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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梵貝]愛你,迫不及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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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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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0:21:0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愛你,迫不及待   梵貝

    啥?!這只鐲子可以實現她的任何願望?哈!她才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玩意兒,也不相信“它”真會把她帶到一百多年前的歐洲,讓她賞那個專門玩弄女人的侯爵一巴掌……

    老天爺!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它”何苦太認真,大老遠把她運到這個連她爺爺都還沒出世的年代,還煞費苦心的安排她遇上那個浪蕩的“番邦人”,讓她好好的“教訓”他,不准他再視女人為玩物……唉唉唉,她的“願望”是實現了,可是麻煩也跟著降臨


第01節
第02節
第03節
第04節
第05節
第06節
第07節
第08節
第09節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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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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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0:21:26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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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雪茉氣喘吁吁地在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飛快地奔跑著。
  “對不起!借過,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很抱歉。”她邊跑邊朝一旁不小心被她擦撞到的路人們輕聲道歉。
  眼看著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快九點了,方雪茉心急地加快腳步。
  九點整是“共和學園”關閉校門的時限,如果方雪茉趕不及在這個時限內進入“共和學園”的校門,她就算是遲到了!
  就讀于“共和學園”大學部二年級,同時也是縣內空手道比賽名列第五強的選手,方雪茉生平最害怕的除了轟轟雷聲外,再來就屬她們班上的現任導師林美?了。
  動不動就紅著眼眶的林美?最令方雪茉感到沒轍。由於方雪茉的母親也很愛哭,總是哭得方雪茉心煩不已,進而感到畏懼。有了母親這樣的例子,方雪茉最受不了有人在她的面前哭泣,所以當林美?在她眼前落下第一顆淚珠時,方雪茉就知道她完蛋了!
  林美?的淚水總會引出她心中極大的罪惡感,讓她覺得自己好象是做了什麼逆天背德的錯事似的,因為方雪茉完全不敢違背林美?所定下的班規——包括九點鐘以前到校自習這一條。
  方雪茉望一眼手腕上的計時器,距離九點整已不到十分鐘,但是“共和學園”雄偉壯麗的校門口卻遠在兩百公尺以外的斜坡上。斜坡耶!可憐的她還得先爬上一段斜坡才能夠如願到達目的地,方雪茉簡直欲哭無淚。她怎麼這麼慘?難不成今天是十三號星期五,抑或是只屬於她一人專用的黑煞日?
  “我死定了!都怪那個該死的鬧鐘,如果不是它沒有響,我又怎麼可能會淪落到沒有校車坐的地步?”方雪茉將所有的錯全都歸咎於鬧鐘頭上,渾然忘了其實鬧鐘有響過,只不過向來嗜睡的她在伸手按掉開關後,又反身摟緊棉被睡著了。
  “請問……你是方雪茉小姐嗎?”
  方雪茉一個回頭,見到一名身著黑衣的俊秀男子。
  男人!她這輩子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怕生物。
  微蹙著眉,方雪茉滿心戒備地問:“我就是。你有什麼事嗎?”
  陌生男子遞上一個刻有奇怪徽章的黑檀木盒,笑說:“有人托我送東西給你;是只銀鐲子。”
  “銀鐲子?”方雪茉遲遲不敢伸手接過木盒,“是誰的委託?我認識的人嗎?”
  男子神秘一笑,“也許!你很快就會認識他了。對了,我叫衛恒。”
  “OK,衛恒。不過,我實在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無妨!你只要收下它,我的任務就算是安全了。再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這只銀鐲是曾受過月神祝福的‘茉銀之月’,特別鐘愛銀月的光輝,只要你在月圓之夜朝它說出心底的願望,就可以美夢成真喔!若是有興趣的話,你不妨試一試,真的很靈驗的。”
  “可是……你確定要找的人就是我嗎?”
  “除非你不是就讀‘共和學園’大學部的方雪茉。”
  “那的確是沒錯,但……”
  “算我拜託你,”衛恒哀求她,“你就收下它好嗎?”
  方雪茉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點頭答應說:“好吧!謝謝你。”
  “不!應該是我謝謝你才是。對了,你會試一試嗎?”
  這無厘頭的問題讓方雪茉聽得一頭霧水。“試什麼?”
  衛恒不嫌麻煩地重複一遍,“在月圓之夜的月光下許願。你會試一試嗎?”
  “這……”拗不過他期盼的目光,方雪茉呻吟了聲,“OK!我會試試的!
  在滿月的月光下許願?那聽起來就像個大白癡似的,她才不做這種蠢事呢!她在心中偷偷補了句。
  衛恒滿意一笑,“相信我,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我……”衛恒正要搭腔,漫不經心的視線忽然瞥見附近公園裏的大時鐘正標示著目前的時間——九點三十分!
  方雪茉哀號一聲,恍然想起自己還得到校上課這回事,她收好檀木盒,匆忙離去。
  跑了一小段路之後,仿佛又想起了什麼,方雪茉回頭大喊:“謝謝你的鐲子,我會好好珍惜它的不好意思,我還要上課,得先走一步了!若是有空的話,我再請你喝下午茶,拜!”
  不一會兒,衛恒已經看不到方雪茉那抹窈窕俏麗的身影了。
  “放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        ☆        ☆
   
  方雪茉走出浴室,邊走邊用浴巾擦拭著頭發,並且順手拾起茶几上的信件。
  她往一旁的小沙發椅上一坐,隨意扔掉手中的浴巾,披散著一頭微濕的長發,打開信慢慢地閱讀起來。
  年近六旬的何媽手裏端著一碗綠豆湯進房來,笑容可掬地說:“小姐,何媽煮了你最愛喝的綠豆湯,還是熱的呢!你快來喝。”
  “我等一會兒再喝。”方雪茉忙著看信,無暇分心做其他事。
  何媽把綠豆湯放在茶几上,好奇地問:“小姐,是誰寫的信?”
  “是媽媽!和以前一樣,她要我多注意身體,小心別生病。還有,”方雪茉換看第二張信紙,“她提到哥哥的婚禮就快到了,要我早點請假回去,以免到時候在哥哥的婚禮上看不到我的人,她會揍我的!她還附注說,信封裏頭附有飛機票兩張,一張是給我的,另一張則是要給何媽的……哇!何媽,她說如果在婚禮上沒看到你,要連你也一起揍耶!好嚇人喔!媽媽這次是認真的!”
  何媽聞言笑了笑,“夫人在發火時的確是很嚇人。雪茉小姐,為了咱們的生命著想,在雪堇少爺的婚禮上,我們絕不能夠缺席,知道嗎?”
  “可是媽媽她不是只會哭而已嗎?她真的會揍人?”方雪茉難以置信。
  可是……看何媽一臉煞有介事的模樣,她的心不禁開始動搖。
  方雪茉拉扯著何媽的衣袖,央求她說:“何媽,你快告訴我,媽媽她到底會不會動手揍人?說嘛!你快說嘛!”
