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578|回覆: 77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臥龍生] 金鳳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3-2 10:39:2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第01回 王妃遇害

  應天府。高大的紅漆門外,肅立著四個淡青密扣勁裝的帶刀府衛。
  向裡看,沿著通向應天府正堂的長廊上,站滿了帶著兵刃的衙役。
  正堂外十二個分執著金瓜月斧的親兵,戒備得十分森嚴。
  一品頂戴,身著朝服的巡撫大人,端坐在正堂大公案的後面。
  但他已失去往日那等高踞堂口頤使氣指的威嚴,木然的神情中,帶著沉重的憂苦。
  靠公案左首坐著個方中長髯,身著海青長衫,外罩團花馬褂的中年,一身細皮白肉,顯然是久經養尊處優的人。
  這是巡府幕賓,也是應天府兼領應南,巡撫大人的第一謀士劉文長。
  右面坐一個頭戴鴉雀武生中,黑色長衫,腰中橫繫著四指寬紅色帶子,留著花白長鬚的五旬老者,兩面突起的太陽穴和炯炯神光的雙民顯示出和常人有些不同。
  不錯啦!這是應天府總捕頭,南七省黑道人物,聞名喪膽的神眼楊晉。
  但此刻,三個人的臉上,都積壓著一股沉重的憂鬱。
  今日的應天府有點奇怪,這不是三六九的放告日子,也不是處決囚犯,巡撫升堂。可戒備的十分森嚴,正堂的氣氛,肅穆的使人有著窒息的感覺。
  端坐公案後面的巡撫大人,神色怪異,不像是手操生殺大權的封疆大吏,倒有著待決囚犯的警懍。
  上百號的府衛衙役,聽不列一口大氣。
  靜!靜得像一井死水。
  靜的有些異常。
  一聲感喟的歎息,打破了冷肅的沉寂。
  巡撫大人吐出了一口長氣,道:「文長,你看,七王爺會不會真的親自來府中報案?」
  劉文長沸一下顎下的長髯,道:「會的,那封拜束上說得很明中,七王爺要親自進府報案。」
  巡撫大人搖搖頭,道:「為什麼呢?七王爺不要咱們打道王府中去,他是親王的身份,我不過是領江南巡撫銜的應大府。」
  劉文長沉吟了一陣,道:「大人,七上爺是一位賢明的親王,他尊重體制,所以,要親來應天府中報案,不過……」
  巡撫大人急急地接道:「不過什麼?文長,別顧慮,說下去,這不但和我前程有關,而且弄不好還會牽連上我的一家大小的性命。」
  劉文長歎口氣道:「因為七王爺太尊重體制了,所以,這案子非要短期中破獲不可,他不要大人進入王府中去,卻要先行報案,這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大人,這件案子如不能短期破去,確然會影響到大人的前程。」
  巡撫大人身子震動了一下,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起來,幾顆汗珠兒滴落在朝服上。
  他慢慢地轉過臉來,目光轉到神眼楊晉的身上,緩慢他說道:「你去過王府了?」
  楊晉欠欠身,道:「是的,屬下去過了。」
  巡撫大人點點頭,道:「你看到了些什麼?」
  楊晉道:「七王爺封鎖了現場,一定要在報案之後,由大人親率三班衙役、文案忤作,再查現場,因此,未准屬下查看。」
  巡撫大人近乎黯然的歎息一聲,道:「這麼說來,七王爺是存心要摘我的紗帽子。」
  劉文長輕輕咳了一聲,道:「七王爺如若有戕害大人之心,用不著如此大費周折,再說,楊總捕頭,精明幹練,武功高強,必能在限期之內破案。屆時,七王爺也許會嘉獎大人一番。」
  巡撫大人苦笑一下,道:「這可惡的匪徒,應天府下不少豪門巨富,為什麼偏偏偷到七王爺府,是誠心和我過不去了……」
  目光轉注到楊晉的身上,道:「楊總捕頭,你想想看,是哪一道上的匪徒,敢這樣膽大妄為。」
  楊晉道:「回大人的話,王爺下令封鎖現場,損失不明,屬下未見現場遺跡,不明賊人手法,不敢妄作測斷。」
  「王爺到!」
  沉重的呼喝聲,傳入正堂。
  巡撫大人急急離開了公案迎了上去。
  一個頭戴黃緞子便帽,身著黃綾長袍的三旬左右的人,在兩個勁裝府衛護衛之下,直入大堂。
  這時,不過是申初光景,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七王爺身上。
  只見他雙目微現紅腫,臉上一片戚傷、沉痛。
  神眼楊晉,一瞥七王爺的神色,立時心神大震。
  他已感覺到,這是一樁驚心棘手的大案子。
  那身著朝服巡撫大人,一撩袍,跪了下去,道:「應天府正堂,鎮江南巡撫銜胡正光,叩見七王爺。」
  七王爺揮揮手,道:「胡大人請起。」
  胡正光一拜而起,道:「謝王爺。」
  七王爺黯然歎道:「小王不幸,府中驚盜,胡大人掌應天府,小王特來報案。」
  胡正光長揖相讓,使七王爺坐了賓位,才欠身說道:「王爺府中驚盜,卑職督下不嚴,先行領罪。」
  七王爺道:「事出太突然,怪不得大人。入府盜匪,亦非一般匪徒,但願大人能早日緝得元兇,正法除害,叫小王為蘭妃洗冤,大人如需小王協力之處,小王亦願助一臂。」
  胡正光聽得頭皮發炸,臉上直滴汗珠兒,垂直屈膝,道:「怎麼,王妃也受到傷害了。」
  七王爺低聲道:「現場雨草未動,請大人起駕到現場查驗。」
  胡正光連聲應是,一面起駕王府,口中道:「此乃卑職份內之事,六王爺一紙宣召,卑職自當趨王府受命,怎敢勞動王爺的大駕。」
  七王爺道:「大明律法,立於先祖,小王雖受皇兄厚封,領掌南六省兵馬大權,但貴府乃一方布政大員,掌理三司,小王理應依律報案,小王先行一步,大人請即起駕。」
  胡正光道:「卑職立刻趨府。」
  緊行兩步,接道:「送王爺。」
  七王爺一揮手,道:「不敢有勞。」
  這是王府中一座庭院,百盆秋菊盛放,陣陣花氣襲人。
  十幾個青衣掛刀的捕快,分佈在庭院之中。
  胡正光帶著劉文長和神眼楊晉,緩步登上五層玉階,行入了精緻的玉蘭閣。
  這是七王爺最愛的蘭妃閨房。
  紫綾幔壁,佈置精雅,錦榻上紗帳低垂,隱隱可見一個橫臥的美麗胴體。
  楊晉快行一步,揭起紗帳。
  鮮血染紅的白綾被單上,倒臥一具只穿著肚兜的女屍。
  楊晉心頭暗道:「無怪七王爺不許我先行查看,原來是不願王妃屍體陰靈多受驚擾。」
  胡正光似是忘記自己是一品大員的身份,用袍袖拭一下頭上汗水,道:「楊總捕頭,傷在何處?」
  楊晉道:「當胸一刀,深及心腹,兇徒的手法很重。」
  胡正光道:「別處有傷麼?」
  楊晉道:「一刀斃命。」
  胡正光道:「王妃遺體,不能太受驚擾,不用忤作驗屍,你費心仔細查看一下。
  楊晉輕輕撥動一下屍體,道:「回大人,王妃先被人點中了穴道,然後……」
  突然住口。
  胡正光道:「然後怎麼樣啊?」
  楊晉低聲道:「先姦後殺。」
  胡正光呆了一呆,道:「可惡,可惡至極。」
  楊晉放下了錦榻紗帳,銳厲的目光,四下打量了一陣,突然飛身而起,手攀橫樑,瞧了一陣,落著實地。
  劉文長道:「楊兄,瞧出一些眉目麼?」
  楊晉微微頷首,道:「匪徒輕功絕佳,曾在樑上停身,但不知他何時混入了蘭妃的臥室……
  語聲微頓,接著:「大人,據屬下查看王妃屍體,似是在二更到三更之間遭殺,王府中警備森嚴,巡更不絕,那匪徒竟似入無人之境……」
  胡正光嗯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
  楊晉道:「請大人稟明王爺,問問昨夜巡更、當值的府衙。」
  胡正光沉吟了一陣,道:「楊捕頭,這件案子一定要破,為了你,也為了我。七王爺的寵妃,遭人好殺,那是誠心要我罷官削職,也是誠心和你過不去。」
  楊晉道:「大人,我會盡力,但這件案子太玄奇,就現場所見而論,兇手不但手段毒辣,而且心思慎密,武功又高不可測。」
  胡正光臉色一變,道:「照你的說法,這件案子是破不了啦。」
  楊晉道:「大人,卑職蒙大人厚愛,自會全力以赴,破不了這件案,卑職也無顏再幹這應天府的總捕。」
  胡正光神色肅然他說道:「這不是你辭了總捕頭就能完事的案子,破不了,只怕還得受牢獄審訊的處分……」
  輕輕咳了一聲,臉上又變了一副神情,拍拍楊晉肩膀,接道:「你和文長,一文一武,才把應天府治理的一片昇平,這一次事情,鬧的太大,我想替你擔待一下,你放開手干,只要能把案子破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這當兒,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快步行進來,打斷胡正光未完之言。
  那長衫人輕輕咳了一聲,抱抱拳,道:「王爺交代,大人如是查驗過屍體現場,請到廳中回話。」
  胡正光雖是巡轄江南六省的大員,但對於親王府中人,還是不敢開罪,當下一拱手,道:「先生是王府……」
  長衫人笑一笑,接道:「總管。」
  胡正光啊一聲,抱拳道:「請教總管高姓是……」
  長衫人欠身道:「不敢當,大人,敝姓水。」
  水總管笑一笑,接道:「大人,王爺還在廳中候駕,不知諸位驗屍是否完成?」
  胡正光道:「好啦!有勞總管帶路。」
  水總管舉步當先而行。
  七王爺呆呆的坐在大廳中一座黃色的錦墩上,沉重哀痛,似乎已使他有些神不守舍。
  水總管進廳門,屈下了一膝,道:「應天府胡大人到。」
  七王爺站起身子,揮揮手,道:「請他進來。」
  胡正光哈著腰進入廳中,劉文長、神眼楊晉,留在廳外面。
  胡正光一撩袍,屈膝欲跪,道,「卑職叩見王爺。」
  七王爺一側身,道:「大人請起」,胡正光道:「謝王爺。」
  七王爺道:「大人請坐。」
  胡正光半個屁股,搭在錦墩上,道:「卑職謝座。」
  七王爺道:「唉!大人看過現場了。」
  胡正光道:「看過了。」
  七王爺道:「大人對此事有何高見。」
  胡正光道:「惡徒手毒心狠,罪該萬死,卑職當傷令屬下,限期緝捕歸案,替王妃報仇。」
  七王爺道:「胡大人看法,要多少時間,可以捕到正凶?」
  胡正光呆了一呆,道:「這個,王爺恩典?卑職將盡出府中捕快,盡早捕捉兇徒。」
  七上爺道:「胡大人,這件案子很辣手,你自己定個期限。」
  胡正光臉上的汗珠兒,一顆接一顆直往下滾,只要一句,就算賭上了他的前程。到期限,如若是破不了案,能落個罷官削職,那還算祖上有德,一個不好,那就是株連滿門,全家問斬的罪。七王爺領縮江南軍政,聖賜上方劍,有先斬後奏之權。
  越想越怕,汗水越大,偷抬雙目,望了七王爺一眼。
  壯著膽子,道:「卑職和屬下總捕談過……」
  七上爺接道:「他怎麼說?」
  胡正光道:「他說,賊人惡毒,但武功絕高,恐非一時之間能夠緝捕。」
  七王爺道:「貴府的總捕現在何處?」
  胡正光道:「候命廳外,未得王爺宣召,不敢擅自入內。」
  七王爺點點頭,道:「水總管,宣應大府總捕頭進來。」
  水總管傳話出去,楊晉垂首欠身而入,道:「應天府總捕楊晉,叩見王爺金安。」
  七王爺道:「胡大人你問貴府總捕,給我一個期限。」
  胡正光側臉望了楊晉一眼,道:「楊晉,你想想看,多少天能夠破案,七王爺大度容天,你估算清楚些。」
  楊晉道:「回大人話,來人武功很高,卑職想求大人多寬限幾日?」
  胡正光道:「你倒是說個時限啊!」
  楊晉道:「三個月。」
  胡正光抬頭望望七王爺,道:「三個月……」
  七王爺皺了眉頭,道:「三個月嗎?」
  胡正光道:「卑職盡量追他們限前破案。」
  七王爺長歎一聲,道:「好吧!就以三月為期,希望貴府在限期之內,捕得元兇,為小王蘭妃申冤。」
  胡正光一欠身,並謝過王爺恩典。
  正待告退,神眼楊晉突然欠身說道:「楊晉有事,啟稟王爺。」
  七王爺道:「嗯!什麼事?」
  楊晉道:「王府中戒備森嚴,宵小竟能夜入王府行兇,王府中巡更當值,也許能提供一些線索。」
  七王爺點點頭,道:「昨夜中當值的府衛巡更,都已收押王府,貴府如有需要,可以提入應天府去詢問。」
  楊晉道:「王爺明鑒。」
  七王爺道:「胡大人,還有需要小王協助之處嗎?」
  胡正光道:「不敢再勞動王爺,卑職告退了。」
  七王爺回顧了水總管一眼,道:「昨夜巡更當值的府衛一十八人,立刻押送應天府。」
  水總管一哈腰,應道:「王爺金安。」
  七王爺一揮手,道:「代我送客。」
  轉身行入內室。
  劉文長是坐轎子,楊晉是騎馬而來。
  神眼楊晉,正要飛身上馬,卻被劉文長攔住,低聲道:「楊兄,在兄弟的小轎裡擠一下,有點事,咱們得商量商量。」
  一轎雙乘,就這樣楊晉就擠入了轎中。
  劉文長放上垂簾,才輕輕咳了一聲,道:「楊兄,此案關係重大,影響到大人的前程……」
  楊晉接道:「這個,我也知道。」
  劉文長道:「楊兄是當代名捕,對這件案子的看法如何?」
  楊晉道:「王府的守衛不少,但那人入府行兇,似入無人之境,而且做案之後,又未留下一點痕跡,顯然是一位做案的高手,因此,在下覺著這件案子,十分棘手,只怕不是短時間能夠破掉。」
  劉文長道:「楊兄,準備如何給大人回話呢?」
  楊晉道:「在下,只好據實回答了。」
  劉文長道:「楊兄,大人對此事,極為困擾,楊兄,如再不能給大人一個限期,大人的心情,只怕是更為沉重了。」
  楊晉道:「文長兄,這等事,兄弟只能盡力,不能在大人面前,故作豪壯之語。」
  劉文長聲音十分低微他說道:「楊晉兄,大人待咱們不薄,咱們應該替他分擔一些憂苦才是。」
  楊晉道:「文長兄說的是,但在下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良策了。」
  劉文長道:「楊兄,可否來一個李代桃僵,以假亂真。」
  楊晉道:「這個,有些不妥當,過了限期不能破案,也不過是一個追捕不力的罪名,如若弄出一個假人假案出來,七王爺一旦識破,不但要坐實兄弟的大罪,只怕大人和文長兄,也要受到株連。」
  劉文長道:「楊兄話雖不錯,但咱們一味承大人器重,俗語說的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人遇上了這等苦惱的事,咱們理當為他分憂。兄弟的意思是,咱們找一個妥善的辦法,安慰其心,致於以後如何,咱們再從長計議了。」
  手捋長髯,沉吟了一陣,道:「如若咱們安排一個死無對證的結局,再設法打點一下,七王爺雖然心中存疑,但他無法證明,也只有不了了之。」
  楊晉道:「文長兄的才氣,在下向來佩服,但這件事兄弟不能立刻答應,俟回府之後,看看大人的意思,再作道理。」
  應天府距離王府並不太遠,不大工夫,已到了府外。
  劉文長的轎子停下。
  轎外面立時傳來了督府長隨胡義的聲音,道:「劉爺、楊爺,大人吩咐請兩位到內宅花廳待茶。」
  事情早已在劉文長的意料之中,掀簾出轎,說道:「我們隨後就到。」
  胡義一欠身,道:「小的給兩位帶路。」
  劉文長,楊晉並肩而入,道:「給大人見禮。」
  撩起衣角,準備叩拜。
  胡正光一揮手,道:「不用多禮了,兩位請坐下。」
  兩人站起身子,在花廳木案兩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胡正光沒有坐,他心裡太緊張,有些坐不安,來回的走動著,說道:「楊總捕頭,三個月的限期很長了,能不能如期破案。」
  楊晉道:「回大人,屬下盡力而為。」
  胡正光輕輕歎息一聲道:「楊總捕頭,這些年來,本府待你如何?」
  楊晉道:「恩重如山,屬下死不足報萬一!」
  胡正光道:「這就是了,如若三月期限無法破案,本府這頂烏紗,故然難保,只怕我一家老少的性命,也要斷送在這件血案之上,千不該,萬不該,死的不該是七王爺的寵妃……」
  胡正光輕輕歎息一聲,緩緩說道:「文長,七王爺很賞臉了,給了三個月的限期,如若,我們無法在三個月內破了此案,那後果……」
  劉文長輕輕咳了一聲,道:「大人,這一點,屬下早想到了,萬一三月限期之內,無法破案,為了保護大人的前程,咱們給他來一個……」
  突然住口不言。
  胡正光坐下身子,低聲說道:「文長,你的才氣,素為我所敬重,這件事關係太大了,你說說看,這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劉文長緩緩道:「大人,屬下受大人知遇,自該全力報效,屬下的意思是,不能限期之內,咱們就來一個李代桃僵。」
  胡正光低聲誦吟道:「李代桃僵,這法子不錯,但七王爺要來一個親審,那又將如何是好了。」
  劉文長右手食指輕輕在桌上划動,緩緩他說道:「大人,死無對證。」
  胡正光憂苦的臉色,綻開一縷笑容,但矜持的說道:「文長,七王爺領綰江南兵符,雖非當今之尊,但欺騙的罪名,也夠承受的了。」
  劉文長道:「大人,這件事,自然要仔細的設計一番,也是萬不得已時,才可使用,以楊總捕頭的精明,我想在三月之內,定然會有消息。」
  胡正光道:「文長,你仔細籌劃一下,萬不得已時,只好用你的辦法了。」
  劉文長低聲說道:「大人,多給楊總捕頭一些方便,辦起事,也可利落一些。」
  胡正光似是服下了一粒定心丸似的,人已安靜了不少,回頭望著楊晉,道:「總捕頭……」
  楊晉離位欠身道:「屬下在。」
  胡正光道:「本府應該如何幫助你。」
  楊晉道:」大人以江南巡撫銜的身份,下一道令諭,著江南各州府中捕快領班,一體聽從屬下的調遣,協辦此事。」
  胡正光點點頭,道:「這事容易,我立刻叫文長備份公文,快速分頭交送各州府去,王爺家中的事情,量他們不敢怠慢……」
  輕輕咳了兩聲,整整官威,接道:「楊總捕,只要能破此案,本府全力的支持你,要人要錢,你只管開口。」
  楊晉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大人,作案的人,未留下一點痕跡,老實說,這是個難破的案子,各州府中的捕快,也只能作作耳目,要他們出馬捉賊,決難用場,屬下的意思,想請幾位有真才實學的江湖朋友們幫手。」
  胡正光道:「行,楊晉,你放開手干,不論什麼人,只要能幫你破了這件案,本府就在王爺面前保薦你實任江南六省總捕頭,管轄六省中州府捕快。」
  楊晉苦笑一下,道:「大人,屬下破了此案,還求大人恩典。」
  胡正光道:「說吧!你要什麼?」
  楊晉道:「求大人恩典屬下,准我告老退休。」
  胡正光怔了一怔,道:「這個……」
  劉文長接道:「楊晉兄,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談,先設法破案要緊……」
  笑一笑,接道:「勞動江湖上朋友們,只怕要不少花費。」
  楊晉道:「多謝劉兄的照顧,楊晉家中薄有田產,足可應付。」
  胡正光道:「什麼話,怎能讓你貼錢,本府先撥一萬兩銀子給你,不夠用,再告訴我。」
  楊晉也有著意外的感覺,不覺一愣。
  劉文長笑一笑,道:「楊兄,還不謝謝大人。」
  楊晉急急拜伏於放地,道:「大人,太多了,屬下不敢領受。」
  胡正光大方的笑一笑,道:「楊晉,這是你辦案的費用,破了這件案子,本府另有賞賜。」
  楊晉道:「楊晉再謝大人。」
  胡正光揮手道:「去罷,你時間寶貴,我不能耽誤你了。」
  一萬兩銀子的厚賜,有如一副干斤重擔,壓得楊晉有些不勝負荷。
  拿著胡正光手諭一萬銀的親批,楊晉緩步行到了捕房。
  那是應天府中的一座跨院,八個當值的捕快隨帶鐵尺、單刀等傢伙候命。
  眼看總捕頭駕到,八個人齊齊地迎上去,行禮拜見。
  楊晉在一張大木椅上坐下,揮揮手,道:「去請王,張兩位副總捕頭來見我。」
  楊晉一聲請,兩位副總捕頭,立時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正廳。
  這是兩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一個生的人高馬大,一個卻瘦瘦小小。
  但兩人都有著一身很好的武功。
  當先是高個子大塊頭的五花刀王勝。
  緊隨在後面的是夜鷹張晃。
  兩人緊行兩步,一抱拳,道:「見過總捕頭。」
  楊晉站起身子,道:「走!到我家去喝一盅。」
  王勝怔了一怔,道:「總捕頭,王府中發生了一件案子,……」
  楊晉接道:「是一件大案子,所以,我要請兩位到寒舍去喝一盅,咱們慢慢談。」
  夜鷹張晃已經警覺到事態嚴重,輕輕咳了一聲道:「總捕頭,可要帶幾位兄弟同去。」
  楊晉搖搖頭,道:「不用了,咱們先談談。」
  張晃低聲道:「案子很棘手?」
  楊晉道:「等會談,咱們走吧!」
  舉步向外行去。
  王勝、張晃,未再多問,緊隨楊晉身後而行。
  楊晉回到了家中,立時吩咐廚下,準備酒菜。
  楊夫人帶著笑容迎出來。
  五花刀王勝,夜鷹張晃,齊齊欠身行了一禮,道:「見過嫂夫人。」
  楊夫人笑一笑,道:「兩位稀客呀!差不多三個月沒有見了。」
  王勝笑一笑,道:「衙門裡公事忙,少來探望嫂夫人。」
  楊夫人道:「不敢當。」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夫人,叫人把內廳打掃一下,我要和兩位兄弟喝一壺,談談公事。」
  楊夫人說道:「內廳早已打掃乾淨,我去廚下給你們催催酒菜。」
  夜鷹張晃笑道:「麻煩嫂夫人了。」
  楊晉帶著兩人入內廳,早有僕童、丫頭擺好了桌椅,奉上香茗。
  楊晉讓王勝、張晃入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揮揮手向侍侯丫頭、僕童說道:「你們退下。」
  直待廳中的丫頭、僕童退出去,楊晉才輕輕歎息一聲,道:「兄弟,王府中出了命案,七王爺寵妃被人所殺,限令應天府在三個月破案……」
  夜鷹張晃怔了怔,按道:「王府中不是很多護院武師嗎?」
  楊晉道:「不錯,但那人竟然夜入工府,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局面下,姦殺了七王爺的寵妃。」
  王勝聽得一怔道:「姦殺。」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3-2 10:39:53 |只看該作者
  楊晉道:「先姦後殺,一刀斃命,端的是手段惡毒。」
  夜鷹張晃,兩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中,暴射出冷厲的神光,道:「總捕頭,王府中那麼多侍衛,武師,難道就沒有一個知道嗎?」
  楊晉道:「夜裡當值巡更的王府侍衛一十八人,都已經押解到應天府中,只不過,還沒有審問而已。」
  夜鷹張晃沉吟了一陣,道:「在金陵城中作出這等驚天動地的大案子的必是非常人物,總捕頭查看過了現場沒有?」
  楊晉道:「看過了,那人的武功很高,除掉在橫樑積塵上留下了兩個指痕外,別無痕跡。王府中的待衛,實也未必能發覺他的行蹤。
  五花刀王勝皺皺眉。道:「總捕頭,有這樣一身造詣的人,必非江湖上無名之輩,照說他會留下標記的。」
  楊晉搖搖頭,道:「王府妃子,身份何等尊貴,那賊人,不論如何的狂妄,也不敢不把王府人放在眼裡,他心中明白,只要留下標記,不論他逃到天涯海角,咱們都會追捕到他。」
  夜鷹張晃道:「總捕頭,屬上意見,這件血案,首在那盜匪的動機,七王爺的寵妃,足不出戶,外人如何能夠知道,這中間只怕別有內情。」
  楊晉歎口氣,道:「兄弟這麼一說,倒也提醒我一件事,如說一個人甘冒奇險,闖入王府,只為了姦殺王妃,除非是七王爺的仇人,但他貴為王子,托土封疆,誰會和他有仇呢?」
