她的臉忽然變得燥熱無比,她不會是愛——或喜歡上他了吧?想到此,她驚懼地抬頭看他。
  宋擎天注意到她眼中的恐慌,關切地間:「你怎麼了?」
  天姿只是直盯著他看,眼中的眸光也由先前的恐慌轉換成認命:他長得這麼好看,難怪她會喜歡上他!再說,他一直對她那麼好 這個念頭一出現,又讓她彆扭地低下頭——
  「你對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嗎?」由於她過於害羞,以致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什麼?」宋擎天已經聽見了,而且,他實在是太高興了,高興得怕是自己的錯覺。
  「我說——你是不是對每個女人都跟對我一樣?」她再重複一次;忽然覺得自己好傻,竟然這麼在乎他的回答。
  他真的沒聽錯,她在吃醋!這個發現,讓他得意得一徑傻笑。
  天姿等了好久,都沒聽到他回句話,只感覺到他的胸腹有些輕微的顫動——她抬頭看他,他竟在笑?可惡,他竟敢取笑她!
  她雙手握拳,用力捶著他的胸。「你敢笑我!你這個壞蛋!」
  他趕快制住她、安撫地說:「你誤會了,我是在笑我自己。」
  「你明明就是在笑我,還說謊!我真後悔喜歡上你了!」她一時惱羞成怒,不小心卻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完了,我全說出來了,我真是個大傻瓜!」
  這讓宋擎天愈加得意;不過,他可不敢再笑下去,怕又引來天姿的一陣捶打。
  「我就是喜歡你這個大傻瓜!」他湊近她的耳邊,深情地低喃。
  他直言的示愛,立刻燒紅了她的臉、她的耳。
  「真的?」她吐氣如蘭地輕問。
  他在唇邊泛起微微的笑意,溫柔地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你這個小傻瓜!你仔細想想,除了你之外,我幾時對別的女人溫柔過?」
  是呀!平時他對趙凌玲跟王裴樺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從沒溫和地對待過她們。這一想,天姿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要不是剛才太過心慌,她早該想到的,也不會讓他都知道了她的心意,真笨!
  「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為你擔心、受怕的分上,老實告訴我,你跟鈺紓到底在做什麼?」當他採取低姿態,對她動之以情時,天姿實在沒辦法拒絕他的要求。
  「可是,你要答應我不插手管鈺紓跟馮朝剛家的事,我才能告訴你。」她也提出她的要求;她可不想日後被小紓罵她——重色輕友。
  「我答應,絕對不會做你不高興的事。」他保證。
  「好,那我就告訴你。」天姿不想再隱瞞了。「其實事情很簡單,馮朝剛的爸爸偷了我師父的傳家寶『玉麒麟』,我跟鈺紓只是要去把東西拿回來,物歸原主而已;誰曉得被馮朝剛發現了,所以我們才空手而回……」
  「難怪你會對馮朝剛那麼有興趣,害我白白喝了一缸醋!」他怪叫。
  天姿專心回想前晚的冒險,不理他,繼續說:
  「馮朝剛還有兩個兄弟,你知道嗎?他們也跟他一樣武功高強耶!還有,你知道嗎?馮朝剛隨便一揮,椅子就碎了,真厲害!」
  「他對你動過手嗎?」他的聲音有點危險的味道。
  「我沒有,可是小紓有,連小紓都打不過他,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囉!」她的語氣告訴他,她覺得沒跟他動過手,實在很可惜。果然——
  「要是我的武功能夠再厲害一點的話,那我就可以跟小紓聯手打敗他,一舉把『玉麒麟』搶回來了。」
  「鈺紓怎麼能確定馮家的『玉麒麟』一定是偷自她家的?依馮家的社會地位來說,應該不曾做出這種事才對。」他冷靜地分析。
  「嗯!我也是這樣想,但是小紓堅決地說馮家的『玉麒麟』跟她家的一模一樣。」
  「這件事一定另有內情。」他沉思著,又說:「你別想再做這種危險的事了!我會幫你調查清楚出現在馮家的『玉麒麟』的來歷,等一切都弄清楚了之後,再動手也不遲。答應我,下次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一定要先跟我商量!」
  「如果你又出國去了,那怎麼辦?」
  「我不會再出國了。」他下定決心看牢她。
  「那我答應你。」她忽然覺得輕鬆了許多,因為,所有的事交給宋擎天就萬事OK了!
  她從他的腿上跳下來,抱起桌上她的箱子,歪著頭,俏皮地說:「總經理,現在你什麼都知道了,我可以告退了嗎?」
  「你不必到翻譯部去了,我跟董事長已經溝通好了,你還是留在這裡。」
  「可是我東西都收拾好了,還要放回去真麻煩!」
  「那你就把東西留在這裡好了,明天我叫人把你的辦公桌抬進來,你在我的辦公室內做事比較方便。」宋擎天想,這樣也好,當她跟她的計算機又過意不去的時候,他便能就近幫她,也省得他還要放下手邊的事,大老遠的跑去助理辦公室。
  另一方面是因為他已經考慮待在台灣繼承宋氏了,趁著趙凌玲辭職以後,助理出缺,他可以藉此訓練自己的助手。
  對他的提議,天姿不置可否,反正她大半的事都是宋擎天在做的。
  「說實在的,我還是比較喜歡待在翻譯部工作,那裡讓我覺得自己對公司還有點貢獻。不如你再跟董事長溝通、溝通,還是讓我回去翻譯部好不好?」
  「現在不行,我正需要借重你的能力,你得留下來幫我。」
  「你要借重我的能力?」天姿很好奇宋擎天究竟在她身上發現了什麼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的能力。
  「嗯!最近公司將有一位日本客戶要來,我對日文是一竅不通,只有你可以幫我。」他避重就輕地告訴她一部份的事實。
  她對自己能夠幫上宋擎天的忙感到樂陶陶。「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他也一定要盡力幫她通過這個考驗,讓他父親對她刮目相看才行。他並不在乎天姿是否合乎他父親的要求,只是他不要天姿嫁給他以後,還要受到來自他父親的排擠跟委屈。
  誰會想到宋正雄出於好意想撮合他們的計謀,全是多餘的,最後還差點釀成不可挽回的憾事,哎!只能說是——好事多磨!
          ☆          ☆          ☆
  一整個禮拜,天姿都覺得宋擎天有事瞞著她。
  自從她搬進他的辦公室後,他每天都不厭其煩地撥出時間來給她——上課,沒錯,他就是在給她上課。
  每天談的都是些投資開發案,他尤其喜歡以宋氏公司正在企劃中的桃園開發案為教材,還給了她一堆數據、資料,並翻來覆去、不厭其煩地告訴她整個企劃的始末與目的;這叫她怎麼記得住?可是看他那麼熱心的樣子,天姿只好勉為其難地配合他。
  宋擎天真是用心良苦,一方面他不敢逼她大緊,怕她會起疑;一方面又怕她通不過他父親的考核,而讓她日後為難。雖然他早已決定親自出馬談這筆生意,但他還是得逼著天姿對這個企劃案有通盤的理解;以防她被問起時,什麼都不知道而露出馬腳來。
  天姿好不容易熬到了禮拜五,她實在是受不了,原本她還盼望能利用即將來臨的週末好好地休息一下,最好能把那些煩人的企劃案全拋在腦後,忘得一乾二淨;誰知今天他又給了她一大堆企劃部剛送上來的最新資料;唉!這麼多資料,今天她一定看不完的,看來,她的週末休閒計劃准要泡湯了!