  何媽神秘一笑,並不做任何回答,這更加深方雪茉心中的疑惑。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傳來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何媽揉揉方雪茉微濕的長發,輕聲說:“雪茉小姐若是覺得好奇,可以利用雪堇少爺的婚禮向夫人問個清楚,或者是——以身試法。”
  說完,她留下一臉不滿、小嘴微微噘起的方雪茉,笑吟吟地到樓下接電話去了。
  “壞心眼的何媽!如果媽媽真會動手扁人,我以身試法豈不是很危險?”方雪茉丟掉手中的信件,端起綠豆湯,邊喝邊埋怨。
  此時,樓下傳來何媽的叫喚聲:“雪茉小姐,是顏藜月小姐打來的電話。”
  顏藜月是方雪茉系上的同學,平時兩人走得很近,私交非常好。
  “喔!我就來。”方雪茉急急放下碗奔至客廳,從何媽手中接過電話時,還淘氣地對何媽吐吐舌頭,“喂!阿月嗎?你打電話來找我做什麼?”她邊說邊將整個身子窩進沙發裏。
  話筒另一頭傳來甜美而輕柔的聲音,“怎麼,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來找你聊聊天嗎?”
  “少來了!阿月,”方雪茉輕笑幾聲,“我又不是最近才認識你,你身上有幾根寒毛我都清楚得很,還想誆我?據我所知,你好象沒有一無聊就打電話找人談天的習慣,還不從實招來,到底是哪個無聊分子要你打的電話?”
  方雪茉雖不屬於美麗絕倫的那一型,但清純可愛的俏皮模樣,加上不滿一六○的袖珍身高,使得她看起來宛若精巧細致的中國娃娃,吸引住不少年輕男孩們傾慕的目光。
  這些“有志青年”為了得到佳人的青睞,紛紛找上方雪茉的閨中好友顏藜月,不惜重金利誘,圖的就是能有機會親近佳人,進而擄獲芳心。殊不知這種作為只會惹來方雪茉的厭惡感,讓她回想起……
  不!方雪茉甩甩頭,硬是將那幕不堪的記憶逼退,不讓過往的陰影困住了自己。她重新振作起精神,仔細聆聽顏藜月的說明。
  “是楊龍啦!你還記不記得,上‘國學’時他就坐在你的斜前方?”顏藜月提醒她道。唉,死黨是大家的夢中情人,她也是覺得挺累人的,不過……受益頗多的倒也是真的。
  方雪茉連想也不想就回答:“不記得了。說!你又拿了人家什麼好處?”
  顏藜月答得有些心虛,“井上雄彥的《灌籃高手》,全套一至三十一集。”
  “果然!你這個漫畫白癡!你怎麼可以——”
  “雪茉,”顏藜月急急打斷她,“他只是想找你去看場電影而已。”
  “我沒空!還有,你趕把漫畫拿去還給人家,這種東西收不得的!”
  “他又不喜歡看漫畫。”言下之意,顏藜月還給他也沒用了。
  方雪茉輕揉眉頭,頓時覺得頭痛極了。“阿月!”
  “OK!我知道,絕不會有下一次。好了,不談他了!”顏藜月換個話題,輕聲道:“聽何媽說,你要回去參加你哥哥的婚禮,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由於和方雪茉是死黨,顏藜月跟何媽混得很熟,每回打電話來總會先和了也聊上幾句,自然而然就知道這個消息。“婚禮結束後就回來。怎麼,你會想我嗎?”方雪茉沒好氣地說。
  “誰……誰會想你來著?”顏藜月口是心非地說。“我只是想要你的土產而已。”
  “好,你要土產是吧?我把弟弟雪蒲當土產送你好了。”
  “雪蒲!”顏藜月誇張地大叫,“他才幾歲來著?十四?還是十五?那種還在包著尿布的小毛頭,送我都不想要!如果你真的有誠意,就把雪堇大哥打包送我還差不多,至於雪蒲那小鬼,你自己留著享用吧。”方雪蒲與她的八字不合。
  方家的小孩年齡差跑很大,長子方雪堇現年三十一歲,是“方家道館”的當家主子,卻意外地擁有一副溫文爾雅的相貌。
  長女方雪茉還是個大學生,剛足二十歲,將來想成為知名飯店裏的大主廚;麼子方雪蒲,年僅十四歲,是“共和學園”國中部二年級的學生,目前擔任學生會副會長一職,能力卓越,日後極有可能會成為“方氏集團”的接班人。
  方家的孩子,無論是哪一個,都有著極為傑出的表現。“但是雪堇哥哥已經有了曉朝嫂嫂啦,難不成……你想破壞他們?”
  “我哪里敢!不先讓你哥哥宰了才怪!”他們的恩愛是有目共睹的。
  方雪茉在一旁偷笑,“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我……好啊!我承認是很想你啦!只要你早些回來,你想帶什麼都行。”
  在班上,除了那個不常來上課的黃逸徽與她合得來之外,就屬方雪茉與她最要好,若是方雪茉請假沒來上課,又碰上黃逸徽工作的檔期,她肯定會無聊到數自己的腳趾頭度日。
  “一整套的《世界秘史軼事》如何?”顏藜月最愛這類怪異書籍。
  “真的?”顏藜月興奮地對著話筒猛親個不停。“噢!雪茉,我愛死你了!”
  方雪茉招架不住,連忙出聲阻止她說道:“夠了!別太熱情,小心整支電話滿是你的口水,那多惡心啊。還有,我真是搞不懂你耶,你怎麼會那麼喜歡這個……”她仔細在腦海中搜尋著較為貼切的形容詞,“奇怪,對!就是奇怪!你怎麼會那麼喜歡看這類奇怪的書籍呢?”
  “它可以讓我吸收知識呀!”顏藜月回答得理直氣壯。
  “吸收知識?它有什麼知識可以給你吸收的?”方雪茉一頭霧水。
  “這你就不懂了!”顏藜月開始長篇大論,“最近我看了一則有關英國皇族成員秘聞。在十九世紀中葉,英國有個侯爵,不滿二十歲就繼承了世襲爵位,母親的淫亂讓他痛恨女人,終日流連于放流於脂粉花叢裏,最後竟被自己所豢養的情婦與其情夫弒殺于床弟間,死時才剛過二十歲生日。這本書上還提到,為了維護皇族威信,避免讓皇室中人蒙羞,所以用‘狩獵時亡於流箭下’的死因來對外發布小侯爵的訃聞,以掩世人的耳目呢!”
  方雪茉覺得十分無聊沒趣,意興闌珊地問:“就這樣?”
  顏藜月倒抽一口冷氣,“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又多吸收了一項知識?”
  “知識?有什麼知識可以吸收的?”方雪茉搞不懂。
  她認真無比地說:“小心別縱欲過度!”
  方雪茉呆了呆,啼笑皆非地說:“你……阿月,我真服了你!”
  她們就這樣一直聊到晚飯時間才各自收線。
  掛上電話,方雪茉起身,緩緩踱步進廚房。
  “小姐肚子餓了嗎?”何媽將爐上的玉米濃湯端上桌,“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先到客廳看電視好嗎?”
  方雪茉搖頭,趁何媽不注意時,她偷吃口蔥爆雞肫——嗯,好吃!