  張晃道:「如若那位王爺寵妃,有一件價值連城的珍貴之物,被人偷覷,盜物為主,姦殺只不過是故佈疑陣……」
  楊晉嗯了一聲,接道:「可惜,我忘記問問七王爺了。」
  這時,酒菜送上,三人一面吃酒,一面又開始研商案情。
  高頭大馬的五花刀上勝,三杯黃湯下肚,人也似乎精明了不少,插口說道:「總捕頭,張兄弟,七王爺不是一般的苦主,咱門哪點不明白,再去問問他,致於動機何在,不妨慢慢研究,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麼人做的案子。」
  張晃道:「王兄說的是,咱們出動全府捕快,再傳令各縣中捕頭,嚴密查訪近三天內,應天府城和鄰近各縣中可疑人物,再沙中淘金,找出可疑的人來,逐一追查。」
  楊晉點點頭:「張兄弟,這件事你去辦,動員所有埋下的暗樁線,要查就查的清清楚楚,……」
  張晃道:「總捕頭,幾個鏢局下的人,是否要去問問。」
  楊晉道:「胡大人待咱們不錯,這件案子公誼私情,咱門都責無旁貸,幾家鏢局子要問,請丐幫分舵相助,就是幾個退隱的武林高人,我也要親自去拜訪一下……」
  張晃道:「總捕頭,在江南的聲望,不管如何,他們也該賣點面子,不過,最好是不動公事,你若親自去拜訪一下,丐幫雖不和衙門中來往,但他幫中以忠義相傳,保善除惡,做了不少好事……」
  湯晉接道:「這個我明白,吃完這頓飯,咱們就分頭行動,我先去拜會幾位退休的武林前輩,和丐幫分舵,然後,再請幾家鏢局子頭腦聚聚。」
  夜鷹張晃站起身子,道:「總捕頭,事不宜遲,我這就去辦事。」
  楊晉道:「不論你事情是否辦的完,今天掌燈的時分,趕到秦淮河四鳳肪去。」
  張晃道:「四鳳艷名,早傳金陵,遊客如織,去那裡幹什麼?」
  楊晉道:「我招呼他們一聲,今天不接客人,我準備邀幾家鏢局子的當家的,在那裡聚聚。」
  張晃笑一笑道:「總捕頭想的果然周到。」
  楊晉目光轉到王勝的身上,道:「王兄弟,你去一趟四鳳肪,包下來整個的花舫,再拿我的柬,邀請江南,金陵,長江三家鏢局的當家人,今夜到四鳳舫去。」
  王勝道:「他們問起來,我如何回話?」
  楊晉道:「你就說請他們聚聚,叫他們務必賞光。」
  說罷和張晃聯袂而去。
  兩人走後不久,一個十六七歲,梳著兩條辮子的青衣少女,緩步行入了內廳,欠身叫道:「爹爹,兩位叔叔飯還未用,就匆匆而去。」
  這是神眼楊晉的獨生女——楊玉燕,楊晉年近半百,膝下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楊姑娘生的是伶俐聰慧,善解人意,承歡膝下,甚得楊晉的歡心。
  楊夫人出身大家,幼讀詩書,教女兒讀了不少的書,也教她做的一手好女紅,但楊玉燕除了讀書、女紅之外,卻磨著楊晉學武功,楊夫人本來不贊成一個女孩子家,舞刀弄棒,但楊晉卻扭不過女兒的磨工,沒有法子,只好答應下來。
  那曉得楊玉燕天生意心蘭質,悟性過人,楊晉本來想胡亂傳她一點武功應付一下,那知楊女學的很快,練的又勤,使楊晉大感驚異,頗有生女如鳳之感。
  這一來,楊晉不得不全傳授了。
  五年時間,聰慧的玉燕姑娘,竟然學得了老父一身武功,除了內力火候上差一些之外,靈巧尤過乃父,輕功更是成就不凡。
  神鷹楊晉善用金錢鏢,也被楊玉燕嚷著學了去。
  但楊玉燕卻感金錢鏢體積太大,不適合女孩子家使用,就別出心裁的把金錢鏢,改成了一種蜂翼鏢。
  那是一片銀子合銅,打成的暗器,其薄如紙,形似蜂翼,三面鋒刃,發出時,不帶一點聲息,不過這等蜂翼鏢,份量太輕,即不易取準,又不易打遠。
  但楊玉燕很喜愛自己創造的暗器,竟然痛下苦功,每天夜裡起來,苦練手法。
  足足下了兩年苦功,再加本身的功力增強,一手蜂翼鏢,已到了四丈外百發百中的境界。
  因那蜂翼鏢體積微小,楊姑娘忽發奇想,又苦練一手多鏢的手法。
  又一年時光,楊姑娘在蜂翼鏢上又有了極特殊的成就,一手五鏢,出神入化,即能分向合擊,又可以合出分襲。
  年事漸長,懂事日多,楊姑娘發覺了自己的暗器十分歹毒,時時無聲,而且體形半圓,薄如蜂翼的利刃又帶著強烈的旋轉之力,即不容易閃避,又不易封擋,其歹毒凶殘,不在江湖上人人深痛惡絕的五毒梅花針之下。
  說起來,楊姑娘的鏢比起梅花針,確實更難應付。
  大約是楊玉燕也知道自己這傑作太惡毒,所以一直就未敢讓楊晉知道。
  神眼楊晉,望著亭亭玉立,已成大人樣女兒,心中忽生感慨,不禁輕聲一歎道:「爹吃的是公事飯,官身不自由,你兩位叔叔,為了要查案,等不及吃飯了。」
  楊玉燕微微一笑,道:「爹,這一定是很重大的案子。」
  楊晉點點頭,道:「很重大……」
  楊玉燕接道:「可否說出來給女兒聽聽,也許我能幫爹爹出個主意。」
  楊晉聽得一怔,這是玉燕第一次問他公事上的事情。
  他雖很疼愛這顆掌上明珠,但卻從來未和她談過公門中事,玉燕也從未問過,不禁一皺眉頭,道:「女孩子,不許問公事,回房去吧!爹也要辦事去了。」
  哪知道玉燕受訓斥後,並未離去,卻微微一笑,行到楊晉的身側,說道:「爹,我上無兄姊,下無弟妹,你只有我一個女兒,爹有事,我這做女兒的,怎能不問呢?」
  話說的很婉轉,也流露了一片孝心。
  楊晉一皺眉頭,道:「女兒之身,就算學得一身武功,也只能用來強身保命,難道要你幫爹辦案不成。」
  楊玉燕道:「爹爹如有女兒能幫忙的地方,也應該替你老人家分擔一些……」
  不待玉燕姑娘話完,楊晉就一揮手,道:「去,去,女孩子家,不許問大人的事。」
  伸手拿起了案上的方中戴好,舉步向外行去。
  楊玉燕望望楊晉的背,輕輕歎一口氣。
  楊夫人已習慣了丈夫數十年捕頭生活,察顏觀色,和王、張兩位副總捕匆匆而去的行色,已知道丈夫遇上大案子,雖然看見了楊晉匆匆而去,卻未多問一言。
  楊玉燕道,「娘,女兒記憶之中,很少看到爹這等形色。」
  楊夫人道:「是啊,這幾年來,應天府在你爹管理之下,很少有重大案件,我也好幾年沒見他這副愁容了。」
  楊夫人搖搖頭,道:「燕兒,我一向不問你爹這些事,你個女孩子,更是不能多問了。」
  楊玉燕笑一笑,未再開口。且說楊晉離開了宅院,帶三分酒意,直向南大街江家綢緞莊。
  這是一座很大的商號,七八個店夥計在台面上照顧。
  楊晉一腳踏進門,坐在後櫃上的賬房先生,立時臉色一變,起身迎了上來,低聲道:「楊爺,客房裡坐。」
  賬房先生年約四十七八,瘦長的身材,留著把山羊鬍子。
  一個年輕的學徒,奉上了兩杯昏茗後,悄然而退。
  賬房先生裝了一袋水煙遞過去,道:「楊爺,抽袋煙。」
  楊晉揮揮手,道:「欠學。」
  帳房先生吹起紙媒子,呼嚕嚕,吸了一大口,才低聲說道:「楊爺,你老今個清閒啊!」
  楊晉笑一笑,道:「二先生,我想見見當家的。」
  賬房先生放下水煙袋,抓抓頭皮,道,「楊爺,這個,你是知道的,當家的已經閉門謝客,五年沒有見過外人了,就是兄弟,也只有年三十才能見他一面,平常日子裡,誰也下去打擾他……」
  楊晉笑一笑接道:「這個我知道,二先生,咱們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你二先生無論如何要幫幫這個忙,想法子,給我通報一聲
  敢情這位管帳的二先生,也是姓楊。
  楊二先生道:「楊爺,你容我想想,找個法通知他,今晚上我給你回信,怎麼樣?」
  楊晉臉色一變,道:「一家子啊!(同姓互稱),我可是很敬重貴號當家的,我不想動公事,但又非見貴號當家的不可,二先生要是不賞給我這個臉,在下如何向上面交代……」
  楊二先生吃了一驚,道:「楊爺,你是說上面追下來的。」
  楊晉道:「一家子,我不能解釋,總之,事情不小,要是我楊晉能擔待,也不敢驚擾到貴當家的,二先生你替我想想看,我交不了差,只有動公事了,那時間,拉破的臉,大家都不好看。」
  楊二先生道:「楊爺能不能透露一點內情,當家的可是牽上了什麼案子。」
  楊晉一拱手,道:「二先生。你包涵,見到當家的,我會說個明白。」
  楊二先生站起身子,道:「楊爺既然如此說,兄弟實在作不了主,我這就去通報一聲,看看當家的怎麼一個吩咐。」
  楊晉道:「多多有勞。」
  楊二先生面色沉重地舉步而去。
  楊晉端起茶碗,慢慢的喝著茶,等待著。
  等了一頓飯工夫,楊二先生才出來,道:「楊爺,勞你久候。」
  楊晉道:「當家的怎麼說?」
  楊二先生道:「當家吩咐下來,請楊爺內廳敘話,恕他沒有遠迎。」
  楊晉道:「當家的很給楊某人面子,二先生帶路吧!」
  隨在楊二身後,穿過了重重庭院,到了一座跨院的門外。
  楊二先生帶著楊晉進入上房。
  只見一個鬚髮蒼然的老者,身穿藍綢長衫,坐在廳中一張太師椅上。
  楊晉急急一抱拳,道:「未學後進楊晉,給當家的見禮。」
  蒼髯老音笑一笑道:「不敢當,楊爺,恕我未遠迎大駕,請坐下吧!」
  楊晉一欠身道:「晚生謝座。」
  木案上早已罷好了一碗棗子茶,蒼髯老者一面舉茶奉客,一面揮手對楊二先生說道:「你去前面招呼。」
  楊二先生應了一聲,欠身一禮,悄然退去。
  蒼髯老者喝了一口茶,笑道:「楊爺,這番駕臨寒舍,定然有所指教了。」
  楊晉笑一笑,道:「老前輩,不敢當,晚輩這次驚擾大駕,主要的是求老前輩指點迷津。」
  蒼髯老者哈哈笑道:「恕老朽托大,叫你一聲老弟,你身任應天府總捕頭,聲勢喧赫,要老朽指點迷津,豈不是太過謙虛了嗎?」
  楊晉道:「晚輩是誠心討教而來!」
  蒼髯老者微微一怔,道:「老弟,老朽退隱十餘年,未離開寒舍一步,近五年來,更是閉門謝客,雖昔年故友相訪,亦遭婉拒不見,楊老弟如是想探問江湖中事,只怕老朽無可奉告了。」
  楊晉道:「老前輩昔年威名震江南,想不到你老留居的應天府下,竟有人敢做下血案……」
  蒼髯老者一揮手,接道:「老弟,我已經退出武林,過去的事,早埋黃泉,別拿大帽子扣我。」
  楊晉肅然說道:「這件血案,非比尋常。破不了此案,楊某和一般捕快,都難逃拿審杖逼之苦,住在應天府轄下的武林同道,只怕都很難脫此關係。」
  蒼髯老者道:「什麼事,如此嚴重?」
  楊晉道:「膽大妄為的盜匪竟敢姦殺了王爺的寵妃。」
  蒼髯老者一呆,道:「有這等事?」
  楊晉道:「晚輩受令限期破案,但目下仍然是毫無頭緒,只好來求老前輩指點指點了。」
  蒼髯老者沉吟了一陣,道:「按道理,老弟遞上一句話,老朽就應該答應,不過,我已退出江湖,不能破例,這一點,還請你楊總捕頭多多的替我擔待了。」
  楊晉微微一笑,道:「大當家,楊晉此番造訪,並無心挽請老前輩出山之意……」
  蒼髯老者道:「那你的意思是……」
  楊晉道:「晚輩的意思,希望老前輩能夠提供一點線索,只要打聽出他是哪一道上的人,追捕人犯的事,自然不敢勞動大駕。」
  蒼髯老者道:「做為應天府中一位居民,發生這大的事情,老朽本不該袖手,只是老朽已然退出江湖十餘年,人未離開過金陵一步,縱有相助之心,卻無相助之力。」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大當家的,以你的威望,暗中摸摸事情底子,多少總可找出一點線索來,我這裡先告辭了,三天後,我再來拜訪老前輩聽候回音。」
  蒼髯老者一皺眉,道:「楊總捕,這件事……」
  楊晉抱抱拳,打斷了蒼髯老者的話,道:咱們就這麼說定,三天之內,老前輩如不想晚輩打擾,就請遣人送封信到府裡去,第三天我接不到信,第四天一早晚輩再來。」
  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行去。蒼髯老者口唇啟動但卻忍下去未喊出聲,望著楊晉的背影發怔。
  楊二先生恭候在二門口處,見楊晉行了出來,立時迎上去說道:「總捕頭,大當家的說些什麼?」
  楊晉笑一笑,道:「大當家的說,他願意幫忙,三天內給我一個回信。」
  離開了江家綢緞莊,楊晉直奔向夫子廟。
  他當了十幾年總捕頭,對金陵城中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何處藏龍,何處臥虎,哪裡是蛇鼠會集的地方。
  這時,夫子廟夜市還早,顯得有些淒清。
  楊晉放緩了腳步,行到夫子廟左面一塊空地上,果然見到一個叫化子,靠在紅磚牆上打盹。
  輕著腳步走過去,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朋友,你醒醒。」
  叫化子睜開眼睛,瞄了楊晉一眼,道:「閣下是……」
  楊晉道:「我是楊晉,借你朋友的口,給我通報一聲,我要見貴幫中金陵分舵舵主。」
  叫化子無可奈何地笑一笑,道:「就算我是丐幫中人吧,你總捕頭,想也早知道了咱們丐幫中的規矩,從不和官門中人來往。」
  楊晉道:「出的麻煩太大,所以在下非得見見貴幫的分舵主不可。」
  叫化子皺皺眉頭:「楊大人,事情不大好辦?」
  楊晉道:「怎麼說?」
  叫化子道:「半年前,也許容易一些,但此刻……」
  楊晉接道:「有什麼礙難之處?」
  叫化子道:「的確是的,楊大人,半年前我們分舵主換了人。」
  楊晉道:「有什麼不同,不都是貴幫中人嗎?」
  叫化子道:「這位新任分舵主,對你們六扇門中人,有一點成見。」
  楊晉哦了一聲。
  叫化子道:「所以,楊大人如是免了,彼此都省些閒氣。」
  楊晉豪然一笑,道:「朋友,這是件第一重要的事,我非見分舵主不可,他要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叫化子雙眉一聳,接道:「怎麼?這是威脅……」
  楊晉接道:「你聽下去,我說完了你再作決定不遲。」
  叫化子看楊晉說的神情嚴肅,火氣頓消,緩緩說道:「什麼事?」
  楊晉道:「有勞你朋友了,記著,我非要見他才可說清楚。」
  叫化子道:「我可以原意轉達,但他見不見,我不能預先奉告。」
  楊晉一揮手,道:「有勞了。」
  叫化子站起身來,舉步而去。
  但不過片刻工夫,人就轉了回來。
  楊晉一皺眉頭,道:「閣下來的好快。」
  叫化子笑一笑,道:「本幫分舵主恭候楊大人。」
  楊晉道:「那就有勞帶路了。」
  叫化子舉步而行。
  兩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轉入一個小巷之中。
  叫化子當先而行,推開了一扇木門進入了一幢矮小的陋室之中。
  小小的院落,小小的客房,房裡除了一張八仙桌外,只有六張竹椅。
  一個四旬上下,身著灰布褲褂,身上打著五個淡藍補丁的人,端坐在木桌後面。
  淡藍和灰色相差極微,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但楊晉心中明白,那五個淡藍色的補丁,代表著這人的身份,是一位五綻弟子。
  帶路叫化子一欠身,道:「應天府楊總捕頭駕到。」
  灰衣叫化站起身子,道:「貴客,貴客,請坐,請坐。」
  楊晉一抱拳,道:「楊晉打擾舵主。」
  灰衣叫化淡淡一笑,道:「不敢當,楊大人」
  楊晉緩緩說道:「應天府發生了一件很重大的事,楊某身受急命,不得不先行奉告各位一聲。」
  灰衣叫化啊了一聲,道:「什麼事如此嚴重。」
  楊晉道:「對丐幫,在下有著十分敬重之心,因此,楊某甘冒洩漏機密,奉告舵主。」
  灰衣叫化臉色凝重,道:「叫化子洗耳恭聽。」
  楊晉道:「七王爺府中發生了一樁血案,應天府奉到了限期破案的嚴令,因此,在下不揣冒昧,特來拜訪貴舵主——」
  灰衣人道:「七王爺的府中,遺失了什麼貴重之物?」
  楊晉道:「殺了人。」
  在王府中殺人,實在算得是一件很重大的事,聽得灰衣叫化也不禁為之一呆,道:「殺了什麼人?」
  楊晉道:「就算是在府中普通的人,案情已夠重大何況被殺的人,是王爺的寵妃。」
  灰衣叫化聽得又是一怔,道:「王爺的寵妃被殺,難道王府中就沒有護院武師嗎?」
  楊晉道:「有當值的一十八名護衛,全押在應天府中。」
  灰衣叫化道:「楊總捕頭,你當今定然會查出一些內情了。」
  楊晉道:「慚愧得很,在下仔細地查了現場,竟然沒有找出任何痕跡。」
  灰衣叫化沉吟了一聲,道:「楊大人找咱們丐幫,不知有何用心了。」
  楊晉道:「久聞貴幫忠義相傳,替天行道,像這等淫惡之徒,留在人間,有害無益,站在除魔衛道的立場,貴幫也不會饒過他了。」
  灰衣叫化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個嘛!如是敝幫遇著這等人物,自然是不會放過他了。」
  楊晉歎息一聲,道:「今日楊某來此,特來請求貴幫相助。」
  灰衣叫化道:「楊大人希望我等如何幫忙?」
  楊晉道:「貴幫耳目之靈,天下各大門派無出其右,楊某斗膽,希望貴幫能夠幫我們查那兇徒下落。」
  灰衣叫化道:「可以,叫化子立時下令金陵分舵中人,幫你追查兇徒,不過,希望楊大人能夠告訴我們較為詳細一點的內情,我們也好有所著手。」
  楊晉道:「血案發生昨夜三更之後,其他的別無可尋的線索。」
  灰衣叫化道:「好吧!我們盡力而為。」
  楊晉一抱拳,道:「在下告辭了。」
  灰衣叫化道:「楊大人好走,恕我不送。」
  楊晉道:「不敢有勞。」
  舉步向外行去。
  走約十幾步,灰衣叫化突然叫道:「楊大人請轉。」
  楊晉轉身而回,道:「舵主還有什麼見教?」
  灰衣叫化道:「叫化子駱天峰。」
  楊晉道:「久仰了,駱兄。」
  駱天峰道:「駱某人向不和公門中人來往,敝幫也是一向獨行其是,這次駱某答允楊兄,只算是受你私人之托,應天府無關。」
  楊晉道:「駱兄,在下感激不盡。」
  駱天峰道:「有消息,在下就派人送信給楊大人!」
  楊晉道:「但願早得佳音。」
  重又轉身而去。
  楊晉未回家,卻轉到了應天府中。
  五花刀玉勝早已到了府中。
  一見楊晉不待相問,立時迎了上去,道:「幾家鏢局子的總鏢頭,都在金陵,今夜中準時赴約。」
  楊晉道:「他們知曉了什麼事嗎?」
  五花刀道:「不知道,總捕頭囑咐過了,屬下再不敢隨便說出。」
  楊晉道:「那很好……」
  輕輕咳了一聲,道:「張晃有消息嗎?」
  王勝道:「有,適才他遣人回報,發現了兩個形跡可疑的人,他已經盯了上去。」
  楊晉道:「在哪裡?」
  王勝抓抓頭皮,道:「在哪裡,我忘記問他了,不過,那傳話人說過,盯準了他們的落腳之處,就立刻回來。」
  楊晉啊了一聲轉過話題,道:「你派一個精明的捕快,到四鳳舵去,就說今晚上我要請客,要他們準備好酒好菜。」
  王勝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楊晉閉起雙目,心中卻暗作盤算,如若是丐幫中人真肯幫忙,這三五日內,金陵城中江湖人物的動態。定然會有消息傳來。
  一陣步履之聲,驚醒了閉目靜思的楊晉。
  睜眼看去,只見來人一身天藍長衫,正是府尹首座文案劉文長。
  楊晉笑一笑,道:「文長兄請坐。」
  劉文長在楊晉對面一張木椅坐了下來,道:「大人也覺著這是一件無頭公案,三個月的限期,實在是緊了一點,但七王爺來頭太大,本人實也無法擔待下來……」
  楊晉接道:「劉爺這個我知道,我會盡力,今個我已經開始行動,布下羅網,希望在三五日內,能找出一點線索。」
  劉文長道:「那很好,正公對楊兄器重得很,話語之中,對楊兄十分推愛,因此,準備拼受王爺一頓斥責,準備替楊兄討取一面金龍令牌……」
  楊晉怔了一怔,道:「這個如何使得……」
  劉文長道:「這是大人對楊兄支持。」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楊兄可否若萬一無法破案,考慮一下兄弟李代桃僵之計。」
  楊晉道:「文長兄高才,限期之內,如若無法破案,自當向大人請罪,向文長兄領教。」
  劉文長站起身子,笑道:「咱們就這麼說,楊兄還有什麼需要,不便對大人明言,只管告訴兄弟,我代楊兄轉告。」
  楊晉抱拳,道:「謝謝文長兄,現在兄弟剛剛著手,如有進展,再向文長兄請教。」
  劉文長道:「楊兄言重了,我不打擾啦。」
  邁著方步,離開捕房。
  劉師爺一番慰勉之言,卻如千斤重錘,壓在了楊晉心上。
  落日西沉,餘暉幻起來了半天彩霞。
  楊晉也剛好調息醒來。
  漫步出門,只見五花刀王勝穿著一身勁裝,手裡提著長刀。
  楊晉皺皺眉頭,道:「去加一件長衫,換一把短刀,這等架勢,被人一瞧就覺情形不對。」
  王勝臉一熱,立刻取過一件長衫穿上,放下長刀,換了兩把手叉子,別在腰裡。
  楊晉望望天色,道:「張晃還沒有回來嗎?」
  王勝道:「還沒有。」
  楊晉道:「可有消息傳來。」
  王勝搖搖頭,道:「也沒有。」
  楊晉哦了一聲,舉步向前行去。
  王勝緊隨在楊晉身後。
  趕到秦淮河畔,早有四鳳肪中的龜奴迎了上來。
  那龜奴穿著一件新長衫,迎上來哈著腰,道:「楊爺,請上船。」
  楊晉舉步登舟,一面問道:「有客人來嗎?」
  龜奴應道:「江南,金陵兩家的總鏢頭,都已到了,長江鏢局子,還沒有人來。」
  楊晉行入艙中,只見艙中已點起了四盞宮燈,金陵,江南兩家鏢局的總鏢頭,果已在座。
  楊晉一抱拳,道:「坐,坐。」
  那穿著海青長衫的人,輕咳一聲,道:「大人見召四鳳舵,草民是不敢不來……」
  楊晉接道:「言重,言重,曹兄賞臉。」
  這時,艙門口處,突然響起了一個朗朗清音,道:「家舅父染恙未癒,難應大人召宴,特命晚輩岳秀來此,濫竿充數,還得大人鑒諒。」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3-2 10:40:24 |只看該作者
02回 艷冠群芳  

  人如其名,果然是丰采秀俊。
  四個侍客的姑娘,八雙眼睛盯在了岳秀身上。
  岳秀彬彬有禮和那般雅致,楊晉笑道:「岳世兄請坐,在下是楊晉,方兄幾時染恙,在下竟然一無所知。」
  岳秀跨步入席,落了座,道:「家舅父染恙匝月,近日已然大好,只是身體還未康復,難應召宴,特命晚輩,代他來此。」
  楊晉哦了一聲,回頭吩咐龜奴,道:「船泊河心,即上酒菜。」
  那龜奴應了一聲,立時傳出話去。
  四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忙著收拾桌面,又鋪上了一方布桌單。
  菜餚早好,眨眼時刻,上了八個盤子。
  酒是三十年以上狀元紅,一股香醇味,直撲鼻間。
  楊晉端起了酒,笑道:「岳世兄,識得這兩位嗎?」
  岳秀道:「晚輩來此,已得舅父指點一二,只是從未晤面,不敢妄稱——」
  那穿著海青長衫的人,哈哈一笑道:「在下是江南鏢局曹長青。」
  岳秀一抱拳,道:「久聞大名。」
  曹長青笑一笑,道:「方兄有這麼一位氣字軒昂的外甥,怎麼從未對我們提過。」
  岳秀微微一笑,道:「晚輩很少到舅父家中走動。」
  另一個灰綢子褲褂的人,一拱手,道:「在下金陵鏢局周大光。」
  岳秀又欠欠身,道:「老前輩。」
  周大光道:「不敢當,岳世兄。」
  岳秀目光轉到楊晉的臉上,道:「家舅父本要抱病而來,但卻被家舅母攔住,家舅父甚為抱咎,命晚輩代其受命。」
  楊晉道:「岳世兄,談不上受命二字,這次楊某是請諸位幫忙。」
  語聲一頓,接道:「喝酒,喝酒,咱們先喝個痛快再說。」
  曹長青笑道:「楊大人,你還是先談談正經事。話不聽明白,在下是食難下嚥,酒難沾唇。」
  楊晉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周大光道:「咱們洗耳恭聽。」
  楊晉目光一掃四位姑娘,道:「四位先請迴避,我要和幾位談點公事。」
  四位少女,站起來,轉入後面。