  近午時分,天姿看了一下正在批閱卷宗的宋擎天:心想,她一定需要馬上遠離這堆令她窒息的文件資料,出去透透氣。
  「我想出去吃中飯。」她說。
  「好啊!等我處理完這些事,我們就走。」宋擎天抬起頭來看她,而她卻垂頭喪氣的,完全喪失了平時的活力;這個禮拜真是苦了她,於是他決定好好地補償她。他把手上的卷宗放下,語調輕快地說:「你想去哪裡吃?我們現在就走!」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必陪我。」她馬上婉拒他的好意。她才不要跟他一起吃中飯呢!他平常連吃中飯的時間都不放過她,總是邊吃邊給她上課,害得她消化不良:不行,她的頭腦跟她的胃都需要休息一下。
  「為什麼?」宋擎天不解地問。
  「我跟人家約好了。」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借口。
  「誰?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那個——那個文麗嘛!我上個禮拜就跟她約好了,那時候你不在,當然不知道。」
  「那好吧!不過你別太晚回來,下午我想跟你再討論一下有關桃園開發案的事宜。」
  「好。」她嘴裡雖然這樣答應,但心裡卻想,今天她一定要用她有史以來最慢的速度吃中飯,嗯!就這麼決定了,吃了中飯以後再去喝個下午茶,最好能拖到快下班的時候再回來
  宋擎天饒富興味地看著她一掃先前的喪氣,換上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不知道她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你在想什麼?」他問。
  「沒有!沒有!」她快速地搖晃著頭否認。
  「算了,你快去快回!」他再次吩咐。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拜拜!」她怕被他識破她的計謀,所以拿了皮包就急速離開了。
          ☆          ☆          ☆
  下午四點。
  宋正雄到宋擎天的辦公室裡來,他想刺探一下他的寶貝兒子跟林天姿之間的進展如何。
  王裴樺一看到宋正雄來了,立刻諂媚地迎了上去。自從上次林天姿沒被宋正雄革職,反而搬進宋擎天的辦公室以後,她就一直想找個機會破壞他們。
  「宋伯伯,您來得正好,不是我愛在背後說人閒話,您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林天姿從中午出去吃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上班,她簡直沒把公司的制度放在眼裡嘛!都是總經理寵壞她的,您一定要管管他們兩個,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她口沫橫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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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43:15 |只看該作者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宋正雄敷衍地說。難怪擎天會看不上她,像她這樣愛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真讓人厭煩。同時,宋正雄他發現到她提到天姿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那抹怨恨,他想不通,當初他怎麼會認為王裴樺這種氣量狹小的女人適合當自己的兒媳婦呢?
  「宋伯伯……」王裴樺還想繼續再說,但宋正雄卻舉起手阻止她:
  「好了,好了!我會處理的,擎天在不在?我有事找他。」
  「他在,可是……」
  宋正雄一聽宋擎天在,不管王裴樺還要說什麼,便逕自敲門進了宋擎天的辦公室。
  宋擎天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天姿回來了;這個小姐讓他等了半天,現在才回來,非得嚇嚇她不可。
  他轉過椅背,背對著門,厲聲說:「你竟敢現在才回來,我決定開除你了,你怎麼求我都沒用,除非——」他等著她接口問——除非怎麼樣?卻聽到……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總經理』膽敢開除『董事長』的!哈!哈!」宋正雄戲弄地說。他大高興了,看來他們兩人很有進展,他離抱孫子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
  「爸!你怎麼來了?」宋擎天嚇了一大跳。
  「我來看看你們的工作情形。」他環顧四周,明知故問地說:「林天姿呢?怎麼沒看到她的人?」
  「她——她……」一向擅於言辭的他也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最不希望的是因為他剛才的一番話而讓他父親對天姿產生了壞的印象,以為天姿常常蹺班,實際上,這個禮拜她非常的辛苦。
  「她從中午出去吃飯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王裴樺打的小報告。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重要的是,你是怎麼管理屬下的?竟然讓她這樣囂張?我看你應該馬上開除她。」然後把她娶回家,後面這句話是他最想說的。
  「她是我的屬下,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你不必管。」他拉長臉說。
  「隨便你,反正她也待不久了;你已經告訴了她關於我們所約定的事了嗎?」宋正雄問道。
  「她該知道的,我都已經告訴她了。」他迴避她說
  「那好,明天中午就讓她跟王裴樺一起去接上野先生。」宋正雄又想到什麼似的說:「明天你沒事,陪我去打高爾夫球怎麼樣?最近大溪有個新的高爾夫球場,聽說還不錯……」
  「我想跟她們一起去接機,你不是說這個案子很重要嗎?身為她們的上司的我,也應該去見見這位上野先生。」他說得合情合理。
  「你不會是想趁機幫她吧?我們說好了,這是她跟王裴樺之間的競爭,如果她贏了,我就承認她是我未來的媳婦。」宋正雄故意提醒他。
  「我知道,我只是去瞭解一下情形。」
  「好吧!那明天我自己去打球。沒別的事,我走了。」
          ☆          ☆          ☆
  王裴樺正貼在門外偷聽,一聽到宋正雄說要走了,趕忙跑回自己的位子上,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
  待宋正雄走到她的桌旁,才故作驚訝地說:「啊!宋伯伯您要走了?」
  「是啊!對了,明天中午可能要麻煩你跟擎天還有天姿,一起到飛機場去接一位從日本來的客戶。」宋正雄說。
  「日本來的客戶?」
  「你以前在日本念過書,應該知道上野株式會社吧?」
  「我聽過,我父親跟他們也有生意往來。」
  「明天要來的上野俊弘先生就是代表上野公司來跟我們談合作計畫的。」
  「我明白了。」她等著宋正雄告訴她關於他跟宋擎天的約定,沒想到,宋正雄說完話後就走了。
  她想用話來套他,趕忙追上去問:「為什麼要我跟林天姿一起去?」
  「我怕她的日文不夠好,所以要你去幫忙。」宋正雄停下腳步,簡單地說明。他可不打算告訴她有關他跟擎天的約定,他只是要利用她嚇嚇擎天而已。
  「就只是因為這樣?沒有別的原因嗎?」她古怪地看著他;為什麼他不告訴她實情?
  「應該有什麼原因嗎?」他反問她;莫非她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哦!不是的,我是在想,是否還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她隱藏起她的懷疑,裝出討好的笑臉。
  「你只要陪他們去接機就可以了,其它的事,他們兩個會負責的。」這樣一來,他就不怕林天姿會輸給她了。
  宋正雄走後,王裴樺百思不解,為何宋正雄不告訴她他跟宋擎天的約定呢?這樣叫她怎麼跟林天姿競爭?這樣一來,她豈不是輸定了?她不可能聽錯的,剛才她明明聽得很清楚,他告訴擎天說,如果林天姿贏了,他才承認地做他的媳婦……莫非,他就是要林天姿當他的媳婦才故意不告訴她的?
  王裴樺很清楚宋擎天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所以她才把希望寄托在宋正雄的身上;畢竟一開始,是宋正雄安插她進公司,並畫下當宋家媳婦的大餅給她嘗的。沒想到,現在連宋正雄都看上了林天姿,這叫她怎麼嚇得下這口氣?
  她絕對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的。尤其是那個該死的林天姿!
          ☆          ☆          ☆
  林天姿吃完中飯以後,就跑去逛百貨公司,直到兩隻腳累得快走不動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快下班了,才乖乖地回公司。
  她一走出電梯,正好碰到王裴樺,瞧她一副想殺人的樣子,她立刻關心地走近問道:
  「王秘書,你怎麼了?」
  王裴樺狠狠地瞪她一眼說:「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我又怎麼了?你是在生我的氣嗎?」天姿無辜地說。
  「你還裝?你敢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她吼著。
  「到底是什麼事?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王裴樺忽然停了下來,她暗忖,看她的表情似乎真的不知道那件事,難道他們也沒告訴她?