  “這個時段的電視節目並不好看。”還是來偷吃菜好。她在心中補上一句。
  何媽不客氣地拍掉她又想偷吃的手,皺起眉頭輕斥道:“一個好女孩是不會偷吃菜的!髒死了!去,快去洗手,馬上就開飯了。”
  “是!”她頑皮地朝何媽行個禮,一溜煙跑進浴室洗手去了。
  “野丫頭!”何媽好氣又好笑地說,把最後一道蒸魚給端上了桌。
   
         ☆        ☆        ☆
   
  “昔日莊周為蝴蝶,栩栩然蝴蝶,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攤開國文課本,端坐於書桌前,方雪茉正努力苦讀。明天就是期中考了,她若是再不用功點,遲早會讓人給死當。
  驀地,門上傳來幾記輕敲,不到一會兒工夫,何媽手捧一大碗皮蛋瘦肉粥推門進來。“來,這是宵夜。”
  方雪茉連頭也不抬地說:“謝謝何媽!”
  何媽把粥擱在書桌一角,“早些睡,別熬夜念得太晚,很傷身體的!”說完,她不再打擾方雪茉,輕輕帶上了門,留下一室的沈默。
  不知又過了多久,寢室內沙沙作響的鉛筆聲終於停下。方雪茉放下手中的筆杆,伸伸懶腰。她推開椅子,走到落地窗前凝望高掛在夜空中的一輪明月。不知怎麼著,她的心隱隱騷動,就是平靜不下來。

  這只銀鐲是曾受過月神祝福的“茉銀之月”,特別鐘愛銀月的光輝,只要你在月圓之夜朝它說出心底的願望,就可以美夢成真喔!
  這是前些時候,那個叫衛恒的男子曾對她說過的話,而她卻嗤之以鼻。
  視線緩緩移至右腕,看著那只在月光下閃動著詭譎光輝的美麗銀鐲。如果真能夠達成心願的話,那麼她想……
  方雪茉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喃喃咒罵:“大白癡!都是這月光惹的禍!”
  由朦朧月光所營造出來的浪漫氣氛擾亂了她的思緒,她有些恍惚地想起好友顏藜月的一番話。

  在十九世紀中葉,英國有個侯爵,不滿二十歲就繼承了世襲爵位,母親的淫亂讓他痛恨女人,終日流連于放流於脂粉花叢裏,最後竟被自己所豢養的情婦與其情夫弒殺于床弟間,死時才剛過二十歲生日。
  十九世紀被情婦殺害的年輕侯爵……方雪茉微微一笑,燦爛笑容裏帶有一抹興奮好奇、玩笑似的味道。
  “如果真的可以,那麼就請給我一個機會,帶我回到那個時代,讓我看一眼被情婦殺死的笨蛋侯爵!還有,”方雪茉開玩笑地說著:“我還要再賞他一巴掌,用力打醒他,看他還敢不敢如此玩弄女人!”
  靜待了許久,四周皆無動靜,她得意的揚起眉,一副“果然不出她所料”的神氣姿態。
  “哼!我就知道一定是騙人的!害我跟個傻瓜一樣興奮——?
  語聲未完,銀月的光輝經由銀鐲上寶石的折射,以猝不及防的驚人速度陡然包裹住方雪茉嬌小的身子。
  一股強烈的疼痛感驀地攫獲住她,方雪茉感受身體像是被人撕裂了般,全身無一處不痛苦。
  就在意識緩緩流逝之際,她隱約聽見何媽急急跑上樓來的足音。
  “何媽,我……我好痛……好痛……”
  在痛苦的肆虐下,方雪茉失去了知覺,任由意識沉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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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0:21:46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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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世紀中期英國鄉間
  卡爾皺著眉頭,騎在雪白駿馬上居高臨下地俯視那名睡容甜美,看起來卻十分怪異的女孩。
  他從不曾看過有哪個女孩子的穿著打扮像她這般驚世駭俗!
  一件完全勾勒出女人豐盈曲線的雪白上衣,和一條像男人般服貼筆直、黑亮光滑的粗俗褲子……他的領地上何時有這麼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卡爾抿著雙唇,一雙湛藍如大海的迷人眼瞳裏更是寫滿了嫌惡。
  他一臉鄙夷,高傲地抬起下巴,朝樹底下熟睡的女孩說:“喂!醜女人,你已經闖入了私人領地,還不快離開!”卡爾靜待了許久,四周除了流水潺潺,和偶爾幾響劃破天際的鳥啼聲外,別無其他回應。
  “該死的!”卡爾低咒一聲,氣呼呼地翻下馬背,大步走向女孩,他以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態,站在她面前,頤指氣使地說:“你這個醜女人,這裏是私人領地,而且還是屬於‘我’的領地”我命令你馬上離開這兒,你聽見了沒有?”
  女孩子正睡得香甜,連個翻身的動作也沒有,遑論回應他的命令了。
  身為蘭奧•羅齊格亞侯爵,卡爾曾幾何時嘗過這種遭人漠視的難堪滋味?壓抑不住心中一股怒火,他飛快抽出腰上的鋒利長劍,指著女孩的眉心,想一劍解決令他煩躁不安的根源。
  但不知怎麼的,他卻遲遲下不了手。
  殺與不殺的念頭在內心交戰了許久,最後他還是軟下心腸,將利劍收回了劍鞘裏。
  卡爾渾然未覺自己的舉動,整個人就像著了魔般慢慢地朝她靠近,等到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紆尊降貴地蹲在女孩身旁,細細地打量著她。
  女孩清新可人的臉龐就在眼前,卡爾覺得她就像自己在好友店中所見過的搪瓷娃娃似的,充滿異國神秘風情,深深勾起他心中一抹罕見的憐意。
  “哼!原來……”卡爾舒緩緊皺的眉頭,薄唇勾起淺淺的微笑,再也克制不住一股流竄在胸臆中的騷動,伸出手掐了掐女孩粉嫩的臉頰,“原來你長得不醜嘛!”
  指下水嫩嫩的觸感讓他宛若捏上癮一般,捨不得放手,本以為好夢正甜的女孩會在他的騷擾下驚醒過來,豈料女孩只是微微皺著眉,撥開一雙侵犯到她做夢的大手後,就又翻身沉沉地睡去。
  如此無禮的行為很容易又挑起卡爾剛平息的怒火,他正打算使用蠻勁用力搖醒她之際,一個念頭突地掠過他腦海。他緩緩俯下身,停在女孩耳畔幾寸遠的地方,壞壞地說:“喂!你覺得我用‘涼快’一點的方式喚醒你可好?”
