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002|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陳秋繁][附身戀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3-4 11:16:4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本文章文學作品均是在網上收集整理的,純屬個人愛好並由廣大網友方便心得討論交流之用,
※本作品版權均為原版權人所有,未經原版權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用於商業謀利之用。
※請支持購買實體書讓原作者有更多更大的空間繼續從事創作。
※如果版權所有人認為在本區放置你的作品會損害你的利益,請指出,本站將立刻刪除相關內容。

 
序曲


  在巷口轉角處有間開了近十年的咖啡店,這家店是附近所有上班族下班後最喜歡待的地方。除了舒服的空間設計和可口的餐點外,這家店給人的感覺就像家一樣的溫馨。每到下班時刻,這家店總是門庭若市,一直要到晚上十點過後,人潮才會漸漸散去。當然,這店不會因為晚上生意特別好,就只做晚上的生意,中午時間他們仍是營業的,只是不像晚上那般熱鬧罷了。

  李絹絹就是看中這一點,因此才在星期五的午餐時間,和一群同事到這裡來用餐,順道慶生。

  是的,今天是她的生日——慶祝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來到人間第二十六個年頭。

  「絹絹,快許願啊!」同事們在替她的生日蛋糕點上蠟燭後,便如此催她。「要許個好願喲!」

  「這是當然!」李絹絹快樂地說:「一年就這麼一次,我一定會慎重其事的。」雖說願望不一定會實現,但是那種希望美夢成真的心情還是年年不變。

  「絹絹,我看你最好許願討個白馬王子!」同事裡年紀最輕的許莉珍如是說。

  「要不然以後我們禮金都準備好了,你還沒人可嫁,那可糗大了!」她這話一說,所有的同事立即群起附和,同時七嘴八舌地討論要幫李絹絹找個好男人。「絹絹,我看四樓那個在建築師事務所工作的劉先生,好像對你挺有好感的。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啊?我可以去幫你傳消息哦。」

  「拜託!你們別亂說,我和那個劉先生只是偶爾會在電梯裡遇到,連話都沒講過幾句!」李絹絹站出來「維護」自個兒的名聲。「而且人家搞不好有女朋友了,你們要真那麼做了,以後大家見面會很尷尬的。」

  「放心好了,他沒女朋友!」許莉珍只差沒拍胸脯保證。「因為我已經透過關係把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了!」這就是她打算送給李絹絹的生日禮物——新男友一個。去年——其實也不過三個月前——當她得知絹絹居然因為一個各項都不及她的女人而被男友給甩掉的時候,便打算介紹一個比她前任男友條件更好的男人給她……而這件事一直到幾個禮拜前才有進展。「他挺不錯的,人也算老實,是個不錯的對象!」

  「天啊,莉珍,你饒了我吧,今天就別提這事嘛!」

  李絹絹對於朋友的好意有些許的吃不消。她知道她們是好心想幫她介紹男朋友,好讓她脫離被拋棄的悲慘情境……剛開始時一個月,她的確覺得挺難受的,畢竟和他在一起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突然之間生活裡不再有他,著實讓她有種空虛的感覺。可她這人沒啥別的優點,就是想得開。

  都已經分手了又能如何?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啊。

  不論是痛苦還是快樂,世界也不會因為她的傷悲而有所改變,既然如此,她何不看開一點?

  而且她發現分手後的日子,根本沒她以前想像的可怕——想想,她不必每天多花幾個小時去男友家,幫他做家事、煮飯兼看門,也不用在星期假日時拖著累的身子,和他出門郊遊、踏青。分手後,她下班後可以到百貨公司逛逛,要不然和同事一起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再去吃宵夜……日子過得悠閒得很。而禮拜六、日,她高興睡多久就睡多久,也不會有人來吵。

  這麼好的日子、這麼悠閒而輕鬆的感覺,她已經四整年沒體會到了。

  如今,她才剛要開始享受一個人的生活,當然不希望再有人介入。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也知道大家都很關心我,不過現在有你們陪,我過得比以前好,所以呢,凡事順其自然吧、我要是有機會再談一次戀愛,當然不會拒絕啊。不過現在呢,讓我當個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單身女郎吧。」以前那種生活真的不能叫單身。

  「絹絹,我們這叫未雨綢繆耶。」另一個同事以過來人的經驗說:「想當年我二十六歲時,我也覺得自己還年輕,談不談戀愛都無所謂,可是一晃眼過了三十,才發覺身邊竟然沒有伴,那種感覺可不好受啊。」

  「是啊,女人一過三十就好像股市崩盤,變成一點也不值錢的股票。」其他的同事也說出自個兒的感覺。

  「所以呢,絹絹你這個年紀剛好,不太大,也不太小,趁現在還有時間找個好男人,談場戀愛讓彼此認識。認識,一、兩年後就可以結婚了。」

  「哎呀,不急、不急!」李絹絹對於婚姻的態度,在經過一次感情失敗後,有了不同的體驗——當初,她也以為她的丈夫大概就是他,畢竟兩人的感情已經走了四年,算是相當穩定;而依照這樣的情形看來,下一步就是步人禮堂……可是誰知道啊,男人要變心的話,什麼情分、感情全都沒啦,說走就走,一點也不留戀。於是她知道,感情、婚姻這各說不準,該來時就會來,不該來求也沒用。「女人四十一枝花,我現在連花苞還沒長出來,談什麼結婚嘛。」

  「天啊,絹絹……你要是再不好好的考慮、考慮,搞不好以後我們想包禮金給你,都沒機會啦!」

  「放心、放心,我要是有了好消息,絕不會忘記通知你們。」這是當然,畢竟她以前也貢獻了不少禮金,要等她結婚時,這事她絕對不會忘了大肆張揚。「我到時一定會弄個大紅炸彈,炸得你們暈頭轉向。」

  「好啦,我們別哈啦了,絹絹,你趕快許願,然後吹蠟燭吧。」

  「遵命!」李絹絹從善如流地答應,於是她閉上眼睛,準備許個最棒的願望,然後再吹熄蠟燭……可是她還沒來得及想出啥完美的願望時,便聽到一連串炮竹聲……她心裡一驚,連忙張開眼睛,沒想到居然看到外頭有人拿著槍到處掃射。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李絹絹嚇了一大跳,和她的同事一樣連忙躲到椅子下,深恐被流彈給掃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槍聲不知何時已停止了聲響,取而代之的是震天價響的警笛聲……看來警察已經趕來處理一切,而且照這聲音聽起來,危機應該已經解除了。

  於是李絹絹和其他驚魂未甫的同事們,做了個明快的決定——帶著蛋糕回自己的辦公室吃。

  雖然辦公室沒有輕柔的音樂、雅致的裝潢,但至少她們可以確定:就算外頭發生了槍戰,流彈也不可能射到她們——畢竟很少有子彈能從一樓射向八樓,還能命中人吧?

  她們一行五、六個人趕忙結帳,提著蛋糕離開這家咖啡店;看到外面除了警察外,還有不少和她們一樣被槍聲嚇著的民眾。

  「剛才真是危險!」許莉珍拍拍自己的胸口,順道壓壓驚。「沒想到大白天的,居然也有人這麼亂來。」

  「是啊,幸好我們剛才躲得好,要不然身上搞不好要多幾個彈孔了。」

  「嗯,沒錯……真是萬幸。」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當她們走到巷口時,突然發現有幾個穿著防爆衣的人在她們身後大叫,似乎要她們別再前進,趕快往回走。此時,李絹絹提著蛋糕走在最前頭,壓根沒注意到別人的呼喊聲,仍逕自向前行。

  就在那一刻,李絹絹似乎聽到了時鐘滴答作響的聲音,才正想看看聲音到底從哪個地方發出來的時候,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在她耳邊響起,然後她聽到遠處傳來陣陣的尖叫聲,接著是一片黑暗……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收起 理由
草薰風 + 2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2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3-4 11:17: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裡是什麼地方?」李絹絹張開眼後,浮現在腦海裡的便是這個問題。「我怎會在這裡?」是啊,她怎會在這裡?她明明記得,那時她提著自個兒的蛋糕,要回公司吃……然後在路上她記得……記得聽到一聲類似爆炸的聲音,然後她就失去知覺了。

  等等!爆炸?!

  「這是怎麼一回事?」照理說,如果她被普通的爆裂物給傷著,那麼此刻她應該躺在病床上,忍受著皮肉撕裂的痛苦,而不是活蹦亂跳的在這裡思考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呀。

  這個地方真的是很奇怪,極目所及全是一片白霧,那白茫茫的一片讓她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可當她真的伸出手,卻又意外的發現她不但可以看見自己的手,甚至連手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這是什麼人在和我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啊?」她氣得直想跳腳,沒想到腦袋裡才晃過這個念頭,她發現自己居然彈了起來!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無重力室嗎?」她知道在無重力狀態下,人類的體重等於零……但是這種地方不是只有太空人在訓練時才用得到嗎?她只是個外商公司的小小秘書,和那些啥科學實驗根本扯不上關係啊……那……她怎麼會在無重力室裡?

  驚嚇過後,她發現自己的身子還不斷地往上直竄,而這樣的結果讓她脫離了原先她所處的白霧地帶,來到一個看不到盡頭的藍色地帶——整片柔和的藍。

  「這裡又是哪裡?」這一切的一切實在太詭異了,完全超乎她所能想像的。

  「這裡啊,這裡是排隊的地方啊。」

  有個聲音突然在她腦海裡響起,而這個聲音著實教李絹絹嚇了好大一跳!來到這麼奇怪的地方,在看不到任何人的情形下,居然聽到有人在對她講話……

  老天,她肯定是遇到鬼擋牆了!

  有了這結論,她不加思索的放聲尖叫——反正她現在什麼也不能做,不如就來個虛張「聲」勢吧,也許那些鬼大哥看她這麼膽小,會放了她一馬,不再為難她也說不定。

  「喂喂喂,你在說些什麼啊?什麼鬼不鬼的,我們是靈魂好不好,說鬼多難聽啊。」此時靈魂甲實在受不了怎麼會有人連自己死了都不曉得,還以為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於是乎終於在她面前現形。

  「你……到底……是誰」』

  李絹絹這時被眼前所見給嚇呆了——剛才她眼前還是一大片藍,這會兒怎麼會多出一個……嗯……靈魂?難不成她是誤人了鬼城?

  「小妹妹,我不是說了嗎,我們是靈魂。」靈魂甲搖頭。「唉,我不怪你還不能接受自己已經死掉的事實,畢竟你看起來還挺年輕的,人生才剛要開始,可是,不是有句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嗎?既然都已經成了定局,我們就要接受它。」

  「你說誰死了?」李絹絹聽到他這麼說,所有的思考立即陷入嚴重的混亂狀態。

  「我們都死了啊,」靈魂甲理所當然地說:「要不然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像是站在地上嗎?」基本上他們是以飄浮的姿態,存在這個人界與天界之間的空間裡。而他們之所以會以「站」這個樣子來呈現自個兒的飄浮狀態,那是因為他們身為人時,早就習慣了這種姿勢。

  「這……」她看看自己的腳——她的腳掌的確是以九十度直角和自個兒的小腿相連,但是誠如他所說的——她並沒有「站」的感覺,因為她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感受不到她的腳掌和地面相接的觸覺。

  「我真的死了?」不會吧!之前她才在慶祝自己二十六歲的生日,可現在……卻有個……靈魂告訴她,她已經死了?

  「那是當然。你要沒死,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

  這裡可是所有靈魂等待轉生、或者停止輪迴直接上天堂享福的地方。

  「我……死了?」她死了?那她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我真的死了?」

  「是啊,到了這個地方,就代表是抵達往另一個旅程報到的集合點,就因為你已經死了,同時也達到了『報到』的標準,否則你根本不可能到這個地方來。」

  「老天,我才二十六歲耶!」她大好的人生還沒過完、她的悠閒生活也才剛開始沒多久,而且,她連願都還沒許就死了。怎麼會這樣呢?

  「哎,生死有命,你就看開點吧。既然都已經到這地方來,就表示你在人間的時間已經停止了,不如放開心胸讓自己快樂點。要是幸運的話,也許你就可以免除生生世世輪迴的命運,直接上天堂享福了。」

  「天堂好嗎?」李絹絹問了這個在一般「靈魂」耳裡,聽起來相當愚蠢的問題。「我沒去過天堂,也不知道它好不好,更不確定我想不想待在那個地方……如果可以,我倒寧願現在還活著。」與其期待那未曾見識過的世界,她寧願待原來的地方。

  「這……」靈魂甲聽到她這麼說,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畢竟他也是聽別的靈體說天堂好,至於它到底好不好,他自己也沒去過,自然就沒法子回答她的問題。「總而言之,我們就靜觀其變吧。等會兒天使就會來帶我們到報到處去,那時你再自個兒問天使就知道了。」

  「天使?」她是中國人啊,而且民不是天主教徒或基督徒,為什麼帶她去「報到」的不是牛頭馬面,反而是天使?算了,誰曉得啊,也許牛頭馬面就等於天使,只是在中國歷史中沒「天使」這名詞而已。「難道我現在就要去投胎了?」

  「也許吧,那要看上面怎麼安排啦。」靈魂甲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繼續輪迴下去。「總而言之,到了那裡就會知道了。」

  果然誠如靈魂甲所說的,真的有個天使——這個天使就像一般書裡對天使的描述一樣,有著白皙透明的肌膚、完美無瑕的臉蛋……當然啦,他是身著白衣服沒錯,不過在他身上看不到光環和羽翅——領著李絹絹和靈魂甲到另一個顏色不同的地方。在那裡,她見到了好幾個櫃台,上面以不同的文字標明了同一個意義——接待處,若是英文就是RECEPTION,而日文就叫「受付」。

  每個櫃台前都排了十來個至二十個不等的靈體,而她和靈魂甲就排在寫著中文的「接待處」櫃台前,靜靜等候著。隊伍前進的速度相當之快,輪到李絹絹時,感覺上像是才過了五分鐘而已。

  「你叫什麼名字?」坐在櫃台後的是個和她相同膚色的天使,正以一種相當溫柔的聲音輕輕提出他的問題。

  「我叫李絹絹。」李絹絹心想,反正她死掉這事已成了事實,再如何懷念以前也沒有用,倒不如坦然面對眼前的事情。

  「李絹絹?」天使一聽到她這麼說,眉頭緊皺,對於她之所以站在他面前感到相當困惑。「李絹絹……單子上沒有這名字啊。」天使喃喃自語的翻著手中的資料,接著他抬起頭看著站在櫃台前的李絹絹。「你真的叫李絹絹?」

  「是啊,我就叫李絹絹啊。」奇了,人總不可能一死就把前世的事統統忘光了吧?再說,她要忘,也要等到喝了盂婆湯再忘還來得及嘛。「有什麼不對嗎?」

  這天使是怎麼搞的?怎麼處理其他靈體的事都很有效率,就她的特別慢?

  「大大的不對了!」天使臉上和煦的笑容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急的神色。「怎麼會這樣……你不應該在這裡啊!」

  「我不應該在這裡,那我應該在哪裡?」

  她不應該在天堂的入口處報到,難不成要到地獄去?不會吧?她前世可沒做過什麼壞事。就算男友甩了她,她也沒去潑硫酸什麼的啊。

  「你的時間根本還沒到啊!」天使看著手中的資料,上頭顯示李絹絹要五十年後才來這裡報到啊……怎麼她的陽壽未盡,靈魂卻到了這地方來?「怎麼會這樣?」

  天啊!引路天使怎麼會犯這種命的錯誤!不成,他得趕快聯絡天使長來處理才行。

  「你說我的時間還沒到是什麼意思?」她的時間還沒到……難不成是她命不該絕,卻被他們糊里糊塗的把魂給勾來了?「是不是說,我還不該死,但卻被你們那該死的辦事能力給搞得到這個只有死人才會來的地方?」她的脾性向來是樂天知命兼安分守己,對於該發生的事她絕不會有太多怨言,但是,這事顯然已經超過她所能忍受的範圍。

  「李小姐,你先別生氣。」天使可以感受到她怒氣所散發出的動能——瞧,李絹絹的頭髮都已經一根根直立起來——從他負責接待業務以來,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時之間他也慌了。「我已經向上級請示,他應該再一會兒就會趕過來處理這件事的!」這實在不是他這種初升上天使的可以處理的,而現在他只希望他的頂頭上司,能在他被李絹絹的怒氣給毀滅之前趕來。「你在旁邊稍等一會兒,我想他就快到了。」

  「好,我就等。」李絹絹真照他說的,站到一旁。

  「看看你們要怎麼對我交代!」現在她除了等之外,好像也不能做什麼了。

  天使界的辦事效率果真快,她才說完這話,她身邊已經多了個長得比她高上半個頭、留著一頭金色長髮的男人——當然啦,她知道他不可能是男人,他頂多只是個看起來像男人的天使。大家都知道,天使是沒有性別的。

  「李小姐,我為這次失誤向你致上最深的歉意。」

  米契爾一得知這消息後,立即拋下手中的雜務,由天界趕過來處理這件事——畢竟,這事關係著一條生命,萬分馬虎不得。「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與誠意來處理這件事。」

  李絹絹看著眼前這個面容誠懇且態度溫和的天使,心裡不禁想:這個天使若身為所謂的「客服專員」,當脾氣再大的客人遇到他,也會把沖天怒氣壓下一半來。

  「那好,就請你快點將我這「靈體』送回我的身體裡。」只要他們能讓她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對於這件勾魂的烏龍事,她是可以不予計較的。

  「這是當然,李小姐。」李絹絹心裡所想的事,米契爾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當然對於她「不計前嫌」的寬大胸懷自讚許有加。「畢竟這是我們犯的錯,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讓一切回復到原狀。」

  這樣的錯誤五十年來才偶爾會發生一、兩次……

  沒法子,這樣的錯誤他們雖然已經盡可能在減少,但仍舊無法避免。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神的旨意」——神要這些人帶著前世的記憶,進人另一個人的身體去成就另一個生命、完成另一份緣……當然,這種情形只發生在一切都無法挽回時。而他當然不希望這次也會發生這樣的事。

  「來吧,把你的手交給我,讓我帶你回到你該回的地方去。」

  李絹絹乖乖地把放在他伸出來的手裡,不一會兒,她發覺米契爾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帶著她穿越各層不同顏色地帶的區域,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流不斷的改變;隨著時間過去,加諸在她身上的壓力也隨之沉重,身子也不若在報到處時那般的輕盈——比諸她還有個肉身時,當然仍是要輕上許多,但是她仍舊可以感覺得到溫度的變化、地心引力對她造成的影響。還有,她發現旁不再是寧靜無聲——在藍色區以及報到處時,大部分的靈魂都以心靈交流方式的對談,因此根本不需要發出聲音——反而充斥著各種塵世特有的聲響。

  嬰兒的哭叫聲、沿路小販的哈喝聲、汽車急駛而過的引擎聲……許許多多。李絹絹以前十分嚮往那種如廣告所呈現出來的冷氣機最高品質狀態——靜悄悄,直至今日她才發現這些平常在她耳裡被稱作噪音的東西,居然是如此的可愛!

  「我們就快到了。」其實米契爾要帶她去的地方,是為她的身體施行急救的醫院。他想,就算醫院宣告李絹絹已經死亡,不過他相信只要她能在二十四小時內醒過來,應該不會讓人當成科學怪人看待吧?

  而距離「錯誤」發生至今,應該還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才對。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哪裡?」這不是往她家的方向——自從他們下到人界後,米契爾帶著她移動的速度便不像在透守各層顏色區時那般的神速,可以說是完全的反方向。

  「醫院。你的身體應該還在那裡。」如果已經不在醫院,那麼就是在殯儀館……不過他寧可先到醫院碰碰運氣。

  「哦,好。」李絹絹聽完他的解釋後,便安靜的任他牽著她的手向前行。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來到了醫院的太平間,還沒進到門口,李絹絹便看到她的父母的姐弟們,個個都紅著眼眶地站在外頭。除了她的家人外,幾個比較要好的朋友、同事也在場。

  「李爸、李媽,你們就別再難過了!」說話的是許莉珍。「雖然絹絹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但她的愛心幫助了需要在幫助的人……老天一定會讓她待在西方極樂淨土的。」這話一說完,她的眼淚也滴了下來。「而這……這……我們至少可以知道絹絹的某一部分仍和我們一樣健康快樂的活在這世上……我們並不是完全的……完全的失去她。」

  立在一旁的李絹絹聽到這話後全傻了!

  「很遺憾的,我想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米契爾由這些人的腦海裡,得知了事情的前後始末——事情其實很簡單,他不難懂,不過就是警方人員在她的皮包裡發現了一張器官捐贈卡,而當醫生宣佈她不治時,在徵得家人同意後,將她健康的器官捐了出去。

  「怎麼會這樣呢?」李絹絹恍惚地想著。這實在太諷刺了!她的器官捐給了別人,而使得自己「死而復生」的計劃徹底失敗,這……「那我現在不就注定要成了個孤魂野鬼?」那些天天使說她陽壽未盡,也就是說她投胎轉世的時辰還未到,這不就意味著她要一個「鬼」孤伶伶地在這人世裡飄零……

  「其實還有個方法。」米契爾看著天上,心裡想著:這所有一切的巧合必定是神的旨意。既然神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的發展,那麼身為神最忠實的僕人之一的他,就有這個義務去完成他授的使命。

  「什麼方法?」李絹絹強壓下內心的慌亂,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看著他。「你要幫我把器官給要回來嗎?」

  她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但她還是期望他能點頭。

  「我們會給你另一個身體。」米契爾怕繼續留在醫院會讓她觸景生情,擔心她過於激動的情緒傷了自身的靈體,於是一個踏步便將她帶離了醫院,飄浮在雲端。「我要另一個身體做什麼?!我要的只是回復原來的生活而已啊!」李絹絹簡直是以尖叫的方式來表達她這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願望。「就算你讓我成了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我也不要,我只要當我的李絹絹!」她要和愛她的家人、朋友一起生活,她不要一個人孤單的活在世上!

  「每件事的發生,必定有他的用意。」米契爾知道解釋並不能安撫激動的她,但他仍希望她能瞭解——她與自己親友的緣分已經到此為止了,等著她的將會是另一個人生、另一個全新的開始。「千萬不要懷疑神的用意,神所安排的每一件事都有神的道理在裡頭——你在你身為李絹絹時,識得了親人、朋友給予的愛。你在這段時間裡學得某些事情、經驗、教訓和智慧,而這並不是有意義的,因為你在下一段人生中,將可能需要它們領著、幫助你過著更好、更充實的歲月。」他繼續說著,「或許,在你下一段新的人生裡,會有人需要你的這些智慧,而這就是神要你做的。」

  李絹絹聽了米契爾的這一番話,並沒有得到任何特別的啟發,或者是被賦予重責大任的使命感——她只知道,她即將面對垢是所謂的「靈魂附體」,也就是,她要帶著自己的記憶,進人另一個人的體內,過著另一個不同的生活……

  「如果可以的話,我比較希望以投胎的方式再度為人。」她寧願喝完孟婆湯後再當人,這樣的人生比較沒負擔,她也不會覺得自己有那裡和常人不同——她最討厭做的事,就是在一大群白羊中,當那唯一的一隻黑羊。

  「很不幸的,你必須在五十年後才有這樣的機會。」

  「五十年!」天啊,半個世紀!她得到二十一世紀中期才能投胎?!「那太久了,我不耍!」若說一年、兩年她或許可以忍忍,但是……五十年?不,她不要當五十年的無主孤魂!「有沒有別的選擇?」

  「很抱歉,就只有這兩種方法可行。」米契爾對於這事也無能為力,畢竟,他不能違背神的旨意。

  「這……」李絹絹猶豫了。五十年,真的太久了,她連自己能不能撐得過一年都不曉得了,就甭提是它的五十倍時間。「好吧,」與其居無定所的到處飄泊,不如找個能安身立命的地方,當個能動、能跑、能叫的人類,總比當個陰森恐怖的鬼強上許多吧。「我答應。」她想,她已經死過一次了,要是不幸再死一次,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人的命運大多時候要靠自己去掌握,既然她已經能看破生死,那也沒什麼事好再值得汲汲營營了。是壞的情況,了不起是再死一次而已。

  李絹絹錯了,她徹徹底底地錯了。最壞的情況絕對不是再死一次,而是死過一次之後,發現自己即將用來重生的身體,居然不是同源同種的中國人,而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妞!

  「米契爾,你這是搞什麼?!」當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身體時,她真有股掐死他的慾望。要她附身到別人身上,過完另一個人的人生也就罷了,居然將她一個土生土長、從沒出過國的台灣人,附身在一個外國女孩身上?有沒有搞錯啊?「請你張大眼睛,我和她是不同種族的人類——我們說的話不同,受的教育相異,就連思考模式和文化背景也是完完全全的不搭軋!」

  「很抱歉,截至目前為止,除了這個身體外,我們找不到另一人上能容納你靈體的身體。」並不是每個身體都能接受不同的靈體,它牽涉到許許多多的問題,包括波長、適應度、磁場……而米契爾目前所能找到最適合她的,也就只有眼前這個了。

  「那你就另外再找一個嘛!」李絹絹才不想當外國人——雖然有人拼了老命也要辦一張綠卡,但她還是認為身處在全是台灣人世界裡,才是最快活的。「這事我又不急。」她才剛得知自己要用別人的身體過日子,這實在是個不小的衝擊。基於人道考量,也總該給她一段衝擊適應期吧?

  「李小姐,我想可能是我沒有把事情說清楚。」

  「什麼事?還有哪些事是不清不楚的?你可不可以一次說個明白?」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只希望眼前這個劊子手下手能利落點,給她個痛快。

  「這身體很有可能是唯一一個能接納你靈體的身體。」並不是他危言聳聽,而是事實如此。「如果再不趕快讓你的靈體進人這個身體裡,一旦它開始呈現哀竭現象時,就算你想進去,恐怕也沒法子了。而我必須告訴你的是,我們沒有辦法向你保證下一次找一和你靈體相符的身體會是什麼時候,也有可能是在你投胎的時機到來時,我們仍沒辦法找到。」

  「什麼?!」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真的。」米契爾明白她無法理解,不過他所說的並非假話。

  「那……我沒得選了?」

  「基本上,是的。」米契爾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其實不能答作是女孩,因為她的靈魂已經不復存在,在床上的充其量只是一具會呼吸的軀體——他知道如果李絹絹再不進入這身體,那麼時間就要來不及了。「李小姐,時間到了,你該做一下準備了!」

  「準備?」李絹絹聽到他這麼說,簡直是一頭露水——準備?她要做什麼樣的準備?「我要準備什麼?」

  米契爾沒回答她的問題,左手輕輕往上舉,李絹絹的靈體便緩緩的飄在半空中,和床上的身體呈平等狀態;而當他的手倏地下降時,她便像塊鉛塊般落入水中似的落在這個新身體上,同時在瞬間融合為一體。

  當整個動作結束後,這時米契爾才回答了她的問題——儘管她已經聽不到了。不過他相信,她能感覺得到的,畢竟,這個過程並不舒服。

  「產痛,」他說:「你要有忍受疼痛的準備。」用疼痛兩字來形容似乎有點不太恰當。若要正確描述那感覺,恐怕只有「劇痛」能比之一、二。「因為身體與靈體融合之物,會產生一些排斥現象,你只要熬過這兩。三天就會沒事了。」

  不過,他這話說得太晚了。

  因為他才剛解釋完,床上的身體——這時該說的是李絹絹——忽然張開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尖叫。

  「看來,真的很痛。」米契爾真的對她感到有些抱歉,但是他想,讓她提早知道會有這般的疼痛只會增加她的恐懼而已,不如不讓她知道的好。「你自己保重,我有空會來看你的。」

  說完這話,他張開潔白的羽翼,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這間病房。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3-4 11:18: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有人說,若疼痛以十級來界分它對人類神經所造成的影響力,那麼骨折、斷腿所引起的疼痛可以列為五級;而女人自然分娩時所造成的疼痛,無庸置疑可以擺在第十級。也就是說,這世界最「痛」的感覺莫過於生孩子了。

  那麼,她現在所感受到的疼痛又屬第幾級呢?這問題在李絹絹因為難耐的疼痛而尖叫的同時,浮現腦海。

  她快死了!真的,她知道自己快死了!若不是她快死了,那為什麼她會這麼痛?她又沒骨折,也沒要生孩子,卻感受到這錐心刺骨的疼痛——錐心刺骨這詞兒大多數人都將它用在形容心理感受,但她現在卻是真實地感受到何謂「錐心刺骨」——除了她快掛了,還會有什麼其它原因?