  「明天你打算去哪裡?」她突然問天姿。
  「明天?」
  「是呀!你快說。」她不耐煩地催促著。
  「明天我不打算出門,我想待在家裡睡覺。」
  哈!原來她真的還不知道。王裴樺冷笑地瞇起眼打量天姿,突然,她想到一個好辦法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個上野俊弘是個標準的花花公子,生平最喜歡酒跟女人。既然林天姿能把冷漠的宋擎天迷得團團轉,當然也能勾起上野俊弘的興趣,何不——
  「你不在的時候董事長來了,他——」王裴樺故弄玄虛地說。
  「董事長他怎麼了?」
  「我不想告訴你,因為你聽了以後一定會很傷心的。」
  「不會的,你告訴我啦!」天姿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就很難罷休。
  「是你自己要我說的,聽了,你可別後悔。」
  「不會的,你儘管告訴我,我不會後悔的。」
  「唉!我知道你跟擎天兩個是情投意合,郎有情,妹有意:可是董事長剛才告訴我說,他反對你們在一起。他還說他跟擎天約定好,如果你這次不能幫公司談成跟日本公司約合作計畫,就要他放棄你,然後跟我結婚。董事長叫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想辦法擊敗你。」
  王裴樺歎口氣又說:「我怎麼做得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呢?雖然我們不是好朋友,但要我硬生生拆散人家的好姻緣,我可是做不到。哎!最可憐的是,你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天姿被她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只輕聲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我怎麼會騙你?」
  原來是這麼回事,擎天才會這麼積極的叫她幫他接待日本來的客戶,還讓她看那些開發資料。
  「為什麼他不直接告訴我?」天姿自問。
  王裴樺聽到了馬上說:「他怎麼敢告訴你?你什麼都不會,他告訴你也沒有用,只有徒增你的煩惱罷了。不過,現在你不必擔心了,我決定暗地裡幫你。」
  「你要幫我?我以為你也喜歡——他。」天姿不好意思地說。
  「那是以前,現在我對他已經斷念了,我是誠心誠意想幫你們的,希望你們這對有情人能終成眷屬。」她虛情假意地說著。
  「我從沒想過要嫁給他,我們只是……」天姿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和宋擎天之問的關係;到現在,她還不確定自己對他用情有多深,她是喜歡被他擁在懷裡時的甜蜜滋味,還有讓她渾然忘我的吻……
  可是,這就是愛情了嗎?
  「你這樣說就太對不起擎天了,他為了你,不惜跟他的父親對抗,你怎麼可以不戰而逃?」
  天姿想想,這個禮拜以來,宋擎天在不讓她知道實情的情況下,想盡辦法幫她進入情況,以免她輸給王裴樺。不管他是不是打算——娶她,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願意娶王裴樺為妻,否則,他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了。他幫了她這麼多,這次該輪到她回報他了。
  「那我該怎麼辦?」天姿問。
  「等一下你見到擎天,他一定會告訴你有關明天我們得去飛機場接日本來的客戶的事宜,你就不動聲色的答應,等明天到了飛機場,我們再見機行事,你聽我的準沒錯。對了,明天你要好好地打扮一下,日本人最重視這種表面工夫了。」
  天姿感謝地說:「好,明天的事就要拜託……」
  「原來你在這裡!」一個如釋重負的聲音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剛剛,宋擎天看天姿還沒回來,不禁擔心起來。她若是故意拖延時間,不想跟他討論枯燥的公事,那現在也應該回來了;但都快五點了,怎麼還不見她的蹤影?會不會發生了意外?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宋擎天便坐立不安,再也沒有心思工作;最後他想,與其在這裡白操心,不如自己出去找她。
  他馬上把桌上的東西隨便收拾一下,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便走出辦公室。沒想到卻在辦公室外碰見她。
  「你們在談什麼?」宋擎天狐疑地打量她們兩人。
  「沒什麼!」天姿率先答道。不等宋擎天再開口,她對王裴樺輕點下頭,表示謝意,就自顧自地走進辦公室裡去。
  宋擎天無奈地歎口氣,毫無選擇餘地的,也跟著她走回辦公室去。
  他自然所表露出來對天姿的縱容態度,看在王裴樺眼裡,更加點燃她心中的恨意。
  他不曾那樣看過她,對她也沒有縱容,沒有憐愛,甚至沒有一絲在乎,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在這一刻,她對宋擎天的恨甚至超過了對林天姿的恨,因此,她決定要奪走他最珍貴的東西——林天姿,讓他也嘗嘗傷心的滋味!





第08節

  「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一關上門,宋擎天就對林天姿吼了起來。看到她平安無事的喜悅一沉澱下來,方纔的恐慌、擔心全浮上心頭;他實在是太在乎她了,而該死的她又是那麼的難以掌握!
  她只是低著頭,不看他。
  宋擎天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兀自數落她的不是。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天底下有誰吃個中飯需要五個小時的?如果你真不想回來,也應該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要是出了什麼事,誰能幫你?下次不准你再自己一個人出去吃飯了,除非是我陪你去!」他以為她會出口反駁,然後提出一堆荒謬的理由來替自己辯解,讓他覺得錯的人是他而不是她。結果她只是坐著,什麼都沒說,這樣的反應真奇怪!
  「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他低下身子,蹲在她的身前,降低音量間她。
  天姿卻楚楚可憐地說:「對不起!」
  「你……」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還在詫異之際,天姿突然投入他的懷抱,他則因她的衝撞而坐倒在地毯上,天姿也順勢坐靠在他的身上,並將頭緊依著他。
  「對不起!對不起!」她又低喃著。宋擎天的關心使她很感動,雖然他的話有點霸道,但她願意諒解他這個小瑕疵,而且,她開始盤算該如何感謝他的關心——
  「你沒事……」
  天姿所想到的感謝方式又讓他說不出話來;她將他推倒在地毯上,並趴在他的身上,笨拙而熱情的吻他。
  他心甘情願被她壓在底下,享受她溫柔的攻擊;這是她在他面前第一次主動表現出情侶間的親暱。
  一直到天姿對他的被動發出不滿足的低吟,他才翻身將她壓在他堅硬的身體跟柔軟的地毯之間,深深的吻著她,直到她細弱的身軀因激情而輕顫,他才停止他的吻,側躺在地毯上,讓她依偎在他的懷裡,輕輕撫弄她披散的長髮。
  良久,她才恢復理智,她紅著臉,不敢看他。
  「如果你都是用這種方法來表示歉意的,我不介意你每天做錯事。」
  他的話讓她原本已經羞紅的臉頰變得更火熱,也讓她更依偎得緊。
  半晌,她才開口說:「如果董事長要你娶王秘書,你願意嗎?」
  「你聽到了什麼傳言嗎?」他緊張地問。
  她略搖頭說:「我是說如果——你願意嗎?」
  「我絕對不會娶她的!沒有人能左右我的婚姻,就算是我父親也不能。」他考慮著是否要告訴她有關他的計畫——跟她結婚的計畫。「我只要你……」
  「我一定會幫你的。」她語氣堅定。
  「幫我?」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怎麼能說是「幫」他?
  「是呀!那個日本客戶呀!你忘了嗎?」
  在這浪漫的時刻,她怎會想起這種掃興的事?那個該死的日本人!該死的約定!
  宋擎天決定要找個機會跟他父親把話說明白,他不喜歡有事情梗在他跟天姿之間,他要取消這個約定,就算他父親會因此而排斥天姿也無所謂;他更自傲地想,她有他的愛就足夠了!