  女孩沒有回答,熟睡中的她根本就不知曉卡爾心中所打的邪惡主意。
  “不說話就算是同意了囉!”說完,卡爾輕輕抱起她柔若無骨的小身子,徐徐往河邊步去。“你輕得像是根羽毛!不過,我會很樂意養胖你的。”
  美麗的東西人人都喜歡據為己有,他當然也不例外。他絕對不讓清新如朝露般純淨而誘人的她,輕易地從指縫間溜走。
  “撲通”一聲,女孩嬌小的身子讓他丟進了冰冷的河水中,河岸上的他,臉上依舊掛著一抹的邪惡的笑。
  “哇,好冷!”誠如卡爾所預料一般,冰冷的河水果真讓女孩清醒過來。
  站在河水中,方雪茉一眼就瞧見岸上露出滿意笑容的卡爾,她氣沖沖地走上岸邊,指著卡爾挺直的鼻樑,一臉火爆地問:“說!是不是你丟我下來的?”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這是什麼地方的語言?他從未聽聞過。
  見他聽不懂中文,方雪茉改用英文重複一次她剛才的質問。
  這回,卡爾總算知曉她在說些什麼。他一臉無辜地強辯道:“是我沒錯,可是我事先問過你了呀!”他的確詢問過她,只不過她沒聽見就是了。
  方雪茉可不記得有這回事。“你胡說!我怎麼不知道?”“因為你睡著了嘛。”卡爾發覺盛怒中的她仍美得令他怦然心動。
  “你……”方雪茉氣得想動手扁他。“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我?”卡爾一臉認真,回答得很理所當然,“我在叫醒你呀!”
  “所以你就決定把我丟進冷冰冰的河裏?該死的。”不雅的咒罵聲脫口而出,可見她氣得不輕。“難道你沒有更溫和、更委婉的方法嗎?”
  想了一會兒,卡爾接腔說道:“你覺得直接用腳踢醒你這個方法好不好?”
  “你這個還未開化的非洲大人,我非……哈……哈啾!哈啾!”她還來不及罵完,就結結實實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哼!你可真是嬌弱。”卡爾緊鎖眉頭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不喜歡聽見她因冰涼河水而受寒的噴嚏聲。
  他將外套披在方雪茉瘦弱的肩膀上,過大的外衣遮去了她曲線畢露的嬌軀,他伸手想為她拉好衣領,怎知她卻視如蛇蠍般地閃避掉了。
  “走開!”不堪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方雪茉根本就無法忍受這個陌生男人的觸摸。“不要碰我!”
  “你……”從未被女人拒絕過的卡爾怒火中燒,走上前一步質問:“為什麼不准我碰?哼!就算我硬是要碰你,你又能把我怎樣?”
  方雪茉拉緊外套,馬上跳離他好幾尺遠,惡聲恫喝他。“你敢就試試看!我一定會狠狠揍你一頓,打到你滿地找牙為止!”為了讓他信服,她還特地伸出拳頭,齜牙咧嘴地威脅著他。
  “就憑你?哈!”奇跡似的,卡爾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大樂,他低頭出聲,壓根兒不相信眼前這名看起來仍稚氣未脫的嬌柔女孩真有動手揍人的好本事。
  他傲慢地說:“無禮的女人!雖然你無法動到我一根寒毛,不過我還是可以因為你這句莽言而將你處死,你難道不怕嗎?”
  “處死?你是在說笑嗎?”方雪茉質疑地揚起眉,臉上全是嘲諷訕笑的神色,“你以為自己是誰?上帝?還是尊貴的國王陛下?”
  她的口無遮攔讓卡爾擰起眉頭,“你真是胡鬧!女孩,咱們的主子是女王陛下,可別再搞錯了!你要是再不管好自己的嘴巴,遲早有一天,你會因為失言而招來確頭之禍。”卡爾認真的神情震懾住方雪茉,她突然覺得事情好象不太對勁。
  “別再女孩、女人的亂叫,我的名字是雪茉——方雪茉。”她一面回嘴,一面打量起四周的景物。
  方雪茉驀然驚我,周遭的環境早已經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小天地,而是一大片油亮的青草地,以及一條小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她會來到這麼個詭異的地方?而眼前的傲慢男人又是誰?她的思緒亂成一團,整個人仿佛陷入一片迷霧當中。
  “雪茉?”卡爾的聲音穿透迷霧,進到她耳中。“好奇怪的名字!它有什麼涵義嗎?”
  “它還能有什麼涵義?”迷失在不知名的異地中,方雪茉焦急不已,全然忘懷卡爾根本就不懂中文這回事,她微地說道:“按照字面的解釋,有誰不知道這是雪中茉莉的意思。”言下之意,她暗嘲卡爾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傻蛋。
  卡爾輕笑一聲,對她如此放肆的態度居然不以為忤。
  若是在以往,這般無禮的人老早就讓他嚴加懲處,哪還容忍得了她一再挑釁自己的權威;可是現在他竟會心生縱容,犯不下心來懲罰她,只因他不忍見到一道道難以磨滅的醜陋傷痕留在她柔嫩的光滑的背上。
  他大概是中了邪吧!要不……怎麼有如此不正常的情愫在作祟呢?
  “哦,原來你說的是‘潔絲敏’。”不等她回答,卡爾又接腔說:“既然如此,以後就叫你潔絲敏如好?”
  雖是詢問,但他口吻中霸道、不容多作反駁的強硬意味清晰可聞。
  方雪茉想也不想,立刻拒絕:“不好!我喜歡‘雪茉’這個名字,‘潔絲敏’太洋化了,我不喜歡!”
  卡爾臉色一沉,極為任性地說:“不!你就叫潔絲敏。”
  “不如這樣好了,”方雪茉念頭一轉,竟與卡爾談起條件來,“如果你肯答覆我幾個問題,或許我可以考慮接受你的提議,如何?”
  “得寸進尺的女孩!”輕歎口氣,卡爾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她的要求。“也罷!我允許你有這種權力可以詢問我。說吧!你想知道些什麼?”
  自大的沙豬!在心中嘀咕了幾聲,方雪茉深吸口氣,輕聲說:“現在……現在是西元幾年?還有,你是誰?這裏又是哪兒?”
  卡爾聽得一頭霧水,“現在是一八六五年,我是卡爾•蘭奧•羅齊格亞侯爵,而你目前所在的地方正是我的領土。你還有什麼疑惑嗎?”
  方雪茉震駭得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一八六五年?現在是一八六五年?噢!我的老天爺啊!我竟然……竟然回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世界!為什麼?”

  你若能在月圓之夜朝它說出心中的願望,將會美夢成真喔!
  如果真的可以,那麼就請給我一個機會,帶我回到那個時代,讓我看一眼情婦殺死的笨蛋侯爵……
  “該死!”方雪茉恍然大悟,“那個黑衣男人果真沒誆我,銀鐲真的實現了我的玩笑話!”
  頓時,方雪茉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不幸的超級倒楣鬼!
  “什麼一百多年前的世界?什麼黑衣男人?”卡爾插嘴問:“潔絲敏,你到底在說些什麼?為什麼我都聽不懂?”
  “我不叫潔絲敏!我叫雪茉,方雪茉!”
  “潔絲敏,難道你忘了之前曾說過的話嗎?”卡爾提醒她,“你說只要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就同意我叫你潔絲敏,莫非你想食言?”
  “不,”方雪茉狡黠一笑,“我想是你沒弄清楚我話中的意思吧!我是說‘我會考慮’,而不是‘我會答應’,哪來的食言呢?”
  “你……”卡爾強忍住滿腔怒火,惱怒地說:“不要跟我玩文字遊戲!你就叫潔絲敏。”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就憑我是蘭奧•羅齊格亞侯爵,你的主人!”
  方雪茉很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是!我的侯爵。”快滾吧!
  “很好。”卡爾對於她突來的溫馴感動十分的滿意,他露出一朵燦爛愉快的笑容,朝她勾勾手指說:“現在,上馬來!”