  「快……殺了我!」李絹絹在恍惚之間,發現有幾個人靠了過來,她奮力抓住了其中一個。「一刀殺了我,我快受不了了!」真的,她寧願一死以圖個痛快。

  「啊……」她的喉嚨因為過度嘶叫,已經無法發出任何一個完整的音符,她的聲音是沙啞破碎的。雖然她的喉嚨不堪這樣的刺激而疼痛不已,但是比起她的身體所受到的劇烈疼痛,它是可以被忽略、被忍耐的一種。

  「戴凡波小姐,請你冷靜下來!」凱莉制止了她以拳頭捶打自己的動作。

  她在隔壁房巡房時突然聽見她的尖叫聲,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到這裡來察看,沒想到居然見到在一個禮拜前,被醫生宣佈這輩子可能會成為一個永遠醒不過來的艾琳·戴凡波,正用力地抓扯著自己的頭髮,整個身子蜷曲在一起,似乎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艾琳具有古典美的五官因為疼痛而扭曲,額前的青筋浮現,兩排牙齒死命地合,凱莉知道自己必須制止艾琳自虐的動作,因此她以身體的重量壓制艾琳,讓她不能再以雙手傷害自己——老天!她的金髮已經因為剛才的抓扯,被拔起不少,進而散落一地。

  就在凱莉與瀕臨崩潰狀態的艾琳拉扯之際,其他的護士也聽到了尖叫聲,陸續趕到。在看到這情形後,有人立即通知主治大夫到病房來,而其他人則上前幫助凱莉制止艾琳。

  「凱莉,這是怎麼一回事?」總共有五名護士——其中一名是男護士,因為掙扎中的艾琳的力氣實在大得出奇——使盡全力才勉強讓艾琳不再有機會傷害自己。「我也不清楚,剛才我在隔壁巡房時,突然聽到她的尖叫,和金屬的撞擊聲,等我趕過來時,她就已經像發瘋狂似的捶打自己的頭。」凱莉氣喘不已地轉述先前的情形。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已經被醫生宣佈有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以一個被人宣判成了植物人的人來說,她的「表現」實在太有活力了點。

  「誰知道?這世上有許多我們不瞭解的事情。」

  過不了多久,有護士拿了鎮定劑準備要注射到艾琳的身體裡,當然,這又是另一場的肉搏戰,不過五。

  六名護士終究是戰勝了發狂中的她。然後,醫生這時也急忙趕了過來,他快速檢查了她的脈搏,發現她的心跳快得令人吃驚,而且他發現她的視線雖然沒有焦點,但從她不斷從嘴裡發出的呼喊,他明白她正處於一股劇烈的疼痛中……至於是什麼原因造成的,還必須經過進一步的檢查才能確定。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她,艾琳·戴凡波,已經醒過來了。

  他不明白這事怎麼發生的,但她醒過來的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

  「依莎,麻煩你盡快通知她的家人過來。」

  醫生下了命令後,馬上又吩咐其他人準備做一連串的檢查,好以科學數據來證明她真的醒過來了。

  終於,鎮定劑發揮了功效,艾琳又陷入了深沉的睡眠。為了擔心她醒過來後,又發生像剛才一樣的情形,於是院方特別在她病房裡留置了一個孔武有力的男看護,以防意外發生。

  過了八個小時,戴凡波夫婦在接到醫院的消息後,行色匆匆地搭飛機由長島的別墅趕到醫院。當他們見到醫生時,他們的表情是驚喜且不敢置信的。戴凡波夫人緊緊握住丈夫的手,深怕自己只是在做夢,怕她的女兒醒過來這件事只是曇花一現,擔心自己的希望最終又將落空……老天,她真的好怕、好怕!

  對於艾琳,她一直有著深深的愧疚。如果她有多花一點點的時間注意到她、正視她的需要,那麼她就不會選擇以最激烈的方式來向世人表達她的憤、她的怨,以及她的恨。她不該只是沉溺在自己好不容易尋得的幸福中,而忽略了這個在世上唯一和她有血緣的女兒。

  她雖然不是個好母親,但她真的愛她,愛她這唯一的女兒。

  「杜醫生,艾琳她……真的醒過來了?」

  她不敢直接到病房裡面對自己的女兒,除了愧疚及自責外,她也擔心看到的仍是女兒那毫無生氣的蒼白面孔。從醫生宣佈艾琳已經脫離險境,同時很有可能在病床上度過餘生後,她便一直躲得遠遠的,不敢守在女兒的病床前,因為只要看到她那不笑、不哭的面容,就等於是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的失職。

  「是的,我想這一點是不需要懷疑的。」唯一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她居然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醒了過來,而那過程竟然是那樣的激烈。「不過,她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太穩定,而且她一直喊痛……但是我們卻檢查不出她的身體有那裡不對勁,所以我猜想這可能是來自心理層面的。」在戴凡波夫婦抵達前,他們的女兒曾醒過來一次,而那聲勢一樣驚人,依舊是出動了不少護理人員才擺平她。趁她沉睡的時機,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為她做了一次全身的檢查,卻完全找不出讓她如此疼痛的原因,於是他猜想,這八成和心理上的因素有關。

  畢竟這女孩之所以會進到這家收費超昂貴的私人醫院的原因是自殺,而自殺的人通常心理上若不是背負著莫大的痛苦,再不然便是一時難以承受刺激所引起的。而這兩類人的分別在於——前者若是讓人給救了起來,他們仍會不斷的繼續尋死;而後者則大多對自己的行為悔恨不已。

  不論這女孩是因為前者或是的原因自殺,她之前的生活顯然令她覺得索然無味,於是決定在十七歲這個花樣年華了結自己的生命。

  「我想,除了日後的物理治療外,她還需要接受定期的心理輔導。」

  「這是當然,我們會為艾琳找全國最好的醫生!」

  戴凡波先生如此保證。「我們會讓艾琳得到最好的照顧。」

  對於這個繼女,他的心理是複雜的。他知道他應該將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給她成長時期所缺少的父愛以及支持,他知道她一直以為自己將她當成一個外人看待,並沒有將她當成一個家人,因此雖然她有著「戴凡波」的姓氏,但是她總顯得格格不入。在他瞭解到這樣的情形時,他應該告訴她,他並沒有將她當成外人,他十分高興能有她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兒……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如何表達,而且他常因工作的關係而必須遊走全球,而因為不願和瑪莉安分開,便帶著她一同外出。

  艾琳在她最需要父母陪伴時,已經失去了父親;而他又硬從她身邊將她母親給搶走……他實在不能怪她對他們倆冷漠的態度,畢竟這不是她的錯,而等到他們倆想補償艾琳過去所失去的時,卻已經太遲了,她已經將所有人從她心裡遠遠的推開,不願意和任何人接近,也不讓任何人接近,她過著一種近乎與世隔絕的日子。

  艾琳以前並不是這個樣子的——他記得當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雖然害羞,但仍然會給他一個甜甜、純真的笑容。但是,他已經有十年的時間沒見過她笑了,他甚至不敢肯定,她是否還記得怎麼會笑。

  「看到你們如此關心她,我真的感到非常高興。」

  杜醫生站了起來。「我想,她現在應該快醒了,我相信她會非常高興見到你們。」

  戴凡波夫婦跟在他身後,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步走向艾琳的病房。此時,瑪莉安緊張地看著丈夫威廉,眼是城透露著焦急與興奮。威廉看到她緊張的模樣,於是拍拍她的肩膀,以無聲的語言告訴她: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轉的。

  當他們尚未來到艾琳的病房時,他們聽到一聲聲淒厲的叫喊聲,似乎在位訴這聲音主人所承受的痛苦;然後,他們見到有一群護理人員全衝了進去,而杜醫生看到這景象後,說:「我想,你們的女兒醒了。」她只要一醒轉,便是以如此驚天動地的模樣招來所有人。

  忽然,他要兩人留在病房外,直到他們將情況給控制住後,再進到病房裡去。

  「那是艾琳的聲音?」瑪莉安聽到杜醫師這麼說時,終於承受不住了。「她……她……」此時,她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艾琳!」她在自己女兒最需要她的時候,沒能陪伴她,如今她知道艾琳居然承受了這麼大的痛苦時,說什麼都要陪在她身旁。

  「瑪莉安,你冷靜一點。」威廉緊緊抱住她的身體,不讓她衝進病房裡。「杜醫師他們正在幫忙艾琳。」

  「可是,艾琳她在喊痛!」瑪莉安淚眼婆娑地仰頭看他,眼淚已經流滿了整個臉蛋。「她在喊痛啊!」艾琳的尖叫聲,聲聲刺痛她的心。

  「我知道,瑪莉安,我都知道。」威廉緊緊摟著她,不讓她過於激動。「我們會請最明的醫生來幫助她的,我們會給她最好的。」聽到艾琳淒厲的哀號聲,也好過於看著她不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最重要的是,我們還有機會告訴她——我們愛她。」

  是啊,這是最重要的!感謝老天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讓他們重新找回自己的女兒。

  「感謝上天垂憐,我終於回到人間了。」

  這回李絹絹是真正的清醒了,她的身體不再感到任何的疼痛——當然,喉嚨的不舒服是可以被忽略的,畢竟和前幾天比起來,那只是小case,根本影響不了她半分——這感覺就好像由酷熱的煉獄裡重回舒適的人間——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體會得到的。

  她試著以手肘支起上半身,讓躺了許久而發酸的身體能稍微動一動,讓肌肉能重新的活動、活動。她真的覺得她需要找個人來幫她按摩一下,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脖子僵硬得轉動都有困難。

  過了不知多久,她終於讓自己順利的坐了起來,不過她還是需要有東西來支撐她那虛弱不堪的身體,因此她只能靠著床頭的支架維持這個姿勢——雖然如此,她還是很滿意自己已經能靠著自己的力氣坐起來。

  她這動作在一般人眼裡看來,也許是微不足道,但是對連續三天被劇痛給侵襲的李絹絹來說,這已經非常的了不得了。人嘛,要知足才會快樂。

  「艾琳,你醒了!」一聲驚喜交集的呼喊,讓她不得不看向來者。「太好了,你終於清醒了!」瑪莉安進房門時,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艾琳,也就是李絹絹,靠著床頭坐了起來。雖然她的臉色蒼白。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但至少她不再尖叫,不再試圖傷害自己。

  瑪莉安飛快地走到李絹絹身邊,握住她的手。

  「親愛的,你現在覺得如何?有沒有那裡不舒服?身體還會不會痛?」她實在太高興了,只記得要問艾琳的身體狀況,而忘了通知醫師。

  這時李絹絹看見門外走進另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年齡約莫在五、六十歲左右。他見到她的表情,就如同現在握著她的手的婦人一般,同樣的驚喜交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看到她的表情,還帶著點罪惡感。

  「威廉,艾琳醒了!她真的醒了!」瑪莉安不斷重複這句話,由她涕淚縱橫的模樣,不難想像她有多麼的興奮。

  「艾琳,」他走到瑪莉安身旁,蹲下身子與李絹絹平視。「歡迎你回來。」她的清醒無疑是老天對他最大的慈悲——如果她就這麼一輩子沉睡下去,那麼直到他走完人生最後的一段路程時,他仍會有所遺憾。

  李絹絹看著眼前夫妻——不知為什麼,她下意識的知道這兩人是一對夫妻——面對他們的問題和關心,她不知要如何反應。畢竟,他們關心的是一個叫「艾琳」的女孩子,而不是她。或許她現在看起來像「她」,可她畢竟不是「她」,因為在這叫艾琳的身體裡,有的可不是相當的靈魂。

  「對不起,你們是誰?」那個渾帳米契爾,要她進入這身體時,也沒給她一些和這身體的相關資料——她總該要知道,這女孩家裡有什麼人、住在哪裡、今天幾歲、有沒有男友之類的——就貿然的將她給推到「她」的身體裡。「我認識你們嗎?」她是不認識他們啦,不過她猜「她」大概認識吧,要不然他們怎麼會在她一張開眼就在她面前,而且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過,有件事她現在知道了——「她」叫艾琳,而這名字大概也就是她往後所要用的。也就是說,再也沒人會叫她李絹絹,從此之後她就叫「艾琳」。這是說,如果她不想讓那些個科學家抓去做研究,不想讓那些包打聽的的記者給當成活題材,她最好少提她上一輩子的人事物,安分守己的當她的「艾琳」,直到下次投胎機會的到來。

  「艾琳,你……你不記得我了?」瑪莉安聽到李絹絹這麼說,眼淚如雨般落下。「你這麼恨我嗎?這麼恨我這個失職的母親,以至於你不願意記得我是誰?」

  「你是我媽?」李絹絹當然知道她不是她媽,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話千萬不能說,要不然眼前這個自稱是她母親的女人,肯定會發生崩潰。「可是我不認識你。」她覺得與其裝成認識她,不如把自己變成個失憶症患者,如此一來,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將過在種種忘得一乾二淨,而不會使任何人對她的「失億」起疑。

  「你真的是我媽?」反正這女人年紀比她大,叫她一聲媽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我真的是你女兒?」要裝失憶就要裝得像一些。

  「艾琳,你難道真的全忘了?」威廉這時忍不住開口。「那麼我問你,你還記得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笑話!李絹絹怎麼會知道「她」為什麼在這裡!

  不過,她倒是很清楚的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因為她不該死而死了。

  她直視他帶著質疑的眼神,艱難地將她僵硬不已的脖子左右各擺動一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第一次醒過來時,全身痛得不得了。然後好像有人為我打了針,讓我又昏睡過去,然後我又因為疼痛而醒了過來。如此反反覆覆直到今天我張開眼睛時,那疼痛的感覺已經消失,這就是我所知的一切。」

  「艾琳,難道你不記得你是因為自……」瑪莉安聽到她的回答,急忙的想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不過威廉制止了她。

  「瑪莉安,我想我們應該先請醫師來看看艾琳才是,她似乎真的將所有的事情給忘了。」威廉發現艾琳真的是忘了所有的事情,包括瑪莉安是她母親、她自己是因為自殺住院……那麼,也許她也忘了他只是她的繼父。「艾琳,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你記得嗎?」

  他特意強調「親生」兩個字,因為他明瞭如果艾琳並沒有失去記憶,只是「假裝」不認識他們兩個,那麼她對他的說法,就算不反駁,也無法以平常心對待——她的眼神會洩露她的想法。

  「你是我爸?」她的第六感果然沒錯,他們兩個果然是一對夫妻——看來,她有個好的開始,一張開眼就見到父母隨侍在旁。「那我……真的是你們的女兒沒錯?」

  她果真忘了從前的種種一切!威廉在心裡激動地想著。「是的,艾琳,你是我們最珍貴、最寶貝的女兒!」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他欣慰地告訴自己——或許這樣對瑪莉安來說,是一件相當難以接受的事實,但是這豈不代表他們可以趁這個機會,將心中的芥蒂掃除,讓他們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樣重新開始——他可以將艾琳當成自己親生的女兒,而她也會視他為真正的父親。

  「那……爸,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既然人家都說他們是她的親生父親了,要是她還叫啥「先生」、「太太」的,就有點不太合情理了。

  「你叫我什麼?」威廉喜出望外地問。他擔心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因此他要她再說一次。「再叫一次!」

  他盼了這麼多年,終於讓他聽到艾琳喚他一聲父親了!

  「你難道不是我爸嗎?」李絹絹不解地看著威廉,不明白為什麼她只叫他一聲「爸」就可以讓他興奮成這個樣子。

  「當然!我當然是你父親!」威廉連忙承認。「我只是太高興了……真的!」瑪莉安一開始還不能明瞭為何丈夫要騙艾琳他是她的親生父親,但是由艾琳的反應看來,她終於明白他的用意了——他要讓艾琳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了吧?」

  她知道這裡是醫院,雖然這裡的擺設看起來不像——粉紅色的牆、幾幅雅致的掛畫、薄紗做成的白窗簾……怎麼看都像個女孩子的臥房。不過,她在進入這身體以前,曾看到不少醫生、護士在走廊上走動,因此她清楚地知道,這裡是家醫院,而且很有可能只有有錢人住得起的醫院。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身體——現在是她的了——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艾琳,我想你真的全部忘了。」威廉決定隱瞞她是因為自殺而進了醫院的事實。「上上個禮拜,你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了車禍,嚴重得差點讓我們以為彼此永遠失去你了。」

  「哦,原來是車禍。」她看看自己身上多處的瘀青,和裹著紗布的手腳……這不像是「嚴重」車禍所造成的嘛,了不起是騎腳踏車跌得比較嚴重而已……嗯,也許她是因為腦部受到撞擊,導致重度昏迷也說不定。

  反正,車禍嘛,也不必太會理會它。「難怪我會到醫院來。」

  「艾琳,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別繼續坐著,躺回床上休息一會兒,好不好?」瑪莉安注意到艾琳的臉色一直都沒什麼血色,額頭還沁出了點汗水,想必一定是累了。

  「不必了,我覺得自己躺夠久了,我要坐著。」李絹絹實在是躺怕了,就算對這個身體還不太能適應,但她絕不要再躺下去。「還有……媽,我肚子好餓,能不能給我點東西吃?」

  她真的是餓了。想想,從她死後到再復活的這個階段也過了不少時間,這些天以來她可是滴水未沾、粒米未進。雖然當她還是個靈體時,用不著食物來補充體力,但她重新為人後,也過了幾天……這些天她被劇烈的疼痛給折磨得快瘋了,不要說是吃飯了,就連清醒且清楚的說上一句話都有困難,怎麼可能還有力氣進食。

  「那好,我馬上去幫你準備吃的東西!」十年來瑪莉安第一次聽到艾琳開口向她要求東西,感動之餘也沒忘了要立即去完成女兒的要求。

  「艾琳,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請醫生過來!」威廉可以直接以房間的電話聯絡服務台,要他們請社醫師過來看照他的女兒。不過,有些話他必須單獨和杜醫師溝通。而這些事,是他不想讓她知道的。「我會立刻回來的。」

  「沒關係,你們慢慢來。」李絹絹體諒他們也有點年紀了,不好叫他們像個小伙子似的跑來跑去。

  不一會兒,整間病房又只剩李絹絹一個人。

  「真是累啊,」她有感而發地說:「要不是我聰明,假裝把從前一切都給忘了,那事情可就麻煩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我就好好地待下去吧。」幸好,她並不會杞人憂天,也不會想東想西讓自己更難過。反正她來都來了,說什麼也沒法子回頭,不如試著適應這種生活吧。

  「咦?對了,他們不是外國人嗎?」是啊,剛才自稱是她父母的這對夫妻明明就是高鼻子、深眼窩的外國人啊。「那我怎麼聽得懂他們說的話?」

  她英文雖然不算太破,可也沒好到可以對答如流,而且有時候對方說得快一點,她可能就必須要求對方不斷重複。可是這樣的情形剛剛完全沒出現!她不但聽得懂,甚至還可以毫不遲疑地回答——雖然她以為自己說的是中文,可是看他們的表情,他們完全聽得懂她在說些什麼。這豈不表示——她說的是英文?

  靈魂附體果真神奇!雖然她的印象裡自己不太會說英文,但是她的身體卻牢牢記住了這從小到大使用的語言——連帶的,她也會說英文了。

  是啦,她現在真的再也不是李絹絹,而是艾琳了。

  真的,她發覺其實在她心裡的某一部分,已經認同了艾琳就是李絹絹,而李絹絹就是艾琳的這件事。她們兩個從今以後也不必分彼此了。

  「放心吧,艾琳。」她閉上眼對著不知芳魂何處的艾琳道:「我一定會好好的過完這個人生,不帶任何一點缺憾離開這人世的。」

  她不知道自己能為艾琳做些什麼,不過她想,不辜負她的人生也許就是最好的回報吧。

  維克相當不耐煩的坐在客廳裡。他的表情明顯的表示:他對這種無意義的等待十足的厭惡。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他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今天都一定得回到這裡來迎接他的「妹妹」回家。

  妹妹?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她也算得上是他的妹妹?她充其量不過就是戴凡波家裡一個無聲的幽靈而已——連老鼠在無聊的時候,都會發出吱吱的聲響,提醒人們它們的存在;而他這個「妹妹」,卻連躲在暗處裡的老鼠都不如,整天窩在沒人發現的角落,以怨懟的眼光瞅著每一個人——她那陰沉的態度,好像整個戴凡波家族虧待了她,讓她承受了無比的痛苦。

  天曉得,他父親為了讓這個「妹妹」能夠自在地待在戴凡波家族裡,不但讓她擁有了這個姓氏——即使她只是個毫無關係的外人——同時還以幾近討好的態度對待她。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知感恩的小鬼,不但不領情,還將他父親送她的東西,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它給扔在地上。

  如果她覺得在戴凡波家族裡找不到她要的親情和關愛,那麼她大可以一走了之,讓所有人找不到她,然後永遠的離開。如果,她需要別人的愛和關懷,那麼她就應該開口要求,再不然就是做些讓人有理由疼愛的事,而不是以她的乖戾態度作消極的抵抗,最後再以最懦弱的行為——自殺,以求得別人對她的注意,同時讓所有人深覺對不起她。

  他父親和瑪莉安或許會,但他絕對不會——他這輩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以這種威脅他人的手段,來達成自己的人,即使這人是他「妹妹」也是一樣。

  「媽的,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終於,他的耐性告罄,忍不住低聲咒罵。維克決定,如果她在十分鐘之內仍沒出現,那麼不管父親怎麼說,他都不會繼續浪費時間、坐在家裡像個白癡似的等著一個他根本就不希望她回來的人。

  他回到沙發上,替自己點燃一根煙,腦袋裡想的儘是要如何將那些堆了一早的公事在三個小時內處理完畢。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3-4 11:24:12 |只看該作者
 就在他的煙抽了一半之際,來了個僕人通知他,他父親即將在五分鐘之內抵達家門。聽到這個消息的維克,這時用力將他手中的香煙捻熄。

  「該死!他們為什麼不晚個十分鐘回來!」要是他們晚個十分鐘,那麼他已經不在這裡,也不必被迫和艾琳見面——老天!只要一想到要看到她張陰沉得有如活死人的臉,他的心裡便不痛快!

  時間好像故意和他作對似的,當他耐著性子等著父親的歸來時,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有時他以為自己已經等上一個小時了,看了手錶之後才發現也不過才過了五分鐘……而等到他已經放棄等待、打算走人之際,他的父親居然就快到家了,甚至是在他仍在消化這個消息時,他父親和瑪莉安已經帶著他最不想見的人走到他面前了。

  「爸、瑪莉安。」他的極限只允許自己心平氣和地向父親及瑪莉安打招呼。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艾琳這個十七歲的黃毛丫頭產生如此強烈的反感,畢竟,她從未出言頂撞過他,也從來沒有在他背後做些他不好過的事。事實上,這十年來他們兩人的對話,絕對不超過二十句。可是不知怎麼的,每回見著她,總能讓他心裡升起一把無名火。

  要不是他的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氣,恐怕在他第一次意識到她居然是以帶著很意的眼光,深深地盯著所有人時,他便會上前給她一頓教訓,教教她什麼叫禮貌,又何謂感恩!

  「艾琳,這是你哥哥——維克。」威廉將站在他身後的艾琳帶到他跟前。「他大你十三歲,今年已經三十了。」由他滿足的神情看來,顯然非常享受這當介紹人的工作。

  「爸,你這是做什麼?」維克對父親多此一舉的行為感到不解——雖然他和艾琳並不接觸或交談,但至少他們彼此還知道對方的名字。而且,就算他父親重新引薦兩人,他相信艾琳也絕不可能給予父親任何的回應。「艾琳她根本不會……」

  「維克,你好!」就在他話還沒說完之際,他看到他這輩子以為不可能見到的影像——艾琳臉上居然帶著笑容,而且還向他打招呼。「很高興重新認識你。」

  艾琳——也就是李絹絹——從剛進門開始,便可以感受到從維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強烈的排斥感。

  她猜想,這可能是因為他們兄妹之前處得不太好的關係,以致他才會如此的排斥她。不過無妨,反正她和他也沒過節,而且若真的以前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她也會願意為「她」來向他道歉;也不過就是對不起、原諒我這類的詞句……對她來說,這事再簡單不過了。

  「爸,她……」維克商人多疑的本性立即顯露無遺——對於她的示好,他並不領情。「這是怎麼一回事了」或許她以為換個態度對待他,他就會對她和顏悅色,甚至像父親一樣任她糟蹋……如果,她真這麼想,那她可是大錯特錯——他不像父親,必須為了瑪莉安而容忍她的存在,只要她對他有任何不敬的舉動,他絕對會教她後侮!

  「艾琳的記憶力在受傷之後有些損傷,她忘了不少事情,」威廉多所保留地說:「所以,我們必須幫她重新認識所有人。」他明白維克對艾琳並沒有好感,因此他的態度是可以想見的,但是他不希望這個完美的全新開始,有任何的不愉快場面——這意味著,他必須將事情的始末告知維克,不過這當然不能在艾琳面前進行。

  「她該不會連自己是誰也忘了吧?」維克嘲諷地說:「如果真是這樣子,那可真有趣了。說吧,我親愛的妹妹,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以前,艾琳只是個無害、但令人不愉快的存在,可由她這副全然不知發生何事的高超演技看來,也許她改變了主意,打算讓全家人跟著她一起悲慘下去——而唯一能幫助她達成目的的方法,便是讓全家人接納她,然後再鬧得全家雞犬不寧——如果她成功了,那麼她下次再打算自殺時,絕對能令他父親和瑪莉安更為痛苦。

  「維克!」瑪莉安自從嫁給威廉以來,對這位繼子向來是以禮相待,從不曾對他發怒過——但是,他這話實在是太過分。「艾琳是真的忘記了,她以前的性子雖然安靜了點,但她從來不曾騙過人。」

  「是嗎?」維克質疑這一點。「我不知道你對她的瞭解居然這麼深,連這件事都知道。」他討厭艾琳,但對於瑪莉安,他實在也沒什麼太好的評價——丟下自己稚齡的女兒,和丈夫遊走天下。他猜,艾琳的脾氣和個性之所以這麼的古怪,有部分瑪莉安必須負起責任。

  「你——」瑪莉安聽到他這麼說,那經過細心妝點的面容,立即因憤怒而出現一抹紅暈,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不平穩——她真的生氣,但她又不能否認他所說的。

  「維克。」艾琳看著瑪莉安和維克之間暗潮洶湧,幾近一觸即發的緊張情勢,決定自己應該為這次的爭執負點責任,畢竟他們是因為「她」而吵的,也就是說,她不應該害得自家人為她而翻臉——和諧的家庭,總比天天吵鬧好吧?「媽說得沒錯,我是真的忘了,徹徹底底的忘了。你問我是不是連自己是誰也忘了,的確,我連自己叫什麼也不記得——所以,對於以前的事我根本沒有印象。」

  她的本性不喜與人結怨,而且這男人日後就是她哥哥了,再怎麼說,親人有著任何外力無法切斷的血緣關係,只要還活著的一天,就不能改變這項事實。

  而她身上,不巧有著和他相同的血液,那麼她應該試著先向他表達她的善意——她是不期望他會有所回應的,不過至少,她希望他能不要一見著她,就好像看到什麼令人厭惡的生物——人嘛,總不希望被另一個人討厭;更甭提他還是自己的血親。

  「如果,我以前曾經得罪過你,那我道歉,為我以前的無知道歉。」雖然她現在有副西方人的軀體,但她的內心還是有著東方的傳統思想——家和萬事興嘛!