  直待四女去遠,楊晉才低聲說道:「曹兄,周兄,我出了大麻煩
  曹長青、周大光都聽得大吃一驚,齊齊說道:「什麼事?」
  楊晉歎口氣,道:「七王爺寵妃被殺,兄弟奉命,要限期破案。」
  周大光、曹長青同是失聲驚叫。但岳秀無驚色之感。
  周大光定定神,道:「楊大人,時限多長?」
  楊晉道:「三個月!」
  周大光道:「太急促了一些。」
  楊晉苦笑一下,道:「在七王爺的眼中,那已是很長的限度了。」
  曹長青道:「楊兄,只要能找出是哪一路的賊人,咱們自然要全力以赴……」
  楊晉搖搖頭,打斷了曹長青的話,說道:「曹兄,如是知曉了那人是誰,楊某人也不敢麻煩諸位。」
  曹長青道:「楊大人是要咱幫忙訪查賊人的下落了?」
  楊晉道:「事非得已,還請諸位多多幫忙了。」
  周大光道:「長江鏢局的方兄,眼皮子雜,識人多,可惜,他沒能來。」
  岳秀微微一笑道:「江湖匪徒,一向不願招惹官府中人,但那人竟膽敢夜入王府殺了王妃,晚輩見識淺薄,但亦可斷言事非偶然,事前可能已有很精密的計劃。」
  曹長青道:「岳世兄所言甚是,敢闖防守森嚴的王府,定然早有預謀,但不知王府中除了妃子被殺之外還遺失了什麼?」
  楊晉道:「到目前為止,還未查明王府中,遺失什麼?」
  語聲一頓,接道:「我在驗屍之時,發現王妃項頸之間,有一道白痕,似是常掛一件飾物,但被殺之後,飾物已然不見。」
  周大光道:「不可能啊!夜闖王府,殺死人命,只為了竊取一件飾物,除此以外,定還別有原故?」
  楊晉道:「有!告訴三位不妨,但希望三位能守此機密,不可洩漏於他人,王妃是被人先姦後殺。」
  周大光啊了一聲,道:「膽大妄為,可恨,可惱。」
  楊晉道:「曹兄,周兄……」
  兩人齊聲接道:「大人,有什麼吩咐,只管請講。」
  楊晉道:「兩位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見識多,閱歷廣,兄弟吃的是公事飯,有很不便的地方,但兩位就沒有這種顧慮了,希望兩位看在咱們十幾年交情的份上,給我幫個忙,如若楊某人真要落到革職拿問下場,不但對諸位的面子不好看,只怕也不大方便了。」
  表面上聽來,這番話十分婉轉,但骨子裡,卻是十分強硬。
  周大光、曹長青,都是常年在道上闖蕩的人物,還有什麼不明白,兩人齊聲應道:「我等盡力。」
  楊晉目光轉到了岳秀的身上,道:「岳世兄,方兄染恙未來,事非得已,但楊某的話,希望世兄能代我轉達。」
  岳秀道:「一句不遺,一字不漏,完全轉達家舅父……」
  語聲一頓,接道:「但在下也有一事,奉告楊大人。」
  楊晉嗯了一聲,道:「什麼事?」
  岳秀道:「那王妃頸間的飾物,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楊大人如能查出那是什麼飾物,對尋賊一事,或有幫助。」
  楊晉略一沉吟,道:「高見,高見,楊某多謝指點,現在,咱們喝酒。」
  舉手一招,一個龜奴,應手行入了艙中,略一欠身,道:「楊爺,你老又有什麼吩咐?」
  楊晉笑一笑,道:「久聞四鳳之名,艷冠秦淮河,可否請出來,讓我們見識一下。」
  那龜奴一欠身,道:「楊爺駕臨四鳳肪,使蓬蓽生輝,四鳳能得重視,更是她們的造化,她們已在後艙待命,小的這就去叫她們出來。」
  這龜奴,利口伶齒,倒也有一番討人喜歡的說詞。
  片刻後,絃管聲動,四個美艷的少女,徐步入艙。
  龜奴替楊晉等一一引見。
  周大光、曹長青,雖都久走江湖的人物,但目賭四鳳之艷,也不禁為之一怔。
  想不到風月場中,竟然有這等嬌美人物。
  四鳳美,岳秀更俊,當四鳳步入艙中時,八隻眼睛,都不禁在岳秀身邊打轉。
  但她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岳秀那股子俊味兒,叫人動心,但四鳳仍然盡量掩遮住心中嚮往。
  蓮步細碎,柵柵行近到酒席宴前,欠欠身,道:「見過四位大爺。」
  楊晉笑一笑,道:「你們就是四鳳姑娘了。」
  四鳳應聲道:「路草牆花,風月女子,楊大人見笑了。」
  楊晉道:「名無幸至,四位果有殊色,快請入席。」
  四風欠欠身,分在四人身邊坐下。
  楊大人的來頭太大,四鳳已早得了老鴇的通知,要她們曲意奉承。
  美女加上好酒,場面自然會熱鬧起來。
  周大光、曹長青,不覺間開懷暢飲。
  五花刀王勝,守在艙門口,監視四面的動靜。岳秀很矜持,陪他的藍衣四鳳,雖是刻意奉侍,但也無法勸得他盡興。
  這頓酒飯,直吃到二更時分,楊晉也有了五分酒意,才輕輕咳了一聲,招過龜奴,道:「算帳。」
  龜奴欠欠身,道:「楊爺,老闆吩咐了,你楊爺難得來一次,這頓酒飯他請了。」
  楊晉搖搖頭,道:「貴肪主的盛情,我楊晉心領了,但酒錢,卻不能不算……」
  掏出一錠小元寶,放在桌子上,接道:「說實話,夥計,錢夠不夠?」
  龜奴道:「多啦,多啦!你這不是叫小的為難嗎?老闆吩咐過了,小的如是辦不到,豈不是砸了我的飯碗。」
  楊晉道:「既是如此,這錠銀子,就算是賞給你們的吧!」
  龜奴道:「多謝楊爺。」
  楊晉站起身子,道:「我們該走了。」
  周大光、曹長青都有了七分以上的酒意,二鳳、三鳳在陪著兩人,殷殷勸酒,極盡嬌柔。
  四個鳳姑娘確然嬌美,那股甜膩的勁兒,更是撩人綺念。
  曹長青與周大光兩人固然是酒助色心,有些難以自持,就是楊晉也有些怦然動心。
  只有岳秀,仍然保持著適當的冷靜,未為所惑。也許因為他喝酒不多,保持清醒之故。
  曹長青口中應著道:「是啊!該走了。」
  人卻始終沒有站起來。
  綠衣大鳳,盈盈起身,低聲道:「楊爺四鳳肪中有室留宿。」
  楊晉哈哈一笑道:「謝謝你了,鳳姑娘,可惜我公事忙,過幾天吧,公事閒一些,再來訪晤,和你風姑娘再好好喝一盅。」
  綠衣大鳳笑笑,道:「楊爺,希望你再來。……」
  周大光、曹長青雖然是一百個不願意走,但眼看楊晉和岳秀都站了起來,他只好跟著站起了身子。
  楊晉快行一步,跨出艙門,五花刀王勝立時迎了上來,道:「總捕頭,沒有動靜。」
  岳秀緊隨出了艙門,一抱拳,道:「晚進告別,今日之事,晚進當轉告家舅父,由其裁奪。」
  楊晉道:「多勞岳兄。」
  曹長青、周大光、剛出艙門,小舟已向前馳去。
  河心距岸邊,也就不過七八丈的距離,片刻間,小舟已靠岸。
  岳秀笑一笑,道:「大人,四鳳航中的四鳳姑娘,享名很久了吧!」
  楊晉道:「在下也是初度來此,聽說四風之名,好像兩年多了吧!」
  岳秀舉步而行,遠離了小舟之後,才緩緩說道:「大人,覺著四鳳如何?」
  楊晉道:「很妖艷,不愧是風塵的尤物。」
  岳秀道:「訓練這四位鳳姑娘時,老鴇兒,也確然花了不少心血、銀子,聽她們談吐,似乎是都讀了不少的詩書,今夜裡,她們很含蓄,也都保留了很多。」
  一怔神,楊晉的酒意醒了一半,道:「岳世兄是說——」
  岳秀道:「我是說四鳳不像風塵中人。」
  楊晉道:「哦!所以,她們才能紅冠群芳。」
  楊晉望著岳秀遠去的背影,在呆呆地出神。
  王勝低聲說道:「總捕頭,這小子是不是有些可疑。」
  楊晉道:「處處留心皆學問,這年輕人不簡單啊!」
  王勝道:「我去逮住他……」
  楊晉聽得一怔,接道:「為什麼?」
  王勝道:「總捕頭不是說他不簡單嗎?免得夜長夢多,被他溜了。」
  楊晉揮揮手,接道:「王兄弟,不可胡來……」
  輕輕歎口氣,接道:「你回衙門去,張晃一有消息就盡快通知我。」
  王勝一欠身,道:「我這就去,總捕頭是否回家裡?」
  楊晉點點頭,道:「我回家去,丐幫的動作,一向快速,也許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王勝一抱拳,轉身而去。
  借一抹昏黃的月光,楊晉帶幾分醉意,回到家中。
  楊夫人笑一笑,道:「剛才有人來找你,……」
  楊晉急急接道:「什麼人?」
  楊玉燕道:「是個叫化子,好像是丐幫中人吧!」
  楊晉目光轉到楊夫人的臉上,道:「那叫化子可留下了什麼東西?」
  楊夫人道:「是燕兒和他談的,他說你約好了,下人們攔不住他,先吵醒了玉燕……」
  不待楊夫人的話說完,楊晉目光已轉到了楊玉燕的臉上,道:「燕兒,那叫化子怎麼說?」
  楊玉燕道:「那叫化子說爹既然不在,他明天上午再來。」
  楊晉道:「他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嗎?」
  楊玉燕搖搖頭,道:「沒有。」
  楊晉道:「好!你們休息去吧!」
  夜已經很深了,楊夫人早有倦意,伸個懶腰道:「你們父女談談吧!我去睡了。」
  站起身子,轉入內宅。
  楊晉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揮揮手,正待令玉燕退下,那玉燕姑娘已搶先說道:「爹,你喝不少酒吧!我去給你拿壺茶去。」
  急急轉身退去。
  快手快腳的楊姑娘,不過是片刻的工夫,就提了一把茶壺,捧著茶杯而來。
  替楊晉倒了一杯茶,以手捧上,笑道:「爹喝下去,解解酒意。」
  楊晉確有些渴,接過茶杯喝一口,道:「燕兒,先去睡吧!」
  楊玉燕微微一笑,道:「爹!查出點眉目沒有?」
  楊晉道:「這是大案子,哪能這麼快查出眉目,小孩子,不用替大人操心,快些去睡吧!」
  楊玉燕緩緩向前行了兩步,笑道:「爹,女兒覺得這件案,有一處很重要的關鍵?」
  楊晉失聲說道:「什麼關鍵?」
  楊玉燕道:「這件案子,既然發生在王府中,應該在王府中找?」
  楊晉道:「王府中去找?」
  楊玉燕道:「是,如是那作案人,真的是計劃精密,無跡可尋,唯一可能留上的線索,就是在王府之中!」
  楊晉忽然間發覺女兒確實大了,而且精明聰慧,見識獨特,不覺怔了一怔,道:「孩子,親王府中,都是金枝玉葉,為父如何能在王府中仔細查案。」
  楊玉燕笑一笑,道:「爹爹,我可以進入王府中為婢,暗中偵察。」
  楊晉搖搖頭,道:「不行,燕兒,我這作父親的怎麼能讓女兒屈身王府為婢,幫我查案?」
  楊玉燕道:「這也是作女兒的一番孝心啊!再說三月限期,轉眼就滿,如若屆時破不了這件案子……」
  楊晉道:「再等幾天,如若仍然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再想法子從王府著手。」
  楊玉燕道:「爹,不能拖延,再過幾日,王府中留下的蹤跡,也被人毀去,女兒豈不白做了人家的丫頭。」
  楊晉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大事似的,哈哈一笑,道:「不通不通,燕兒,王府中那夜裡當值的一十八名府衛,全都被送入應天府,為父的無法到王府中查,但可以到府中監牢裡間他們個明白。」
  楊玉燕默默思索了一陣,道:「爹爹,如若方便,女兒想跟著爹爹去問他們些情況……」
  楊晉接道:「不行,女孩子家,怎麼能往牢裡跑。」
  楊玉燕笑道:「如是女兒穿著男裝,誰又曉得我是女兒之身。」
  楊晉道:「胡鬧,胡鬧,睡覺去吧!」
  楊玉燕嫣然一笑,轉身而去。
  這時,天色已經到了四更左右,楊晉的酒意也醒了很多。
  細想那玉燕姑娘之言,楊晉忽然覺著她的話很有道理。
  如若金陵城中的眼線無法找出線索,王府中是唯一可以找出線索的地方了。
  但怎麼去呢?又派什麼人去,才能在王府中停留,暗作搜查。
  只有一個丫頭身份的弱女子,才不會引起人的疑心。
  想了一陣,楊晉決定天明後,先見見丐幫中人,再去衙裡問問收押的玉府護衛、當值。也許威迫之下,能夠問出一些蛛絲馬跡。
  想好了天亮的工作,楊晉心中定了不少。
  半宵易過。天色一亮,楊晉就爬了起來。剛剛洗過臉,門房已通報進來,一個叫化子求見。
  楊晉心中暗暗讚道:「丐幫不愧天下第一大幫,耳目靈敏,行動迅快,實是叫人敬服。」
  心中念轉,口裡連連說道:「快些請進來。」
  房門看主人對一個叫化子,似乎是極為敬重,心中大感奇怪,但也不敢多間,轉身出廳。
  片刻之後,帶來了一個年約三旬左右的灰衣叫化,身上打了三個藍色的補丁。
  楊晉搶上兩步,拱手說道:「有勞大駕……」
  灰衣叫化一欠身,道:「不敢當,大人言重了。」
  楊晉親自奉上了一杯茶,緩緩說道:「兄台怎樣稱呼?」
  灰衣叫化子道:「兄弟金陵分舵彭亮。」
  楊晉道:「原來是彭兄。」
  彭亮道:「兄弟奉舵主之命,晉見楊大人,有事奉告。」
  楊晉道:「楊某人洗耳恭聽。」
  彭亮道:「駱舵主經過了一番分析之後,覺著近日到金陵的武林人物有三個人較為重要,提請楊總捕頭,參。」
  楊晉啊了一一聲,道:「彭兄請說。」
  彭亮道:「湘西譚家寨,譚二公子譚雲,五日前,到了金陵,昨天日落時分,離開了此地。」
  楊晉道:」譚二公子之名,在下也聽到過,還有兩位是一—」
  彭亮道:「江南浪子歐陽俊,嶺甫雙龍的老二,墨龍王召。」
  楊晉道:「果然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唉!看來應天府的眼線,實是沒有作用,這等人物,到了金陵,我竟然一無所知。」
  彭亮微微一笑道:「楊大人,這也不能怪他們,這三人進入時,行蹤很隱秘,江湖浪子歐陽俊,以喜賭愛嫖,揚名四海,這一次他竟然未到四鳳航,也未進過賭場。」
  楊晉道:「他們三個人可是走在一起嗎?」
  彭亮道:「三個人,住了三處不同的客棧,據敝幫偵察所得他們彼此未見過面。」
  楊晉道:「如若能夠知曉前天夜晚中他們行蹤何處,那就大大的方便了。」
  彭亮道:「這個,駱舵主沒有提過,不過,除了那位譚二公子之外,江湖浪子歐陽俊和墨龍王召,都仍留在金陵。」
  楊晉道:「尊舵主的意思……」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他們現在何處?」
  彭亮道:「江湖浪子歐陽俊,住在迎賓客棧,第三進一座跨院中,墨龍王召,住在南大街吉祥棧房。」
  楊晉道:「多謝指教。」
  彭亮一笑道:「駱舵主言說敝幫和他們素無過節,而且,目下還不知對方是不是兇手,不便和他們結怨——」
  楊晉道:「我明白,在下決不會莽撞從事,也不會洩漏出貴幫說出了他們的行蹤。」
  彭亮微微一笑道:「多謝總捕頭,在下告辭。」
  送走了彭亮,楊晉立時換了一件長衫,暗藏兵刃,和一袋金錢鏢,出了大門,直奔迎賓客棧。
  這時,也不過是日上三竿的時刻,迎賓客棧,還正洗刷桌椅。
  一個身著青衣小童,突然由楊晉身後竄出來,低聲叫道:「爹,我也來啦。」
  楊晉停下腳步,瞧了一陣,才看清那是楊玉燕,穿了一件布衣衫,裝扮成隨行小廝的模樣,不禁一皺眉頭。
  楊玉燕咧嘴一笑,道:「別罵我,一罵就露了底啦。」
  楊玉燕緊隨在父親身後,倒是很像跟班的童子。
  迎賓客棧的夥計們,眼看府裡總捕頭一大早趕到,都不禁為之一呆。
  領班的大夥計,哈著腰迎上來,道:「楊爺,你早啊!我這就去請掌櫃的——」
  楊晉搖搖手,接道:「不用驚動掌櫃,我找一位客人。」
  店夥計道:「什麼樣的客人?」
  楊晉道:「住在第三進一座跨院的一位歐陽先生。」
  店夥計應道:「不錯,有這麼一位客人,小的帶路。」
  行到跨院門口,店夥計還想提高嗓子叫過去,卻被楊晉攔住,道:「你退下去,歐陽先生,是我多年的朋友,我自己叩門求見。」
  楊晉叩動門環,木門立時大開。
  敢情開門入,早已站在門後等著。
  這位名動江南的浪子,年不過三旬,身材適中,不肥不瘦,秀眉朗目,看上去很瀟灑。
  楊晉一抱拳,道:「驚擾早課。」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楊大人請進。」
  一面抱拳肅客。
  楊晉舉步進了跨院,玉燕姑娘也跟著進了木門。
  歐陽俊把楊晉引入上房,笑道:「楊大人好靈的耳目?」
  楊晉淡淡一笑,道;「像你歐陽兄這等江湖大豪,到了金陵後,楊某人如不能得到消息,還能當應天府的總捕頭。」
  歐陽俊道:「兄弟來的很嚴密,而且一直在客棧中,足未出店。」
  楊晉道:「楊某人也正是為此而來。」
  歐陽俊微微一怔,道:「怎麼兄弟哪裡不對了?」
  楊晉道:「我只是覺著奇怪?」
  歐陽俊道:「願問其詳?」
  楊晉道:「歐陽兄往常,一直在金陵,不是豪賭就是訪艷,這一次卻守在客棧中不出去,豈不是一樁大為奇怪的事?」
  歐陽俊笑道:「江湖浪子,忽然安靜下來,難道使你楊大人懷疑,對嗎?」
  楊晉道:「好!歐陽兄這次到金陵城來,有何貴幹?」
  歐陽俊道:「這個,恕難奉告,但決不會替你楊大人找麻煩!」
  楊晉道:「歐陽兄,我要詳明的解說?」
  歐陽俊搖搖頭,道:「這件事和你無關,在下用不著說,也不想說。」
  楊晉道:「歐陽兄如是執意不說,那就只好委屈一下了。」
  歐陽俊奇道:「委屈什麼?」
  楊晉道:「請你到衙門裡去一趟。」
  歐陽俊搖搖頭,道:「楊大人,我不會去。」
  楊晉道:「非去不可。」
  歐陽俊道:「難道你要捕人?」
  楊晉道:「如是只有這一條路可走,那也只好如此了。」
  歐陽俊道:「楊大人,我犯了什麼法,你要逮我到衙門裡去?」
  楊晉笑一笑,道:「你也許沒有犯法,但我楊某身為應天府中總捕頭,覺著你歐陽兄,可能會殺人放火,就有權先逮捕於你。」
  歐陽俊突然仰臉大笑一陣,道:「楊大人,在江湖地面上的江湖朋友,都敬重你是一個人物,所以,大家都不在金陵城作案……」
  楊晉冷笑一聲道:「江湖朋友們,很給我楊某人的面子,不作案子則罷,一旦下手,必將是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歐陽俊怔了一怔,道:「楊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晉道:「看起來,歐陽兄是真的不知道了?」
  歐陽俊道:「弟兄若是知曉,怎還會明知故問?」
  楊晉道:「歐陽兄真的不知道?」
  歐陽俊道:「楊大人,希望你相信我,在下在江湖上,也算是稍有名氣的人,我江湖浪子,愛賭、愛嫖,但我從沒有說過一句謊言。」
  楊晉道:「歐陽兄來過金陵數次,秦淮河,四鳳航,常有歐陽兄的蹤跡,但我楊某人從來未打擾過。」
  歐陽俊道:「彼此,彼此,咱們也未在金陵鬧過事情?」
  楊晉道:「這一次,你歐陽兄一反常態,不但不嫖,而且不賭,這一點,自然要引起兄弟的懷疑了。」
  歐陽俊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一個浪子想回頭,也是一樁十分麻煩的事了?」
  楊晉道:「歐陽兄,如若你這句話是由衷之言,不知你自己是否相信?」
  歐陽俊道:「楊大人如果肯見告金陵城中發生了什麼重大案件,兄弟也考慮應否奉告兄弟此來金陵的用心?」
  楊晉冷笑一聲,道:「七王爺,歐陽兄聽說過吧?」
  歐陽俊點點頭,道:「兄弟知道。」
  楊晉道:「七王爺府中發生了案子,算不算大案子?」
  歐陽俊道:「大案子,不知王府中失去了什麼重要之物?」
  楊晉道:「殺了人……」
  歐陽俊啊了一聲,道:「命案?」
  楊晉道:「不錯,血淋淋的命案!」
  歐陽俊顯然有些吃驚,輕輕咳了一聲,道:「傷的什麼人?」
  楊晉道:「七王爺的愛妃。」
  歐陽俊道:「果然是驚天動地的大案子?」
  楊晉一面和歐陽俊交談,一面暗中觀察那歐陽俊的神色,見他確有著大感驚訝之感,心中暗道:「看他這樣子,確然和他無關了?」
  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歐陽兄,現在可否告訴在下,你到金陵的用心?」
  歐陽俊點點頭,道:「楊大人,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案子,兄弟自然是不能再有隱瞞了……」
  一抱拳,道:「楊兄請坐,咱們慢慢地談。」
  楊晉緩緩坐了下去,道:「楊某人洗耳恭聽。」
  楊玉燕橫移兩步,站在那楊晉的身後,微微垂首。
  歐陽俊目光一掠玉燕姑娘,道:「楊大人,這位是大人的親信吧!」
  楊晉回顧了玉燕姑娘一眼,點點頭,道:「不錯,歐陽兄有話,但說不妨了。」
  歐陽俊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此番到金陵來,找一件很名貴的東西……」
  楊晉道:「什麼東西?」
  歐陽俊道「一個玉蟬?」
  楊晉道:「什麼樣的玉蟬?」
  歐陽俊苦笑道:「白玉蟬?」
  楊晉道:「白玉雕刻的一個蟬,是嗎?」
  歐陽俊道:「對對對……是白玉雕刻的蟬!」
  楊晉道;「那玉蟬現在何人手中?」
  歐陽俊:「這個,恕兄弟無法奉告,不過,那玉蟬在一位大商人的手中。」
  楊晉道:「歐陽兄是準備搶呢?還是準備偷?」
  歐陽俊道:「在下準備買,如若是買不到手中,或搶或偷,那就很難說了。」
  楊晉淡淡一笑,道:「湘西譚家寨的譚二公子,也是為這玉蟬來了?」
  歐陽俊吃了一驚,道:「怎麼?譚雲也來了?」
  楊晉道:「除了譚雲之外,嶺南二龍的老二墨龍王召到了金陵。」
  哦了一聲,歐陽俊驚異地道:「看來這是一場很熱鬧的大會了。」
  楊晉道:「那譚雲已在天未全黑的時間,離開了此地。」
  歐陽俊道:「墨龍王召呢?是否也已經離去。」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3-2 10:40:48 |只看該作者
  楊晉道:「墨龍王召,還留在此地……」
  歐陽俊道:「他現在何處?」
  楊晉道:「這個,恕在下不便奉告。」
  歐陽俊歎口氣,道:「楊大人不見告,兄弟也不便勉強,不過,兄弟這次來此,還是遲了一步。」
  楊晉道:「為什麼?」
  歐陽俊道:「因為,那持有玉蟬的人,似乎已經得到了消息,把玉蟬交給了長江鏢局。」
  楊晉啊了一聲,道:「那玉蟬很名貴嗎?」
  歐陽俊道:「大概是吧!」
  一直沒有開口的楊玉燕,突然開口說道:「你既不知玉蟬的用處,為什麼要來取那玉蟬?」
  楊晉暗暗一皺眉頭,忍下未言。
  歐陽俊道:「因為,有人出了大價錢,希望能取到玉蟬。」
  楊晉道:「什麼人?出多少錢?」
  歐陽俊沉吟了一陣,道:「兄弟拿到玉蟬,可以賣到十萬兩銀子。」
  楊晉道:「果然是一筆很驚人的數字。」
  歐陽俊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弟話已經說完了,不知楊大人是否相信?」
  楊晉微微一笑,道:「不論兄弟是否相信,但我對歐陽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歐陽俊道:「楊總捕頭吩咐?」
  楊晉道:「兄弟想請歐陽兄在金陵多留幾天?不知歐陽兄的意下如何?」
  歐陽俊道:「怎麼一個留法?」
  楊晉道:「歐陽兄請留在迎賓客棧,兄弟有事相詢時,希望你歐陽俊在這裡。」
  歐陽俊沉吟了一陣,道:「如若兄弟不答應,楊大人是否要準備逮人?」
  楊晉道:「就兄弟觀察,王府血案,似乎是和歐陽兄無關,至於你準備下手竊取玉蟬一事,一則,你沒有下手;二則,還無人報案,再說,這是江湖道上的事,如若無人報案,兄弟實也不願找一個麻煩。」
  歐陽俊笑一笑,道:「好吧!楊大人,這麼給兄弟我的面子,兄弟再不答應,那就是不知抬舉了,但不知楊大人要兄弟留此幾天?」
  楊晉道:「由今天算起,歐陽兄留此三天,後天太陽下山之後,如若兄弟還未來打擾,歐陽兄就可以離開金陵了。」