  他要帶她回“穆夏裏”,賜予她獨寵的殊榮。
  “為什麼?”她正打算用銀鐲重返二十世紀呢!若是讓她回去……哼!她一定要揪出那個陷她於這種困境的黑衣男人,狠狠地揍他一頓,讓他在醫院裏躺上十天半個月,否則她方雪茉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你還問我為什麼!潔絲敏,難不成你之前都在耍我?”卡爾的口吻已經完全的“溫和”這兩個字沾不上邊。
  “耍你?”方雪茉開口想辯駁,可是瞧他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模樣,她決定還是識相些,別跟他頂嘴的好。“我怎麼敢耍你呢?嘿!嘿!”她乾笑幾聲,小手悄悄摸上右手腕尋找銀鐲的蹤影。
  開玩笑,再和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攪和下去,她一條小命可就難保了,誰知道一旦惹惱了他,他會不會失控地揍她出氣?
  “最好是不敢。過來!我要帶你回我的莊園。”
  “你要帶我回你的莊園?”怪了!怎麼會找不到呢?始終摸不著手上的鐲子,方雪茉低頭一望。
  它……它不見了!
  微愕地高舉著右手腕,方雪茉驚訝得不能言語。是什麼時候?她的銀鐲子是什麼時候遺失來著?這是不是表示……方雪茉覺得一震,她再也無法回去?!
  “不,不可能!我不會如此倒楣,不會的!
  “你說什麼?潔絲敏。”卡爾眯著眼,一股怒氣正逐漸醞釀中,“你覺得和我一道回莊園去是一件倒楣的事情嗎?”
  “你別吵!我需要安靜地想些事。”
  “你嫌我吵?你居然敢嫌我吵?!”無禮的女人!他真該賞她一頓鞭子,可是他卻下不了手。天曉得他為什麼要如此委屈地受這窩囊氣?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吧!前些日子裏,他的好友曾為他占卜,說他即將與命中註定的星相逢;當時他還訕笑不已,認為好友是在胡言亂語,沒想到……
  那抹陷入沉思中的嬌小身影落入卡爾眼底。好友口中所說的“星”指的就是她嗎?倘若好友所言不假,那麼老天爺未免也太疼愛他了吧?如果每個星都像她這般惹人憐惜,他倒是不介意再多來幾個。
  但前提是,她得先學會什麼叫做“服從”。
  不過,方雪茉顯然不這麼認為。
  心有不悅地橫了他一眼,方雪茉不太高興地說:“沒錯!如果沒有其他事,拜託到旁邊休息去,別來吵我行嗎?”“你……”先前對她的憐愛一掃而空,卡爾被她魯莽而無禮的語氣挑起一股猛烈的怒火,他恨恨地緊握住拳頭,克制心中想一劍刺死她的沖動,“你這個笨女人!別以為我容忍你,你就真的為所欲為。哼!要是磨光了我的耐性,小心有你受的!”
  雖然打從心底怕他,方雪茉還是有骨氣地回嘴說:“我沒有要你容忍我,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回你那什麼莊園,不用理睬我沒關系。”
  聽他的語氣,好象他施捨了多大的恩惠給她,哼!她才不稀罕呢!都該怪那個黑衣人,硬塞個鬼銀鐲給她,害她落到這步田地。若是讓她回去…
  卡爾氣得頂上生煙,“該死!馬上給我過來!”
  “我不要過去!”
  “該死的你再給我說一次!”他一定會讓她後悔。
  “我的東西了,我要找——”
  卡爾心情惡劣地打斷她,“你要找什麼鬼東西?”
  “是一隻銀鐲,它不是什麼鬼東西。”
  “我說它是鬼東西,它就是鬼東西!”卡爾揉揉眉心,顯然對眼前的情況有些無力感,“聽我說,潔絲敏,那種玩意兒在莊園裏多的是,我會給你滿滿的一大箱,要多少就有多少,多到你戴不完。快過來!我們要回家了,你要是敢再不聽話,我可就要撇下你一個人自己回去了。”他威脅她,其實心裏根本捨不得。
  方雪茉害怕地環顧著四周,她很想跟他一道走,但……“不行的!我不能走!在還沒找到銀鐲之前,我不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那只銀鐲對她來說真是有那麼重要嗎”
  一股莫名的怒火湧上心頭,卡爾被她倔強的脾氣給弄惱了,“好!很好!隨便你!既然你不肯領情,我就留你一個人在此地等死好了!”
  帶著一身怒氣,卡爾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回駿馬邊。
  看著卡爾長腳一蹬,跨上了馬背,方雪茉心中的懼意與不安更加濃烈。
  “等等,我……”
  “你怎樣?”如果她反悔了,他還是會帶她回去。
  天曉得他為什麼要如此地委屈自己,但……他就是無法不去在乎她。
  她搖頭,“不!沒事的。”她還是想回二十世紀。
  “你……該死!”卡爾恨恨地一咬牙,策馬揚長而去,將方雪茉嬌的身影遠遠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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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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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帶著一身高漲的怒氣回到莊園,眾多奴僕們紛紛被他臉上駭人的表情嚇得退避三舍,生怕一個走避不及,就成了爵爺狂熾怒火下的犧牲品。
  卡爾怒的沖沖地走進日光室,喚住一名來不及逃走的女僕,“拿酒來!”他非常需要一杯烈酒來平息心中難抑的怒火。
  “是。”女僕匆忙離去,速度快得仿佛什麼鬼怪在後頭追趕她似的。
  “該死!為什麼不跟我回來?”蹺起二郎腿,卡爾一手支著下巴,怒火中燒地斜靠在一張手工精美的單人沙發上,“為什麼她寧願待在那種罕無人煙的鬼地方,也不願與我一齊回‘穆夏裏’?”
  不行的!我不能走!在還沒找到銀鐲之前,我不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可惡,那只銀鐲對她而言,真的有如此地重要嗎?”
  莫非……那是情人贈予她的訂情之物?
  想到這裏,仿佛有千萬根細針直往心窩刺去一般,卡爾覺得心中有一股疼痛蔓延開來。他痛恨這股異樣的感覺,硬是逼自己排除掉這種可能性。
  美麗出塵的方雪茉雖讓他感到又愛又恨,但無可諱言的,她卻也是自發覺母親淫亂來,第一個讓他心生憐愛的女人。幾乎是在一見到她秀麗可人的容顏時,他就衍生出一股極想擁有她的渴望;他想得到她,即使她心中的有了別人,他也不容許她拒絕。
  端起女僕剛送進來的威士卡,凝望杯中半滿的琥珀色液體,卡爾回想起方雪茉為了尋找鐲子而露出的焦急神色,眼神不禁黯淡下來。他捏緊手中的玻璃酒杯,努力克制自己的壞脾氣。“該死!我為何會那樣在意一隻鐲子的存在?”
  緊閉的日光室大門被人徐徐推開。
  跟著而來的是一陣裙擺與地面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卡爾怒眉一挑。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未經允許便隨意闖入日光室?