  為了一家子的安寧日子,向他低頭也不是啥難事。

  要是他不願意接近她的善意,那很簡單嘛,反正他對她本就是個陌生人,既然他不願將她當成親人,那麼將他定位成陌生人也不難。

  老實說,要她站著聽他們討論她的事,她著實沒興趣聽。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不小心「死」過一次,他人對她的評語,已經無法影響她——再加上還沒能百分之百適應這個新身體,因此體力上有點不堪負荷。

  他們要怎麼討論她,是他們的事,她現在要做的是——找張舒服的床,先好好地睡上一覺。其它的事以後慢慢再談即可。

  此時,她對著站在身旁的瑪莉安說:「媽,我累了,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麻煩你告訴我哪間是我的房間,我想上床躺一會兒。」

  「噢,親愛的,我忘了你身體還沒完全復原,居然讓你站在這裡這麼久。」瑪莉安對於自己的粗心相當介意。「當然,來,我帶你回你的房間。」

  她扶著艾琳——即使她已經不需要人攙扶——一步步朝樓梯走去。

  威廉在確定母女倆走遠之後,臉色凝重地對維克說:「兒子,不論之前你對艾琳有什麼看法,我都要你停止和她針鋒相對。」

  「爸,我不相信她是真的失去記憶。你有沒有想過,她或許只是假裝失去記憶,好博取你們的同情?」

  或許現在的她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和她自殺之前截然不同,似乎在一夕之間變成熟許多,有著超齡的氣度,但是維克不相信這是因為她失去記憶才有的轉變。

  「爸,你難道忘了她對待你的態度、忘了她曾經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難堪嗎?」

  「維克,我並不怪她。」威廉猜想,她會這麼做,只是想讓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畢竟她那時才只有七歲,是最需要人關懷、最需要被愛的年紀。也許在她心中,他是那個奪走唯一「可能」會愛她的母親的男人——如果,他們那時就能發現她最初的用意,給她所需要的,也許一切的情形都會不同。「她還小。」

  「小?爸,如果你不健忘的話,我十來歲時可不像她那個樣子!」維克試著不讓父親因為「罪惡感」而蒙蔽了雙眼。

  「兒子,艾琳和你不同,她是個情感脆弱的孩子,她不像你一樣敢於要求。」

  「我要求有什麼不對?那是我應得的!」維克不以為他的要求是不合理。

  「可是艾琳並不認為擁有家人的關愛是她應得的,所以她不敢、也沒有勇氣要求它。」

  「那是她懦弱!」維克不認為身為女人就必須處處示弱,到處乞求別人的關愛——如果她要它,那麼她就得開口。

  「不,」威廉搖頭。「如果你試著從她的立場來看,或許就不會這麼說了。如果,你還只是個七歲的小男孩,被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唯一的母親又不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大部分的時間你都得獨自面對……沒有多少孩子能受得了的。」所以艾琳封閉了自己,不再讓別人接近她。「如今,她忘了從前的一切,敞開了心胸面對我們,就表示我們有機會成為真正的一家人;我希望,你也能拋開以前對她的成見,將艾琳當成自己的妹妹。」

  維克聽完威廉的話之後,好一會兒不發一語,仔細思考他所說的話。

  「爸,我會嘗試,但你別指望我能做到。」






第三章


  艾琳的父母呢,對她的照顧實在是無微不至,就連她出門的海邊散步、游泳——她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個名叫聖塔克魯茲的城市,據說這裡是極負盛名的夏日度假勝地——他們都是會擔心她有可能因體力不支而昏倒在路上,或者因為太熱而中暑。當然,他們還是會讓她出去,不過前提是:他們兩個得陪同。

  剛開始,她心想父母關愛子女無可厚非,也許他們對於她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基本上,他們應該不是失而復得,而是得到一個全新的,當然啦!他們並不曉得這件事——覺得格外的珍惜,因此必須以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們對她的愛。只是時日一久,她開始覺得非常不習慣。

  全世界都知道,中國人對子女所付出的心力,遠遠超過一般西方社會的父母。她這個從出生到二十六歲為止的人,受到的教養是絕對中國式的。但是,她發誓她的父母絕對不像她現在的父母這般對她關懷備至。剛開始是感覺不錯,可是她都已經是個二十六歲的人了——雖然身體年齡只有十七歲,但她的心理成熟度絕對是個二十六歲的女人——總希望有點隱私、自由,享受一下成年人的特權——例如說,自己出門逛個街、晚上出去跳個舞……之類的事。可是面對他們熱切的面龐,她卻又不忍讓他們失望,只好由著他們。

  星期一的時候,他們突然告訴她,他們在歐洲的一個好朋友生了重病,他們得立刻趕去探視他,不過他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

  這時候她心想:她總算可以從他們的緊迫盯人中喘口氣,悠閒地過幾天無拘無束的日子。而且,她還打算到舊金山好好逛上一逛。除了去坐電車、看金門大橋、到漁人碼頭吃海鮮外,她還有件相當重要的事情要辦——那就是到中國城去吃她好久沒吃的中國菜,和買些中文書籍、報紙來解解鄉愁。

  而且她還想在中國城裡找找,看看能不能買到一些中文的視窗軟體——要是能利用中文視窗軟體上網的話,她也還可以和自個兒的鄉親在網路上暢談。

  解決了這些事之後,她還得順道買些衣物、鞋子之類的東西。她並不能算是對服飾有極度熱愛的人,只是「前」艾琳的衣著品味,著實教她無法接受。不講別的,她在「前」艾琳的衣櫃裡,居然找不到一件牛仔褲或才T恤,看到的儘是些長裙、套裝——天啊!

  十七歲的女孩子穿套裝!她實在無法想像那情景——她並不排斥這類衣服,但她決定在日常居家時,穿著短褲、牛仔褲是比較好的選擇。

  於是等到他們前腳出門,她後腳便開始收抬了簡單的行李——原本,她還以自個兒的新父母只是普通的富有,等到她發現「前」艾琳用的東西,全是她從前只敢看、不敢動手買的超級名牌貨,而且她銀行存款的數字竟是接近七位數字的美元。不說別的,她準備帶到舊金山的包包,竟還是愛馬仕的中型旅行包她趁著傭人們不在時——又是另外一項令她驚奇的事,他們居然還有傭人——偷偷的在客廳留了紙條,上頭說明她要到舊金山玩個三天,星期五就會回來,要他們別通知她父母。

  就這麼的,她一個人坐往舊金山的巴士,整整在舊金山待了三天,才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滿載而歸——而她沒法子提的部分,她將將這經以貨運的方式寄了回去。

  總而言之,艾琳對於這趟三天兩夜的舊金山大城之旅,簡直是滿意透頂。

  可是旅行後的快樂,以及幾近瘋狂的血拼的快感並沒能持續太久,因為當她拉著一個二十九寸的大旅行箱推開大門走進去時,居然見到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嗨,維克……你回來啦!」對啦,就是這傢伙——她的老哥——她簡直希望這輩子可以不必再見到他了。「你不是應該在紐約嗎?」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度著對他表示她的善意,沒想到他不領情也就罷了,居然有意無意指稱她是個騙子,說她不該裝失憶來博到同情……之類的。

  好吧,她是騙了那對好心的夫婦又如何?但她又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情況逼得她不得不這麼做啊。

  難不成叫她對那對愛女心切的夫妻說:「抱歉,你們的女兒真的已經死了,我只是個借你們女兒的身體還魂的台灣女幽魂」?她不可能這麼說嘛,而且她要真說了,誰會相信?

  如果只有這樣也就罷了。她剛到的第一個星期,他簡直像個幽靈似的,隨時出奇不意地在她身邊出現——有時在她半夜肚子餓、想到廚房找東西吃時,他也能在她張大口要將三明治給放進嘴裡時,突然打開廚房的燈,大聲質問她的行為……類似這樣的舉動不勝枚舉。要不是她的膽子夠大,早被他嚇得回去找米契爾報到了——而只要她不小心脫口說了幾句中文,他便會一起追問她話中的含意。每當他這麼做的時候,她真希望能用閩語裡的最高罵人精粹——三字經、六宇連、九字串,將他罵個狗血淋頭。

  幸好,一個星期後,他因為工作的關係,一定得到紐約去,要不她若不是被他逼得神經衰弱,而必須仰賴心理醫師治療,便是拿把刀將他砍了,一了百了。

  「你去哪裡了!」維克冷冷地看著這個明顯不同的「妹妹」,心裡訝異於她的轉變,不過他並沒將他的詫異顯現在臉上,只是冷靜、不帶感情的要她交代行蹤。

  「還有,你的頭髮怎麼了?」他發現她原本及腰的金髮現在比他的長不了多少。艾琳真的變了。維克從也身上看到了與以往不同的差異。

  首先,他發現她的表情不再冷然——見到他時她臉上的表情是訝異與不敢置信,聲音裡也出現了人類該有的溫度;甚至在他開口前,便先主動向他打招呼。

  而她的臉色也不再蒼白,雖然不至於曬成古銅色,但至少她的雙頰已經看得出有淡淡的紅暈……不僅如此,她以往令人感到窒息的打扮,也被輕鬆的眼飾所取代。

  藍灰色的石洗牛仔褲、白色的棉質T恤和一雙藍白相間的球鞋——在夏天裡,的確是視覺上令人愉快的裝扮。

  「哦,我的頭髮啊,」艾琳伸手揉揉自己的短髮。

  「我嫌它太麻煩,就把它給剪了。」當然啦,是上髮廊享受專業造型師的服侍——反正她有錢,偶爾奢侈一下有什麼關係。「再說,夏天也快到了,頂著那頭長髮,光看就覺得很熱,還是剪掉好。」還有另外一項重點——覺得自己短髮造型會顯得比較俏麗、有朝氣。

  「而且,我覺得這樣比較適合我——如何,好看嗎?」

  當然,她不期望他會有什麼反應。

  維克勉強將視線從她光彩四射的臉龐上移開,故意以更嚴峻的口吻說:「如果你不健忘,我問的是這三天你到哪裡,而不是你的短髮好不好看。」

  她的短髮的確好看,而這一點在她一進門、尚未開口前,他便已經注意到了——原本,他並不打算對她的新髮型提出任何問題,但等到他提醒自己要注意時,他的話已經脫口而出了——剪去長髮,更凸顯了她精緻的五官,人們第一眼看到時將會是她閃動、水漾的雙眸,甜美、誘人的紅唇,和帶著幾顆小雀斑的鼻子……維克從不知道艾琳居然可以變得這麼美。

  之前,他忙著避開她,唯恐她那陰鬱的特質破壞了自己的好心情,更不想被她那含怨的雙眼給盯上……因為,那讓他渾身不對勁,讓他變得不像自己,彷彿她的目光總能將他性格中最惡劣的一部分給誘引出來。

  剛開始,他始終不願相信真的失去了記憶,因此他特地拋開了所有的公事留下來觀察她,想得知她到底想玩什麼把戲。誰知道,一個禮拜下來,他所得到的結論卻讓他不得不信,她或許真的將從前所有的事給忘了。

  以前的她,總喜歡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而不是成天往海灘跑;以前的她吃得很少,若不是他曾親眼見到她進食,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不必吃飯就能過活。

  反觀現在的她,除了三餐外,零食點心少不了,有時他在半夜裡醒來,甚至看到她溜到廚房裡大啖三明治。

  他的所見所聞告訴他:艾琳真的不一樣了——或許他該這麼說,她簡直不像是單純的失憶而已,她根本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截然不同的性格、作為與喜好。

  他該是厭惡她的,但是全新的她卻教他無法這麼做。有時候,他意外地發現自己對她的注視,並不是為了監視她,純粹是看到她多變的表情——她牽動嘴角的微笑、對著爸和瑪莉安那過於周密的保護皺眉。

  張著嘴打呵欠……她的一切有如磁鐵般吸引著他。

  他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他若不趕快離開,那麼到時就算他想離開也來不及了,因此他藉口因公事忙碌匆匆回到紐約,重新投入他的工作與生活。原以為,當每件事回到正常軌道上時,他便可以將艾琳的身影給遠遠拋在腦後。只是當他真的回到紐約後,他腦海裡不斷重複的是:當艾琳得知他要離開時,那副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而這讓他感到十分的不是滋味。

  他以為艾琳無法歸類的感情,只是一時的迷惘和新奇,但他怎麼也沒料到,這種感覺不但與日俱增,甚至在他與別的女人約會時,都無法將艾琳的影子給掃出心房。她嚴重的影響他的生活。

  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一種近似男女情愛的感覺——而他也不想去探究,因為他怕答案會是他所無法接受的。

  再怎麼說,艾琳是他的繼妹,而且她只有十七歲。

  「我到舊金山啦,」艾琳記得自己有留字條。「我告訴過安娜了。」安娜是負責煮食的廚娘。「而且我到舊金山時,還打了電話回來報平安。」她擔心他們會太過於大驚小怪,將在歐洲的父母給找回來,因此還特地打電話讓他們知道她的行蹤。

  「你到舊金山需要帶這麼一個大旅行箱?」維克看著她身後的大旅行箱,對她的答案似乎不太滿意。

  「這是我買回來的,」她到舊金山後實在買了太多東西,就算撐爆她帶去的小提包,也不可能帶得回來。

  為了避免提著大包小包到處走窘況,她只得買了個超大旅行箱回來。「沒法子啊,我買了太多東西,原來帶去的包包不夠裝。」

  又是另一個不同的地方。維克心想:以前的艾琳不要說單獨一人到舊金山去了,連到附近的小市集買東西都不曾有過——要不是他知道她還有在上學的話,他可能以為她這輩子就只會窩在她的小房間裡。

  「對了,你不是在紐約嗎?怎麼突然回來?」艾琳以為自己的逍遙日子應該還可以持續個幾天,沒想到這麼早就宣告陣亡……唉。

  「爸和瑪莉安擔心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要我過來照顧你。」維克不著痕跡的編了個謊言——他之所以會在這裡,乃是因為想見她,與他父親和瑪莉安全然無關。

  「照顧我?」艾琳懷疑地看著他。「爸媽真的這麼說?」以他們對她的保護欲來說,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只是她很懷疑他要怎麼「照顧」她。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打電話向他們求證。」

  維克不愧是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滾的人,說起謊話來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還順理成章。

  「哦,不必了。」照顧她?得了吧,她需要人照顧的只有三餐而已。「維克,如果沒事,我先回房了。」

  她還是盡量避免和他打照面吧。

  「你要怎麼把這箱子弄回房間?」維克指著她的旅行箱。

  「當然是拉回去啊。」

  「你難道忘了你的房間在二樓嗎?」

  「對哦,」她這箱東西裡頭除了衣服外,大多數都是她從中國城按購來的書——大多數是言情小說——這重量少說有三、四十公斤。「嗯,我可能會分批將裡面的東西抱上去吧。」這也是個方法。

  「不必那麼麻煩。」維克走向前拉起她的行李箱。

  「我幫你拿上去。」不待艾琳有所反應,便拉著旅行箱往二樓走。

  「天下紅雨了嗎?」艾琳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背影。

  「這傢伙怎麼突然轉性了?」

  她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也不會笨到去拒絕他的幫忙。

  維克知道拆開艾琳的包裹是不對的,但是明知不對,他還是做了。原因無它,他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從舊金山寄了這麼三大箱東西給艾琳。

  可是當他打開箱子時,卻被裡頭的東西給弄迷糊了——這滿滿一箱的東西,全是書,可是上面的文字他卻無法辨識。他記得曾經看過這種方方正正的文字,但卻忘了在什麼地方看過。

  好奇之餘,他隨手挑了一本畫了個美麗東方女郎封面的書,發覺裡頭除了這種方方正正的文字外,根本沒有任何一種他所認得的字——除了英文外,他會說法文、德文、西班牙文,甚至是一點點的日文;可是眼前的文字對他來說,只是堆毫無意義的符號——而後,他發現箱子裡有個信封,好奇之餘他打開信封,意外地發現這是張訂購單,除了他所不認識的文字外,他還在上頭看到了艾琳的簽名。

  也就是說,這箱書是艾琳買的。

  「她買這些書做什麼?」他不認為她會看得懂,可是她卻買了不少——從訂購單的數量看來,有二、三十本之多——這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他還無法弄清她為什麼買這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書時,艾琳從廚房裡端了一盤餅乾走了出來,似乎準備帶著這些餅乾回房間吃。

  「艾琳,有你的包裹。」正好,他可以直接詢問她原因。

  「我的包裹?」艾琳將餅乾放在茶几上,連忙走到他身邊,興奮地看著眼前滿滿一箱子的書。「太好了,我訂的東西終於送到了!」她想找出訂購單,好查看這些書是否和她下的訂單相符。「咦,怎麼沒有訂購單?」

  「你的訂購單在這裡。」維克從她拿起書本觀看的神情看來,推斷她應該是看得懂這些字的。

  「哦,謝謝。」她很自然地接過訂購單,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筆,將箱子裡的書一本本取出,同時快速的核對書名,每找到一本便在訂購單上的書名旁畫一個勾勾。約莫兩分鐘後,她發覺少了一本書。

  「奇怪,怎麼會少一本?」她再將所有的書本核對一次,發現真的少了一本。這時維克拿出之前取出來的書,放到她眼前,對她說:「是不是少了這一本?」

  艾琳拿起書,看清書名後,頻頻點頭。

  「對啊,我就是少了這一本!」她高興地抬起頭來看著維克。「你知道嗎,這本書可是我的最愛耶!」

  但是,當她見著他眼裡凝聚而成的寒冰後,才發現了自己的失策——她不該在他面前展現看得懂這些書,畢竟這是中文書,可不是像家裡書房裡的書一樣,全由ABC所組成的英文字。

  「你看得懂這些書?全部?」維克知道他的問題有些兒愚蠢,從剛才她翻書頁的熟稔神情看來,她不但看得懂,而且顯然在這之前便已經看過這些書。

  「呃……多多少少懂一點。」她多所保留地回答。

  「不是不是全部啦,有些我也是看得一知半解。」

  「是這樣嗎?」他對她的回答有著明顯的不信任。

  「這是哪一國的文字?我記得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

  「這是中文,中國城裡到處可見。」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3-4 11:26:54 |只看該作者
「哦,我不曉得你學過中文。」如果他不記錯,艾琳念的學校裡根本不教中文,而以她從前的習性看來,她也不可能另外找老師學習——而據他所知,中文甚至比德文還難。

  「呃……這個嘛……」此時,艾琳真不知該如何自圓其說。「學習不同國家的語言是種挺有趣的事,而且中文不是很難,還挺容易學的。」她猜想,外國人大都不學中文,因此大概也不知道中文是難或簡單。

  「是嗎?」中文簡單?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被他懷疑從未學過中文的艾琳——她沒學過中文,卻又看得懂中文……這事處處透露著怪異。「既然簡單,你不介意翻譯一段給我聽吧?我對這書裡寫的內容很感興趣。」他又隨手從箱子裡拿出一本書,遞到她面前。

  艾琳一看,他拿的居然是宋詞選,此時她心裡不禁默默感謝以前唸書時,強迫她背詩詞的老師們——若不是他們,她恐怕也只能望詞興歎——因為他們的堅持,她至少還懂得幾首有名的詞。

  「嗯……這是中國的詩集。」反正西方人也弄不懂詩和詞的差異何在,就統稱為詩吧。她挑了首字數較少,能快速翻譯的詞。「這首詩和中國古代神話裡的一個仙女和凡人相戀的故事有關,這詩就是描寫這對戀人每年一次會面時的情景。」這闋詞就是秦觀的「觀橋仙」,最有名的就是那句「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一直覺得中國文字是相當優美的一種藝術,光是用看的,便覺得這是闋很棒的詞,可換成英文,那意境就差多了——當然啦,和她掘劣的翻譯技巧也有些關係。

  「看來,這是本很不錯的詩集。」維克已經記下她剛下解釋的這首詩的頁數——他相信他一定有辦法找到一個懂中文的人,來驗證她所說的。「你不介意借給我幾天吧?」

  「當然,如果你有興趣,我很樂意出借。」艾琳很是大方地出借,心裡想的是:反正他又看不懂,就算送他也無妨。「對了,剛才安娜告訴我,你有幾個朋友等會兒要過來,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所以我不打擾你了。」要不是因為被他給叫過來拿書,她早躲到房間玩她剛買的古墓麗影了。

 維克經她這麼一提醒才想到,這幾天為了要回聖塔克魯茲來陪艾琳——事實上應該是艾琳陪他——而將公事都交給他的秘書去處理。昨天他的秘書打電話過來,告訴他有幾個大客戶剛好要到聖塔克魯茲度假,而她臨時訂不到好的旅館,因此特地來電求救。結果是,維克決定邀請這些客戶到這裡來,如此一來,他不但能在不荒廢公事的情況下,還能就近「照顧」艾琳。

  而他看了看時間,他的司機應該已經接到了這幾位貴客,再不久便會抵達這裡。他的確會有許多事要忙。

  「艾琳,晚上記得換套正式一點的衣服,我們要到餐廳用餐。」

  「我們?」不會吧?他朋友要來為什麼要她作陪?

  再說,她喜歡安娜煮的食物,勝過到高級餐廳吃大餐。

  「你和你朋友出門,我插在裡頭不好吧?」她才不要和他們出去。

  「他們不只是我的朋友,同時也是公司的重要客戶,既然你身為戴凡波家族的一員,就有必要出席。」

  「好好好,我出席就是。」每回維克拿「家族」這個大帽子來壓她時,她就不得不屈服。沒法子啊,誰叫她現在姓「戴凡波」!既然她是這家族的一員,那麼遇到重要客戶,她的確有義務出席——誰叫這些人也算得上是她的衣食父母之一。畢竟戴凡波家族經營的企業賺錢,她才會有好日子過嘛。「那我現在可以去為自己晚上要穿什麼而傷腦筋了嗎?」

  在電影亂世佳人裡,一些個貴族淑女只要一遇到要出席正式場合時,便會為自己的衣著傷神,那麼,她現在當然也可以依法倣傚。

  「維克,我們幾個得知你居然一個人躲到這裡來快活之後,說什麼也非到這個地方來找你!」韋伯見著維克時,馬上給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好小子,有好事也不會找我們共襄盛舉,真是不夠意思!」

  「我現在不是把你們都請到我家裡來了嗎?」維克拿了四個酒杯來,分別為自己和另外三個朋友各倒了杯威士忌。「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晚上由我作東,我們到貴族山附近最近被米其林旅遊指南評為兩顆星的餐廳吃飯。」

  他話一說完,馬上獲得全體一致通過。
「對了,維克,你妹妹現在好點了沒?」迪恩家和維克的家族算是往來好幾代的朋友,因此對於維克家裡所發生的事,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一些——而維克的繼妹自殺這事,絕對是個十年來最大的家族新聞。

  「謝謝你的關心,她已經好多了。」維克舉起酒杯,向他致意。「不但身體好了,就連她以前的一些令人難以忍受的性格也全改了。今天晚上,你可以親眼見到她的轉變。」

  今天到訪的三個人,除了和維克有生意上的往來外,他們曾經從同一所學校畢業,算得上是交情久遠的舊識。

  此時離晚餐時間還有將近三個小時,因此他們例坐在起居室裡聊著最近的經濟發展情勢,以及他們共同的其他朋友們的現況——例如,誰又和某個女星搞在一起,誰又打算出來參政——諸如之類的事。

  突然,迪恩在茶几上看到了維克從艾琳那裡拿來的書,由於他的父親要他到中國大陸去掌管遠東區的業務,因此最近三年來他一起勤練中文,所以認得一些中文字。

  「維克,你怎麼會有這本書?」他不記得維克曾學過中文。

  「不,這是艾琳的。你看得懂?」維克看著迪恩正費神的看著裡頭的內容。

  「我是學了三年。」基本上來說,迪恩對於日常的對話用語已經可以應付得過來,可是他眼前的這本書裡,有些字他是認得的,可是當它們全串在一起時,他卻怎麼也看不懂。「可是這本書的內容,對我來說實在太深奧了。」

  「艾琳說,這是本詩集。」

  「艾琳看得懂中國詩?」迪恩相當意外地問:「她學中文多久了?」他的中文老師告訴他,即使中國人本身,有相當大的比例,仍是弄不懂中國詩詞中的涵意。「中國詩很難嗎?」

  「真的很難。若不是對中文有相當程度的瞭解,是無法看得懂的——像我已經學了三年,學的也僅只止於粗淺的日常對話,就甭提是讀跟寫了。」迪恩搖搖頭。「中文真的是太難了。」

  「那,如果我說艾琳從沒學過中文,卻能看得懂呢?」維克提出他心裡的疑問,希望能獲得解答。

  「那,我只能說艾琳上輩子一定是個中國人,而且她身為中國人時的記憶全部湧現了。」迪思認為維克的話只是開玩笑,因此也沒認真回答。「要不然就是上次她自殺的時候,真的死了,然後有個中國人的靈魂進到了她的身體裡,取代她成為艾琳……那麼她當然看得懂中文啦。」他的中文老師在課餘時會教他一些中國人的風土民情,關於「借屍還魂」的事他聽過一、兩次。

  迪恩的話在維克心裡造成極大的震撼——有個中國人的靈魂進到艾琳身體,取代了艾琳……

  那麼,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他一直覺得她像換了個人,而不只是失憶而已。

  因為就一個失憶的人來說,她的改變實在太多。失憶或許會造成記憶喪失,但卻不會連個性也給改了。之前,他一直無法說出為什麼他會對現在這個艾琳產生好感,畢竟之前的她可是讓他避若蛇蠍,而如今情況正好相反,他不但不再躲著她,反而想盡辦法要留在她身邊……而現在他終於懂了,為何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因為,待在樓上的女人根本不是艾琳,而只是個外表是艾琳的中國女人。

  而顯然的,他被這個中國女人深深吸引。

  艾琳躺臥在沙發上,同時拿了個枕頭放在腦袋下墊著她的頸部;她調整好高度,然後拿起一本書,就這麼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看小說。若不是她那白皙的皮膚提醒她,她是個叫艾琳的白種女人,她幾乎要以為自己現在還是李絹絹,正利用休閒時間看著一本又一本的小說、漫畫。

  就在她正要進入小說中最精彩的情節時,她房間的門毫無預警地被打開了。

  「你到底是誰?」維克一進門,劈頭就丟下這句話——他臉上沒有怒意,只有一副渴望得知答案的神情。

  艾琳起先被他的突然闖入給嚇了一跳,之後聽到他的問題時,她敢發誓自己的心跳一定得停止跳動了好一會兒。

  「維克,你怎麼了?」她小心翼翼地問,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突然問她——她不相信他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畢竟這世上除了她之外,可沒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難不成現在換你失憶了?」也許是他本來有事要找她,結果在上樓時一個腳步設踏穩,就這麼直挺挺的摔下樓,然後撞到了頭,突然忘了她是誰。

  「別顧在左右而言它,回答我的問題。」

  「呢……維克,我真的不懂你在問些什麼耶。」裝傻是目前她所想得到的最好方法。「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我還可能是誰?」她的身體的確是他妹妹。「爸媽不會騙我啊。」這渾帳東西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好歹她現在也是個「失憶症」患者,居然到處跟她作對!

  「她」之前到底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才讓他對她這麼的——龜毛?

