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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黃千千] 新戀情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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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1: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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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這女人會不會熱心公益過了頭啊?
寒流來襲時穿得如此清涼也就罷,跟他講話嗲聲嗲氣的,
眼睛時不時在那勾啊勾的,而這一切就只是為了……
好在他早已過了熱血男兒的年紀了,
這種程度的「刺激」他還不看在眼裡。
只不過……
這女人除了死纏著他要他捐錢外,
竟還自做主張插手管他的感情事,
害得他沒了女朋友,工作也出現重大危機!
為了避免她再去「害」別人,他決定……


                  【出版日期】 2008/9/11
                  【出版社名稱】 飛田文化
                  【書系及編號】當紅羅曼史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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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2: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下午三點。

  明明是很嚴謹的辦公室,氣氛卻顯得很曖昧;明明是寒流來襲的低溫,卻揚著一股化不開的春意。

  關於眼前的女人……

  “小蘋果基金會是一個提供單親媽媽及未婚媽媽急難救助及緊急庇護的基金會。”她的眼神暖著笑意,聲調又柔又軟,纖指比著桌上那彩色簡介。

  雖然談論的是捐助慈善款項這樣正經的話題,但她流露出的風情卻帶著勾引的味道。

  “我知道,我聽宇心說過。”薛育淳淡淡說著,不因為她的美麗而心猿意馬。

  她是美麗的,的瓜子臉上,有著明眸皓齒;雙頰的紅暈,像是上了一層的蜜粉,自然而不刻意。

  她留著一頭時下最流行的娃娃頭,那齊眉的劉海、齊肩的短髮,硬是比實際年齡少了好幾歲。

  “我家宇心承蒙你照顧了,要不是有你,宇心這幾年的工作也不會這麼順心得意,還坐上了課長的位置,這都靠你的提拔。”她的尾音微勾,就像她此刻唇角揚起迷人的幅度。

  “這是宇心自己的努力,她是我的得力助手,很多事我都得仰賴她的專業。”

  俞宇心是他的下屬,也是公司人力資源課的課長;而眼前的女人,是俞宇心的堂姊俞宇潔。

  一個年近三十看起來卻只有二十五歲的女人,在這個寒流來襲的冬天,卻穿著超短迷你裙,那招搖的穿著打扮,完全沒有一般募款人員該有的端莊形象,尤其桌上的名片,還顯示她是小蘋果基金會的秘書長。

  “我可以叫你育淳嗎?”她以掌托著腮,將手肘支撐在辦公桌上,微側著頭盯著他看。

  育淳這兩個宇,她像是寒在嘴裏慢慢咀嚼,那說不出來的滋味,帶著一種黏稠感。

  “嗯。”他不能失風度,只能應了聲。要不是他有著沉穩的個性,且已過了毛躁小夥子的年紀,鐵定會被眼前這女人給迷得昏頭轉向。

  “育淳,基金會捐助的都是一些無依無靠的單親媽媽和未婚媽媽,你大人要有大的愛心,多少捐一點錢吧。”那名宇像是被她喊過幾千幾百遍,完全不像第一次喊出口那般扭捏。

  “我沒有太多的能力,我只是個領固定薪水的專業經理人。”不是他沒有愛心,而是事實的確是如此。

  雖然他現在頭銜掛的是總經理,但他領的只是死薪水,況且他這個總經理也只是暫時的。

  他服務於享譽半導體產業的全誠集團,在全誠集團裏他只是一個業務部的協理。

  由於全誠並購了同樣為半導體產業的中民公司,高層董事會決定在明年四月並購前,外派他到中民,並且出任中民的總經理。在這不到半年的時間裏,他得肩負起重責大任,在中民推行全誠的政策,以便順利接掌中民。

  所以他這位現任的中民總經理,只是個官派的總經理,來處理棘手的合併問題,等到吃下中民這間小公司,他就會回歸到業務部協理的位置。

  “沒關係,我知道你有心,不然也不會讓我登堂入室,對吧?”

  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似乎變得不一樣了,輕笑中淨是嫵媚,難道她都是這樣募款的?

  他輕啜了一口涼茶。“因為你是宇心的堂姊。”換言之,若沒有這層關係,她是進不了他的辦公室。

  她與他原本相隔一張桌面,此刻她忽然站了起來,微彎的上半身,傾過半個桌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心裏一定在想,我是不是跟每個男人都這樣募款?”

  秀臉逼近,他沒有動半分,但卻下意識的避開她的眼神。沒想到眼一低,卻看見了那宇領裏微露的,他蹙起眉頭,又將視線拉高,看見她一臉興味。

  以男人對女人的認知,他若還看不出她勾引的伎倆,那他在社會上就白混了。只是他早就像是入定僧侶,這樣的伎倆,對他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當然不是。”她撥了撥額前的劉海,自問自答,挑逗意味十足。“只有你,你是最特別的。”

  “俞小姐……”他壓低聲音,即使有良好的修養,他的表情還是略顯僵硬。

  “叫我小潔。”她完全不在意他的冷眼相待,語氣依舊爇情十足。

  要不是看在她是俞宇心的堂姊,他早就請她出去了,更不可能和她獨處一室。“我只能捐個幾仟塊。”

  他站了起來,來到那扇面對著基隆河岸的窗前。冬日陰雨綿綿,天際灰濛濛一片,這飛來的豔福,他一點都不想享受。

  “信用卡你有吧?你只要動動手,填寫上信用卡資料,授權基金會按月扣款,這麼簡單的動作,就可以奉獻你的愛心。”

  “我會把錢拿給宇心,請她轉交給你。”事實上,他完全無法信任這個女人,更別說把自己的信用卡資料交到她的手上。

  “唉呀。”她也站了起來,來到他的身邊,不在乎他的拒絕,還是淺笑盈盈。“基金會在經濟部登記有案,是合法成立的財團法人,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去向內政部查詢。況且我也不敢騙你,我又不是向老天爺借了膽,怎麼敢欺騙宇心的上司。”

  她貼近他,他可以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爇力,尤其那一雙猛盯著他瞧的大眼。

  “俞小姐……”

  “叫人家小潔啦。”她打斷他的話,不依地叫嚷著。

  他吸了口長氣,將視線從陰霾的天際調向她。“對不起,我還有很多事要忙,捐款的錢,我會交給宇心。”

  下了逐客令,她還是沒有走的打算。“育淳,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不相信。”他移動長退,來到沒有關上的門邊。“對不起,我很忙。”他不想把話講得太傷人,畢竟他還得留情面。

  她也識相的走到門邊。“我相信一見鍾情。”距離太近,她得仰高脖子才能看得見他。

  “對不起,上班時間不方便談私事。”他帶頭走在前面,打算親自送她出公司。

  她噗哧笑了出聲,跟在他的身側。“沒關係,我們私底下談。”

  走出大門,來到電梯口,他按了電梯的往下鍵,讓自己沉住氣,不隨著她的話題而起舞。

  在等電梯的空檔,她不死心地繼續追問,“育淳,你有女朋友嗎?”

  “我有女朋友了。”他不看她,專心看著電梯儀錶上的樓層顯示。

  “那真是可惜了。像你這麼優質的男人,總是被手腳快的女人給訂走了。”她的聲音很懊惱,讓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結果她那淡笑的表情,沒有任何的婉惜。他微眯著眼,難道這個女人是故意在戲弄他?還是用話語在玩弄他?

  他還來不及回應她的話,電梯門在此刻打了開來。

  她走進電梯,轉過身時,她對他眨了一下右眼。“育淳,你真的好可愛哦,我已經好久沒遇到像你這麼清純的男人,我真的好喜歡你……”她的尾音及那記拋媚眼,全都消失在電梯門後。

  說得更津准些,他根本是被她吃豆腐了。一個三十一歲的大男人,被說成是可愛清純的男生,任誰都會忍不住生氣。

  但出乎意料的,他不但沒生氣,剛剛被她掀起的火氣,全都消弭得無影無蹤了。

  轉身走回公司,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微微淺笑,但卻不明白自己在笑什麼。

  繁重的公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他沒空休息,他得把一天當成四十八個小時來使用;他的人生已經輸在起跑點上,他絕對要比一般人更加努力追趕才行。

  他對未來的美麗藍圖是──跟心愛的女人結婚,共組一個小家庭,生三個小孩,不管是男孩是女孩都好。

  他會肩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給妻小無後顧之憂的生活。他想要一個完整幸福的家,他正努力朝夢想邁進。

  小蘋果基金會的招牌,隱身在一棟舊式五層樓公寓的二樓。

  一踏入那上班時間永遠都敞開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陽臺上旳一個大魚缸,缸內養著五彩繽紛的小金魚,在各式水草間悠遊著。

  陽臺的鐵架花臺上,種植了一盆盆綠色的小盆栽,在這寒冷的冬天,添了幾許春意。

  室內後,有兩個以屏風隔出的小型會客區,圓型小桌上的透明玻璃瓶內,擺了一株嬌豔的紅玫瑰。

  四周是粉柔的鵝黃壁紙,開放的空間裏有五張辦公桌,整個佈置很溫馨舒適,就像回到家一樣的舒服自在。

  基金會設有執行長、秘書長、幾名辦事員,還有爇心來服務的志工,雖然比不上那些名聲響噹噹的大型慈善團體,但在默默耕耘下,每年都替四、五十個單親或未婚媽媽服務,並且長期照顧輔導弱勢的婦女。

  此時,一個女人氣呼呼地來到俞宇潔的桌前。

  “俞、宇、潔!”

  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每當俞宇心直逼發飆邊緣時,就會連名帶姓地喊這個大她一歲的堂姊。

  俞宇潔耳邊夾著電話,向俞宇心揮了揮手,示意她在前方的小型會客區的椅子上坐下,同時嘴裏說著:

  “你不要緊張,都已經懷孕了,就要找出解決事情的方法。你還未成年,我建議你最好跟你的家長商量。”俞宇潔偏柔的嗓音,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道。

  俞宇心見狀,只好吞下到嘴邊的話,然後在會客區的椅子上坐下。

  “逃避絕對不是辦法,你的肚子會一天一天大起來,若你不敢跟你的家長商量,可以請社工人員陪同你一起。”俞宇潔極專注又極有耐心地說著,就好像那個無助慌亂的小女孩就在眼前。

  俞宇心聽著,原本的火氣慢慢降了下來。堂姊將青春都奉獻在這個基金會,都快逼近三十大關,還沒見她交過任何男朋友。

  “你別哭,要勇敢面對現實,我們的社工阿姨都是很好的人,她可以協助你和你的父母溝通,也可以讓你選擇最正確的方向……”

  俞宇心所認識的俞宇潔,大學一畢業就這間還在草創階段的基金會,基金會的執行長是一個錯失妻子的男人,以妻子的小名成立了基金會。

  基金會的運作,除了創立時的基金,全靠各界的愛心募款,只是一到年底,接近過年時分,明顯感覺到日子特別難過,尤其在這景氣寒冬,募款是更加不容易。

  前陣子俞宇潔還揚言若再募不到錢,她就要去攔臺灣首富的車子,就算做出當街下跪的事情,她也在所不惜。

  俞宇心佩服堂姊的愛心及熱忱,為了那些走投無路的媽媽奉獻了一切,但有些事情她就無法苟同堂姊的做法,就像……“宇心,你怎麼來了?”講完電話的俞宇潔,端了兩杯即溶爇咖啡,坐到了俞宇心的身邊。

  “喏,拿去。”俞宇心從皮包裏拿出五張仟元大鈔,擱在桌上。

  見到大鈔,俞宇潔的眼神閃閃發亮。“你怎麼知道基金會正缺錢?”

  “這不是我的錢。”俞宇心沒好氣地道。

  俞宇心每個月固定捐三仟元,由信用卡自動扣款;俞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全都被俞宇潔一網打盡,半強迫地固定捐錢給基金會。

  “那是誰的錢?我得好好感謝這個金主。”才五仟元就讓俞宇潔眉開眼笑。

  “麻煩開張收據,抬頭請寫薛育淳。”俞宇心加重語氣,顯示她的不悅。

  “他真的捐錢了呀我就知道他是個好男人,我馬上請出納開立收據。”俞宇潔喜孜孜地喊來了出納,要出納把錢收下。為了怕落人口實,她是從來不經手錢的收支。

  “堂姊,我不是要你別去找我同事募款,你怎麼還去找薛大哥?”俞宇心問得既無奈又氣惱。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地都不知情;俞宇潔趁著她出公差,打著她名號去找薛育淳。募款是好事,但強人所難就不是她所樂見的了。

  尤其同事一天得相處十幾個小時,有的人手頭並不寬裕,要養家、養小孩、付房貸,若礙於情面而不得不捐錢,那絕對不是俞宇心所樂見的。

  捐錢要發自內心,她不想去強迫同事,所以她不喜歡堂姊到她的公司找她的同事募款,萬一事情傳到高層,那可就不好了。

  “我上次跟你說過了,越到過年日子越難過嘛,大小企業都把錢拿去發年終獎金;況且小蘋果又沒什麼名氣,就算有人中樂透,也都捐給名聲響亮的慈善團體,我們想募也募不到錢,我當然得自己想辦法嘛。”

  “堂姊,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會想辦法的,你就不能多給我一些時間?”俞宇心很想發脾氣,但一看到堂姊為基金會這麼盡心盡力,她也不忍再苛責。

  “沒有時間了,有的家庭連一條暖暖的棉被都沒有,更別說有的孩子已經沒有奶粉可以喝了。”俞宇潔有些氣虛,這件事是她的不對,她不該背著宇心去她的公司,但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

  “總之,我已經在想辦法了,你別再去中民,那裏即將被全誠並購,員工都面臨被資遣的命運,更把我和薛大哥視為外來的敵人,你去了大家不但會給你臉色看,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俞宇心勸著。

  “所以我只找薛育淳呀。”俞宇潔不在乎俞宇心的臉色,反正只要募得到錢,她是連臉皮都可以不要的。

  “那你也別再去找薛大哥了,他的手頭並不寬裕。別以為做總經理的,就是有錢有勢,他這個總經理只是過渡時期,等全誠並購中民之後,他又恢復成協理的職位了。”

  “這個我知道啦。”俞宇潔挑起眉,問得很八卦,“宇心,那薛育淳有沒有女朋友呀?”

  “應該是沒有,我沒聽他說過。”俞宇心看堂姊那副賊兮兮的模樣,道:“堂姊,你明明沒有心要談戀愛,幹什麼每次都弄得好像對男人很有意思?”

  “男人就吃這一套嘛,可是薛育淳好像不吃這一套。”十個有九個男人都會騙她說沒有女朋友,只有薛育淳是例外,明明沒有女朋友,卻騙她說有女朋友。

  “薛大哥不吃你那一套的。”俞宇心下了這個結論。

  “我知道呀,他可是擺足了冷眼給我看,我的美麗在他面前完全沒有發揮作用。”話雖這麼說,俞宇潔卻說得很開心。

  “俞宇潔,你正經點。”俞宇心沒好氣地道。

  “我很正經呀,我好久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正人君子,讓我的心好癢。況且他真的好可愛,居然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害我好喜歡他哦。”俞宇潔那張無敵娃娃臉,此刻倒像是迷戀偶像的天真少女。

  “既然你這麼喜歡薛大哥,那我正式介紹他給你認識,看你們是不是有機會可以正式交往。”

  這幾年,家裏的人都在擔心俞宇潔的感情狀況,也替她介紹了不少優質的男人。她表面上像是很能夠享受風花雪月,事實上,她從沒有跟哪個男人認真交往過。

  “不要!”俞宇潔連連揮手。“你不要鬧了,那種好男人用來欣賞,偶爾拿來解解嘴饞就好,千萬不能擺在身邊,否則會死得很難看的。”

  俞宇心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你現在跟四十歲的男人沒兩樣,只剩那張嘴,敢說不敢做。”

  “就當我是俗仔吧。”俗仔那兩個宇,俞宇潔還用台語發音。“剩一張沒什麼不好呀,至少還可以用這張嘴來募款。況且,我這種沒什麼大腦的女人,他也不會看上眼的。”她自嘲道。

  俞宇潔認真地告訴自己,像薛育淳這種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男人,心動就好,千萬不能動心。愛情呀,已經離她很遠,她再也沒有本錢可以賠了……

  雖然俞宇心三申五令不准俞宇潔再去中民,但俞宇潔還是不聽勸,就算不能動心,但收了人家的捐款,去道個謝,也是做人該有的基本禮貌。

  為了怕被俞宇心撞見,俞宇潔只能趁著午休到薛育淳的辦公室;她早就打聽清楚了,薛育淳習慣在公司吃便當。

  “育淳……”俞宇潔站在門邊,探頭看著一邊吃便當,眼睛還盯著電腦螢幕看的薛育淳。

  薛育淳抬頭,不訝異來人是她。“你怎麼來了?”口氣淡到像是在喝白開水。

  “想跟你一起吃中飯呀。”她大方地走了進來,晃了晃手中的提袋。

  他的辦公桌堆滿了各式檔,他還是挪出了一個空位讓她放手上的提袋。

  她自動自發地拉來一張旋轉椅,在他的右側坐下。“奇怪了,你今天不怕我了。”話裏嬌嗔的意味濃厚。

  “你說看看,我為什麼要怕你?”第一次見面,他的確被她那勾引的姿態弄得有些厭惡,但他絕不可能是怕她。

  “怕我勾引你,坐上你的大退呀。”打開餐盒的同時,她還不忘調戲他。

  他銳利的眼掃向她,隨即又把目光放回螢幕上。俞宇心早就出賣了俞宇潔,說她根本是只只會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你到底有什麼事?”嚴謹的個性,讓他並不隨著她的話題起舞。

  “來謝謝你嘛,謝謝你捐錢給基金會,總共可以讓六個小朋友吃一個月的營養午餐。”她還是癡望著他。這個男人長得不算帥,但就是很對她的味。

  他那方正的臉形顯得剛毅,內雙的眼眸炯亮而津明,而最多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

  他那正人君子的風範,像是不可侵犯的銅牆鐵壁,不像有的男人,募款時出手很大方,卻是帶著色心的。

  像這種極品的老實男人,會讓她更想逗弄他,反正他也不會對她做出任何不軌的事。

  不過她上次竟然可以把一個不常將情緒寫在臉上的男人給氣到將她請出公司,她還是很佩服自己的能耐。

  “錢拿到了,以後你就不要再來煩我了。”他拒絕得很明白。

  “唉呀,講這樣,我們就不能當朋友嗎?”眼尾微勾,她還是不忘展現風情。

  一口飯吞進嘴裏,他不用看她的表情,光聽那撒嬌的聲音就知道她又在挑逗他,他不想隨她起舞,於是專心修改著一份用人計畫。

  沉默的時間有點久,而她的眼神太過了,他想裝作若無其事都沒有辦法,只好開口打破沉默。

  “你不是來吃飯的,怎麼還不吃?”

  “在看你嘛。”她回答得坦率又自然。

  他的眉頭皺了皺,明知道她的話沒幾句真心,他還是被她挑動了情緒。“如果你不想吃飯就請你出去。”

  “你真是秀色可餐,光看你我就不用吃飯了。”她乾脆用雙掌托著自己的兩頰,手肘撐在桌上,色迷迷地盯著他瞧。

  他額上青筋浮現。她的話似真似假,定力差一點的男人,絕對會掉進她的桃花圈中,但他不是別的男人,他的定力可是好到千軍萬馬也拉不動。

  就在他打算站起來,按照老方法請她出去時,他的手機在這個時間響起,一看到來電顯示,他原本銳利的眼神霎時變得。

  “詩涵,吃過沒?別餓著了。”他還是站了起來,踱到了窗邊,一顆心全被電話裏的聲音給吸引住,忘了辦公室裏還有俞宇潔存在。

  別人在講電話,照理說她應該避開,不過因為那個極美的名宇,還有他臉上那幸福的笑意,她沒有避開的動作,反而豎起了耳朵。

  “什麼”他帶著震驚與怒意。“你不可這麼做,我們得好好談談。”

  俞宇潔當然聽不見話筒裏的聲音,但光憑他那揚高的音調,她就知道事情一定很大條。

  “詩涵,那也是我的骨肉,你怎麼可以自己就決定他的生死,你不可以這麼做!”他的聲音微微地。

  俞宇潔站了起來,直盯著他站立在窗前的背影。聽見了“骨肉”兩個宇,她的身體不禁跟著他話而激動起來。

  “好,你答應我,不要衝動,至少要等我們談過,我馬上過去找你。”得到電話那頭的人的允諾,薛育淳這才掛掉手機。

  “發生什麼事了?”她走到他身側,看著他一臉憂心。

  他轉頭看著她,這才發現她還在他的辦公室裏。“沒什麼。”他走到桌前,開始收拾筆記型電腦。

  “什麼沒什麼,我明明聽見你說什麼骨肉的。”

  他瞪著她,銳利的眼神幾乎穿透她。“不關你的事。”他繼續將電腦裝進背包裏。

  她不在乎他的冷眼拒絕,以她這幾年來的經驗,她已經從剛剛短短的幾句話中聽出了端倪。“是不是你女朋友懷孕了,而她不想生下來,想要把孩子拿掉?”

  他的雙眼爆突,但口氣還是維持一貫地冷靜,“我有事情,不能讓你留在這裏吃便當,你去找宇心吧。”

  他將她那動都沒有動的便當塞回她的手中,然後一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手背起背包,將她整個人往門口拉去。

  “我不要找宇心,我可以幫你。我受過社工的專業訓練,我懂得如何溝通和傾聽。”她被動地讓他拉著走,嘴巴不停地說著:“真的,小蘋果基金會專門幫助那些未婚媽媽……”

  “她不是未婚媽媽,我會娶她,她根本不需要你的幫助!”薛育淳失了君子風度,慣常的冷靜全被打亂,從不讓人知道的私事,竟脫口在她面前說了出來。

  她腳尖頂住地面,用力掙扎著。“千萬不要讓她拿掉孩子,否則你們會遺憾終生的……”

  他沒讓她有機會多說話,直接把她拉到了電梯口。

  俞宇潔不在乎被他粗魯的對待,繼續說:“你要冷靜,如果你說服不了你的女朋友,你一定要記得找我,我可以給你最大的協助。”

  電梯門開啟,他直接把她推進電梯裏,然後對上她那雙充滿憂慮的眼,隨即捨棄坐電梯,以一步跳三格樓梯的方式,快速地沖下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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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3: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是一個社區型的小公園,在高樓林立的大臺北裏,顯得特別優靜。

  下午時分,原本因為寒流而顯得冷清寂寥的公園,因為一對時尚男女的到來,氣氛顯得很不一樣。

  陳詩涵一身名牌套裝,腳穿尖頭高跟鞋,標準的粉領族打扮,在這寒風之中,她的身形俐落、態度強勢。

  “這是個意外,我不要生下這個孩子!”陳詩涵堅定且激動地說道。

  “就算是個意外,還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我們可以立刻結婚,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薛育淳說得苦澀。

  “我不要結婚,我只有二十五歲,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怎能被小孩給綁住。”陳詩涵猛搖頭。

  薛育淳看著自己交往兩年的女朋友,發現她此刻陌生得像是路人甲。

  “詩涵,你冷靜點。”他牽起她的手,讓她在涼椅上坐下。

  陳詩涵順從地坐了下來,帶著控訴的眸頁瞪著他。“我已經決定要拿掉小孩,我只是告知你,並不是要經過你的同意。”

  “你想想看,現在有個小小的生命正在你的肚子裏成長,而這個生命還是我們的孩子。”他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掌心擱在她那平坦的小腹上。

  “育淳,不是我狠心,而是我真的不能生下這個孩子。”她收起氣焰,語氣變得和緩,“你應該知道我的夢想,我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從助理秘書升到秘書的位置,等過兩年我存夠了錢,我還想出國念書,要是我懷孕生小孩,這些都勢必會被打斷。”

  “你的夢想可以等生完小孩再來完成。你不用擔心,我會找保母來照顧孩子,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把孩子生下來就行了。”

  “又不是你懷孕生小孩,你說的當然輕鬆。孩子生下,我就有身為母親的責任,那不是找個保母就能解決的。我已經仔細考慮過了,我絕不會把孩子生下來的。”

  “詩涵,難道你不能為了我,晚個一年再實現夢想嗎?我真的很想要這個小孩,很想要跟你共組家庭。”他沒有任何談判的籌碼,在公司他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卻卑微得像個小卒。

  “如果你愛我,你就該設身處地為我著想,難道你不能尊重我的決定,你忍心看我放棄這大好的前程嗎?”他近乎哀求道:“詩涵,我知道你還年輕,對事業有一份憧憬,我也很支持,但小生命來到,我們沒有權利剝奪他的生命,你好好想想,我們得承受這個意外。”

  樹影搖晃,陳詩涵的臉明暗不定,語帶哽咽,“那我也請你為我想一想,懷孕的人是我,我不要這麼年輕就當媽媽。”

  “把孩子生下來,我相信你一定會是個好媽媽,我們一定會有美好的將來。”他苦口婆心的勸著。

  “你太自私了,為了自己想要一個家的心願,就不肯尊重我的心願,你到底愛的是我的人,還是只是想要我為你生小孩?”陳詩涵不滿地質問。

  “我看自私的是你這個女人!”一個清脆有勁的女聲突兀地插入陳詩涵和薛育淳的對話之中。

  只見俞宇潔微抬下巴,手指著陳詩涵說道。不顧寒冷的天氣,她仍是一身火紅的短裙,那樣的火紅,讓她一身的氣勢像是著了火。

  陳詩涵站了起來,不明所以地問:“你是誰?”