  歐陽俊道:「咱們就此一言為定,兄弟留此三天,這三天內,我不離迎賓客棧,三日後,兄弟離此。」
  楊晉一抱拳,道:「歐陽兄成全。」
  歐陽俊也抱拳還了一禮,道:「楊大人確有苦衷,又承明白見告,兄弟理當如此。」
  楊晉臉色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道:「歐陽兄,照兄弟的看法,你確和王府中的血案無關,無論如何,希望你留在這裡,……」
  歐陽俊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兄弟如不守信約一走,你楊大人就把王府血案,栽在我兄弟的頭上,是嗎?」
  楊晉道:「賊咬一口,入骨三分,王府血案,關係應天府尹大人的前途,也關係著我楊某人的身家性命,這案子非破不可。我楊某人,干了近二十年的總捕頭,得江湖上的朋友們抬愛,並非無因,箇中詳情,我不便說明,歐陽兄是個聰明人,不難想得明白。」
  歐陽俊道:「這個兄弟知道。」
  楊晉哈哈一笑,道:「打擾了,在下告辭了。」
  歐陽俊:「恕兄弟不送。」
  楊晉轉過身子,大步而去。
  離開了迎賓客棧,楊玉燕低聲對楊晉道:「爹,你怎麼那樣相信江湖浪子?」
  楊晉道:「歐陽俊在江南道上的名氣不小,而且王府血案,他涉嫌不大,他如真敢逃走,這件案子,就套在他頭上,權衡輕重利害,我想他不敢不守約言。」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你那點武功,真能幫爹的忙嗎?」
  楊玉燕道:「等一會,咱們回家之後,爹可以考考女兒,如是爹覺女兒不成,女兒也願退回深閨。」
  楊晉啊了一聲,未再多言。
  楊玉燕笑一笑,低聲道:「爹,咱們現在到哪裡去?」
  楊晉道:「現在麼?到長江鏢局去。」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孩子,那長江鏢局的總鏢頭方一舟,閱歷、經驗、武功、耳目,都非常人能及,等一會,你最好別開口說話,免得被人瞧破你是女扮男裝。」
  楊玉燕道:「女兒記下了。」
  繞過一條街,到了長江鏢局的門前。
  楊晉緊行一步,叩動門上銅環。
  木門呀然而開,一個穿著勁裝的大漢,當門而立。
  那大漢上下打量了楊晉父女一陣,道:「客官是……」
  竟然識不出應天府的總捕,這人定然是新來不久的守門人了。
  楊晉笑了一笑,道:「煩請通報貴局的方總鏢頭一聲,就說應天府總捕頭楊晉求見。」
  勁裝大漢啊了一聲,轉身疾奔而去。
  片刻之後,只見一個身著青綢子長衫胸前飄灑著花白髯的老者大步迎了出來,道:「貴客啊!貴客,楊大人快請裡面坐。」
  楊晉一抱拳,道:「方兄,一早打擾實在是抱歉得很!」
  方一舟道:「哪裡哪裡,兄弟昨天失禮。」
  楊晉暗中打量了方一舟一眼,只見面頰清瘦,果然抱恙初癒的樣子,微笑道:「方兄染病,兄弟未來探望,方兄多多恕罪了。」
  方一舟道:「楊大人,折殺兄弟了,快請入廳裡待茶,兄弟給大人帶路。」
  穿過了兩重起院,才到正庭。
  楊玉燕暗中打量這長江鏢局,只見庭院重重,一進四大院子,足足有近百間房子,規模很大。
  進入正廳,立時有一青衣童子,奉上香茗,方一舟把楊晉讓入首座,自己在主位上相陪。
  楊姑娘倒是裝的很像,緊站在父親的身邊。
  楊晉喝了一口茶,道:「方兄,兄弟想求教一事。」
  方一舟道:「大人吩咐,一舟知道的,無不盡言。」
  楊晉道:「長江鏢局近兩天內,是否接了一票主意?」
  方一舟道:「接了一趟鏢,前天已起鏢走路。」
  楊晉啊了一聲,道:「方兄,那是趟什麼鏢?」
  方一舟道:「是一批珠寶,紅貨,也是最惹眼的鏢,兄弟小恙初癒沒有同行,但鏢行中能夠數得出的人都跟著去了。」
  楊晉道:「方兄在金陵,沒有別的事嗎?」
  方一舟道:「沒有,楊大人的意思是……」
  楊晉道:「在下之意是,方兄留在金陵,可能會保一次坐鏢。」
  方一舟微微一笑:「有這一回事,兩天之前,大順當鋪的東家,送來一個小箱,言明在敝局保管十日,每日付白銀十兩——」
  笑一笑,接道:「楊大人,好靈的耳目,這等微小之事,竟然能見不遺。」
  楊晉道:「兄弟也是聽人說起……」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方兄可曾問過那是件什麼東西?」
  楊晉笑一笑,道:「是一個玉蟬。」
  方一舟道:「這個,方某確實不知,他送來的,是一個很堅牢的鐵箱子,鑰匙也未留下,只告訴我,箱子裡是一件玉器。」
  楊晉話題一轉,道:「方兄,令甥岳世兄說過了吧?」
  方一舟道:「是的,秀兒告訴我,七王爺府中出了宗血案?」
  楊晉道:「不錯,兄弟被這樁血案牽連,受命限期破獲。」
  方一舟道:「大人,如有用得著方某的地方,但請吩咐一聲,方某無不從命。」
  楊晉笑一笑道:「多謝方兄,目下就有一件,請求方兄幫忙了。」
  方一舟道:「什麼事?」
  楊晉道:「兄弟想見識一下那件玉器,不知是否可以。」
  方一舟道:「怎麼?楊兄可是懷疑那玉器是件寶物?」
  楊晉道:「是與不是,瞧過才能知道。」方一舟沉吟道:「哪一個在?」
  一個穿著藍色勁裝的大漢,應聲而入,道:「見過總鏢頭?」
  方一舟道:「你去通知杜鏢頭一聲,要他帶兩個人,到大順當鋪去一趟,請那位錢東主過來一趟。」
  藍衣人應了一聲,回頭走了兩步。
  方一舟又接道:「記著,要那錢東主只帶開鐵箱的鑰匙。」
  楊晉道:「麻煩方兄,楊某人心中甚是不安。」
  方一舟道:「大人查案,兄弟理應從命。」
  楊晉話題已轉,道:「方兄,王府血案,已得令甥的詳細奉告了吧?」
  方一舟道:「秀兒曾和兄弟仔細談過。」
  楊晉想起岳秀的精明,說道:「令甥不在鏢局裡應事了!」
  方一舟道:「他初到金陵,又遇上了這樣大的案子,兄弟不讓他隨便亂跑。」
  楊晉道:「可否請岳世兄出來見見?」
  方一舟道:「可以,可以。」
  招過送茶童子,道:「請岳少爺出來。」
  那童子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片刻之後,帶著岳秀行了出來。
  岳秀仍然是一件白色的長衫,瀟瀟灑灑的行了出來。
  目光一掠楊晉,立時抱拳說道:「大人,岳秀見禮。」
  岳秀似有著一種很特殊的氣度,使人不敢輕視,楊晉欠身而起,道:「岳世兄請坐。」
  楊玉燕眼光微轉,發覺岳秀俊美中,另有男子的剛挺味道,和一般秀而近柔的男人不大相同,當真是一個無美不具的男人。
  沒來由,楊姑娘突覺著臉上一熱,心頭亂跳,垂下頭去,不敢多看那岳秀一眼。
  岳秀目光一掠楊晉身側玉燕姑娘,欠身說道:「大人,查出一點頭緒嗎?」
  楊晉道:「頭緒有一點,但都距離案情很遠。」
  岳秀道:「大人能在短短一兩天內,把一件無頭血案,理出一點頭緒來,已是足見高明了。」
  楊晉笑一笑,道:「還不是靠諸位朋友們幫忙。」
  目光轉到方一舟的身上,接道:「方兄,江湖浪子歐陽俊,這個人怎麼樣?」
  方一舟沉吟了一陣,道:「一身武功,可當得第一流高手之稱,喜賭、愛嫖,只不過用作掩人耳目,以為他真是一位江湖浪子,那就錯了。」
  楊晉道:「這麼說來,他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物了。」
  方一舟道:「兄弟的看法,確實如此。」
  楊晉道:「多謝指教。」
  談話之間,一個勁裝大漢,帶著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者,行了進來。
  方一舟站起身子,道:「錢掌櫃,打擾了。」
  錢掌櫃道:「不敢當,不敢當……」
  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方大鏢頭,有什麼事,要我帶鑰匙來?」
  方一舟道:「來,錢掌櫃,見過咱們應天府的總捕頭楊大人。」
  一聽說是總捕頭,錢掌櫃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急急抱拳,道:「草民錢旺,給楊大人見禮。」
  楊晉抱拳還了一禮,道:「不敢,錢掌櫃,要麻煩你一件事了。」
  錢旺道:「大人吩咐!」
  楊晉道:「打開你那個小鐵箱,給咱們開開眼界。」
  錢旺道:「大人,裡面只有一件玉器,……」
  楊晉道:「我知道,是一個玉蟬,對嗎?」
  錢旺一臉驚奇之色,道:「大人,你……」
  楊晉笑一笑,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只隨口問問罷了。」
  他一開口說出箱中之物,不但使得錢旺大大地吃一驚,就是見多識廣的方一舟,也是大大驚駭不已。
  但他乃老於事故的江湖人,心中雖然驚異,卻未曾多問。
  錢旺掏出一個黃綢子布包,打開一層又一層,拿出了一把很精巧的鑰匙。
  小鐵箱放在桌子上,錢旺小心翼翼打開箱蓋。
  箱蓋裡是錦緞,打開錦緞,才是一個胡桃大小的玉蟬,雕刻得栩栩如生。
  最妙的是玉蟬那雙翼,卻呈鮮紅的顏色,不知是什麼東西做成。
  楊晉伸出手去,拿起在手中掂,只覺玉蟬很沉重,而且涼如握冰,和那一對鮮紅的眼睛,看上去很可愛。
  一個好玉,白的不見一點雜色花紋。
  但不論如何難得的好玉,這一小塊,也不能值上千萬兩銀子。
  仔細看過了玉蟬,楊晉緩緩放回原處。
  錢旺在楊晉把玩玉蟬時,目光不斷跟著玉蟬游動,而且,蹙著一口大氣,直待楊晉把玉蟬放回原處,他才長長吁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包好玉蟬,鎖上鐵箱。
  方一舟輕輕咳了一聲,道:「鐵掌櫃,這玉蟬很名貴。」
  錢旺道:「哎!」
  楊晉淡淡一笑,道:「鐵掌櫃,你這玉蟬,賣不賣。」
  對楊晉,錢旺似是很害怕,欠欠身,道:「賣!不過,不急著賣。」
  楊晉嚥了聲,道:「好多錢!」
  錢旺呆了一呆,道:「這……這……這個,還沒有一定的價錢。」
  錢旺對那玉蟬的過份宅貴,使得楊晉心中動疑,暗道:「難道這玉蟬還有別的寶貴之處?」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錢掌櫃,價錢是人開的,你現不妨開個價錢出來!」
  錢旺道:「大人,這是一塊涼玉,小的這對眼睛,可能一下子鑒別出珠寶真假,但對玉器這方面,卻是不大內行,所以,這個價,叫小的很難開。」
  楊晉誠心詐他一下,接道:「我知道,是件很名貴的涼玉,所以,我出大一點的價錢,一千兩銀子,怎麼樣?」
  錢旺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似的,道:「大人,不瞞你大人說,這是一位客人押當之物,還未到死當之期。」
  楊晉道:「押了多少銀子?」
  面對著應天府中總捕頭,錢旺有些發慌,不知是假,急的連聲咳嗽,道:「押了一萬兩銀子。」
  楊晉哈哈一笑,道:「錢掌櫃,不能叫你賠錢,這麼辦吧!我也出一萬兩銀子如何?」
  錢旺愣住了,臉上汗珠兒,直往下滾,淚水也淌到了眼眶,心裡那份後悔,簡直不用提了,暗道:「無論如何,不應該把這玉蟬,送到鏢局子來。想不到,這一番弄巧成拙。」
  閱歷豐富的方一舟,似乎是已經瞧出了錢旺的痛苦,微微一笑道:「錢掌櫃,沒有死當的東西,可是不能賣嗎?」
  錢旺道:「是的!方爺,這個砸招牌的事情,小的實在是不敢做。」
  方一舟目光轉到楊晉的身上,道:「楊大人,做生意有做生意的難處,大人就高抬貴手吧!」
  楊晉笑一笑,道:「方兄這麼吩咐,小弟不敢不從。」
  錢旺大喘一口氣,道:「大人明鑒。」
  楊晉道:「錢掌櫃,我可以不買這玉蟬,但要你掌櫃答應我一件事。」
  錢旺道:「大人吩咐?」
  楊晉道:「這玉蟬暫時由長江鏢局子保管,任何人不得取走
  錢旺接道:「大人,如果原主拿銀子來贖呢?」
  楊晉道:「先到府裡去通知我一聲,我要見見那貨主兒。」
  錢旺聽得呆在當地,良久之後,才一欠身,道「小的記下了。」
  楊晉道:「玉蟬放在鏢局子裡,很安全,你如有事,請先回去吧!」
  錢旺應了一聲,回頭對方一舟道:「總鏢頭,咱們就這麼辦啦,放一天,我出一天費用。」
  方一舟抱拳,道:「錢掌櫃放心,兄弟既然接下了這次坐鏢,決不會讓它出錯。」
  錢旺急急轉身而去,一面走,一面拭著頭上的汗珠兒。
  目注錢旺去遠,方一舟道:「大人,這玉蟬來路可疑嗎?」
  楊晉微微一笑,道:「方兄見多識廣,可瞧出這玉蟬有什麼名貴的地方?」
  方一舟道:「老實說,兄弟瞧不出來。」
  楊晉道:「一塊涼玉,就算它雕工好,玉色好,也值不了一萬兩銀子啊!」
  方一舟道:「這一點,兄弟也覺著奇怪,怎有如此價值。」
  一直未說話的岳秀,此刻突然接口說道:「大人,舅父,晚輩適才瞧了一眼,那不是一般的涼玉。」
  楊晉一抱拳,道:「請教世兄。」
  楊玉燕兩道目光也轉向岳秀看去。
  岳秀侃侃說道:「那玉蟬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一塊冰玉,大人摸過玉蟬,是否有著入手如冰的感覺。」
  楊晉道:「不錯,涼的很。」
  岳秀道:「這就是,據說冰玉有被動毒保物之功。」
  楊晉道:「就算有被動毒的作用,似乎也不值偌大價錢。」
  岳秀道:「冰玉生在萬年雪壓冰封之下,極難取得,而且,是絕無僅有的奇物,物以稀為貴,價值就無法正確的計算了。」
  楊晉笑一笑,道:「岳世兄,既已見告,何不盡言所知。」
  岳秀道:「大人,晚輩只是聽說,並未眼看,而且,我也是初次見到此物,故而不放肆作誇大之言,貽笑大方。」
  楊晉道:「世兄的高見,已使我等茅塞大開,還請大膽賜教吧?」
  岳秀淡淡然說道:「大人,對冰玉晚輩所知,實是有限,已然全部說出。」
  方一舟回顧岳秀一眼,哈哈一笑,道:「秀兒,楊大人知舅父交往多年,不算外人,你放心說吧!說錯也不要緊。」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既是如此,晚輩就放肆而言了,說錯的地方,還請楊大人海涵。」
  楊晉道:「在下是洗耳恭聽。」
  岳秀道:「晚輩喜讀異書,對冰玉一事,亦是在一本書上看來,想不到世間,竟然真有此物……」
  方一舟點點頭,接道:「這就難怪了,江湖上,對冰玉,似乎是很少傳說?」
  岳秀道:「冰玉一物,稟天地極寒之氣,凝結而成,如說其玉,倒不如說是寒冰之精,具有鎮熱、除毒、保物不腐之能,但其物必得密封收藏,通常不見日光。」
  楊晉聽得大感入神,因而激賞其人,不但氣度上莫可預測,而且胸羅之博,縱然一輩江湖人物,也是難能及得。
  心中念轉,口中卻問道:「見到日光呢?」
  岳秀笑一笑,道:「書上只是記述著不能常見日光,至於見日光之後如何?有些什麼變化,書上沒有說,晚輩也不敢妄作論斷。」
  楊晉尷尬一笑,抱拳道:「領教,領教,岳世兄博覽群籍,高明的很。」
  岳秀一欠身:「謬獎,謬獎。」
  楊晉銳利的目光,突然轉到方一舟的身上,道:「方兄,這位岳世兄跟方兄練過武功吧!」
  方一舟微微一笑,道:「不敢欺瞞楊兄,我們舅甥之間,已有十七年沒有見過了。」
  楊晉哦了一聲,目光又轉岳秀的身上,道:「請教世兄的令尊……」
  岳秀接道:「家父不幸,已於年前棄世,寡母思親,率晚輩投奔舅父而來。」
  楊晉道:「失言,失言。」
  方一舟道:「我那姊丈乃是書香世家,不是武林人。」
  楊晉道:「在下多口,還想請問岳世兄一句?」
  岳秀雙目眨動了一下,淡然說道:「大人示教?」
  楊晉道:「在下斗膽直言,岳世兄,有一身好武功吧?」
  岳秀道:「大人好眼光,家父雖非武林中人,晚輩確實練過幾天把式。」
  楊晉雖然也瞧出了那岳秀臉上有不悅之色,但他心有別圖,別過臉去,不望那岳秀的臉色,笑一笑,道:「岳世兄可否把師承見告。」
  岳秀道:「楊大人可是對晚輩有所懷疑?」
  楊晉呵呵一笑:「世兄言重了,言重了。」
  他久年在衙中當差辦過無數大案件,乃當時名捕,自有一套人所難及的閃避工夫,口中說的很客氣,但卻避開了正題。岳秀回顧地舅父一眼,緩緩說道:「晚輩既然習過武功,自有師承……」
  他說的很慢,一句一字,大有隨時中斷的可能。
  楊晉接道:「岳世兄文武全才,令師定然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
  岳秀淡淡地笑道:「家師遁跡風塵,形蹤不定,已忘去了年歲姓名,晚輩實在無可奉告,不知道楊大人是否相信晚輩的話。」
  楊晉呆了一呆,半晌說不出話。
  他心中正在深知地道:你這娃兒,不論如何的聰明多學,但老薑終比嫩姜辣,師倫大道,量你不能隨口編造一個人出來,只要你說出師承來歷,那就算洩了你的底。
  但他未料到岳秀輕描淡寫一番話,竟把輸局完全給扳了回去。
  楊晉呆了一陣,道:「相信,相信,岳世兄坦蕩君子,自然言無不實。」
  最後兩句話,是故意加上的帽子。
  岳秀可以裝作聽不懂,但方一舟不能裝,輕輕咳了一聲,道:「秀兒,你來這幾天,舅舅身患小恙,也沒和你好好聊聊,不巧的是,應天府又發生了這麼一件大案子,楊大人雖然是隨便問問,但咱們卻不能不認真的回答。」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3-2 10:41:23 |只看該作者
第03回 鼓樓魔影  

  岳秀道:「回舅父,小甥回答的很真實。」
  楊晉微微一笑,道:「方兄,不要錯怪了岳世兄。」
  方一舟道:「大人,小甥不知官場中事,如有開罪楊兄之處,還望楊兄擔待一二?」
  楊晉道:「方兄,把話越講越遠了,兄弟正想求方兄和岳世兄答允一件事?」
  方一舟微微一呆,道:「什麼事?」
  楊晉道:「兄弟受命破案之限,時日很短,雖然有很多江湖上的朋友們,給我幫忙,但此案牽制太大,又是一件辣手的無頭血案,岳世兄博學多才,如能助我一臂之力,楊某人受益非淺。」
  說完話,肅然抱拳一揖。
  方一舟急還了一禮,道:「大人,這個不能吧!年輕人少不更事,如何能辦得這等大事。」
  楊晉呵哈一笑,道:「方兄,江湖上,叫兄弟神眼,豈是人白叫的,如是若沒有看錯,岳世兄是一位文武兼具,深藏不露的高人,這件事,還望方兄多多玉成。」
  楊晉的話,已說的很明顯,已無轉還的餘地,但方一舟卻不願初到金陵的外甥兒,牽入公門是非,那對他鏢局子影響很大,因此,想了一句推托的話,道:「大人,你不怕看錯了嗎?」
  楊晉笑一笑,道:「方兄,如是兄弟看走了眼,那算兄弟無能。」
  話擠話,擠得方一舟沒了主意,轉頭望著岳秀,道:「秀兒,楊大人這麼推重你,我這作舅舅的,卻也是沒話說了,你量力而為吧!」
  語聲中,仍然留著餘地,要岳秀自作主意。
  微微沉思了一陣,岳秀才緩緩說道:「舅父,看來秀兒是非得答應了。」
  楊晉哈哈一笑,道:「岳兄弟幫忙。」
  話聲間,十分誠懇。
  岳秀目光轉注在楊晉的身上,道:「大人,岳秀可以略效微勞,不過,有幾件事,先得和大人談妥。」
  楊晉道:「行,你說。」
  岳秀道:「先父宦途歸隱,遠離故居,林泉埋名,詩書自娛,岳秀幼承父教,無意功名,因此,我只能助你楊老前輩,除你之外,不再和公門中人來往。」
  楊晉道:「成!還有嗎?」
  岳秀道:「晚輩如能幸有所得,名不居功,楊大人不能把我牽了出去。」
  楊晉道:「大俠風度,高干胸懷,楊某人不敢勉強。」
  岳秀道:「我不願使此事牽扯上舅父鏢局,晚輩即刻遷離此地,單居一處客棧,為了行事方便,大人最好少和在下見面。」
  楊晉道:「這個,如若是楊晉有事領教呢?」
  岳秀點點頭道:「晚輩自會選擇適當時機,和大人會晤。」
  楊晉道:「好!咱們一言為定,楊某人打擾很久,我這就告辭了。」
  轉身大步而去。
  楊玉燕趕緊一步,道:「爹,那姓岳的哪裡高明了,爹竟百般遷就他。」
  楊晉道:「哪裡高明,爹說不上來,但他是一位身負奇技的人物,決錯不了,年輕人,都難免有三分傲氣。」
  楊玉燕忽然微微一笑,道:「爹,你說他真的會幫咱們嗎?」
  楊晉道:「大概會吧!」
  楊玉燕似是還想說什麼,口齒啟動了兩下,未說出來。
  楊晉轉過了一條街,低聲說道:「你先回去吧!」
  楊玉燕道:「爹呢?」
  楊晉道:「我還得回衙門瞧瞧,告訴你娘,不用等我吃飯了。」
  楊玉燕道:「爹不是還要去看那位墨龍王召嗎?」
  楊晉道:「墨龍王召也不敢在應天府城和爹動手,用不著你保護著爹,快自去吧!」
  楊玉燕笑一笑,道:「爹小心些。」
  轉身回府中。
  楊晉目睹楊玉燕背影消失街口,才轉身趕往吉祥棧房。
  金陵城開店賣酒的,誰不認識楊總捕頭,楊晉一腳踏進門,帳房先生已迎了上來,道:「楊大人……」
  楊晉搖搖手,道:「我找人,一位姓王的黑大個子……」
  不待楊晉的話完,帳房先生連聲接道:「在,在在,剛剛叫了四樣菜,一壺酒,正在房裡喝著,我這就叫夥計去請他——」
  楊晉搖搖頭道:「不用了,我自己去見他。」
  楊晉行到第二進院子裡上房門口,房裡已傳出王召的聲音,道:「哪一位朋友來訪,請進來喝一杯如何?」
  楊晉暗道:「好小子,你給我裝糊塗啊!」
  輕輕地咳了一聲,道:「應天府總捕頭,楊晉造訪。」
  房門忽然大開,一個高八尺,面如鍋底的黑大漢子,當門而立,一抱拳,道:「是楊大人?」
  楊晉一側身,進入房中,道:「打擾,打擾。」
  這是座一房一廳的客室,廳裡一張方桌上,擺了酒菜。
  墨龍王召似乎是早有了準備,加了一副杯筷,道:「楊大人,喝一杯怎麼樣?」
  楊晉也不客氣,一上步,在對方座位上坐下。
  王召坐了主位,笑一笑,道:「難得啊!什麼風把你楊大人給吹來了吉祥棧房。」
  楊晉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楊某人這次打擾,要請你王兄幫忙。」
  王召道:「好!什麼事,你楊大人只管吩咐,姓王的能夠辦到,就決不推辭。」
  楊晉未談正題,一轉話把兒,道:「楊某人一向對江湖朋友們如何?」
  王召道:「很夠意思!」
  楊晉暗中留神,打量王召,看他言來自自然然,似乎是還不知道王府血案之事,當下說道:「那麼楊某請教王兄了。」
  王召神色凝重,道:「大人太客氣,王召在洗耳恭聽。」
  楊晉道:「王兄很久未到金陵來了?」
  王召笑一笑,道:「三四年了。」
  楊晉道:「這番來此,不知有什麼打算?」
  王召道:「不敢欺瞞,王老二奉命來此,是想收購一物。」
  楊晉道:「一個玉蟬。」
  王召道:「大人,王召踏入金陵地面,一直是謹慎座做事,未敢稍有逾越……」
  探手從懷中,摸出了一把銀票接道:「兄弟這次來,帶了五萬兩銀子,準備正正當當做票買賣,銀票在此,大人查看,如是這銀票有什麼來歷不明之處,兄弟是甘願隨楊兄到衙門認罪。」
  楊晉皺皺眉,道:「看起來,王兄是的確不知,金陵城中,發生了大案子。」
  王召道:「什麼案子。」
  楊晉道:「七王爺府中發生了血案。」
  王召呆了一呆,道:「果然是大案子。」
  楊晉數過桌上的銀票,瞧了又瞧,交回王召,道:「兄弟受命,限期破案。」
  王召道:「有些頭緒沒有?」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不知道是哪一條道上的對我楊晉有所不滿,來了這一下大手筆,破不了這件案子,我楊某人勢必被滿門收監,候審待罪,說不定一家人,都得問個斬字。」
  王召啊了一聲,道:「這樣嚴重嗎?