  「他們是不會騙你,可這並不保證你不會騙他們。」

  維克心平氣和地說:「剛剛開始,我以為你是在演戲。不過,再怎麼稱職的演員也有出錯的地方,但是你沒有。」這是他的觀察了一整個星期後的觀感。「在你身上,根本看不出從前艾琳的影子。人或許會失去記憶,但是有些習慣卻不是記憶兩個字可以操縱的——我懷疑你根本不是艾琳。」

  他的這番話在外人耳裡聽來會相當的可笑,但他絕對是認真的——他對於不能以科學解釋的部分,並不持著全然反對的態度;畢竟不能以科學證明,並不表示它不存在。起先,他並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可能,直到迪恩提起這件事。

  是啊,如果說一個人的性格驟然改變,那麼他或許可以解讀為:這人的潛意識裡潛藏著另一個人格。

  但是如果她還突然多了許多之前完全未曾接觸的技能——尤其是語文方面——那麼就相當可疑了。

  「維克,」艾琳連忙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慌張。

  如果她對他的質問起了反應,不如直接告訴他——我真的是艾琳,不是天外飛來的幽魂。「我明白你對我沒什麼好感,我已經盡量的在避開你了,你到底還要我怎麼做?」討厭她的話,就乖乖的待紐約,別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嘛。

  「我不要你避開我!」

  「什麼?」艾琳以為自己聽錯了。「對不起,我沒聽清楚,能不能麻煩你再重複一次?」她明明記得她開了冷氣,氣溫始終維持在涼爽的二十四度,因此她不可能因為「中暑」而使聽力受到影響——但是,她剛才聽到他說的話……絕對是幻聽!

  「我不要你避開我。」維克緩慢而肯定地說:「我甚至不希望你討厭我。」他明白她始終避著他,只要他來到起居室,那麼即便沒有別的事,她也會找著口離開——但是,這不是他要的。「也許我的努力你看不見,但是我正在嘗試接近你。」

  「接近我?」好奇怪的詞兒,他該說的應該像是——接納、接受這一類的詞,而不是「接近」。話又說回來啦,他們現在的距離絕對是夠近了——他就站在她的床邊。「維克,我挺高興你願意盡棄前嫌。如果你真的決定這麼做,那麼你就不該說我不是艾琳。」

  「但你真的不是艾琳,不是嗎?」維克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可以說的。「或者我該說,你是個不知從何處來的中國女幽魂?」

  艾琳的手一顫,手中的書直接掉落,臉頰倏地失去血色,呈現一片慘白,就連嘴巴也因為過於訝異而半開著。

  「你——」她雖然想力持鎮定,但是所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了,致使她語不成句:「你……該不會是找……了牧師、神父之類的人來……除魔吧?」

  她其實應該再多做些掙扎的——不管有用與否——也許他只是隨口瞎猜,剛好被蒙中而已,並不是真的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為何。只是,在她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她,要她坦白。畢竟,這世上如果有個人能接受她的這種情形,那她要是有什麼適應不良,還是為思念前世的人事物而苦,也有個人可以分擔、傾訴……就算這人是她最不想接近的人也無所謂。

  「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事實而已。」

  「好吧,事實就如同你所說的,我是個不知打哪來的中國女鬼,附身在你妹妹艾琳身上。不過呢,也不能算是附身,畢竟她是真的氣數盡了,而我是命不該絕,卻死了。」艾琳索性站了起來,面對他。「你曉得,發生這種事該負責的不是我,所以啦,那些該負責的……嗯……天使,就幫我找來具僅存一息的身體,好讓我安安穩穩度過我該過的日子,直到我壽終正寢為止。」她不清楚外國人能不能接受這種觀念,但是身為中國人的她,對這事倒不會大大驚小怪。

  「你說,艾琳死了?」雖然他對她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聽到她真的不在這世上,還是難免有些惆悵。

  「就某方面來說,她算是死了。」魂歸離恨天了嘛。

  「就和我的身體死了,但是我的靈魂還在道理有點相近——我在眾人眼裡,已經死了,但其實我卻又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而艾琳呢,在大家眼裡雖然沒死,可是她真的已經不存在這世上了。」

  「你之前叫什麼名字?」維克突然有股想探知全部的她的慾望——即使是世人眼裡不存在的那一個。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反正我都已經死了。」艾琳毫不以為意地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再多想、多回憶只是徒增傷感而已。」要說她不想念以前的親人,朋友是不可能的。她想,她真的很想!可是,在他們眼裡,她已經死了,再回去,也只是增加他們的困擾而已。而且生死有命,也許她和他們的緣分在她肉體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停止了。「你就把我當成你妹妹——艾琳就好了。」想想,維克的膽子還挺大的,聽到這樣的事居然不感到害怕,還追問她「前世」的事!

  「我可以叫你艾琳,但我沒有法子將你當成妹妹。」

  如果他可以就此將她當成艾琳——他的妹妹——那麼事情就再簡單不過了。但是,他不能。就因為不能,所以他拋下公務,自紐約來到她身邊。在他甚至還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艾琳時,她的身影便時時刻刻縈繞在他腦海裡,無法散去。

  在外人眼裡看來,她的確他的妹妹——畢竟他父親娶了她的母親,讓他們兩個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她仍是戴凡波家族裡的一員。而這層關係讓他掙扎不已。

  他父親希望他做的是「接納」她,而不是「接近」她——這兩者的意義差別在於:一個是以親人的方式,而另一個則是以情人的方式。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絕不可能是以親人的方式,因為這個全新的艾琳實在太吸引他了,甚至在他還不清楚她的轉變是因何引起時,她的身影就已經深深植人他心房裡。

  如今,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她不是艾琳,她只是個長得像艾琳的女人——或許她的軀體的確是艾琳,但是控制身體的卻是另一個女人——他再也不必顧忌這一點,可以放開心胸的追求她。

  「我知道這對你可能有點困難,」艾琳能諒解這點——將心比心,要他突然將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視為血親,實在是需要時間。「不過人相處久了之後,會有感情的,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是對好兄妹。」

  「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維克壓根不希望她將他當成哥哥。「我要的是愛情,而不是親情。」

  「愛情?!」艾琳被他的告白嚇了好大一跳,身體不自覺的向後退一大步。「你……你……你想近親相奸啊!」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亂倫」!日本人怎麼說的?好像叫啥——不倫之戀。「我告訴你,雖然就某方面來說,我們兩個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外人,但是我這個『身體』,可是和你有相同血緣的親妹妹啊。」

  「誰說我們有血緣關係的?」維克不明白她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近親相奸?如果,艾琳真的和他有血緣關係,那麼不論新的艾琳多麼的吸引人,他也會嚴守做兄長的本份,將她當成自個兒的妹妹。

  「當然是爸啊,」她醒過來時,他們是這麼告訴她的。「他說,我是他的親生女兒——既然我是他的親生女兒,而你又是他的兒子,了不起,我們的母親不同而已,但我們仍舊有血緣關係。」雖然她不覺得他是她哥哥,但只要一想起兩人上床的情景,仍有點不寒而慄。

  「不,爸騙了你。」維克可以理解父親的用意。「你是瑪莉安和爸結婚之前所生的小孩,我們兩個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那他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之前的艾琳相當介意這一點,因此爸為了要讓你覺得自己是家裡的一員,才故意這麼說。」

  「真的?」

  「我沒有必要騙你,」維克走上前,擁住她。「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上醫院做DNA比對。」將科學的證據擺在她面前,掃除也心中最後一絲疑惑。

  「這倒不必。」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移開一點?」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直接推開他,因為他們現在在臥室裡,只要一躺平,就可以直接「降落」到床上……她已經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生,對於這潛藏的「危險,豈有不明白的道理。「我這裡有空氣怪稀薄的。」

  可是他的擁抱讓她眷戀,如果情況允許,也許她會把頭靠在他肩頭,用雙手擁抱他,順道看看自己是不是能以雙手圍住他的胸……仔細想來,若不是之前為了怕惹麻煩而到處躲他,要不然她怎麼能更早發現,他其實有副運動員的身材、堅毅有型但不俊俏的粗礦長相。就一般審美的觀點來說,他真的不能算帥,可是在他懷裡,她感受到的是一種近乎「觸電」的感覺。

  有種熱熱暖暖,令她雙腳虛軟、渾身發燙的感覺,正快速地流竄全身,讓她說不出要他放手的話。

  這時,她突然想起,以前曾看過一篇報導——有個住在西方國家的華人女性,以自身的經歷說,西方男人有百分之九十是做愛高手;反觀中國男人,大概只有百分之十、甚至更少,能稱得上是做愛高手。

  以這般大的百分比來看——百分之九十,也就是說十個人裡有九個全是高手——那麼維克也許就是其中之—……

  老天!這說來還真令人難堪,想她在這之前已經活了二十六個年頭,但對於何謂「高潮」的認識仍只有字面上的解釋。她並不是未經人事的純情女子,她知道作愛是什麼樣子,但她的對象始終只有一個——那個為了另一個女人而拋棄她的男人——她從不知道什麼是「欲死欲仙」,對於書裡形容的雲雨之樂更是不能理解。

  老實說,她是羨慕那些個能領略箇中滋味的女人的。為什麼不?同樣是女人,她們能從其中得到快感。

  滿足,甚至高潮,而她卻從不曾有過——她當然羨慕她們了。

  如今,在這個隱密的空間裡,有個能令她渾身發顫、熱度直升的男人,她為什麼還要被世俗的禮教給束縛住?她要做的根本不是推開他,而是順從身體的渴望,擁他入懷,要求他給她,她所想要的東西才是。

  終於,艾琳想通了——既然她前世錯過了,這次她絕對不會再讓同樣的事發生。若說死而復生有什麼好處,那麼它至少可以訂正以前的錯誤。

  「維克,你喜歡我到什麼程度?」原本,她是該推開他的,至少她的身體已經在她腦子想清楚之前做了動作,但是她的意識戰勝了以前所謹守的禮教觀念。

  她重新回到他懷抱裡,全身緊緊的攀附在他身體上。

  「我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喜歡你,不過……」她踮起腳尖將她紅唇的嘴唇送上。「我想,我的身體已經早我的情感一步愛上你了。」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她就要要它發生!







第四章


  維克做夢也沒想到艾琳居然會主動將身體貼上他,同時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先一步吻住他。

  雖然他被她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身體比起仍有點混沌不明的理智早先一步作了反應。

  他毫不遲疑地扣住她,以強而有力的臂膀將她的身體給抱離了地面,加深了這個僅止於試探的吻,同時試圖引誘她張開她的雙唇,好讓他的舌頭能直接探人她溫暖而甜蜜的口中。但是,他發現他這個動作全是多餘的,因為當他的舌頭向前探之際,她的雙唇自然微張,似乎在歡迎著他的到來。她這個小動作,簡直將他好不容易喚醒的理智全部淹沒。

  他試著在兩人緊密合貼的身體上移出一點空隙。

  他的呼吸淺而急促,而由他額上冒出的點點汗滴看來,他真的是以堅強過人的意志力,在抵抗這如排山倒海而來的慾望。

  「我知道現在這個問題可能已經太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在得到答案之後,仍能尋回一絲絲自制力。」對於這點,他抱著不信任態度。「但是,我還是得知道,在艾琳身體內的你,今年到底幾歲?」這個問題或許有點蠢——不論她現在幾歲,在她成為艾琳的剎那間,她已經和艾琳融為一體了,也就是說,不論外人怎麼看,她都只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年輕女孩。

  「雖然我明確地知道,艾琳只有十七歲,但是我懇求你能說出一個讓我心安的答案。」和未成年少女發生性關係,若是給公開了,是屬於犯罪行為。在大眾眼裡,他的行為已明顯觸法,但是他寧願當一雙朝火撲的飛蛾,也不願意在這時喊停。「這和我的年齡有關嗎?」艾琳同維克一樣,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是既不願、也無法停下來了。「就算我未成年,我也要繼續下去……」

  安娜一聽到她這答案,簡直衝動得想拋開心中所有一切的顧慮,順從身體的渴望,不過他仍舊是忍了下來——雖然這很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艾琳,我不能對小孩下手。」或許有些女孩子在十七歲這個年紀,看起來已經成熟得有如二十五、六歲,但是這並不適用之前的艾琳——她的臉看起來好像是那麼的青澀、甚至帶了點稚氣。

  「放心吧,雖然我的身體只有十七歲,但是住在這身體裡的靈魂曾經在這世上活了整整二十六個年頭。」

  在她進入這個新身體時,艾琳便只有一個——也就是維克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個。但是為了去除他的顧忌,她只好這麼做區隔。「所以,你沒什麼好顧慮的。」她不是單純的「心理年齡」到達二十六歲,而是她貨真價實的存在這世上已經足足二十六歲的年頭——只不過從前的她,在世人的認定裡,已經消失而已。「而且,我並不是少不更事的年輕女孩,所以你不必擔心嚇著我,或者是傷害到我。」

  聽到艾琳的保證——這應該算是保證吧——維克放掉心中若有似無的罪惡感,以強健有力的臂膀將她重新擁人懷中。愉悅地感覺席捲全身,現在的他彷彿是個不識人事的青少年,激動的只想撕開她的衣服,二話不說直接人侵她的身體。但是他知道要是他真這麼做了,他這輩子絕不會原諒自己這般如野獸般的行為。

  他曾和為數不少的女人上過床——這其中大多數並沒牽扯到所謂的感情問題——他或許不愛他們,但是他總是在讓自己達到高潮之前,盡力的滿足她們。

  這無關男性的沙文主義,只是他覺得男人在床上理當注意女人的感受,讓她們也享受到性所帶來的歡愉。

  和不愛的女人尚如此,他又怎能如此粗暴的對待一個深深迷惑他、讓他分不清楚對她的真正情感是愛抑或只是新奇作祟的女人……好吧,如果他肯誠實點的對自己說,在他父親和瑪莉安還在這裡時,他們「一家人」共同相處的一個星期裡,他已經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注意她、不去想她,甚至當他逃回紐約後,他腦海裡浮現的也全是她的倩影。更嚴重的是,他發現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女人能挑動他心中潛藏的情慾。

  如今,他想要的就在眼前,要是他讓兩人的第一次成了場惡夢,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艾琳察覺到維克的遲疑,她張開迷檬的雙眼,不明白他在猶豫什麼;畢竟和他體膚相親的感覺,比她所能想到的還要更好。即使他們什麼都不做,僅僅是這樣抱在一起,她仍能感覺到有股無法抗拒的慾望不斷升起,那強烈的刺激,讓她無法滿足於現狀——她想要更多、更多!

  她鬆開圈住他頸子的雙手,讓它們隨著她的意識劃過了他的胸膛,一寸寸的朝著他的慾望中心前進。

  直到她的手來到他的褲頭,觸碰到皮帶的扣環,她費力地想要解開它,卻意外地發現已經有人好心地幫她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她抬起頭來,看到維克那已被汗水佈滿的面容,她知道他在忍耐。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忍多久。」她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當他的皮帶被抽開的同時,她快速褪下他的長褲,露出他穿著緊實的臀部,當然還有那明顯得教人無法忽視的男性慾望象徵。這時,她突然想跟他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於是乎,她讓她的手「不經意」的滑過其間,然後不斷來回,有時甚至還讓手掌隔著那薄如蟬翼的布料不住的摩擦……當她做著這個小動作時,她得意的聽到了他難耐的喘息聲,而從他緊握拳頭的樣子看來,他似乎滿喜歡她這小小的、沒有任何惡意的小玩笑。

  當她準備再進一步向他的忍耐極限挑戰時,她發現自己身體居然被他給用力抱起、騰空,而後落到床上。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維克結實有力的軀體已經整個覆上她的。一時之間,她被他的身體給壓得喘不過氣來,禁不住微微一掙扎。維克察覺到她的不適,連忙將上身抬起,讓她有喘息的空間。而他這動作,卻使得他們的下半身無可避免的更加緊密貼合在一起。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3-4 11:27:40 |只看該作者
現在,在他們最私密的部位,僅隔著兩層輕薄的布料,艾琳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他緊硬的程度,甚至比剛剛她「逗弄」時,還要來得硬上許多。由剛才雙手直接碰觸所得到的第一手資料,他是個無法「一手掌握」的男人。或許有別於別的女人對於他這般「雄偉」的尺寸感到興奮難耐、春情勃發,但是,這對她來說實在是過於「刺激」……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這恐懼困擾著她,但她不會因為這原因而打退堂鼓。

  才剛這麼決定時,維克已經將她的睡衣給脫掉,接著他的雙唇隨即印上她年輕而略帶粉紅色澤的胸部,他的舌頭以不規則的蠕動,緩緩的由外側向內側以同心圓的方向前進。當他的嘴唇終於含住她那因等待而硬挺的蓓蕾時,她忍不住嚶嚀,身體因為他所帶來的性感而弓起,似乎想藉此更加的貼近他。

  除了他的雙唇外,他的手也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

  當他那帶著硬繭的雙手托過她光滑的腹部時,那麻癢難耐的觸感幾乎遍瘋了她。她試著挪動身子,好避開這波令她想叫喊卻又同時撩她敏感神經的攻勢。

  就在她快要成功之際,她發現他的目標轉移了。

  他的左手滑進她的右腿內側,溫熱的手指在上頭劃出了道熱痕,這小小的動作使得她的整個感覺都集中在他手指經過之處,喚起了她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渴望。而後他以雙手捧住她的臀部,將它抬起,輕輕地和他的中心摩擦,力道之輕柔,有若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過。但是,這樣小小的甜蜜誘餌,卻教艾琳無法自己的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她的雙腿使勁扣住他的腰,貼著他以自己想要的力道蠕動,不再讓他掌控一切——她的舉動,更加刺激了他。原本僅是輕扶在臀部的雙手,用力的將她向前擠壓,使得兩人的下身因為這動作而有了更進一步的接觸。

  「張開你的腿。」維克深沉而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他的聲音低啞得讓她懷疑,她是否真的聽見他說了這句話,不過她立刻知道自己的聽力沒問題,因為他正試著探入她身體的最深處。心理上,她已經準備好接受他的進入,但是她的身體並不。或許是因為緊張、不適應……總而言之,她感覺到由下身傳來的壓力……

  「感覺如何?」他的聲音像是醇酒一般的濃厚,尤其這聲音是靠在她耳旁,順著他呼吸的熱氣,淺淺傳人她耳裡,麻痺了所有的感官後,才傳進了她的腦海裡。當他這麼問時,她心裡想著:就算她的感覺再糟,也說不出口了。現在她只要一想到他能在她身上得到歡愉和滿足,她覺得就算他無法讓她體驗何謂「高潮」、不能滿足她所想要的,那也無所謂了。看到他噴張的肌理、汗流不止的額頭以及難以自己的喘息聲,都讓她的心靈有著無比的喜悅——她喜歡這種感覺!

  他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女人——一個魅力十足的女人。

  或許女人的魅力不需要依藉「性」來得到證實,但她認為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明白的證據——一種原始生物上的本能。

  她決定以實際行動來回應他的問題,因此當她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之際,她讓身子靠著他的手指移動,起初是緩緩的、漸進式的移動……然後她意外的發現,這樣的移動已經不能滿足她心裡最深處的渴求,於是她以身體催促著他加快速度,不要再以這樣緩慢的速度折磨她。

  他似乎是本能的感受到她的急躁,因此他加快戳動作——就在他這麼做的同時,她覺得自己簡直快瘋了!她死命地攫住他的肩膀,期望能獲得一些支撐,但是那漫過全身所帶來一陣又一陣令她難以喘息的熱浪,席捲她所有的感官。此時她的腦袋呈現真空狀態,她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不能做,只能任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叫喊著他的名字,以尋得一絲絲解放。

  就在她即將達到高潮之際,他暫停了所有的動作,以最快的速度脫掉兩人自上剩餘的衣物——雖然這可能僅有十來秒,但是對正處於苦悶無法舒解狀態中的艾琳來說,簡直反秒如年,因此她張開眼睛,想要知道他為什麼停止。

  當她張開眼之際,他已經再度將身體覆在她身上,他的雙手捧住她的頭,然後深深地吻住她……

  預期中的疼痛,讓她擰緊雙眉,儘管她已經被他徹底的撩撥起潛藏在心中的慾望,但當他又試著再深入她時,那漸增的壓力逼得她不得不向疼痛屈服,而必須開口要求他放慢速度。

  「你……慢一點,會痛。她知道放慢速度只會使這個過程更為冗長,忍受疼痛的時間也無可避免的會增長;也就是說,與其要求他放慢,不如要他一鼓作氣的完成之後,再強迫自己的肌肉適應他的入侵。她深吸了口氣,在心中做了決定——長痛不如短痛。再說比這個更痛的事情,她又不是沒經歷過——既然是必經過程,何不讓它快點結束。「我改變主意了,你一口氣完成它吧。」

  「你確定?」她這決定等於是給了他一個特赦令——「你知道我一旦真正開始了,就算你跟我、咬我,我都可能停不下來了。」

  「我明白,而且我也不要你停。」她可以感覺得到他的身體緊繃得猶如一隻被拉滿的弓。

  在聽到這話之後,他再也無法忍耐,原始的本能與需要掌控一切,他要佔有、要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他再也無法等待,隨著自己的律動,那層薄弱的屏障在他的前進下屈服,然後他停在她身體的深處。強烈的狂喜猶如預測般的強烈,而她體內的灼熱以近乎要將他灼傷的熱度蔓延全知,他以為自己就要死於在這致命的快感中!

  當他快速的在她身體裡移動時,那刺痛的感覺始終不肯褪去;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肌肉已經漸漸接受他的存在,因此到後來她已經勉強可以放開自己緊扣在他肩上的雙手,甚至可以瞧著他全心投人的模樣——滿頭的汗水、急促的呼吸聲與猙獰的表情——她看得出來,他的確很享受他所享受到的。

  「就第一次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艾琳心裡這麼想著——至於她怎麼知道「自己」是第一次……嗯,她只能說是身體殘存的記憶告訴了她這項事實。

  正當她欣賞著眼前的「景致」時,她感覺到他在她身體裡釋放出他的慾望,而後他便像攤爛泥般攤在她身上。雖然他的體重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不過看著他費力演出後,渾身是汗且疲累不已的身子,她幾乎忘了這男人差點害得她不能呼吸這項事實。她拾起手輕輕拂開因汗而溽濕、進而沾粘在額前的黑髮,接著她的手往下愛憐地輕撫著他光滑的背部,嘴角不自覺地噙著一抹微笑。

  最後她說:「維克,你要是再不起來,等一會兒我就很有可能死於窒息。」

  「我為什麼自殺?」艾琳嚴肅地問著維克。「我想你應該會知道原因吧。」她不期望他知道,但是她的確需要個人來為她解答。

  「自殺的不是你。」維克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對一個不屬於她的人生如此的追究。

  就在他們做愛之後,沒有多少時間讓他們再次回味。原因是在會客室裡有三個飢餓的男人等著維克帶他們去飽餐一頓。於是,當他們的氣息平穩,酡紅的紅暈褪去後,兩人立刻著裝——艾琳本想拒絕一同前往,但是在維克的柔性攻勢下,她屈服了。沒辦法,她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準備前往位於貴族山區被米其林旅遊指南評為兩顆星的高級餐廳。五個人分乘兩輛車出發。艾琳和維克同車,至於維克的朋友則由司機接送。

  晚餐的過程可以說是相當愉快——對艾琳以外的人來說,的確相當愉快,因為他們談的若不是生意經,便是大學同窗的消息——食物正一如預料的,十分美味。當然,好食物需要美酒為伴,於是乎他們點了一瓶紅酒,當作是飯後飲料。

  酒酣耳熱之際,這幾個男人的談話焦點逐漸轉到艾琳身上。他們先是盛讚她令人驚艷的改變,並且要她保持目前這個樣子,免得讓所有人對她擔心不已。

  剛開始,一切都非常順利,艾琳甚至可以和他們虛應個幾句,直到迪恩說出了讓整個輕鬆氣氛為之改觀的話——「艾琳,以後不管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自殺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你的問題永遠存在。」

  艾琳聽到他這麼說,臉上的笑容煞時凍結起來,然後馬上回過頭看著她身邊的維克,對邊思所說的話做何反應。沒想到他只是沉著一張臉要迪恩別再說下去,並沒有對他所說的話多作反駁。

  也就是說,「她」真的曾經試圖以自殺的方式經結束生命——這是項多令人震驚的事實!

  她原本以為「她」的個性只是稍微陰沉了點,了不起是不善與人溝能、交際,加之不太愛說話,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有輕生的念頭!

  也或許是身體還留有些許「她」之前的記憶,因此當她聽到「她」是以自殺方式結束生命時,她可以感覺到一股酸澀的絕望在突然之間襲上心頭,那是種對一切不再抱有希望、被世界所遺棄的孤寂……她知道,在「她」做出這決定時,「她」心裡對這大千世界已經不再有任何一丁點的留戀。「她」走得毅然決然,沒有一絲的後侮,而這說明了,如果「她」被救活了,「她」還是會以其它的方式來結束這生命。

  而一想到「她」的遭遇,艾琳的心情就再也無法輕鬆起來。畢竟「她」已經成為她的一部分了。基於某種層面來說,她們的關係,比起世上任何人都還要來得親密——即便她們這輩子從不曾謀面——但她覺得有義務去瞭解是什麼原因讓「她」放棄了生命。

  因為這小小的插曲,愉快的氣氛不在,身為客人的迪恩對自己不當的發言感到抱歉,而主角則是因為他的話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至於東道主——維克,為了不使場面尷尬,因此在一陣沉默過後,便以不宜讓客人太過勞累而影響到明天的行程,而提前結束了今晚的聚會。

  在回程的途中,艾琳仍是不發一語,直到他們到家後,才開口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不,維克,你錯了。」也許維克能將「她」和現在的艾琳分得相當清楚,但她自己並不這麼認為。「從前的艾琳也是我的一部分。一個人若想毫無負擔、不必擔心被以前的記憶所困擾,那麼他就必須勇於面對關於自己的一切。」顯然的,「她」的父母撒了謊,讓她以為自己是因為車禍而住進醫院,不過實情似乎並非如此單純。「我想,我之所以會到醫院的原因,肯定是自殺未遂吧?」只有求死意志堅定的人,才會在身體尚未死亡前,就讓為魂上了輪迴處——也正因為如此,她這個靈體才能進得了「她的」身體。

  「沒錯。」維克看到她堅決的眼這劉,知道如果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前,她是不會放棄這個話題的。「她在上課時間由學校圖書館的頂樓往下跳。」那個圖書館的高度至少有七層樓高。「沒人知道她為什麼跳樓,畢竟,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許該這麼說吧,在她自殺前,沒人注意、也沒人會關心她在想些什麼。」這話聽起來也許殘忍,但卻又如此可悲的接近事實。

  「那她有沒有留下遺書什麼的?」以往她在電視新聞裡看到一些「趁人不備」時偷偷自殺的人,總是會留封遺書交代後事,她猜想,或許「她」也會這麼做——不管內容寫些什麼,總比什麼都沒留的好。

  「沒有,她什麼也沒留。」維克回想起警方人員詢問她的同學所得到的結論。「她的同學說,她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大家都不清楚她為什麼會突然跳樓自殺。」

  「這怎麼可能!」艾琳壓根不信。「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無緣無故自殺。」

  任何一個人會走上自殺絕路的人,一定都有自己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就算是一個精神失常而鬧自殺的人,別人也可以知道那人是因為有病在身,所以才想自殺。而「她」,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妙齡少女,怎麼可能毫無原因地走上自殺這條路?