  “好嚇人的表情!大人。”熟悉的軟語和一抹濃鬱的香水味隨著喬妮•亞斯的到來而彌漫在日光室的每一角落。
  卡爾唇邊掛著一抹淡然諷刺的笑。是了,也就只有她——專門為他解決生理需要的喬妮敢如此地膽大妄為,公然挑戰他顯露於外的怒火。
  他知道自己是太縱容喬妮了,恃寵而驕的她儼然以“穆夏裏”的女主人自居,橫行于莊園中;換成是純真、毫不故作的方雪茉,即使是再受寵愛,應該也不會……
  該死!他怎麼又想起她來了?
  “卡爾大人,是哪個不知好歹的賤民給您氣受了?”喬妮嬌聲問道。
  一聽說卡爾帶著滿怒氣回來,一個人關在日光室中喝悶酒,她就急忙喚來女僕為她裝扮出最冶艷的一面,打算前來安撫卡爾。
  她深深的相信,只有卡爾大眾最為寵愛的她才平息得了卡爾滿腔的怒火,而假以時日,她更將成為蘭奧•羅齊格亞侯爵夫人——她一直都這麼相信著。
  “卡爾大人,讓喬妮來為您消消火吧。”喬妮伸出一雙粉嫩賽雪的小手,整個人自身後貼上卡爾壯碩寬厚的背脊,輕輕替他按摩著臂膀處,極為挑逗地在他耳邊低喃道:“大人……”
  卡爾面露嫌惡,用力扯下喬妮似水蛇般纏人的柔荑,語調冰冷地說:“走開!我現在沒那種心情,別來煩我!”
  說完,他又仰頭喝了酒,努力地想把方雪茉嬌小無助的身影給趕出腦海。
  開玩笑,她可是倫敦社交界中最美麗一朵香花,豈能忍受這般遭人冷落的待遇?喬妮一臉不甘,不死心地又往卡爾膝上一坐,細柔雪白的小手緩緩爬上了卡爾胸前,輕輕解開那排紋飾著蘭粵•羅齊格亞族徽的金質紐扣,露出他健壯的古銅色胸膛。
  她吸吮輕嚙著卡爾的胸膛,嬌聲呢喃:“卡爾大人……你不疼愛喬妮呢?”
  她就不相信卡爾真能好也的挑逗無動於衷。
  偏偏卡爾生乎最討厭不識趣的女人,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使勁推開坐在膝上的她,口吻更為冷凝地說著:“滾出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
  喬妮跌坐於地毯上,只覺得顏面盡失,她逸出一聲嗚咽,羞憤地起身離去。
  心中狂熾的怒火在喬妮一番“好意”的逗弄下燒得更加旺盛,卡爾迫切發地想得到方雪茉,但……

  不行的!我不能走!在還沒找到銀鐲之前,我不可以離開這個地方。
  “該死!”卡爾用力將酒杯擲至牆角,清脆的玻璃破裂聲響遍整個日光室,金黃色的液體隨即滲染上長毛地毯,他神情陰晴不定地凝望著那塊汙漬,恨恨地說:“可惡的小女人,我不管你了!敢不服從我的人,就讓她死在荒郊野地裏好了!”
   
         ☆        ☆        ☆
   
  低著頭、半叭在濕濘的草地上,方雪茉雙手沾滿了污泥,依舊不死心地在河岸邊搜尋著“茉銀之色”。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慢慢地,暮陽逐漸西沉,幾抹美麗的殘霞也緩緩隱沒,在河畔辛苦找了一整日的方雪茉只覺得饑腸轆轆,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繼續著猶如大海撈針般困難的工作。
  跌坐於草地,抬頭望著敏星點點的美麗夜空,方雪茉一想起自己地可能再也無法回到熟悉的二十世紀,得要在這全然陌生的時空中孤單生存時,就忍不住悲從中來,開始低低地啜泣。
  她的悲泣引來卡爾一陣心疼。
  他看著半掩著臉、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流淚的方雪茉,她一身泥濘的狼狽模樣令他心絞成一團,而那斷斷續續的低泣聲更是直直敲打在他心坎上,哭得他分寸大亂。
  唉……卡爾翻身下馬,緩緩朝她所在的位置走去。
  這女人果然是他命中註定的星。卡爾認命地又是一歎,終於明白這輩子再也無法輕易地放開她、讓她高飛。
  “別哭!”卡爾蹲在方雪茉跟前,輕柔地為她拭去還殘留在粉頰上的晶瑩珠淚,“瞧,我不是來了嗎?愛哭鬼。”
  方雪茉頗為驚訝他的出現,她抹抹小臉,逞強地說:“誰……誰哭了?”
  是嗎?睜著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還想騙誰?
  但卡爾卻說不出一句嘲諷的話。
  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行為真是可笑透頂!當初是誰決定好再也不理會她的死活、不再管她來著的?怎麼一見太陽下了山、吹起了夜風後,便心急如焚地隨手抓了件自我禦寒大衣,匆匆駕著心愛的馬兒“月影”趕往她這兒來?
  唉!算了吧!別再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無法不去在乎她!
  他取出為她准備好的長毛大衣,打算替她披上,方雪茉卻倏地閃躲至一邊。當下,卡爾僵硬著一張臉,尷尬的氣氛一下子便蔓延開來。
  “你——”他正要發火,卻看見她臉上猶如驚弓之鳥般的神情,聰敏的他立刻察覺到不尋常之處,頓時神色一緩,溫和地說:“別怕!我只是要為你披上外套,好嗎?”
  方雪茉緊咬唇瓣,考慮了好久,“我……可以自己來。”
  卡爾雖然覺得失望,但還是把外套遞給她,“OK,你自己來,然後我們就回‘穆夏裏’。”
  總有一天,卡爾暗自發誓,他會找出方雪茉懼怕男性觸碰的原因。
  一披上卡爾帶來的外套,方雪茉頓時覺得暖和起來,她想起自己的目的還未達成,開口說:“不行!我還不能夠跟你走。”她還沒找銀鐲呢。
  方雪茉一句話就讓卡爾好不容易才舒展的眉頭,倏然又皺緊起來。
  該死的女人!她果真是上天派來要收服他的小星!他正覺得眼前無依的她變得惹人憐愛許多,想好好地呵護她一番時,才一轉眼,她又燃起他心中才剛平息的怒火。
  強行克制住想把她吊起來抽頓鞭子的沖動,卡爾微慍地說:“你以為你能夠在這片森林中安然度過一個晚上嗎?你會被凍死的!傻女人!”
  卡爾的一句傻女人馬上就換來方雪茉不平的抗議:“我才不是傻女人!我可以撿柴生火,用不著你擔心。”
  只有傻女人才會一直向別人強調說她不傻。
  “你要怎麼生火?”卡爾問。
  “白癡!你難道沒看見這附近滿滿都是樹嗎?”
  卡爾低吟一聲,真是被她給打敗了!她果然是個大傻瓜。
  但是傻歸傻,這種天真的想法更能襯托出她稚氣可愛的一面。
  “你該不會以為,生火用的幹樹枝是要從那些樹上摘下來的吧?”