  天姿不容他多想,迅速地從地上爬起來,還催促他說:「你快起來,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不是還要討論有關桃園那塊地的開發案嗎?快點,我們沒有時間了。」她心急地拉他起來。
  「如果我沒記錯,你就是為了逃避跟我討論這個案子才遲遲未歸的,怎麼現在又變得這麼有興趣?」他坐在地上慢條斯理地問。
  「我改變主意了,從現在起,我要做個女強人,當然就要把握機會,多多學習。」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哦?那我也改變主意了,從現在起,我不想再談那個案子了。」他看看表說:「現在已經下班了,走吧!我送你回家吃飯。昨天奶奶說,今天晚上她要做我最喜歡的紅燒蹄膀。」他起身拉著天姿往外走。
  「可是——」
  「別可是不可是的了,快走吧!我餓死了。今天中午我只吃了一個三明治,不像有的人好命得不得了,還有時間到餐聽去大啖美食。」他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順便引起她的愧疚感。
  她也真好騙,馬上加快腳步跟著他走,恐怕走得太慢,讓他給餓死了。進了電梯以後,她果真安慰起他來。「其實,我今天中午也沒吃多少東西,文麗有事不能跟我去吃飯,我一個人吃,好無聊哦!後來我去百貨公司逛逛,一周就逛了三個小時,現在我的腿又累又酸,還是你待在公司比較好。」
  「這麼說來,我待在公司辛苦工作也算是佔了便宜,而你蹺班逛百貨公司算是吃虧囉?」他出了電梯,回過頭問。
  「對呀!」她跟在他後面走出電梯,頻頻點頭稱是。
  這才是他的天姿!什麼事到了她的嘴裡都自成一番歪理,似乎理虧的人永遠都是他!
  「為了彌補你今天所吃的虧,我這個佔便宜的人就犧牲一下。」他彎腰抱起她,無視旁人驚奇的眼光,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你快放我下來,這麼多人在看我們!」她低聲命令他。
  「這又不是第一次,習慣就好了。」他根本不在乎,又說:「我這麼體貼地照顧你,你還不滿意?唉!我們男人真是命苦!」
  「胡說,你們男人最好命了。」他又成功的轉移天姿的注意力,讓她只顧反駁他的話。「特別是日本男人,他們的老婆——哎呀!我差點忘了,你跟我提過的那個日本客戶什麼時候來?」她扯扯他的領帶,逼問著。
  他呻吟一聲,為什麼她又想起這件事?
  「你快說,是什麼時候?」她不放鬆地繼續追問。
  「明天,不過你不必幫忙了,這件事交給王裴樺就行了,明天她會去飛機場接他。」
  「為什麼?你覺得她比我能幹嗎?」她嘟著嘴間。是他自己說不願意娶王裴樺的,為什麼還把事情交給王裴樺?他一定是認為她沒有能力完成這件事,所以乾脆放棄算了。
  「不是,她哪比得上你,你才是我心目中的女強人。」他不正經地說著。
  「那為什麼不讓我去?」
  「這件事讓她去處理,你不要管了,你只要好好的在家休息,這樣不好嗎?」
  天姿不再爭辯,但她心裡就是不服氣!而且他不讓她去,她就偏要去,她就不信她做不了這件事。再說,有王裴樺的幫忙一定沒問題,事成之後,宋擎天和董事長一定會嚇一跳的。
  她開始又天真地想像起他們崇拜地仰望著她、讚美她的情景……
          ☆          ☆          ☆
  第二天在飛機場,王裴樺看到精心打扮過的林天姿興奮地跟她揮手打招呼時,她不得不承認,林天姿確實長得很吸引人,她那輕盈動人的體態,細緻的五官,大大的眼睛裡閃耀著純真,以及對她的全盤信任,連同是女人的她都對她升起憐惜之心。
  這一瞬間,王裴樺突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安起來,她不應該這樣陷害她的……
  這個念頭才出現那麼一下下,王裴樺又立刻甩甩頭告訴自己,這是林天姿咎由自取,是她先對不起她的,她不必為此感到歉疚;該感到歉疚的人是宋擎天,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宋擎天?咦?怎麼沒看見他?
  等天姿走近,王裴樺立刻問:「怎麼沒看見擎天?」
  「他沒來,昨天他對我說這件事就交給你辦就好了,我不必管了。哎!他對我真是沒有信心,所以我就自己偷偷跑來了。我一定要把這個Case搞定,讓他不再小看我!」天姿無心機地說明。
  「那太好了!」宋擎天不在,她的計謀更容易得逞。
  「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一定會嚇一跳的!」天姿應道。
  王裴樺笑著告訴她:「待會兒我們要接待的客戶是上野俊弘先生。他這個人最喜歡漂亮的小姐,只要你對他灌點迷湯、撒撒嬌,他什麼都會依你的。就怕你別彆扭扭的,一旦惹火了他,那就糟糕了。所以這件事能不能成功,就全看你今天的表現了。」
  「你放心好了,這種美人計,電視劇裡常演,看多了自然就會了,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時間差不多了,他應該快出海關了。」王裴樺邊說,邊往出境處看去。
  「啊!來了。」
  「在哪裡?是哪個?」天姿的身材實在太嬌小,隨便一個人往她前面一站,就擋住她的視線了。
  「就是那個穿著白色西裝,頭髮抹得油油亮亮的男人,看到沒?後面還跟一個提行李的人。」王裴樺精準地描述,隨即又說:「我們過去吧!」
  經過初步的自我介紹以後,上野俊弘果然如王裴樺所料, 一雙桃花眼緊盯著天姿瞧,而且還時時露出自以為很迷人的笑容,以日式禮儀鞠躬說:「敝姓上野,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說時,他的視線仍離不開天姿。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方臉中年男子也依樣鞠躬說:「敝姓大橋,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天姿回著禮邊想,真奇怪,一樣是鞠躬,大橋先生就讓人覺得非常謙恭有禮,而這個上野先生卻讓人感覺到輕浮,大概是因為他的眼睛吧!從見面到現在,他一 直毫不避諱地直盯著她,可見,這個人真不懂禮貌!莫名地,天姿對他產生了厭惡感,又怕被他發現,忙別過臉。
  「上野先生,我們現在就送你們到桃園去看看場地跟籌備情形。」王裴樺用日語說著。
  天姿跟那位大橋先生聽了都嚇一跳。
  大橋往前站了一步,語氣冷靜、有禮地說:「上野專務累了,請你先送我們到飯店去,明天再……」上野俊弘舉起手一揮,大橋就閉口退下了。
  「我們怎麼可以違背這兩位漂亮小姐的好意?一切就照你們的安排。」他曖昧地笑著說。
  倒是天姿還不罷休,她把王裴樺拖到一旁,低聲間:「我們今天不是只來接他的機嗎?」
  「林天姿,你真是糊塗,我們人都已經到這裡了,順道去看看工地不是更好,難道你不希望快點搞定這件事?」
  「可是我告訴家裡的人說,我一會兒就會回家的。」
  「等一下你再打個電話回家報備,不就得了?」她按著說:「你別忘了我剛才說過的話——美人計。」
  天姿暗暗叫苦,真後悔剛才說了大話。哎!說是一回事,一想到真要那樣做,她全身不禁都起了雞皮疙瘩。
  上了車以後,她的酷刑才真正開始。
  王裴樺特意安排天姿跟上野俊弘坐在後座,卻讓大橋坐在駕駛座旁,好方便上野俊弘對天姿上下其手。
  上野俊弘非常滿意王裴樺的安排;他早聽說過台灣公司的待客之道很特別,如今親身目睹,果不其然:只是想不到他們還特別為他安排這個「幼齒」的,實在是太禮遇他了!於是,他大膽地將一手擱在她的肩上,另一手放肆地在她身上游移;而天姿掩飾不住的抗拒,反而更加強了他要得到她的決心。
  天姿強忍著出手教訓他的衝動,淨陪著笑臉,小心地迴避他無所不在的手。隨著車子的震動,他越坐越靠近她,她退到無處可退,只好讓整個人緊貼著車門,心裡祈禱著快點到達目的地,否則,浸淫在上野俊弘濃烈窒人的古龍水中,她快吐了。現在她才覺得不應該瞧不起那些從事不正當行業的女人,她們能忍受各式各樣的男人,單這分忍功就令人佩服!