  「你說的沒錯。」維克同意艾琳的論點。「但是,她從不讓任何人接近,她將所有的人排拒在外,就算我們有心想要瞭解她,也沒辦法做到。」

  「你們也真是奇怪,她要是不說,你們可以問啊!」

  嘴在吃飯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說話。要是「她」不說,他們總有嘴巴可問啊。「再怎麼說,你們也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該彼此關心、相互關懷,要是連這麼簡單的一點都做不到,簡直比普通朋友都不如。」

  「或許吧,」維克淡然接受她的批評。「也許我們甚至連朋友關係都稱不上,畢竟在她出事前,我們全部各自為政,對彼此不願透露的事,並不會多所過問。」若不是父親堅持,在艾琳出院時,他根本不可能回來。

  「那……媽呢?我是她女兒,她總該偶爾噓寒問暖一下吧?」

  「不是我喜歡批評人,瑪莉安或許是個好妻子,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絕對不及格。」

  「我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阿都仔都在想些什麼!」艾琳忍不住用中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艾琳,你有自己的人生,不應該讓那些事困擾你。」維克不希望她如此急切探知之前她未參與的部分——那些都已成了過往雲煙,沒有必要讓它們阻礙她,「你要做的事,並不是湖及既往,而是放眼未來。」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他們能夠停止這無意義的討論,回到床上舒舒服服的睡個覺。「如果,你真的要談,我倒覺得你應該談談我和你。」

  「我和你?」艾琳不解地看著他。「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她不覺得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頭。

  「難道你不覺得當我們有那種關係後,就有必要好好地談一談?」

  「關係?那種關係?」

  「性關係!」維克怎麼也沒想到會從她嘴裡聽到這令人為之氣絕的回答。「如果你不健忘的話,幾個小時前,我們才做過而已。」

  「哦,你指的是那個啊。」艾琳恍然大悟地說:「可是,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談的。」這有什麼好談的?

  你情我願的,她也沒叫他要負責還是什麼的。如果說是「懷孕」的問題——如果還有下文,她一定要記得叫對方做好防備措施。她或許能接受作愛這事,但她可不想成了個小媽媽——發地也要三、四個星期後才會知道結果,所以,現在有什麼好談的?

  「沒什麼好談的?!」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無所謂的艾琳。

  他從不曾有過女人方面的問題,通常付出較多感情的都是女方,而他也不認為性代表著承諾或是相關的含意在內。他相信每個和他上床的女人也都瞭解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但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影響到他的生活。如果她們不喜歡被排晨他的工作之後,進而要求離去,他甚至可以面帶微笑的歡送她們。

  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她們將會對此做何感想。

  但是,她的反應著實教他迷惑——四個小時前,她熱情如火的渴求著他的一切;他知道她是缺乏經驗的,但是她的熱情絕對可以教任何一個衛道人士為之瘋狂!而正常的情形來說,當一個女人如此狂野地對待一個男人時,她若不是對那男人有著極度的好感,便是那男人的身體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敢說艾琳對他有著「極度」的好感,因為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並無法得到一個女人的青睞;若說他的身體對她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那麼她的表現又顯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事實上,在激情過後,她表現得有如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她的態度讓他迷惑,她的表現讓他不解——她不是應該像一般的女人一樣,期望從他這裡得到更多、要求更多,甚至是以他的女人自居,對別人宣示她對他的所有權嗎?

  「要不然我們要談什麼?」艾琳不解地看著他。「這是出於我們的自願,沒人受到強迫,而且過程順利,所以,就這樣啦。」她聳聳肩,「當然啦,我們沒有做避孕動作,也可能會有點危險性,不過……」她停頓了會兒。「我想,我們應該沒那麼倒霉才是。」

  「你……」維克啞口無言地瞪視著她——這話,不應該是由她說的,他才是有權利說這句話的人。「好,那我問你,你到底為什麼和我上床?」

  「因為我想要。」艾琳誠實地回答,而這樣的誠實在她還是李絹絹時,根本不可能發生。「而你剛好在,然後恰巧你也沒拒絕。」男人,可能不樂意聽到這種答案,不過非常不幸的,這正是她的原因——或許,這聽起來好似她是不知打哪兒來的風塵浪蕩女,不過,別人要這麼想就隨他們吧。

  「你是說,如果那時是別的男人在場,你也會做出同樣的事?」他的聲音異常平穩,可惜眼裡透出的光芒卻冷得教人不禁打寒顫。

  艾琳想了想,然後說:「嗯,理論上來說,應該沒錯。」這個答案絕對是否定的,根本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因為,她絕對不可能讓一個不瞭解「真正」的她到底是誰的男人碰她。如果她真這麼做了,她會覺得自己是利用「她」的身體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對「她」及她都是相當大的一個傷害。

  不過,這一點,她不打算讓他知道。

  聽到她的答案,他的理智在一瞬間決堤了!他用力攫住她的肩膀左右搖晃,以近乎瘋狂的聲音對她怒吼:「如果有哪個男人有資格和你上床,那個人一定是我!其他人如果敢碰你一下,我絕對會讓他們的餘生為此而付出代價!」

  或許是因為她曾經經歷過別人所未曾經歷過的,因此她的膽子比起一般人要大上許多——有人怕死。

  怕鬼,而她曾經死過,也當過幾天的鬼,所以基本上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嚇著她了——所以盛怒的維克並不能教她退縮,反而讓她覺得他的舉動、不知打哪兒來的妒火、醋意,是件令人愉快有一有趣的事。

  「你這是在威脅我?」和他的烈焰沖天一比,她的心平氣和簡直是不可思議。「這不是威脅,這是事實,一個必然發生的事實!」

  「哦,這麼說,你是打算娶我以示負責呢?」雖然她身體的某部分受制於他,但她的雙手卻是自由的,因此她將手環住他的頸子。「我可告訴你,我對奉獻、犧牲這事不感興趣,所以呢,我不可能去當神的新娘——而唯一能讓我忠於一個男人的方法,只有婚姻制度。」他這副霸道模樣或許會讓某些女人覺得窩心,可惜她並不是其中之一。「所以,如果你不打算娶我,就給我閉嘴,因為你根本沒有置喙的權利。」

  她的一席話的確教盛怒中的維克暫時清醒了過來。

  之前,他只是不願意讓別的男人也擁有她……只要一想起這事,他便無法冷靜下來。這強烈的獨佔欲讓他失去一貫的風度,成了個爐火中燒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想阻止這個可能性,卻沒有深思他這行為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他不想讓別的男人碰她——光是用想的就可以教他發狂——可他也沒想到婚姻的可能性,這……

  艾琳看他眉頭深鎖的模樣,心裡暗暗覺得好笑,不過她是不會將自己的笑意表露在臉上的。

  「你也別覺得苦惱。我並不是叫你一定非娶我不可。」老實說,婚姻對她來說還是非常、非常遙遠的一件事,就算他想娶她,她也不見得會想嫁。「只要你別那麼霸道,我們依舊可以做我們想做的事。」她想她說得夠明白了。「我不會去管你有沒有別的女人,你也別來擔心我究竟有沒有別的男人。」

  維克聽她這麼一說,身體立刻一震,想也不想答案直接脫口而出:「不行,我絕對不准!」

  「那好啊,解決的辦法只有一個——你娶我。」看他猶豫的模樣,她就知道他已經陷於兩難的掙扎中。

  「你自己慢慢想吧,我不陪你了。」

  今天,她累了,沒有體力陪這個不可理喻的男人耗時間,她已經替他做出二分法——娶她;要不,就別管她——讓他自己選擇,如果連二選一他都不會,她也沒法子了。

  自從那天和維克討論關於「她」為何自殺的原因後,艾琳便一直想盡辦法要瞭解事情的始末。也許在某方面來說,維克說的沒錯——她不必為她沒有做過的事情負責,她該做的是放眼未來,好好經營屬於自己的人生。但是,在私心裡,她覺得有必要為「她」這個未曾謀面的朋友解開心結。

  她相信「她」不可能無緣無故自殺,也許「她」是受到逼迫、威脅,甚至是同儕間的排擠……總而言之,她要一個確切的答案——而這答案,她要自己去找出來。

  於是,第二天起,她便開始著手整理「她」所遺留下來的隻字片語,可惜「她」並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因此她無法得知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導致了「她」的厭世。維克他們或許沒有善盡身為「家人」的責任,但是基本上他們對「她」也不太可能存有惡意。

  也就是說,家庭並不是造成「她」厭世的最主要原因。

  而「她」的交遊一向單純,除了學校和家裡之外,「她」幾乎不去別的地方——既然問題不在家裡,那麼一定是學校方面有了麻煩。

  所謂「不人虎穴,焉得虎子」,她要是不實地去調查,怎麼可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於是,當她得到這個結論後,便開始積極申請復學手續——她知道維克會反對,不過他的反對和她的決心相較,根本徽不足道。

  事情順利出乎艾琳的意料之外,她不敢相信在三天之內,她居然已經辦好所有的復學手續。而今天,她已經坐著車子來以了「她」以前念的學校。

  本來維克要帶她到學校來,直接找上校長,要他好好「照顧」她——據他說,戴凡波家族是這間學校董事會的成員之一,有相當的權力足以左右校長一職的任命案——但是,紐約臨時有場緊急的會議需要他回去主持,因此他要求艾琳等他在紐約的事情處理完後,再由他陪同前往。不過,她一刻也不想等,維克前腳才出了門,她便已經要家裡的司機載她到學校上學。

  艾琳由學校方面得知,她目前是高二C班的學生,同學要不是名門望族之後,再不然便是富商巨賈之女——她念的這所學校是間私立女校——總而言之,中個階級分明的小型社會縮影——有錢有勢人家的兒女念的是貴得要命的私立學校,而一般家庭的小孩,則是到公立高中去。

  當艾琳踏進教室的剎那,她敢發誓所有的女孩子看到她時,全都好像見鬼似的張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她們眼前所見的。等到她微笑的向她們道早時,她更可以確定她們非常不習慣現在的她。

  訝異是正常的,她對這種情形也見怪不怪——畢竟她醒過來的那一天,便把自己的繼父和生母給嚇了好大一跳——隨便拉了個人,問出自己的座位何在後,便把自己帶來的書給放在桌面,等著老師來上課。

  她仔細觀察著教室裡的每一個人——也不過二十來個,和她以前念高中時,全班動輒五、六十個人的情形比起來,這裡的人真的算少了——意外地發現有幾個看起來較為「樸素」的女孩子,正拿一種同情——近乎憐憫的眼光看著她。

  同情,這她可以瞭解——但,憐憫……這可就有趣了。

  第一、二節課平平安安度過,沒有任何人找她聊天,也沒有任何人找她麻煩,時間在無聊中流逝——授課的內容是代數,她國中時做的題目都比這老師教的還要難上個五、六倍。

  第二節下課,她發現所有的女孩子們都提著書本離開——顯然是要換地方上課了。她趁亂抓住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可親的女孩子,向她問了下節上課的地點後,便離開教室,打算前往下個目的地。

  當艾琳來到走廊附近的置物櫃時,有群金髮女孩擋住了她的去路ˍ總共有四個女孩子,全都有著一頭梳理有致的亮麗金髮。

  「你們有什麼事嗎?」所謂善者不來,這幾個女孩突然擋住她的去路肯定沒好事。

  「唷,艾琳,一個多月不見,整個人都變了嘛!」

  帶頭的女孩子——依芙伸手撥了艾琳的頭髮。「以前要幫你剪頭髮你死都不肯,怎麼現在突然剪得這麼短?是不相信我的技術嗎?」

  艾琳向後退了一步,不想搭理她。「我上課要來不及了,如果沒事的話,請你們讓開。」這種耍小太妹行徑的女孩子,不論世界上的哪所高中,都會有這類人的存在——如果她還是個高中生,那麼她對這類的人,或許還有點畏懼,不過她離青春期已經太遙遠了,再加上生活的閱歷,對這種小女生的挑釁倒也不以為意。

  「那怎麼可以?我們有好久沒好好地談談了。」依芙冷笑道:「那回和你在屋頂上聚一聚,沒想到你居然腳步一個沒站穩便跌了下去,掃了我們的興,這回你可要好好的補償、補償我們。」

  「哦?你要我補償你們?」

  至此,艾琳終於明白整個事件的始末——不是她邏輯推理能力驚人,而是這整件事情是顯而易見的校園暴力事件!她現在瞭解為什麼剛上課時,會有些女孩子拿「憐憫」的眼光看她了,因為,「她」就是個活生生的校園暴力受害者!其他的同學怕跟著遭殃,因此沒人敢挺身而出,縱使為「她」的遭遇感到難過,也不敢有所作為。

  她猜想,「她」之所以會「失足」——也許不是失足,而是惡意謀殺——從圖書館的屋頂墜落,跟眼前這幾個女孩子絕對脫不了關係。

  「應該是你們補償我才對吧?」艾琳回了她一記。

  「我想,那不是我腳步設站穩的問題,而是你們這幾個小太妹推我一把,我才會從上面摔下來吧?」她不是「她」,她們若指望她會將一切苦楚往心中藏的話,可就錯得太離譜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可不怎麼好受的,我想你們不應該不清楚吧——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你們怎麼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居然還有臉向我要求賠償!」她凌厲的眼光一一掃過這幾個女孩子。

  「你們難道不擔心我沒死成,反告你們謀殺嗎?」

  「你去告啊,反正我家裡有的是關係,多的是錢,就算你真的去告,恐怕還會被我們反告譭謗罪——而且,你沒有證人。」依芙得意地說:「就算你有證人又如何,」她看向四周圍觀的學生。「沒有人敢為你作證的!」

  她更形囂張的大聲說道:「艾琳·戴凡波是我們把她推下去的!」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3-4 11:32:15 |只看該作者
她這話一出,隨即有一堆人在一旁竊竊私語。不過真如她所說的,沒有人敢挺身而出。

  「如何?現在她們全成了證人,可是,我敢向你保證,沒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為你作證!」

  「天啊,你還真是惡劣!」艾琳長這麼大,還沒遇過一個像她這樣的一個女孩子。「你爸媽是怎麼教你的?!居然連最基本的尊重他人的生存權的觀念都沒有!」以前,她在電視上看到有關於青少年殺人事件,那些犯下重罪的青少年們不但一點悔意也沒有,反而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吊樣時,她便會忍不住想要親手教訓那些人——光用看的,都有能讓她激憤不已,甭說是親身遇上了!

  「這個社會之所以愈來愈亂,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種不把別人的命當命看的敗類存在!」

  「你說什麼!」依芙用力推了艾琳一把。「有膽你再說一次!」她的五官可以說是細緻而美麗的,但她臉上扭曲的神情卻教人不敢直視。

  「你要我再說一百次都不是問題!」艾琳這次提高音量,再將剛才所說的話大聲而清晰地重複一次。

  可是她才一開口,依芙和她和幾個同黨便上來制住她,有的扯她頭髮、有的甩她耳光——對於她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艾琳是一點的防備也沒有,一時之間也只能任她們擺佈而無招架之力。

  可等到她回過神來之後,她先是死命地以雙腿猛踹刮她耳光的人——她很確定這人是依芙——用盡全力掙扎,想要甩開這些人——也許是她的動作做得夠大,再加上這些天來她有確實在調養身子,力氣也大了不少,雖然對方有四個人,但是一時半刻間,她們也佔不了什麼便宜。她的臉上多出了幾道血痕和瘀青,頭髮也被扯下不少,身上也被那些女人給打了幾拳,但是,她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照樣掛綵!

  不過漸漸地,艾琳開始有點體力不支而落於頹勢,縱使還擊,也僅是零星的攻擊,根本起不了什麼大作用,而她們四個像是打上癮似的,發了狂地往她身上掄拳頭,好像不打得她命喪黃泉便心有不甘。

  此時,似乎有其他人見情況不對,通知了校方。

  當校方人員以及警衛趕到,將她們從艾琳身上拖開時,她已經幾近昏厥的狀態,只能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讓校方的醫護人員為她做檢查。此時她的意識還算清醒,因此她聽到有人大聲責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她奮力想將事情的始末說清,但實在是太虛弱了,只能發出微弱的聲息。不過現場實在是一片混亂,根本沒人注意到她的動靜,於是她決定,她得休息一會兒,先恢復體力——討回公道的事,等她休息夠了再說。







第五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維克氣急敗壞地質問眼前這些個守在艾琳病房外的人。「等會兒我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沒時間去理會這些人——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親眼看到安全無恙的她。

  他推開病房的房門,剛好見到艾琳拿著冰袋貼在臉頰上,由他這個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見,她原本削瘦的臉頰,現在腫得和個麵包沒兩樣,而她眼眶附近那嚇人的青紫色,更讓他的心猶如針刺。

  「你怎麼來了?」艾琳看見他,有些意外地問。「你不是還在紐約開會嗎?」她記得他要出門前,明明告訴她他三天後才會回來的。

  他坐到她身邊,用手指輕輕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那青紫不一的臉龐。「告訴我是誰做的!?」他絕對要那人付出代價——當他在紐約接到艾琳受傷住院的消息後,顧不得會議才開到一半,便丟下整個會議室的人,飛奔至機場,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舊金山來——老天!他離開她甚至不到一天,她便發生意外!

  「我也不知道。」她是認得那些人的長相,可是她們的名字,她真的不清楚。

  「不過,外面的那些人應該會知道吧。對了,那些人好像是專程在這裡等你的。」想來他的面子的確夠大,居然讓學校裡的一些高級主管在外頭排排站,就只為了等他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身上的這些傷雖然不算非常嚴重,但由它遍及全身的情形看來,施暴者應該不止一個——他心疼地檢她身上大小不一的瘀痕。

  艾琳打算以最簡潔的方式——她的嘴巴在鬥毆時,破了口,只要她講話便會隱隱作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交代清楚。

  「簡單地說,那些女孩子們以前在學校時便不時的欺侮『她』,」他們彼此之間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當她提到「她」時,指的便是之前的艾琳。「也就是所謂的校園暴力。從她們口中,我發現『她』並不是自殺,而是被她們給推下去的。」

  「什麼?!」維克乍聽到這消息,幾乎無法接受這事實!

  「先別激動。」艾琳拍拍他起伏不定的胸膛。「然後呢,她們又想找我麻煩……結果,我們就打起來了。」

  這個事件提醒她,學防身術是有其絕對必要性。「她們四個打我一個,想當然我的落敗是十分合情合理的——這也就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到我的原因了。」

  「她們四個打你一個?」他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她確信她也抓花了其中一、兩個女孩子的臉,「比起『她』以前所受的罪,我這點皮肉傷根本不算什麼。」「她」不僅是肉體受到傷害,就連心靈也長期處於被虐待的狀態下——只要一想起這情形,她便覺得可怕。

  她不清楚美國這個國家對青少年犯罪所給予的刑責如何,但是不管如何,她要那些人付出代價,讓公理與正義得到伸張——雖然她不代表公理與正義,不過對於這種可惡至極的人,不必施予同情心的,這麼做只是姑息。

  「不算什麼?!」維克聽到她對自己的安危不在乎的態度,不禁惱火——當他聽到她受傷時,他恨不得受傷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她居然這麼的不以為意,彷彿受傷住院的人不是她,而是別人。「你知道嗎,如果學校方面的人再晚點趕到,你這會兒根本不可能清醒的在這裡說『不算什麼』!」

  「你激動什麼呢?」從剛才她就一直覺得奇怪,她這個苦主都沒吭上半聲,怎麼他一來就吼聲震天,好像受害者是他。「被打的是我,躺在病床上的也是我,我都沒說什麼了,你怎麼反而比我還要念憤不平?」

  這個「仇」自然是要報的,但沒有必要為那幾個女孩子的所作所為而害得自己氣得面紅耳赤,甚至是血壓升高而危及健康。若說她生氣,這倒也平常,因為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是也,理所當然她有權利這麼做。

  不過令艾琳好奇的是,維克——他自己也承認和「她」的感情比起陌生人好不了多少,而且當她告訴他,「她」其實是被人給謀殺的,他頂多是臉色一變,然後便默不作聲;而每每她提到被那些個女孩子給圍毆的部分細節時,他總是一副怒髮衝冠、隨時準備出門揪出那群人,親手「教訓」她們的模樣……這情形著實值得玩味。

  「你是我的女人,誰傷了你就等於和我過不去!」

  維克直截了當地說:「這世界上有點骨氣的男人,任誰都不會見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打傷而默不作聲。」如果他誠實的話,他該向她承認她受傷,比自己受傷更為難受!不過,他心裡仍抗拒著這件事——他不願讓她知道她在他心裡已經有了能牽動他所有心緒的力量。

  「等等,」凱莉覺得他的說法著實刺耳——什麼他的女人!就算她還是李絹絹,同時還有個支使她做牛做馬的渾帳男友時,她也從不覺得自己是別人的——她就是她自己,她唯一的主人也是自己。「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所以我也不需要你替我強出頭——如果你的激動是源自於對我的關心,那麼我很感激;如果不是,那麼我建議你最好還是歇歇氣,免得傷了自己的身體,還讓人嫌。」

  維克自有了女人以來,從不曾對誰發表過「所有權」宣言,而他相信不論是他第幾任的女友,聽到他這麼說,絕對沒有任何一個會有所怨言,甚至是反駁他的說法。而唯——個讓他時時記掛在心的女人,不但不接受他的做法——成為他的女人,就代表著能享有他所有的一切,不但如此,她還能被納入他的羽翼下,為他所保護、照顧——竟然當著他的面說他惹人嫌!

  「你是我的女人這一點,絕對沒人能反駁。」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既霸道又不講理,畢竟在這世代,女人就算不依賴男人,也能獨立自主且快樂地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遇著她,所有的現代常識全都不管用,有的只是一股想擁有她的強烈慾望——不論是身體或心理——他不能忍受她或許還會有別的男人的可能性,他無法理解她拒絕他的保護理由——而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並沒有他想像的重要。

  「野蠻人!」她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你以為這是中古世紀還是啥封建社會?」以往她的常識認知告訴她,西方社會的男人對女人是較為尊重的,不過今日一見……天下烏鴉一般黑!只要性別標示為「男」的人類,都脫不了沙豬主義——不論東西方皆如是。「你說我是你的,我就會真的成為你的嗎?」她倒覺得他是在做白日夢。「你慢慢等吧。」

  正當維克還想說點什麼來挽回顏面,此時病房的門再度被推開,進來的是校長,而他身後則跟著幾個華貴的男男女女,而且他們手裡都帶著大小不一的伴手禮。「你們有什麼事嗎?」維克原本盛怒的臉,立即換上冷漠而自持的面容。「如果沒事的話,艾琳需要休息。」下逐客令的意味十分明顯。

  他擁著她的手始終未曾放開,而艾琳在見以這般陣仗時,十分配合地將頭靠在他肩上,同時將全身的重量全倚在他身上,顯示自己的虛弱以及奄奄一息的模樣。

  「是這樣的,」校長似乎被委派出任說客。「今天的事情我們都感到相當的遺憾,畢竟學校是求學的地方,發生這樣的意外,我們也感到十分的震驚。」他接著說:「不過,女孩們間有點衝突是在所難免的,我們不應該為此而小題大作。」學校的學生幾乎每一個都出身於有錢有勢的家族,因此在校園裡發生這種力事件,不但影響了校譽,同時也職權名門世家的聲譽受損。

  不論是基於校方利益或者是家長的立場考量,他都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低調整處理。「而且,對方家長承認今後會嚴加管教他們的女兒,絕對不會讓今天的事再發生。」他身後的那些人應該就是那些個家長們派來的代表。

  「是嗎?」維克的鷹眼——掃過站在他面前的這些人。「我不認為這可以用『衝突』來解釋。」他先讓「虛弱」的艾琳在床上躺好後,自己才從病床側站了起來。「剛才,艾琳告訴我一項非常令我震驚的事。她說,她會從圖書館頂樓掉下來,根本不是自殺,而是有人蓄意將她從上面推下來!」說到這兒時,他停下來看看他們對此做何反應。

  「這怎麼可能……」校長的表情擺明了根本不相信這件事。

  「是啊,怎麼可能。」維克不帶善意地說:「但是,我相信艾琳不會騙人。也許她之前的個性是安靜了點,但她絕不至於會拿自己的生命、別人的名譽開玩笑。我只能說,戴凡波家族絕對不會讓這些兇手逍遙法外,我們一定會要司法機關給我們一個公正,讓犯罪之人無處躲藏!」

  「那……艾琳有沒有說是誰推她下去的……」老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校長緊張得連額頭都冒出汗來。

  「你也知道的,艾琳在跌落地面後失去了某部分的記憶,」他在艾琳復學之前便已經致電校方這件事。

  「不過,經過今天的刺激,她終於回想起是誰推她下樓——不是別人,就是今天毆打她的那批人馬!」他當然知道校長對這些人根本沒有處分的實權——畢竟她們每一個都是千金之軀,若不是因為艾琳有他做後盾,恐怕她也只能吃虧自認倒霉——雖然如此,他要校長召開校務會議,開除這些人的學藉,同時還要她們負起法律上的責任。「我相信校方應該會給我們一個令人滿意的解決之道。」他來到家長代表面前。「還有,麻煩你們回去通知這些家長們,別急著袒護自己的女兒。如果法律不能還給艾琳一個公道,我會——我雖然不會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但是我絕對有能力讓他們在商業界、社交圈沒有立足之地!」

  聲明結束,維克從他們臉上陰暗不定的表情得知,他的話已經收到預期的效果。他相信這些女孩們的父母如果不想讓家業毀於一旦的話,應該會好好考慮他所說的話。

  「放我下來!」終於在所有的檢驗報告出爐,聲明艾琳除了身上的瘀痕外,沒別的內外傷後,維克便立即替她辦理出院手續,直接帶她回家。「我可以自己走!」對於他堅持要抱她回房的舉動,她提出嚴正的抗議。「我傷到的地方又不是腳,就算是傷到腳,我也可以自己走。」她的傷根本不打緊,可他對待她的方式,好似她是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蒙主恩召。

  維克對她的抗拒相應不理,逕自抱著她走回屋裡,雖然她的掙扎減緩了他前進的速度,不過並不影響他要做的事情。

  「我建議你還是乖乖的不要亂動,要不然我一個失手,摔傷的人可是你。」這不算威脅,而是件事實。如果她再繼續在他懷裡扭動,那麼他很有可能因此失手而將她給摔了下來。

  「你可以不必那麼麻煩,讓我自己走不就行了。」

  她不明白他幹嘛大費周章的抱著她走上一、兩百公尺。

  好吧,她知道他很有可能是「關心」她,可這樣過度的關心她不要——或許她的外表看起來有些兒虛弱,但這樣的情形很快就會改觀,因此,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如溫室般的環境。「請容我提醒你,醫生說我根本沒事,所以你根本不必小題大作。」

  「我知道。」維克答得很是從容自在。

  「你知道?那你還這麼做!」她生氣了!「你這舉動要是給別人看到了,他們會怎麼想啊!」雖然他們已經發生過關係,但她還是希望這層關係能夠保密,畢竟,在名義上他是她哥哥,而她是他妹妹。她不知道外國人如何看待這種非血緣關係的兄妹情事,但他們的行為照中國人的觀念來說是——亂倫。

  雖然她沒什麼道德上的負擔,但這種事最好還是得「避嫌」。

  「他們愛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我並不需要去煩惱為一點。」在對話進行的同時,他並沒有放慢腳步,仍是抱著她往客廳走。他單腳踹開大門,直接走了進去,打算就這麼的將她抱回房中。

  「你不要面子,我還要留點名聲。」雖然她現在是個西方社會的女子,但東方的思想可是根深蒂固地深植在她心裡。也許在二十世紀末的今天,大家對於「名聲」二字已不是那麼的重視,但要做到完全不在乎,對她來說著實有困難。人言可畏啊!阮玲玉不就因為這原因而自殺嗎?她當然不可能走到那個地步啦,只是若讓人知道她和他的行為早已超過兄妹應有的分際,那……總而言之,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維克不瞭解,讓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什麼不好的。首先,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在倫理道德上構不成什麼問題;再者,男人和女人共處一室難免日久生情,這是人之常情,很少有人能抗拒得了;最後,他不認為在家裡工作的僕人們對這事會投以特別關愛的眼光——也就是說,根本不會有所謂的「流言」出現。