  方雪茉給了他一記“難道不是”的無辜眼神。
  “天啊!我真是服了你!哪有人會笨到這種程度?瞧你長得一副細皮嫩肉的模樣,連點基本的常識也沒有,一看就知道你從未吃過苦,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你……”方雪茉無話可反駁。雖不服氣,但仍是讓卡爾給說中了,她根本什麼事都做不來,如果真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種荒郊野地裏求生存,不消幾天,世上一定會少了個名喚方雪茉的女人。
  “再說,現在天色已暗,野獸們都要出來覓食了!如果……”卡爾有些壞心地嚇唬她說:“如果真讓你僥幸生起了火,引來了它們,你想你有足夠的能力遏止它們撲上前來撕裂你嗎?想到自己將會是它們今夜的豐盛大餐,難道你一點都不感到害怕?”
  “我……我才不怕!”方雪茉嘴硬地回道,兩只眼睛卻管不住懼意地直往四周的張望。
  方雪茉故作鎮定、佯裝無畏的倔強模樣引來卡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好可愛的小女孩,教他怎麼不去愛她呢……
  愛她?他愛她?卡爾釋然一笑,終於明白先前因她而起的一股煩躁騷動是因為——他愛她。
  為了愛她,他連自己的尊嚴都可以放棄不要。
  一旦理清了自己的情感後,他就算是不擇手段也要將方雪茉帶回“穆夏裏”。
  “你當真不與我一道回去?”
  方雪茉不肯承認害怕,硬著頭皮說:“我……我沒有理由跟你回去。”
  一抹壞壞的笑意斜掛在卡爾的唇邊,“好吧!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
  就在方雪茉的錯愕的視線下,他不再堅持己見,緩緩走回“月影”身邊,瀟灑地翻身上馬,一眨眼便走得不見人影。
  “你……”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卡爾真的丟下她一個人走了!忍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咆哮,悔恨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可惡,方雪茉,你真是個大笨蛋!你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為什麼要那麼任性?你看看,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你是不是真的想成為那野獸們的豪華大餐?還有,卡爾,你是天底下最無情的大混蛋!你——”
  遠處清晰而嘹亮的狼嗥打斷方雪茉喋喋不休的埋怨,嚇得她不也再逗留於原地,飛也似地跑到河旁的森林裏,選了棵比她還要高出一個肩膀的小樹,打算折下它的枝丫當柴火用。
  “只要一生起了火堆,也許那些野狼們就不會再對你有興趣了。”方雪茉極為傻氣地喃喃自語。
  費盡力氣才從小樹上折下幾根枝丫,方雪茉卻也讓粗糙的樹皮刮傷了細嫩的柔荑,硬是逼回已經溢到眼眶裏的淚水,她正准備將樹枝拖回河畔時,驀地才想起自己哪來可以點火的火種?
  挫敗地垂下肩膀,感覺周遭越發模糊不清的景象,以及不停往身上吹來的陰寒夜風,方雪茉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恐懼,放聲大哭。
  隱身在粗大壯碩的樹幹的後面,卡爾煞是頭疼是歎了口氣。
  他勢必得先認清一點,往後的日子裏有了這個小笨蛋作陪,他原先規律且平靜的生活肯定會變得一團糟。但即使如此,他還是要把方雪茉牢牢綁在身邊一輩子,就算是死神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緩緩從藏身處走出來,卡爾心疼又無奈地說:“最後一次機會,你要是還不過來,我可就要回去,再也不理睬你了。”
  嘴上這麼說,但鬼才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
  方雪茉眼中帶淚,不敢再逞強嘴硬,急忙往的方向飛奔而去,就快到他身邊時,畏懼男性的心理卻使她停下了腳步,她慘白著臉,手足無措地說:“我要跟你回去,可是我……”
  卡爾微微一笑,體貼地說道道:“我明白。就由你來騎‘月影’,我替你牽韁繩。”
  方雪茉不禁愕然。他可是個爵爺啊,居然肯紆尊降貴地為她牽馬。她感動極了。輕輕地說:“謝謝你。”
  “別謝了!如果你非得找回那只銀鐲不可,我可以要人搜遍整座森林,一定替你找回它,好不好?”話才出口,卡爾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該死!他幹嘛要如此費心去為她尋回很有可能是情人贈予她的訂情之物?一隻小鐲子都能在她心中佔有如此重的分量,那萬一她的情人前來找她的話……不!他說什麼也不退讓,他絕不將美麗如寶石的方雪茉雙手奉還給她的情人
  方雪茉是屬於他的!她將會成為蘭奧•羅齊格亞族的一分子!
  這是他的宣誓,更是項保證。
  “真的?”方雪茉抬起頭問他,晶亮的眸子裏盡是掩藏不住的信賴神彩,“你真的會幫我找回鐲子?”
  “我……”倘若卡爾的思緒還在正常運作的話,那麼他就應該要趁早收回他剛剛提出的愚蠢建議,只可惜他已醉心于方雪茉小臉上所散發出來的動人光彩,完全違反本意地回道:“你放心!我向來言出必行,你就安心地待在‘穆夏裏’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方雪茉甜甜一笑,輕聲說:“謝謝你!”
  在她柔媚誘人的笑容中,卡爾迷失了自己,至於先前一股因為猜疑之心而興起的酸苦妒恨,早就不曉得被他給拋到什麼地方去了,等到他再想起時,已經是好久以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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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0:22:19 |只看該作者
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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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雪茉一覺醒來,就感覺天氣異常地寒冷。
  生性怕冷的她雖躲在暖暖的被窩裏,還是忍不住直發抖。
  “噢,”瑟縮著小身子,她輕顫地說著:“這是什麼鬼天氣?好冷!”
  一旁的女僕聞言,立刻為方雪茉取來了緄著毛邊、寬大而溫暖的外套,輕輕為她披上。“你早呀,小姐,今天的天氣是稍微寒冷了些。”
  剪裁合身而不失流行的素雅外套,是卡爾命人連人夜制出來的衣物之一,隔壁房的更衣室內還有許多這類縫工精緻的衣裳,不過卡爾此番無理的要求卻也累壞了一大群裁縫師。
  雖是略嫌霸氣了些,卻正可以看出卡爾對她用心體貼的一面。
  方雪茉感激地朝女僕綻出一朵美麗的笑容。如此酷寒的氣候實在令生長在亞熱帶地區的她百般不適,若不是牆角處的壁爐已經生起了旺盛的火堆,她很有可能會被凍死在這種鬼地方。
  想想還真是汗顏,昨夜若是沒有卡爾好言相勸,將她帶回這座雄偉的美園,她大概沒命活著感受這種令她顫抖不已的陰寒天氣。
  方雪茉打從心底感謝起卡爾;不僅僅是他,眼前這名憨厚可愛的女僕也是大好人一個。
  “謝謝你!”拉緊肩上的外套,方雪茉輕聲謝著她。
  女僕頓時覺得受寵若驚,“不……小姐客氣了。”
  方雪茉微微一笑,趁著梳洗的空檔,她熱心地與眼前的女孩閒聊:“我叫方雪茉,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朵兒•吉德。”朵兒邊回答邊輕輕為她整理著一頭烏玉般亮麗柔順的長發。
  “朵兒,”方雪茉露出耀眼燦爛的笑容,“好可愛的名字喔!你有姐妹嗎?”