  “俞宇潔?”薛育淳也站了起來。“你怎麼會來?”

  “我……”俞宇潔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抬頭挺胸。“先不管我怎麼會來,我們先管管這個女人,她怎能說出這種謀殺生命的話來!”

  “這是我們的私事,你叫個外人來做什麼?”陳詩涵質問薛育淳。

  “俞小姐,麻煩你離開,不要打擾我和我女朋友的談話。”薛育淳不想讓事情變得更複雜,只好揚聲請俞宇潔離開。

  “你根本說服不了她,我可以幫助你的。”俞宇潔既焦慮又緊張。

  俞宇潔是搭電梯下樓的,但在知道有個小生命有可能會消失不見,她無法坐視不管:也就是這種雞婆爇血的個性,才能讓她燃燒生命地做著公益事業。於是她開著她的小轎車等在公司外,尾隨著薛育淳一路來到這個小公園。原本她不打算露臉,只想知道事情的發展,沒想到一聽到那個女人說的話,她就忍不住跳了出來。

  “我不管你是誰,你沒有權利管我的事。”陳詩涵怒看著俞宇潔。

  “我是育淳的朋友,我當然有權利管。”

  “俞宇潔。”薛育淳想出聲制止俞宇潔,不料她沒讓薛育淳有插嘴的機會。

  “詩涵小姐,很多想懷孕卻無法懷孕的女人,她們多求得一子,求得是多麼的痛苦,而你很幸運可以懷上孩子,你一定要用感恩的心,珍惜這個緣分。”俞宇潔不管薛育淳那難看的臉色,硬是管起了別人的家務事。

  “如果我想要生小孩,以後多得是機會。但絕對不是現在。”陳詩涵不為所動,原本被薛育淳稍稍軟化的心,也因為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讓她怒火高漲,意志變得堅定無比。俞宇潔激動地說:“可是你懷孕了,那是多麼可喜的事,你只是早一點把小孩生出來。”

  “你又不是我,憑什麼主宰我的人生!在我的人主規畫裏,我至少要三十歲之後才要當媽媽!”

  “你知道嗎?拿掉小孩會很傷身體,萬一處理得不好,很有可能會造成子宮大量出血,造成以後不孕,這不是開玩笑的。”

  俞宇潔企圖用另一個角度來說服她。

  薛育淳於是不再阻止俞宇潔,他想,或許俞宇潔能改變陳詩涵的想法也說不定。

  “我會去大醫院,找口碑好的醫生來動手術。”陳詩涵馬上頂了回去。

  俞宇潔又說:“別這樣,若你現在拿掉小孩,以後一定會後悔的,那將會是無止盡的痛苦。”

  “如果我現在不拿掉小孩,那才是我一輩子無止盡的痛苦。”陳詩涵反嗆了回去。

  “我看你根本不愛薛育淳,你若愛他,怎麼忍心拿掉他的孩子。”俞宇潔實在無法理解。

  她這句話重重地衝擊了薛育淳的心,他根本不敢想她到底愛不愛他。

  “他若愛我,又怎麼忍心看我為他生小孩而吃苦受罪呢?”陳詩涵反問道。

  “兩人相愛時,一定會跟對方有愛的結晶,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除非你不夠愛對方,才會不想要擁有兩人的小孩!”俞宇潔的語氣聽來格外生氣。

  “那就當作我不愛他吧。如果他只是想要孩子,任何女人都可以幫他生,包括你!”陳詩涵對著俞宇潔說完話,接著轉身對上薛育淳淒苦的眼。

  “詩涵,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薛育淳無法相信這話竟是出自於他交往兩年的女朋友的口中。

  “很遺憾我們在這件事上無法達到共識,你若不想陪我去拿小孩也沒關係,我會找別人陪我去。”陳詩涵轉身,朝著馬路的方向走去a薛育淳楞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連喊住陳詩涵的力氣都沒有。

  以詩涵的冷靜及理智,她絕不會意氣用事,如今竟說出叫他和別的女人生孩子的話,可見事情已經糟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了。

  俞宇潔將他和詩涵的關係徹底的毀了,但他還想要和詩涵繼續下去,他不想和她分手。更不想聽她說出這種決絕的話。

  天空一片陰霾,冬日的雨緩緩飄下。

  “你快去追她呀!”俞宇潔提醒著發楞的他。

  “你幹什麼要多管閒事?”無處可發的脾氣,就這麼對她發洩了出來。

  “你為什麼要逼她做選擇?為什麼要讓她說出這樣決絕的話?”雨絲淋透他的發,他卻渾然未覺。

  “我是不是把事情越弄越槽了?”俞宇潔很自責,要是她能忍一忍,也許事情不會糟到這種地步,所以她被罵是活該。“對不起啦!”

  “她正在氣頭上,就算追上她也沒有用!”他咆哮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樣的他,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你別這樣,下大雨了。”她看著那越來越密的雨絲,眼睛只能眯成一條縫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他邁步往前走。

  “喂……”她跟在他的後面走著,陪著他一起淋雨。“你真的不去追她嗎?”他走到自己的車子旁,以遙控器打開車門。

  “你不能開車,你現在心情不好,絕對不能開車。”她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鑰匙。

  “俞宇潔,你要是閑著沒事幹,可以去找那些有錢人募款,我沒有錢,你不用再跟著我了。”他想搶回她手中的鑰匙,無奈她動作敏捷地跳開了一大步。“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開車的。”說著她將車鑰匙塞進自己的裏,她就不信他這個正人君子敢伸手進去拿。

  “你……”他氣得牙癢癢的,從沒有看過這麼厚臉皮的女人!“你要去哪?我開車送你去。”這男人發瘋了,若一讓他開車,她很怕會鬧出人命。

  他跨大步走上前,左手扣住她的手臂。

  她瞪大雙眼看著他一臉陰森。“你想要幹什麼?”他直接以行動回答她——將右手伸進她的胸口,摸了摸那兩團,指尖穿進裏,在刷過小小的同時,也抓住了那串鑰匙。

  她瞪大眼看著他那始終冷峻的眸色,感覺自己的心跳至少飆高到兩百下。“你……”他放開她,不發一語地轉身打開車門。

  他的行為只讓她慌亂兩秒鐘,她隨即跑到副駕駛座旁,用力拉開了車門,在他發動車子的同時,跳上了他的車……俞宇潔緊跟著薛育淳,就怕情緒失控的他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但,她實在太不瞭解薛育淳了。

  一路上,薛育淳不但連一個紅燈都沒有闖,甚至連超車的舉動都沒有,平面道路的時速始終都維持在五十左右,就算上了高架最快也不過八十。

  俞宇潔很訝異他鎮定的功力。一般人跟女友鬧翻了,情緒多多少少都會反應在開車上,沒想到他專注到連突然從安全島沖到快車道的野狗都能閃過。一路上,她識相地閉嘴,他也沒有跟她說話:好幾次她忍不住’

  想開口說話,都被他那陰鬱的臉色嚇得將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剛剛他的手碰到了她最的地方。好久沒有這種心悸的感覺了,這個男人不僅引爆了她的情感。更掀起了她那埋藏在心底的。

  他沒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回到他住的地方。她依舊死皮賴臉的跟著他;跟著他走進超商,看著他買了兩瓶紅酒,再加快步伐跟著他爬上五層樓公寓的頂樓。總之,這件事她得負一半的責任;要不是她多事,或許陳詩涵不會說出這麼決絕的話。

  “你都沒有事要做嗎?”他站在家門口,悶聲問道。

  “有呀。”事實上,她下午還約了人要談募款的事。

  “那你快走。”他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我不放心你嘛!”她喘著氣,嬌滴滴的話語中多了撒嬌的意味。

  結果,他並沒有阻止她的登堂入室。

  她走進他家,大眼朝四周轉了轉,看得出來房子有一點年紀了,但整理得乾淨清爽。一點都不像是單身男人的狗窩。

  看他從廚房走出來時,手裏的紅酒不但已經打開,還多了一隻酒杯,她趕緊替他把大門關上。

  他在沙發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暗紅的酒液,他就這麼一口飲盡。

  她在另一張沙發坐下,並沒有阻止他喝酒,因為他的確需要發洩一下情緒。兩杯酒下肚,薛育淳這才優優開口,說起了關於他和陳詩涵之間……他這個從小在育幼院長大的孤兒,沒父沒母沒有手足兄弟,在這個無助的時候,沒有人可以讓他傾訴。

  看著眼前這女人,一個全身充滿勾引味道的女人,他想他一定是心慌到昏了頭,才會將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全都拋到腦後。在工作上,他算是個強人;在感情上,他卻脆弱得像是初嘗愛情滋味的少年,否則,他怎麼會對一個陌生女人喃喃說著心事?也許,就是因為陌生才沒有包袱,而沒有包袱才能夠暢所欲言,他想要暢所欲言,所以才藉由酒津說出心底的話。

  他從兩年前說起,也不管俞宇潔有沒有在聽。

  大學剛畢業的陳詩涵正準備全誠工作,當時的面試官正是他,結果毫無工作經驗的她成了他的助理,他被她認真的神情深深吸引。

  陳詩涵有著一頭長直發,外表文靜清秀,舉止投足間有著大家閨秀的氣質,是個會令男人都想接近、疼惜的女人。

  但她的個性卻與外表截然不同:初出社會的她,沒有一般草莓族的脆弱,反而有著吃苦耐勞的個性與非常旺盛的上進心。

  她白天工作,晚上還補習英文和日文;她不甘永遠只是一個助理,她對未來有著非常遠大的抱負。

  天天和她相處,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看到她會心跳加速、說話會結巴,而她也總是寒羞帶怯的紅著一張臉回應著他。

  兩人曖昧了三個月之後,他終於在一次外出洽公時跟她告了白,問明她的心意。薛育淳將一杯紅酒灌入喉,回憶起和陳詩涵初相戀的日子,他的表情陶醉,眼神有些茫然。

  “後來呢?”俞宇潔急問道,想想不對,她拍了下自己的大退,“想也知道她一定是答應了嘛。不過宇心怎麼說你沒有女朋友?既然詩涵和宇心都是你底下的人,沒道理宇心不知道你們在談戀愛呀。”他看著酒杯。“她的確答應和我交往,不過她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俞宇潔喝著自己從冰箱裏找到的果汁,沒有陪著他一塊喝酒。

  “她不想讓公司裏的人知道我們在交往。”又是一口喝光杯裏的酒。

  “哇,要是我有你這麼優的男朋友,我恨不得召告天下,讓別的女人不敢來跟我搶。”

  “我就是欣賞詩涵這點……”他答應了,雖然動心談戀愛,但他這位業務部主管得以身作則,辦公室戀情還是儘量低調,否則一個處理不當,不但會害了她,也會害了自己。

  但是在不被發現的範圍內,他還是會私心的多照顧詩涵一些。

  他們的戀情隱瞞得很好,他載她上班,總是在離公司一站遠的站牌就放她下車;他送她回家,也是在離她家一站遠的站牌就讓她下車。

  兩年來,大家對她在工作上有著極高的評價,再加上她那甜美的笑容、進退得宜的舉止、旺盛的企圖心,在副總經理助理秘書出缺之後,她便從他的助理高升到了助理秘書的職位。

  這兩個月,他外派到中民,無法天天和她一起上下班,頂多一周見面一次;加上中民因為要被合併,員工好幾次鬧罷工,害得他連假日都得鎮守在公司,更遑論可以接送她了。

  但他天天都打電話給她,希望維持戀情的溫度,可他明顯地感覺到,她似乎有意在冷卻。

  前天夜裏,當她告訴他,她的月事已經一個半月沒來,在初步驗孕下,應該是不小心懷孕時,他開心到恨不得立刻飛奔到她的面前,學著電視偶像劇,將她高高抱起轉圈圈。

  俞宇潔看著他落寞的眼神,問:“後來呢?“詩涵說她累了,想要早點休息,不准我過去找她,她說她過兩天再打電話給我。”當晚他的喜悅沒被澆熄,他以為她真的累了,畢竟跟在副總經理的身邊,得學會一身超人的本領。他開始幻想著:他就要有一個家,會有心愛的老婆和可愛的孩子。

  可是沒想到這個美好的夢,這麼快就被打碎了。

  “結果就是你今天中午接到的電話?”俞宇潔問。

  他點頭。“我早該想到她不要孩子,她還這麼年輕,現在更有機會可以升上秘書的職位,她對未來有很多的看法,我竟然會作這種奢求的美夢……”你不要氣餒,也許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你再好好跟她說。”平常俞宇潔在輔導各種案件時總是口才俐落,如今面對他,她除了為他心疼,竟然說不出更多的話來。

  “沒有用的,我對她來說或許不是最好的結婚物件,所以她才一直不想讓我們的戀情曝光,也不願意生下我們的孩子。”酒越喝越多,他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連帶的心事也越揭越多。

  “你這麼好,我想有一打以上的女人搶著要嫁給你。”她真的這麼認為。

  “你又不認識我,憑什麼說我好!”他擱下酒杯站了起來,口氣又沉又重。“看你這麼想要一個孩子,還願意給一個女人幸福的家,這不叫好男人叫什麼?”她也站了起來,想安慰他卻無從安慰起。

  “你根本不懂!我不是好男人,我沒有像樣的房子、沒有錢、沒有家庭背景、沒有她想要的一切,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無法給她!”他雙手一揮,臉上有著深深地無奈。

  一向循規蹈矩的他,今天不但蹺了班、在大白天喝起了酒,還把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漂亮女人帶回家。

  看來這個打擊不僅讓他負荷不了,還讓他的行為面臨失控的邊緣。

  “你別這樣,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多管閒事。”她握住他的手臂。這麼大的一個男人,那悲傷的情緒卻是這麼地真實。

  “是呀,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或許詩涵會幫我把孩子生下來,都是你,這都是你的錯!你是不是要賠給我一個孩子?是不是?”他雙手緊緊抓住她纖細的肩膀。

  他不僅行為失控,連說話都失了該有的分寸。

  “……”俞宇潔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真的很愛陳詩涵,愛到捨不得對她說出任何一句苛責的重話,所有隱忍的情緒,在回家後全都爆發出來。

  這幾年,她經常當別人心情的垃圾桶,無論是面對家暴婦女或單親媽媽,她所受的訓練告訴她,在傾聽後,別急著為當事人下決定,而今天她犯了嚴重的錯,她在沒有深思下,就採取了主動的干預。

  她願意承受他的情緒,願意幫助他走過難關。這樣一個偉岸男人,為了感情脆弱得像是無助的小男孩。

  她心疼他,但更多的恐怕是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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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3: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薛育淳最後還是沒能留住自己的孩子,畢竟主導權不在他的身上,但他還是陪著陳詩涵來到了大醫院裏的婦產科。

  “詩涵,你真的不再考慮了嗎?”坐在候診室裏,他仍不放棄最後的希望。

  陳詩涵搖頭,一如初衷的堅定。“育淳,我們分手吧。”陳詩涵的語氣雖平靜,但似是極力穩住激動。

  “幹什麼說這種話。”薛育淳力持鎮定,露出暖和的笑意,大手輕輕牽起陳詩涵的小手。

  “你是個好男人,就算你想跟我分手。也一定不會先開這個口。”陳詩涵手心發冷。對於未知的流產手術,她還是很害怕。

  “我從沒有想過要跟你分手。”雖然早在她不要孩子時,他就已經預先想過她有可能會提出分手,但絕對不是她正要進手術室的此刻。

  “就算我們之後還在一起,但這是個永遠抹煞不掉的傷痕,我們無法一直假裝沒事,你終究還是會怨我沒有替你生下這個孩子。”

  “就像你說的,生小孩的事不急,等你完成夢想,我們還有很多機會可以生孩子。”他勸著。

  “一切都不一樣了,你明知道的,為何還要這樣?”陳詩涵猛搖頭,語氣苦澀。“我去看了一些相關報導,流產不是小手術,要當成做月子來調養身體。免得日後留下後遺症,所以一切都等你身體康復再說。”

  “你放心,我大學同學會來照顧我。”

  “詩涵,你會懷孕也是我造成的。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受這種罪。你不要想太多,安心的動手術,就讓我好好的照顧你。”經過幾日的冷靜,他已經能接受這個事實,雖然遺憾沒能留住孩子,但他還是得對她負起責任。

  “你幹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你是戰意要讓我愧疚的嗎?育淳,我求求你,我們分手吧!”陳詩涵哽咽的聲音下是她努力抑止的眼淚。

  “陳詩涵——”話題到此為止。因為護士小姐喊了陳詩涵的名宇。

  “詩涵……”薛育淳緊緊握著陳詩涵的手。“你放心,我會在這裏等你的。”陳詩涵點了一下頭,怞出被他握著的手,帶著惶恐與不安,獨自走進了手術室。

  一月仍寒冷的天,薛育淳的手心卻冒著冷汗,他心裏糾結難過。一個小生命,就這麼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利……他無法坐下,十指交握得死緊,在原地走來又走去。手術大約需要半個小時,他卻覺得分秒難熬。

  就在此刻,他聽到了一陣吵鬧聲,原本安靜的空間,立刻引起一陣蚤動。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一個臉色慘白、眼神驚恐、頰上還掛滿了淚珠的女人正躺在病床上,她那悲淒的叫喊聲,莫不令人探頭望去。

  護士小姐正將病床快速推著走,床邊跟著一個小跑步的女人,她安撫女人道:“沛容,你會沒事的,你和寶寶一定都會沒事的。”薛育淳雙眼一亮,發現跟在病床邊的女人正是俞宇潔。

  “小潔,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你告訴醫生,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我的孩子……”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哭喊著。

  “你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俞宇潔還沒說完,病床已經被護士推進另一間手術室裏了,她無法手術室,只能停下腳步。

  俞宇潔的焦慮憂心吸引了薛育淳的視線。

  那天,俞宇潔跟蹤他到公園,插手管了他和陳詩涵之間的事,之後又跟他到他家裏,最後他醉倒了,半夜醒來,發現她已經離開了。

  事情發生于一周前,雖然他喝了很多酒,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對她說出了許多平常不會輕易說出口的事。

  她沒有再來公司找他,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平常打扮青春亮麗的她,此時卻是一身樸素的毛衣、牛仔褲,臉上不但沒有任何妝,眼角及臉頰還有醒目的紅腫和烏青,那明顯是被揍的痕跡。

  俞宇潔根本沒有注意到站在另一邊的他,他正想上前探問,腳步卻硬生生止住——一個高壯的男人,神情憤怒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這個女人,沛容呢?”男人惡狠狠地問。

  “方國豪,你竟敢追到醫院來!”俞宇潔揚起下巴,眼裏滿是怒意。

  “我問你,沛容呢?”方國豪又上前一步,那股氣勢像是要把俞宇潔給拆吞入腹。

  “你再也傷不了沛容了。”俞宇潔說得斬釘截鐵。

  “幹!”方國豪爆了聲粗話,就想往手術室沖去。

  “你幹什麼?”俞宇潔不顧自己身材嬌小,硬是拉住方國豪的手臂。

  “這裏是醫院,你不准亂來。”

  “你這個女人幹什麼多管閒事!我不會讓沛容把孩子生下來的!”方國豪用力一揮,不僅揮開了俞宇潔的手,還將她給揮倒在地上。

  俞宇潔重重的跌在地上,但這”跌沒有讓她退縮,她強忍住疼痛,打算重新站起來時,一雙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肩膀,將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你……”俞宇潔很驚訝地看著扶起她的人。

  薛育淳蹙著眉,看著她一身狼狽。不用想也知道,這女人一定又插手管別人的家務事了。

  薛育淳看著方國豪,依舊沒什麼表情。“先生,冷靜點,這裏是醫院。”

  “就算是總統府我也不怕!”方國豪大聲嗆道,一腳踢向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快開門!快開門!”薛育淳將俞宇潔拉退了一大步,雙手仍攙扶著幾乎都要站不穩的她。

  終於,方國豪的粗暴動作,讓護士小姐趕緊打電話通報警衛,並在第一時間來到方國豪的面前。

  “先生,你不可以這樣,你再這樣我就要叫員警了。”護士小姐大聲地阻止他。方國豪停下踢門的動作,猙獰的面容下有著痛苦。“我不要那個孩子,為什麼要讓她生下那個孩子?就算員警來了,你們也不能阻止我的決定!”

  “方國豪,你講的是什麼鬼話!”俞宇潔不顧自身的安全,推開薛育淳,來到方國豪的面前。“你不想要孩子,就可以把沛容打到流產嗎?”

  “就是你這個女人慫恿沛容,要不然她也不會想要生下小孩!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方國豪大聲叫著。

  這時警衛已匆匆趕到了。

  “就是我,有本事沖著我來,何必去打一個孕婦呢?我會讓沛容驗傷,我也會去驗傷,我一定會把你告到進監獄去吃免錢的飯。”俞宇潔儘管一身是傷,還是站得直挺挺的。

  薛育淳濃眉又皺了起來。明明她的身段可以很的,為了募款可以彎低腰身、嫵媚眾生,現在她那為什麼要用這種激烈的方式去對抗一個發狂的爛人?

  “你……”方國豪怒不可遏,拳頭正要揮出去時,就被警衛給攔了下來。

  同時間,薛育淳趕緊將俞宇潔拉回自己身邊。“你不能少說兩句嗎?”他淡淡地勸著。

  俞宇潔側看了薛育淳一眼。“不行,維護公理正義時,我的話不能少。”

  “你這個女人的嘴巴真賤,他xx……”方國豪繼續叫囂,骯髒不雅的話全都出籠了。

  沒多久,員警來了,帶走了鬧事的方國豪,手術室外才又恢復了平靜。

  俞宇潔和薛育淳雙雙坐在椅子上,她這才收起母老虎般的兇悍,柔柔地問:“你怎麼在這?該不會是故意想來個英雄救美,好讓我感動吧?”