  「這點你不必擔心,因為它根本不可能發生。」

  「怎麼不可能!」她才不相信他的話,愛八卦是人的特性,舉世皆然。他對她態度的明顯改變,引起了他朋友的側目——她不清楚那算不算側目,但光從那日和他們一同用餐時,他們對他的行為瞠目結舌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之前他對待她的方式為何——而她敢打包票,這些人或許不比長舌公般愛嚼舌根,但他們絕對會在茶餘飯後提起維克的「不尋常」行為。可以想見的,不久之後她和維克兩人便會成為最新八卦新聞的男女主角之一。

  「你想想,你以前對『她』可以說是近乎不理不睬。」她的說法可是合情合理、頗根據的。「可現在呢,你對有著同樣長相的我管東管西,就連我受個小傷也要特地抱我回房間,這種行為任誰看了都會起疑。」

  「你並不是艾琳!」

  「可別人以為我是她——而其實,我也就是她。」

  她不懂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將兩者合而為一呢?或許她某些方面的行為和前艾琳有所不同,但既然她要以艾琳的身份生活下去,那麼她就一定要讓別人認同她就是艾琳。「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堅持,而把事情弄得複雜呢?」如果真讓人知道她是「借屍還魂」的艾琳,那她的生活一定會被搞得一團糟,同時還會弄得聲名大噪,不管走到哪裡大家都會用的眼光盯著她瞧。也許維克對待她的方式和常人無異,但是這世界上像他膽子這麼大的可不多啊。

  「我可以幫你弄一個全新的身份,」維克將她抱回房間時,這麼對她說。「只要你願意,我立即著手進行。」有錢或許不是絕對的萬能,但對這種事可是相當有效——只要願意付錢,弄個全新的身份根本不是問題。

  「就算你幫我弄了個新身份,那麼你要怎麼對爸媽說?告訴他們實情?」她不認為這是個好方法。「我可不認為他們會相信——而且,你不覺得這麼做對他們是很殘忍的一件事嗎?」告訴他們其實他們的「艾琳」已經死了、消失了?不,她不想這麼做。

  正如米契爾說的:每件事的發生,必定有「它」的理由。

  或許她之所以會以這種方式來到這裡,就是要她安慰這對愛女心切的父母,也或許她以這身份繼續存在這世上,便是要以這身份和一些她命中注定會相遇的人碰面——她,在這個再生的身份裡,有她必須完成的使命——雖然,現在她還不知道是什麼,不過只要她活得夠久,她應該可以弄清楚的。

  「所以,打消這個念頭。」她不想成為另一個人。

  「我就是艾琳·戴凡波——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可是我沒有法子把你當成以前的艾琳!別人也許做得到,不過那不會是我。」旁人可以當她的改變為性格的轉變,但他就是不能——在他眼裡,她和「她」根本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好吧,就算你做不到,也拜託你的差別待遇別太明顯——你的急速轉變,只會讓人懷疑。」就算對待她的方式有所改變,也別一時之間來個大改變,讓人有措手不及的感覺。「還有,我希望你幫我辦轉學手續。」

  原來的那所學校是不能再待了——除了「她」曾經在裡頭和人結下樑子外,有太多認識「她」的人會讓她的生活過得拘束。

  「轉學?」維克聽她這麼一說,表情立即沉了下來。

  「你還想去上學?」

  「當然!」艾琳不覺得她的要求有什麼不對的。「雖然高中生活我已經經歷過了,可是對『她』來說,這是一個未竟的過程。而且,要在這個社會上有較好的發展,當然人有完整的學歷啦。」

  她不僅要念完高中,還要去上那個長春籐聯盟的名校……當然啦,如果她夠勤勞,是應該要選一些與「錢」途不牴觸的科系。不過她自覺當學生當夠了,對於重新唸書的興趣也不是那麼濃厚,因此,她會選個就算不唸書也能拿高分的科系——中文系。

  「如果你想要一個較好的發展,我可以替你安排。」

  這是個現實的社會,有時人脈比才能更重要。「你不需要花那麼多時間來為你未來的發展而浪費時間。」他曾經經歷過那段歲月,且十分清楚在大學生活中,讀書只佔其中極小的部分。大多數的男男女女忙著享受自己的青春,吃、喝、玩、樂無一不缺!同時,身邊還不乏幾個男、女朋友,為大學生活加點色彩。

  只要一想到艾琳很有可能成為某個毛頭小子的獵物,就讓他渾身不舒服。而他也不想讓她暴露在一個充滿誘惑的環境裡。其實說穿了,他根本就不想讓她有認識別的年輕男人的機會。

  「誰說那是浪費時間?」她對他的說法壓根不予理會。「就算不為求學問,光憑在學校裡可以認識各路不同人馬這點,就值得在學校裡待個好幾年。」人都需要朋友,她當然也是——既然「她」以前沒什麼朋友,那麼她就得努力去交幾個益友——就算不是益友,也要找到幾哈啦打屁的朋友。「學校是拓展社交生活的最佳地點。」

  現在她每天除了和傭人講講話,再不然就是和他們鬥鬥嘴,幾乎找不到其他人可以聊天……這樣的生活,短時間內尚可忍受,但長久下來,她想都不敢想。

  「而且中國有句俗諺——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她絕對不懷疑維克為她安排前途的誠意,可是把這種事情交給別人全權處理,總是不妥。「人要懂得自食其力,才不會被淘汰。要不然成了個只會吃不會做的米蟲,萬一別人不再供我米糧,那我豈不是要坐著等死了?」

  「你擔心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如果換成別人,那麼維克或許會對這說法加以讚揚,但是,艾琳不是別人,她是他心之所繫的女人。如果她真如自己所計劃的升學、工作,那麼她很有可能與他漸行漸遠,到最後,他們也許只會是個普通朋友而已。但是,他要的絕對不只是朋友。「我會盡一切力量幫助你。」

  艾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阻止她「上進」。任何一個人聽到她這般有「抱負」的生涯規劃時,應該都會支持,怎麼他不但不支持,還一個勁兒地反對?

  「你是怎麼了?我求上進是件好事,你為什麼要反對?」

  「不為什麼。」他總不能對她說,他是為反對而反對吧?

  「你知道嗎,」艾琳用力的掙扎,終於使他鬆手將她放下來。「你這態度會讓我誤以為你對我有意思。」

  她這推論是合理的——要不然他何必反對呢?「而你反對的原因,只是出於嫉妒。理由是,我要是繼續升學,肯定會認識許許多多的青年才俊,而你擔心我會被別的男人給追走,所以才極力反對這事。」照常理來說,她這樣的推論絕對合乎邏輯,只不過這樣的邏輯必須建立在——他對她有好感的情形上。

  「你對自己的魅力未免太有信心了吧?」她說的全對,但為了自尊心,他說什麼都不會承認。「雖然我目前沒有個固定的女友,但我的標準絕對不會因為目前的空窗期而有所調降。」言下之意,她根本就還構不上成為女友的標準。

  「既然我的猜測錯誤,那我可以請你大發慈悲的告訴我,到底你是為何反對嗎?」只要他能提出合理的解釋,就算要她向他道歉都成。「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當初我提出彼此有交友的自由選擇權時,你的反應為何那麼激烈?」她還記得當他說出那句「其他人如何敢碰你一下,我絕對會讓他們的餘生為此而付出代價」時的凶狠模樣——由先前的反應,再加上現在他對她升學計劃的反對,這男人很顯然是在喝他不願意承認的乾醋嘛。

  男人啊,死要面子!

  「我並不需要為我的行為對你提出任何解釋!」他嘴硬地說:「而且,你是我的女人這一點,並不會有所改變——只要你還是我的,我就不准你和別的男人亂來!」

  「你這話自相矛盾哦。」對於他的霸道,她只覺得好笑。「你說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又叫我不准和別的男人亂來,那豈不是說你承認我有足夠的魅力魅惑其他男人,卻又要我相信自己的魅力不足……這點你不覺得很怪嗎?還有,維克,」她必須再提一點嚴正聲明:「我不是你的,就算和你有了性關係還是怎麼著,我永遠不是你的。」男人都喜歡將女人視為所有物,可他也要看女人願不願意成為他們的所有物——如果僅是單方面的一廂情願,只會讓人覺得可笑至極。「所以,不管你提出多合理的反對理由,都不能改變我的決定——我之所以會請你幫忙呢,是因為我尊重你,可我的尊重並不表示我得樣樣都聽你的。」

  維克聽完她的話,還想要說點什麼,以挽回頹勢,但不知怎地,每次和她唇槍舌劍,五次總有四次落敗;他就是提不出什麼令人信服的答案,他若真照心中所想的話說出口,只會顯得他的立場不堅定,於情於理他都站不住腳,同時更凸顯他深藏內心的妒意。

  就在他進退兩難之際,有人出現解決了他的困窘。

  「少爺,你的朋友傑森來了,他正在樓下等您。」

  傭人來通知他朋友到訪,正好解決他的窘境。

  「傑森?」維克點頭表示瞭解。「我知道了,你先請他等一下,我馬上就到。」說完這句話後,他又回頭對艾琳說:「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讓你心服口服的解釋。」傑森的到來等於替他爭取延長加賽的機會。「就在今天晚餐前。」這句話一說完,隨即離開了她的房間。

  艾琳看著離去的背影說:「好啊,我就等著聽聽你能掰出什麼讓人信服的理由。」

  而後,她用腳將房門給關了起來,然後用力躺下床,努力的伸展四肢,同時深吸了口氣,準備好好睡上一覺,先儲存些體力等著晚上聽聽他的「高見」。

  「你是誰?」

  艾琳看著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她很確信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居然可以像個主人般自在地走過她門前,顯然這男人八成是經過充分授權才能這麼做。她猜想,授權給這男人的肯定就是維克。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3-4 11:34:39 |只看該作者
「你又是誰?」傑森好奇地反問她——身為維克工作上的夥伴,來這裡也不是一、兩次的事情,可他怎麼都不曉得這屋子裡還藏了這麼個年輕的女人。「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

  「這問題應該是我來問吧?」住在這裡的人是她,理所當然她有權利間。反倒是維克的這個朋友,怎麼一到這兒就好像這裡是他家一樣的——雖然大家客套上都會說: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但身為一個客人,還是該有分寸,要不然只會讓人當成「魚」來看待——第一天很鮮,第二天開始發臭,第三天爛得教人不得不將它丟出門。

  「抱歉。」傑森優雅地欠身。「我想我應該自我介紹才對。」他曾聽說維克有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只是他每回上這兒來時,總是不曾見。而瞧她開口質問他為何人時的理直氣壯看來,必定就是維克的妹妹了。

  「我叫傑森,是維克事業上的夥伴,恰巧最近排到幾天休假,便專程到府上叨擾幾天——如果有冒犯之處,就請你多多見諒。」

  對方都已經先行示好,她當然也不好再拿捉小偷的心態來對待他。因此艾琳讓微笑回到臉上。

  「當然。既然你是維克的朋友,我們歡迎都來不及了。」今天就算她和維克處得不好,衝著同姓一姓的關係,也要表示她的歡迎之意。「對不起,先前態度不太好。」

  「沒關係。」傑森很大方地接受了她的道歉。「突然在家中見到陌生人,任誰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對於她,他僅止於「知道」有這麼號人物存在,至於其它的細節,他可就真的一概不知己「艾琳·戴凡波。」
她總覺得「戴凡波」這字念起來份量硬是和別的姓氏不同,有種……貴族的感覺。她之前念大學時,看了本叫《黛絲姑娘)的英文小說,女主角的姓氏裡有個Field……而不知道為啥,一般的名門望族之後的姓裡頭大多都會有個field、port之類比較不尋常的字尾——這就好比在雲南的話,聽到有人姓段、第一個直覺聯想便是:這人和大理皇族在關係。

  「艾琳……很美的名字。」他將她的名字重複了一次。「不介意我叫你艾琳吧?」畢竟叫『戴凡波小姐』會讓人有種距離感。」

  「沒關係,你就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對了,艾琳。」既然兩人已做過初步的自我介紹,算起來不再是陌生人了,他心中有疑問,自然得向她請益。「我來這裡的次數不算少,怎麼我對你卻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平均每一年都至少會來上一趟,可他和維克成了生意上的夥伴也已經不少年了,怎麼以前從沒見過她?

  「嗯……」她怎麼會知道他為什麼遇不上「她」。

  「第一種情形,我那時根本不在家;第二種情形,可能你們太過忙碌,所以忘掉了我的存在。」忘了也好,省得她還得浪費口水向他解釋她轉變的原因。「我以前可是很安靜的。」相對之下,現在的艾琳可是長舌許多。

  「不過,這無所謂,畢竟我們兩個還是認識了。」反正他是維克的朋友,她頂多也只是打個招呼而已,所以早認識和晚認識還不都一樣。

  「不過我倒希望能早點認識你,」傑森對她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維克也真是小氣,竟然把這麼漂亮的妹妹給藏了起來,不讓人認識。」

  「漂亮?」艾琳指著自己。「你覺得我漂亮?」她覺得外國人就應該長得像超級名模辛蒂·克勞馥那樣才叫漂亮。至於她自己……嗯,她雖有著一頭金髮,可惜卻不夠耀眼;有一雙藍眼,可卻藍得不夠深邃……五官比起一般的外國人,又不夠立體。整體來說,實在稱不上什麼美女。「謝謝,你是第一個這麼稱讚我的人。」雖然她現在的身體只有十七歲,但她的心理年齡已有二十六歲,因此對於外表這件事早已看開,畢竟美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事——不過有人覺得她長得不惜這事,倒是挺讓人愉快的。

  「看不見你的美的人,對美一定沒什麼鑒賞力。」

  傑森對於她和善、不作假的態度十分欣賞。「我想,肯定是你長得美,維克怕你被太多人騷擾,所以才從沒讓你出現在公開場合裡。」他認定了是維克藏私。

  「這個嘛……」對他的猜測她不予置評,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就算維克肯讓「她」出席,「她」也會拒絕。再說,那些「大人」們的社交場所,實在不適合她這個未滿十八歲的小女生——天啊!她有多少年沒稱呼自己是小女生了?好像大三以後這名詞便和她絕緣了。「我想,可能是年紀太小不適合吧。」

  「太小?」傑森總覺得她的年紀雖稱不上大,可應該也有二十來歲左右——而這可不是從外表判斷的。

  因為現在有太多十歲出頭的女孩子看起來有二十五。

  六歲女人的成熟度,只是她們一開口時,馬上打破化妝所營造出來的假象。「恕我冒昧的請問——你今年幾歲?」

  「十七。」艾琳說這話時,是有點心虛的——因為她明明已經在這世上活了二十六年,可現在人家要她報年紀,又不得不按照「她」的年紀來說。在心裡面,她總有種欺騙世人的感覺。

  「十七歲?」這怎麼可能!傑森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竟會出錯!她才十七歲?!一個甚至還未成年的小女孩!「你給人的感覺不太像只有十七歲。」

  如果說,剛才他對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的話,在聽到她的年紀後,他決定最後只將她當成自個兒的妹妹看待,要不然他會以為自己是不是病了,竟會對一個小他十來歲的小女生有興趣——也許有些人專門喜歡找些年輕的小女生來當女友之類的,但那不是他——老天!當他上高中時她才剛出生啊。

  「真的。」她緊張的摀住臉。「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外國女孩子十來歲到二十出頭時,就像朵盛開的薔薇,美艷不可方物。可過了三十,那老化的速度可真教人心驚肉跳——如果可以選擇,她還是比較希望當個東方人,因為東方女孩子就算到了三十好幾,比起外國女人,依舊青春光彩——照理說,她現在的身體年齡應該正是最美的時候,怎麼有人說看起來不像「只有」十七歲?會不會是她的「心理年齡」加速了她身體的老化速度?

  「你別緊張,我不是說你看起來年紀大。」傑森瞧她緊張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女人哪,不管幾歲都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表。不過,他要是沒弄錯的話,像她這種年紀的女孩子,不是總希望別人稱她們成熟嗎?

  怎麼她反倒緊張成這個樣子?「我是說,你給人的感覺相當的成熟——當然不是外表上的。」

  「呼!」她聽完這話後輕了口氣。「你早說嘛,真是嚇我一跳!」原來是指「感覺」成熟!不過這也是應該的,畢竟她的心理年齡已經二十六歲了。

  「艾琳,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從剛才的交談到現在她的表現,他真的覺得她相當特別——如果,他倆認識的時間再延後個幾年,等她二十來歲時,難保他不會被她吸引。至於現在,他對她最好還是抱持一個對妹妹的友愛心態就成了。「如果你再年長個幾歲,也許我會成為你的俘虜。」

  「俘虜?」她笑著說:「這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再年長個幾歲,你可能就不覺得我成熟,而會認為我那年紀這樣的成熟度是應該的——所以啦,到時你就不會覺得我特別,當然也吸引不了你了。」

  「嗯,說得有理。」』為她巧妙的應答,他鼓掌以示嘉許。「維克有你這樣的妹妹,還真是十分幸運。」

  「我也覺得他十分幸運——只可惜,他本人可能不這麼想。」她猜想維克聽到這話時,一定會一臉的不以為然。「你知道嗎,他以前還經常嫌我惹人厭。」這絕對是未加油添醋的事實。

  「不會吧?有你這樣的妹妹,我疼惜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嫌棄你。」傑森很難想像會有人不喜歡這樣的妹妹——如果說,他自個兒的姐妹能少花點時間在逛街、打扮上,而多花些心思充實自己,他想或許會有更多的男人窮追不捨,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被別的男人當成只會下蛋的金雞母。

  「沒法子,」她聳聳肩。「就是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反正維克不在,她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況且,就算他在,他也不能反駁她所說的「事實」。

  「是嗎?」維克才剛上樓,便看到傑森和艾琳站在她房門前有說有笑,好不快活的樣子,一時心中有氣,不禁回憶腳步,想破壞這個礙眼的畫面,誰知道他才一走近,便聽到她在「譭謗」他。「我現在可是相當珍惜、愛護你。」

  艾琳一聽到他的聲音,心裡一驚,連忙轉過身子,看著站在她身後的維克。「維克……你怎麼來了都不出點聲音!」人好像真不能作啥虧心事,她也不過說他一、兩句,就被他當場活逮。

  「不是我沒出聲音,而是你們聊得太高興了,似乎忘了還有別人存在。」他語氣微酸地說:「我這個惡人當然更不在你的注意範圍內。」

  「我可沒說你是惡人哦。」不過,他要自個兒承認她不反對就是。「傑森,你有聽到我說他是惡人嗎?」

  傑森決定在這種兄妹鬩牆的情形下,不是做壁上觀比較安全,要不然到最後弄得兩邊不是人,可就難看了——一邊是他多年好友兼工作夥伴,另一個是年紀尚輕的新朋友,兩邊都得罪不得。「我是沒聽到。」

  「你可能沒說,不過你心裡卻這麼想。」維克原本已經準備好一套完美的說詞,應該足以說服她放棄重回學校的念頭,沒想到剛才一見到她和傑森談笑風生的情形,一氣之下,連最初上來找她的目的都給忘了,哪還有可能記得住那被他稱之為「完美」的理由。

  「奇了,你又不是我肚裡的蛔蟲,又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想的?」怎麼?他是特地來找她抬槓的嗎?如果真是這樣,她倒寧願到廚房裡找點吃的東西裹腹,要吵架也要等吃飽喝足再說。「而且,如果你要討論這問題的話,很抱歉我現在沒時間奉陪。」她才不想和一個醋意酸得十里外都聞得到的男人吵架——世人都說,女人愛吃醋,但男人要是吃起醋來,那可是陳年老醋——味道嗆得很!

  他不承認對她有意思也好,她也樂得當作不知道——他吃醋可不代表他愛她,最多最多就是那個非常要不得的「佔有慾」在作祟。男人,真是奇怪的東西!

  愈是得不到的東西就愈想要,等到有一天東西真到手了,卻又不懂得珍惜。或許她現在在維克眼中就是如此——一個他無法掌握的女人——等到哪天她真的對他起了意、動了情,搞不好他便會視她如敝履,一點價值也沒有。他愛吃醋他去吃,最好酸死他算了。

  女人要的其實不多,不過是個待她好,不因為外界環境改變、空間變遷而有太大轉變的男人——在愛情中,女人最怕的就是愛,因為那是她們無法掌握的。

  而她們留的也不過就是一份安定、不變質的情感。

  這安定、不變質的情感,說來容易,真要遇得到,有時還得碰碰運氣。

  就以她為例好了,當她第一次談戀愛時,原以為已經找到自己所要的了,沒想日久見人心,原本她心目中的好男人,在最後這不過女色的誘惑,讓她成了他的過去式——開始時,真的有些難以承受。不過仔細想了一想,既然她不能做到他所要求的,分手倒也是解脫的好方法。

  意外地,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追尋她所要的情感——畢竟她現在只有十七歲——以往的經歷告訴了她事前觀察的重要性,隨時反省彼此的關係,讓自己看清事實,不再盲從……

  維克的態度,或許會讓以前的她意亂情迷——畢竟她心裡曾渴望有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來征服她,讓她成為一個小鳥依人的幸福女人——但是現在,她發覺這樣的男人之所以有這般的不講理情形,就好比當他們還是小男人時,霸住自己心愛的玩具不放的情形是相同的。也就是說,當另一個新玩具出現時,她將不再是他的專寵。

  她是一個理性的人,知道愛情中並不需要這樣的強取豪奪,她要的是細水長流的柔情,而不是炙人心肺的激情。若說她對自己的愛情有何堅持,那麼她要的是一輩子不變心的承諾——維克如果不能瞭解她所要的,抑或是瞭解但無法達到她所要的,那麼,就算他的態度如何令人意亂情迷,她也要把持好,不讓自己輕易深陷。不是都說,人因夢想而偉大嗎?她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男人做得到永不變心,但她對這點總是抱持著希望、懷著一點夢想。








第六章


  晚餐的氣氛是在沉悶且各懷心事的情形下進行的。

  同桌的三人,大概就屬艾琳最真正在享受美味的佳餚。

  她慢條斯理地吃著今天的主菜——局龍蝦。這道菜若在以前,她可能在動口之前要想個好幾回——原因無它,過高的卡路里讓她卻步。但自從「意外」發生後,她對食物的觀念有著徹底的大轉變。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沒人能預料到下一分鐘會發生什麼事情,為了讓往生之後的日子不感遺憾——身為人類,就要好好地享受每一分鐘、享受活在當下的快感裡。

  再說,她覺得自己實在太瘦了——衣服一拉開就能清楚地看到肋骨——為了健康因素以及美觀,說什麼她都不能忌口。而且要真的超重的話,她多的是減肥的方法,根本不必擔心這個問題——好像只要是女人,多多少少都會知道一、兩種減肥食譜。

  傑森試著找些有趣的話題與兩人攀談,只不過每回當他和艾琳對上話時,維克投過來的警告眼光,又讓他不得不硬生生停止進行中的談話——有些事情,他覺得十分的奇怪。

  雖然維克和艾琳兩人是沒有血緣的兄妹,但是他們成為「兄妹」這關係也有好些年的時間了,況且兩人的年紀有段不小的落差,同時就他所知,維克並沒有吃「嫩草」的習慣……照道理來說,這兩人根本不可能激起任何的花火。

  可為什麼他總覺得維克投向艾琳的眼光是種近乎怨懟的控訴?而每回他和艾琳多談上幾句。維克便像要宰了他似的瞪著他,彷彿在對他做無聲的警告,頗有要他離她遠一點的意味。

  更讓他覺得好奇的是——維克的肢體語言已經表示得如此清楚,只差沒將他的意圖給吼出來而已,連他這個不相干的第三者,都可以清楚地察覺自維克身上發出的怒火——抑或是慾火——已達到灼人的熱度,而艾琳仍像個沒事人似的,吃著龍蝦、喝著果汁,一點也不受坐在她對面的維克的影響。

  他猜想,艾琳並不是一個遲鈍之人。她一定也察覺到維克的異樣表現,可是她當作沒這回事的忽略掉它——艾琳知道,可是她選擇忽略……這——這是一個怎樣怪異的情況啊?

  終於,半小時過後,艾琳放下手中的杯子,大聲地對另外兩個人宣佈:「我吃飽了,兩位慢用。」說完這句話,她站起來往樓上走。

  她有十成的把握,等會兒維克一定會到她房裡來找她「懇談」。至於內容為何呢?她不想事先預設立場,他要想說什麼,到時她接招便是。因為就目前的情形來說,她的表現實在是無懈可擊——學校裡的打架事件例外,她著實沒想到那些個女孩子會如此暴力——不論他從任何一個角度進攻,她都可以做到完全封鎖,因為,她才是那個站在「理」字上的人。

  回到房間後,她拿出一本上回到中國城買來的小說,準備花一小時的時間將它解決掉——她喜歡台灣的言情小說,因為它們總讓她能輕輕鬆鬆地在一、兩個小時內將它看完,而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負擔。

  沒想到,才看到第一章的第一句,維克便已經不請自入。

  「維克,下回你要進門前,麻煩你先敲門。」她放下書,發現他比她預期的還要來得早——她還以為他能撐個一個半小時左右,沒想到她高估了他的耐力。

  「這好歹是我的房間,請你尊重這房間主人的領地權。」

  拿「男女授受不親」這理由來壓他,肯定不管用,因為他們之間不可簡單的「授受」關係而已,他們做得還要更多更多。

  「你剛和傑森到底在談些什麼?」維克陰沉的臉色,讓人不禁以為他和艾琳有著什麼深仇大恨。

  「沒什麼啊,」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不過就是打聲招呼,問候一下而已。」這沒什麼好說的,就算她在路上遇到一個陌生人,剛好他們有攀談的機會,她也會這麼的虛應了事。

  「我不相信!」他很想相信她所說的,但當時他們臉上愉快的神色教他怎麼也無法接受她的說詞——那時的他們,好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談得可起勁了!

  若不是他適時插了進去,還不知道要聊上多久!

  「你不相信?」這男人真是奇怪,她說了實話還不信,難不成真要她說出她和他的朋友一見鍾情,進而決定互許終身啊?「你不信關我什麼事?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你要不信也沒辦法了。」他愛怎麼猜是他的事,只要別吵到她就行了。「我看你還是去陪你的朋友——總不能人家到家裡來作客,你這個當主人的卻跑到妹妹的房裡訓人吧?」待客之道好像不是這樣子吧?