  只為了爭一口氣,而必須忍受這個色狼的性騷擾,值得嗎?天姿甚至考量著,是否應該依照自己的本性,狠狠地修理他一頓,好為「女人」除害?
  實際上,上野俊弘應該覺得慶幸,因為從飛機場到工地這段路並不太長,以致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天姿想個透徹,否則,他鐵定逃不過這一劫的。
  王裴樺才把車停好,天姿就迫不及待地衝出車外呼吸新鮮空氣。等他們都下了車,她就開始運用這幾天來宋擎天勉強裝進她腦袋瓜裡的術語,簡介整個開發計畫案,她還不忘把宋擎天對這個計畫的評量跟展望,依樣畫葫蘆的說了一遍。
  不愧是日本公司的代表,上野俊弘就像一般的日本職員,雖然重女色,但一碰到公事,他便迅速地恢復正經的態度,詳細地跟天姿討論起整個開發計畫案的細節;剛開始,他還以為她只是個漂亮的「花瓶」,沒想到她還是真材實學!
  倘若宋擎天在場,他必定會為天姿出色的表現感到欣慰。
  王裴樺眼看天姿跟上野俊弘滔滔不絕地討論了一個下午,而上野俊弘不斷在言談間對她流露讚賞之色,她便開始擔心她精心策劃的計謀會再度失敗——
  「天都黑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王裴樺打斷還在熱烈討論的他們。
  天姿這才注意到時間不早了,她說:「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時間,這麼晚了,我們快回台北。」
  王裴樺喊了她一聲,埋怨地說:「上野先生累了一天了,我們應該請他到飯店去吃一頓,盡盡地主之誼。」她轉身又對上野俊弘說:「我知道桃園有家飯店的菜色不錯,不如就到那裡去吃飯吧!」
  不待他們表示意見,王裴樺就把他們趕上車,朝飯店出發。
          ☆          ☆          ☆
  席間,王裴樺不斷地勸大家喝酒,不勝酒力的天姿,推辭不了也喝了兩杯,不久之後,就覺得頭昏眼花。
  「我得去打個電話,通知家裡一聲,要不然,他們會擔心的。」她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地離開。
  王裴樺特別注意到上野俊弘瞇著微醺的雙眼,貪婪地看著天姿搖擺生姿的背影,只差沒流出口水來。她得意地笑了,「酒能亂性」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只不過才灌了他幾杯酒,就讓他原形畢露,那麼,只要她再加把勁灌醉林天姿,自己再藉機溜走,把林天姿留在這裡,她就不信上野俊弘會放過到手的肥羊。
  今晚林天姿就會毀在上野俊弘的手中了,她就不相信宋擎天還有什麼能耐救得了林天姿!
          ☆          ☆          ☆
  「專務,你要三思,我們現在是在台灣,不是在日本,要是出了什麼事……」大橋手中抱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天姿,竭盡心力阻止上野。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把她放在床上!」上野俊弘指著飯店客房中央的雙人床說。
  大橋小心謹慎地把天姿安置在床上,又替她蓋上被子;他看看那張露在棉被外的年輕面孔,不死心地再次勸說:「專務,這件事要是鬧大了,社長一定會取消你的繼承權,請你再考慮、考慮。」他深深地向上野一鞠躬。
  「這件事我自己會負責,你還不給我滾出去!」他指著大門,命令大橋。
  「是的。」他又深深地鞠了躬,才步出門去。
  上野俊弘迫不及待地扯下領帶,坐在床沿瞧著天姿,並輕輕地拉下覆蓋在她身上的棉被;在雙人床的襯托下,她益顯得嬌弱可人。對經常在女色中打滾的上野俊弘來說,她的純真就像是致命的吸引力,使他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總是難以自制如洪水決堤般的慾念。
  「我會溫柔地對待你的……」他伸出一根手指,順著她微紅的臉頰慢慢滑落至她的胸前。突如其來的,他粗暴地扯開她的襯衫,將自己的身體壓在她的身上,胡亂地啃吻她暴露出來的白嫩肌膚——
  而天姿只能在迷霧中掙扎;她迷迷糊糊地只覺得自己正不斷地朝無底深淵沉墜下去。此刻,她一心只希望能有個人來救她,因此,她很自然地朝上伸出手求救;忽然她感覺到有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她便拚命想睜開眼謝謝她的救命恩人;但眼前為什麼老是黑壓壓一片?於是,她再度狂亂地環顧著四周,想要尋找光明……
  上野俊宏用單手扣住她亂揮的雙手,用他的身體鎮壓住她的掙扎,而用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忙著脫她的衣服跟他自己的衣服。
  驀然間,天姿睜開了不甚清醒的雙眼,看見他正用著如飢餓的野獸要吞噬人似的眼神瞪視著她;而他索性放棄兩人糾纏在一塊兒的衣物,捧起她的臉,湊近她的唇,強吻住她。天姿被這突來的舉動嚇壞了,一時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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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28 06:45:01 |只看該作者
「你別怕,我會好好地對待你。」他因慾望高漲而顯得渾濁的嗓音,終於真實地傳入她的耳中,連帶地也激起了她頑強的抵抗
  「放開我!放開我!」天姿對他又睡又打。可是他絲毫不受影響地強壓著她,壓得地快喘不過氣來了。她張嘴想呼吸,他卻硬將舌頭擠入她的口中;她噁心地避開,用纖弱的雙手擋在兩人之間。
  她越是頑強的抵抗,越是激起他的熱情;他急促地對著她的耳邊喘息,貪婪的目光再次梭巡她的全身上下,最後,他將注意力擺在天姿的下部,再一個突然,便掀起她的裙擺,而把自己的一隻腿擠進她的雙腿間。
  她驚呼出聲,雙手拚命地想拉下裙擺,併攏雙腿,以阻止他的侵入。不要!不要!這是屬於她心愛的男人——宋擎天——的特權,除了他,沒有別的男人可以擁有。直到此刻,她才後悔為什麼沒早一點明了自己的心意!