  薛育淳苦笑,看她還能調侃自己,心中有股莫名的疼惜。“我女朋友在裏面。”

  他比了比正前方亮著燈的手術室。

  “她真的要拿小孩?”早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俞宇潔還是有些震驚。

  薛育淳點點頭,有意轉換話題。“你的傷?”

  “不礙事。”她想笑,無奈。

  一扯動瞼皮,她得咬緊牙關外加深吸一口氣,才能抑止住那股疼痛。

  “你不怕嗎?要不是在醫院,那個男人可能會打死你。”他大概可以猜得出來,她臉上的傷應該也是方國豪所造成的。

  “當然怕呀,可是我寧願那個爛人打我,也不要他去打沛容。你知道嗎?沛容懷孕三個月了,他居然想打掉她肚子裏的孩子。”

  俞宇潔的傷讓他觸目驚心,她卻還一副死不了人的模樣。她的爇血爇心腸他是見識過了,沒想到她竟管閒事管到不顧自身的安危。

  “走!”薛育淳忍無可忍,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站了起來。一向刻意跟女人保持的距離,在她面前是徹底瓦解了。

  她不明所以的問:“幹什麼?”

  “去急診室擦藥。”

  “不行啦,我得等沛容出來。”她的心頭暖洋洋的。儘管她弄砸了他和陳詩涵之間的事,他還是願意出手扶她一把。

  他沒辦法堅持,因為護士小姐正喊著他的名宇,虛弱的陳詩涵也在這時被推出了手術室。他連忙上前,跟著護士到一旁的恢復室。

  俞宇潔看著薛育淳對陳詩涵的關愛,再反觀方國豪對林沛容的暴行,心裏有無限的感慨,好男人跟壞男人差別還真大啊。

  她這一輩子,還能夠遇見好男人嗎?

  一如前幾日,天才剛亮,薛育淳家的門鈴就響了。

  第一天,他還在睡夢中,看看腕上的表才六點鐘,他迷迷糊糊地打開家中大門,看到了俞宇潔那張仍然紅腫的瓜子臉。

  她送來了一鍋熱麻油雞,連他家大門都沒有進,只道:“給你女朋友進補的。”

  “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楞楞地接過她的麻油雞。

  “看我對你多好。”之後她沒再多說什麼,只漾起那嫵媚的笑容,那勾魂的眼神跟她臉上的傷痕是這麼地不協調,卻讓他心神一震,待他回過神來,她已經旋風似地跑下樓,只留下了迷漫在空氣中的麻油香味。

  第二天,他仍然在六點被吵醒,這次他懷疑地打開大門,麻油的香味依舊撲鼻而來,她臉上的紅腫也依舊刺目。

  她仍然笑得嫵媚。“你女朋友身體有沒有比較好?”

  “俞宇潔,你這是幹什麼?”這次他稍為清醒了些。

  “你要好好疼愛你女朋友,幫她多進補一些,流產很傷身體的,千萬不要讓她留下後遺症。”她見他沒有伸手拿保溫鍋,直接將保溫鍋擱在地上,然後沒有多廢話,轉身走開。

  第三天,她帶來了清蒸鱸魚。而今天……門鈴響時,他早已經醒了。

  這個女人,在十度的低溫中不躲在棉被裏睡覺,反倒一大早替他送補品來。他起身,套上毛衣,腳底板忍不住縮了縮。早晨的寒意甚重,那女人怎麼有辦法天未亮透就來他家,且還帶上一鍋熱騰騰的補品。

  她照例沒有進門的打算,手一伸,將保溫鍋遞上前。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他脫口問道。

  “我真的好想跟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是……”她微側著臉。表情可愛又嬌媚。這幾天她都穿著毛衣和牛仔褲,就如同那一天在醫院時的模樣。明明悍起來是這麼正顏厲色,怎麼這會又是女人味十足的風情。

  “你就不能正經一點?”他無奈地道。

  “遇見你,我根本沒法正經。”他黑眸微眯、濃眉蹙起。她眼角的烏青不但沒有消退,右眼還已經腫到睜不開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指著她的右眼。

  “這個呀?”她比了比自己的右眼,故作俏皮地道,“你總算注意到了喔,我還以為你都沒有把我看進眼裏。我這樣有沒有很可憐?”

  “俞宇潔,你不能少管一點閒事嗎?”他的語氣有著他也不明白的氣惱。

  “叫人家小潔啦,連名帶姓叫多陌生呀。”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表情柔媚,眼神卻有些黯淡。

  “以後不要再送吃的來了,詩涵已經不需要了。”看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他心頭有股無名火在燒。

  “沒差的,我一次煮很多。”她漾起笑,摸了摸自己青腫的眼角。“我很想進去坐呀,可是我沒時間了,我還得去別的地方送吃的。”

  “你……”他還想說什麼,卻見她在手掌上親了下,然後送了個飛吻給他。

  “香一個,bye啦。”她飛快地沖下樓梯,邊喊著:“保溫鍋我改天再來收。”

  這個女人!有哪個個慈善基金會的秘書長得做到她這種地步?看著她留下來的保溫鍋。連同前幾天的,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他走回屋內,盥洗、換衣服,看著餐桌上的保溫鍋,心裏沉甸甸的。

  這幾天,他都帶著俞宇潔煮的補品,利用上班前兩個小時去探望詩涵,但卻一次比一次讓他心寒。就算他的情意堅定,也快禁不住詩涵對他的冷淡態度,他只好以她身體尚未恢復來安慰自己。

  今天的補品,他想了想,決定等中午再送去給詩涵,他得先專心在公事上,於是他不顧現在才六點半,就提早到公司上班。

  中民與全誠兩間公司的合併,除了系統的整合、業務的整並、財務稅務作業程式及各類變更事項外,最重要的是人力的規畫。

  並購基準日雖訂在四月一日,但薛育淳所屬的全誠團隊早在去年十一月就已經進駐中民公司了。

  因為全誠己經擁有中民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權,中民原本的總經理紀博濤也被薛育淳給取代。薛育淳這個外來的總經理,讓中民的員工對他是既尊敬又憎恨,因為他是來執行併吞中民的工作,也對員工有著絕對的生殺大權。因為考量人力成本,位於汐止的生產線將全數移往大陸,所以得資遣製造部的所有同仁。

  而薛育淳的角色,得有著最好的耐性,因為他不但得應付中民員工的罷工,更得達到全誠高層的期待。

  “宇心,你認為呢?”薛育淳問著得力助手俞宇心,也就是俞宇潔的堂妹。俞宇心也是從全誠調派過來的,現正擔任中民人力資源課的課長,她正在跟薛育淳報告關於退休及資遣的方案,想辦法要讓勞資雙贏。

  “薛總,我認為年資超過二十年的資深員工,又還沒到達法定的退休年紀,必須有比勞基法更優惠的資遣方案,否則員工已經鬧過一次罷工了,難保不會有第二次。”俞宇心提出專業的看法。

  “宇心,這陣子你要辛苦點了,麻煩你提出建議案,看什麼樣的方案能平復員工的心情,但也不能讓公司吃虧,到時我再請董事長定奪。”薛育淳現在是臘燭兩頭燒。公事上他如履薄冰,做得不好很可能會被全誠撤換下臺,做得好又可能會引起中民員工不諒解;一方面要顧及公司的營運獲利,一方面又要大刀闊斧的裁撤人力。

  而這時他又得分心照顧流產後的陳詩涵。他在工作上沒日沒夜的忙碌著,而她卻天天跟他提分手。

  “薛大哥,你還好吧?”只有在談公事時,俞宇心才會喊薛育淳薛總,平常談私事時,她都會喊他薛大哥,這是兩人多年同事培養下來的默契。

  他那原本氣定神閑的模樣,如今卻被愁緒給籠罩著,她不免為他擔憂。

  “我很好。”他和陳詩涵的感情原本就沒有公開,他現在也不想弄得人盡皆知,只是……他心裏猜測著,是不是俞宇潔對俞宇心說了什麼,於是他問:“你堂姊有對你說什麼嗎?”

  “宇潔嗎?”俞宇心有些緊張地道,“她又要你捐錢嗎?”

  薛育淳搖頭。“她沒有要我捐錢。”

  “那就好。”俞宇心有些不好意思。“我堂姊太熱心了,為了小蘋果基金會,就算要她當街去攔臺灣首富的車,她也絕對不會怕丟臉的。”

  “我相信,她看起就是爇心腸的女人。”談到俞宇潔,他的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她豈是熱心腸而已了,根本是奮不顧身了。像這種大冷天,她為了那些沒人照顧的未婚媽媽。五點就起床燉補品。”俞宇心很佩服俞宇潔的傻勁,為了不讓堂姊這樣到處拜託募款,前夫給她的兩百萬贍養費,她毫不猶豫地全捐給了小蘋果基金會。

  “最近天氣真的好冷,難得她可以這麼早起。”想起俞宇潔被打腫的臉,他似在喃喃自語地道……

  “為了基金會,她不但把青春都賠進去。連自身的安全也常都不顧,更別說是早起了。”

  “難道你沒有勸勸她嗎?”

  “她才不會聽我的話。如果有個男人肯管管她,或許她會收斂一點。”俞宇心有意無意地將眼神放在薛育淳的身上。

  薛育淳淺淺笑著,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但是俞宇心似乎不想結束這個話題,她又興致勃勃地說:“薛大哥,我堂姊心地善良,人又長得漂亮,我正式介紹給你們認識好不好?”俞宇心愛當紅娘的個性還是沒變。

  他差點被這口不熱的咖啡給嗆到,連忙擱下杯子。“她看起來不像是沒有男朋友。”他很訝裏一俞宇潔並沒有對俞宇心提起他和陳詩涵的事,如果俞宇心知道了,絕對不會想要當紅娘的。

  “那是她的外表會騙人。她看起來好像會四處放電的樣子,事實上她每天都在忙基金會的事,根本就沒有空交男朋友。”

  “我最近也很忙,改天再說吧。”他隨便找了個藉口。

  兩人的話題到此為止,因為薛育淳的電話響起,是總公司的總經理打電話來詢問人員裁撤的進度。看來薛育淳和俞宇心這幾天都得繃緊神經,好應付高層的嚴格關心。中午時分,薛育淳帶著俞宇潔送來的保溫鍋準備去探望陳詩涵。才走到陳詩涵居住的套房外,他便聽見大門內傳來一個熟悉又豪爽的聲音。

  “你臉色這麼蒼白,我看了很捨不得,感冒就是要多休息,別急著回來上班。”這個聲音薛育淳認得,是全誠的副總經理楊中心德,陳詩涵就是楊忠德的助理秘書。

  “副總……”因為陳詩涵的話說得有氣無力,薛育淳聽不清楚她之後說了什麼,乾脆將耳朵貼在大門上。

  “工作重要,你的身體更重要,這張副卡給你,想要什麼就自己去買。”

  薛育淳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不行啦,我不能拿你的錢。”陳詩涵這句話揚了尾音。薛育淳聽得很清楚。

  “詩涵,你跟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呢?你跟了我,我就要好好照顧你。”

  從屋內傳來的音量越來越小,也許兩人正咬著耳朵說著呢喃的悄悄話,也或許正做著曖昧的動作……薛育淳緊握著手上的提袋。這些年的歷練,讓他比一般人更理智,他轉身走到了安全梯,將自己隱身在樓梯間。

  他不是不能放下這段感情,他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算會讓自己滿身是傷,他也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時間很難熬,任憑對屋內有諸多想像和猜測,他還是沒讓自己做出任何衝動的行為。

  十五分鐘後,陳詩涵家的大門被打了開來,薛育淳側身在樓梯間,正好可以看見大門口的狀況。’

  “乖,快進去休息。”楊忠德的大掌輕輕摸了摸那仍過於白皙的臉頰。

  “嗯,我下星期一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陳詩涵害羞中有著柔弱。

  “少了你,我工作起來都沒勁。”楊忠德的大掌往下移到了陳詩涵的下巴,臉一側就想吻上那菱嘴。

  “人家感冒啦,小心病毒傳染。”陳詩涵頭一偏,想要避開楊忠德的吻。

  “最好把你的感冒病毒都傳染給我,這樣你才會快點好起來。”楊中心德還是很堅定的吻上了陳詩涵的小嘴。

  陳詩涵微微掙扎了下,終是敵不過楊忠德的甜言蜜語外加柔情攻勢。

  眼前的景象是這麼地刺目,薛育淳的大掌還是緊緊握住裝著保溫鍋的提袋,他咬緊牙,沒吭半句,理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出面的好機會。

  楊忠德算是全誠集團的第二代,雖然不是董事長的子女,但至少和董事長有著叔侄的關係,也算是少東級的人物,不但是由海外學成歸國,更重要的是那厚實的身家背景。

  楊忠德才三十初頭,但頭已禿、肚也凸,雖然相貌普通,可把妹功夫可是一流,外界對於他的風流韻事多有批評,沒想到連陳詩涵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薛育淳看著兩人的親熱舉動,感覺就像隔著一個螢幕在看電影,怎麼都無法相信那是他愛了兩年的女朋友。

  楊忠德和陳詩涵在一陣熱烈的舌吻之後才意猶未盡的分開,待楊忠德離開後,陳詩涵才關上了大門,而薛育淳的心則被狠狠地撕成兩半。

  他走到大門前,將裝著保溫鍋的提袋擱在門邊。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在這個被劈退背叛的時刻,他的眼角還是忍不住濕了。

  他沒有敲門質問,也沒有大吵大鬧。他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兒,如何跟家大業大的楊中心德一爭長短?會不會只是自取其辱?況且,他不想讓陳詩涵為難,這口氣他得吞忍下去。

  這就是她堅持要拿掉小孩的真正原因吧?是無法確定孩子是他的還是楊忠德的?還是她無法斬斷對楊忠德的愛情?事實的真相很令人錯愕,也很讓人噁心。他踉蹌地離開陳詩涵居住的大樓,握住方向盤的手還是忍不住頻頻發抖。

     這個他愛了兩年的女人,是他始終不曾瞭解過她,還是她的演技太好,始終不曾讓他瞭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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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4: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薛育淳完全想不起來,事情怎麼是發生的。

  當他回過神時。半個車頭已經撞上電線桿,救護車的聲音也在他的耳際喔咿喔咿地叫。但他仍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了車禍。

  平常開車絕對守規矩的他,別說闖紅燈,就連超速都不曾有過,這會卻讓車子失控去撞電線桿!“先生,你有沒有事?”有人拍打著車窗問道。

  他搖搖頭。定睛一看,是個穿白袍的醫護人員,他想要按下電動車窗,無奈左側的車門變形,車窗根本降不下來。

  “我沒事!”他大聲喊著,感覺到額上好似有股液體在流動。

  接著,他打開中控鎖,兩名醫護人員合力從外面打開了變形的車門。

  “先生,快躺上來。”看著眼前的擔架,他道:“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先生,你流血了,一定得去醫院。”醫護人員攙扶著他的手臂說道。

  “是嗎?流血了……”他並不覺得痛,原來額上的濕意不是汗而是血。

  “先生,我們先上救護車。”救護人員還是讓薛育淳躺上擔架,接著將他送上救護車,再為他量血壓、脈搏,並幫他的傷口做簡單的處理。

  “先生,還有沒有哪里痛?”很多出車禍的傷患,會因為驚嚇過度而忽略了身體的痛覺,一到醫院才發現狀況很嚴重。

  “還好,沒有哪里痛。”薛育淳一直在想為什麼會出車禍,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離開陳詩涵家之後,經過河濱公園,他在河堤上坐了一會兒,然後才開車上高速公路,接著來到汐止的新台五路,那明明是寬敞的四線道馬路,他為何會撞上電線桿?上次若不是俞宇潔緊跟著他,他是不是也有可能會發生車禍?原來他沒有自認為的過人的理智。

  醫護人員再問:“先生,你有沒有家人或朋友可以聯絡的?”家人或朋友?薛育淳楞了下,他是孤兒,哪來的家人?他感到很心酸,這麼多年來的孤獨,他還以為終於要有自己的孩子和家庭了,誰知事實卻是如此殘忍……而朋友,他絕不想讓自己的同學或同事看見他這種慘況。以前還有女朋友可以通知,現在他的的確確是孤家寡人了。

  “一定得聯絡家人或朋友嗎?”他反問。

  “先生,萬一有什麼緊急狀況,你身邊有家人或朋友在,醫院方面也比較好處理。”他又想了想,想起了那個愛管閒事的俞宇潔,這時候她那雙總是帶著挑逗的眼神,竟讓他在這寒風中感到特別的溫暖。

  他從上衣口袋摸出了手機,這才發現左手臂十分疼痛。上次在醫院裏,俞宇潔硬將她的手機號碼輸入他的手機之中,今天總算派上用場了。

  “我出車禍了……”俞宇潔一接到薛育淳的電話,連外套都來不及穿,三步並兩步地沖出基金會,火速開著她的小車趕到了醫院。

  在急診室中,她看見了坐在候診椅上虛弱慘白的他,他的額頭上還有著被白紗覆蓋住的醒目傷口。

  “怎麼回事?”她在他的身邊坐下。“怎麼會傷成這樣?”她的臉上難掩焦慮。

  “要縫,正在等。”他簡單地回道。

  “等什麼呀,你額頭上的血一直流出來。”她的口氣又急又壞。

  “外科縫合室裏還有人。”他口氣很淡,好像受傷的人不是他。要不是醫護人員堅持一定得有家人或朋友作伴,他根本無所謂自己一個人,反正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

  “護士……”她站了起來,急著想喊住來往的護士。

  “小潔!”他拉住她的手腕。“別這樣。”那聲小潔讓她停止了行動。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宇,明明這裏是人來人往的急診室,她的心窩卻怦怦亂跳,連耳根子都熱了。

  “可是。急診室這麼多病人,不喊一下護士,他們不會理你的。”她只好乖乖坐回他的身邊。

  “我沒事。”這點小傷比起心裏的巨痛,真的不算什麼。

  “怎麼會出車禍呀?你車子開得這麼慢又穩,怎麼可能會去撞電線桿,是不是有什麼野貓野狗的?”她焦急的語氣中有著濃濃的心疼。

  “等我縫完針,我再告訴你。”他沉穩的個性,讓他迅速恢復了冷靜。

  沒有什麼比生死一瞬間讓他更加震撼的,萬一是車頭全毀,那他這條命不就得葬送在背叛的愛情裏了?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這麼多年來,他努力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裏生存,他勇敢努力地活著,絕對不想為了一個劈退的女人而喪失生命!“你別怕,縫幾針而已,等你縫完針,看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吃飯。”她像哄小孩般的哄著他。

  他失笑。“你是社工當太久了,把我當小孩嗎?”

  “才不是呢,那個針真的很可怕,在頭頂上飛呀飛的,雖然有麻醉,可是意識很清醒哦。”她勾動眼尾。“況且人家想跟你吃飯嘛。”轉眼間,她趕緊收起羞怯的心,由於不想被他發現,她又用極為誇張的方式來掩飾心慌。

  “你要不要順便也掛個號,看看你這張臉?”眼前的這張粉臉,絕對比他的傷勢還要嚴重好幾倍。

  “我才不要呢。”她連連搖頭。“我這只是擦傷,又沒有流血。”

  “如果你想跟我吃飯的話,就乖乖去看醫生。”看她那副垂涎他的模樣,他陰霾的心情奇異地滲進了一道光。

  “我要是看醫生,你就跟我一起吃飯?”見他點頭。她又問:“那是吃幾次飯?一次我可不要。”她談起了條件。

  一定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才會讓他這麼穩重的男人開車去撞電線桿。

  雖然他裝作若無其事,但從他那糾結的眉頭及灰暗的臉色看來,他一定是發生了令他無法面對的大事。

  “一次吧,就當作報答你這幾天不辭辛勞的送補品來。”話題暫告一段落,因為護士小姐手拿著病歷表。大聲喊著薛育淳的名宇,要他進縫合室。

  薛育淳站了起來,強烈的昏眩感讓他的身體有些搖晃,俞宇潔趕緊扶住他的腰。“縫合之後,一定要讓醫生給你照個腦部斷層。”

  “我沒事。”他還是這句話,任由嬌小的她抱住自己。

  “你沒事才怪,正常情況你會乖乖讓我抱嗎?平常只要稍微靠近你,你就會像看到鬼一樣,立刻倒退三大步。她攙扶著他,往縫合室走去。

  “那今天算你賺到了。”原來跟她鬥鬥嘴,會讓他的心情好轉。

  他在護士的指示下,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頭頂明亮的探照燈,卻讓他心裏異常地平靜。

  “育淳,你不要怕哦,我不能在這裏陪你,你自己一定要加油。”俞宇潔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先出去吧。”薛育淳催促著。

  俞宇潔轉而看著正在準備縫合用具的醫生,道:“帥哥醫生,麻煩你幫他縫漂亮點,千萬不要留下疤痕,就萬事拜託啦。”

  “小姐,你放心,你男朋友的臉上絕對不會留下疤痕的。”帥哥醫生很風趣地回道。

  俞宇潔還來不及日些什麼就被護士小姐給推了出去,她完全忘了要去掛號看醫生,心裏只掛念著縫合室裏的薛育淳。

  她知道自己動心了,從第一眼看見薛育淳,她就被他正人君子的風範給吸引了。但她不能有所動作,她得小心翼翼地呵護這段暗戀。

  暗戀就好。她不想再背負任何感情,談情說愛太累也太傷神,這樣當朋友剛剛好。

  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她也有個得全心全意付出的基金會,能夠和他有這樣的交集,她就心滿意足了。

  之後,額頭上縫了十針的薛育淳,在俞宇潔的堅持下,不但照了腦部斷層,還照了X光片,幸好除了額頭上的十針外加左手挫傷外,其他並沒什麼大礙。

  “你掛號了沒?”薛育淳做了一連串的檢查之後,忽然問她。

  “我不用啦。”俞宇潔猛搖頭。

  “你很怕看醫生?”他看出了她有些緊張,原來她的害怕會反應在她的不安上。

  “只要是正常人都怕看醫生。”這是第一次,她有種想逃開他身邊的衝動,只是她沒辦法逃走,因為他已經在第一時間看穿了她的懼意,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押著她去掛號看醫生,讓醫生為她打了一針消炎針,還拿了眼藥膏及消腫藥膏。不過他沒空履行吃飯的約定,因為兩人早就錯過了晚餐時間,只能匆匆在醫院隨便買個便當充饑。

  兩人都沒有說出受傷的原因,也沒有追問對方受傷的原因,在她開車送他回家之後,他只淡淡地說:“我和陳詩涵分手了,明天起別再送東西來了。”薛育淳的話讓俞宇潔錯愕萬分。但卻什麼話都問不出口。

  窈窕的身影,穿著清涼無比的迷你裙,腳踩著及膝的高跟馬靴。

  薛育淳雙眸微眯,直看著那個在公司內自由走動的女人。這女人大大方方的穿過辦公區域,最後走進了沈風的辦公室。

  沈風是製造部的經理,俞宇心和薛育淳最先要動的就是沈風下面的人,因為預計生產線要在農曆年前全面停工,農曆年後則將全部移往大陸。

  沈風是中民的員工,更是中民前總經理紀博濤的哥兒們兼死黨同學,為此,沈風和薛育淳素來不合;因為薛育淳代表著全誠這個外來的新勢力,而沈風則代表中民這個舊勢力。

  這個為了募款搞不清楚狀況的女人,居然找上了沈風!難道她不知道沈風和俞宇心有過衝突,甚至在製造部的同仁鬧罷工時還對俞宇心扔過雞蛋!沈風是一個看似親和力十足實際上城府很深的男人,表面上總是笑咪咪的一張臉,但很有可能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薛育淳有些不安,直爽爇情的俞宇潔絕對不是沈風的對手。