  「離他遠一點。」

  「你又哪個眼睛看到我和他站得近了?」

  「別和我抬槓!」維克走向她,兩眼直視著她。「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是她唯一的男人,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靠近她——就算他的朋友也不行。

  「很抱歉,我真的不瞭解你的意思。」

  「你在挑戰我的耐性!」之前,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對他。

  「不好意思哦,我對你耐性的極限何在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真是無聊,為這種子虛烏有的事來「審問」她——他如果真有這樣的閒工夫,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公事早,還來得好些。「還有,我必須重申,本人享有絕對的交友自由,你無法、也無權管我。」

  每每只要和她爭辯這個問題,他便沒有任何立場來伸張自己的權力,因為她說的沒錯——他的確無法也無權管她。其實,他對自己這種近乎幼稚的行為也感到些許的困惑。這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至少在他以往三十年的人生裡,這般失控的行為的確未曾發生過。可是不曉得怎麼一回事,如果對象是她,他便會喪失以往敏銳的思考能力,以及他向來引以為命名物邏輯推理。

  他對她的感覺、做法及反應,幾乎是赤裸裸、未加任何修飾的——而他的所作所為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他是個成熟而理性的男人,那麼在艾琳和傑森對談時,他該做的絕對不是滿腔憤怒的插進兩人的談話中;如果他是個有氣度且有風度的男人,就不應該在餐桌上像個妒夫似的直觀察兩人的行為。在她面前,他就是無法保持一個完美形象!她總是能教他忘了以往所受的訓練,讓他在兩。

  三秒內怒吼如雷;讓他忘了自己是個事業有成、同時也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總而言之,只要事情扯上了她,他便無法自持,所有的反應都是最原始且直接的——就像現在在他胸中翻騰的佔有慾。

  「好,」現在的他的確無權發表任何意見。「那我們結婚!」她自己說過的,唯一能讓她忠於一個男人的方法只有婚姻制度。「只要我們一結婚,我就有權過問。」

  「我為什麼要和你結婚?」她猜想,他可能真的是氣瘋了。她還記得上回當她提出這條件時,他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顯然對婚姻退避三舍。怎麼這回來了個傑森,小小的刺激了他而已,便可以讓他忘了對婚姻的恐懼?男人啊,果然是非理性的動物。

  不過,他瘋,她可沒必要跟著他一起來。他要結婚,她可不想——甭提他的動機有多麼的不純正。

  「我現在的生活愜意得很。」她樂得當單身貴族。

  「而且我才十七歲,人生根本還沒開始。」

  「你不是已經二十六歲了嗎?」他「好心」地提醒她,別忘了自己真正經歷過的歲月。

  「我是心理年齡二十六。」好傢伙,拿這事反駁她!

  「可是我的身體年齡只有十七歲——而一般人通常是不會計較你的心理年齡的。」

  「你別忘了,當時提出婚姻要求的人可是你。」乍聞她這條件時,他的確猶豫了,因為,他覺得婚姻是一個枷鎖、一個牢籠,一個困住男人、讓他失去自由的絕佳理由。可現在,自由與擁有她的慾望一比,自由反而沒那麼重要了,幾乎可以說是微不足道。擁有她,才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是我提的沒錯,」對於自己說過的話,她是不會賴皮的。「可你那時並沒答應啊。」

  「我現在答應了!」

  「抱歉,已經過了追溯期限。」這又不是犯罪事件,擁有十年、二十年的法律追溯期——那時,他沒答應,就表示了拒絕。既然已經拒絕了,也就沒啥好談的。怎麼可能他說願意娶,她就一定得嫁?「還有,像你這種動機不純正的求婚理由,會嫁給你的女友若不是想在結婚之後,謀財害命奪你全部的財產,便是腦袋有問題,才會在無行為能力的能力下答應你的求婚。」她從家裡的傭人那裡得知,維克現有的存款夠她過得快活了,再加上她又不是那種只吃不做的米蟲,在未來的日子裡,或許不會有可觀的收入,但至少穩定且自給自中的生活是可以確定的。

  「好,那你告訴我,娶你還需要什麼『純正』的動機!」艾琳這會兒也火了,音量不自覺地加大。若是離他近些,都能感受到那音波震動時的強度。「難不成要我對你說,我這一生一世只愛你一人這樣的謊言,你才會心甘情願的嫁給我?!」對於這類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言,他一向不屑為之,因為沒有人能保證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基於商人本色,他絕不說這種具有風險的話——就譬如說,目前最被看好、同時市價上百億美元的公司,很有可能在五、六年後便在所有投資人心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很不巧的是——我就喜歡被這類的謊言給騙。」

  沒有人喜歡被騙,她也是。不過她絕對相信當人們在說這一句話時,絕對是真心的——可惜得很,這樣的真心沒能維持太久。而她現在要的,就是一個能維持長長久久的誓言。

  「那好!」她喜歡聽,她高興被騙,那麼他就照她的意思說:「哦,維克·戴凡波在這裡立誓,我會愛你一生一世!」

  「維克,我很懷疑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人!」她真希望他加個但書,像……如有違背誓言,願遭天打雷劈、五雷轟頂之類的毒咒。「這話誰都會說,但重點是要發自內心。」她沒說過這類的誓言,因為她打算把這樣的話留待結婚典禮上,獻給她人生的伴侶,當作她所能給的最好結婚禮物。不過說實在的,她曾經差一點就說溜嘴了。

  「我當然愛過!」他真的愛過,只是他已經忘掉了原因和理由,甚至於後來為什麼分手,他也記不清了。

  「既然你愛過,就應該瞭解當兩人相愛時,所說的承諾都是相當認真,而非兒戲!」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壓根不信。「好吧,那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和你愛的人分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分手。

  「因為我不愛她了!」這根本是廢話,他要是還愛她何必分手?!

  「為什麼不愛?總該有理由吧?」就這麼一句「我不愛她」未免太過籠統。

  面對她的追問,他顯得有些心浮氣躁。

  「你若真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他或許已經忘掉愛上那人的原因,但是會分手就表示她不值得他愛,既然不值得去愛,那又何必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因為她不值得我去愛!」

  「既然不值得你愛,那你當初又怎麼可能會看上對方?」不但矛盾,而且是大大的矛盾。

  「這有什麼不可能?當時,我和她必定是條件相當,後來我們之間有了落差,以前覺得可愛的部分已經不再是吸引我的理由,而她又沒有新的吸引我的部分……你說,她還有什麼地方值得我愛的?」

  維克的話點醒了艾琳——她想起了之所以和男友分手,不就是因為落差嗎?或許第三者也是個極大的因素,可那也一定是因為他們之間出現了問題,第三者才有機可趁。

  「嗯,好觀點。」不錯嘛,偶爾和他吵一吵、鬥鬥嘴,也有不少意外的收穫。

  「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為什麼我不想和你結婚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認為我值得一個一生一世都會愛我的男人來愛我。」她直截了當地說:「所以我不想和你結婚,因為你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就算她注定要被男人管,那她也要被管得心甘情願,而不是勉勉強強!

  傑森手裡拿著一瓶酒和兩個酒杯,走進了書房,打算找維克好好暢飲一番。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維克竟然已經先他一步,開了瓶酒,一杯接著一杯的猛灌——照這陣仗看來,很快的,他就會醉得失去意識。

  「維克,喝悶酒對身體不好。」傑森坐在他對面,同時將手中的酒瓶和杯子放在茶几上。「怎麼,有心事?」以往除了公事,很少看到他拿著酒不停地猛灌。

  照眼前的情況看來,他之所以心煩絕對不可能是為了公事。

  「心事……」維刻苦笑。「也算不上什麼心事,只是件擺不平、也弄不清的麻煩事。」

  「哦,麻煩事?」傑森的興趣可來了。「什麼樣的麻煩事?說出來我聽聽,也許我能提供點意見。」

  「不,我還應付得來。」

  「得了吧,你應付得來!」他才不信維克所說的話。

  「如果你真能解決,又何必坐在這裡一個人喝酒——我們又不是三、兩天的朋友了。」若不是無計可施,維克根本不可能借助酒精麻痺自己的知覺。

  「艾琳。」這就是讓他心煩的根源。

  「艾琳?!」傑森早覺得維克和艾琳之間有些個不對勁之處,可現在聽他承認,仍有些難以置信。「你們兄妹吵架?」他試著朝正面、普通的方向著手。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3-4 11:36:13 |只看該作者
「基本上,我們並不能算是兄妹。」

  「可是你父親領養了她不是嗎?」既然給了她姓氏,豈不代表維克的父親已經承認了她是他女兒,也就是說,在法律的認定上,維克和她是兄妹。

  「這並不能代表什麼!」他想要做的事情,是不會讓外在的因素影響的。既然他已經認定艾琳就是他要的,那麼就算她名義上是他妹妹,也不會改變他的決定。再說,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他若是想和她結婚,也不是沒法子可行。

  「你不覺得她年輕了些?」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假設當年,他在十六、七歲折紀,便讓女孩子懷了孕,那麼他的小孩也許就是艾琳這年紀了。「她比我們小上十來歲可是不爭的事實。」

  「我知道,」對於這一點,維克也曾經猶豫過。不過,一旦他發現事實的真相後,她的年齡便不再是個問題。「不過,我並不在意。」

  「既然你不在意……」傑森聽他這麼一說,也不必再多說些什麼。「那就祝福你了。」雖然他還是認為對一個幾乎可以當女兒的年輕女孩下手,著實有些不道德。不過,就是有人可以克服這層心理障礙——如果他們真的相愛的話,不該讓年齡成為距離。

  「你的祝福還來得太早了些。」維克不以為他現在需要的是祝福——就算全天下都反對他的決定,他也可以淡然處之。「她根本不理我!」

  「會有女人不理你?」這可讓傑森大大感到意外了。

  「居然會有女人可以拒絕你的魅力?」和他相處多年,他明白維克在女人堆裡有多吃得開。不論是任何類型的女人,只要到了他手裡,無不服服貼貼,個個都成了溫柔可人的小綿羊。怎麼這會兒,維克這個情場老手,卻拿個情竇未開的小女孩沒轍?

  「謝謝你對我這麼有信心。」維刻苦笑。「不過,她的拒絕是事實。」

  「她討厭你?」這不太可能,畢竟從先前晚餐的情形,並沒有這種跡象。「不不,應該不會才是。」
  「她是不討厭我,不過她也沒多喜歡我。」艾琳和他上床的理由,絕對足以打擊一個男人的自信心——他不是被迷惑,也不是被他的男性魅力所吸引,純粹是因為她想要,而他剛好在一旁——她或許不討厭他,但是說她喜歡他?不,他不會這麼高估自己在她心裡的份量。

  「老天!她可真特別啊。那,你有什麼打算?」傑森心想,要是之前能出現一個令維克如此意亂情迷的女人,也許維克早就脫離單身一族了。

  「想辦法勸她嫁給我。」他真的想娶她。光想到別的男人再也沒有別的理由可以接近她這一點,就算要他從此禁慾,他也會心甘情願的欣然接受這條件。「剛開始,我從沒想過結婚的可能性,」他開始娓娓述說之間的轉折。「不過,遇上她之後,結婚這事並沒有想像中的可怕。老實說,我還挺享受這一輩子只忠於一個人這念頭。」每每只要想起她說的話,他發覺自己的確非常享受它。

  「維克,你愛上艾琳了!」旁觀者清,當一個人陷入熱戀時,他的心、眼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我愛上她?」維克聽他這麼一說,連忙否認:「我怎麼可能愛上她!」充其量,他是不想讓別的男人擁有她。

  「你要是不愛她,為什麼肯放棄你向來視之如的自由?」維克有過不少女友,可從未見他動過結婚的念頭,而這回,他居然親口說出他「享受」婚姻所帶來的承諾?傑森以為,他肯定是深陷愛情泥淖而不自知。

  「別忘了,以前只要有女人向你提結婚的事,你便毫不留情地甩了對方。這回,提結婚的人是你,拒絕的可是艾琳。」十年風水輪流轉啊!「如果情形相同的,這豈不表示你愛她,可她不愛你?」報應——這就是傑森的結論。

  「我和她結婚,並不表示我愛她。」婚姻不一定會有愛——瞧瞧他的父母便是一例。當初他們便是為了利益而結合——他之所以想和艾琳結婚,絕對和愛扯不上關連。「我要她留在我身邊,忠於我一人,所以結婚會是個好法子。」

  「呵……這可真有趣!」傑森認為他這說法叫不打自招——因為愛情有獨佔性,所以容不下一粒沙子,因此維克無法忍受艾琳身邊出現別的男人的可能性,所以想用婚姻來束縛住她。這又和那些個想以婚姻困住維克的女人們,所做的「努力」有何不同呢?「那我可不可以冒昧地請問——你是怎麼向她求婚的?」

  向女人求婚雖然不一定要場面浩大或者別出心裁,但好歹也得準備個戒指、鮮花之類能打動女人心的小物件吧?而且最重要的,必定要說些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說詞,好讓女人一時不察就這麼糊里糊塗地點頭答應。

  「她曾經要我娶她,我只是答應她而已。」

  「她向你求婚?」傑森給搞糊徐了,若是艾琳向維克求婚,怎麼到了他嘴裡,卻成了她「拒絕」和他結婚?這是怎麼一回事?

  「曾經。」約莫一個禮拜前,他們發生關係後,她的確要他娶她——這一點,艾琳自己也不否認。「不過,她要求我娶她時,我並沒有答應。」

  「那你怎麼說你答應她了?」

  「我現在答應她。」

  「等等、等等!」傑森決定先理出個頭緒。「你說,艾琳之前向你求婚,你沒答應;可是你事後後悔,又跑回去找艾琳,說你答應她的求婚——事情是不是這個樣子?」

  維克默許。

  「老天,維克!」傑森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男人是他多年的老友!他不記得維克·戴凡波的智商居然連個小孩子都比不上!「艾琳不答應嫁你是對的。」他雙手高舉這頭。「你先是拒絕一個女孩子的求婚,然後又冒冒失失的回頭對她說,你同意——難怪她會拒絕!」只是有點自尊心的女孩子都會拒絕。「那我再請問你,艾琳為什麼要你娶她?」這才是關鍵。他不認為艾琳和那些個瘋狂迷上維克的女人相同。「別告訴我,她瘋狂迷戀上你,因為任何一個有長眼睛的人都會清楚地知道,你是在說謊。」

  為了自尊,維克絕對不會將兩人間發生過的事告訴傑森——他怎能對他工作上的夥伴兼多年好友說,因為她不在乎兩人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同時他之於她只是個「發洩管道」……而唯一能讓她忠於一個男人的方法,只有結婚一途。他又怎能告訴傑森,就因為他想要她忠於他,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

  「她的確沒有瘋狂的迷戀上我。」而這一點讓他十分的不是滋味——他瘋狂地在乎她的一舉,而她的回應竟然是拒絕!

  「那她為什麼要你娶她?總該有原因吧?」

  「這是我和艾琳之間的私事。」傑森已經知道太多了,沒有必要讓他再追問下去——再說,這事說不說決定權在他。「我想,你不便過問。」

  「維克,你知道的,當一個人的好奇心被挑起時,如果你不能滿足他,那他可是會想盡一切辦法,打破沙鍋問到底。」如果維克不願意透露,那麼他可以去問另一個當事人——艾琳。他相信,她應該會給他滿意的答案。「我想,艾琳應該會很樂告訴我事情的始末才對。」

  「我不准你去找她!」維克面有怒意地警告傑森。

  「你不准?」他這人有個壞毛病,別人愈是不准他做的事,他就愈是要追根究底。「這樣吧,不妨你自己告訴我,省得我還要去打擾艾琳。」

  「我說過,這是私事——外人不便過問。」親疏在此立現。

  「什麼是外人不便過問的事?」艾琳這時意外出現在書房裡。「傑森,你有什麼事情想要問我嗎?」

  原本她是在自個兒的房裡看買來的羅曼史小說,只是小說裡難免還是有幾個不識得的字,因此她便到書房來,打算拿本字典伴讀,省得她看書還得用跳的——沒想到,才剛走到書房外頭,恰巧聽到傑森說什麼她應該會很樂意告訴他事情的始末。這是怎麼一回事?她應該沒什麼事足以引起他的好奇才對。

  「艾琳,你來得正巧!」傑森一見到她,立即站起來迎了上去。「有件事情,我一定要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艾琳任他拉著自己向前,直到來到沙發前,才讓他給按坐在上頭。

  「傑森,」維克恨不得上前撥開那雙放在艾琳肩上的手,不過他知道真要這麼做了,往後肯定逃不過傑森的嘲諷。雖然心中有氣,但也只能強接捺下來。「你晚上不是還有點事要趕回紐約嗎?」現在的時間雖然晚了點,但他相信要是現在趕到機場,應該還能搭上最後一班往紐約的飛機。

  「有事?」傑森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事?這會兒他會到這兒來,就表示他已經把公事給處理完畢——可不像維克還積了堆公事——就算真的有事,也並非緊急得須要他立刻回去處理。

  「是啊,」維克走向他,不著痕跡地將他的手從艾琳肩上拔掉。「你忘了明天有個跨部會議等著你主持?」

  「那不是你……」傑森話題還沒說完,便被維克攬著肩,半是攙扶、半是強迫地推出了書房。等到離書房已經有段距離後,他才能有機會把話給說完:「維克,那不是你該主持的會議嗎?」通常這類會議都由維克負責。

  「沒錯,」維克當然知道這會議該由他這個總裁親自坐鎮。「不過,我改變主意了,明天的跨部會議就由你負責,這是總裁的命令。」他擺出頭頭的架子。

  「維克你——」傑森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現在動作快一點,還趕得及飛往紐約的班機——我會派人送你到機場的。」說完這話,維克不待他的辯駁,轉身向書房走去,同時為了預防傑森再回去抗議,因此在進門的同時,順手將門給鎖了起來。

  可憐的傑森只能以含怒的眼光瞪視著前方。

  「維克,你等著瞧好了。」他心中已經有了個絕佳的報復計劃。「我會讓你後悔這麼對待我。」

  嗯,看來是該和維克的舊愛們聯絡感情的時候了。

  在維克和傑森先後離開後,艾琳原本打算拿了字典隨後跟進——雖然她不討厭看書,但她習慣靠在床頭、背後墊個枕頭、身上蓋著被子,以這種隨時可以入睡的姿勢看書。或許不是什麼好習慣,但是行之多年要叫她改,一時之間是不可能的事——畢竟在書房裡看書不是她的習慣。

  怎知她還沒碰到字典,維克已經又轉回來了。

  「你們談完了?」剛才傑森不是說有事要找她幫忙嗎?怎麼不見他一起進來?「傑森呢?」

  「他回紐約了!」維克對她開口便問起傑森,感到十分不快。

  「回紐約?他不是才剛到?」是啊,下午才到,怎麼不到幾個小時又要回去?

  「他要走你捨不得?」他酸溜溜地說:「怎麼?你們才見面沒多久,便發展得難分難捨了?」

  艾琳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這男人是怎麼了?專門找碴啊!

  「你說什麼?」他決定從明天開始,要找一個最好的家教來教他中文——當然,這事他絕對不會讓她知道。「別淨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早知當初,他就應該選修中文。

  「我說,隨你愛怎麼說!」吃醋,在戀愛中有時是必須的——因為它會增加愛情的甜度。但是,像他這種莫名其妙的醋勁,真教人摸不著邊際。「維克,你就直截了當地說你嫉妒不就得了,何必在我和傑森身上扣這莫須有的帽子。」

  「我嫉妒?」他怎麼可能嫉妒!「這是不可能的事!」

  「好,你不嫉妒。」她點頭。「那你又何必管我和傑森是不是真的難分難捨?」若說陷入愛情中的人是盲目的,那麼他這樣兒就叫最佳示範——真是有趣,他這樣子明明是愛上了她,卻又死鴨子嘴硬,硬是不肯明說,還幫自己弄出這麼多笑話來。「難道你不覺得這是件很自相矛盾的事?」

  今天,她只是和他的朋友聊上個幾句,他的表情就活似她哪裡對不起他,要是那天她真的帶了個男朋友來,他是不是就要高喊「抓奸」,好伸張自己的主權了?既然他不說,那她就和他耗著。反正她現在什麼不多,就是時間多,他那石頭腦袋若是在一、兩年內還弄不清這點,那她也甭浪費時間在這呆頭鵝身上了。

  其實,他也算是個條件不錯的男人,除了脾氣有點暴躁、外加點大男人主義外,也沒什麼太嚴重的大缺點——既然她不把他的脾氣放在眼裡、不理會他的大男人主義,因此這兩個小缺點倒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而且,他還是這世上唯一知道她秘密的男人……這樣的男人雖不完美,但還可以接受。

  而且,這男人愛她——雖然他嘴巴不說,但他的行為已經明明白白告訴她這個事實。雖然她要找一個能愛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才願意走進婚姻,可話又說回來,如果她不試、不賭,又怎麼知道這男人會不會愛她一生一世?

  人生,其實就是一個最大的賭局,不到最後一刻,輸贏沒個準兒。

  現在,她有足夠的能力獨自承受情傷,既然她已經準備好接受這一切——不論結果——那麼,也就沒必要拒絕可能開始的戀情。

  只是這男人實在太令人生氣了——醋勁特大不說,連自己的心意也弄不清,好像非得等到她開口,他才願意「勉為其難」接受她的感情。

  要她先開口?現在是他哈她,她只是沒反對,並且默許這份感情的發展,可不是她搖首擺尾的在他身邊跟前跟後乞求他,施捨點「愛」給她。如果他不肯自個兒開口的話,她有的是時間陪他耗。

  「我說過,如果有哪個男人能和你上床……」

  「停!舊話重提了無新意,就算你要找藉口,也麻煩你別一再重複以前的話。」她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

  「好吧,就算你說的話成立,」就是那名這世上只有他能和她上床的那句。「請問,你又怎麼能確定我們隨便幾句之後的動作就是要上床呢?」他得了妄想症!

  「維克,我看你不只嫉妒而已——也許假以時日,你對任何一個和我聊上幾句的男人都會有這種看法。」她可不是花癡,任一人上男人都可以。

  「別把我講得跟個妒夫似的。」他不可能會是。若不是他們兩個動作親密、語帶暗示,他也不人往這個方向想。

  艾琳拋開手中的字典——其實她真正想做的事是將字典砸向他,看看能不能讓他清醒點——走近站在門前的他。

  「維克,你就老實承認,你之所以會有些個不合常理的舉動,是因為你愛我,所以不希望我給其他男人好臉色、不希望我和別的男人太靠近……搞不好你甚至希望,我能學那些個國教婦女,把自己給包得密密實實的,就連出門也要有你帶路才能踏出家門……唉,人嘛,要是陷入愛河裡,總是會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出現。」她同情地看著他。「所以,我很能諒解你最近的舉動。」就連她要求上進也攔著她。「不過,只要你承認你愛我,而且很愛我——也許你的真誠可以感動我,自然我就會對你忠心不貳,就算你把這世界上最帥的男人擺在我眼前,我也會對他不屑一顧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他愛上了她?不,他不愛她,他只是……只是……罷了,反正那不是愛。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明白。」看來不給他點刺激是不成了。「或許你的理智告訴你,你不愛我——但是你敢對天發誓,你從沒動過這念頭?」她就好像是小說中不擇手段向女主角索「愛」的壞壞男主角。「不,」

  她靠目前,慢慢將他的襯衫從褲頭裡拉出來。「你不敢,因為你要真做了,就表示你是昧著良心說話。」

  她的手順勢探進其中,以溫熱的雙手碰觸他結實、平滑的胸膛,上下移動;身體自動的抵住他高大的身軀,左手劃過他下腹部直探胯下,由手上的觸感她知道他已經被她成功的撩撥起來。

  這時,再多的言語其實都是不必要的,因為身體的感覺凌駕一切。

  她拉起他被動的雙手放在她的臀部,而她則是踮起雙腳,雖然這個動作是隔著兩層不算輕薄的布料進行,也或許就是這種感覺得到、卻又觸碰不著的焦急,她發現就算她不必以雙手拉著他的肩膀,她也能很順利地進行個動作——因為,他早已用力地抓住她的臀部,使勁地向他身上緊壓。

  她捧住他的臉,輕輕地向下拉,就在兩人四唇相接的剎那,她聽到他發出一聲低沉的吼聲,然後便將她整個人抱起,讓她的腿扣著他的腰,快步走了張堅實、巨大的橡木桌上。

  她的臀部才一碰到桌面,他便立即欺身而上,將她壓倒在桌面上,深深地吻住她;同時雙手使勁地抓住她的領口,恍館間,她彷彿聽到衣服被撕裂的聲音,接著胸前突如其來的涼意,證實了她的衣服已經屈服在他的蠻力之下,成了一塊不規則的「布料」。

  當他們之間少了這一層阻隔後,他那雙粗糙的雙手,便由她的腹部緩緩撫上她的胸,輕而緩的按揉著她的粉紅色蓓蕾;而她因為這樣的刺激,忍不住想輕聲吟哦出她所感受到的快感,只是她的舌頭和他的交纏在一起,只能任這性感的催情聲,在喉嚨裡流轉。

  等待對彼此來說,簡直就是最嚴厲的酷刑,不論是她或他,都不希望再被這難以遏止的慾望給折磨,就算是離他們只有兩、三公尺的沙發也成了遙不可及的目標物。

  於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解開了皮帶,扭扣一開,一手將褲頭拉到大腿部分;另一手則是在她的幫忙下,脫掉了她的內褲。等到再也沒有任何障礙物阻止他的前進時,他的腰用力一挺,順利進入她溫熱而緊窒的身體中。狂喜彷彿巨浪般向他襲來,下意識的,他將雙手放在她的臀部下面將她抬高,開始奮力衝刺……

  不一會兒,他便感到高潮正一波波地湧向他,讓他幾乎失去了控制。

  她張開眼看著已經滿頭是汗的他,本能的知道他已經在極限的頂端徘徊——或許是天性吧,有種聲音告訴她、若她想聽到最真實的回答,那麼這時候提出她的問題,絕對是最佳時刻。

  「維克,你愛我嗎?」她就不信在他的感覺全部集中於下半身時,他的理智還能捍衛他的真心多久。

  就在她的問題則問完時,他沙啞的呻吟聲便在她的耳邊迴盪著,她知道,他的自制力已經全盤瓦解了!

  就在激情過後,他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身上時,她聽到了她想聽的答案——「我愛你,我比任何人都愛你。」









第七章


  「那個沒用的懦夫。」艾琳只要一想起那日兩人在書房裡雲雨過後,維克便逃難似的連夜逃回紐約的情景,心裡就有一肚子氣。「也不過就是一句『我愛你』而已,就嚇成那個樣子。」雖然是她使計讓他說出那三個字,但他也沒必要嚇得轉頭就跑啊。「真沒用!」

  在維克「逃」回紐約的隔天;她決定沒必要留在家裡,當個深閨怨婦只能對著牆壁東歎西唉的。因此她又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直奔機場買了張往紐約的機票,搭最早一班飛機,也跟著到紐約去。

  不過,她到紐約不是要去找維克——那種懦夫,若不讓他自己想通,他恐怕會逃一輩子——她是要去「敗家」女人生氣對,有兩種舒解方式——一是和自己身材過不去的拚命猛吃,另一種則是和自己的錢包過不去,到街上瘋狂大血拼——這兩種方式、她都十分感興趣。因此,她決定以有大蘋果之稱的紐約血拼、狂吃,好洩心頭的怨氣。

  於是她提著個小行李,住進了位於公園大道的一家旅館。她選擇這地方的原因,也沒別的——就因為它貴,所以選它。不過,由於她沒事先訂房,因此花了點時間,才弄到個房間。

  到紐約的第一天,她便直奔第五大道,狠狠地買了一堆東西,然後再叫輛計程車載她到意大利區,在這裡解決了她的晚餐。同時還外帶了一份消夜回飯店去。

  就這麼的,她此等瘋狂行徑進行了約莫三天。當她看著房間裡幾乎成小山丘狀的各色購物袋,她知道該停止了,要不然這回就算再買兩、三個旅行箱後也不夠裝。而且,經過這幾天下來的沉澱,雖然還不能想出個好對策,不過在心境上是平靜了許多——同時,最重要的,這事總該有解決的時候。

  既然已經有人率先當了只逃避問題的鴕鳥,這就表示她勢必得成為第一個站出來面對問題的人,要不然這事可能就在你跑我追的情形下,耗掉了許多光陰。

  將時間浪費在在這種毫無意義的逃與追,實在是相當的令人不快。

  有了這層認知,她立刻搭機回到舊金山,同時直接從機場搭計程車回家——其實她是可以要求司機來接她,不過她考慮到此時已經是晚間十點,若要求別人在這個時候到機場接她,不如花點錢直接搭計程車回去。

  拖著成堆的行李,費力地穿過庭園,好不容易站在大廳外,經過一堆混亂的搜索後找出大門的鑰匙;當推開門時,她怎麼也想不到,回到家後迎接她的居然會是這種場面!