  楊晉道:「殺的是七王爺的寵妃……」
  王召接道:「可惡,這簡直是存心和楊兄過不去嘛?」
  楊晉道:「誰說不是呢?所以,兄弟不得不勞動江湖上的朋友們,給我幫忙了。」
  王召道:「楊兄要兄弟如何?只管吩咐面告。」
  楊晉道:「不瞞王兄說,目下這金陵城中,已經滿佈了衙役、捕快,王兄身份不同,活動不便,因此,暫不敢勞動大駕。」
  王召道:「楊兄的意思是……」
  楊晉道:「王兄先請守在客棧之中,兄弟一有頭緒,立刻來請王兄相助。」
  王召道:「那是說要我王某人,守在客棧之中,不能自由行動了。」
  楊晉道:「王兄最好是忍耐一些,這件案子的牽扯太大,縱然嶺南雙龍的盛名顯赫,但也是迴避的好,兄弟告辭了。」
  一抱拳,轉身向外行去。
  王召急急說道:「楊大人留步。」
  楊晉停下腳步,緩緩說道:「玉兄還有什麼吩咐?」
  玉召道:「你不能老把我軟禁在吉祥客棧中,總該有個限期啊?」
  楊晉笑一笑,道:「三天,三天之內,兄弟如不能親來探望,亦必派人來知會王兄一聲。」
  大半天的奔走,楊晉自覺著有了不少收穫。
  但距離案情還遠,丐幫的仗義相助,使他得到了很大的助力。
  離開了吉祥棧房,楊晉立時折回府衙。
  五花刀王勝正來回在廳中踱步。
  一眼看到楊晉,如遇救星似的,大步奔了過來,道:「總捕頭,屬下已到府上去過……」
  楊晉揮揮手,沉聲道:「慢慢說,什麼事?」
  王勝道:「張副總捕頭……」
  楊晉臉色一變,接道:「出了什麼事?」
  王勝道:「受了傷。」
  楊晉雙目聳揚,道:「傷在何處?要不要緊?」
  王勝道:「傷的很邪門,全身不見傷口,脈博氣息如常,就是暈迷不醒。」
  楊晉道:「是不是被人點了穴道?」
  王勝道:「屬下試行在他身上幾處要穴推拿,但卻不見任何效用!」
  楊晉道:「人在何處?」
  王勝道:「在密室,屬下派了兩個人在守著。」
  守在密室門外的兩個捕快一欠身,退向兩側,楊晉急步奔近榻剛。
  雪白的床單上,仰臥著夜鷹張晃。
  旁側木桌上,放著張晃的兵刃,判官筆。
  楊晉伸手按在張晃的額角上,未見發燒,鼻息也很均勻,一切都如王勝所言,全身不見傷痕,但卻緊閉著雙目。
  好像是被人點了穴道。
  楊晉暗中運氣,施展推宮過穴的手法,連連推拿張晃一、二處大穴。
  但張晃卻是目不睜,身不動,不見一點反應。
  楊晉皺皺眉頭,又仔細查看張晃全身上下,仍是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這位江南名捕,原本心中有幾分把握,覺著張晃是被人點了穴道,只要用推宮過穴之法,定可使張晃甦醒。
  但一陣推拿之後,不見反應,頓然感覺到事態嚴重。
  王勝低聲說道:「總捕頭,是不是中了毒?」
  楊晉翻開張晃的眼皮子瞧了一陣,道:「不像是中毒的樣子。」
  王勝道:「那是……」
  楊晉苦笑一下,道:「一種很特殊的點穴工夫,制住了半身經脈,可惜,咱們沒有法子解開他的穴道。」
  王勝道:「總捕頭高明……」
  楊晉冷哼一聲,接道:「我如高明,怎會解不開他的穴道。」
  王勝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楊晉揮揮手,道:「你們先出去,我要仔細的想想看,應該如何處置。」
  王勝一欠身,退了出來。
  楊晉掩上房門,落了木栓,挽起了袖子,默運功力,真氣凝聚雙手,又開始在張晃的身上推拿起來。
  這次,他非常的細心,凡是張晃身上的各處要穴,都用真力推到。
  全身的穴道推拿完後,楊晉已累的滿頭大汗。
  但仰臥木榻的張晃,卻是全無動靜。
  楊晉停下雙手,拭一下頭上的汗水,望著木榻上的張晃出神。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之久,才如夢初醒一般,轉身打開室門。
  王勝一直守候在室外,立時一欠身,道:「總捕頭……」
  楊晉揮揮手,止住王勝說下去,接道:「找兩個精幹的捕頭,把副總捕頭,抱到我家裡去。」
  王勝應了一聲,轉身欲去。
  楊晉低聲接道:「記著,這消息不能漏出去,府裡府外,都要保護著機密,抬人出去,也想法子給偽裝一下,別要人瞧出來是抬一個人?」
  王勝一欠身,道:「屬下明白了。」
  楊晉當先舉步而行,一面說道:「我先回去準備一下。」
  回到了府中,立時把後園一間大花廳給收拾乾淨。
  為了保守機密,楊晉是親自動手,玉燕姑娘在一旁援助。
  兩人也就不過剛剛整收完畢,王勝已背著張晃進來。
  楊晉吩咐把張晃放在木榻上,對玉燕姑娘說道:「燕兒,你先出去?」
  楊玉燕望望仰臥在床上的張晃,答非所問的道:「爹,張叔父可是被人點了穴道?」
  楊晉嗯了一聲,道:「不是一般的點穴手法,為父的已經試過了他幾處穴道,都無法使他甦醒過來,那是很奇怪的點穴手法,咱們無能解得。」
  他沉吟了一陣,道:「這件事只有找到那位岳秀,看看他能不能認出張晃是什麼手法所傷?」
  楊玉燕:「到長江鏢局子去?」
  王勝道:「我去。」
  楊晉搖搖頭,道:「我得自己去一趟,你們好好的守在這裡。」
  轉身大步而去。
  楊玉燕望著父親的背影搖消失了之後,才緩緩說道:「王叔父,張叔父怎麼會受了傷?」
  王勝道:「好像是中了人的暗算?」
  楊玉燕道:「在什麼地方?」
  王勝道:「他是被兩個捕快抬回來的,聽說是鐘鼓樓下。」
  楊玉燕點點頭,道:「王叔父沒有試試解他穴道嗎?」
  王勝道:「總捕頭試了很久。」
  楊玉燕微微一笑,道:「你坐坐,我去給你沏壺茶去。」
  王勝道:「有勞賢侄女了。」
  楊玉燕嫣然一笑,舉步而去。
  王勝伸手拉過一把木椅子,坐在張晃的木榻前面,望著張晃出神。
  只見他臉色如常,氣息均勻,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受傷的人。
  不大工夫,楊姑娘捧著一壺茶,蓮步柵柵地行進來,一欠身,笑道:「王叔叔,你喝茶。」
  王勝站起身子一哈腰,道:「賢侄女,不敢當。」
  楊玉燕捧著香茗遞過去,道:「叔叔你坐啊!」
  王勝道:「坐,坐!……」
  接著茶杯坐下去。
  楊玉燕低聲道:「叔叔,燕兒有件事,想向叔叔請教,不知叔叔肯否見告。」
  王勝道:「賢侄女只管請說,只要我知道的,無不奉告。」
  楊玉燕道:「王叔叔,你瞧襲擊張叔父的是不是王府血案的兇手?」
  王勝道:「這個,這個,就很難說了,不過,總捕頭盛名卓著,號稱江南第一名捕,一般江湖道上朋友,都對咱們總捕頭十分敬重,無緣無故的,誰也不願和咱們衙門中人作對,這麼一想,那就很可能是王府血案中的兇手了。」
  楊玉燕欠欠身悄然退出,轉入房中,暗帶了一把匕首和暗器,巡視府中一周。
  她已感到處境的險惡,那人敢擊殺副總捕頭張晃,無疑是一種警告,那人就很有可能對付自己。
  一家人,思慮慎密的楊玉燕姑娘,立刻警覺到處境的危險。
  她擔心家中遭變,也擔心爹爹的處境,幸好是楊晉很快的平安歸來。
  楊玉燕迎上去,低聲說道:「爹見著人了嗎?」
  楊晉看見女兒穿著短衫長褲,腳下也換鹿皮劍靴,雖未佩劍,但隱隱可以瞧出她帶著暗器短刀,心中忽然覺著這一顆掌上明珠,確已具有了為自己分憂的智慧。
  但他又不願女兒捲入這場漩渦,皺皺眉頭,道:「岳秀已搬出了長江鏢局,方總鏢頭也答應了派人找他,要他盡快趕來。」
  楊玉燕道:「爹和那方總鏢頭,談過張叔叔的事嗎?」
  神眼楊晉一面舉步而行,一面說道:「方老兒的武功,比爹強不了多少,所以我沒有告訴他。」
  楊玉燕道:「爹又怎麼知道那岳秀能夠解得張叔叔身受之傷呢?」
  楊晉道:「這個麼,為父的也不能斷言他一定能夠,我只是覺著他似乎是有這等能力。」
  楊玉燕道:「爹看他會不會來?」
  只聽身後一個清朗的口音接道:「一定會來。」
  楊晉心中一震,霍然轉頭看去,只見岳秀站在身後五尺左右處。
  門口有門房,竟然沒有人瞧到他如何進來。
  以楊晉的武功,竟不知人到了身後數尺,如非岳秀接口一句話,只怕,楊晉還不知人已經到了身後。
  這時,岳秀已換去了一身白衣,穿著一身青衫,頭戴沿帽。
  他衣著很平凡,但卻無法掩住那一股英俊挺秀之氣。
  楊晉呆了一陣,才抱拳說道:「岳世兄。」
  岳秀冷漠的說道:「楊大人找在下有何見教。」
  楊玉燕一楊柳眉兒,道:「你吃了耗子藥啦,怎麼說話這樣沖。」
  岳秀目光一掠楊玉燕,道:「你是……」
  楊玉燕接道:「楊玉燕,怎麼樣?」
  楊晉急急喝道:「燕兒,不得無禮。」
  一抱拳,接道:「岳世兄,小女不懂事,世兄,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岳秀卻對楊玉燕一拱手,道:「如若在下沒有看錯,咱們早已見過了。」
  楊玉燕微微一呆,暗道:「原來,他那天就瞧出我的身份了。」
  但聞楊晉接道:「因為發生了一件緊急事故,在下不得不早些請岳世兄來。」
  岳秀道:「什麼事?」
  楊晉道:「請岳世兄後面坐,在下當奉告詳情。」
  一面舉步帶路。
  岳秀緊隨楊晉身後,行入了後面的花廳之中。
  目光一掠木榻上躺的張晃,岳秀立時行近木榻。
  楊晉緊行一步,站在岳秀的身側,低聲說道:「他是楊某手下一位副總捕頭,身受暗算,暈迷不醒。」
  岳秀兩道目光,在張晃身上瞧了一陣,道:「總捕頭試過了解穴手法嗎?」
  楊晉道:「楊晉已然盡力,但卻無法使他甦醒過來。」
  岳秀伸出雙手,分握張晃的雙腕,閉上雙目。
  楊玉燕悄步行來,站在門口處,不敢進入室中。
  片刻之後,岳秀緩緩睜開雙目,道:「他被人用截脈手,傷了三處經脈。」
  楊晉低聲道:「有救麼?岳世兄?」
  岳秀點點頭,道:「可以解救,不過要費點工夫,打通他受傷的經脈。」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那就偏勞岳世兄救他之命了。」
  岳秀道:「扶他起來,坐好。」
  王勝對這位年輕人的冷做,心中本無好感,但一聽他說能救張晃,立刻心生敬佩,伸手扶起了張晃,坐好身子。
  岳秀舉步登上木榻,盤坐在張晃的身後坐了下去。
  伸出雙掌,抵在張晃背心的「命穴」上。
  岳秀緩緩閉上雙目,頭頂上立刻冒起了蒸蒸熱氣。
  熱氣籠罩了頂門,有若一層白茫茫的雲氣一般,凝聚不散。
  五花刀王勝:「眼看岳秀內功如此深厚,心中連連暗叫慚愧,幸好那天秦淮河畔沒有動手,如是不幸動了手,必有得一番苦頭好吃。」
  又過了片刻,忽聽張晃長長吐一口氣,睜開了雙目。
  岳秀收回按在張晃背心上的雙掌,頭頂上的白氣也忽然消散,化作了一串汗珠,滾落雙頰。
  顯然,岳秀這一番為張晃打通受傷穴道,費了不少的內力。
  張晃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躍下木榻,道:「總捕頭,屬下無能……」
  一面屈膝跪了下去。
  楊晉伸手挽住了張晃的身軀,道:「快謝過這位岳少俠。」
  張晃轉身對岳秀一抱拳,道:「多謝岳俠相救。」
  岳秀道:「不敢當。」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岳世兄,前面廳中,備有酒菜,岳世兄屈駕飲杯水酒如何?」
  岳秀搖搖頭,道:「不用了,在下不便在此多留,這就告辭。」
  楊晉低聲道:「世兄,張晃承蒙救命,我楊某感同身受,世兄答允拔刀臂助,楊晉更是感激,岳世兄能吃頓酒飯,也好使在下多領一點教益。」
  岳秀似是去意甚堅,楊晉只好打消留客的念頭。
  三個人,六雙眼睛,望著岳秀的背影逐漸遠去。
  大家似乎都是未留意,站在貴門口處的玉燕姑娘,不知何時走的沒了影兒。
  岳秀行過後園,準備穿廳而去,忽見人影兒一閃,閃出來楊玉燕攔住了去路。
  不能硬往前面闖,岳秀只停下了腳步,道:「姑娘攔阻了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見教?」
  楊玉燕緊繃著小臉蛋,冷冷他說道:「你這人好沒來由,我爹爹對你是禮讓有加,你怎麼對爹全然不假辭色。」
  岳秀道:「在下也不吃皇奉,要我協助破案,自然心中不悅。」
  楊玉燕道:「那你為什麼不拒絕協辦。」
  岳秀道:「令尊是應天府中總捕頭,官不在大,權勢卻是很大
  楊玉燕接道:「你害怕。」
  岳秀冷笑一聲,道:「在下倒不怕。」
  楊玉燕道:「不怕,你為什麼答應?」
  岳秀道:「那是為了我舅父。」
  楊玉燕道:「你既然答應了,那就該和顏悅色,好好的合作,我爹會感激你,我們都會敬重你。」
  岳秀哦了一聲,楊玉燕道:「但你這樣對我爹,幫了我們的忙,我們也不感激你。」
  岳秀道:「在下幫忙,並不要人家感激。」
  楊玉燕淡淡一笑,道:「但你答應了幫忙,那就應該全力的幫我們。」
  岳秀道:「那是自然。」
  楊玉燕道:「那你為什麼不聽聽張晃的話,我覺著,他受傷的經過,對案情,可能是十分重要。」
  岳秀笑一笑,道:「只怕張晃沒有法子,說明他受傷的經過。」
  楊玉燕道:「為什麼?」
  岳秀道:「因為,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人傷了他。」
  楊玉燕道:「你怎麼能這樣肯定?」
  岳秀道:「姑娘如若不相信在下之言,那就不妨去聽聽看。」
  楊玉燕道:」你答應幫我爹的忙,還幫不幫?」
  岳秀道:「在下答應的話那就永無更改。」
  楊玉燕道:「希望你能守信約。」
  岳秀淡淡一笑,道:「在下自然是會守信約。」
  楊玉燕道:「你既然決定幫忙了,為什麼不能多留一會。」
  岳秀道:「在下留此無益。只怕未必能幫得上忙。」
  楊玉燕道:「你一定要走?」
  岳秀笑一笑,道:「是!」
  楊玉燕偏著頭想了一會,道:「我們如何找你?」
  岳秀道:「不用找我,該來的時候,在下自會來見楊大人。」
  楊玉燕欠身讓到一側,道:「你請吧!」
  岳秀道:「多謝姑娘。」
  大步行了出去。
  望著岳秀的背影消失不見,楊玉燕急急轉回到花廳之中。
  這時,張晃正坐在一張木椅上。
  只聽楊晉緩緩說道:「張兄弟,你先喝了這杯茶,再慢慢的想想看。」
  張晃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想都想過了!」
  王勝道:「你沒有瞧到什麼人,難道連一點聲音也沒有聽到嗎?」
  張晃道:「一點也沒有聽到,只覺身子一麻就失去知覺,倒了下去。」
  楊晉皺皺眉頭,道:「連一點徵候也沒有嗎?」
  「張晃苦笑一下,道:「總捕頭,那人大約早已在那裡了,隱身在暗處,突然下手突襲,我來不及轉頭,人就倒了下去。」
  楊晉啊了一聲,凝目沉思。
  但最驚愕的是楊玉燕了,喃喃的說道:「果然被他說對了!」
  楊晉一轉頭,道:「燕兒,什麼事?」
  楊玉燕緩緩說道:「岳秀,他說張叔叔不會知道自己怎麼受的傷,果然被他說中了。」
  楊晉道:「你怎麼知道?」
  楊玉燕道:「孩兒攔路問了他!」
  楊晉皺皺眉頭,道:「燕兒,你可問過他住在何處?」
  楊玉燕道:「女兒不好問,不過,他說過,該來的時候,他自會來和爹見面,他不來,也不要找他。」
  楊晉來回在室中走了一陣,道:「走!咱們去那裡瞧瞧去?」
  王勝道:「總捕頭,咱們可要帶些人去?」
  楊晉搖搖頭,道:「用不著帶人,咱們三個人去一趟……」
  目光轉到張晃的臉上,道:「你的傷勢,還能行動嗎?」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3-2 10:41:47 |只看該作者
  張晃道:「屬下已然無礙。」
  楊晉道:「那很好,咱們吃點東西就去。」
  楊玉燕道:「酒飯早已備好。」
  楊晉等用過酒飯,換過了衣服,瞥見楊玉燕也更了男裝,站在廳門口處。
  王勝瞪著瞧了一陣,道:「你是玉燕?」
  楊玉燕笑一笑道:「是我,王叔叔。」
  楊晉一皺眉,道:「玉燕,你又要換男裝作甚?」
  楊玉燕一欠身,道:「爹,女兒想去瞧瞧,也許能助爹爹一臂之力。」
  楊晉搖搖頭,道:「不行,我和你張、王兩位叔叔行,已經可以應付了,用不著你再跟去。」
  楊玉燕沉吟片刻轉身退去。
  王勝低聲道:「玉燕很能幹,只怕已繼承了總捕頭的武功衣缽。」
  楊晉道:「女孩子,能有什麼大用?」
  邁步向前行去。
  離開了楊府,張晃帶路,三個人直奔鐘鼓樓。
  那是大青磚砌成一座三層高樓,雖然地處鬧區,但因為這座鼓樓,建築的年代久遠,有一股陰森森之氣,所以入夜之後,很少有人來此走動。
  張晃帶領兩人,直登二樓。
  這時,不過是太陽偏西的時分,二樓上卻是一片空蕩蕩,遊人絕跡。
  楊晉回顧了一眼,道:「這地方,難道就沒有看守的人嗎?」
  張晃道:「屬下記憶之中,這裡似有一個打掃之人。」
  楊晉道:「那人住在哪裡?」
  張晃道:「就屬下記憶,似是住在三樓。」
  楊晉嗯了一聲,道:「張兄弟,你在哪裡遭人襲擊。」
  張晃道:」就在這二樓進口之處,那人似乎是隱在二樓後面,屬下一腳踏進門口時,被人暗算暈倒。」
  楊晉打量了那樓門口處的形勢一眼,緩緩說道:「他藏在樓梯後面,你已上樓,背後全暴露在他襲擊之下。」
  張晃道:「不錯,他出手快,又極意外,屬下連回頭都未來得及。」
  楊晉點點頭,道:「看來這是有計劃的行動,他們故意誘你到此,加以暗算。」
  張晃道:「屬下想不明白的是,他們明明有取我性命的機會,但卻不肯殺我,故意留下我一條性命的用心何在?」
  楊晉道:「示戒,他想咱們無法解得那截脈手傷的經脈,唉!事實確也如此,如若咱們沒有能力解你脈穴,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了?」
  張晃點點頭,道:「總捕頭說的是,那真是比殺死屬下,更使總捕頭難過了。」
  王勝低聲道:「總捕頭,這件事看來似和王府的血案有關了。」
  楊晉沒有立刻回答王勝的活,望著屋頂出神。
  好像是正在思索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過了有一盞茶工夫,楊晉突然回頭望著樓梯口處,大聲喝道:「什麼人?」
  右手已然扣住了兩枚金錢鏢。
  只聽一個清亮的聲音,道:「我!」
  但見人影一閃,一個身著灰布破衫蓬髮的大漢,陡然出現在樓梯口處。
  楊晉望了來人一眼,突然一抱拳,道:「駱兄。」
  來人正是丐幫金陵分舵舵主駱天峰。
  駱天峰還了一禮,道:「楊大人。」
  楊晉道:「承蒙駱舵主多方協助,楊某還未拜謝。」
  駱天峰道:「不敢當,大人言重了。」
  楊晉道:「駱兄一個人來嗎?」
  駱天峰道:「在下還帶了丐幫中兩名弟子,他們守在樓下。」
  楊晉道:「駱兄來此,可是尋找兄弟嗎?」
  駱天峰道:「不!咱們是不期而遇。」
  楊晉道:「駱兄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聲而來嗎?」
  駱天峰道:「兄弟得幫中弟子報告,此地有異,特來勘察一番。」
  楊晉道:「貴幫的耳目,果然是靈通的很。」
  駱天峰道:「楊大人可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楊晉道:「不瞞駱兄,兄弟一位得力的手下,就是在此地受了暗算。」
  駱天峰微微一笑,目光盯往在張晃的身上,道:「可是張副總捕頭嗎?」
  夜鷹張晃聽了一愣,道:「你怎知道的這樣清楚。」
  駱天峰道:「張兄是大人物,金陵中有誰不知,有誰不曉,不像咱們叫化,滿街亂走,也無人過問。」
  楊晉哈哈一笑,道:「丐幫耳目的靈通,天下各大門派,無出其右,這些事情,如何能瞞過駱舵主。」
  駱天峰道:「慚愧,慚愧,倘若兄弟的耳目真正靈通,早就及時而至了。」
  楊晉道:「駱兄,聽到了什麼消息?」
  駱天峰沉吟了一陣,道:「敝幫中人,發覺了張副總捕頭追蹤人到此,立時追蹤而來,但人還未進入二樓,已受了別人的暗算,倒在樓下。」
  楊晉輕輕咳了一聲,道:「貴幫中人,是否傷在截脈手下。」
  駱天峰搖搖頭道:「不是……」
  楊晉怔了一怔,道:「那是傷在了什麼手法之下。」
  駱天峰道:「一種珠鏢,打傷了穴道。」
  楊晉道:「可是傳言於江湖的豆粒打穴之技嗎?」
  駱天峰道:「不錯,那是一種極難練成的手法,江湖上有此能耐的,屈指可數。」
  楊晉道:「駱兄見多識廣,對能夠施用珠鏢打穴的人物,定都認識。」
  駱天峰道:「這個,兄弟倒是知曉幾位,不過,那人都是目下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決不會跑到金陵城中來,隨便傷人。」
  楊晉道:「貴幫中那位弟子,清醒過來沒有?」
  駱天峰道:「清醒過來了。」
  「駱兄,來此的用心是……」
  駱天峰接道:「那傷人兇手,只怕早已離開了此地,在下來,只不過是想勘查下這鼓樓的形勢罷了。」
  楊晉道:「不知駱兄願和兄弟一同瞧看一下否?」
  駱天峰道:「不大方便吧!三位先請便,兄弟自己瞧瞧。」
  楊晉道:「那麼咱們各自勘查吧。」
  駱天峰一抱拳,道:「楊大人請。」
  楊晉帶著王勝、張晃,舉步向三樓行去,一面說道:「駱兄,如若有便,今晚上請到寒舍便飯如何?」
  駱天峰道:「便飯不用了,如若在下覺著必須一見楊大人時,自會到府拜訪。」
  楊晉一抱拳,道:「兄弟恭侯。」
  轉身行上三樓。
  三樓地方,比二樓稍為小了一些,但卻有兩隔開房間。
  一個六旬左右,微微駝背的老者,坐在一張木凳上。
  那木凳靠在一處窗口,那老者正在望窗外樓下的景物。
  古老的鼓樓,寂寞的老人。
  那老人的耳朵大約也有些聾,三個人進入了廳中,他竟是一無所覺。
  王勝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老人緩緩轉過頭來,望了三個一眼,慢慢轉過了身子。
  這位老人雖然有些耳聾,身駝,但他眼力卻是很好,立刻站起了身子,說道:「三位是……」大約是,他很少離開這座鼓樓,竟然連應天府三位大捕頭,也不認識。
  王勝道:「咱們是府衙裡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楊晉一皺眉頭,想阻止王勝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老人啊了一宙,道:「原來是三位大人,來這裡視察的,小人叫洪七。」
  楊晉笑一笑,道:「原來是洪老兄……」
  駝背老人道:「不敢當,大人。」
  楊晉道:「你看守這座鼓樓,好長時間了?」
  洪七沉思了一陣,道:「四年多,前一任看鼓樓的死去之後,小老兒得一位朋友引薦,才到這裡,一晃眼就四年多了。」
  楊晉一對神光湛湛的眼睛,盯住在洪七的身上瞧著,口中說道:「洪老哥,家裡還有什麼人?」
  洪七道:「孤苦無依啊!如果有個兒子,女兒什麼的,小老兒,也不會找這份差事了,終年守在這裡,不能離開,這份清靜雖是不錯,只是清靜的有些寂寞,好在麼!小老兒的年紀大了,也習慣這樣的日子。」
  楊晉道:「這座鼓樓,沒有入常來瞧看嗎?」
  洪七道:「有是有啊!不過,那是兩年前的事了,近兩年來,不知何故,竟然是遊人絕跡,很少有人來了。」
  楊晉道:「為什麼?你老兄長年在此,定然知曉原因了。」
  洪七道:「鬧鬼!唉!不知這傳說從何處說起,小老兒住了四年多,就從沒遇上過鬼。」
  楊晉道:「鬧鬼?這座鼓樓,雖然古老,但地處鬧區,四周都是人家,怎麼可能鬧鬼呢?」
  洪七道:「說的是啊!這種事,不知道是怎麼傳出去的,近兩年,很少有入來這裡了。」
  楊晉回顧了張晃,玉勝一眼,道:「這鼓樓鬧鬼的事,咱們聽過沒有?」
  王勝道:「沒有,從沒有聽人說過這種事?」
  楊晉道:「洪老兄從沒有遇到過鬼怪?」
  洪七道:「有時風雨之後,這大的古老房屋,確然是有些陰沉,不過,小老兒這把年紀,縱然是直接有鬼怪,小老兒也不怕他。」
  楊晉點點頭,道:「洪老哥沒有遇到過鬼怪,不知是否遇到過人?」
  洪六一怔,道:「人,自然是遇到過了,像三位就是。」
  楊晉道:「我說的是為非作歹,行跡鬼祟的壞人。」
  洪七道:「小老兒有些耳背……」
  楊晉接道:「我知道,但你的眼力很好,就連年輕人,也不及得。」
  洪七道:「對啊!小老兒就是這雙眼睛還亮。」
  王勝臉色一變想要發作,卻被楊晉攔住。道:「洪老丈,近兩日內,可有人來這座鼓樓。」
  洪七道:「有!」
  楊晉道:「老丈目光銳利,可記得那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洪七沉吟了一陣,道:「前天中午吧,有兩個人,到這裡來過,那是一個老頭子,帶著一個小女娃兒。」
  楊晉道:「那老人什麼樣子?」
  洪七道:「高高的個子,臉色很紅潤,卻留了好一部雪白的鬍子。」
  楊晉道:「那位姑娘有幾歲啊?」
  洪七道:「那女娃兒,大概有十五六歲吧!梳著兩條辮子,人長的很伶俐,小老兒不便盯住人家看,所以,有些地方,沒有瞧清楚。」
  楊晉道:「除了那一老人,一少女之外,還有什麼人來過?」
  洪七道:「小老兒沒有看見過了,再就是你們三位啦。」
  楊晉望望門外面的樓梯,道:「這兒上去,是什麼地方?」
  洪七道:「是鼓棚,上面架著一面大鼓。」
  楊晉道:「可以上去瞧瞧嗎?」
  洪七道:「一般的遊客,不能上去,三位是衙門裡的人,小老兒也不敢攔阻了,不過,千萬不能打響了鼓。」