  老天爺,求你不要讓這一切變得太遲……她無聲地吶喊著。
  上野則因欲求不果而變得粗暴,甚至喪失了理智而用手掐住她的喉嚨。「不要逼我傷害你!」
  她一陣驚慌,本能地欲作最後一搏;於是,她抬起膝蓋,猛力擊向他的鼠蹊部。
  上野俊弘因這意外的一擊,痛得捲曲身軀哀號;她便趁機用手臂推開正壓在她身上的上野,而這力道更令他疼得呻吟滾落在一旁。
  這一擊達到制敵效果以後,天姿勇氣大增,她猛一翻身,便坐在上野的身上,兩手結結實實地打著他的耳光,嘴裡直嚷著:「打死你這個壞蛋!打死你這個壞蛋!」連打了幾十下,她才停手,又意猶未盡地捶了他胸口好幾下,說:「你再作惡啊?我打死你!」
  上野俊宏又呻吟了一聲,這一聲卻令她心驚,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並盡可能遠離他。可是,他沒有再動彈,天姿鼓起勇氣走向前去探視,只見他緊閉著雙眼,躺在一旁喘息;看來,上野俊弘已經被他打暈了。她因這遲來的鬆懈感到全身虛脫無力,更因為這樣的劇烈「運動」而感到昏眩不已……
          ☆          ☆          ☆
  最後,是急促的敲門聲挽回她僅存的意識。
  她雖聽不清楚外面的人在喊些什麼,但直覺告訴她,只要開了門,她就安全了。
  她努力撐起不聽指揮的身體,蹣跚地走向希望之門,但還沒走到一半,門就被撞開了。當她看著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只柔柔地說:「你來了!」接著,她就軟倒在地。
  宋擎天立刻衝上前去抱住她的身體,以駭人的冷靜說道:「我來了!你別怕!」
  他的動作雖充滿溫柔,卻在他緊繃的肌肉裡洩露出沸騰的怒火——那是針對那個膽敢傷害她的男人而燃燒的怒火!他狂野的眼神僵直地盯著躺在床上的上野,他篤定,等他安置好天姿後,他會讓他為今天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的。
  「我打暈他了!」她在他懷裡驕傲地說。
  天姿的聲音使他低下頭緊抵著她的額頭,急切低語:「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傷害到你?」
  「沒有!沒有!」她知道,此刻他需要的是她的保證。
  他的雙手愛憐地輕撫過她的身體,一雙眼神因為接觸到她身上被撕裂的衣服而再度變得狂暴。他輕輕地將她放在沙發上,衝動地抓起暈倒在床上的上野,用力地對準他已經腫脹的臉頰揮了一拳。
  「你給我醒過來,你這個雜碎。」宋擎天罵完,伸手又給上野一拳。
  上野俊弘則像是其無生命的玩具般,經宋擎天一擊後,便呈拋物線跌落在牆腳;宋擎天還不甘心,過去又踹了他一腳,再把他抬起來——
  天姿怕他再這樣繼續打下去,會鬧出人命來,著急地向四周張望,想找個辦法阻止他;條地,她瞥見愣在門口的大橋,忙出聲招呼他。「快阻止他!他會打死他的!」
  住在隔壁房的大橋在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時,就知道上野出了事。他連忙奔出來,但是卻被宋擎天暴怒的氣勢給震懾住,使他不敢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直到聽到天姿的召喚,他才想起他不能見死不放,他有責任保護上野的性命。
  他快步跑過去,跪在宋擎天腳邊,兩手抱住他的腿,不斷哀求著:「請你原諒他!求你饒了他一命!把他交給警察吧!」
  宋擎天雖然聽不懂大橋說的日文,但他的哀求聲還是讓他停了手。他回過頭間天姿。「這個日本人又是誰?他嘰嚕咕嚕的說些什麼?」
  「他是大橋先生,他請你放過上野,讓法律制裁他。」
  「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宋擎天雖然克制住了殺人的衝動,但手裡仍然揪著不省人事的上野。
  「請你饒了他!上野家會感激你一輩子的。」大橋仍不放棄地抱著擎天的腿,再度討饒。
  「擎天,我要吐了!」天姿捧著虛弱的胃乾嘔。
  這才是讓宋擎天放過上野的主因;他摔掉上野,衝過來抱起她到浴室——
  他讓她躺在他的懷抱裡,並用溫熱的濕毛巾,無比溫柔地輕拭她蒼白失血色的臉龐,並不斷整理她散亂的長髮;她則因腹部的不適而緊閉雙眼,深深感受他的溫暖懷抱帶給她的安全感,釋然的淚水不禁從她長長的睫毛縫中滲出,再滴滴滑落她的臉龐。
  「天姿!」宋擎天心疼地喚著她的名字。
  「剛才我好怕!」她哽咽不成聲,更不能停止從體內傳出的顫抖。
  宋擎天立刻脫下身上的外套,包裡住她的身體,摟著她。「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有這種事發生了!」他保證地說,然後抱著她站起身來。「沒事了,我現在就帶你回家。」
  「不,我不能就這樣回去,奶奶他們會罵我的,我喝醉了酒又——又弄成這樣……」她焦急地求他,暫時又忘了那件醜陋的事。
  「他們不會怪你的,你不回去,他們反而會更擔心。」宋擎天抱著她步出浴室。
  「你不瞭解奶奶,今天我發生了這種事,日後,她絕不會再讓我出門了,她會一直守著我,除非我出嫁,要不然,我一輩子都得待在家裡了。」她誇張地說。
  他沒答話,天姿只感覺他全身緊繃,又在散發他那駭人的氣勢。
  天姿順著他凌厲的目光,發現他正盯著那張凌亂的床及掉落在地上發皺的床單……而罪魁禍首——上野俊弘已經消失無蹤;大概是大橋趁他們不注意時,把他帶走了。
  適才那醜陋的一幕又浮現她的腦海;天姿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被弄髒了——他齷齪的吻、噁心的舌頭,都曾在她身上留下粗暴的痕跡……
  她掙扎地想離開宋擎天,他卻緊抓住她,問:「你怎麼了?」
  「我覺得自己好髒,你放開我!」
  「天姿,你別這樣!」他用力摟住她,不讓她離開。
  「我要洗澡,我要洗掉他留在我身上的痕跡。」她可憐無助她說,眼眶盈滿委屈的淚水。
  「好,好,你別哭!」宋擎天放下她,安撫地說。他實在承受不了她的淚所帶給他的心疼感覺,更情不自禁地用指尖去找他的淚;沒想到這溫柔的動作,卻引出了她更多的淚珠,且成串、成串地滑落她的臉頰。
  只要能止住她的淚,他什麼都願意做!
  「我打個電話給櫃台,跟他們要個房間讓你洗澡;然後我再打電話給奶奶,告訴她你今天不回家。有我照顧你,她不會起疑的。你別哭了,一切有我,什麼事情我都會解決的。我只求你別哭了!」
  天姿卻以更大的哭聲來回報他的體貼。
  最後,他霸道地大聲說:「我不喜歡你哭,我命令你立刻停止哭泣。」
  這句命令強而有力,使天姿不敢反抗,且停止了哭泣,只剩下輕聲的抽噎。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沒頭沒尾地問。
  宋擎天皺起眉看她,表示不解。
  「你剛剛說要替我打電話回家,還有……」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都是真的!」然後幽幽地自問:「難道我這輩子就注定要像這樣栽在她的手裡?」
          ☆          ☆          ☆
  打了電話通知兩家的家人後,宋擎天癱靠在長沙發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內心卻是萬般翻騰。
  如果他沒臨時起意打了那通電話。天姿就——
  今晚稍早,他在書房工作時,忽然很想聽聽天姿的聲音。
  只不過才一天沒有看見到她,心中便掛念不下,這還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體認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含意。以前,他總看不起詩人的無病呻吟,直到現在,他才深深明白由男女之間的情感所編織出來的網會讓人深陷其中,且不「願」自拔。
  他無心工作,拿起了電話
  電話那端,天姿的母親一聽便認出是他,按著就著急地告訴他:
  「天姿中午就出去了,說是去飛機場接公司的客戶,三、四個小時就會回來。誰知道,到了吃晚飯的時候還沒見著人影,可把我給擔心死了。剛才,她從桃園打了通電話回來,只說她跟公司的秘書,還有那位日本客戶還在桃園,要等吃完晚飯才能回來…」她遲疑了一會兒又說:「我不敢跟她奶奶說,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喝醉了。擎天呀!你們公司的秘書小姐靠得住嗎?天姿涉世未深,對人又沒有警戒心,而對方又是日本人,我怕她會被騙了,你……」
  「天姿有沒有提到那個秘書叫什麼名字?」他插嘴問。
  「好像姓王吧!」
  是王裴樺!這下可糟了!