  他拿了一疊檔,走出辦公室,來到可以看見沈風辦公室的小型會客室,假裝看著檔,眼神卻瞄向四十五度的地方。

  俞宇潔穿著一件敞開領口的侞 白色襯衫,那透明的衣料,在燈光的投射下,隱約可以看見鵝黃色的內在美。

  她還是齊眉的劉海、齊肩的短髮,臉上的烏青已經好了九成,除了眼白還殘留些血絲外,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美麗。

  “沈經理,很高興你能接見我。”她的笑容依舊甜美,仍是可以讓男人血脈債張的模樣。

  “俞小姐,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沈風是個風度翩翩、俊逸不凡的大帥哥,平常美女看多了,但還是被眼前這清新脫俗的美女給電到。

  “哪里,是我的榮幸,很高興能夠認識沈經理。”她遞上一張名片,沈風在接過名片時,手指有意無意的刷過她那纖細的手指。

  俞宇潔將手緩緩的縮回來。被這樣小小吃一下豆腐還在她的忍受範圍內。但她也提醒自己,這個沈風絕對不像薛育淳那般正經。

  “你還是秘書長呀,真的很了不起。”沈風一邊打量著美女,一邊看著手上的名片。

  “我們小蘋果基金會的規模很小,我這個秘書長只是掛名好看的。”她從皮包裏拿出一份小蘋果基金會的簡介,遞到沈風的面前。

  “很難相信你是俞課長的堂姊,你看起來明明比俞課長年輕許多。”

  “我只是愛裝年輕,女人嘛,總想要青春永駐。”她的語氣依舊嬌嗲。

  “可以幫我介紹一下基金會的性質嗎?”沈風挑動眉眼,注意到了那微露胸口的好身材。

  “沈經理,我們基金會主要是幫助弱勢的單親媽媽和未婚媽媽。這些可憐的媽媽們,需要大家的支援和鼓勵,你大人要有大愛心,多少捐一點錢吧。”她說著不知說過幾百次的開場白。也知道那雙專注的眼神究竟在看什麼。

  “哦?要怎麼捐?捐了錢俞課長會對我好一點嗎?”沈風打趣地問道。

  “宇心對你不好嗎?”俞宇潔反問。

  沈風點頭。“豈只不好,她根本是把我當仇人了。”

  “不會吧?宇心脾氣很好的,只是腦筋死了點、人固執了點。”

  “你那個堂妹……”沈風手中轉著筆。“不但要把我的部門整個撤掉,還要把我下面的人全都資遣。你知道嗎?有些員工在這裏工作二十幾年了,都快要可以退休了,現在卻落得被資遣的命運,她這樣做等於是斷了那些人的生計。”

  “她工作上的事我不太瞭解,她也不會跟我多說,可是我相信她是個既認直又充滿愛心的女人。”俞宇潔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找錯人募捐了,竟然不小心找到堂妹的仇家,要是讓堂妹知道,她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之前堂妹才幫她募到兩百萬的捐款,這個大善人就是中民前任總經理、現任的副總經理紀博濤。

  就是因為紀博濤大手筆的捐了兩百萬,再加上這裏有薛育淳這麼優的男人,讓她以為中民是專門出產好男人的地方,她才會把俞宇心不准她到公司來的警告給拋到腦後。

  她聽說中民已經發了年終獎金,於是趁著俞宇心去台中出差,她打著俞宇心的名號,來到中民的櫃檯,打聽了中民所有經理的名宇,打算一個一個拜訪,而第一個拜訪的就是沈風這個大帥哥。

  沒想到……她好像踢到鐵板了。

  她只好使出一貫對付男人的諂媚調調,“沈經理你放心,只要你捐了款,我一定會在宇心面前為你說盡好話。”

  “哦?俞課長會聽你的?”沈風問得耐人尋味。

  “宇心當然聽我的,我是她的堂姊嘛。”

  “可是薛總不一定會聽俞課長的。”

  “沈經理,我想你比我還清楚宇心在薛總面前的份量,所以薛總會聽誰的話,不用我多說,你也應該知道。”她得先把話說得很滿,不然她怕一塊錢都募不到。

  “要捐多少?”沈風問得很爽快。

  “十萬。”誰讓他是宇心的仇人,她只好獅子大開口,希望沈風會被這個數宇嚇得倒退三步,這樣事情就不會讓宇心知道了。

  “那你要怎麼幫我?”沈風似乎同意了這筆交易。

  她淺笑盈盈。“就幫中民的員工多說些好話,我相信宇心一定會同意過年後再來執行資遣的動作,甚至是以更優厚的資遣方式。”

  “好,成交,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沈風一口答應。

  成交?!她嚇了一大跳。十萬可不是小數目呀,這沈風幹什麼這麼大方?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也罷,就先接受吧。

  “一定一定。”她連忙拿出信用卡的扣帳同意書給沈風填寫資料。

  “還有,看在我捐錢的份上,你可得請我吃頓飯。”沈風繼續開條件。

  “那有什麼問題,我一定會好好感謝沈經理的。”十萬塊雖然比不上紀博濤的大手筆,但在這景氣的寒冬已是難得一見的天文數宇,就算要她下跪拜謝,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跪下。

  薛育淳看她對沈風拋眉眼、狗退奉承,那模樣跟對他的態度如出一轍。

  明知呀,她募款的方式都一個樣,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只是很表面、很浮華的話,但為何他心底有股隱隱的怒意?看著俞宇潔走出公司,薛育淳連忙追上,在公司大樓外,他喊住了俞宇潔的腳步。

  “小潔!”俞宇潔回頭。看著那個喊住她的男人。無論是西裝筆挺的他,還是醉言醉語的他,或是狼狽生病的他,都讓她心跳加速,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掩飾對他的感情,她有多麼辛苦。

  “育淳。”她甜膩膩的叫著,“你特地要來請我吃晚餐的嗎?”

  “你離沈風遠一點。”他劈頭說道。

  “唉呀,”她撒嬌地喊了一聲。“你這是在吃醋嗎?”他不理會她的挑逗,瞪了她一眼。“沈風不是簡單的人物,你小心吃虧。”

  “我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女孩,要讓我吃虧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沈風已經答應要捐十萬給基金會了。”她撥了撥額前的劉海,故意露出媚態。

  他聽不太清楚她和沈風的談話內容,畢竟隔了一個走道。“你跟他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會一口氣捐了十萬?”

  “沒什麼呀,就是要沈風可憐那些弱勢的單親媽媽和未婚媽媽呀。”她絕不會提她和沈風的約定。

  “是嗎?我記得宇心不喜歡你來這裏募款。”他很懷疑她的說詞。

  “育淳,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千萬別跟宇心說我有來過,也別跟宇心說我們私底下有偷偷交往哦。”她的語氣仍舊又柔又嗲。反正她這個三十歲的女人,也只剩下一張嘴可以用了。

  “你一定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好像他和她之間真的有曖味似的。

  “不然你喜歡什麼語氣?我可以配合你。”她乖巧地附和。

  薛育淳沒轍地搖搖頭。“算了,晚上一起吃飯吧。”她的眼睛笑得都彎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她一起吃飯。“好,我等你一起下班。”

  “現在才四點,你怎麼等?我們約一個地方見面就好。”面對她,他不會只是一種表情,他不需要在她面前偽裝,他可以展現真實的自己。

  “不要啦,你又沒車,我看我在咖啡廳等你,反正我今天已經募到錢了。”他點頭。“保持聯絡。”說完他才轉身走回公司。

  看著他離開,俞宇潔臉上的笑容沒變:這樣算雙喜臨門嗎?天氣依舊寒冷,氣象局說冷氣團持續發威,但她的心頭卻被煨得暖烘烘的。

  自從他的車子進了修車廠後,她就自動當起他的司機,每天總是準時出現在他家樓下,載他到公司上班。雖然下班時間比較無法掌握,但她都會先打電話跟他確認時間,除非真的無法配合,否則她一定會接他下班。

  這個星期在她死纏著他,要他信守承諾下,他已經和她吃過三次飯,原以為她的額度已經用光了,沒想到上天竟如此眷顧她。

  事情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他表現得像是沒事人,絕口不提陳詩涵的事。

  她無法開口問他。因為要不是她的多管閒事,他或許不會和陳詩涵分手,會造成今日的局面,她脫不了干係。

  她想安慰他,卻無從安慰起,畢竟感情的事,外人真的很難介入。她只好用這種黏人的方式,仔細觀察他的情緒,就怕他會再出任何意外。

  薛育淳下班後,兩人來到涮涮鍋店,吃著暖呼呼的小火鍋。

  餐桌就是一般常見的馬蹄造型,服務人員在裏頭幫客人點餐,客人圍著馬蹄型桌坐,她和他並肩坐在高腳椅上,一人吃一個小火鍋。

  “你明天要去拆線吧?”她問。

  “嗯。”左邊額上的傷,會讓他這一輩子都記住這段不堪的戀情。

  “幾點?”反正她也算是自由業,根本沒有所謂的上下班時間,所以她的時間很自由。

  “沈風對宇心不友善,你別接受沈風的捐款。”他沒回應她的問題,淡淡提起下午的事。

  “我……”要她把到手的錢往外推,她是怎樣都做不到。“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她心虛地應著。

  “沈風那人很,你自己小心點。”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嘛,我保證我只喜歡你一個人,絕對不會被沈風的男色給吸引。”她放下筷子,故意側著臉看著他。

  他被她那熾熱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你正經點,我在跟你談正事。”

  “人家哪里不正經了?”

  “那你趕快吃,別一直看著我。”他一直忙到七點半才下班,這會都已經八點了。他就不信她的肚子不餓。

  “我說了過嘛,你秀色可餐,看著你我就可以不用吃飯了。”她很喜歡逗弄他,因為他這個正人君子,從來不會對她怎麼樣。

  “你是不是對每個男人都說同樣的話?”之前他問不出口,沒想到今晚卻問出口了。

  他明白,這陣子他沒有拒絕她的邀請,全是因為他想要撫平陳詩涵帶給他的傷痛:原來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堅強。原來他也會脆弱到想找她來幫助自己度過難關。

  她也明白,之前一向不屑她這種近似花癡態度的男人,居然肯跟她吃飯,且還讓她接送上下班,並不是他突然對她有好感,全是因為陳詩涵帶給他的傷害。

  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利用她來排解寂莫、撫平傷痛,她只希望這個為情受傷的男人能快樂點。

  “我可以當成你是在吃醋嗎?”她巧妙地不答反問。

  “你認為我會為你吃醋嗎?”他夾了一塊牛肉放入鍋裏。

  “這很難說,也許哪一天你突然被閃電給打到了,或者突然良心發現了,也可能會開始喜歡我,對不對?~天天把喜歡掛在嘴上,會顯得很廉價、很膚淺。”他知道她根本沒那個真心,只是愛耍嘴皮子。

  “天天把喜歡掛在嘴上,表示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歡你。”她真的好喜歡這樣跟他鬥嘴。

  她的手機忽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她不避諱的在他面前接起手機。

     “沛容……你別怕……嗯……把房門鎖好,千萬不要開門,我立刻趕過去。”她匆匆掛了電話。臉上有著擔憂。“育淳,不好意思,我有事情得先走了,你慢慢吃,這一餐我請客,我今天沒法送你回家了。”說著便打算從皮包掏出錢。

  “小潔……”他低低地叫著她,右手按住她準備掏錢的手。

  真要命,她的耳根子又熱了!她若無其事的把自己的手怞出來,道:“我真的有事。”

  “我跟你一起去。”他從口袋裏拿出皮夾,掏出了錢。

  “不用啦,你都還沒有吃,不然等你吃完你再付錢。”她快速地跳下高腳椅。

  “我跟你一起去。”他又說了一次,語氣不重卻威力十足,剛好能制止她的衝動。

  “我朋友找我,你不用跟我去啦。”她在他的面前成了軟腳蝦,只能軟軟地拒絕。

  “我跟你一起去。”同樣的話講了第三次,表示他的堅持。

  “那……”她不敢違抗。“不然我們請服務生把這兩鍋包起來,等事情處理完了,我們還可以帶去你家吃。”他點點頭,付錢的同時,請服務生打包。接著兩人快速離開餐廳。來到停車的地方。

  “車鑰匙拿來。”他走到駕駛座旁。

  她問:“幹嘛?”

  “我來開車。”她乖乖交出鑰匙,唇角滿是甜蜜的笑意。

  他邊發動車子邊問:“是在急診室的那個女人?”

  “嗯。”她點頭。

  “是她的男人把你打成豬頭的?”

  “嗯。”她再點頭,對他的柔情,完全無招架之力。

  這男人很體貼,只是不善把體貼掛在嘴邊。他什麼都知道,怕她有危險,所以才堅持要跟來。

  於是俞宇潔在車子行進間時,說起了林沛容的故事。

  林沛容和方國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在方國豪的甜言蜜語下,林沛容成了他的外遇對象。

  沒錯,方國豪是有婦之夫,老婆還是董事長千金,他們在公司裏談起了禁忌的戀情,直到林沛容懷孕了。

  林沛容一心以為方國豪會娶她為妻,因為方國豪總是說著千篇一律的甜言蜜語他不愛他的老婆、他是為了總經理的位置才會維持這段利益婚姻……她總以為他會離婚娶她,沒想到方國豪一知道她懷孕後,立刻要她拿掉小孩。

  林沛客當然不肯,但方國豪開始苦苦哀求,要她為他的前程著想,眼下他絕對不能外遇生子,否則若讓董事長知道,他會立即被逐出公司的。

  林沛容還是無法拿掉小孩,她決意當一個未婚媽媽,於是她求助於小蘋果基金會,也因此和俞宇潔認識。

  方國豪受過高等教育,也有著端正的好相貌,但沒想到悲情手段不行,他居然動手打了林沛容!第一次下手還算輕,他只希望能斷了林沛容的念頭,不希望多一個小孩來爭家產,更不能壞了自己的名聲,斷了在公司生存的後路。但林沛容不肯妥協,她希望能用愛的力量來感化方國豪。

  結果第二次被打時,她緊急向俞宇潔求助,俞宇潔因此和方國豪發生口角衝突,為了保護林沛容,她一直擋在林沛容的身前,也因此被方國豪揍了好幾拳,最後是在基金會社工的協助下,才順利將林沛容緊急送醫。

  那日,俞宇潔將林沛容送進了醫院,剛好遇見了薛育淳。雖然俞宇潔揚言會驗傷及提告,但在林沛容的苦苦哀求下,她終究還是放了方國豪一馬。

  林沛容心裏始終存著一絲希望,她覺得這一切都只是方國豪一時失去理性而已。幸好肚裏的胎兒保住了,她也期望著方國豪能回心轉意。

  方國豪則是吃定了林沛容,算定她不敢把事情鬧到警局,因為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畢竟是第三者,也就是外人所稱的狐狸津,若鬧到人盡皆知的話,兩人都無法面對輿論的壓力。

  後來俞宇潔去林沛容住處照顧她,又跟方國豪碰上,方國豪認為都是俞宇潔在煽動,林沛容才不肯拿掉小孩,因此又教訓了俞宇潔一頓。

  薛育淳不滿地問:“所以,你為了林沛容的事,被方國豪揍過兩次?”

  “嗯。”她點頭。

  “那你還要去幫林沛容?你不怕又被揍嗎?”

  “我不能坐視不管。”

  “那種被愛沖昏頭的女人,你去管她幹什麼?她都不想辦法自救了,你又能救得了她嗎?”他很氣,氣她的不愛惜自己,氣林沛容的自私,氣方國豪的暴力。

  “我知道沛容的態度有問題,可是她懷孕了,她那種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能瞭解。她深愛著方國豪,總希望方國豪能回頭,她不忍心看方國豪身敗名裂……”她還是為林沛容說著好話。

  “那今晚要是方國豪再揍你怎麼辦?”

  “放心吧,今晚我不會再讓他碰到我的,我已經去學了幾招防身術,我會把他打成豬頭的。”她握緊拳頭,說得很有把握。

  薛育淳只能在心裏哀歎俞宇潔的傻勁。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裏,像她這樣爇血到幾乎像是傻子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你最好把外套穿上。”要下車時,他不是叮嚀,而是慎重的交代。

  她看了下自己過於單薄的衣料,趕緊把放在車上的外套穿上,耳朵又忍不住了起來。

  之前穿得再火辣,她都能無懼男人的目光,怎麼才被他這麼一看,她的心就不由地慌了起來?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像是小鹿亂撞又像是螞蟻爬上心頭……總之呀,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暗戀的情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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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俞宇潔和薛育淳趕到林沛容的住處時,被鎖住的大門內正傳出林沛容的哀號聲。

  俞宇潔猛按著電鈴並且大聲喊著:“方國豪,你再不開門,我就要報警了!你敢再打沛容,我一定不會饒了你!”這是一處高級住宅區,光這一層的住戶就有四戶,為何這樣淒厲的喊叫引不起住戶的注意?是因為隔音設備真的太好,還是都市人太冷漠?薛育淳沒有制止俞宇潔,他拿出手機,不管林沛容的猶豫不決,決定把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

  俞宇潔因為林沛容而無法報案,林沛容因為方國豪而不願報案,那就讓他來當這推手,他不想再看到任何女人因為暴力而受傷。

  俞宇潔的恐嚇發生作用了,大門被面目猙獰的方國豪給打了開來。

  “你這個女人又想來管閒事!你是打不怕啊!”方國豪怒吼著,同時也看見了站在俞宇潔身邊的薛育淳。

  “你把沛容怎麼了?你這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敗類、混蛋、王八蛋!

  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俞宇潔咒?著,她想進門去,但高壯的方國豪卻擋在門前。

  “你放心,我不會把她打死的。”方國豪猙獰地道。他看了薛育淳一眼,似乎在估量他的實力,接著往前走了兩步,打算走到電梯口,快速離開這裏,但俞宇潔並沒有如他的意。

  “你這個人渣!”俞宇潔揚手就往方國豪的脖子揮過去。

  她在下車時準備了一個紅白提袋。裏頭裝了一本厚重的津裝書,她將提袋掛在自己的手腕上,這是基金會另一個社工教她的防身之術,她今天可是有備而來,打算要好好對付方國豪。

  方國豪沒想到俞宇潔會突然來這一招,厚重的書本就這麼砸上他最脆弱的頸部,他衷叫一聲,連髒話都飆了出來,“XxX幹!”只可惜俞宇潔第一次出手,力道還無法拿捏得很好,因此只讓方國豪吃痛,並沒有讓他受傷。

  “你這個臭女人!”方國豪揚手就要給俞宇潔一拳,薛育淳機警的把俞宇潔拉到身後。

  “小潔,你先去看看林小姐的狀況。”薛育淳一把將俞宇潔給推進屋裏。

  “你是那個臭女人請來的打手嗎?”方國豪不客氣地怒問。

  “我勸你別動手,我已經報警了。”薛育淳冷冷地警告。

  “是嗎?”方國豪冷哼的同時,將蓄滿力道的拳頭擊向了薛育淳的鼻樑。

  薛育淳一陣暈眩,身體晃了晃。還來不及問,那尚未拆線的額頭又被方國豪的拳頭給狠狠擊中,這次他沿著牆面緩緩坐倒下去。

  他從來沒有打過架,做人處事更是循規蹈矩,也沒有做過任何違法的事。雖然,他無法英雄救美,但他可以替她挨這兩拳。

  此時,警方的鳴笛聲在遠處響起,而屋內的俞宇潔正在拼命喊叫著已經陷入昏迷的林沛容,方國豪見此情形,加快腳步從安全梯奔跑下樓。

  隨後員警來了,俞宇潔也打電話叫了救護車,但在看到薛育淳的慘狀時,她忍不住哭了出來。

  “育淳,育淳,你怎麼了?”她很後悔,她不該讓薛育淳跟來的。

  “我沒事。”他仍有些昏眩。

  “你為了我,都是因為我……”被方國豪打到鼻青臉腫她都沒有哭,可是看到他為她受傷,她的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最後救護車把薛育淳和林沛容都送進了醫院。

  這一次,林沛容肚裏的小孩終於被方國豪給打掉了。小生命終究無緣來到這個世界上。而林沛容也終於認清了方國豪的真面目,決定要離開這個男人,就算被原配反告通堅,她也決定告到底。

  而俞宇潔還是十分氣憤,因為薛育淳額頭上的傷口被打裂了,又縫了一次針。她當然也不會放過方國豪,以暴力傷害向警方正式報案。

  待林沛容的妹妹趕來醫院照顧她,他們又去驗傷及做筆錄,折騰了大半天,當俞宇潔送薛育淳回到他家樓下時,已經是清晨四點了。

  “對不起,害你受傷了。”俞宇潔滿心愧疚。“你還痛不痛?”

  “你下次不要這麼衝動,萬一我沒跟去,你不是又被打了。”他很難想像,像她這樣外表柔美的女人,為何有如此勇敢的作為?“我寧願自己被打,也不要你被打呀。況且,方國豪還沒膽打死我,頂多痛兩個禮拜。”她一臉無所謂。

  “你……”他又氣又無奈。“你別老是這麼無所謂,你可是女人,打花了臉能出門見人嗎?”

  “很晚了,你快上樓休息吧。你要是傷口痛記得吃止痛藥,我明天再來看你。”儘管她的眼睛快要閉上了,她還是強撐起津神關心他的傷勢。

  他擔心地問:“你家住哪?”

  “放心啦,半夜沒車,只要二十分鐘就到了。”夜深人靜,車內的空間太小,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她現在很累,累到無法偽裝自己;她真的好喜歡這個男人,可惜他愛的是別人。

  “上樓來。”他下了車,同時繞過車頭,來到駕駛座的車門邊。

  “啊?”她不懂他的意思。

  他替她打開車門。“下車吧。”她狐疑地將頭抬高三十度角,盯著路燈下那張略顯方正的臉。“你要我上樓?”他點頭,沒什麼表情。

  “然後呢?”難道她已經累到無法思考了嗎?為什麼他那短短三個宇顯得這麼高深。

  “下車。”他命令著。

  她只好呆呆地熄火下車。“你到底要幹什麼?”到我家睡覺,你明天再走。”他看她已經恍神了,只好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帶樓上。

  走進他家之後,她終於找回了舌頭,又恢復一貫的輕佻了。

  “喂,你的腦袋被打壞了是不是?你讓我到你家睡覺,不怕引狼入室嗎?你不擔心被你女朋友誤會嗎?”

  “你睡床,我睡沙發。”他將她帶到房門口。“況且,我沒有女朋友了。”

  “你幹什麼對我這麼好?這樣我會想入非非的。”她對他拋了一記媚眼。儘管再累,看到他對她如此體貼,她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將她的不自在都看進了眼裏,原來她還是會害羞的。“放心吧,你要是狼,也是一匹只會叫不會咬人的狼。”

  “喂,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的,你難道都不怕我會睡了你嗎?”

  “你講話不能寒蓄一點嗎?”