  楊晉笑一笑,道:「我知道。」
  暗中給張晃,王勝使了一個眼色,舉步向鼓棚上行去。
  王勝、張晃,久年追隨楊晉,對他的一舉一動,都能領會。
  兩人未追隨楊晉登上鼓棚,卻一左一右的守在洪七身側。
  楊晉舉步行動中,暗中提聚了真氣,右手也暗抓了兩枚金錢。小心翼翼地上了鼓棚。
  一面大鼓,近丈方圓的大鼓,放在一張特製的木架上。
  木架前面,吊著兩雙大鼓槌。
  楊晉走過大鼓,走了一圈,瞧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這時,陽光斜照,鼓棚中的景物清明,楊晉又仔細瞧過了四邊景物,確無可疑之處,才下了鼓棚。
  洪七仍然站在原處,張晃、王勝,分守在洪七兩側。
  楊晉揮揮手,低聲對王勝和張晃道:「你們先下去等我,順便瞧瞧丐幫是否有人在?」
  兩入猶豫了一下,卻未多問,魚貫下樓。
  這時,偌大的三樓上,只餘下了洪七和楊晉兩人。
  楊晉雙目中暴射出湛湛神光,盯住在洪七的臉上,道:「洪老丈,你百密一疏,露出了一點破綻……」
  洪七笑一笑,道:「小老兒,不明白你說的什麼事。」
  楊晉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洪七道:「楊大人……」
  楊晉道:「遣走兩位副總捕頭,就是不揭穿你的身份,在下為老丈留了面子,也希望老丈能幫我個忙!」
  洪七笑一笑,道:「我!一個糟老頭子,能幫你什麼忙呢?」
  楊晉冷冷說道:「洪者丈,光棍眼睛中不揉沙子,我楊晉被江湖朋友們,送了一個神眼的外號,難道是人白叫的嗎?」
  洪七道:「大人,這一次,只怕看走眼了,小老兒,確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楊晉冷冷說道:「你私通果匪,暗算副總捕頭,先行拿下死牢,俟追到匪首之後,再行一併解審。」
  洪七道:「好厲害啊,大人,這就是你們作官的手段嗎?」
  楊晉道:「老丈別忘了,這鼓樓上守護人,也是公門中人。」
  洪七突然一挺腰幹,微駝的背脊,忽的直了起來,道:「楊大人,你把老夫看成什麼人了?」
  這位背駝耳聾的老人,一瞬間,似是變了一個人般,雙目中神光炯炯,身軀修偉,高出了楊晉半個頭,一眼之下,就使人感覺到,那是一個武林健者。
  楊晉一抱拳,道:「老丈果然是一位息隱市井的高人,但不知何以竟會謀取看守鼓樓這份差事?」
  洪七道:「老夫喜愛這裡的清靜,悠閒,原想會生老病死此地,想不到竟被你楊大人逼得我露了真像。」
  楊晉道:「楊某人多有得罪,還望老丈多多的原諒。」
  洪七哈哈一笑,道:「楊大人,你好利害。看來,老夫也要上你圈套了。」
  楊晉道:「王府血案,鬧的我楊某人灰頭土臉,幸好在下還有一點人緣,金陵城中的江湖朋友們,都願助我一臂,如再得老前輩幫我一把,相信不難追捕兇徒。」
  洪七冷冷說道:「王府血案,和老夫無關,但老夫不滿的是,他們竟敢再上鼓樓傷人……」
  楊晉道:「說的是啊!他們這做法,分明未把你老前輩放在眼中」
  洪七微微二笑,道:「楊大人,別灌迷湯,老夫不吃這個……」
  楊晉微微一笑道:「不敢多言。」
  洪七仰望屋頂,沉吟了一陣,道:「楊大人,受傷的可是剛才那位張副總捕頭?」
  楊晉道:「不錯,是他。」
  洪七道:「他被什麼手法所傷?」
  楊晉道:「震脈手?」
  洪七微微一怔,道:「震脈手,楊大人能解震脈手震傷的經脈。」
  「我不能」楊晉手捋長鬚,緩緩說道:「一位年輕的高手,幫了我的大忙。」
  洪七啊了一聲,道:「年輕人……」
  洪七道:「楊大人是否知曉他的名字呢?」
  楊晉道:「那個自然知曉了。」
  洪七道:「可否見告?」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岳秀,老前輩聽說過嗎?」
  洪七口中喃喃自語了一陣,似是想不起來岳秀是誰。
  洪七道:「你說出他的大致年齡,那就有了一個可以瞭解他武功的線索。」
  楊晉沉吟了一會,道:「二十歲吧!也許會大上一兩歲?」
  洪七道:「二十二的年紀,那該是很有成就的人了。」
  楊晉道:「老前輩,在你心中有一點疑問,老前輩可否見告?」
  洪七道:「楊大人先請說出來內情,老朽才能斟酌答覆。」
  楊晉道:「老前輩已然露了像,雖然,還未說出直接的名號,但已不用再隱藏什麼?」
  洪七道:「楊總捕頭,你有什麼話,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楊晉道:「好!在下是恭敬不如從命了,老前輩既然見到了張晃受傷的事,想必也見到那行兇的匪徒了。」
  洪七道:「不錯,見過了。」
  楊晉心中大感喜悅,但他盡量的掩藏著自己,不流露出來。
  緩緩問道:「老前輩可否說出那入的形貌,年歲?」
  洪七道:「他穿著一襲青衫,戴了一個寬大的帽,遮住了本來的面目。」
  楊晉心中大急,急急問道:「老前輩沒有瞧出他的面貌嗎?」
  洪七道:「也許他只是避人耳目,並非是單獨的防備老夫。」
  楊晉沉吟了一陣,突然一抱拳,道:「老前輩的看法,他是否還會到這鼓樓上來。」
  洪七道:「很難說啊!」
  楊晉道:「那就請老前輩留心一些,希望下一次見到他時,老前輩能詳細的說出他的形貌,在下不打擾了,就此別過。」
  洪七沒有說話。目注楊晉下樓而去。
  招呼了王勝、張晃,三個人匆匆趕回楊府。
  書房中,早已備好了香茗。
  楊晉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那位看守鼓樓的老人,是一位身負絕技的高人……」
  王勝啊了一聲,道:「屬下帶人去把他捕來……」
  楊晉揮揮手,道:「毛燥不得,坐下來。」
  王勝碰了個釘子,緩緩坐下,道:「總捕頭,咱們還沒有一點眉目,那老小子,既然是武林中的高人,但卻隱居那鼓樓之上,還會存有什麼好心,說不定,張兄就是,被他所傷。」
  楊晉道:「也有可能,但這可能性很小。」
  王勝道:「先把他打下牢中,問他也可以方便一些?」
  楊晉道:「話是不錯,如若他不是血案兇手,咱們豈不是得罪了一位息隱風塵的高人?」
  王勝道:「總捕頭思慮大多了。」
  楊晉道:「你帶人去捕他。可能使他撒手一走,也可能激起他的怒火,出手拒捕。」
  王勝道:「我多帶人手。難道他還敢殺傷公差不成。」
  楊晉道:「如是激怒了他。他為什麼不敢,你這法子不成。」
  三人對坐研商,直到天色掌燈時分,三個人仍然沒有商量個結果出來。
  王勝是主張召集人手,圍住鼓樓,先拿住人再說。
  但楊晉卻主張謹慎,不可貿然從事。
  張晃的意見是,對方既然是一位武林高手,憑仗捕快們出手,決無法制服對方,主張邀請三家鏢局子的人手,合力出手,先制服住對方,再問內情。
  三個人議論紛壇,說來說去。仍然是找不出一個適當的辦法出來。
  正當三人猶豫難決時,忽然,有一個門衛行了進來,欠身說道:「稟老爺,有一位岳爺求見。」
  楊晉霍然站起身子。道:「是岳兄,快請進來。」
  口裡說請,人卻大步迎了出去。
  岳秀穿著一身青衣小帽,背手站大廳中,正在看一副水墨字畫。
  楊晉一抱拳,道:「岳世兄?」
  岳秀緩緩轉過身子,欠欠身,道:「楊大人。」
  楊晉道:「世兄請入書房待茶,在下也正有事請教。」
  岳秀道:「這廳中談話不方便嗎?」
  楊晉道:「書房中已備有香茗,而且只有在下兩個助手,別無他人,岳世兄但請放心。」
  岳秀略一沉吟,道:「那就有勞帶路。」
  行入書房,張晃立刻起身,拜謝救命之恩,王勝也早打心眼裡服了人家,急急起身見禮。
  楊晉長揖肅客,把岳秀讓入了客位,親手捧上了一杯香茗。
  應天府的總捕頭,是何等權威人物,這一來,使得生性命做的岳秀,忽然有著不好意思感覺。
  接過香茗,欠身道:「大人,你太客氣了。」
  楊晉一雙眼,閱人多矣,近二十年的總捕生活使他體會到官府和江湖兩重為人方法,長長歎口氣,道:「老弟,這件事,關係著我的身家性命,你老弟慨允相助,楊某是感激莫銘,老實說,楊某一家性命,大半寄托於你老弟身上了。」
  這一頂高帽子,很高很高,使岳秀有些無法推托。不論他岳秀才慧如何?但論閱歷、經驗,他是無論如何,難是楊晉的敵手。
  不知不覺間,被楊晉套牢。當下笑一笑,道:「大人言重了,岳某既承了舅父之命,自會盡力相助。」
  楊晉一抱拳,道:「老弟我這裡再謝謝你。」
  岳秀還了一禮道:「令嬡在家嗎?」
  這句話問的太冒昧,楊晉楞一楞,道:「這丫頭被我喝叱了兩句,半天沒有見她的面了。」
  岳秀道:「大人最好遣人去她的房中瞧瞧……」
  楊晉接道:「老弟,你只管直說,發生了什麼事?」
  閱歷豐富的楊大人,已然聽出了弦外之音。
  岳秀道:「令嬡似是已混入王府,難道未和大人商量嗎?」
  楊晉瞪大了一雙眼睛,道:「有這等事,這丫頭,膽大妄為。」
  岳秀搖遙頭,道:「令嬡夠聰明,更難得的,是她的膽氣,就在下觀察所得,令嬡一身武功,似乎是也到了相當造詣,而,她走的路子也不錯,這件案子,王府內也應著手,應天府中捕總頭頭雖然夠威風但大約還不敢到王府中查案,只要她進行的小心一些,還不至為人發覺。」
  楊晉究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一時間,沉住了氣,笑一笑,道:「這丫頭鬧的雖不像話,但也是一番孝心啊!」
  岳秀話題一轉,道:「大人,你們去過了鼓樓吧?」
  楊晉怔了一怔,暗道:「丐幫耳目靈敏,那是因為他們弟子眾多,各處都兼顧得到,但這位年輕人,卻是隻身入江湖,怎會也有著這樣的能耐呢?」
  心中念轉,口中卻緩緩應道:「不錯,在下去過了鼓樓。」
  岳秀道:「幾位在鼓樓上,可見過一個微微駝背的老人?」
  愈說,楊晉有些害怕了,他簡直對這個年輕人,感到有些驚訝。
  因為,他每一句問話,都是那麼的有力,那麼的主動,激動人心。
  楊晉又點點頭,道:「是!老弟,你可是跟我們去了?」
  岳秀道:「說穿了,也沒有什麼?在下先諸位而去過了。」
  楊晉道:「你也看到那位老者了?」
  岳秀道:「那老人有一雙很利害的眼睛,在下相信沒法子逃過他的雙目。」
  楊晉道:「他自稱洪七,老弟認識他嗎?」
  岳秀搖搖頭,道:「我不認識他,而且,他也不認識我」
  楊晉道:「他不是瞧到了你老弟的真正面目嗎?」
  岳秀道:「他瞧到了我是不錯,但他沒有瞧到我真正面目。」
  楊晉點點頭,道:「老弟,那位洪老丈,也是一位武林高人?」
  岳秀道:「楊大人這神眼的名字,果然是沒有使人白叫,能夠一眼辯識出他是武林高人了。」
  楊晉道:「在下想不通,那洪七既是一位武林高人,怎會自甘淪落,在那鼓樓上看守大鼓。」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3-2 10:43:21 |只看該作者
第04回 尋跡涉險

  岳秀道:「這中間,自然有很重要的原固,楊大人是否想到了。」
  楊晉道:「在下也有這麼一個想法,不過,那位洪老丈講,他息隱於此,志在養老。」
  岳秀道:「天下山明水秀之地,何至千百,為什麼要隱息於看守鼓樓的環境中。」
  楊晉點點頭道:「岳世兄說的是,但他留在那鼓樓所在,用心何在呢?」
  岳秀道:「清楚些說,那座古的建築,並非清靜之處,地處要區,人來人往,雖然,有過鬧鬼的傳說……」
  楊晉心中一動,接道:「那鬧鬼的傳說,可和那洪老丈有關嗎?」
  岳秀道:「在我沒有找出證明之前也不能說和他無關。」
  楊晉點點頭,道:「多謝指點,在下這就設法先把他擒拿下獄。」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楊大人,你可是覺那洪老丈很好對付麼?」
  楊晉道:「不好對付?」
  岳秀道:「這就是了,如若想擒住那洪老丈,先得下一番功夫才是。」
  楊晉道:「老朽準備多調捕快,再邀請一些鏢師們參加,如是岳世兄能助我們一臂之力,那是更好不過了。」
  岳秀沉吟了陣道:「總捕頭,此事想來容易,做來難,在下只答應暗中助你們一臂之力。」
  楊晉點點頭道:「有此一言即可。」頓一頓又道:「張副總捕?」
  張晃一欠身道:「屬下在。」
  楊晉道:「你去調動精明捕快四十人,各帶兵刃,半個時辰之內,趕往鼓樓,埋伏左右,監視那洪老丈的行動。」
  張晃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楊晉道:「岳世兄,是否要同去瞧瞧?」
  岳秀一拱手,道:「在下自己走。」
  楊晉點點頭,回顧了王勝一眼,道:「你去請江南、金陵,兩家鏢局的總鏢頭,曹長青,崔大光。要他們帶兵刃,暗器,到舍下來會齊。」
  王勝一抱拳轉身大步而去。
  岳秀笑一笑,道:「看來大人對那位洪老丈,十分謹慎。」
  楊晉神情肅然他說道:「在下的看法,那位洪老丈,是一位很傑出的江湖高人,雖有曹崔兩位總鏢頭相助,但仍希望岳世兄,能夠隨行同往,以作力援。」
  岳秀道:「在下一定去,如情勢無必要,在下就不現身了。」
  說完話,也不待楊晉再答腔,轉身而去。
  岳秀離去不久,王勝帶著江南鏢局的曹長青,金陵鏢局的崔大光,匆匆趕到。
  兩個人,都帶了兵刃,曹長青是一把金背大砍刀,崔大光是一條十三節亮銀軟鞭,和一袋銀梭。
  楊晉也換了一身黑色勁裝,帶了量天尺和寬面短刀,一袋金錢鏢,急急抱拳道:「崔兄、曹兄,勞動兩位深夜出動,兄弟很感不安。」
  曹長青哈哈一笑,道:「這些年來,承蒙你楊兄多方照顧,咱們是感激不盡。」
  崔大光道:「楊兄只管吩咐,水裡水中去,火裡火中行。」
  楊晉笑一笑,道:「兩位厚愛,咱們到鼓樓去請一位息隱江湖的朋友,那人武功很高,特請兩位助兄弟一臂之力。」
  崔大光道:「楊兄知曉那人是誰嗎?」
  楊晉道:「他自稱姓洪,兄弟眼拙瞧不出他的來路。」
  崔大光道:「走!咱們瞧瞧去。」
  曹長青道:「慢著。」
  楊晉道:「曹兄有何見教?」
  曹長青道:「楊兄吃的公事飯,和咱們吃江湖飯的有一些不同?」
  楊晉道:「曹兄請吩咐,如是確有為難之處兄弟也不便勉強。」
  曹長青微微一笑,道:「楊兄,不要誤會,兄弟之意,見了那人,由楊兄和他談禮,禮不通,不行動兵,他如動手拒捕,我們才能出手。」
  楊晉道:「理當如此。」
  一行四人,離開了楊府,直奔鼓樓。
  張晃率領了四十名捕快,早已在鼓樓埋伏,街口要道、屋角巷內,都有守護之人。
  楊晉低聲問道:「鼓樓上可有動靜?」
  張晃搖搖頭,道:「沒有。」
  目光轉到王勝的臉上,道:「你和張副捕快,守在樓下堵人。」
  王勝一欠身,和張晃分守兩面。
  這兩人也是辦案老手,選擇一南一北兩個方面,而且離鼓樓,有著一段距離,以便監視四面。
  楊晉帶著崔大光、曹長青,和兩個提燈的捕快,一馬當先,直上鼓樓。
  登上了三樓,才吩咐兩個執燈的捕快,燃起了燈籠。
  這燈籠油信是特製的,十分明亮,兩盞燈一亮,立時照亮了整個走廊。
  楊晉一掌推開木門,高聲說道:「洪老丈,楊晉夤夜造訪,請出一敘。」
  語聲甫落,洪七已手執杖,緩步行出臥室。
  他衣履整齊,顯然是早已有備。
  楊晉一抱拳,道:「深夜驚擾,老丈鑒諒。」
  洪七冷冷說道:「數十名帶傢伙的捕快,早已把鼓樓團團圍住,楊總捕頭,也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楊晉淡淡一笑,道:「老丈明白了也好,楊某也可省去一番口舌。」
  洪七目光轉動,打量了崔大光和曹長青一眼,道:「兩人不是吃衙門飯的,怎麼也來趕熱鬧啊!」
  不待兩人答話,楊晉已搶先說道:「這兩位,都是楊某請來的。」
  洪七哼了一聲,道:「六扇門的鷹爪子,果是全然不講信義。」
  楊晉臉色一寒,道:「洪老丈,在下心中有幾點不解之處,敬請老兄指點楊某人雖然是吃的公事飯,但一向對江湖朋友們十分看重,洪老丈只要能說出一番道理,咱們絕對不敢無故刁難。」
  洪七冷笑一聲,道:「你這般洶洶來勢,老夫縱然有話,也不願說了。」
  崔大光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就是洪老丈的不是了,楊總捕頭由於一件大案子,無法交差,查問老丈幾句,也是理所當然,只是老丈能夠……」
  洪七怒聲喝道:「住口,你們保鏢的,也算吃的是江湖飯,想不到竟會和公門中人混在一起,此事如是傳揚於江湖之上,只怕你的鏢車,難再離開金陵一步。」
  崔大光哈哈一笑,道:「金陵鏢局子這塊招牌,是兄弟和許多鏢師們流血流汗,闖出來的,咱們要朋友,但卻不受威脅。」
  洪七冷冷說道:「老夫不用威脅,就憑兩位這做法,必為江湖同道不恥。」
  曹長青微微一笑,道:「老丈一口就叫出了咱們的身份,對咱們底細很清楚了。」
  洪七道:「堂堂兩位總鏢頭,金陵城中,誰不知。」
  曹長青道:「慚愧,慚愧老兄把我們認的如此清楚,咱們竟不知這個地方隱居了一位高手。」
  洪七道:「現在兩位知道也還不遲。」
  曹長青道:「老兄好大的火氣啊!」
  楊晉眼看曹長青和崔大光,都有些動了怒,打鐵趁熱,立時接口說道:「洪老丈,可要回答我楊某的問話?」
  洪七道:「回答如何?不回答又怎麼樣?」
  楊晉道:「如是老丈說的話有理,我即撤退人手,並向你洪老丈致歉、賠罪,如是老丈執意不肯合作,說不得只好請你到衙門裡走走了。」
  洪七冷森一笑,道:「你問問看吧,老夫也許會回你幾句?」
  楊晉道:「老丈潛居鼓樓,必有原因?在下希望聽到真實的話。」
  洪七冷冷說道:「老夫說過了,我喜歡這一份鬧中取靜。」
  楊晉淡淡一笑,道:「老丈這番話,大約你自己會信信,在下希望聽實言,洪老丈,我楊某干了十幾年總捕頭,對江湖的朋友們如何,洪老丈也該有個耳聞,目下王府血案,牽連太大,老丈不肯據實說明內情,那就別怪在下開罪了。」
  楊晉雙手一探,左手量天尺,右手寬面短刀,在胸前交叉起來,肅然說道:「楊某人已經四五年,未和江湖朋友動過手了,老丈不肯買我楊某面子,咱們只有公事公辦了。」
  洪七枴杖平胸,冷笑一聲,道:「老夫讓你先機。」
  楊晉左手量天尺,向前微微一推,正待出手,崔大光卻突然大聲喝道:「且慢出手!」
  越眾而出,緩緩說道:「洪兄……」
  洪七冷冷說道:「你有什麼話說?」
  崔大光道:「洪老兄,動手拒捕,不論成敗,那就是一項很大的罪名,洪老兄三思!」
  洪七哈哈一笑,道:「多謝關照,老夫就算無法勝得三位聯手,但破圍而出,大約還沒人攔得住。」
  楊晉身子一側,道:「崔兄,請替兄弟掠陣,我如接不下來,再請兩位相助。」
  量天尺一招『乘龍引龍』,若封、若宏的擋住洪七的枴杖,右手寬面短刀,卻極快而出。
  洪七一招間,被迫的疾快向後退避了五尺。
  但一退即進,手中枴杖,頓然揮出了一片拐影攻了過來。
  神眼楊晉乃江南第一名捕,自非浪得虛名。量天尺,左封右擋,架住了洪七凌厲攻勢,寬面短刀乘暇抵隙,藉機進攻。
  兩人一動上手,情形就十分熱鬧,量天尺和洪七手中的鐵枴杖,不時相擊,發出沉重的金鐵交嗚之音。
  洪七被迫的連連暴退,心中大怒,突然厲喝一聲,杖法忽變。
  這鼓樓廳房寬敞,又無陳設之物,洪七手中枴杖,足有六尺餘長,廳房足夠施展。
  洪七杖法一變之後,立時把楊晉的刀尺封住,原本由楊晉佔盡的優勢,忽然間,變為劣勢。
  崔大光、曹長青都看的十分明白,那洪七的枴杖,像一條逐漸收小的帶子,愈收愈緊,楊晉已被迫的險象環生。
  如若兩人再不出手馳援,十招之內,楊晉很可能傷在那枴杖之卜。
  曹長青伸手摘下金背大環刀,高聲說道:「老丈,你可知拒捕殺官,是個什麼罪名嗎?」
  洪七冷冷答道:「禍連家人,但老夫是光棍一條,大不了,把老夫問個死罪,老夫今晚要大開殺戒,好好的撈點本錢。」
  話說的並不見凶殘,但仔細想一想,卻叫人背脊上直冒寒氣。
  字字句句之間,已然透出了殺人的決心。
  曹長青一聽不對,再看楊晉手中的量天尺和寬面刀,已被壓迫的無法施展,立時大喝一聲,道:「老丈要存心拒捕殺官,咱們就不能坐視了。」
  金背大環刀,一招『天外來雲』,斜斜地劈了過來。
  洪七枴杖疾迎,噹的一聲,震開了曹長青的金背大砍刀。
  但這一刀,給了楊晉一個很大的反擊機會,量天尺和寬面刀,同時暴長。
  洪七退了兩步,枴杖突然打了一個輪轉,滿天杖影,竟然把楊晉和曹長青一齊圈入了漫天的杖影之中。
  這時,兩人的刀光,又受枴杖壓縮,隱入了苦戰之境。
  這是種很奇怪的現象,楊晉一個人時,被那杖影壓迫的有些施展不開,加上了一個大名鼎鼎的曹長青,仍然是一般模樣。
  崔大光站在一旁,看的直皺盾頭,暗道:「這是什麼杖法,如此強大奇奧。」
  就在這一轉念問,曹長青和楊晉又隱入了險象環生之境。
  崔大光解下了腰問的亮銀軟鞭,正待出手,腦際中突然間閃起了一段往事,失聲叫道:「雷音杖法。」
  一面大喝,亮銀鞭也同時飛捲出手,一招鐵劃銀鉤。
  亮銀鞭搭上了洪七的枴杖。
  那亮銀鞭乃是軟兵刃。
  搭上枴杖,立刻纏住杖身。
  崔大光用足了全身氣力一拉,把那洪七的嚴密杖影,拉開了一個很大的空隙。
  口中大聲接道:「兩位快退開,那是雷音杖法。」
  其實,不用崔大光叫,曹長青和楊晉也警覺到不對。
  兩人都有過很多次動手的經驗,縱然遇上了比自己武功高強的人,也不致受到如此強烈的壓迫感。
  是以,崔大光一拉開洪七的枴杖,楊晉和曹長青立時倒躍而退。
  三個人並排而立,擋在樓門口處。
  兩個手執燈籠的大漢,已然退到了門外面。
  但那強烈的餘光,卻照的滿室通明。
  曹長青低聲道:「崔兄,雷音杖法,可是少林絕技。」
  楊晉道:「原來是出身少林的高人,無怪咱們不是敵手了。」
  曹長青道:「少林有俗家弟子,但卻人數不多,不知老丈可否見告真實姓名?」
  洪七冷笑一聲,道:「很不幸,你們竟然瞧出了雷音杖法……」
  崔大光接道:「雷音杖法,乃少林絕學,但卻不是什麼隱秘,江湖上識得此杖法的人,不在少數。」
  洪七雙目中殺機一閃,突然向前行了一步。
  崔大光低聲道:「退到門外,咱們堵住門,木門礙事,他無法施展。」
  果然,這一著十分老辣,洪七心頭大震,立刻揮杖向前衝去。
  曹長青大喝一聲,金背大砍刀,一提平沙雁落,一片排海的刀光,橫裡掃去。
  他一出手,就為對方的雷音杖法制住,心中甚感惱人,這一刀,用足九成真力。
  但聞噹的一聲,金鐵大震,洪七硬接下了這一刀攻勢。
  洪七穩穩的接住了這杖,雙方形成了一個相持之局。
  但這一來,給了楊晉一個很好的機會,身子向前一探,右手寬面刀,左手量天尺,一齊攻了過去。
  洪七手中禪杖,正與曹長青大刀相抗,一時間無法騰出兵刃封擋那楊晉的刀勢。
  形勢逼人,迫的那洪七不得不收杖後退。
  洪七冷冷說道:「曹長青、崔大光,你們兩個給我聽著,如若你們現在離開,不插手這件事,這件事就算一了百了,如若你們硬要幫助公門中人,對付老夫,咱們這件事,就無法算完,老夫離開此地,就先挑了你們兩家鏢局了。」
  曹長青道:「洪老丈,這件事咱們早已想通了,如是咱們心中害怕,也就不會來了,咱們既然來了,就不會怕事,你老兄也不用再嚇唬咱們了。」
  楊晉冷冷說道:「洪老兄,在下並無惡意,但你洪老兄,這等氣勢滔滔不肯合作,那就很難說了。」
  洪七仰天大笑,道:「姓楊的,今日咱們的梁子算是結定了,老夫只要脫開此地,你姓楊的就別想再有一天好日子過。」
  喝聲中,突然揮動枴杖,向外衝去。
  這一次,楊晉搶先出手,量天尺一招「閉門推月」。
  噹的一聲,又把洪七的枴杖封開。
  洪七一連向外衝了數次,均被擋了回來。
  突然人影一閃,身著青衫的年輕人,無聲無息的從三人後面穿了過來。
  兩個執燈大漢,想不到有個人,突然由身後冒了出來,而且一下子越過了楊晉、崔大光、曹長青等三個人,不禁失聲而叫。
  飄然間,已然繞過了楊晉等三個人,直到洪七的面前。
  洪七感覺中,已經來不及舉起手中的枴杖迎敵,本能地大聲喝道:「什麼人?」
  青衣人道:「我!」
  左手拍出一掌,封住了那洪七的還擊之勢,右手卻疾快的點了出去。
  他每一個動作,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但妙的就是不易閃避。
  洪七的反應很快,疾如閃電般,向後退了三步,右手一抬,準備攻出一拐。
  青衣人如影隨形般,緊隨著洪七向後退開的身軀,行了三步,左手疾快推去。
  洪七右手一抬,禪杖還未擊出,手腕卻撞在了青衣人的左手指之上。
  青衣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右手拍了出去,點中了洪七的右臂。
  洪七冷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
  青衣人左掌切下,擊落了洪七手中的兵刃。
  這不過是兩個照面的時間,青衣人竟把一大高手,輕輕的放倒下去。
  青衣人制服了洪七之後,陡然轉過身子,向外衝出。
  崔大光、首長青,雖然知他不是敵人,但仍然不自覺的把兵刃護在前胸。
  他戴了一個壓在眼角的帽,再微微的側臉低首,幾乎使人無法看清楚他的面貌。
  只覺他去時和來時一般,身子一閃,從三人之間出去了。
  楊晉似乎是聽到了一句話,短短的一句話,道:「擒住他。」
  話到楊晉耳中,人卻消失不見。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3-2 10:44:02 |只看該作者
  幾聲尖厲的哨聲,劃破了靜夜,顯然是布在摟下的捕快,也瞧到了什麼?