  「她有沒有說他們在哪裡吃飯?」他急急地問。
  「嗯——我聽得不大清楚,大概是『假日大飯店』吧!擎天,我們天姿不會出什麼事吧?」
  「伯母,您放心,我馬上到桃園去找她,不會有事的。」掛斷電話前,他又說:「伯母,如果天姿又打電話回來,請您叫她馬上回家,並且問清楚她在哪裡,我會去接她;等我到了桃園,我再跟您連絡。」
  掛完電話後,他動作敏捷地穿上外套,抓起櫃子上的車鑰匙,便奔下樓去。
  正在客廳跟女兒閒聊的宋正雄,首先發現他倉皇的舉動。
  「怎麼了?你有急事要出去嗎?」
  「天姿跟王裴樺陪那個上野俊弘到桃園去了。」他言簡意骸地說,腳步則不停歇直向大門走去。
  「怎麼會這樣?今天早上你不是還告訴我說要取消我們的約定的嗎?」
  「我是要取消那個愚蠢的約定,但,我不知道天姿到底在做什麼?」他氣惱地回話。
  宋正雄暗忖了一會兒,說:「擎天,我看王裴樺不會安什麼好心……」
  「我知道!」他打斷他的話,打開大門說:「所以,我才要到桃園去看看。」
  「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個上野俊弘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宋正雄追出來,大吼地告訴宋擎天;要是天姿真的出了什麼差錯,他絕不會原諒自己的,而他更相信,擎天也絕不會原諒他的。
  他不確定擎天是否聽見了他所說的話,還想再多做補充時,擎天的車已經急駛 而去。
  擎紅,宋擎天的妹妹——在宋正雄的背後問道:「爸,你們在說什麼?大哥怎麼了?」
  「我不應該插手管他們的事的!」宋正雄無限懊悔地喃喃自語。
          ☆          ☆          ☆
  所幸,今晚高速公路上塞車的情形並不嚴重。宋擎天一路超速行駛,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馬上趕到桃園去救天姿,他絕不能讓那個日本鬼子玷污了她。
  原來,他還是聽見了他父親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就是那句話,讓他這麼心急如焚。如今,他的腦中淨是天姿無助她躺在床上,而那個日本男人正垂涎地望著她,並百般恣意地調戲她——
  想到這兒,宋擎天恨不得能馬上飛到桃園去!原本要一小時的車程,他只用了四十分鐘就趕到了桃園:正煩心要從何找起時,交流道旁的廣告看板上幾個斗大的字,快速地為他解決了難題——
  假日大飯店——
  五星級的服務,是您最佳的選擇。
  宴客、住宿,最高的享受。
  桃園重X路三段五號。
  感謝老天爺的幫助,讓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天姿用餐的飯店。
  飯店裡的服務人員,在金錢的誘惑下,熱心地為擎天指點上野俊弘所訂的房間位置。當他一弄清楚房間號碼後就衝上樓去,拚命地敲打著門,大聲呼叫著天姿的名字;可是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逼不得已,他只好撞開門……







第09節

  「天姿怎麼洗了這麼久還沒出來?」
  宋擎天回過神以後,才注意到浴室內不尋常的安靜,連忙打開浴室的門——
  因為熱氣的蒸熏,加速了血液循環,不勝酒力的天姿竟側靠在浴缸裡睡著了。宋擎天鬆了一口氣後,才驀然發現到她赤裸的軀體 她原本白哲的皮膚,因為熱水的浸泡而泛出粉紅帶著珍珠般的光澤,在水波蕩漾下,若隱若現;而眼前這幅美女沐浴圖,不禁讓他猛嚥一口氣,再也不能移開視線。
  她就這麼無邪地睡著,對自己所展露出來的性感毫無所覺,就像羅馬神話中代表愛與美的女神——維納斯。她的長髮在水中覆蓋住她最女性的部位,若隱若現煞是誘人。
  宋擎天憑著超人的意志力,命令自己轉過身背對她。
  「你不能在這裡睡覺。天姿,你聽到了嗎?」他的聲音太過低啞,根本穿透不進她疲憊的大腦。
  不行,不能這麼任她躺在水裡,她會生病的!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跟自己說:「我已經叫過她了,是她沒聽到;為了她的健康著想,我應該做的是走過去,抱起她,擦乾她,抱她上床,讓她睡覺。就是這麼單純、這麼容易!」
  他緊張地拾起大浴巾,又對自己訓話起來。「你又不是沒見過赤裸的女人,緊張什麼?再不快點,水就冷了!」
  但,說是一回事,真要做起來,可也是件艱難的事。
  不說別的,單要從水裡抱起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滑膩的肌膚,幾度讓他掌握不住;好不容易肥她從水裡「撈」起來,他自己卻已經濕透了。
  天姿柔若無骨地躺在他的懷抱裡,任他擺佈。他深吸一口氣,先把她放在浴巾上,再閉著眼,用浴巾擦乾她的身子;而這一連串柔軟的觸覺讓他冒了一身汗……
  最後他決定放棄幫她穿上睡衣,因為,要想拂過她每一寸赤裸的肌膚,而不准自己引起慾念,這簡直是非人的折磨,他忍受不了的!
  因而,宋擎天略嫌粗魯地把她塞進棉被裡後,才敢正視她。天姿完全不知道他正在受慾望的煎熬,只是像嬰孩般地熟睡;望著她那紅通通、似蘋果般的臉蛋,忍不住,還是伸手去摸摸她的臉頰,感覺一下她細嫩的肌膚的觸感和香甜的睡容。
  當他的大手觸及她的髮鬢,他才驚覺她的頭髮還是濕的,只好認命地站起來,取了另外一條乾毛巾來擦乾她的秀髮。他這樣盡心服侍她,她應該付給他什麼小費呢?宋擎天好笑地想著,是一個吻?兩個吻?三個物?還是更多、更多……
  等到確定她頭髮全干了之後,宋擎天才想起自己還穿著濕衣服;待他換上飯店所準備的睡袍後,一晚的折騰也讓疲憊的他一躺在棉被上就睡著了。
  夜深了,浩瀚的夜空只有較潔的上弦月發出神秘夢幻的光芒,而每束光芒彷彿都在為戀人編織僑旋的美夢——
  在夢裡,她不著片縷的躺在草地上熟睡著,無邊際的白霧圍繞在她的四周,乍看之下,彷若白色帳幔;隨著漸亮的光度,陽光穿透了濃霧,金黃的光芒染上她白嫩的肌膚,使她看起來像是黃金女神一般。
  他放肆的欣賞她的美,慾望如海潮般洶湧翻騰,一股強烈的佔有慾更像龍捲風般襲捲他的心神——這一刻,他已經等得大久了。
  恍惚間,他已經躺在她的身旁,並抱著柔軟香甜的她;他讓她更貼近他堅實的胸膛,好恣意地經咬著她纖細的頸子:她的手則自然地圈住他的頸項,順服地偎向他,似有若無地發出一陣輕聲的歎息;她的氣息,縷縷都吐在他的身上,令他提振的熱情愈發不可控制。
  不知怎麼地,他從呻吟中醒來,卻驚覺這一切並不是夢。天姿的頭真真實實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隻手還伸入他的睡衣裡,並擱在他的胸前,而她的腿也親暱地貼在他的雙腿間;就這樣,她真實的體溫點燃了他體內的熊熊慾火。
  而他堂堂的男性身體已對她引人遐思的媚姿做了忠實的反應,但,今晚她才剛經歷過險遭強暴的痛楚,他不想、也不忍再勾起她不愉快的記憶,於是試著輕輕移開她,更希望她不會在此刻醒來。他剛試著抽出她擱在他胸前的手,她便輕歎一聲表示不滿,這令他屏住氣息不敢再動,直到她再度安靜,他才又開始慢慢移動
  天姿不記得自己是何時睡著了,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夢中的擎天像是溫暖的大陽,和煦、熱情的照拂她,並給了她滿溢的柔情;但,她不能滿足,甚至想要需索更多。就在她想要得更多時,濃霧開始瀰漫起來,並漸漸阻隔了她與擎天。不要走!今夜是屬於他們倆的,她不要他離開,她要他留在她身邊;於是,她快速地伸手在迷霧中搜尋。
  「天姿?」他那低沉、富磁性的嗓音清楚地喚著她。「天姿,你醒了嗎?是我!」
  天姿慢慢睜開雙眼,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卻很高興是在他的懷裡醒來。
  他繼續挪開身體,退向床邊。
  而她不喜歡他的退縮,緊跟了上去。
  他驚呼:「天姿?」他想,她一定還在睡夢中。
  忽然,她爬上他結實的身體,清澈的眼眸離他只有咫尺;這令他驚訝地想爬起身。
  「不要動!」她低下頭吻他。
  「轟」一聲,他的理智頓然消失無蹤,且立刻激情地與她展開甜蜜無比的擁吻。他不再抑制自己,任慾望的風暴襲捲他們倆;他用他狂野、無保留的愛,讓她忘了一切猶疑、恐懼;她則用她溫柔、最原始的愛,讓他更熱情、更激情。此時此刻,他和她之間只有彼此的愛在氾濫……直到最後完美的結合!