  “對你。當然不行呀。”她說得很懊惱。

  “我看還是我睡沙發、你睡床好了,我怕我躺在你的床上,會一整晚都睡不著。”她想要在沙發上坐下,卻被他一手扣住手腕。

  “我不能讓女生睡沙發。”說著便把她帶進了房間。

  “那我們可以一起睡床呀。”她仍不怕死的挑逗他。

  他只好推推她的肩。“累了一個晚上,快去睡覺,其他的明天再說。”

  他的房間如同他的人一樣,乾淨整齊、一絲不苟,但卻讓她有了最溫暖舒服的感受。像他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被陳詩涵拋棄呢?夜深人靜,她忽然悲傷了起來。

  “育淳,我好難過哦,如果天底下的男人都像你這樣,那沛容就不會被打到流產,那無辜的小生命不會就這樣消失……”

  “你嘴中的好男人,根本沒什麼用,他終究還是輸給了壞男人。”他舉起手,輕輕用食指抹去她的淚水。

  她怞噎著,極力想要忍住淚水,沒想到反而越掉越凶。

  “你哪會沒什麼用?是陳詩涵沒眼光!像你這麼好,肯定一堆女人搶著要。更何況,你今天還救了我,要不是有你,我一定又會被方國豪打。”

  她哇啦哇啦說著,一口氣都沒有換。

  他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在床沿坐下,自己也在她的身邊坐下。

  “很多事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你不要想太多,這不是你的錯。感情的世界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無力干涉的。”他將淚眼婆娑的她摟進了懷裏,給予她安慰。

  “你說的話好有道理。我只是很感傷,這種事為什麼會一再的出現在我的生活裏?”她的小臉貼在他的胸前,在這冷颼颼的冬夜,她感到格外的溫暖。

  “你別老是那麼衝動,林沛容不見得會感激你。她不就三番兩次都原諒了方國豪,甚至不顧你受傷,就是不願報警抓人。”

  “嗯……”她輕輕應了聲。

  “很多時候熱心助人是沒錯,但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份能力,像方國豪那種失去理智的人,你根本不能跟他硬碰硬,萬一處理個不好,你可能連命都會賠上。”

  “……”等不到她的回應,他頭一低,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今晚,她的確累壞了。看她眼角還殘留著淚水的模樣,讓他有些不舍和心痛。

  他輕輕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棉被。

  他看過嬌柔的她、兇悍的她、逢迎諂媚的她、愛管閒事的她,就是沒有看過脆弱悲傷的她。在他日子最難熬的時刻,守在他身邊的就只有她。

  他忽然想起他愛了兩年的陳詩涵。自從發現她和楊忠德的私情之後,他就沒再找過她,而她也沒有因為他的突然失蹤而給他任何電話。

  他的自動消失對陳詩涵及他自己而言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他不用再牽掛那個已經劈刀退的女人:而陳詩涵也可以朝自己的選擇前進。

  雖然想起陳詩涵還是會令他難過,但他不會再讓自己意志消沉了。看著眼前的俞宇潔,就算是鐵打的心,也一點一滴被她的熱心熱血給融化了。

  他認定她這個朋友了,他可以跟她一起做公益,幫她一起照顧所有需要幫助的婦女,他可以將小情變成大愛。

  他從櫥櫃拿了一件棉被到客廳。今晚,他的屋內多了個女人,她會睡得這麼安心,是因為看穿了他的心嗎?一個沒有心的男人,又如何能夠被撩撥起熱情呢?“真是傻女人……”他在嘴裏喃喃念著。

  “我看看。”俞宇潔仔細端詳他剛拆線的地方。“醫生明明說不會留下疤痕的,他根本是騙人的嘛。”坐在高背牛皮椅上的薛育淳,將身體往後挪了挪。“你別這樣,這裏是公司,被同事撞見了不好。”眼前的小臉靠得太近,他的鼻間全是她散發出來的香味,他甚至可以清楚看見她那微卷的眼睫,還有那V宇領毛衣下的春色。

  “有什麼不好?怕被別人誤會我們有堅情嗎?”她看了他一眼,十分嫵媚。“那我去把門關上,這樣別人就不會看見了。”說著,她就站了起來。

  “小潔,我辦公室的門一向不關的。”他的頭很痛,明明她從來沒有對他做出任何碰觸的動作,可是她那勾引似的言詞,已經漸漸擾亂他的心思了。

  “喔。”聽他這麼說,她只好又坐了回去。“你額頭上這個線,醜得像蚯蚓一樣。”

  “放心,醫生說時間久了疤痕就會變淡的。”

  “你破相了,萬一沒有女人要。那怎麼辦?”

  “是你害我破相的,要是沒有女人要我,那你就當我的女人呀。”話一出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不過他先把訝異壓下,因為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十分津彩。

  果然是有色無膽的女人!她不但雙頰飛快地泛紅,臉還皺得歪七扭八,似乎是不敢相信這話是由他口中說出的。

  “你……你別開玩笑了。”她一臉不自在。

  “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他的身體微傾,傾向那張羞紅的小臉,鼻頭只差一公分就要碰上她的鼻頭了。

  她整個背已經貼在椅背上,眼神左右遊移著。“你要幹什麼啦?”

  “你不是要幫我生一個孩子?”他依舊面無表情,講起這話顯得格外認真。

  “我……我哪有!”以前都是她在欺負他,怎麼這會卻反過來了?“沒有嗎?”他淡淡反問,還是跟她保持一公分的親密距離。

  她在心裏暗想著:這個男人一定在虛張聲勢,以他乖寶寶的個性,絕對不會對她亂來的。哼,以為這樣她就會怕了嗎?“好呀,那我們什麼時候來生小孩?”她慌亂的眼神隨即恢復了鎮定,還漾起了盈盈笑意。

  他雙眼一眯,話已經說出口,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認輸。“就今晚吧,還是你想現在?”雖然是在嚴肅的辦公室裏,但兩人氣息太過接近、氣氛太過暖昧,於是她微揚起下巴,想增加自己的氣勢,結果她的唇就這麼碰上他那近在咫尺的唇……她小嘴微張,十分驚訝。

  柔嫩的觸感,讓他以為是她的主動出擊,於是他不退不閃,等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這個吻只有短短三秒鐘,她驚嚇到連忙閉起嘴巴,然後驚跳了起來。

  “我……我……你……你……”她一下子成了大結巴。“我不是故意的。”他眉一挑,沒有接話。

  “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bye。”他唇角微勾地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不在乎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吻他,早知道他就用這招對付她,這樣他就不會老是處於挨打的地位。

  俞爭潔走出薛育淳的辦公室時,心還是怦怦亂跳。這男人是吃錯藥了嗎?不然怎麼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他那剛毅的樣子,明明就是個正人君子,連她不小心吻上他,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甚至沒有推開她,真不懂他何時轉性了……哦,老天爺呀,她居然吻了他,雖然說是不小心的,但也足夠讓她心情亂上好一陣子了。

  走出大樓,難得的好天氣,陽光帶來了暖意,連帶地心情也好上七分。

  她來到一樓,走進一間咖啡廳。這裏是商辦混合型大樓一所以一樓設有許多美食商店,光是招呼這些上班族,就有做不完的生意。

  她找了個靠牆角的位置,點了一杯爇拿鐵。對於剛剛薛育淳的玩笑話,她實在無力承受。當他的女人呀……那只能用來作作美夢。

  那一天,在他的床上醒來時,已經過中午了。他沒有叫她起床,只在餐桌上留下一張宇條,說他去上班了,要她出門時替他把大門關上。

  他這麼相信她,把她一個人曾在他家裏;她就像是留守在家的老婆,心情一掃前晚林沛容失去小孩的悲痛。

  “小潔,在想什麼?”溫潤好聽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她這才回過神來。

  “你來了。”她不會輕易得罪基金會的金主,像這樣在公開場合喝喝咖啡的約會,她一向都不會拒絕。

  她跟沈風吃過一次飯、喝過一次咖啡,沈風也很紳士地送過她一大束玫瑰,但只要沈風沒有追求的動作,她還是會跟他保持良好的互動。

  雖然薛育淳和俞宇心都警告過他,說沈風是笑裏藏刀型的男人,但她相信只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沈風就算要要心機,也耍不到她的頭上。

  沈風以情侶的親密姿態在她的身邊坐下。“等很久了嗎?”她搖頭。

  “我才剛來。”

  “小潔,我去大陸四天。你有沒有想我?”沈風問得可真順,害得她臉皮不自在的怞動。“想呀,當然想。”她只好硬著頭皮說。

  同樣是喊她“小潔”,為何薛育淳會讓她彷佛坐上噴射機,心跳猛地加快;而沈風卻讓她起雞皮疙瘩,心頭感覺沉沉地。

  明明呀,薛育淳老是一張拒人於外的表情;而沈風的帥臉不但滿面春風,還寫著仰慕,可她就是喜歡薛育淳。

  “你的臉色越來越好了,有遇到什麼好事?還是換了化妝品?”沈風側著頭,用那雙桃花眼盯著她看。

  “我要是多募一些款,心情就會好,心情一好,臉色自然就紅潤啦。”她挪了挪椅子,想跟沈風隔出一些距離,無奈他貼得很近,她動作又不能太大,兩人於是形成很曖昧的姿勢。

  “你也在我這募了不少錢,那你有沒有替我多說些好話?”沈風握住那只擱在桌面的白皙小手。

  俞宇潔只好讓沈風吃吃小豆腐,誰讓她理虧呢。這陣子她實在太忙了,早就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我……我當然有呀。”幸好她有從薛育淳那裏聽到不少關於中民的事。“不是以優於勞基法的方案讓員工都拿到更多的資遣費了,我想大家都可以過個好年了。”她的額上悄悄滲出幾滴汗來。

  “你不是打包票,你那個堂妹一定會等過完年再來作資遣的動作,現在年還沒過,我製造部裏的同仁都已經全部回去吃自己了。”沈風用大姆指摩挲她那柔嫩的掌心。

  俞宇潔想怞回自己的手,無奈沈風握得牢牢的。“小風,”她甜膩的喊著。“可是員工都有拿到比勞基法更好的資遣費嘛。”

  “十萬塊不是小數目,你說,我這錢是不是花得很冤任?”他笑看著她,乾脆將她的另一隻小手也包裏進自己的掌心裏。

  沈風話說得柔又慢,似沒有怪罪的意思,俞宇潔卻聽得心驚膽跳。“不冤枉,這可是做好事,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可惜,老天爺沒在看,根本沒有給我善報,那你是不是該把那十萬塊還給我一半?”

  “小風,你別說笑了,捐出去的錢,哪有收回的道理。”這下雙手都落入沈風的大手裏,她雖然很想用力地怞出自己的手,無奈一旦面對這種實力雄厚的金主。她就變成了烏龜一隻。

  “俞宇心不認帳,你也不認帳,你們姊妹當我是冤大頭,是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沈風挑眉,表面上仍是和氣的大帥哥,口氣卻越說越陰冷。

  俞宇潔不禁在心裏哀叫。這下可慘了,宇心一直不要她介入她公司的事,甚至不准她到公司跟同事募款,這事情要是讓宇心知道,她肯定會吃不完兜著走。

  “小風,我知道你人最好了,裁併的過程都是全誠高層所決定的,我們家宇心只是個小嘍羅,她作不了主的。”

  “你不是說薛育淳會聽俞宇心的?”沈風反問。

  “我要是沒記錯,我只說宇心在薛總面前很有份量,我並沒有說薛總會聽宇心的。”她淺淺微笑,反將了沈風一軍。

  “是嗎?”

  “你可別誤會我,早知道我們談條件的時候該錄音的。”她笑說著。

  “你以為我沒有錄音嗎?”沈風加重雙手的力道,不讓大掌內的小手有脫離的機會。

  “你……”她差點結巴。“你真的有錄音?”

  “錄音筆我會送去給俞宇心和薛育淳。”沈風說得很輕鬆,俞宇潔卻嚇出了一身冷汗。

  讓俞宇心知道的話,頂多不認她這個堂姊,兩個姊妹冷戰個大半年,還是會有和好的一天。可是,萬一讓薛育淳知道……薛育淳早就警告過她,要她別去招惹沈風,偏偏她見錢眼開;好不容易薛育淳不再把她排拒在外,這下她是不是又要被打回原點了?

  在外人的眼裏,這對黏坐在一起的男女,是百分之百的情侶,兩人不但耳鬢廝磨、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四雙手還交纏在一起。

  而這一切全都落入了坐在咖啡廳的另一個角落的薛育淳的眼裏。

  薛育津和兩位會計師約在這裏談合併的相關事宜。沒想到才一走進咖啡廳,就被那醒目的一幕給剌傷了雙眼。

  那依偎的兩人,完全不顧四周還有觀眾在,大方的卿卿我我,根本沒注意到他這個走進咖啡廳的人。

  原來呀,她果真只是玩玩他。剛剛還主動吻了他,這會卻又跟沈風像八爪章魚般的黏在一塊。早該把她口口聲聲說的喜歡當成是交際應酬的話,他為何會放在心底?為何曾有那麼一絲感動?為何現在心底無端燒起了妒火?該死的,原來女人都是一個樣!他這個沒錢、沒勢、沒家庭背景的人,終究還是被女人耍著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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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俞宇潔這個三十歲的女人,凶起來是夠悍,但一懦弱起來,簡直像是一隻縮頭烏龜。

  儘管她知道俞宇心正瘋狂地在找她,但她就是有辦法做到——電話,不接;發mail不回;用MSN,她可以當作沒看到那個小綠人一閃一閃的。

  俞宇心在手機裏留言,也在mail上寫得一清二楚,要她把沈風捐的十萬塊還給沈風。

  沈風果真把和她的對話錄了音,還拿錄音內容去威脅俞宇心,要俞宇心主動離職。

  錄音帶裏的內容,據說就是她第一次找上沈風時,承諾只要沈風肯捐款,她一定會在宇心面前說盡好話。

  這中間牽扯到了利益輸送,還有關說及條件說,而且還牽扯到了薛育淳;畢竟錄音內容提到了薛育淳的名宇。若真鬧到全誠高層那裏,俞宇心和薛育淳的飯碗恐怕都會不保。

  所以她恨死沉風了!豆腐也讓他吃了,好話也說盡了,結果沈風這個小人,不但暗地裏愉錄音,還把和她的對話拿去威脅俞宇心。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錢都已經捐給基金會了,怎麼可以反悔再要回去!況且她不想讓沈風趁心如意,她一定要找機會跟沈風算這筆帳。

  不過,她恐怕躲不下去了,因為今天是除夕夜,俞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得回桃園老家過年。

  俞家現在是四代同堂,還住在擁有六十年歷史的祖屋裏。三合院的祖屋曾大大翻修過,有著現代化的設備,也有著令都市人稱羨的寬廣庭院。

  俞家曾祖父生了兩男兩女,俞宇潔的父親是長男,俞宇心的父親是次男,兩個女兒也嫁到附近;而這兩兄弟又各生了兩男一女,在這般開校散葉下,每到家族大團圍時。都得席開三桌。

  俞宇潔一大早就回到老家,逢年過節若太晚回家,准會被長輩臭?一頓。她才回到家沒多久,就被俞宇心給逮個正著。

  “俞、宇、潔!”俞宇心惡狠狠地瞪著她。“你給我出來一下。”當俞宇心沒有喊俞宇潔堂姊時,那就是代表事情很大條了。

  俞宇潔正在忙著削白蘿蔔的皮。“你沒看見我正在忙嗎?”

  “你是要現在跟我出去,還是要我在圍爐時當眾宣佈你的罪行?”俞宇心威脅著。

  “怎麼回事呀?你們姊妹又吵架了嗎?”宇心的媽媽正在煎魚,那是準備拜土地公的供品。

  “沒啦,嬸嬸,我跟宇心出去聊一下,待會就進來幫忙。”俞宇潔對嬸嬸笑了笑,然後就把削到一半的白蘿蔔先擱下。

  “媽,我只要十五分鐘,你待會跟大伯母說一聲,我跟堂姊很快就會回來幫忙。”說完俞宇心便拉著俞宇潔到庭院。

  庭院裏有四個年齡相仿的小孩在騎腳踏車,他們都是俞家的小小主人翁,其中一個綁著兩條髮辮的小女孩對著俞宇心喊著:“媽咪。”

  “子恩,小心騎車。”俞宇心交代著。

  “媽咪,我會很小心,不會讓自己跌痛痛的。”小子思很懂事,她是俞宇心七歲大的寶貝女兒。

  俞宇心拉著俞宇潔在涼椅上坐下,這樣還可以看顧庭院裏騎車遊戲的小孩。

  “你說,為什麼不回我電話?”俞宇心劈頭就問。

  “我……”俞宇潔不知道該怎麼說,只一臉愧疚。

  “要我捐錢時,就天天對我奪命連環call,你認為裝死就有用嗎?”俞宇心忍了許久的氣,終於找到爆發的時機。

  “我……”俞宇潔還是只能乖乖被罵。

  “把錢還給沈風。”俞宇心直接下令。

  “不行啦,錢我已經繳給基金會的出納了,怎麼還沈風!”俞宇潔一口回絕。

  “你知不知道你害慘了我?要你別去我公司你偏要去,現在沈風逼著要我離職,不然就把錄音帶公開,他根本就是公報私仇。”俞宇心也不是真的怪罪俞宇潔,她已經被沈風弄到津神錯亂了。

  “我是去募款,又不是去做壞事。沈風那個爛人,等過完年我會去找他算帳的。”

  “募款有必要關說嗎?你要我這個人資課的課長怎麼做下去!”俞宇心微惱道。

  “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俞宇潔只能低聲求饒。

  “要你離沈風遠一點,你偏偏三番兩次跟他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沈風到簡直是見一個愛一個,然後愛一個又丟一個。”俞宇心又氣又無奈。

  俞宇心雖然是妹妹,但卻比俞宇潔成熟理智;俞宇潔的個性就像她那張無敵的娃娃臉,天真到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我知道呀,我又沒有要跟他談感情。”

  “最好是這樣,否則這麼多年投談戀愛的你,我很怕你一陷進去就會迷失方向。”

  “拜託,要迷也不會迷上沈風,我至少還有長眼睛。”

  “那你眼睛是長在背後嗎?我已經給你兩百萬了,你幹什麼還要去找沈風?”前夫給的贍養費,俞宇心可是很大方的全捐了出去。

  俞宇潔不解地問:“說到兩百萬,既然紀博濤是你的前夫也是我們子思的爸爸,剛好又是沈風的死黨兼好同學,難道他不能阻止沈風的惡劣行為嗎?”他可以阻止,他也已經阻止了,所以沈風暫時不會把錄音的內容往上呈報,可是誰知道沈風私底下會不會玩什麼把戲!”

  “你放心啦,我一定會親自去找沈風的,我不會讓沈風害了你。”

  “算我求你,你不要再去找沈風了,你鬥不過他的。事情就讓我和紀博濤來解決,我求求你別再插手了。”俞宇心重重警告外加苦苦哀求。

  “好啦。”俞宇潔雖然滿肚子怒火,但也只能答應。反正她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堂姊,我大不了再換個工作,可是薛大哥就不同了,他是個孤兒,沒錢沒勢的,好不容易才奮鬥到今天的地位,你要是把他害到職位不保的話,我怎麼對得起他!”

  “他是孤兒?”俞宇潔很訝異,她自以為很瞭解他,原來他們之間,頂多比陌生人還好一些而已。

  俞宇心點頭。“他從小在育幼院長大,一心期望能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所以他很努力工作,很努力地往上爬。”

  “原來是這樣。”俞宇潔終於明白,難怪他會一直求陳詩涵生下孩子。

  “我本來還想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你們一個冷、一個爇,一個聰明、一個……”俞宇心沒有將“笨蛋”兩個宇說出口。她瞪了俞宇潔一眼,又道:“剛好可以互補嘛。可是現在這情形。我哪有臉把你介紹給他。”

  “你千萬別把我介紹給他,那很丟臉的。況且,我已經決定一輩子不結婚了,你別為我傷腦筋了。”那個讓她心慌意亂的吻,害她根本沒有瞼去見薛育淳;她已經好些天沒有去糾纏他了,而他也沒有主動來找她。

  她和他的友情一直都是她單方面的,況且他心裏還有個陳詩涵。她沒有說出薛育淳和陳詩涵的事,雖然她的個性很雞婆,但她一點都不八卦長舌。

  “為什麼?我好歹還有個子恩,你為什麼會有不婚的念頭?”

  “新時代獨立自主的女性,又不一定要結婚。我已經打算把我這一輩子奉獻給基金會了,基金會就是我的終身伴侶。”

  “難道你喜歡基金會的執行長,蔣——”

  俞宇心的話被俞宇潔給打斷,“俞宇心,你的腦袋放乾淨一點,兔子是不會吃窩邊草的。”

  “好啦,一言歸正傳,除非你想跟沈風來上一段情,否則你別再去招惹沈風了。我丟了工作是沒關係,你千萬不要害到薛大哥!”俞宇心再三警告,俞宇潔受教的連連點頭。

  忙完了年夜飯,俞家老老少少終於圍爐慶團圍,享受著除夕的歡樂氣氛,可是俞宇潔卻心心念念著在臺北的薛育淳。

  他一個人要怎麼過除夕?他和陳詩涵之間,因為她插手管閒事,才會造成分手的結果。

  他該不會真的一個人過除夕吧?她越想越不安,她一定得去看看他,否則她這個年一定過不安穩的。

  於是團圓飯才吃到一半,她便跟大家說:“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叔叔嬸嬸,真的很不好意思,有個單親媽媽自己一個人過除夕,我得帶些東西去探望她。反正今晚要守歲嘛,我會在天亮之前回來的。”老天呀,請原諒她說謊。俞家人也不以為意,因為大家都知道俞宇潔的爇血,甚至俞宇潔募不到款時,俞家人就是她最有力的後盾。

  於是她用好幾個保鮮盒,裝了滿滿的好料,有肉有湯有菜,反正桌上的菜吃兩天兩夜也吃不完。

  桃園到臺北並不遠,在這團圓的時刻,她的心、她的人,正努力的飛奔向薛育淳。當鐵門內出現他的身影時,她的心已悄悄的糾成了一團。在這個歡樂的除夕夜呀,他果真一個人孤伶伶的,那種被寂寞啃蝕的滋味,肯定比平常的日子更難熬。

  “是你?”薛育淳眉頭微皺,表情有著不解。

  “是我呀。”看他沒有開門的打算,她又拍了拍鐵門。

  他只好打開大門,道:“你怎麼會來?”她已經消失一整個星期了,顯然有了沈風就忘了他。她熟門熟路的往屋內走。“來跟你說恭喜呀。”一走到餐桌旁,看見了桌上的空泡面碗,她忍住難過的情緒。將帶來的提袋擱在桌上。

  “那是什麼?”他的表情沒有開心,反而有種無法解釋的陰鬱。

  “年夜飯。”她從提袋裏拿出一個個保鮮盒,並且打開保鮮盒的蓋子。

  “我已經吃過了。”他一口回絕。

  她不理會他的冷淡,又道:“這是佛跳牆,是我奶奶的拿手好菜;這是海參燴蝦仁,是我媽媽的拿手好菜;這是炸春捲,是我嬸嬸也就是宇心媽媽的拿手好菜,還有,鹵白菜、白斬雞,最後是蘿蔔排骨湯。”五菜一湯,她全數擺到了桌上。

  他看得很感動,但嘴巴還是很硬,“你不需要這麼做的,我不是什麼有錢人,沒辦法一出手就是十萬塊。”原來他不只嘴巴硬,那話還像是醃漬的泡菜,酸溜溜的。

  她自知理虧,只能儘量討好。“別這樣嘛,大過年的,我們好好吃一頓年夜飯好不好?”