  但只聞幾聲哨音,不聞喝叱之聲,顯然,那些布守四周的捕快,並未能截得住他。
  曹長青、崔大光,都在發愣,都在回憶那青衣人和洪七動手的背影。
  楊晉已大步向洪七逼了過去。
  果然,洪七已失去了抗拒之能,手到擒來。
  曹長青一躍而上,低聲道:「楊兄,是怎麼回事,那人是誰?」
  楊晉心中暗道:「大概是岳秀吧!」日裡卻應道:「兩位沒有瞧清楚?」
  楊晉招呼了王勝、張晃,行上樓來押著洪七下了鼓樓。
  一面笑一笑,對崔大光道:「崔兄,那援手之人是誰,過幾天不難查出來,要緊的是這位洪七要如何處置,希望兩位能給在下一個意見?」
  崔大光道:「照我的看法,楊兄最好能先和他談談,事前多費點精神,免得造成了日後的憾事。」
  楊晉道:「在下明白了,我先帶他到捕房裡去,只要不落案,我隨時可以放了他……」
  抱抱拳轉身而去。
  一路緊趕,超越了王勝、張晃,先一步趕回衙門。
  王勝等已到,立時把洪七送到捕房。
  這是楊晉辦事的地方,人不落案,楊晉就操著生殺之權。
  把洪七帶到一間密室,只留下王勝、張晃,楊晉親自倒一杯茶,送洪七的面前,道:「洪老丈,先喝杯茶,在下有事請教。」
  轉臉對張晃說道:「先去了洪老丈的刑具。」
  張晃應了一聲,解去了洪七手上鐵銬。
  楊晉這才轉臉望著洪七,道:「洪老丈,在下敬重你是一位人物,所以未把老丈落案。」
  洪七道:「就算你把老夫落了案,又怎樣?」
  楊晉迫:「俗話說的好,一紙進公門,九牛拖不出、落了案那就是一樁很大的麻煩,目下,王府血案,止在訪查兇手,我楊某人頭頂著一家人命在玩,但在下顧念江湖義氣,也不願隨便拉兩個江湖朋友頂罪。」
  洪七冷笑一聲,道:「老夫不是兇手,就算官司打到刑部,也不能隨便給我套上一個罪名。」
  張晃道:「洪老丈,死牢中也許有不少屈死冤魂,就算你老丈清白吧!這拒捕打官的罪名,也能在牢裡,坐下一輩子了。」
  洪七霍然站起了身子。
  王勝的單刀和張晃的一對判官筆,立時出鞘。
  洪七突然長長呼一口氣,坐了下去,一閉雙目,道:「你們要問什麼?」
  楊晉道:「老丈隱居於鼓樓的真正用心,如說直接的是喜歡那一份鬧中之靜,不但在下難信,你老丈自己只怕也不會相信?」
  洪七道:「老夫若說出了真正原因,又有什麼好處?」
  楊晉道:「立刻放了老丈,我楊某人願賠上一家人的性命,也不願冤枉一位江湖朋友。」
  洪七長長歎口氣,道:「看來你確是一位很可敬的人。」
  楊晉道:「洪老哥誇獎了。」
  洪七閉目沉吟了一陣,道:「老夫守在那座古樓之上,只有一個用心,那就是希望找出一件本門遺失之物。」
  楊晉啊了一聲,道:「什麼東西?」
  洪七道:「那是本門之物,老朽不便奉告。」
  楊晉點點頭,道:「雷音杖法,乃是少林絕學,老丈可是少林中人?」
  洪七淡淡一笑,道:「老夫和少林有一點淵源,不過,老夫並非少林門下。」
  夜鷹張晃突然開口說道:「老丈的真姓名,大概不叫洪七吧!」
  洪七皺了眉頭,道:「唉!老夫早已無和人爭強鬥勝之心,這真實姓名,難道一定要說出來嗎?」
  楊晉道:「在下可以答允老丈,如若老丈不願把真實姓名洩漏於世,在下決不會洩漏出去。」
  洪七沉吟了片刻,道:「老夫可以奉告真實姓名,不過,我有一個交換的條件?」
  楊晉道:「什麼條件?」
  洪七道:「你如能告訴老夫,那位生擒老夫的年輕人的姓名,在下就可以把真實姓名奉告諸位。」
  楊晉沉思了片刻,道:「有一件事在下說出來,只怕老丈不信?」
  洪七道:「只要你說的入情入理,老夫自然相信。」
  楊晉道:「問題就在它不合情合理。」
  洪七道:「此言怎講?」
  楊晉道:「在下也不知那人是誰?」
  洪七的臉色一變,道:「閣下是——」
  楊晉接道:「在下說的句句真實,希望你老丈能夠相信。」
  洪七道:「我很難相信。」
  楊晉道:「唉!這就是做人困難的地方。很多謊言,說的使人深信不疑,但很多實話,卻又使人無法相信。」
  洪七道:「老夫聽到了他和你交談數語,如何能不相識。」
  楊晉微微一笑道:「以你洪老哥耳目之靈,和他對面過招,就沒有法子瞧出他的真正面目,何況在下了。」
  洪七隻覺臉上熱,道:「如若他和你素不相識,為何出手助你?」
  楊晉緩緩說道:「也許是他相識我,不過,在下當時無法認出他是誰。」
  洪七道:「你想想吧!他武功那等高強豈是無名之輩。」
  楊晉道:「很可能,是在下一位遠房親戚。」
  洪七道:「他叫什麼名字?」
  楊晉道:「在下目前還無法確定是他,自然不便奉告姓名。」
  洪七道:「如若你楊總捕頭,不說出那人是誰,在下也不願奉告真實姓名。」
  哈哈一笑,接道:「一個人的姓名,也不是一個代表而已,你們知道我叫洪七,知道我年紀多大,知道我形貌如何?難道還不夠麼?」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那麼老丈不肯據實而言了。」
  洪七搖搖頭,道:「老夫不能說什麼了?」
  楊晉道:「老丈不說也行,但那要委屈老丈一些了。」
  洪七臉色一變,道:「怎麼,難道你們還敢把老夫關入牢中不成?」
  楊晉道:「不錯,老丈如不肯據實奉告,說不定咱們只好把老丈暫時收入牢中了。」
  洪七冷冷說道:「楊晉,你可想到把老夫收押入牢中的後果嗎?」
  楊晉道:「也許會很嚴重,不過,咱們現在沒有辦法,不能想的大多。」
  洪七倏然站起身子,怒道:「老夫不相信你真敢把老夫收押?」
  楊晉微微一笑道:「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洪七大怒,右手一揮,直劈過去。
  楊晉怒道:「大膽。」
  右手一抬,擋開了洪七的掌劈。
  張晃的判官筆,王勝的單刀,同時出鞘,分向洪七的身上招呼過去。
  洪七和楊晉硬拚了一招之後,立時感覺左面半身一麻,這才知道,左面受傷的經脈,還未完全恢復,不禁一呆。
  只聽楊晉大聲喝道:「不可傷人!」王勝刀鋒一轉,用刀背狠狠的敲在洪七左肋之上,張晃兩支判官筆,也易刺為打,敲在洪七的右肩之上。
  洪七連受重擊,無能反抗,冷哼一聲,坐了下去。
  楊晉臉色鐵青,冷冷他說道:「洪七!我辦了很多的案子,也見過不少武林朋友,你老兄如若執述不悟,那是自找苦吃了。」
  洪七道:「你們如若堅持要留下我,那你們留下的只是一具屍體。」
  楊晉道:「死活是你的事了,你如是一定想死,咱們不能留你……」
  長長吁了一口氣,接道:「咱們對你洪兄,已經極盡理論了,就算你們要報復,也必需付出很大的代價。我不信一個江湖的門戶,真敢和大軍對抗。」
  楊晉一篇大道理,只聽得洪七為之一怔。
  張晃道:「洪老丈,咱們這不是講理,這是公事,你不能交代一個清楚,就不能怪我們不夠朋友。」
  洪七的口氣軟了下來道:「你們要老夫如何?」
  張晃道:「問一件事,你就說明一事,當然,咱們不願和你結仇,能夠放手,咱們決不會為難老丈。」
  洪七長長歎一口氣,沉思不言。張晃輕輕咳了一聲,道:「老丈那日當真沒有見到傷害在下的人嗎?」
  洪七望了楊晉一眼,道:「老夫已經告訴楊總捕頭了,我沒有看清楚。」
  張晃笑一笑,道:「沒有看清楚,那是看到一點了。」
  洪七道:「你身遭暗算的經過,老夫並未看清楚,只能說事前事後,老夫曾經發現過一個可疑的人了。」
  楊晉道:「那人的樣子,洪兄還能記得嗎?」洪七思索了一陣,道:「是一個穿著青衫的人。」
  楊晉道:「大約有多少年紀?」
  洪七搖搖頭,道:「老夫說過了,沒有看清楚他的形貌,不過……」
  楊晉道:「不過什麼?」
  洪七道:「那人的左手小指是有一道傷痕。」
  楊晉心中大喜,暗道:「有了這條線索,那就好找多了,比說出一個人的大略形貌,還要實惠一些。」
  儘管他心中歡愉異常,外形卻保持著適當的平靜。
  淡淡一笑、道:「老丈如肯早告我們這件事,也許不會有適才一番爭執了。但也不能這樣就放了你。」
  洪七道:「你的意思,是要把老夫監起來了?」
  楊晉道:「話不是這麼說,這捕房後面有一面間密室,枉你駕在這裡過幾天,等在下求證了很多的疑點之後,再放你老兄離去。」
  洪七冷笑一聲,正待發作,張晃已冷冷接道:「洪老丈,總捕頭對你已經是仁盡義至了,你如是不肯合作,那是自找麻煩。」
  洪七無可奈何他說道:「好吧!你們留我幾天?」
  楊晉道:「這要看洪兄了?」
  洪七道:「看我?」
  楊晉道:「是!洪兄如是肯合作,三兩天內兄弟查出洪兄確和王府血案無關,立時放洪兄離開,如是洪兄不肯合作,也許兄弟要十天半月,才能查的明白。」
  洪七道:「你們要如何查證?」
  楊晉心中暗笑道:「任憑你老奸巨猾,也難逃過我楊某的設計。」
  口中卻說道:「第一件事,自們自然是先要查證一下洪兄看守鼓樓的用心……」
  洪七接道:「我說過了,那是找一件東西,和你們無關。」
  楊晉道:「洪兄還沒有說清楚要找什麼?」
  洪七道:「告訴你們,你們也無法找到,哼!老失找了數年之久,還未找到。」
  楊晉道:「唉!好吧!我派四十名精幹的捕快,翻過來那座鼓樓,我也要找個水落石出。」
  洪七道:「老夫已搜遍了那鼓樓每寸地方,一直沒有找到,我不信,你派上幾十個人,搜查了兩天,就能搜出來。」
  楊晉道:「這個碰碰運氣吧。」
  洪七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們派人搜查鼓樓的事,老夫不願多管,但你們要如何對待老夫?」
  楊晉道:「唉!在下答應過洪兄,只要你能誠懇說明輕過,在下就放了洪兄,但目下洪兄似是沒有說明詳情,這一點,並非是楊某人說了不算。」
  洪七怒道:「說了半天,你們是還要把我囚禁起來了?」
  楊晉道:「不錯,洪兄不肯合作,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洪七冷哼一聲道:「江湖上盛傳你們公門中為六扇門中的鷹爪子,老朽先還有些不信,但今日見識過之後,老朽不能不相信這件事了。」
  楊晉道:「不論者兄怎麼說,但你洪兄不合作,我楊某人也無法替你擔待,只好委屈你洪兄。」
  洪七半身麻木未癒,心中知曉如若強行掙扎,只怕是自找苦吃了。
  當下站起身子,道:「好!你們如一定要把老夫留在此地,以後有什麼事,那就別怪到老夫上了。」
  楊晉笑一笑,道:「多謝洪兄指點,不過在下也想勸告洪兄幾句,凡事三思,不要太意氣用事。」
  目光一掠張晃、王勝,接道:「帶這位洪兄到密室中去,吩咐他們,好好地招待。」
  張晃、玉勝一欠身,回頭望著洪七道:「老丈,咱們走吧!」
  楊晉微微一笑道:「老兄留此之日,我們會善自招待。」
  洪七重重咳了一聲,道:「看來老夫不得不低頭了。」
  舉步向前行去。
  張晃、王勝送去了洪七之後,重又行了回來,道:「總捕頭,這老頭子不肯說明身份,的確是一樁很難處置的事。」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不論他是什麼人,但我察顏觀色,發覺他也不像一個窮凶極惡之徒,他似乎對咱們的威嚇有點恐懼?」
  張晃微微一笑道:「這倒不錯,他好像是有些害怕。」
  楊晉歎口氣,道:「看來那洪七也不是個壞人,他要在鼓樓上找東西,看來也不像是假的,叫人想不通的是,他要在鼓樓上找什麼?」
  張晃道:「那一定是一件很小的東西,否則,也不會找了幾年也找不到了。」
  楊晉道:「不論那件東西是大是小,但定然是十分珍貴,要不然那洪七也不會甘願於作個守護鼓樓的老人,在那裡一住數年了。」
  張晃低聲說道:「總捕頭,咱們可是當真要去找那位洪老丈的失物嗎?」
  楊晉點點頭道:「是的,我想那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如若咱們找到了,可以證實那洪七之言,說的是真是假,而且,咱們掌握了那件失物,也可以迫使那洪七聽命。」
  王勝奇道:「咱們找出那件東西,就可使那洪老頭聽命行事?」
  楊晉道:「不錯,所以,咱們才要去找……」
  語聲一頓,接道:「你去選十個精悍的捕快,要他們帶上工具。」
  張晃微微一怔,道:「什麼用具?」
  楊晉道:「五盞風燈,幾把鐵鉗,和兩個挖土的鐵鏟。」
  張晃應了一聲,欠身而去。
  王勝道:「總捕頭。那洪者兒的身上,是否要加上刑具?」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不必,不過,要分配幾個人,小心看守,那座密室築的十分堅牢,大概,他很難破牢,萬一他真有破牢的舉動,就用喂迷魂藥的暗青子招呼他。」
  王勝道:「屬下去交代他們。」
  片刻之後,張晃行了進來,欠身說道:「人手已安排好,可以立刻動身。」
  楊晉站起身子,道:「現在就去。」
  一行人重又回到了鼓樓。十幾個人,先從三樓搜起,凡是可能藏物之處,都找的十分仔細。
  但直到東方變白,整整搜尋了兩個多更次,仍是毫無發現。
  楊晉回顧了張晃一眼,低聲說道:「撤回去這些人,要他們好好休息一下,再調五個精明的捕快,要他們繼續搜查。最好不要露出痕跡。」
  張晃一欠身道:「屬下明白。」
  楊晉道:「咱們花費工夫,找它個水落石出。」
  張晃道:「總捕頭也該回去休息一下了。」
  楊晉點點頭,道:「我得回去瞧瞧玉燕回來了沒有。」
  楊晉輕輕歎口氣,拖著了一身疲勞,回到了家中。
  他一身武功,一夜不睡覺,實也不算什麼!但他精神上的疲倦,卻影響到體能。
  回到家裡,楊夫人正急的團團轉。
  目睹楊晉歸來,楊夫人似勝過得了救星一般,急急說道:「官人哪!玉燕不見啦……」
  楊晉點點頭,接道:「我知道。」
  楊夫人怔了一怔,道:「你知道」
  楊晉道:「是!」楊夫人道:「她到哪裡去了?」
  楊晉道:「七王爺的府中。」
  楊夫人奇道:「七王爺的府中,她去幹什麼?」
  楊晉看見夫人驚急之態,只好歎口氣,道:「這也是她一番孝心,眼看玉府中血案棘手,破案不易,她混入王府中,希望能幫我點忙。」
  楊夫人道:「這怎麼成,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事故還不通達,如何能幫你辦案?快去給我把她找回來。」
  楊晉搖搖頭道:「夫人,我沒有要她去……」
  楊夫人接道:「那是她自己偷跑去了?」
  楊晉道:「不錯,是她自己偷跑了去。」
  楊夫人道:「好!我去找她回來。」
  楊晉一伸手,抓住了夫人,道:「王府中警衛森嚴,又剛剛發生了血案,怎能是輕易進去的?」
  楊夫人道:「照你這說法,咱們就不管玉燕了。」
  楊晉道:「我已經想過了,她如沒有法子混入王府中,很快就可以回來,她如已經混入了王府,咱們也沒有法子找她,目下只好聽天由命了。」
  楊夫人突然流下淚來,道:「我慚愧沒有給你個兒子,傳宗接代,就是這麼一個丫頭,將來,也好有一個半子之靠,萬一她有了甚麼,你要我如何活得下去啊!」
  楊晉強忍著胸中的酸楚,道:「不會的,夫人,玉燕很聰明,我又傳了她一身武功,這些事,我想她能夠應付上來。」
  說好說歹,楊晉費了不少的口舌,才算把楊夫人勸住了。
  楊晉歎口氣,逕自回到書房。
  他只不過是剛剛坐好,門房已行了進來。
  楊晉皺皺眉,道:「什麼事?」
  門房道:「有一位姓駱的求見。」
  楊晉精神一振,道:「駱天峰?」
  門房道:「他未說名字。」
  楊晉道:「快些請他進來。」
  人卻站起身子,迎了出去。
  楊晉一抱拳,道:「駱舵主,請入書房坐。」
  駱天峰點點頭,隨著楊晉進了書房。
  楊晉肅客落坐,親自奉上一杯青茗,道:「駱兄請坐。」
  駱天峰接過茶杯道:「楊大人,在下沒有時間坐了,我說完話就走。」
  楊晉道:「在下洗耳恭聽,駱兄請說。」
  駱天峰道:「聽說楊大人把洪老頭兒給囚了起來,可有此事?」
  楊晉道:「有!駱兄對此事有何高見?」
  駱天峰道:「就在下查證所得,那位洪老丈,似乎和王府中血案無關,這一點楊大人以為如何?」
  楊晉道:「駱舵主可是說,要在下放了那位洪老大嗎?」
  駱天峰道:「在下只是說明一件事,至於應該如何?希望楊大人考慮了。」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好!駱舵主請說?」
  駱天峰道:「就本幫得到消息,已有四批人手,混進了金陵。」
  楊晉臉色一變,接道:「他們現在何處?」
  駱天峰道:「他們已經有很多人手,散佈在鼓樓四周,大人派了府中的捕快,在那鼓樓上搜查的舉動,都已落在了他們的眼中,在下的看法是他們很快可以找出那洪老丈的下落。」
  楊晉笑一笑道:「多謝駱兄指點,在下會仔細想想這件事。」
  駱天峰道:「好!楊大人仔細想想,在下告辭了。」
  楊晉輕輕咳了一審,道:「駱舵主,在下還想請教一事?」
  駱天峰道:「楊大人請說?」
  楊晉道:「貴幫和那洪老丈,是否有關係?」
  駱天峰道:「沒有,不過,在下已知道了那位洪老丈,是一位正大光明出身,不會是位壞人。」
  楊晉道:「既是如此,在下會認真的想想這件事。」
  駱天峰一抱拳,道:「大人,眼下多一分仔細、謹慎,日後少一分麻煩,在下去了。」
  楊晉道:「恕我不送。」
  駱天峰道:「不敢有勞。」
  轉身大步而去。
  送走了駱天峰,楊晉的內心中,又增了不少苦惱,原本希望丐幫中人,對玉府血案有些幫助,卻未料到,事情變的很突然,丐幫中人,竟有代洪七求情之意,雖然,他說的很含蓄,表面上,已算很露骨。
  楊晉本來有些倦意,但這變化,卻使他倦意全消。
  他開始考慮到目下的處境,江湖上彼此之間牽制之力,似是愈來愈大。
  號稱江南第一捕的楊晉,此刻卻忽然感覺到自己是那樣無能。
  越想越沒有主意,索性閉目假寐。
  這一睡,竟然睡熟過去。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迷濛中被人話聲吵醒。
  睜眼看,岳秀正站在書房門外。
  楊晉一下子跳起來,道:「該打的老蒼頭,岳世兄大駕到此也不叫醒我……」
  岳秀笑一笑,道:「不用怪門房,是在下不叫他吵醒大人,但他們說話的聲音,仍然是吵醒了你。」
  楊晉急急一抱拳,道:「岳世兄快請房裡坐。」
  岳秀一面還禮,一面舉步入房。
  楊晉讓岳秀落了座,長長吁一口氣,道:「恕我托大,叫一聲老弟了」
  岳秀嗯一聲,道:「大人有事吩咐,叫我一聲岳秀就是。」
  楊晉道:「唉!老弟,我正在迷糊的無法處事,不知道是事情難呢?還是我把事情給辦砸了。」
  岳秀道:「怎麼回事?」
  楊晉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要事,一拍大腿道:「對啦!岳老弟,我得先問問,生擒洪老頭,可是你老弟。」
  岳秀微微一怔,道:「在下不是給你說過了嗎!」
  楊晉只覺臉上一熱,道:「是啊!但你那一副好身手,老弟,真叫人看花了眼啊!」
  岳秀淡淡一笑,道:「如今那位洪老丈呢?」
  楊晉道:「我把他給囚了起來。」
  岳秀道:「很多捕快,在鼓樓搜查,不知道找的什麼?」
  對岳秀楊晉已打從心眼裡敬佩,當下說道:「洪七說,他們有一件門戶重寶,遺失在鼓樓之上。」
  岳秀道:「楊大人去瞧過麼?」
  楊晉道:「昨天查了半宵,一直沒有查出什麼?」
  岳秀皺皺眉頭,道:「那位洪七在鼓樓上找了數年,都未找得出來,你叫些捕快如何能夠找到。」
  楊晉道:「好像確有一件事物,留在鼓樓之上,在下相信,定然可以找到。」
  岳秀道:「事情看起來不會假,不過,那件事物收藏之處,可能要費一些智慧才成。」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3-2 10:44:25 |只看該作者
  楊晉道:「在下準備長期搜查,一天不行,找兩天,兩天不行三天,花它個十天半月,也要把他找個水落石出。」
  岳秀點點頭,道:「大人如若有此打算,也許能找出此物。」
  楊晉道:「那鼓樓有物,是否會和王府血案牽扯在一起呢?」
  楊晉怔一怔,道:「這個,不太可能吧!」
  岳秀道:「有一件事,只怕大人沒有想到?」
  岳秀道:「七王爺的愛妃,在被殺之前,曾經到過鼓樓一次?」
  這一下,果然使楊晉大感震驚,一下子跳了起來,道:「你這消息可是當真嗎?」
  岳秀很鎮靜地笑一笑,道:「在下打聽到這個消息,是不是絕對正確,那就很難說了,不過,在下的想法,這件事八成不假。」
  楊晉道:「這就大有文章了,但不知那位王妃去過鼓樓幾日,發生這樁血案。」
  岳秀道:「五日之前,時間連的很緊密,所以在下才心中懷疑。」
  楊晉道:「果然是可疑的很……」
  沉吟了一陣,道:「岳老弟,區區有幾件事,還沒有主意,想向老弟請教。」
  岳秀道:「大人請說。」
  楊晉道:「江湖浪子歐陽俊,老弟聽說過嗎?」
  岳秀道:「沒有。」
  楊晉道:「墨龍王召,岳老弟也沒有聽人說過了?」
  岳秀道:「也沒有,在下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認識的人有限的很,不過……」
  楊晉道:「不過什麼?」
  岳秀道:「有一批武林人物,混入了金陵,他們以各種不同的身份掩護,所以行蹤很隱秘。」
  楊晉點點頭,道:「這就不錯了,這就不錯了。」
  岳秀怔了一怔,道:「什麼不錯了?」
  楊晉道:「適才丐幫的駱舵主,來過此地,替那洪七求情……」
  岳秀道:「那駱舵主怎麼說?」
  楊晉道:「他沒有明白的說出來替洪七求情,但已經表示的很露骨了。」
  岳秀道:「洪七和丐幫也有淵源嗎?」
  楊晉道:「詳細的情形,他沒有說明,不過,口氣之中,到是隱隱有非要不可之意。」
  岳秀道:「那駱舵主還說些什麼?」
  楊晉道:「駱天峰也提到了有很多武林高手,都已化妝成各種不同的身份,進入了金陵,不過,這些人,都和洪七有關。」
  岳秀道:「楊大人對此事,準備如何處置?」
  楊晉道:「如若那洪七確是只為了尋找一件遺物,隱於鼓樓,借看守鼓樓之名,暗中尋找失物,在下也不願深究,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抓住殺害王妃的兇手,所以並未把洪七落案,只把他囚禁捕房之中,隨時可以釋放,但如你岳老弟說盯事情很真實,這中間就可能多有隱情了。」
  岳秀道:「事情大概是不會錯了,在下聽得的消息是,除了那位王妃之外,還有兩個從人,一個是年輕的姑娘,大約是她隨身的女婢了,另一個站在遠的地方,可能是她的從人侍衛,但在下想來,那王妃既然是未經改扮而去,定然會乘有篷車,那篷車定也在鼓樓附近停放,此事不過數日,如是派人去打聽,可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楊晉道:「好!我這就派人去問個明白。」
  岳秀道:「在下想奉勸你楊大人一件事!」
  楊晉說:「我洗耳恭聽。」
  岳秀道:「大人去查證此事時,最好用隱密一些的方法,你如出動官府中人,只怕難能查出什麼名堂。」
  楊晉啊了一聲,道:「承教,承教。」
  岳秀道:「令嬡不見歸來,想已混入了王府中去,令嬡的智謀武功恐不在你楊大人之下,很難得的是,她那份過人的膽氣,因此,在下相信,她對你必有助力。」
  楊晉有點愕然他說道:「你是說玉燕的武功很好。」
  岳秀道:「不錯,楊姑娘的內功,已有相當的火候。」
  楊晉點點頭,道:「這麼說來,小丫頭倒是一位有心人了。」
  岳秀道:「怎麼呢?總捕頭,難道不知令嬡有一身武功!」
  楊晉道:「我知道,那都是我授給她的,但她有多少成就,我就不太清楚了。」
  岳秀緩緩站起身子,道:「大人,想辦法和混入王府的令嬡取得聯繫,也許她得到什麼消息,無法傳遞出來。」
  楊晉道:「這個我想辦法……」
  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弟,你要走?」
  岳秀道:「在下已被王府的血案引發了很濃厚的興趣,我還想查證一件事情。」
  楊晉道:「唉!說一句不怕你老弟見笑的話,每當我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就會想到了你老弟。」
  岳秀道:「怎麼樣啊!」
  楊晉道:「我也說不出為什麼?你老弟的武功,不去說它了,就是機智才慧,也叫老夫敬服,和老弟見過幾次之後,使我生出了很多的感慨!」
  岳秀道:「什麼感慨?」
  楊晉道:「使我覺著這幾十年的江湖,算白跑了。」
  岳秀道:「大人不用自慚,是你這次遇上的對手大強,咱們分頭辦事,我先走一步了。」
  楊晉道:「老弟,今晚上咱們能不能再見個面,我還有事請教。」
  岳秀道:「什麼事?何不現在說明白。」
  楊晉道:「關於歐陽俊和王召的事。」
  當下把兩人的出身來歷,以及自己強留他們在客棧中等候三日的經過,很仔細的說了一遍。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江湖浪子和墨龍王召,看情形似乎是還不至於牽制到王府血案之上,但他們來金陵,定然有所作為,也許兩人,都因那只冰蟬,但因王府血案,鬧的使他們不敢再行妄動。」
  楊晉道:「在下也這麼想,但不知應該如何去對付兩人,放他們離開呢!還是把他們留在金陵?」
  楊晉道:「好!老弟,照你的意思做,我這就去通知他們一聲,告訴他們可以離開了。」
  岳秀道:「丐幫已通知你,混進來了不少武林人物,你準備如何應付?」
  楊晉道:「他們如若是那洪七一樣的人,自然會以救洪七為主,我就以那洪七為餌,想法子引誘那些人上鉤。」
  岳秀道:「單是那些捕快們,能夠應付嗎?」
  楊晉道:「如若來的真是武林高手,單是捕快們,只怕很難應付,我準備再請兩家鏢局子裡的人幫忙。」
  岳秀沉吟了一陣,道:「如若歐陽俊和王召,能夠助你一臂,最好是請他們幫忙。」
  楊晉點點頭,道:「對!我這就去說服他們……」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老弟要不要去一趟。」
  岳秀道:「我現在能不出面,最好是不要露面,今夜裡我準備進入王府一行一一」
  楊晉吃了一驚,道:「老弟,王府自落血案之後,只怕戒備很森嚴,聽說派在江南的幾個大內侍衛,都被七王府金牌內調,守護王府,老弟,你武功高強是不錯,但大內侍衛,都有一副好身手。」
  岳秀道:「多承關心,我會見機而作。」
  楊晉道:「唉!候門一入深似海,不曉得是否會被人發覺。」
  岳秀只覺此事很難作答,沉吟了一陣,道:「今夜中在下如能見到玉燕姑娘,定然會轉告你懷念之情,在下走了。」
  抱拳一揖身而去。
  送走了岳秀,楊晉也匆匆趕回捕房,召集捕快頭會商對策。並派人待柬去請江湖浪子歐陽俊和王召。
  不大工夫,歐陽俊和墨龍王召先後來到。
  楊晉早已備好了一桌酒菜,在捕房大廳中等候。
  歐陽俊打量了四周的景物一眼,緩緩說道:「有道是宴無好宴,會無好會,楊大人把咱們請到衙門裡酒菜招待,不知是用心何在?」
  玉召道:「對!什麼事,大家擺到明處,咱們既然肯聽你楊大人的招呼,那就夠朋友了。」
  楊晉站起身子,抱拳說道:「兩位不要誤會,快請入坐,這一次,楊某人是請兩位幫忙。」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歐陽俊才冷冷說道:「楊大人,可否先說明,要咱們幫些什麼忙?」
  楊晉笑一笑,道:「兩位,先請坐下,容我敬一杯酒。」
  歐陽俊和王召只好坐了下去。
  楊晉提壺替兩人斟滿了酒杯,自己卻先舉杯,一飲而盡,王召哈哈一笑先行舉杯飲乾,歐陽俊也跟著,喝乾了面前酒杯。
  兩人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大蹙扭,喝完了酒,望著楊晉出神。
  楊晉笑一笑,道:「王兄、歐陽兄,兄弟聽到一件消息說,今夜裡,有人有來應天府中劫牢……」
  歐陽俊道:「劫牢,什麼人這麼大膽子?」
  楊晉道:「苦的也就是兄弟還不知道來人的底細,無法事先防範,兩位既然趕上了這檔予事,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王召道:「這個,這個,有些疑難。」
  王召的拒絕,自亦早在楊晉意料之中。
  楊晉又敬了兩人一杯酒,笑道:「這個麼,兄弟也早想過了,但兄弟並沒有請兩位出手的意思,只是兩位認識的人多,只要兩位從這裡給兄弟壯膽子,告訴對方什麼來路,別的就不敢有勞兩位了。」