  「看來,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

  沒錯,就是那種十八歲不宜的鏡頭,而男主角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開口對她說愛她、而後又逃之夭夭的男人——維克。更可的是,女主角的人數還不止一個。

  「你們繼續,」這事若在她初來乍到之際,也許會覺得十分有趣,但現在她可不——事實上,她現在氣得想將手上的東西狠狠砸向他!不過,她畢竟是忍住了。「就當作我沒看到。」話說完,她若無其事地拎著行李,快速地從兩人面前走了過去,對於維克急切的叫喚完全不予理會。

  等她回到房間,同時將房門給上鎖之後,才將滿腔的怒報導一古腦兒全部發洩出來!

  「那個渾球!」一她氣怒不已地說:「要和女人上床,也不必選在大廳裡啊!」至少他可以像上次一樣在書房裡……總而言之,別在公開、同時讓人一目瞭然的場所裡就是!

  其實,她沒必要為這件事氣得連呼吸都差點停止。

  仔細想想,她其實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生氣。

  維克雖然說出了「我愛你」這三個字,但又如何呢?在他最無防備的時刻說出來的也許是真話,但實情是否真如此?又或者,就算實情如此,她又能如何?

  他愛她,可是他不願意表示,甚至還逼得她用非常手段,才能聽到他的真心話;要是他打算永遠這麼下去,那她執意要他坦白又有何意義?

  以前她總以為,若一對男女成為情侶後,那麼他就必須理所當然地忠於她,向她獻出他的真心——至少別在兩人交往期間弄出個第三者——她做得到,但別人呢?她的經驗告訴她,感情這事從來沒個準兒。

  就算道德觀念強烈的指責每個不忠的人,但是那初前的愛情果實,就像個甜美的禁果,引誘著每一個人去採擷。簡單地說,這種事誰也怪不得誰。

  更何況,她和維克連情侶都還談不上,遇見今天這情形,她根本沒有置喙的餘地——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她只是他的「妹妹」,身為一個「妹妹」,是沒有資格去管他的異性交遊情形的。

  算了、算了,看開點!雖然心中難過,但是難過並不能解決事情,倒不如想開一點,把心裡剛才了芽的情根給拔除吧。

  事實上,維克在飛往紐約的途中,便已開始後悔自己莽撞的行為。

  他不得不承認,艾琳說的沒錯——他之所以反對她復學、不希望她給其他男人好臉色、不樂見她和別的男人太過於接近,乃是因為他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她。但是,由於自己的不自知,再加上自尊心作祟,因此潛意識裡他一直排斥這件事的可能性,總以為自己之所以如此的在意她,是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有權利將她留在身邊,而忘了去思索他之所以有這種舉動的原因為何。就算別人直截了當的指出問題所在,他仍是拒絕接受。

  在他終於向她坦白了心中的情意,卻又因為怯懦而逃離了她的身邊——因為這事對他來說,簡直就像七級大地震般,震垮了他之前保持的信念。同時,他無法接受自己居然就像以前那些個開口對他說愛的女人一樣,將心裡最脆弱的部分赤裸裸呈現在她面前——這讓他害怕!

  他總以為「愛」本身就是人類最大的一個弱點,而當一個人有了弱點時,那麼便讓別人有了掌控自己的機會。如果不幸的,他愛的那個人並不如他愛她般的愛他,那麼她等於是有了能將他傷成重傷的最佳武器——一個不需費力的致命武器。

  在情路上,他向來是優勝者,從不知道什麼叫失敗,也不想知道。而一個想要在情場立於不敗之地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愛」——因為,有了愛便會讓人失了分寸、不知所措。不僅僅如此,它還會影響腦袋的正常思路,讓一個智商高的天才,成了徹徹底底受人嘲弄的白癡。

  不幸的是,他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成了這樣一個白癡——比那些個懂愛的人更甚,他是個無知無覺。

  不明白自己可笑行為到底為何的白癡!

  所以他對「愛情」的排斥態度是可想而知的。

  但偏偏這兩個字就像空氣一樣,只要找到了空隙便乘虛而入,讓人防不勝防——可以說根本無從防起。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3-4 11:38:38 |只看該作者
而更不幸的,等到他有所知覺時,它卻已經深植心中,教他怎麼也擺脫不掉——可怕的是,這「愛」像毒品,一開始他拒絕它,但是到後來根本無法離開它——若真要他離開它,那感覺簡直是生不如死——也許那時會真希望自己死了,感覺可能還不至於那麼痛苦。

  因此,當他想通了這一切後,便發覺自己之前的行為不但幼稚可笑,同時十分的無知,居然將唾手可得的愛情向外推。

  瞭解了自己的愚昧,就不應該讓它繼續下去。所以在他抵達紐約後,他先是回自己的公寓小憩了會兒——沒法子,他搭的是最後一班飛機,就算要馬上飛回舊金山,也要等到隔天一早了。當然,如果他開車的話,就算是三天三夜也到不了——等到天色大白,連早餐也沒吃便直奔機場,搭第一班飛機回到舊金山。

  可當他回到家後,卻發現他慢了一步,因為艾琳已經早他十分鐘離開。而據傭人們說,她是提著上回到舊金山時所帶的那只行李袋離開。也就是說,她有可能因為他的行為而難過得離家出走。

  乍聞這消息的維克,第一個反應便是到國際機場去攔截——因為她以前是個中國人,既然是中國人,當她受傷時,要去的地方自然會選擇她熟悉地方,而這有可能是指大陸或台灣。因此,他必須阻止在她離他更遠之前找到她。

  他以時速一百里的速度急駛,希望在她飛往目的地不明的國度前找到她。等到他好不容易到了機場後,詢問了所有航空公司的櫃台才發現,在這個時段裡,根本沒有飛往台北或北京的班機。在得知這個消息時,他真不知道是該感歎還是慶幸——因為這代表她人還在美國,只是他不知道她到底在美國的哪個城市。

  之後,他又想到美國稱得上熟悉的地方也只有舊金山——但是,若一個人有心躲藏,就算她只待在聖塔克魯茲,她還是有辦法不讓人發現。但,與其坐在家裡乾著急,不如四處碰碰運氣,於是他便駕著車子繞過一條又一條的巷道,如此走馬看花的方式,自然是沒有任何的收穫。為此,他決定聘請私家偵探幫忙找尋。由專業人員找尋,總比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鑽得好。

  於是,他透過關係找了幾家可靠的偵探社幫忙,而他自己則是回家搜尋可能的線索,猜想也許她留了聯絡她的方法也說不定——就像上回她到舊金山時一樣。

  可他怎麼也猜不到,在家中等著他的,居然是他的前任女友——法蘭西絲。此刻的他根本沒有心情去招待任何一個客人,更何況是一個專程上門找碴的女人。因此,當他看到她時,第一句話便是要家裡的傭人「請」她出門,至於他自己則根本不理會她發出的咆哮,自顧自地來到艾琳房間,試圖找出她可能的去處。第一天,便在這混亂的情形下度過。

  第二天一早立刻發現事情有異,因為一整天陸陸續續的他都有客人,而這些客人全是以前和他分手、或者是有段小小韻事的女人——艾琳的失蹤已經讓他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這些人的到訪無疑是火上加油。,他搞不懂到底是誰故意和他過不去,所以找來這些女人煩他——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絕對不會是艾琳做的。就算她想,她也不可能知道他以前的女友為誰,也根本不可能「號召」得到如此龐大的數目……而這些人裡,有些他甚至連名字都記不得了。

  第三天,尋找艾琳的工作總算有點進展,因為他僱用的這些個私家偵探查出她在兩天前搭飛機飛往紐約。他得知這消息後,馬上派人由紐約當地進行調查。

  雖然尋人的工作有了進展,但女人們對他的騷擾依舊沒有停止。

  他不知道這些個女人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進來的,但她們就像無所不在的蟑螂、老鼠,不時的在他家裡現身,不管他用了什麼方法,甚至直接要傭人動手送客,也無法阻止她們。

  到了晚上十一點多,不知道是否是月圓的關係,使得那些個女人獸性大發——有三個女人從大門闖入,硬是將坐在沙發中的他七手八腿的開始拉扯他的衣服……老天!他做夢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有在家裡被女人給「強暴」的一天。

  而在他還來不及呼救的同時——這事雖然有些丟臉,但為了自己的「貞操」,再怎麼丟臉還是要開口——艾琳就像算準了時間似的,竟然在他最不希望她出現的時刻出現,而她脫口說出的話,更讓他急得想要大喊冤枉。

  當了看到她頭也不回,一點也不理會他的呼喚時,他急得想要追目前解釋,怎奈他身上的三個女人,卻沒有半絲放過他的意思,而她們的壓制——她們真的是壓在他身上——更讓他動彈不得,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上樓,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艾琳,你聽我解釋!」維克在其他人的協助下,終於將那些個蛇蠍般的女人們全給趕了出去。等到他確定她們無法再進來之時,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來到艾琳的房間,要她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各國男人對於這類情事的說法好像沒有國界之分,先是一概否認,等到女方願意有所回應時,才會按照情形分析、研究當時的情形,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假設他們真的是清白的話。

  「解釋什麼?」艾琳不以為意地看著他。「還有,你又怎麼可能知道我腦袋裡想的是什麼?」她倒有興趣知道他以為她在想些什麼。「或者你可以大發慈悲地告訴我,你以為我在想什麼?」

  他怎麼也沒料到她居然這麼回答,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以什麼話來回應——他向來拙於解釋這種事——不是他能力差,而是他從沒將他的能力發揮在這方面。

  以往他在女人堆裡的紀錄可說是以全勝收場,向來沒有那種他必須向女人低聲下氣的場面,以致真遇上時才會不知所措。

  「你以為我和那些女人正要發生關係!」他將她可能以為的事說出口。「不過,你真的誤會了。難道你沒看見,我根本是被她們強壓在沙發上的嗎?」照理說他才是受害人,他才是那個該被安撫的人——可是男人遇上這種事,不管對與錯,反正都得要先向她認錯,至於真相,只得留待安撫她之後再行探討。

  「抱歉,我沒看到。」她看到他和幾個身材火辣的女人一塊兒壓在沙發上時只覺噁心,根本不可能還會去注意到他臉上是否有痛苦的神色——這就好像男人看A片,誰會去理會男主角的表情是痛苦還是快樂?

  「不過,我也沒必要看。我不是說了嗎?就當作我不曾看到就成了。」

  他的行為教她傷心、失望,可仔細想想,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沒必要進展到這種地步——她並不是完全的投人其中,了不起是一隻腳踏了進去,另一隻腳還懸在半空中,猶豫著該前進還是後退。如今,他的所作所為幫她做了個重大決定。

  「身為你的妹妹,遇到這種事本來就該識相點,不發一語悄悄離開。我想,下次我保證會做到安靜無聲,讓你們幾乎都察覺不到我的存在——至於這次壞了你的好事,我很抱歉,不過我也向你保證,這樣的情形絕對不會再性。」

  「你不是我妹妹!」這句話近來他已經說過不少次了,不僅是告訴她,同時也是提醒自己。「而且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再發生!」不論這事是誰主使的,只要讓他查出是哪個人在搗蛋,那個人就準備吃下他所準備的報復大餐——他向來對「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這信條加以嚴格執行。「我不知道是誰故意整我,但是我敢對天發誓,自從你來了之後,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沒碰過任何女人!」自從她取代「她」而成為艾琳起,他的整個心了工作外,完完全全的被她給填滿了。別說別的女人,就連工作也可以讓他拋在一旁,只為了能讓自己隨時隨地在她身邊陪伴她。

  「哦?整你?」這男人一定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人家才會不惜想盡辦法找來各色美女準備強暴他——如果他真的是被迫的話——也就是說,就算她所看到的情形並不是在兩情相悅的情況下,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這叫自作自受。「我想想啊,這些女人該不會全是你以前的女友吧?」猜,不一定准,不過,她想八九不離十。「要不然我真要以為她們是職業妓女,所以脫你衣服的氣勢才能這麼的理直氣壯,好像是你付錢要求她們這麼做的。」

  「我絕對不會付錢要任何人這麼做!」就算要脫衣服也要讓她來動手,怎麼可以讓那群如豺狼虎豹的凶婆娘得逞——過往他選女人的標準,除了臉蛋要夠美、身材要夠辣外,就連個性他也相當嚴苛的要求。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女人在他提出分手的那一日起,便立即原形畢露。而這兩天下來,更讓他不得不好好檢討自己以前為何如此的識人不清,居然讓這些個女人成了他的女友。

  承認了一個、否定了另一個,不但回答了她的問題,也保住了自己的顏面——的確讓人知道他以前的眼光、品味是這般的差,當然不能給予正面的答覆,省得丟第二次臉——她不得不佩服他高明的答題技巧。

  「既然她們是你以前的女友,卻願意接受別人的唆使來『整』你,那顯見這一定是你的為人處世失敗,才會讓這些人對你懷恨在心,所以當有人使計要整你時,便欣然接受對方的請求。」說來說去,問題還不是他自己造成的——等等!自己會這麼想是不是表示她相信他的「解釋」?她是怎麼了?十分鐘前才告訴自己要看開一點,可他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決定給全盤推翻?「中國人有句話叫——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一定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別人的事,那人才會想盡辦法讓你享盡『齊人之福』。」這人還恨他不深,要不然不會只找了幾個辣妹來整他而已。

  「讓一個男人享齊人之福,並不是壞事,除非他知道……」她的話給了他不少啟示——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有為數不少的美女要同時獻身,那可謂是艷福不淺,對一般人來說簡直是種禮物,而不是報復。但是就他的情形來說,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別的女人來攪局,困為,他和她的關係尚未明確,如果弄了幾個女人過來,對這種混沌情形來說,不但一點幫助也沒,反而是雪上加霜,徒讓艾琳誤會他而已。也就是說,有人知道他現在所處的情形,所以才找來他前任的女友們,故意來鬧他。

  而唯一知道他目前的情形、同時清楚他各任女友的,只有一個人——傑森!這個在幕後的黑手一定是他!除了他之外,沒有別人對他的事情更清楚了。

  「我知道是誰了!」他真的知道了!一定是傑森。

  他臨時要他回公司開會,接替原本該由他主持的會議一事而懷恨在心,因此才找來這些女人。

  「就算你知道是誰,那也肯定是你得罪過對方。」

  艾琳悠閒地坐在椅子上,輕鬆地說;「中國人還有另一句話,可以形容你這情形——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中國的諺語她背得雖然不多,但是一些常用的詞她用得倒也挺順的。

  「這麼說,你相信我所說的。」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能怎麼樣?」對往事吃味不是聰明的做法,不過由此她倒是可以知道,他以前還真稱得上是花花公子——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以前他看盡眾花、享盡艷福,卻沒給過任何承諾,那你也別妄想他會對她有什麼特別禮遇。

  以前,她算是個死心眼的人吧,對自己前生的情感雖然已經放下,但是在心裡仍有陰影在——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怕被另一個男人背叛,已然成為她在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感情時最大的包袱。說放就放實在不太可能,尤其是當她得知維克的花名冊上的女人比她想像的還要多上許多時,這包袱更加的沉重!

  再說,她期望的是一生一世的神聖,雖然她做了折衷願意冒險,可這並不表示她就不怕傷、不畏痛。

  「那你該相信我在你之後,並沒有和任何女人來往。」維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但是他男人的直覺又告訴他,她想聽的就是這話——就好比,他認為承諾一輩子是遙不可及的誓言,但是女人們偏就是吃這一套。「我說我愛你,並不是一時的敷衍之詞。」

  「這我當然清楚。」若是不清楚,又何必逼他說出真心話?「只不過,你對於表現『愛』的方式,可真讓我不敢領教。」連夜從她身邊逃開,直奔紐約,這叫什麼?

  「我……」他知道自己的行為不但顯示了自己的懦弱,也傷害了她,但是,當時的他實在太過慌亂,因此,只有選擇暫時逃避一途,先讓自己冷靜、冷靜,有了思考的空間後再行打算。可真等他上了飛機後,那感覺卻豁然開朗,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再簡單不過了——他知道自己愛她,那麼他該做的不是離開她,而是回去緊緊地抱住她,告訴她他的心意。「我是一時心慌意亂——不過,我已經想清楚了。」「你想清楚了?」唷,還真快!她還以為自己還得再和他耗上一段時間,沒想到他居然自己想通了。「那很好。」

  她的反應沒有他所想像的那般欣喜若狂,她的表情顯示:彷彿他說的只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好吧,就算她的反應沒他所想的激烈,那麼她至少該多少說些什麼吧?

  「你沒別的話要說?」

  「我要說什麼?」

  「你總該表示點意見吧?」

  「表示意見?我說啦,很好。」當然好,人總不能欺騙自己過日子。

  「就這樣?」這情形好像曾經有過——就那次,他以為她會對他們的「新關係」發表意見,不過,她的的應正如同現在一般。「我不相信你對我毫無感覺。」

  他已經對她坦白了自己的感情,多多少少她該有所回報。

  「哦……這一點,你絕對不必懷疑。」她狀極曖昧地說:「我對你可是很有感覺的!」她只是「幫助」他理清自己的感情,可沒必要她就得在他面前剖析自己。

  「說真的,你以前那些個糜爛的男女關係也不全然是件壞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這女人是存心氣死他!「你明知道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你要聽的不是這個?」她開始和他打哈哈。「那你要聽的到底是哪個?」這男人還真不乾脆,想知道什麼明問不就得了,還故意弄得這麼神秘。「你要說明白點,你知道的,我年紀小,書又讀得不夠多,所以比較笨,你要是不講明白,我根本猜不出來你到底想聽哪些。」

  「好!」聽她這麼一說,他的脾氣也上來了!「我也要聽你對我說——你愛我!」

  「我愛你?」這句話現在說起來總覺得有點心虛,她是對他頗有好感——這有一部分還真的得歸功於他的「技巧」——可這程度有到「愛」這麼濃烈嗎?好像又差了點。「維克,你捫心自問,你做了什麼足以讓我愛上你的事嗎?」連最基本的獻慇勤都沒有了,竟然放指望她愛他?這男人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自大——不過,這一點從他說出那句什麼——只有他能和她上床時,她就已經非常清楚的知道了。「沒有,絕對沒有。」

  雖然她並不要求一定要有什麼鮮花、月下散步、燭光晚餐、山盟海誓之類的過程,但是維克除了會命令她之外,便只會吼她。要她地一個這麼對她的男人說「我愛你」?又不是有被虐傾向!

  好歹,他也該做些令人感動的事吧?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又來了,女人就是這樣,才對她好一點,她就得寸進尺。「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得到!」

  「這種事還要我說?」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自己慢慢想吧。」說完這話,她便用力將他推出房門。

  當她當著維克的面用力甩上房門時,禁不住要說:「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笨!」

  「維克,真是難得!」傑森對於能在一大清早——真的挺早的,也不過早上六點——便接到維克打來的電話,感到相當訝異。「怎麼,有什麼急事嗎?」他猜想,除非他找去的那幾個女人洩他的底,要不然他可是很有把握,維克根本不清楚他這幾天飛來的艷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什麼急事,只不過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如果可以,維克真的不希望找上傑森,因為他知道傑森絕對會抓住這個機會,在往後的日子裡隨時隨地地取笑他。但是他真的是無計可施了,要不是真想不出法子來,他又怎麼可能打這通電話!不過,總不能讓傑森太過得意。「首先,我得感謝你幫我聯絡那些個許久未見的前女友們,」至少要讓傑森覺得愧對於他。「她們在你的指導下,熱情依舊不減當年。」

  「什麼?!」他怎麼可能知道!傑森無言地盯著天花板。「這個……維克,我不太懂你的意思。」裝傻,為今之計只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才能逃過一劫。

  「你不懂?」好傢伙,到現在還想瞞他!維克不動聲色地繼續說著:「我想我應該說得明白點——拜你之賜,我和艾琳的關係降到冰點。」他和艾琳的關係向來未達沸點,傑森的小計謀頂多是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激起了點小漣漪。「我這麼說,你該有點眉目了吧?」

  「我可聲明,我不對未成年少女下手!」傑森在為維克所指的是,他艾琳有所曖昧情事在。「我真的是將她當成妹妹看待,不像某人。」他含沙射影地指向維克。「也就是說,如果你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任何事情,那也不該和我有關。」

  「哦,是嗎?」維克聽著他極欲撇清關係的說詞,相當的不以為然。「那個某人不會剛好是我吧?」

  「這個嘛……我們知道就好。」

  「也好,既然你知道這事,那我就直說了。」反正傑森也已經和知他和艾琳之間並不是一般的兄妹之情,他也樂得明講。「你為什麼故意把我以前的女友全部找來,還把我家和我房間的鑰匙打給她們?」這是他事後在那些個女人身上找到鑰匙後才知道,傑森居然打了鑰匙給那些個粘人精!「原來,我還在猜到底有誰能輕易複製我家的鑰匙給那些個女人,前因後果這麼一加起來,這人就只有你了,傑森。」

  「我……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傑森雖然人在美國大陸的另一端,兩人相隔數千公里以上,但維克的口吻仍教他不由得冷汗直流。「我們是好朋友,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和艾琳的關係正處於不穩定狀態,怎麼可能找那些人去搗亂。」他就是知道才這麼做。。「再說,我也清楚你不想和那些人再有瓜葛,身為你的朋友,該做的就是幫你擋掉她們,而不是助紂為虐。」

  「傑森,你想不想知道我之所以指向你的原因?」

  傑森若想聽他的推理分析,他不介意麻煩自己將整個過程給完整說出。「我既然敢當著你的面說出這件事,就表示我已經有十成的把握。而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

  「呃……維克,我想這就不必了。」的確,維克不是那種會做沒把握事的人。

  「好吧,反正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我認罪就是。」維克倒還不至於為了這麼點「小事」而開除他,或斷絕朋友關係之類的,了不起就是會有所求——例如,派他到中東拓展業務之類的。

  「很好,我喜歡誠實的人。」維克明白傑森是不會掙扎太久的。「你也知道,由於你的小玩笑,我的精神受到莫大損傷,而我的生活也因此而被搞得大亂。」這當然不是最嚴重的部分。「更甚的是,你破壞了我和艾琳原本就不是很穩固的關係。你不覺得該對此做些補償嗎?」

  「放心好了,等天一亮,我馬上打電話向她解釋,洗清你的罪名。」維克的罪名了不起是被冠上個「花心」的頭銜——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不必,我已經解釋過了。」他不需要傑森來幫他洗脫罪名,因為他本來就無罪,何來「洗清」。「而且我需要的不是這種補償。」

  「那你要的是哪種?」傑森不懂。「付你錢去看心理醫生,好幫你做心理重建?」如果是這樣,有什麼困難的!「放心好了,我一定介紹一個全國最好的心理醫師給你。」

  「我想你真的誤會我所謂的補償。」

  「誤會?」真是麻煩,傑森決定不再繼續猜謎了。

  「維克,你要什麼補償你就明說吧,你這樣的暗示,我真的不懂。」

  「很簡單,」維克清了清喉嚨,對即將要說的話感到有些個不好意思。「你只要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討女人的歡心。」他的確未曾做過能令女人傾心相許的事。就算他想,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這種向來不必費心,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等等,維克!」傑森自床上一躍而起。「你再說一遍!」他剛說什麼來著?怎麼才能討女人歡心?這是不是他沒睡飽才產生的幻聽啊?向來把女人擺在工作後頭的維克,居然會問這種問題!

  「我相信你聽得很清楚。」維克沒好氣地說。要他開口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傑森居然還想再叫他說一次!這不是擺明了糗他?

  「這……」他當然聽得清楚,只是從維克口裡再聽上一回,那感覺可能會更好些。「當然、當然!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問我這些?」從他上高中交第一個女友開始,到目前為止他身邊的這個也不過才第四任……而維克可能一年裡就要換上四個以上!怎麼,現在反過來是維克問他這問題?

  「既然這是你對我的補償,我想你無權過問原因。」

  維克總不能說,他之所以找他,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知道這答案準會被傑森給取笑。「只要給我答案就行了。」

  不告訴他原因?沒關係,他多的是方法可以探出來。

  「沒問題,就衝著我們是老朋友的份上,我不妨告訴你一些好用的方法。」舉凡女人,鮮少有人不愛花。

  「你就天天送花,約她去吃燭光晚餐,三不五時讚美她、送她珠寶、首飾之類的……」基本上,抵擋得住金錢攻勢的女人沒有幾個,如果再多點浪漫因子,那女人肯定是手到擒來。「不過,既然你這是要施展在艾琳身上……」不必想也知道,維克是為了什麼——他只是不明白,維克又不是沒交過女友,幹嘛還問他這些?「我想,你就到書店裡買幾本羅曼史看看,裡頭應該會有答案。」女人不都喜歡看羅曼史嗎?既然如此,書裡一定會有答案,而且是包羅萬象,有時甚至是匪夷所思……總而言之,它會是最好的教材。

  「如果還有問題,歡迎你隨時打電話過來,我會十分樂意為你服務。」





第八章


  「維克真的瘋狂了!」艾琳看著眼前滿屋子的玫瑰花,不禁這麼想著。「以前,他頂多是霸道兼不講理,現在還多了項——心神耗弱。」

  她不知道維克是哪根筋不對,今早她一醒過來——事實上,她是被花的香味給嗆醒的一叫匣發現自己已身陷花海之中。要不是對於地理環境夠熟悉,否則她連門在哪個方向都搞不清楚。

  更可怕的不止於此。

  若說她房間擺滿的是白玫瑰、黃玫瑰、香檳玫瑰,那她還受得了,但是放眼所及,是一片的火紅——紅艷艷的一片,讓人看了便直覺的聯想到「血」。一早醒來,便發現自己身陷「血泊」中,沒有多少人會覺得心情愉快的——至少,她就不會。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梳妝台前,卻在上頭找到幾個不屬於她這房間的錦盒。打開一看,裡頭竟是一串價值不菲的藍寶石項鏈。不消說,這當然也是維克的傑作——因為她在盒子裡頭找到他留下的短箋。

  「他還真是厲害,幾個小時不到,居然有辦法弄這麼多東西來。」最讓她佩服的是,如此浩大的工程,居然可以在不驚醒她的情形下完成。「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營業時間還沒到,只要砸下重金,一樣能得到完美的服務和商品。」這還真難為了那些為了維克而提早開門營業的店家。

  她花了好大的工夫移開地上的花,相當不容易的清出一條小小的、足以讓她通過的通道。出了房門的第一件事,便是找維克針對這件事好好聊一聊。

  「你為什麼弄了那些東西到我房裡?」她走到他房間,連門也沒敲,便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不喜歡?」維克端詳她的表情——雖然不至於憤怒,但卻沒有他預想中的感動神情出現。

  玫瑰花的確很美,但是若擺在她房裡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想想,火紅的一片,放在她那以淡色系為主的房間裡就顯得十分突兀。不只如此,那紅艷艷的一片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潑灑了一地的鮮血。試想,會有哪一個人一早起床,看到房裡有這麼觸目驚心的景色時,心情會好?

  「花很好,首飾也很漂亮。」沒錯,這兩樣東西的確美麗,只可惜她並不需要:同時她也搞不懂,離昨晚也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他怎麼會突然想到要送她這些東西?

  「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她是真的不懂。

  「你不是要我做些能讓你愛上我的事情嗎?」維克為此在半夜裡——紐約和舊金山有時差——冒著被恥笑的可能打電話給傑森,要他幫忙出主意。當然,這方法或許有點老套,不過大部分女人的確無法拒絕。

  「這就是答案。」

  「我瞭解了。」她真的瞭解了,他之所以弄了成堆的花和價值不菲的珠寶到她房裡,為的就是這件事。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5-10 15:59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