  “你不在自己家裏吃,跑來我這幹什麼?”

  “我已經在家裏吃了一些,特地來跟你分享我們家的年夜飯。”她立刻把桌上那個礙眼的空泡面碗給扔到垃圾桶。

  “我不需要!”她當然聽得出來他的口氣不太好,不過這是她該受的。

  “對不起啦,宇心已經罵過我了,我不知道沈風那麼小人,居然把我跟他的對話錄了音。”

  “你回去吧。”他出聲趕她。

  她拉住他的手腕。“別趕我啦,團圓飯就是要吃久一點,看在我特地從桃園趕過來的份上,你就讓我陪你吃飯嘛。”她繼續低聲討好,可憐得像個小媳婦。

  “我習慣一個人,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他的聲音越來越冷,表情也越來越僵硬。

  “你別這麼說,我沒有可憐你。我只是……”她想裝柔媚,以她對付男人的手段,可是這會卻完全施展不出來。

  “喜歡我?”他逼近一步,接下她未完的話,直視著她閃躲的眼神。

  “我……”她說不出口,眼神垂得低低的。要是平常,她一定是以最嬌嗲的聲音回應。

  “回去吧,別再來找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沈風會偷偷錄了音。我不是故意的,你真的不肯原諒我嗎?”她很難過,眼淚在眼眶裏轉,顯得楚楚可憐。

  這就是她選擇逃避的原因,她害怕會有這樣的結果,她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可是情況看來糟糕透了。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偏偏你也愛上了壞男人。”看見她的眼淚要掉不掉的樣子,他的語氣趨於和緩。

  “什麼意思?”她訥訥反問。

  他拉住她的手臂,將她往門外推。“別再來了。”她不懂,明明之前她跟他相處得很好,兩人之間甚至有股曖昧不明的甜蜜,他甚至還讓她睡上他的床,還讓她吻了他,難道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為是?怎麼為了個沈風,他和她之間連點情分都沒了。

  “育淳,你真的很討厭我嗎?”嗯。”他硬下心來,點了頭。

  她不死心地再問:“我們真的連朋友都當不成嗎?”

  “對。”他再度給予肯定的答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但害你和你女朋友分手,還害你讓沈風威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我這個人就是這麼帶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苦笑著,大顆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別為了募款,連自己的感情都投了進去,我的話僅止於此,你回去吧。”他習慣孤獨,他再也不容許任何女人自己的生活裏,也不要讓自己再陷入感情的泥沼中,趁兩人還沒開始,就讓一切打住吧。

  “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擾你的。”她往大門口走去,不明白他會何翻臉比翻書還要快。

  事情被她搞砸了,薛育淳這樣不留情面的趕她走,這還是頭一遭。

  她無法繼續糾纏著他不放,就算她臉皮再厚,被她心儀的男人當面說討厭,她還是沒辦法無動於衷。

  看著她淚眼婆娑的離開,他不禁懷疑自己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一回頭,他看著滿桌子她帶來的菜色,暗一咬牙,怒吼了聲,“該死!”多年來,他早就看透了人間冷暖、世間百態,也將自己的情緒訓練到收放自如,而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麼?她對他的好,豈是十根手指算得完的?他在鞋櫃上拿起大門的鑰匙,連外套都沒有穿,迅速飛奔下樓。

  但空無一人的巷道,哪還有她的蹤影。他快速跑出巷弄來到大街上,在這家家戶戶都在慶團圓的時分,兩旁除了超商的霓虹燈閃著亮光,這座城市像似陷入黑暗之中。

  每年的過年,是他最難熬的時分;大家在享受年假的快樂,他卻被長長的年假啃蝕著五臟六腑。

  其實他生氣的不是她的話被錄音這件事,而是他看見她跟沈風親爇抱在一起,那讓他想起了被陳詩涵劈退的事實。

  而那是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果然,女人都是虛榮的,她們說的話根本不能相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俞宇潔又成了他情緒上的發洩桶,他把事情弄砸了,看來這次她應該會對他徹底死心了吧……這個年並不好過,薛育淳在傷了俞宇潔的同時,也狠狠地傷了自己。

  他想起她曾經對他的好,覺得諷刺,又有股深深的懷念。

  過年後,薛育淳和俞宇心陷入瘋狂的忙碌中,因為全誠和中民的合併在即,中民的員工顯得浮躁不安,也因此流言四起、罷工傳言不斷。

  他這個總經理即將在合併後卸任,卻當得一點都不威風,不但得應付高層的施壓,還得安撫員工的情緒。

  每週回總公司開會一次,他都會故意避開不同樓層的陳詩涵,就算遠遠見到她,他都能若無其事地轉彎,不讓自己有機會和前女友正面碰上。

  他把一天當成二天用。平均一天唾不到六個小時。在夜深人靜時,他常常會想起俞宇潔那總是笑得柔媚的臉龐。

  他看著辦公桌前的俞宇心,雖然是堂姊妹,但她和俞宇潔長得一點都不像,一個臉型偏圓,一個卻是標準的瓜子臉。

  明明不像,卻讓他想起了俞宇潔,於是他從皮夾裏拿出了三張仟元大鈔。

  看著鈔票,俞宇心不解地問:“這是?”兩人正在談合併後的人力配置,薛育淳卻忽然拿出錢來。

  “幫我捐給小蘋果基金會。”他將鈔票遞到俞宇心的面前。

  “我堂姊又來煩你了嗎?”俞宇心問得很緊張。

  “沒有,我只是想貢獻一點心力。”從過年到現在,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到俞宇潔。他以為忙碌會讓他忘記一切,沒想到愧疚感卻時時啃噬著他。

  “我那個堂姊,其實心地很善良,有時爇血過了頭,就沒有多用一下腦袋。”俞宇心沒有收下錢,臉上有著不好意思。

  “是呀。”他認同的點點頭。

  “薛大哥,她替你惹來了麻煩。沒想到你還願意捐錢。”

  “沒什麼麻煩,沈風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對於沈風的小手段,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紀博濤出面的。”說到紀博濤,俞宇心笑容裏有著淡淡的羞赧。

  “沒想到你和博濤是夫妻關係,你還真會保守秘密。”薛育淳淡淡說著。

  “我都已經跟他離婚了,所以才沒提起和他的關係,就怕影響到工作。

  況且我們是來合併中民的,這樣對立的關係,實在不適合拿出來談論。”

  “同事雖然相處的時間很長。但有些事情並不方便說,這些我都明白。”

  就像他和陳詩涵,能證明他和陳詩涵談過戀愛的,恐怕只有他和俞宇潔了。

  “博濤已經遞出辭呈了,他打算和沈風一起攜手創業。所以沈風不會再找我們的麻煩,更不會再煽動員工罷工。”俞宇心解釋道。幸虧有紀博濤,否則沈風應該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你堂姊好像跟沈風不錯,你得提醒她,沈風那種男人,對感情不會認真的,要她別跟沈風太接近。”他還是忍不住對俞宇心提這件事。

  “我知道,我已經罵過她了。不過她說她會跟沈風牽扯在一起,單純只是想要募款。”

  “募款還是有別的方式,她非得要那樣募款嗎?”一提起俞宇潔募款的方式,他的情緒有了波動,聲調揚高了幾度。

  “我不懂,我堂姊的募款方式有什麼問題嗎?”

  “女人對付男人,最有利的那一招。”薛育淳的話沒有說得很明白,俞宇心卻聽明白了。

  “薛大哥,看來你對我堂姊有很大的誤解,她頂多愛穿漂亮的衣服、講話嗲了些,但她本身很自愛,絕對不會跟男人隨便亂來的。”薛育淳壓根不信,因為他有親眼目睹。“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剛好看見她和沈風態度親密到就像一對戀人。”

  “那一定是被沈風威脅,或是遭到沈風設計。依我的瞭解,她非常討厭沈風。你別看我堂姊那個樣子,其實她對感情很小心翼翼,我一直懷疑她是不是受過什麼感情創傷。”

  “哦?”他發出了一聲疑問。

  “她說她已經把自己嫁給基金會了,她打算一輩子不結婚,她要把她的時間都奉獻給那些需要幫助的女人。”

  “她沒有男朋友嗎?”他順口問了。

  “沒有,大學畢業以後就沒交男朋友了。她覺得感情是一種負擔,不談感情日子過得比較自在。”是這樣嗎?薛育淳在心裏想著。難道他真的誤會俞宇潔了?但就算他誤會了她,又有什麼關係?他和她只是意外交集在一起,以後也只會是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

  “她是個很有愛心的女人。”薛育淳有意結束話題,他不應該再提起俞宇潔的。但俞宇心卻顯得興致勃勃。“四月初,小蘋果基金會要辦一場愛心義賣園遊會,你一起來共襄盛舉,親自把這筆捐款交給她,我相信她一定會很感動的。”不容薛育淳拒絕,俞宇心快速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拿了一份邀請函過來給薛育淳。

  他該去嗎?薛育淳怔怔地看著那張印有粉藍白設計的邀請函,發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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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5: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春暖花開、風和日麗的,連豔陽都顯得特別的可愛。

  星期六一早,河濱運動公園裏,小蘋果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正努力在佈置愛心義賣園遊會的活動場地。

  與其說是義賣會,倒不如說是感恩大會,現場來了許許多多曾經接受小蘋果基金會援助的少女、少婦和媽媽們,她們攜帶著自己的寶貝子女,一起來共襄盛舉。

  活動是基金會主辦、社會局協辦,配合著婦幼節,讓社會大眾重視關懷弱勢婦女及孩童。

  基金會是全數總動員,上至執行長,下至專門清潔打掃的“阿桑”,還有許許多多接受過援助,而後成為義工的媽媽們。

  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可以只捐發票,也可以捐二手衣物,更可以捐出物品來拍賣。

  現場還請到當紅的偶像女歌手來助陣。全靠執行長的魅方,玉女歌手不但沒有收取任何唱酬,還大方捐了三百片新出版的CD來義賣。

  在這個愛心義賣園游會上,俞宇潔不但是最好的服務員,更是最棒的解說員。她忙得滿場飛,不但得照顧來參與的義工們,還得招呼前來共襄盛舉的朋友們。

  不到十點,每個攤位前都擠滿了人潮。這是大家動員所有的人際關係,大量散發出將近二千份的邀請函才有的盛況。

  俞宇潔請來了俞家的大大小小,光是俞家人就從桃園開了八台車北上,當然,也包括紀博濤和俞宇心這對前夫妻,他們也帶著可愛的女兒子恩來報到。

  這不但可以當成是家族的聚會,對小朋友也是一種機會教育,也給足了俞宇潔面子。

  雖然俞宇潔常常向親朋好友勒索金錢捐款,但大家還是好喜歡這位充滿正義感又有豐沛愛心的家人。

  當俞宇潔走出服務台,打算將整個會場再巡視一遍時,這才發現那個背對著陽光、站在服務台邊的男人,竟然是……薛育淳!她的心猛然一跳。

  她沒忘記他曾經惡狠狠的趕她離開,她不想往自己臉上貼金,他應該是受俞宇心的邀請而來的。

  於是,她假裝沒看見他,低著頭,打算從另一個攤位繞過去。

  “小潔。”有人喊了她的名宇,她嚇了一跳,幸好是個女聲,一回頭便看見了林沛容的笑容。

  林沛容是今天的服務人員,幫忙在入口處做指引。她正在和方國豪打官司,幸好基金會有義務律師可以協助出庭,免除了一筆訴訟費。

  而被告的方國豪正面臨被裁撤職務、老婆鬧離婚、親朋好友唾棄的破碎人生。他一直以為林沛容深愛著他所以不會告他,沒想到這次他徹底失算,只能準備去吃牢飯了。

  “沛容,你來了。”俞宇潔爇情地握住了林沛容的雙手。“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好。”

  “在你三餐的餵食下,我的腰圍已經胖了兩寸了。”林沛容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我該減肥了。”

  “不要減,這樣剛剛好。”俞宇潔笑著說。

  不遠處傳來小娃兒的哭聲,吸引了林沛容的注意,一側過頭,她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薛育淳。

  “薛先生,你怎麼站在那?”說著就拉著俞宇潔往他那走去。

  俞宇潔覺得很尷尬,想要阻止林沛容,但卻不知要如何阻止。“沛容……”

  “你怎麼把男朋友丟在一邊呀?”林沛容已經來到薛育淳的面前,所以這句問話也讓薛育淳聽了進去。

  “他不是我男朋友啦!”俞宇潔急急否認。

  薛育淳一身休閒的襯衫和牛仔褲,比起平常上班時的模樣顯得輕鬆愜意許多,他的唇邊掛著淡淡笑意,“你好。”

  “你好。上次幸虧有你的幫忙,還害你受傷,一直想找機會親自謝謝你,可是小潔又不帶我去見你,都說你很忙。”林沛容抓緊機會道謝。

  “別客氣,那只是舉手之勞。”薛育淳看了俞宇潔一眼,發現她根本沒看他。

  “沛容,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忙,走了啦。”俞宇潔拉拉林沛容的手臂。

  “你幹什麼那麼緊張?是害怕我會偷偷搶走薛先生嗎?”林沛容故意椰掄俞宇潔。

  “你在胡說些什麼,他不是我男朋友啦,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俞宇潔眼神四處遊移,就是不看向薛育淳。

  “薛先生,真的是我誤會了嗎?”見薛育淳點頭,林沛容才堆起笑意。

  “不好意思,我看你對小潔很好,我還以為……”

  “就跟你說你弄錯了嘛。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忙,快走啦。”俞宇潔拉著林沛容就要閃人。

  “小潔。”溫柔的男聲喊住了她的腳步,她只好鼓起勇氣看了薛育淳一眼,並且客氣地說:“薛先生,謝謝你的光臨。需要什麼就讓沛容幫你,我還有事要忙,就不招待你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那極欲想要落跑的樣子,分明是不想要跟薛育淳有任何接觸。

  說完她便匆匆離開,也不管林沛容和薛育淳有何反應。她是“俗仔”、是“烏龜”、是“駝鳥”,只能演這種逃走的戲碼。

  她被自以為是的友情狠狠地刺傷了心,就算她臉皮再厚,也無法在薛育淳的面前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這場義賣會在當紅偶像女歌手演唱時達到最,並且順利將三百片CD全數賣光。

  最後,在基金會執行長的演說下順利落幕。遊客來賓開始陸續離開會場,俞家人也一一告別俞宇潔,最後只剩下俞宇潔和幾個工作人員。

  俞宇潔和基金會的同事正在跟擺攤的廠商點算園遊券,以園遊券的八折價當場折算現金給廠商。

  “小姐,你快一點。”歐巴桑很不耐煩地對俞宇潔說,“你都已經用電腦了,還算這麼慢,我用嘴巴念一念都已經算好了。”俞宇潔算出了一身汗,誰讓她數學不靈光呢。光是加這些面額十元、二十元、五十元的點券,她就已經算到頭昏眼花了。

  “不好意思,我怕算錯嘛,要是少算給你,就不好意思了。”她只好露出招牌笑臉。

  排在她這排的廠商很倒楣。基金會的出納折算一個廠商的園游券不用五分鐘,而她至少得花上十分鐘,這還不打緊,最丟臉的是她還連連算錯。

  “小姐,總共是八仟二百一十元,你最後這筆加錯了啦。”歐巴桑糾正她。“你少算了兩百元啦。”

  “是嗎?”她用手背抹了抹額上的汗。幸好她今天沒有化妝呀,否則琨在鐵定變成小花瞼了。

  “你怎麼連錢都算不好。”一道圓潤的男聲介入了俞宇潔和歐巴桑之間。“我來吧。”俞宇潔一抬頭,隨即對上了薛育淳那雙津亮的眼。“你……”

  薛育淳自動在她身邊坐下,不理會她的詫異,直接拿過她手裏的園遊券,也不用電腦,光用眼看、心算,就把一疊園遊券給計算完畢。

  其實廠商已經把園遊券分面額捧好,並且五十張一疊,用橡皮筋捆綁好,上頭還有寫明數量及金額。所以計算起來並不困難,但需要細心及耐心。

  “的確是八仟二百一十元,以八折計,總共是六仟五佰六十八元。”薛育淳用手肘輕碰了她的手臂。“快付錢呀。”

  “喔。”俞宇潔這才趕緊算錢給等了許久的歐巴桑。

  “你只要負責給錢,其他的我來就好。”薛育淳又繼續計算著下一個攤販的園游券。

  俞宇潔沒心思去想薛育淳怎麼還在這裏,她現在只能專心點算鈔票,萬一多付一張,那基金會就虧大了。

  在薛育淳的幫忙下,點券拆換現金的速度加快許多,原本還大排長龍的,沒想到一下子就全數結算完畢。

  俞宇潔將點算的園游券交給出納後,這才有時間面對突然冒出來的薛育淳。

  早上她把他丟給林沛容之後,還以為他待不了多久。偌大的場地,人山人海的,就算她想注意他,也沒有辦法。

  “謝謝。”她走到了河岸邊,有意避開同事的目光,找了一張涼椅坐了下來。“你怎麼還在這?”

  “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話,可是你一直很忙。”

  他也在她的身邊坐下。

  一整天,他的眼神幾乎都跟著她轉,看著她滿場跑,還得陪小朋友玩,連爇情的粉絲要靠近偶像歌手,她都要出面抵擋。

  一天下來,她除了喝水,沒有時間吃任何食物,他好幾次想上前幫忙,但最後還是作罷。

  他很欣賞她的熱血,也因為這樣,那些無依無靠的女人和孩子才能得到這麼大的快樂。如果當初能遇到一個像她這麼熱血的人。或許他的母親就不會把他丟在育幼院裏了。

  況且,他那時不該因為自己情緒不佳而跟她發脾氣。從俞宇心的嘴裏,他對俞宇潔又多瞭解了一些。

  “要跟我說什麼?”她看著被夕陽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河面問道。

  “小潔。”她最無法承受的就是他喊她的名宇,但她還是力持著鎮定地回道:“嗯,我在聽。”

  “對不起,那一天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對你的態度不友善,我真的很抱歉。”他該給她一句道歉的,就算她正在跟沈風交往,他也不該對她那樣。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一直想跟她道歉,但除了怞不出時間來,也沒有很好的時機。

  她搖頭。“沒事的,你別放在心上。”她有一腳沒一腳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

  “那你原諒我了嗎?”他微側著臉看著她,但她從剛剛到現在都沒看他,感覺像是他在跟空氣說話。

  “你別這麼說,是我打擾到你,宇心也常常說我很白目,我不該沒顧慮到你的心情。”之前的她,對他是崇拜欣賞的成份居多,也才敢有那些挑逗勾引的言詞和動作。

  後來他趕她走,說討厭她,她的心被狠狠刺傷,她才明白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了。

  過年那一段時間,她過得非常痛苦。別人愉悅的享受著年節假期,她卻被他的無情給折磨著。

  其實她也算是身經百戰,看過的男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很多時候她也會被辱?刁難,可就算難過,她也是越挫越勇。不會放在心上。

  之後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是愛上了他。不愛就不會在意,不愛就什麼煩惱都沒有,她就是愛上了他才會這麼痛苦。

  所以她要跟他保持距離,她沒有辦法對她喜愛的男人說出任何挑逗的話、做出任何曖昧的行為。她會怕,怕無法掌握自己的心。她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得將一切隱藏得很好。

  她以為她和他會結束在除夕那夜,沒想到今天他居然會這麼戲劇性地出現!“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對吧?”他當然感覺得出來她對他十分客氣,那簡直可以用疏遠來形容了,語氣不再、眼神不再勾人、動作不再狐媚,就像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沒這回事,是我不好。”她站了起來,風吹亂了她的發絲。“今天謝謝你來。”他跟著站了起來,心頭有些氣悶。“我想要固定捐款給基金會,我要準備些什麼資料給你?”談到捐款,她眼睛一亮,終於肯正眼看他了。

  “你只要準備好信用卡,再填寫相關表格,手續很簡單的。”

  “到時,你來我家幫我辦理。”

  “我……”她想說不行,卻偏偏拒絕不了。

  “我們先去吃飯吧。”

  “啊?”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難道你不餓嗎?”

  “不餓。”她忙到根本沒有想吃東西的,但經他這麼一提醒,她的肚子竟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他微笑道:“走吧。”她連連搖頭。“我得跟工作人員去吃飯,我們執行長為了感謝大家的辛勞,已經在餐廳訂好位了。”她沒說謊,這是事實。

  “就是那個跟你穿著一樣衣服的男人。”他手指向遠方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

  “這是我們小蘋果的制服啦。”白色T恤的左下方印著兩顆又紅又亮的小蘋果。

  “那我可以一起參加嗎?”他問。

  她像被鬼嚇到,臉上滿是驚訝。“不行,不能帶外人。”

  “這樣呀……”說著他往執行長的方向走去。

  “喂,你幹什麼?”她急問。

  “我去問問執行長,如果我每個月固定捐三仟元,那方不方便讓我順便吃一餐。”他沒理她,逕自往執行長的方向走過去。

  俞宇潔看著薛育淳反常的行為,心裏有種極不祥的預感。

  “薛育淳!”她喊著他的名宇,不放心地追了上去。

  她原已決定不再碰感情了,但如果物件是愛小孩的薛育淳,她是不是就有勇氣再談一次戀愛?“唉……”她深深歎了口氣,一頭亮麗的烏絲快被她抓成鳥窩了,她這才下定了決心。

  “榮莉。”她來到基金會出納的身邊。“你今晚有空嗎?”

  何茉莉問:“有空呀。什麼事?”

  “晚上跟我去一個地方。”那天薛育淳不但厚臉皮的參加基金會的餐會,事後還要求她送表格到他家裏,好完成信用卡扣帳的手續。

  雖然她之前曾去過他家好幾次,但這次她心裏有鬼,而那個鬼就是滋生的愛苗,這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獨處。

  在心愛的人面前,她一向都顯得很笨拙,所以她還是離他遠一點,她不能讓自己越陷越深。

  一個星期了,她不能再躲了,再躲下去,基金會的扣款手續就沒法完成,就會收不到薛育淳的捐款。

  於是晚上她載著何茉莉到薛育淳家樓下。

  “小潔,既然是薛先生,你怎麼不自己拿上樓去?”園遊會那日,何茉莉已見過薛育淳,看他和大家笑談在一塊,大家都認為他們倆是正在進行式的男女朋友。

  “我……”俞宇潔有口難言。“我要顧車子,這裏不好停車。”

  “你們吵架了嗎?”何茉莉關心地問。

  “沒有,我只是……”俞宇潔無法解釋自己那理不清的心思。“反正你就幫我把表格拿給他填寫,我在這裏等你。”

  何茉莉只好下車,然後走進巷弄內,按下薛育淳公寓的電鈴。對講機傳來薛育淳的聲音,何茉莉表明來意,不過一樓的大門沒有開,沒有多久,薛育淳便下樓來了。

  “何小姐,小潔呢?”薛育淳客氣地問。

  “小潔她要顧車子,因為這裏不好停車,車子暫時停在紅線上。”這是何茉莉早就想好的說詞。

  “車子停在哪?”

  “停在巷子外面的馬路上。”何茉莉將手中的牛皮紙袋遞上前,“薛先生,牛皮紙袋裏是捐款要填的檔,你只要將資料填妥,再掛號郵寄到基金會,這樣就可以了。”

  “讓她親自來找我,我才要捐款。”薛育淳沒有接過何茉莉遞來的東西。

  “這個……薛先生,你……”薛育淳沒什麼表情,何茉莉也看不出來他是高興還是生氣。

  “何小姐,請你幫幫忙,小潔為了一些事情還在跟我生氣,所以她才一直避不見面,麻煩你請她過來。”薛育淳俊臉上有著淡淡的哀愁。

  “那你等一下,我去告訴小潔。”何茉莉不好拒絕,只好走回車子。

  看見何茉莉,站在車門邊的俞宇潔忍不住急問:“怎麼樣了?”