  歐陽俊道:「咱們已被上了套,不幫這個忙不行了?……」
  目光轉到楊晉的身上,道:「楊大人,我們可以幫忙,不過,兄弟也有個條件?」
  楊晉道:「你請說,兄弟能辦到的,無不全力以赴。」
  歐陽俊道:「在下要換個身份!」
  一向精明的楊晉,此刻竟然也被問的一怔,道:「要換個什麼身份?」
  歐陽俊道:「江湖浪子歐陽俊,無法和江湖人為難,應天府中捕快,可以隨意出手了。」
  楊晉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
  歐陽俊低聲道:「楊兄,此事不大不小,最好能不傳出去。」
  楊晉道:「一句話,我再敬兩位一杯酒。」
  這是個明月如畫之夜,應夭府巡捕房中,高燒著四隻巨燭,燈光輝煌,比室外月光更亮。
  總捕頭神眼楊晉,穿著一件藍色的長衫,腰中盤了一條四指寬的紅色帶子,頭上也戴上了頂帶。
  王勝、張晃、也都帶著兵刃,四個捕快,在大廳外面不停地走動著。
  大約二更過後,一個守門捕快,急急奔入廳中,道:「啟稟總捕頭,四個不通報姓名的黑衣人求見總捕頭。」
  楊晉點點頭,道:「很好,請他們進來吧!」
  張晃、王勝也跟著通報的捕快,一起迎了出去。
  片刻後,張晃、王勝,陪著四個穿黑色勁裝的大漢,一起行了進來。
  這四人,臉上都帶著面具,兩個佩刀,兩個佩劍。
  楊晉穿上了官服之後,自有一股總捕頭的威嚴,神情冷肅的打量了四人一眼,道:「四位很膽大,竟敢找上了巡捕房來。」
  四個黑衣人面具掩去了本來的面目,無法分辨出他們的年齡。
  靠左首一個佩刀的大漢,笑一笑,道:「久聞楊總捕頭善待武林朋友,咱們兄弟不揣冒昧,深夜求見,想來楊總捕頭不會見怪了。」
  楊晉道:「楊某善待江湖朋友是一件事,但卻也不徇私害公,四位佩兵刃,夜入官府,就此一樁,已經是一個不輕的罪名了。」
  左首大漢笑一笑,道:「咱們確然佩帶著兵刃,但希望這是備而不用,只楊總捕頭,能給咱們一個面子,咱們回頭就走,決不在楊大人的轄區中惹事生非。」
  楊晉早已有了很安全的準備,心中踏實,淡淡一笑,道:「在下希望諸位提出的條件,不要太使楊某為難。」
  左首佩刀人道:「咱們找你楊大人賞臉,保一個人……」
  楊晉接道:「保人?」
  左首佩刀人道:「不錯,咱們按手續保人,如是他真的有罪,保人願擔關係,隨傳隨到。」
  楊晉點點頭,道:「有這麼一號人,不過,他已經落了案。人雖然還沒有移送牢裡,但案子已呈了上去,這件事,只怕我楊某人,已無法作得主了。」
  左首黑衣人冷漠他說道:「楊總捕頭,咱們久仰你的大名,一向對武林朋友們很夠意思,所以,咱們才登門求見,希望能堂堂正正而來,和和氣氣回去,但咱們也並非全無防範。」
  楊晉臉色一寒,道:「諸位錯了,如若是堂堂正正而來,就不該戴上面具,其實,諸位縱然能夠瞞過一時,亦非良策,因為,那洪七是一條很明顯的線索。」
  黑衣人冷冷他說道:「楊大人,有一句俗話說,不是猛龍不過江,咱們既然敢來,自然早有準備了。」
  楊晉道:「在下也要奉勸兩位,窮不與富鬥,民不與官鬥,江湖道上,也很忌諱和官府中鬥氣。」
  黑衣人道:「咱們不是鬥氣,而是救人。」
  楊晉道:「洪七如是沒有犯法,咱們也不敢請他到衙門裡來。」
  只聽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老大,咱們已經盡到了禮數,不用再在口舌上費工夫了。」
  楊晉道:「四位可是準備劫獄搶人了?」
  目光卻轉到那尖細聲音之人的臉上,見那人個子矮小,佩著長劍,站在最右面。
  左首黑衣人冷冷接道:「如若你楊總捕頭,決心不肯賞臉時,咱們只有動手救人一途了。」
  楊晉道:「四位不怕犯法嗎?」
  黑衣人道:「咱們敢夜闖應天府的捕房,總有幾分把握把人帶走。」
  楊晉道:「很遺憾,四位竟不肯聽在下的良言相勸。」
  左首黑衣人冷肅他說道:「楊大人,咱們並沒有胡亂動手之意。」
  但聞嗆的一聲,那站在最後的一位黑衣人,已抽出了腰間的寶劍。
  只見人影一閃,王勝單刀也脫鞘而出,一橫身攔在楊晉的身前道:「反了,反了,敢在衙門拔刀殺官,那還得了,這是滅門的大罪。」
  黑衣人右手握在刀柄之上,冷冷說道:「楊大人,咱們想先見見洪老丈,不知楊大人可否賜允。」
  楊晉道:「不可以,我對你們已忍耐的很多了。」
  那執劍矮子,冷冷他說道:「老大,你再不下令動手,小弟非得活活氣死不可了。」
  左首黑衣人道:「好吧!你們出手。」
  話還未完,那執劍矮子已然長劍遞出,刺向王勝前胸。
  王勝單刀一揮,擊開長劍,一刀迎面劈去。
  執劍黑衣人一閃身,避開刀劈,閃身還了三劍。
  這三劍快速凌厲,迫的王勝一連向後退了三步。
  楊晉一皺眉頭暗道:「這四人不知是一個什麼樣的來路,身手似都不弱。」
  執劍黑衣人,三劍快攻,佔得先機之後,立時一路攻了下去,劍劍都指向王勝的致命要害。
  一接上手,王勝就處於劣勢,一直被迫的連連向後退去。
  楊晉眼看那黑衣人,劍招精奇,愈來愈是辛辣,王勝已然無法支持下去,心中大是焦急。
  張晃一抬手,拔出一對判官筆,飛身而上。
  另一個佩劍的黑衣人拔劍而出,迎了上去。
  兩個人一接上手,筆來劍往,展開了一場惡鬥。
  楊晉望著為首黑衣人,冷冷說道:「朋友,你明白這是什麼地方嗎?」
  黑衣人道:「我知道,應天府捕房。」
  這時王勝已然被迫的全無還手之力,臉上也見了汗水,張晃的一對判官筆,也在另一個黑衣人辛辣、詭異劍招之下,落於下風。
  楊晉看的很明白,那和王勝搏鬥的黑衣人,本來早有傷王勝之能,但卻似心中有所顧憂,所以一直遲遲未下毒手。
  那為首佩刀的黑衣人,也似是有所警覺,重重咳了一聲道:「總捕頭似乎是有恃無恐,想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原來,王勝、張晃雖是處下風,尤以王勝更是險象環生,但楊晉即不出手接替,也不招捕快合力拿人。
  但聞一聲悶哼,王勝左肩頭上中了一劍,鮮血噴了出來。
  五花刀王勝受傷之後,鬥志更堅,單刀狂舞,向對方致命處擊去。
  楊晉仍然忍著沒有作聲。
  這就使那佩刀黑衣人無法測斷高深。
  楊晉心中自有苦衷,他明明知道,改扮作捕快的歐陽俊和王召,就在大廳門口,其形勢和幾人狂態,他們應該看得很清楚。
  他不想勉強兩人出手,他們既然答應幫忙了,最好由他們自己出面。
  果然,王召第一個忍耐不住,一躍而入,突然一刀挑開了攻向王勝的長劍,道:「王兄請讓開裹傷,這小子交給我啦。」
  這時,王勝整個衣袖都為鮮血濕透,地上也沁了一片血水。
  失血過多,使這個強壯的漢子,也有些支持不住,王召替他下來之後,精神一懈,立時向地上跌去。
  楊晉一探手,抓住了王勝,低聲道:「快些包起傷口。」
  王勝定定神,看臂上的傷勢,並非太重,只是失血過多,人有些頭暈難支,當下說道:「屬下傷得不重。」
  楊晉道:「你包好傷勢,休息一下。」
  黑龍王召是嶺甫兩湖道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一出手,聲勢自非小可,刀閃如電,一輪猛攻,立時把對方劍上的氣勢,給壓制下去。
  這時,那為首黑衣人,正準備拔刀出手,但見王召出手所之勢,不禁一呆。
  但見他刀光如電,縱劈橫掃,氣象萬干,分明是刀術大家,但身上卻穿著一身捕快衣著,心中大惑不解。
  不足十合,那執劍黑衣人,已被王召大開大蓋的刀法,逼的險象環生。
  但夜鷹張晃一對判官筆,卻也完全為另一個黑衣人的劍招所制,但張晃打的很油滑,全力防守,看出空隙,才還上一招。
  所以,他雖然處於下風,但一時之間,也不至傷在對方劍下。
  江湖浪子歐陽俊,眼看著張晃還支撐得往,也就樂得晚點出手。
  一刀劈出,震飛了對方長劍。
  為首黑衣人早已有了戒備,急聲喝道:「老四退開。」
  刷的一聲,橫裡劈去。
  斜刺裡一道鐵尺飛了過來,噹的一聲金鐵大震,接住了黑衣人的刀勢。
  是楊晉。左手量天尺,擋住了黑衣人的長刀,右手寬面刀卻替勢待發。
  王召大上一步一轉刀身,用刀背向那黑衣人劈了過去。
  一柄劍飛來,擋住了王召的勢,道:「閣下刀法精絕,不像捕頭身份,不知何以穿著捕頭的衣服?」
  王召冷冷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道:「黑衣老二……」
  王召接道:「閣下既不願以真面目,真姓名見告,也不用彼此多問了,武功見個高下就是。」
  語聲甫落,刷刷刷、連攻三刀。
  這黑衣老二武功比那用劍的黑衣老四高明多了,接下三刀,立時反擊。
  兩人劍來刀往,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楊晉擋住了黑衣者大的長刀後,冷冷說道:「事情已經很明顯,你們在應天府中鬧事,而且殺傷了副總捕頭,這罪名夠你們擔待了,我楊某人,所以還未招捕快、官兵合力圍捕,還是替諸位留著一條生路,快些要他們放下兵刃,還有商量餘地,再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公事公辦了。」
  黑衣者大冷冷說道:「在下久聞神眼楊總捕頭之名,今宵希望能見識一下。」
  楊晉冷冷說道:「可以,不過,咱們得先把事情分清楚。」
  黑衣老大道:「如何一個分法呢?」
  楊晉道:「你老兄是想掂掂我楊某人的份量,是不是夠擔任應天府總捕頭這個職位,這算是江湖上的比武,楊晉如敗在你閣下手中,立刻解去這總捕頭的職位,這條件對你應該是很優厚了,但你同來這三個朋友,卻要先解下兵刃,束手就綁。」
  黑衣老大目光轉動,只見那黑衣老二,在墨龍王召刀勢迫攻之下,漸落下風,心中大是駭然,想不到這捕快身份的大漢,怎會如此利害。
  楊晉高聲接道:「閣下是否答允,可以做個決定了。」
  黑衣老大道:「如是他們不願束手就綁呢?」
  楊晉冷冷說道:「後果如何,閣下應該想到了。」
  黑衣老大突然喝道:「老四,衝出去,不用管我們了,回去報個信……」
  黑衣老四接道:「老大,你……」

SOGO榮譽會員

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學藝經典獎章 手工藝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環瀛達人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3-2 10:45:13 |只看該作者
第05回 神秘嫖客

  黑衣老大怒道:「還不快走……」
  楊晉胸有成竹,也不攔阻。
  黑衣老四道:「小弟去約請幾位高手再來。」
  一轉身,飛躍向廳外。
  但見人影一閃,一個捕快,擋在了大廳門口,右手一揮,道:「回去。」
  一股掌力緊逼過來。
  黑衣老四向外衝奔之勢,去勢很快,一下子無法收住腳步,只好一揚左掌,硬接掌力。
  黑衣老四隻覺一陣氣血上翻,身不由己的向後倒退回去。
  出手的,正是扮作捕快的江湖浪子歐陽俊。
  楊晉道:「諸位走不了啦,我楊晉一向敬重江湖朋友,才這般苦苦相讓,諸位再不知足那是太過分了。」
  他歷練豐富,遲遲不肯對那四個黑衣人施下毒手,又故示大方,用心是作給王召和歐陽俊瞧,我楊晉對待江湖朋友,是不是很夠意思。
  歐陽俊輕輕咳了一聲,道:「四位聽到了嗎?咱們總捕頭已經給足了四位的面子,四位再不放下兵刃,那是自討苦吃了。」
  口中說話,人卻緩步行入廳中。
  墨龍王召手中刀勢忽然一緊,一口氣劈出七刀,逼的那黑衣老二向廳門口處退去。
  歐陽俊一抬手,輕輕鬆鬆地點中了那黑衣老二的穴道。
  但聞蓬然一聲,那黑衣老二連人帶刀,倒在地上。
  楊晉寬面短刀一擺,道:「老大,咱們試試吧!」
  尺刀並進,展開快攻。
  楊晉雖然佔了上風,但那黑衣老大的長刀,封守的極是緊密一時間想勝對方亦非易事。
  但另外三個黑衣人,卻在王召,歐陽俊全力施展之下,不過十幾個照面,全部被點中了穴道。
  王勝、張晃,取過鐵銬,鎖了三人,也取下了三人的面具。
  黑衣老大目睹隨來三人,盡已遭擒,心中一慌,刀法顯出破綻。
  楊晉是何等老練的人物,顯出破綻,刀尺並入。
  黑衣老大看刀光一閃,寬面刀,己到了握刀的右小臂前,不禁一驚,急急一沉右腕。
  但他忽略了楊晉手中的量天尺,斜裡一敲,擊在了黑衣老大的手背之上。
  黑衣老大右手一鬆,長刀跌落在實地之上。
  楊晉疾上一步,右腳踏在長刀上,右手寬面刀,逼在黑衣老大的頸項之上,冷言說道:「朋友,承讓了。」
  頸上刀鋒一轉,輕輕向上挑,撥開了黑衣老大臉上的面具一角。
  黑衣老大冷哼一聲,道:「楊晉,你殺了我。」
  楊晉淡聲一笑道:「朋友,你只是想掂掂我的份量,是否夠應天府總捕頭的份量,現在你證明了。」
  黑衣老大道:「咱們看走眼了,是嗎?」
  楊晉道:「閣下要公事公辦呢?還是要咱們自行了斷了?」
  黑衣老大道:「公辦如何?私了如何?」
  楊晉道:「如是公事公辦,在下就把諸位送斷落案,諸位該判個什麼罪名,和我楊某無關,如是要私了,諸位請取下面具,由我楊某人,備上一桌酒席,請出洪老丈,面對面,把事情說個清楚。」
  黑衣老大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在下也作不了主,得和幾位兄弟商量一下。」
  目光一掠另外三個黑衣人道:「三位兄弟意下如何?」
  三個黑衣人齊聲說道:「大哥作主。」
  黑衣老大道:「如若咱們私了,楊總捕頭,大約還有別的條件吧!」
  楊晉淡淡一笑,道:「談不上什麼條件,不過,要諸位和在下合作,希望能據實回答在下幾件事。」
  重重咳了一聲,道:「張晃,取下這位朋友的面具。」
  張晃應了一聲,大步行了過來,伸手取下黑衣老大臉上的面具。
  這人約三十六八的年歲,紫腔臉,豹頭環目,樣子十分威武。
  楊晉打量了那人一眼,竟不相識,立時吩咐擺上酒席,請出洪者丈來,給這些朋友接風。
  張晃應了一聲,欠身而退。
  楊晉口中雖說的客氣,但仍點了四個黑衣人身上兩處穴道。
  廳中間擺了一桌酒席,圍坐著六個人。
  楊晉端起酒杯,敬了五位一杯酒,嚴肅的說道:「洪兄,我楊晉已經盡到了我最大的心意,五位如是仍然不肯和我楊某人合作,那就叫我楊某人寒心了。」
  洪七望了四個黑衣人正眼,冷哼一聲,道:「你們者遠的跑來此地,就是給我出醜來的麼。」
  那位黑衣老大垂下頭去,道:「你老人家見諒,楊總捕頭,武功高強,出了我們的意料之外。」
  洪七冷冷一聲,道:「誰要你們來的?」
  黑衣老大道:「是大師伯。」
  洪七搖搖頭,歎了口氣,目光轉到楊晉的身上,道:「楊兄,你們要我們怎麼合作?」
  楊晉道:「在下對洪兄尋求本門失物一事,並無過問之意,我重視的是王府血案,希望洪兄能盡吐所知。」
  洪七皺皺眉,道:「楊總捕頭要問什麼?」
  楊晉道:「這四位都是你洪兄的門下,也用不著避諱他們了。」
  洪七道:「楊總捕頭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楊晉道:「在下聽到一件很實在的消息,七王爺的寵妃,在未遭殺害之前,去過一次鼓樓,不知是否去探望洪老大。」
  話說的很婉轉,但神情卻很嚴肅,兩道冷厲的目光,凝注在洪七的臉上。
  此言一出,不但洪七的臉色微變,就是四個黑衣人也都大感愕然。
  他們心中明白,別說他們還算不上江湖上的大門大派,就算是正大門派,但如被牽上了王府的兇殺大案,也是無法逃避滅門大禍。
  四個黑衣人,八雙眼睛,也都投注在洪七的臉上。
  洪七長長吁一口氣,道:「楊兄得到的消息不錯,蘭妃確是去過鼓樓一趟。」
  楊晉心頭大大地一震,暗道:「岳秀這人,確然不可輕視,金陵城中,多少耳目靈敏的老江湖,都無法查出此事,卻被他找出了這條線索。」
  楊晉表面上,盡量保持著平靜,緩緩說道:「王妃輕車簡從,悄然上鼓樓!」
  「可是探望你洪老丈嗎?」
  洪七道:「不是探望老朽——」
  楊晉接道:「鼓樓之上,只有你洪老丈一人,如若不是探望你洪老丈,那又是探望何人呢?」
  洪七臉色很難看,沉吟了良久,道:「她去會——會一個——一個……」
  楊晉淡淡一笑,接道:「洪兄蘭妃已亡數日,屍骨早寒,洪兄,如是還不肯明言內情,我楊某人想幫忙是幫不上了。」
  洪七道:「她去會一個人,——」
  他似有難言之隱,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
  楊晉雙目神光暴射,道:「那人叫什麼名字?和蘭妃有何關係?」
  洪七歎口氣,道:「那人是湘西譚家寨的二公子……」
  楊晉道:「譚雲,譚二公子。」
  洪七道:「正是譚二公子。」
  楊晉哈哈笑了一聲,道:「老丈和那譚雲相識很久了?」
  洪七道:「老朽受過譚家寨譚老寨主救命之恩,和譚雲相識於五年之前。」
  楊晉冷肅的說道:「所以,洪兄,幫他掩飾,需知王妃被殺一事,譚家寨縱然在江湖聲威顯赫,也一樣難和大隊官軍抗拒,難逃過滅門大禍。」
  洪七道:「譚雲在鼓摟和蘭妃會晤一面,但卻未必是殺死蘭妃的兇手。」
  楊晉道:「譚雲和蘭妃會晤一面之後,蘭妃就被殺害,這是一樁何等重大的事,你洪兄是否可以擔待呢?」
  洪七沉吟了一陣,道:「這個,這個……」
  「目下的情勢,洪兄只有和在下合作了。」
  洪七道:「如何一個合作之法?」
  楊晉道:「洪兄聽到他們談些什麼?希望能告訴在下?」
  洪七搖搖頭,道:「如總捕頭要在下說實話,在下可以據實奉告。」
  楊晉道:「楊某洗耳恭聽。」
  洪七道:「譚家二公子和蘭妃的交往詳情,在下並不知曉一一」
  楊晉接道:「他們談些什麼?」
  洪七道:「老朽避開了,他們談些什麼?老朽沒有聽到!」
  楊晉皺皺眉頭,道:「洪兄,這就很麻煩……」
  洪七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楊兄,老朽不希望這件事,牽入本門之中,這一點,還望楊大人高抬貴手。」
  楊晉道:「到此刻為止,在下還不知道老丈和四位兄弟,是哪一門派。」
  洪七道:「敝門在江湖上聲名不著,知曉的人不多,說出來,只怕你楊大人也是不會知曉。」
  楊晉道:「對江湖門派,雖所知有限,但應天府捕快中,不乏對江湖形勢瞭然的人,洪兄只管請說。」
  洪七歎口氣,道:「大洪門。」
  楊晉道:「大洪門——」
  洪七道:「不錯,小小門戶,江湖上無人知曉。」
  楊晉道:「洪兄真實姓名呢?」
  洪七道:「老朽並未改姓,洪七也不算假名子,只要是識得老夫的人,一提洪七,他們都知道是我。」
  楊晉嗯了一聲道:「如若那一天,洪兄一口氣能說出詳情,咱們可以省去了不少的誤會,如今,如今……」
  洪七苦笑一下道:「你楊總捕不用為難,老朽既然說出了這件事,那就心中早有準備,不想再離開應天府了,你如信得過我,老朽願助你辦這件案子,不過把我下入獄中……」
  楊晉接道:「洪兄,如果我們去找譚家寨的二公子譚雲,你洪兄敢不敢挺身作證。」
  洪七道:「敢!不過……」
  楊晉道:「不過什麼?」
  洪七道:「我只是能證明有這件事情,他們談些什麼話,老朽沒有聽到,不能隨口謅,強作偽證,不能證明那譚二公於是殺人兇手。」
  楊晉道:「洪兄連一句都沒有聽到嗎?」
  供七道:「老朽是有意避開,給他們單獨談話的機會。」
  楊晉道:「行……洪兄實話實說就是。」
  洪七道:「老朽唯一的願望,就是不要拖累到大洪門,我身為門中長老,不能替他們擋災消害,再牽累他們跟我受苦,那就死難瞑目了。」
  楊晉道:「這件事,我仔細想想——」
  楊晉又道:「不過洪兄只要說的是實話,楊某人保證不牽涉到大洪門中人。」
  洪七道:「老朽這裡先謝過了。」
  楊晉道:「不敢當,咱們吃酒。」
  酒飯之間,楊晉未提王府血案的事,吃完飯,才吩咐張晃道:「陪洪老丈下去休息,要他們好好招待。」
  話說的很客氣,但洪七心中明白,那是把他軟囚在此,輕輕歎口氣,欲言又止。
  送走了洪七,楊晉把目光轉到四個黑衣人的身上,道:「四位對此事,有何高見?」
  黑衣者大道:「咱們很慚愧。」
  楊晉道:「看在洪老丈的份上,諸位殺傷王副總捕頭的事,我不追究,不過,我想屈駕四位一下,留上一些時日,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黑衣老大臉色一變,道:「把我們也囚起來——」
  楊晉接道:「話不是這麼一說?那就大難聽了,四位所做所為,如是要公事公辦起來,怕都是處斬的罪名。」
  黑衣者大一皺眉,道:「留我們在此,不知是否有個時限?」
  楊晉道:「難說啊,不過,我想頂多不會超過三個月。」
  楊晉一招手,兩個捕快應聲而至,道:「四位請跟我們來吧?」
  四個黑衣人未再多問,跟在兩個捕快身後向外行去。
  送走了四個黑衣人,楊晉抱拳對王召和歐陽俊一禮,道:「多虧兩位出手相助,在下是感激不盡。」
  歐陽俊、王召微微一笑,道:「言重了,楊兄。」
  緩步行來在楊晉對面坐下,接道:「其實不用我們出手,你楊兄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他們四個人,但這樣一來也好,給他們個莫測高深。」
  楊晉輕輕歎一口氣,道:「兩位兄弟,幫兄弟拿個主意如何?」
  王召道:「什麼事啊?」
  楊晉道:「關於湘西譚家寨二公子的事?」
  王召,歐陽俊原本臉上帶著笑容,突然間臉色寒了下來。
  三個人相對沉吟了良久,歐陽俊才緩緩說道:「楊兄的意思,可是要我們插手此事嗎?」
  楊晉道:「湘西譚家寨在江湖的聲譽很隆,兩位在江湖上走動,自然不能參與此事,兄弟只想請教兩位一些高見。」
  歐陽俊道:「譚二公子為人雖然有些高傲,但他一向還能守份,我想他不致於是殺人的兇手,這中間或有內情。」
  楊晉道:「譚雲的為人如何,兄弟知曉不多,但就目下情形而言,他是嫌疑最大的一個,這是條很重要的線索。」
  王召道:「楊兄說的是,如若無法從洪七的口中問出內情,只有找譚雲當面解說了。」
  楊晉道:「如何去找那譚雲,兄弟很感為難,還請兩位指點指點。」
  王召笑一笑,接道:「楊兄如是以總捕頭的身份,和我們談論此事,我們就不便多話了,關於譚雲的事,我們無法幫忙,實在說,譚家寨的事,我們也幫不上忙,譚家寨已有數十年的基業在江湖上一向很受敬重,也許譚老寨主,會珍惜他的基業,交出譚雲,不過這件事,我們無法插手,如何之處,你楊兄自己辦吧!在下這就告辭。」
  歐陽俊笑一笑,道:「楊大人,王兄說的不錯,我們已無能為力。」
  楊晉想了想,道:「好吧,兩位同屬江湖中人,自是不願開罪像譚家寨這等門戶,交情歸交情,我楊某人也不便太過勉強兩位,如是有事儘管請便。」
  歐陽俊低聲說道:「楊兄,兄弟可以離開金陵了嗎?」
  楊晉沉吟了一陣,道:「這麼辦吧!兩位再多留一天,明天一天,兩位後天一早就可以動身了。」
  歐陽俊沉吟了一陣,道:「好吧!」
  站起身子和王召聯袂而去。
  目睹了二人去遠之後,楊晉坐在大廳呆呆出神。
  他想唯一的辦法,就是調動官兵,因官府的壓力,迫使譚家寨交出譚雲。
  不論譚家寨會不會交人出來,後果都很明顯。
  譚家寨決不甘受這個屈辱,那必然會放手報復,自己將是首當其衝的人。
  楊晉迷惘了,不知道如何處置此事。
  細細想一想金陵高手,無一人敢和譚家寨正面為敵。
  突然間,腦際間靈光一閃,使得楊晉想起了岳秀。
  那位年輕孤傲不群的少年,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但他似乎是充滿著俠腸,他胸懷磊落,一腔正氣,更難得的是他渾身是膽,這件事需得找他研商,請他助拳。
  心中念轉,吩咐當值捕快,妥善照顧洪七和四個黑衣大漢,匆匆趕回府中。
  他明白岳秀的為人,決不會到衙門裡來見他。
  一路上,楊晉自己想想也覺著好笑得很,自己在衙門裡當了二十多年捕頭,見過了無數大風大浪,如今竟要向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去領教!
  不管心中怎麼不是味道,但這是目前唯一能幫助他的人。
  趕回家中,只見大廳中高燃著兩隻火燭。鋪著黃色椅墊的太師椅上,早坐了兩位客人。
  一位是丐幫的駱天峰,還有一位正是楊晉急於要見的岳秀。
  岳秀坐在右首一張太師椅上,神態瀟灑,目睹楊晉行了進來,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駱天峰卻急急迎了上去,道:「楊大人,那位洪老七和他幾個屬下……」
  目睹駱天峰焦急之狀,楊晉立時接說道:「五個人,都很好。」
  駱天峰長長吁一口氣,道:「他們沒有受傷吧!」
  楊晉道:「一點小傷,不會礙事。」
  駱天峰歎口氣,道:「楊大人,叫化子冒昧得很,一口氣問了你這樣多事,事實上,叫化子也是受命辦事。」
  楊晉道:「大洪門和丐幫可有什麼淵源?」
  駱天峰:「彼此正式間,沒有什麼淵源,不過,叫化子是奉命行事,詳細情形,我也不太瞭解。」
  楊晉道:「駱兄,你對我楊某人幫忙很多,如若貴幫要在下辦些什麼事,但請吩咐,我楊某人能夠辦得到的,決不推辭。」
  駱天峰道:「兄弟先求楊大人一件事,別傷害大洪門中人,至少丐幫對你楊大人有個交代,三兩天我會有消息來,兄弟告辭了?」
  楊晉道:「駱兄好走!恕我不送了。」
  駱天峰道:「不敢有勞。」
  轉身匆匆而去。
  目睹駱天峰去遠,楊晉才回頭望著岳秀道:「老弟,你來的正好,我有急事請教!」
  岳秀笑一笑道:「大人可是有了什麼線索。」
  楊晉道:「正是有了一些線索,才叫在下為難得很!」
  岳秀道:「什麼線索?」
  楊晉道:「那洪七已然供認,數日之前,和蘭妃約晤鼓樓的人,就是譚家寨譚二公子譚雲。」
  岳秀神情很平靜,沉吟了一陣,道:「楊大人,數日前約晤蘭妃的譚雲,未必就是兇手啊!」
  對這位高深莫測,武功智計兩皆超人的年輕人,楊晉早已敬服,緩緩說道:「岳老弟,就算那譚雲不是兇手,但就目前咱們所得的線索中,那譚雲該是嫌疑最重的一個了。」
  岳秀轉了話題道:「適才,在下在七王爺的府中,會到了令嬡……」
  楊晉臉色一整,道:「她怎麼樣?」
  岳秀道:「她很好……」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令嬡的精明能幹,也實是令人佩服,她居然能在一兩天的工夫,混到了夫人身側……」
  楊晉又是驚異,又是感歎的啊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岳秀笑一笑,道:「而且,她聽到了王府內宅中一些傳聞,說是蘭妃出身江湖。」
  楊晉道:「出身江湖,這太籠統了,岳老弟對此有何高見?」
  岳秀道:「在堂堂王府中人的眼中看法裡,只要不是官宦大家中人,不是出身貧賤,就是出身江湖,所以,這說法,不能作準。」
  岳秀接著道:「蘭妃的出身及其他情況,只有問譚雲了,他該是最清楚的,可能比七王爺更明白。」
  楊晉點點頭,道:「老弟說的是,不過譚家寨不是一般所在,我這個總捕頭的帳,他未必肯買?」
  岳秀道:「湘西距此,不遠不近,往返時間,只怕要得一些工夫。」
  楊晉道:「時間,還很充裕,來往一趟湘西快馬加鞭,半個月應該夠了,如若我再想法子安排一下,要途中官府分段換馬,可能會更快一些。」
  岳秀道:「大人,我陪你去一趟。」
  楊晉心中大喜,口裡卻說道:「這個怎能勞動你岳老弟呢?」
  岳秀道:「不要緊,我久聞譚家寨之名,也想去見識一下。」
  楊晉道:「好,老弟如此說,咱們就走一趟吧!」
  岳秀道:「我扮你的從人,最好是應天府的捕快身份。」
  楊晉道:「這個,叫在下如何敢當呢?」
  岳秀笑一笑,道:「這樣行起事來才方便。」
  楊晉一抱拳道:「這太委屈你了,但不知咱們幾時動身?」
  岳秀道:「自然是愈快愈好,如若來得及,天一亮咱們就上路。」
  楊晉道:「我這就吩咐他們趕備有用之物,交代一下他們,天亮時分咱們在哪裡見面?」
  岳秀道:「出北門渡河西下,我在城門口等你。」
  轉身向外行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9-28 05:1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