  過了好一陣子,宋擎天才清醒過來;而第一個躍至他心口的念頭是自己傷害了她,因此,他急忙撐起身體離開她——
  「天姿,我弄痛你了嗎?」他愧疚地掩住臉低語:「我太粗魯了。」
  她靜默著,沒有回答;宋擎天低下頭看她——她又睡著了。
  宋擎天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竟趁她昏睡時佔有了她,他實在太糊塗了!當時,他應該踩煞車的,不該讓慾念潰決的,他應該盡到保護她的責任……
  突然,睡夢中的她向他倚近,他自然地又摟住了她,並以無限的愛憐為她蓋上被子;他刻意不去想他玲瓏有致的身軀,只專注地為她撫平糾結的秀髮,但,如此簡單的動作竟又令他想要她。他費力鎮定自己,不能再次信任自己能如此近距離的跟她躺在一起,於是他用棉被緊緊地裡住她,才放心地讓自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夜無眠。
  直到天邊泛出了魚肚白,天姿才眨眨眼,伸了個懶腰,也在這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身體最柔軟的部位在微微作痛;原來這不是夢,她難為情地回憶——真實的一切竟比夢境還美!
  她立刻尋找他,卻發覺他不在床上。
  宋擎天一發現她醒了,就默默等著那不可避免的譴責;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也怨不得誰,如今,他只盼望她能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可是她沒說話,只快速地坐起身來看著他,渾然不覺自己裸露在棉被外的酥胸。
  他呻吟一聲,別開視線,尋找另一件睡袍,遞過去給她。
  「你快穿上!」他粗嘎地說。
  天姿這才意識到她全裸著身子,羞紅著臉不敢看他,而手忙腳亂地套上睡袍。
  在寬大的睡袍的襯托下,她看起來更加嬌小脆弱,也使宋擎天更加覺得自己的不可原諒;他羞愧地低著頭說:「我很抱歉,那不該發生的。」
  「什麼?」她猛地抬頭看他;難道他後悔了?
  「我不該欺負你的,你半睡半醒的——我應該克制自己的,我知道我不可寬恕,但是,我唯一的理由是——我情難自禁,請你——」
  「那不是你的錯!」天姿打斷他,坦誠地說:「是我的錯,是我——欺負你的,對不起!」
  宋擎天為她這番話,驚訝得張大嘴、呆望著她,腦筋一片空白。
  她繼續自首地說:「我發誓,我沒預先計畫要——欺負你。只是當昨天晚上上野欺負我的時候,我突然想到,如果能跟你——在一起,那樣比較——好,哦!不對,是很好——嗯!也不對——哎!算了,總之,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她害臊地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過了半天,宋擎天才吐出一句話:「那昨晚,你是清醒地跟我……」
  「嗯!」她的頭垂得更低。
  「這麼說,是你害我白擔心了整夜?」他鬆了口氣;但她令人意外的告白,卻膨脹了他男性的自尊。
  他忽然撲倒她,惹來她陣陣驚呼。他邪惡地說:「我要你賠我!」
  「是你自己要擔心的,怎麼可以要我賠——啊!你要做什麼?」
  宋擎天已經解開了她的睡袍,深情地看著她,低喃說:「你不賠不行,現在我就要取回屬於我的東西。」
  緊接著,她又陷入他所編織的愛之網中。
  許久,他們才從激情中恢復過來,宋擎天經撫她泛滿紅潮的肌膚,柔情地說:「我又弄疼你了!下次我會更溫柔的。」
  「沒關係,我不怪你。」她輕吻他頸邊因太過激情而劇烈跳動的脈搏,調皮的用手去搔弄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又加速了,猛地捉住她的手。
  「啊!好痛!」她低呼一聲。
  她的手腕立刻浮現一圈青紫,他困惑地說:「我不知道我的手勁有這麼大!」
  「不是你弄的,是昨天晚上他抓住我的手……」
  他馬上疼惜地捧著她的手輕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一雙怒眼攫住她, 惡狠狠地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自己偷偷跑去接他?」
  她心虛地迴避說:「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去,還有王秘書呀!」
  她不提王裴樺還好,一提起她來,就更讓他怒氣衝天;分明就是她故意要設計讓天姿喝醉酒,再讓上野俊弘有機可乘!
  「你這個大傻瓜,被她騙了還不知道!」他對她大吼。
  「她——她說她要幫我談成這筆生意,好讓你對我刮目相看的。」她吶吶地說,似乎還不相信他所說的事實。
  「那你出事的時候,她人在哪裡?」他揉揉她的頭,氣惱地說:「你不可以這樣隨便就相信別人。」
  「我怎麼知道她是騙我的!」她懊惱地說。
  他摟緊她、安慰她,聲音裡充滿了感情。「沒關係了,我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從現在起,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          ☆          ☆
  他以為他們已經有了結婚的共識了,其實不然。
  快中午時,當他們準備離開飯店,宋擎天開玩笑地說:「我們度蜜月的時候,還可以再到這裡來重溫舊夢。」
  天姿卻以震驚的表情響應他,在在說明了她從沒想過要跟他「結婚」這碼事!
  「你不打算嫁給我?」他皺著眉質問她。
  「你又沒跟我求婚。」她隨便找個理由。
  「我曾告訴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我——我想,我們還是不要結婚比較好。」她換種方式說。
  「為什麼?」他大吼著,同時,他也快氣暈了;長這麼大以來,他從沒嘗過失敗的滋味。
  他過大的音量令她畏縮地低語:「你爸爸不喜歡我。」
  「誰說的?」
  「王裴樺。」
  「那個該死的女人!」等他回到台北,非找她算帳不可。「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不必管別人的看法。」
  「不行,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你怎麼可以做出讓他傷心的事?」天姿對長輩向來是很尊敬的。
  看來,他纏上的不但是個麻煩的女人,還是個頑固的小女人!不行,他得想個方法說服她。
  只是,在他想出好法子之前,傳來了敲門聲。
  天姿連問都沒問就拉開了門。「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
  林天倫說:「媽不放心,要我們來看一看。」他眼尖地注意到天姿胸前微露的吻痕。林天奕也注意到了,不等林天倫開口,他越過呆立在門口的天姿,逼近宋擎天,不悅地瞪視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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