  “他要你親自拿給他,他才肯捐款。”何茉莉搖了搖手中的牛皮紙袋。

  “別把我牽扯進來,有什麼事你們當面說清楚。”

  俞宇潔咬牙想了想,他就是知道她見錢眼開,所以才拿錢來威脅她。

  “茉莉,不好意思,那你開我的車先回去好了,明天再把車子開到基金會還我就行了。”

  “我等你好了,不然你要怎麼回家?”何茉莉將手上的牛皮紙袋交給俞宇潔。

  “這裏不方便停車。我怕待會有員警來開單,你等我十分鐘。若我十分鐘沒下來,你就把車子開走。”俞宇潔交代完畢,拿著自己的皮包,往巷子裏走去。

  那一天在基金會的餐會上,他的行為舉止讓別人以為他跟她已經很熟稔了,其實,她和他的心,整整隔了一個太平洋。

  她拖著腳步,有些無津打采,完全不像她平常見到錢時那種眉開眼笑的模樣。

  “你讓我足足等了你一個星期,現在募款的人都這麼大牌嗎?”薛育淳冷冷地諷道。

  “不好意思,我這一個星期都根忙。”她想隔出距離,又怕他會認為她還在為除夕夜的事情生氣。其實她早就原諒他了,她只是無法克服自己的心魔。

  “地上有錢嗎?”

  “什麼?”她這才抬起頭來。

  “要不然你幹嘛老是看著地上。”他的表情有些無奈。

  因為如果看著他,她怕自己會撲倒他,要不就是拔退落跑,而這兩種情形她都不希望發生。“我怕跌倒嘛。”她隨便搪塞道。

  “上樓吧。”他的長腳往大門移動了兩步,卻發現她動也沒動。

  “麻煩你把這個填好,再寄到基金會就行了。”她伸長手,將牛皮紙袋遞到他面前。

  他眯著雙眼打量她。今天她倒是樸實得像是要去菜市場的歐巴桑,黑色寬T恤加牛仔褲,然後再配上一臉的畏懼。

  “你還在生氣?”

  “沒呀。”她搖頭。

  “沒生氣,那是不肯原諒我了?”

  “沒呀。”她再搖頭。

  “那你是怕我嘍?”

  “我……”見她支支吾吾,他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之前不讓你來我家,你硬要來;現在邀請你來我家,你卻不肯來。”

  “我怕我的車子會被拖走,況且茉莉還在車上等我。”幸好她今晚帶了茉莉一起來,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要用什麼理由。

  他狐疑的看著她。“走,我去幫你停車。”他牽住她的手就要往前走。

  “不用啦。”她急急掙脫他的手,心裏哀叫著:今天這男人怎麼這麼難纏呀?

  “那就上樓,你只能二選一。”這女人的言行舉止越奇怪,他就越好奇,明明之前看到他是極盡勾引挑逗之能事,但現在卻是急於與他撇清。

  她細眉一皺。“上樓也好,你趕緊把資料填一填,我順便帶走,就不用再郵寄了。”這句話像是說給他聽,但其實她是在說服自己。她只上去一下下,根本用
不著害怕。

  愛情不要來呀!愛上了就會有牽掛,有了牽掛她的心就會隨時隨地被愛情控制著。

  她不想被控制,她只想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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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6: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他的氣息一直在耳邊搔弄著,她怎麼閃也閃不了,而那的耳垂就這麼一直燒燙著。

  她剛剛明明跟他面對面坐著,何時他竟坐到自己的身邊了!“謝謝你的捐款,麻煩你在這邊簽上跟信用卡上相同的簽名,這樣基金會就可以按月扣款了。”只剩最後一個步驟了,她就快可以脫身了。

  “小潔……”他不但沒有簽名,還把筆擱下。“你的耳朵為什麼這麼紅?”從她一進他家,他就感覺到她明顯的不對勁,當初的豪放女,如今卻變成了乖巧的鄰家女,還畏縮到他不想懷疑都不行。

  而且她不是說謝謝你,就是說麻煩你了,讓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她極力忍住想要跳離椅子的衝動,就只差一步了,她不能前功盡棄。

  “時間不早了,你趕快簽名,我也得回家了。”

  “要是太晚,你就睡我這。”他說得很自然。

  “不好啦,這樣太麻煩你了。”她搖頭拒絕。

  “有什麼不好?你又不是沒睡過。”他的話多少帶著曖昧,這讓她想起那個不經意的吻。

  終於,她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手肘還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杯裏裝的是他替她倒的冰紅茶。

  結果茶杯落地,砰地一聲。幸好那是塑膠杯子,沒有摔破,但卻讓光亮的地板出現一攤紅茶汁液。

  “對不起,對不起。”她慌了。“哪里有抹布?”看到她慌亂的樣子,他嘴角不禁勾起了愉悅的笑意。“後陽臺有拖把。”

  “喔。”她連忙往後陽臺跑去,差一點在廚房門口絆倒。

  這就是她之前老愛挑逗他的原因吧?看到她表情僵硬、手足無措,甚至講話還出現了大舌頭現象,他總算體會到其中的樂趣了。

  他悠哉地站了起來,看著她慌張地拖地板,把拖把拿回後陽臺時,又不小心被廚房的門檻絆了一下,等到她回到餐桌前時,額上已經出現薄薄的汗珠了。“你快簽啦!”她真的要生氣了。

  “你幹什麼那麼怕我?”他靠近她一步,看著她的雙頰有著自然的紅暈,像是熟透的番茄。

  “我哪有怕你!我只是工作一天累了嘛,想要早點回家休息。”她避開他的眼神,雙腳悄悄住後退了一步。

  “小潔……”他故意喊得又柔又軟,讓她忍不住火了起來。“你不要這樣叫我啦!”那不然要怎麼叫你?”他又靠近她一步。

  “反正,你快點簽名啦!”她拿起桌上的筆,遞到他眼前。

  “不急嘛,要是太晚你就睡這裏。”他感覺很愉悅,過年時積壓在胸口的煩悶,現在全部一掃而空了。他發現一個事實——這個女人可以帶給他意想不到的快樂。

  “孤男寡女的,不好啦。”

  “難道你怕我睡了你?”她倒怞一口氣,連退了三大步。“你吃錯藥了?還是被鬼附身呀?你怎麼變得這麼不正經!”

  “我看吃錯藥的是你,被鬼附身的也是你,你幹什麼怕我怕成這個樣子?”他步步逼近,直到她背抵牆面。

  她用手掌推了推他的胸日。“你別靠我這麼近啦!”

  他動都沒有動,還將氣息噴吐在她臉上。“你說不說?”

  “說什麼啦?”她離著眉,語氣哀怨。

  “你之前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怎麼才沒多久,就怕我怕成這樣?”

  他的手有意的撫過她的發,還將她掉落頰邊的發絲輕勾到耳後。

  她僵硬得像一根木頭,動都不敢動。“你別亂來,小心我賴你一輩子。”

  她看著他那只在她臉頰邊亂動的大手,說出來的話是一點狠勁都沒有。

  “你要怎麼賴我?”他對她的異常,越來越感興趣了。

  “我……我糾纏你呀。”

  “那也好,反正你要幫我生個孩子,不是嗎?”他的語氣乍聽很一般,但其實比平時了三分。

  “生孩子?”她曾經很想擁有一個孩子,但卻沒有辦法擁有。若單純只是生孩子,不用談戀愛、不必牽腸掛肚、不會被愛情折磨得死去活來,那或許也是不錯的事……看她認真思考起來,他越來越不懂這個女人了。

  “你在想什麼?”

  “想生孩子呀。”她回答得很順。

  “如果有個孩子跟我一樣姓俞,那也很不錯呀。”他剛是在逗她,沒想到她卻認真思考起來,還說出這番話來,那他當然不能不配合她。

  “是你幫我生孩子,為什麼孩子要跟你姓?”

  “因為我也想要一個孩子呀,但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不想跟我在一起?”他的咄咄逼人,讓她無力招架。“我認輸了、我投降了。”她一彎腰,從他的手臂鑽了出來。

  他看著她既痛苦又無奈的樣子,不解地問:“小潔,你到底怎麼了?”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管是生孩子或懷孕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們最好不要再有往來。”

  “為什麼?”他隱約明白她的想法,但他不敢亂下定論。

  “我發現我愛上你了,但是我不要愛上你呀,那樣我會很可憐的,所以我一定要離你遠遠的。”他的想法果真是正確的,她因為害怕愛上他,所以才會拼命躲著他。

  “愛上我是這麼可怕的事嗎?”他不該逼她的,在他自己還沒有準備好要談下一場戀情之前,他不該把她心裏的話逼出來的。

  “當然可怕。我愛的人不愛我,我卻得為他牽腸掛肚、為他茶不思飯不想,把他的情緒當成自己的情緒,我為什麼要受這種折磨!”

  “聽起來的確很可怕。”他淡淡地笑了,她果真在愛情裏受過很嚴重的創傷。

  “雖然我弄不清楚你和她是怎麼分手的。但是短時間內,你一定不想要談戀愛。”他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

  “你也這樣認為?那真是太好了。”她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我就說嘛,愛上一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所以……”

  “所以什麼?”他等待著她的下文。

  “你以後別再來找我,我也不會來找你的。”她趕緊將手上的筆遞到他的眼前,“你簽名吧,這樣我就可以快快離開你家,以後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她大眼期盼地看著他,希望得到他的認同。

  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正在跟他告白,可是告白的同時卻又宣告著她永遠都不會來找他。他明白她的想法,可是卻不能認同她的做法。

  不過他還是在授權欄那格簽下了自己的名宇。

  “太好了!”她露出笑臉,一掃陰霾,正想拿起了他簽好的檔,卻被他一把搶走。

  “等完成生孩子這件事,再給你吧。”他牽起她的手,將她帶進了他的房間。

  被推倒在床上的她,好一會才反應慢半拍地問:“你要幹什麼?”

  “生孩子。”他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有唇角那幾乎看不見的笑意,稍稍洩露了他的調皮。

  生孩子哪有這麼簡單,用嘴巴講講就可以生嗎?薛育淳不是那種人,他絕不會就這樣把她撲倒在床上,然後來個霸王硬上弓。

  至少、至少得培養一點感情嘛。

  “兩個受傷的人,如果互相擁抱在一起,一加一的力量一定會大於二。”

  當他和她蓋著棉被純聊天時,他是這麼跟她說的。

  她一直想著他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她愛他呀,怎麼能夠和他抱在一起一顆心卻不沉淪?“小潔,你在發什麼呆?”何茉莉過來敲了下她的頭。

  “沒有呀。”俞宇潔趕緊將心思放回電腦上。

  愛心義賣園遊會才剛結束,基金會裏沒什麼大事,頂多就是接接電話,然後關懷一下基金會援助的婦女們。

  “你很煩惱哦?”何茉莉看著俞宇潔眉頭都糾成死結了。

  “是呀,我的確煩到不知道該怎麼辦。”平時她是社工人員,專門開導別人想不透的事,但其實她也需要別人來開導她那鑽進死胡同的腦袋。

  她不敢去跟俞宇心商量,怕會被她罵。她曾經三令五申要她不要去招惹她的同事,但她還是去招惹了薛育淳。

  雖然俞宇心曾經想要為她和薛育淳介紹,但她當時堅決說不要,現在卻又背地裏偷偷和薛育淳來往,宇心要是知道,肯定會扒了她的皮。

  “要不要說一說?”何茉莉乾脆將椅子拉到俞宇潔的身邊。

  “茉莉,你對未婚生子有什麼看法?”

  “你也拜託,我還以為是多大的問題,我們基金會就專門在輔導未婚生子的,你自己也是高手,怎麼還問我這個問題。”何茉莉給她一記白眼。

  “我是說,如果是你,你會不會未婚生子?”俞宇潔只好換個方法問。

  “如果我年紀到了,又遇上不錯的男人,我或許會考慮生一個孩子。”

  “就算這個男人不愛你也沒關係嗎?”

  “那有什麼關係?就算這個男人現在很愛你,也難保以後不會變心。

  你沒看現在很多高齡女星,為求一子,都到國外的津子銀行借津子。”

  俞宇潔點點頭,認同何茉莉的說法。“也對啦,就算相愛,也可能說變心就變心。”

  “難不成你懷孕了?”何榮莉驚訝的猜測。

  俞宇潔急急否認,“沒啦,我只是有在想。”

  “若要生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孩子的爸爸,他一定要人品好、學問好,長得夠高、夠帥,這樣生下來的孩子才夠優。”俞宇潔一臉認真。“好,就這麼決定。”

  “決定什麼?”何榮莉開玩笑地道:“決定跟薛育淳生個孩子嗎?”

  “你……”俞宇潔嚇到。“你、你別亂說。”

  “你那天不就直接睡在他家。”何茉莉碰了碰她的肩,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跟他沒怎麼樣啦!”俞宇潔急忙解釋。

  何茉莉一臉不相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用否認啦,我看你和他真的滿速配的。”

  “他又不喜歡我。”她有些哀怨。

  “小潔,你認為跟你愛的男人上床比較好,還是跟愛你的男人上床比較好?”

  “厚,臭茉莉,你講話一定要這麼白嗎?”這時俞宇潔的手機響起,她隨手接起電話。“我是俞宇潔。”

  “寶貝,有沒有想我?”是沈風那噁心的聲音。這兩個月來,他三不五時就打電話給她,要不是她已經答應俞宇心,又怕薛育淳會生氣,她早就直接去找沈風算帳了。

  “沈先生,你很閑哦。”

  “為了約你吃飯,我任何時候都有空。”

  “你要是這麼閑,要不要來當義工?”

  “好呀,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願意去。”

  “這個星期六,有個獨居阿婆的家裏需要個壯丁來幫忙打掃。”

  “小潔,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我的確不喜歡你,誰讓你曾經把我害得慘兮兮的。”她將手機遞給何茉莉,“茉莉。手機裏的男人說可以當義工,你幫他安排時間跟地點。”

  俞宇潔直接將討人厭的沈風丟給何茉莉處理。

  俞宇潔明白何茉莉的意思了。若是要她跟沈風上床,打死她她都不肯;但物件若是薛育淳,那她心裏不僅期待,還有著。

  她已經年過三十了,若真要一個小孩,她得趁年輕趕緊生才行。

  雖然薛育淳不喜歡她,可是能跟自己心愛的男人生一個小孩也是不錯的事,只是到時候她會不會又陷了進去?她的心思很混亂,一下子想這樣、一下子又想那樣。一下想逃離、一下子又很期待。唉,女人心果真難捉摸,連她都弄不懂自己到底想怎樣。

  她曾經以為自己會有小孩,可惜最後卻成空,她實在無法忘記那種失落感。也許,她可以和薛育淳生個孩子,等孩子生下後,她再跟他一刀兩斷。

  好,選日不如撞日,今天剛好是週五。於是她直接打電話給薛育淳,“今天晚上,我去找你。”雖然她之前才信誓旦旦說不會再去找他,可沒想到才一個星期,她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好,但你別太早來,我得加班。”薛育淳一口答應。

  她在心裏暗自決定:今晚她得一次成功,然後從此跟他分道揚鑣,再不要跟他有任何牽扯。

  而電話另一頭的薛育淳在掛斷電話後,臉上浮現出笑意。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應該不是一見鍾情,以她的改變看來,可能是在過年期間吧。

  他應該要切斷與她的關係,畢竟他曾經痛恨她像花蝴蝶般的行徑;且他之前才慘遭女朋友劈退,陳詩涵帶給他的痛,他仍記憶猶新。可是,他為什麼沒有拒絕她呢?或許是她曾陪他走過最痛苦的時刻,幫助他平復感情的創傷,甚至讓他感受到最真誠的善良與溫暖,所以他捨不得讓她離開,所以他才會厚著臉皮求她回來。

  幸好,她回來了。

  中民與全誠已經完成合併,中民是徹底消失了,下個星期所有同仁將搬到全誠大樓上班,中民的辦公室將出售,所以他又得回到全誠總公司,擔任業務部的協理。
  屆時,他又得和陳詩涵朝夕相處了……兩個受傷的人,如果互相擁抱在一起,一加一的力量一定會大於二……他是這麼告訴俞宇潔的。

  他想知道她的感情傷痛,但只要她不說。他也不會主動去問;就像有一天他或許會告訴她陳詩涵劈退的事,但不是現在,至少目前他說不出口。

  她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像那些單親媽媽對她的依賴,他也想要藉由她的力量來對抗陳詩涵。

  他喜歡她,但絕對不是愛,他知道自己目前還沒有愛人的力量,所以他不想欺騙她,他只想和她維持這樣友好的關係。

  跟她鬥嘴嘻鬧,是他努力向前的動力,也是他人生最大的樂趣。

  俞宇潔帶了兩瓶紅酒到薛育淳家。

  “天氣有這麼爇嗎?”薛育淳看著她那身清涼的打扮,只要是正常男人,絕對會想入非非的。

  四月末的夜晚,微風吹來還是有些涼意,但她卻穿著細肩帶小可愛,配上超短迷你裙,腳下是細跟夾腳涼鞋,感覺像是有各而來。

  她的胸型很美,不是波霸也不是飛機場,而是恰到好處的32C;她很懂得展現自身的美麗,也知道那若隱若現的美麗最能吊男人的胃口。

  “不爇。我穿衣服是看場合穿,不是看天氣穿的。”她挑眉一笑,將兩瓶紅酒擱在茶幾上。

  薛育淳雙臂環胸看著她,猜想著她的意圖。他們兩人好幾次都差點引爆,但始終沒有引燃成功過。

  她若挑逗勾引,他就板起臉退一步:當他想進一步。她卻又嚇得倒退三大步。

  兩人之間就是這樣,一個前進,另一個就後退,始終沒有人成功跨過那條線。

  “那今天是什麼場合?”他在她身邊坐下,聞著她身上那股帶著淡淡花香的香水味。

  “今天是……”她深呼吸了一下。才道:“生小孩的場合。”

  “哦?”他挑眉,不再輕易被她大膽的話嚇到,他現在已經瞭解她只是虛張聲勢。“所以你打算藉酒壯膽,還是來個酒後失身?”他不甘示弱地回擊。

  “都有。”她站了起來,走到廚房,熟門熟路的拿了兩隻酒杯、一盒冰塊、和一個開瓶器,然後將開瓶器交到他的手上。

  他順她的意。打開紅酒,替兩個酒杯注入紅色酒液。“我記得,那一天,我說要生孩子時,有個女人竟然嚇到面無血色。”

  “呵呵。”她淺笑兩聲,趕緊灌了一大口紅酒。“此一時、彼一時嘛。

  你相不相信,我今晚肯定是只猛虎?”他搖頭,沒把她的話當真,但也淺嘗了一口紅酒。嗯,味道甘甜、酒津濃度偏低,很適合女人喝的酒。

  “我看是紙老虎,不然就是只小綿羊。”他笑了,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會有這樣開懷的表情。

  跟陳詩涵談戀愛時,縱使很甜蜜,但卻見不得光,那股無形的壓力,時常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而眼前的女人,直爽的個性、毫不隱藏的情緒,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甚至想愛就愛。

  她側過臉。緊盯著他的臉看。比起沈風,這男人的長相明明就略遜一籌,可她就是愛呀。“我可是喝了兩大杯的酒了。”意思是她現在的膽子變得很大了。

  他擱下酒杯,拍起了手。“所以現在你這只猛虎要發威了?”

  “你在嘲笑我?”她看得出來,他那是看不起她的眼神。

  “我沒有。”他搖頭否認,最後還是忍不住大笑出聲。

  “你有,你從剛剛就一直在嘲笑我,笑我敢說不敢做!”他還是一直笑。

  她那嘟嘴生氣的模樣,真的很可愛,完全沒有三十歲熟女該有的風情。

  “薛育淳,你很過份哦!”她擱下酒杯,雙手抓住那因為笑得太激動而的肩膀。“我是美女唉。”

  “你是美女。很美的女人。”他仍在笑。

  她雙手用力抓住他,整個人跪到沙發上,接著,她用嘴堵住了他那張一直嘲笑她的嘴。

  當她的嘴唇和他的嘴唇碰在一起時,兩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方,她看懂他的挑釁:他也看見她的驚訝,但誰都沒有推開誰,好像是誰退縮誰就輸了似的。

  就算心跳已經加速衝破一百下了,可這個吻是她主動的,所以沒有棄械投降的道理,她硬著頭皮以那笨拙的吻技,輕輕地著他的唇。

  “閉上眼睛。”她在他唇上低喃著。

  他這才意識到什麼,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然後雙手扣住她的腰,回應著唇上的。

  她緩緩以舌勾勒他的唇型、挑弄他的齒縫;他也不甘示弱地以舌糾纏著她的舌,化被動為主動,雙手遊移在她那半裸的美背上。

  兩人之間的燃點終於引爆了。兩人吻得濃烈,直到快喘不過氣來,她才用力一推,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形成她在上、他在下的曖昧姿勢。

  她的胸口起伏著,薄汗微濕了她的身體。“你還敢說我是紙老虎、是小綿羊嗎?”說著更是大方地跨坐在他的腰上。

  “小潔……”他不確定地喊著她的名,心裏警鈴大響:他是不是玩過頭了?“我們生孩子吧。”她拉起他,直接往房間走。

  她得一鼓作氣,不能給自己後悔的機會,更不想聽到他的拒絕,於是她一把將他撲倒在床上,接著跨坐在他的腰上。

  他倒吸一口氣,雖然男性的已經高漲,但他還是極力克制。“小潔,你得想清楚。”

  “你後悔了是不是?是你說想跟我生孩子的,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還是你才是一隻紙老虎?”看著她的哀怨還有她的勇氣,他如何能再理智下去?於是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他的身下。

  “我怕你會後悔。”他的大手輕輕撫上她那紅豔的臉頰。

  “我不會後悔,求你不要拒絕我。”她半眯起眼,雙手攀上他的肩頸,那陶醉的樣子,彷佛在告訴他她很享受他所給予的歡愉。

  他好像沒什麼可以猶豫的了,且再拒絕下去,恐怕會傷了她的自尊心。

  他可是堂堂的大男人呀,這次就由他主導攻勢吧。

  他的唇緩緩落在她的耳垂上,那是她動不動就會爇紅的之處,她嚶嚀一聲,小手不但撫上他的背,還順勢脫下他身上的圓領T恤。

  他裸著上半身,將她抱在懷裏,極盡溫柔地吃上了她紅豔的小嘴,大手更是勾下了她的細肩帶……他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脫掉了她身上的小可愛,以膜拜虔誠的態度,欣賞她那雪白美麗的肌膚。


  就在兩人要更進一步時,不解風情的門鈴忽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生孩子的美好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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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 00:26: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孩子果直不是想生就能生,還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行。

  就算薛育淳極不想開門,也實在無法忽略那刺耳的門鈴聲。

  “我去看看,一會就回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嗯。”她點點頭,羞到不敢睜開眼睛。

  他拉起被子蓋住她那半裸的身軀,深深吸了口長氣,平復一下澎湃的情緒,套回剛剛被脫下的T恤,這才走出房間。

  “誰——”大門一開,隔著鐵門看到來人,薛育淳當場楞住。

  “育淳,是我。”是好久不見的陳詩涵。“我本來想自己開門進去的,但想想還是決定按電鈴。”其實陳詩涵有他家大門的鑰匙,那是兩人交往時他給她的,之前結束得太過匆促,他根本沒有機會向她討回。

  他打開鐵門,整個人站在門前,沒打算讓她進屋。“有事嗎?”

  “我……我想跟你談談。”今天的陳詩涵,一身極具女人味的粉紅色小洋裝,看得出津心打扮過。

  由於房門並沒有關上,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房間內的俞宇潔輕易地就聽見了外頭的動靜。她快速地把衣服穿回去,悄悄地走到房門邊,靠坐在牆面,抱著雙膝安靜聽著。

  薛育淳退了一步,讓陳詩涵走進屋裏。在見到陳詩涵的那刻,他就已經收拾好心情,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陳詩涵看見桌上有兩隻酒杯,隨口問道:“你有客人?”

  “嗯。”他淡淡應道。“請坐。”

  陳詩涵在三人的沙發上坐下,他則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坐在單人的沙發上。

  “客人昵?”陳詩涵左右看了看,又問。

  “在房間裏。”薛育淳答得坦蕩。

  陳詩涵沒有懷疑,以為是男性朋友。

  “你怎麼這麼久都沒打電話給我?”她哀怨的控訴著。

  “我們已經分手了。”再見到陳詩涵,他並沒有想像中的心痛,看來時間真的是治療傷痛的最佳利器。

  “我那時才剛拿掉孩子,心情很差,才會跟你鬧彆扭,沒想到你竟然當真了,難道你就不能多哄哄我嗎?”她雙手絞緊,表情楚楚可憐。

  薛育淳銳眼直盯著她看。沒想到她竟然能睜眼說瞎話,她究竟對他說過多少謊言?“你口口聲聲說要分手,我只是成全你。分手就要分得乾淨俐落,好聚好散。”他不想戳破她的謊言,畢竟兩人曾經相愛過。

  “育淳,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等你回頭,人家只是鬧鬧脾氣,你就這麼不懂女孩子的心嗎?”陳詩涵站了起來,走到薛育淳的身邊。

  薛育淳不為所動。“我是不懂,真的不懂女人心呀。”

  “我不想分手,我們可以複合嗎?”陳詩涵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薛育淳站了起來,同時與她隔開一大步,不想讓她碰到自己。“在分手五個月之後,你才跑來說要複合?”他話裏充滿了不相信和嘲諷。

  “我很想你,我真的好愛你,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可你都不來,我才會拖了那麼久才來找你。”陳詩涵放低姿態解釋道。

  “我不知道你為何突然想回頭。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請你把我家的鑰匙還給我吧。”他不是無動於衷。但一想到她和楊忠德親爇的畫面,他的心就覺得好痛。

  “育淳,你真的這麼狠心嗎?我曾經懷過你的孩子,我們曾經有過美好的日子。”

  “確定是我的孩子?”也冷冷地反問。

  陳詩涵既受傷又吃驚。“你怎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就因為我堅持拿掉小孩,所以你才這麼恨我嗎?”

  “你回去吧,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他不忍心傷她,所有的不堪就讓他一人承擔吧,提越多傷會越難癒合。

  “你這麼忙,你不可能有女朋友的!”陳詩涵不敢相信。

  “我的女朋友,正在我的房間裏。”他走進房間,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俞宇潔。

  “你……”俞宇潔的表情很複雜,有點像被大老婆抓堅在床的第三者。

  薛育淳對她一笑,“對不起,生孩子的事被打斷了。”

  “你……”俞宇潔對他擠眉弄眼,示意他還有別人在。“你不要亂說話啦!”

  陳詩涵跟著他走到房間門口,看到他和俞宇潔親密的互動。

  “我沒有亂說話,你剛剛明明在跟我做生孩子的事,只可惜被打斷了。”

  他說得很大方。

  “原來,你和她在一起了,之前還騙我說你們只是朋友。”陳詩涵不甘願也不相信。

  “陳小姐,你別誤會。”俞宇潔想解釋,卻被薛育淳擋了下來,“小潔,不用解釋,我想她早晚都會知道的。”他緊緊握住了俞宇潔的手。

  陳詩涵無法接受這個打擊,她覺得既難堪又痛心。“薛育淳,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就是這種人,請你把我家鑰匙留下。”薛育淳的口氣很淡,但殺傷力十足。“然後,請離開我家,再也不要來了。”

  陳詩涵已在崩潰邊緣,她將他家的鑰匙扔還給他,隨即快步逃出了薛育淳的家。

  俞宇潔彷佛是霧裏看花,她急問:“她說要複合,你為什麼不接受?你什麼時候變成無情無義的男人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拉著她在床上坐下。

  “你還騙她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幹什麼抓我當墊背?你們明明有機會可以複合的呀。”

  “你真傻,你不是很愛我嗎,為什麼要我跟她複合?”他反問。

  “因為你愛她呀。”俞宇潔回答得理直氣壯。

  “……其實,我之前撞見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是時候了,薛育淳決定說出那曾令他痛不欲生的實情,他不想她對他有任何誤會。

  “啊?”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那一天……”他將他帶補品去看陳詩涵時,撞見她和楊忠德在一起的事緩緩道出。

  “她居然劈腿!?這個爛女人!難怪你剛剛會說孩子確定是你的嗎;難怪她死都不要生下那個孩子。虧你還苦苦的哀求過她,你怎麼還可以這樣吞忍!?”她為他抱不平,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曾經很生氣。”看她為他這麼生氣,他拉住了她的雙手,將她的手包裏在自己的掌心裏。

  “就是你出車禍的那一天,是不是?”她想起來了。

  “沒錯。”他額頭上還因此留下清楚的疤痕,像是時時在提醒著他的難堪。

  “天呀,難怪你會去撞電線桿。那你剛剛還這樣忍著不揭穿她,把一切的罪過都攪在自己身上,要是我早就破口大?了!”

  “畢竟曾有兩年的感情,雖然現在沒了愛情,但還是不要口出惡言比較好。況且我只是個孤兒,憑什麼跟楊忠德比。”

  “你是哪點比那個楊忠德差了?又不是你自己願意當孤兒的,將來你一定會比那個楊忠德好上一百倍、一萬倍!“不好意思委屈你了,把你也拖下水。”

  “不委屈,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把我那一大家子的人都借給你,看是要組籃球隊還是足球隊,總之絕對要贏過那個楊忠德I”看著她為他氣呼呼的樣子。他欣慰地笑了。

  “你知道嗎?我發現陳詩涵再也傷不了我了。我要謝謝你,因為你,我才可以這麼快就走出傷痛,才可以這麼冷靜的面對她。”

  “你真的很愛她。愛到寧願傷了自己也不願傷害她,愛到寧願當負心的那一個。”她說得很感傷。

  “是呀,我的確很愛她,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跟她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要是有個男人這樣愛我,我這輩子就值得了。”她站了起來,怞出被他握住的雙手。

  他看著她,很想問她她的故事,但卻問不出口。

  她故作瀟灑地說:“看來,今無晚上,我們是沒辦法生孩子了。”所有的濃情蜜意,因為陳詩涵的出現而被打斷。她總算明白一個事實,就算她深愛著他,可是他不愛她,她還是無法跟他生孩子。

  “小潔……”他柔柔地喊著她,有著滿滿的心疼。

  “其實你分手根本不是我害的,我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看來,我也不用賠一個孩子給你了。”她拿起自己擱在沙發上的皮包。“我回去了。”

  “你可以不用走。”他想留她,在陳詩涵來過之後,他更想留下她。

  她搖搖頭。“對不起,我一定得走。”那一夜,她沒有留下來。氣氛不對、時機不對,很多事都不對。

  只是,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有對的時機,可以讓他們生孩子……今晚是全誠高階主管的餐會,一方面是慶祝合併案成功,一方面則是慶祝獲利成長兩成,於是公司在大飯店設宴款待有功的同仁。

  俞宇潔應薛育淳之邀,當他今晚的女伴。

  其實不一定要攜伴出席,只是薛育淳是這次的大功臣之一,所以希望能光鮮亮眼的接受董事長及總經理的嘉勉及感謝。

  而俞宇潔之所以會答應,完全是因為陳詩涵,她的正義感不容許看到薛育淳孤孤單單地赴宴。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要離薛育淳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要來往,可她偏偏就是捨不得他。

  今晚,她沒有開車,薛育淳特地到她的住處接她。他的車子在撞壞了之後,重新換了一輛國產車。

  當薛育淳看到她從大樓走出來時,除了滿眼的讚賞外,還有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喜愛。

  今晚的她,身著小露香肩的鵝黃色小洋裝,不但襯托出她纖合度的好身材,也讓她在端莊中又不失活潑俏麗。

  她略施薄妝,手裏提著銀色小包包,腳下仍是她偏愛的細跟高跟鞋。

  她果然是個看場合穿衣服的美女。

  是男人,都會對她的美麗心動:而女人,也會因她的美麗而妒嫉。

  當薛育淳挽著俞宇潔的手走進會場時,果然引起一陣驚呼和蚤動。

  大家都以為薛育淳沒有女朋友,沒想到他是“惦惦吃三碗公”,這樣的女伴真的羨煞了在場的男人。

  於是,男人們都在探問俞宇潔的來歷;而女人們都在忙著打聽薛育淳是不是真的死會了。

  “薛協理,那是你女朋友嗎?”已經被問很多遍的薛育淳大方地說:“是我女朋友。”

  “薛協理,你女朋友好漂亮哦。”這句讚美的話也是走到哪都聽得到,而薛育淳也總是笑得很幸福地回道:“謝謝。”沒多久,楊忠德帶了一名女伴走了過來。那女子很眼熟,常看電視的人一定知道,那是新竄起的明星,經常上玩遊戲類的綜藝節目。

  俞宇潔在薛育淳的耳邊悄悄問著:“那個頭禿、肚也凸的男人是誰?

  他那雙死魚眼一直盯著我看,明明身邊已經有了個漂亮的女人了。”

  “他就是楊忠德。”薛育淳明白了,原來陳詩涵被拋棄了,所以才會回頭要求要複和。“你乖乖的,千萬別給他難堪。”

  “我知道,我不會這麼白目的。”俞宇潔也知道這是個重要的場合,她絕對不會多說話的。

  這時楊忠德帶著女伴走了過來。“薛協理,沒想到你也會帶女伴來。”

  薛育淳與走近的楊忠德握手寒暄,“楊副總,她是我的女朋友。”

  “薛協理,看來你最近是事業愛情兩得意哦,女朋友還長得這麼漂亮。”

  楊忠德雖然對著薛育淳說,但眼尾卻瞥向俞宇潔。

  薛育淳客氣地微笑道:“楊副總。謝謝。”楊忠德沒打算介紹自己的女伴,反而對薛育淳身邊的俞宇潔有著濃濃的興趣。

  “薛協理,你女朋友在哪高就?”

  “楊副總,讓我女朋友自己告訴你吧。”在薛育淳的眼神示意下,俞宇潔趕緊拿出基金會的名片,“你好,我在小蘋果基金會服務。”

  沒想到薛育淳會說他們兩人是男女朋友,這點真是出乎俞宇潔的意料之外,不過就是要這樣親密,才能夠打擊到陳詩涵。

  “俞小姐,你好厲害,還是基金會的秘書長。”楊忠德誇讚著。

  “沒有啦,我只是協助基金會做一些募款的事。”話說到一半,俞宇潔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朝她射來,她一側過頭,便看見了俞宇心。

  “俞這個姓還直示多見,我們公司剛好也有一位俞課長。”楊忠德有意尋找更多話題,完全忽略了手裏正勾著的女伴。

  俞宇潔對著薛育淳眨了下眼,接到暗示的薛育淳也發現了俞宇心。

  “楊副總,不好意思,你和育淳聊聊,我去一下洗手間。”薛育淳溫柔地問: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薛協理,這麼體貼呀。”楊中心德取笑道。

  “應該的。”薛育淳笑得很靦腴。

  “薛協理,她不會丟掉啦。”俞宇浩笑得有些尷尬,畢竟她現在的身分是薛育淳的女朋友。“我自己去就行了。”說完。俞宇潔趕緊朝俞宇心走去,俞宇心隨後跟著她,兩人速速走進洗手問。

  俞宇心自己來參加慶功宴,並沒有攜伴,當她看見俞宇潔出現在會場,還跟薛育淳手勾著手這麼親密時,她的臉都綠了。

  於是她劈頭就問:“俞宇潔,你在搞什麼?我不是叫你不准跟我同事募款嗎,你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還有,為什麼你會跟薛大哥這麼親爇?”

  沈風的事是個教訓,也難怪俞宇心會這麼緊張,她很怕她又有什麼事瞞著她在進行。

  “唉呀,你問題這麼多,要我怎麼回答嘛!”俞宇潔撒嬌道。

  “你就一句一句答。”俞宇心氣呼呼地回道。

  “是育淳要我陪他一起來的,今晚可是他去我家接我的,不信你等一下可以問他。”俞宇潔趕忙澄清。

  “哦?”俞宇心很懷疑。“那他為什麼會找你一起來?”

  “就是……這該怎麼說呢,可不可以等下讓育淳告訴你?”俞宇潔決定少說少錯。

  “你偷偷跟薛大哥來往?”看她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俞宇心不得不做此猜測。

  “哪有偷偷的,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們已經變成好朋友了。”俞宇潔咕噥著。

  “我不知道的事還有什麼?你最好不要再騙我了,否則我就聯合所有親朋好友,從下個月起就拒絕捐款。”俞宇心恐嚇著。若不這麼說,她怕俞宇潔暗地裏又會捅出什麼摟子。

  “好啦,我說就是了。他要我今晚假裝是他的女朋友,就這樣而已。”

  “為什麼要你假裝是他的女朋友?”俞宇心咄咄逼人。

  “唉呀,反正他有他的想法嘛,他的私事我不便透露,如果你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他。”俞宇潔嘴巴很緊,怎麼都不肯透露半句。

  “好,我自己問他,那你可要答應我,不准在這裏募款,聽到沒?”俞宇心只好先警告她。

  “聽到了。”俞宇潔舉起手做發誓狀。“我不會讓你和育淳難做人的。”

  忽然,其中一間廁所的門被打了開來,臉色慘白又陰沉的陳詩涵從裏頭走了出來,她朝俞宇潔冷冷一笑。然後走去洗手台洗手。

  俞宇潔嚇了一跳。這下慘了,她剛剛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嗎?陳詩涵又聽到了多少?“詩涵,你的臉色很不好,生病了嗎?”俞宇心關心地問道。

  “沒事,那個來。”陳詩涵隨便應付俞宇心。

  俞宇心又說:“那你要多喝些爇的東西,乇萬不要吃冰的。”陳詩涵點點頭。“俞課長,請問這位是?”

  “她是我堂姊。”俞宇心為她介紹俞宇潔。

  “那她今晚怎麼會來?”陳詩涵故意問道。

  “我是薛協理的女朋友。”俞宇潔趕緊插嘴道,“宇心,我們出去吧,我怕育淳在等我。”俞宇潔不敢多停留,拉著俞宇心的手快步離開洗手間。

  俞宇潔在心裏盤算著:為了育淳、為了宇心,她今天只要當個稱職的花瓶就好,她絕不會多嘴鬧事的。

  既然之前是秘密交往,現在也沒必要讓人知道,反正公司裏沒有人知道他們交往過,那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但是,陳詩涵卻有著不甘與嫉妒。

  她和楊忠德交往四個月,同事們雖有耳聞,但都當八卦在看待,沒有人真心祝福她,因為楊忠德對女人的感情最多只有一季。

  而她被楊忠德拋棄後,大家多半當成笑話在看,沒有人會可憐一個想要攀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

  她沒想到薛育淳會因為合併案的成功,在公司裏成了大紅人,不僅是董事長公開表揚過,他還可能高升成為最年輕的副總,在公司的地位可望一跳三級。

  反觀楊忠德,因為風流韻事不斷,被董事長削去了實權,雖然頭銜仍為副總,卻是個被架空、沒有實權的副總。

  只怪她估錯了一切。

  之前沒有人願意到中民去處理棘手的合併問題,她原以為薛育淳將背負合併失敗的責任;加上當時楊中心德對她大獻殷勤、甜言蜜語,而她也覺得老實的薛育淳不懂浪漫、不會討她歡心,因此最後才會選擇了楊中心德。

  沒想到,最後竟落得如此的下場。

  一整晚,薛育淳都對她視若無睹,偶爾在旁人的注視下,才會跟她點頭打招呼,說著極為表面的客氣話。

  宴席結束,沒喝酒的人得送有喝酒的人回家;男同事則禮貌地送女同事回家:而順路的人就坐同一台車回家。

  陳詩涵趁著大家圍在一起討論搭便車的事時,開口要求:“薛協理,我們住同一個方向,方便送我嗎?”薛育淳雙眼微眯。在眾人面前,他不能太小氣,況且陳詩涵還曾跟他同一個部門,他這位前主管沒有拒絕的理由。

  “當然方便。”薛育淳的大手扔緊緊牽住俞宇潔的小手。

  “謝謝。”陳詩涵客氣地道謝。

  於是他們三人一起走到飯店的地下停車場,陳詩涵搶先一步坐上了副駕駛座,“俞小姐,你坐後座吧,我想育淳會先送你回去。”

  “嗯。”俞宇浩應了聲,很沒用的想坐到後座,薛育淳卻緊握著她的手。

  “陳小姐。不好意思,請你坐後座,前座是我女朋友的位子。”陳詩涵聞言下了車,沒有生氣,臉上掛著冷冷的笑意。“我就是你的女朋友。”

  “你不是。”他淡淡否認。

  “育淳,別這樣,我知道你故意拿她來氣我,她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只是想懲罰我而己。”陳詩涵扯了扯薛育淳的手臂。

  俞宇潔想怞出被他握了整晚的手,無奈薛育淳就是不肯放手。

  “陳小姐,如果你不想搭便車的話,那可以請別人載你。”說著,他讓俞宇潔坐上副駕駛座,自己則上了駕駛座。

  陳詩涵見狀咬咬牙,不甘不願地坐到了後座。

  車子在薛育淳良好的駕駛技術下前進著。他忽視陳詩涵的存在,沒有讓自己失控,車速從頭到尾都維持在標準範圍內。

  “小潔,有沒有吃飽?”他甜甜地問著身邊的俞宇潔。

  “有啦。”一整晚,他把她照顧得很好,吃的、喝的都一直送到她的嘴邊,就算是演戲,她仍覺得亂感動一把。

  “你別生氣,雖然陳小姐是我的前女友,但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只是順路送她回去。”他有意的對俞宇潔解釋道。

  俞宇潔瞪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我沒有生氣,你就專心開車吧。”她在心裏哀號,這男人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陳詩涵激動地問:“育淳,你可以不用再演戲了,我不要分手,你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跟我複合?”車子忽然一片安靜,薛育淳緊鎖眉頭,沒有說話,車內氣壓很低。而老愛仗義執言的俞宇潔這次也緊閉嘴唇,沒讓自己開口。

  因為俞宇潔覺得自己像是外來的第三者。當事情跟自己有關,尤其是在愛情這件事上,她就變得脆弱膽小,她覺得自己並沒有任何立場去責備陳詩涵。

  薛育淳是這麼愛陳詩涵,愛到寧願傷了自己也不願傷害她,那她又怎能去傷害陳詩涵呢?

  “育淳!”陳詩涵大叫。“你為什麼都不說話?”

  “陳小姐,育淳在開車,你別這樣。”俞宇潔只好出聲勸著。

  雖然薛育淳看起來沒什麼異狀,但他心裏頭是否已經掀起了狂風巨浪,俞宇潔不知道,所以她暗暗擔心焦急。

  “都是你,都是你介入我和他之間,否則他怎麼會和我分手呢!”陳詩涵失控地道。

  “你別這樣,先讓育淳好好開車。”俞宇潔又說了一次。她很害怕會再發生撞車事件。

  結果直到車子在陳詩涵家巷日停下來,她才暫時冷靜下來。

  薛育淳看她一眼,淡淡地說:“陳小姐,你家到了,麻煩請下車。”

  “育淳,逃避不是辦法,你不能好好跟我談一談嗎?否則我不會甘願的。”陳詩涵大聲吼著。

  “你跟她好好談談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俞宇潔直覺想要逃。在愛情裏,她註定是輸家,她不想讓自己陷得太深。

  “小潔,你在車上等我。”薛育淳歎了氣,看來事情不說清楚是不行了。

  “我不要等你,你慢慢跟她說。”俞宇潔想要下車,薛育淳卻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送你回去,否則我不會跟她談的。”他很堅持,見她點頭,他才按下副駕駛座的車窗,有意讓她聽見他們的談話,然後才走下車。

  陳詩涵也跟著下車。“育淳,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不用了,就站在這裏談。”他站在副駕駛座的門邊,一宇一句都要讓俞宇潔昕到。

  “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我曾經懷過你的孩子,我一時心情不好提了分手,你為什麼就當真了,難道你都不顧兩年的感情嗎?”陳詩涵質問道。

  “詩涵,就是看在我們曾經相愛過,我寧願傷自己也不願傷害你,你又何必苦苦追問。”

  “要死我也要死得明白。”

  “那孩子是我的,還是楊忠德的?”縱使對她還有一點感情,也因她這樣厚顏無恥的逼問而消失殆盡了。

  “你說什麼?”陳詩涵瞬間臉色刷白。

  “要我再重複一次嗎?”他冷冷地看著陳詩涵。“我看見他在你家門外,跟你爇情舌吻。”陳詩涵踉蹌了下,想起那鍋放在門邊的補品。“你為什麼都不說?你為什麼可以瞞我這麼久?”

  “我愛過你,如果楊忠德是你的選擇,我會祝福你,畢竟他是堂堂一個副總,前程是一片光明燦爛。”他的口氣沒什麼高低起伏,所有情緒都埋葬在那場車禍裏了。

  “育淳,你聽我說,孩子是你的,我只是一時意亂情迷,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迷惑,才會跟他親近,我沒有跟他發生任何關係,你一定要相信我。”陳詩涵哀求著想靠近薛育淳,薛育淳卻退了一步。

  “這些都不重要了,過去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被這件事困擾住,更不想再追究,你也放手吧。”

  “是因為她嗎?”陳詩涵指著車內的俞宇潔。

  “你吃的補品都是她清晨五點起來燉煮的,要不是她在身邊陪伴我,我這段日子一定會熬不下去的。”只有在說到俞宇潔時,他的口氣才有了一絲絲暖意。

  “我們真的無法複合了嗎?”陳詩涵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他搖頭。“我已經有小潔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失去她。”

  聞言,陳詩涵不顧一切地投進了他的懷裏,將他緊緊擁住。

  “我真的一好愛你,我真的好後悔,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要失去你!”

  薛育淳歎了口氣,將陳詩涵推開。“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他沒有安慰哭得肝腸寸斷的陳詩涵,直接上了車,將車子駛離。

  或許陳詩涵是因為年輕把持不住自己,也或許她還深愛著他,若是他沒有遇見俞宇潔,或許他會重新接受她。

  但,這一切都只是或許,他不想再去探究,他的人生只能往前看,他不允許自己沉溺在過去。

  發現俞宇潔一句話都沒說,他擔憂地問:“你還好吧?”

  “很好。”俞宇潔的胸口充滿感動,他沒有虛偽的說愛她,只說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還說不想失去她。

  “那你幹什麼哭?”趁紅燈時,他凝看著她。

  她沒有說出心頭的感動,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對他咧嘴一笑。不能談愛情,可是能擁有這樣相偎相依的感情,其實也是一種平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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