  “嗯!有的。”朵兒點點頭,熟練地替方雪茉編起麻花辮,再細細地將發辮盤挽成髻,系上墨綠色的絲緞帶,“朵兒有兩個乖巧的小妹妹。”
  “哇,朵兒真好!不像我就只有兩個不知道什麼叫‘溫柔體貼’的兄弟。”身為方家唯一的女兒,方雪茉每年的生日願望就是希望母親的肚皮能再爭氣一點,讓家中多添幾個能與她談心的可愛妹妹。
  整個方家除了她與母親之外,清一色全是男人,而母親所有的時間又都讓父親一個人占了去,留下兩個粗枝大葉的毛躁男孩給她,雖然享有無止境的疼愛,但一些女孩家的隱私和心事,教方雪茉怎好意思和那些男生說去?
  直到升上“共和”大學部,認識了同班同學顏藜月,兩人之間那種無所不談、情同姐妹的親密友誼,才稍稍彌補了方雪茉那種沒有妹妹的遺憾;可是隨之又因為方雪蒲常愛找人家麻煩、挑人家毛病的緣故,嚇得顏藜月自動減少了拜訪方家的次數。為此,方雪茉氣得好些天都不跟弟弟說話。
  她實在是搞不懂,雪蒲明明不討厭阿月,卻不知為什麼老愛針對阿月說些言不由衷、外加冷嘲熱諷的刻薄話。只能說,男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失神之間,盡職的朵兒已經為她換上一套與發上緩帶同一色系的絨質居家服。
  接著,朵兒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帶領她來到一張上頭擺有一大堆食物的桌子前。
  “因為今天小姐睡晚了,來不及趕上用餐時間,所以卡爾大人要朵兒替小姐張羅點吃的。朵兒不知道小姐愛吃什麼,因此擅自作主,還希望小姐能夠喜歡。”
  “謝謝你,朵兒,這些就可以了。”方雪茉對吃的東西並不挑剔。
  朵兒微微一笑,“小姐大概不方便用餐吧,讓朵兒來幫你。”說完,她搶先拿起了擱置在桌上的湯匙,舀了一匙熱湯就要往方雪茉的嘴邊送去。
  方雪茉急急將纏滿雪白繃帶的手小擋面前,婉轉地拒絕朵兒,“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
  聞言,朵兒面色慌張地問:“小姐是嫌朵兒伺候得不夠好嗎?朵兒會改,一定會改!請小姐千萬別生朵兒的氣,不然……”

  一律以逐出“穆夏裏”的重責懲罰之!
  朵兒腦中浮現卡爾的交代,不禁緊張萬分。若是她真被逐出莊園,仰賴她這份薪資的過日子的家們該怎麼辦?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望著一臉驚慌失措的朵兒,方雪茉不曉得該怎麼向她解釋才好。
  倏然,門上傳來的輕敲聲解除了她的困境。
  方雪茉明顯地松了口氣,輕聲說:“快去開門,朵兒。還有,我並沒有生氣,瞭解嗎?”
  她認真的態度有效地拂去了朵兒心中的恐懼。
  朵兒點點頭,隨之前去應門。
  來人正是卡爾與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科特。相貌斯文俊秀的科特是附近極具聲望的醫者,也是昨夜為方雪茉上藥、包劄的人,和霸氣的卡爾比較起來,科特是相當溫柔且十分好脾氣的男人。
  “卡、卡爾大人!科特大人!”
  卡爾連理都不理朵兒,率性地進入。
  緊跟在後的科特則不然,只見他朝朵兒露齒一笑,宛若陽光般耀眼燦爛的笑容安定了朵兒驚惶的心,“你早!朵兒,麻煩你,我需要一盆熱水和一些幹淨的紗布。”再不藉故支開朵兒,向來害羞膽小的她極有可能會昏倒在他們跟前。
  “是,朵兒馬上去拿。”卡爾不怒而威的可怕表情嚇得她飛也似地逃難去了。
  “該死!”朵兒那副懼怕的模樣讓卡爾忍不住噴火,“我是長得像鬼嗎?”
  “我是不覺得啦!不過呢,你要是再成天板著一張活像是讓人拐跑了老婆的可怕臉孔,小心……”科特打趣地說著:“若是一個不小心嚇跑了自己心儀的小女人,一個人的冬天可是很不好受的喔。”
  “科特!”卡爾臉色泛紅,他表現得真有那麼明顯嗎?
  回給他一記心知肚明的眼神,科特微笑不語,緩緩來到方雪茉面前問:“早啊,小美女,昨夜你昨得可好?”
  方雪茉輕輕點頭,她記得眼前這名笑容滿面的男人昨兒個夜裏硬被卡爾拉來替她包紮傷口的醫生——卡爾的異母哥哥科特•亞恩斯,那個時候,她還因為他必須接近自己以便包裹傷處,而嚇得渾身戰栗不已呢。
  她徐徐綻放出一朵靦腆的微笑,回答說:“你也早!我昨夜睡得極好,謝謝你的關心。只是,”她高舉一雙被繃帶纏得像粽子似的小手,“如果你能早點‘拆封’,也許我會覺得更快活一些。”
  “淨說些傻話!”不經她同意,卡爾便徑自往床沿一坐,拿起湯匙舀了口食物送到她嘴邊,“既然你行動不方便,就由我來負責喂飽你。來,張口!”她什麼人都可以怕,就是不能畏懼他;為了盡早根治她的男性恐懼症,他必須讓她習慣身旁有自己的陪伴。
  一下子與她所駭怕的男人拉近距離,方雪茉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我……我可以自己來,不……不用勞煩你了,真的!”
  卡爾眼神微黯,不容她反抗地說:“聽話!再不張口就沒東西吃!”
  多霸道的一個男人!方雪茉眼見拒絕無用,自己又處於饑腸轆轆的情況下,逼不得已,她只好努力克制住心中不斷湧上來的懼意,乖乖地任由卡爾餵食。
  皺緊的眉峰逐漸舒緩開來,卡爾滿意地露出一抹微笑
  直到瓷盤快見底,門上才又傳來一記輕敲。
  忙著餵食的卡爾頭也不回地說:“進來吧!”
  只見僕役長邁斯手托銀盤,銀盤上擺著一張燙金邊的雪白信封,信封上頭則紋印著一枚來自于辛吉爾•亞艾羅理的族徽。“爵爺,有您的信。”
  卡爾停下了動作,似乎極不滿被人打擾般地皺起了眉頭,他示意去而複返的朵兒接替他的工作,微慍地說道:“拿來吧!”
  方雪茉見狀,終于放鬆了原本繃得老緊的神經。
  卡爾起身移至落地窗前,科特立刻跟進。
  他飛快將信上內瀏覽過一遍後,視線落在窗外某一點的景物上,“科特,我想知道她的傷勢要到何時才能夠復原?”
  “最快也要等上個幾天。怎麼了?”
  “我要帶她出席辛吉爾•亞艾羅理的宴會。”辛吉爾•亞艾羅理一族與卡爾家是世交,爵位的繼承人亦是卡爾的童年好友,如今漢米敦•辛吉爾•亞艾羅理即將歸國,他說什麼也要帶著自己心儀的小人兒出席這場盛宴。
  意下之意,科特得趕以宴會前治好方雪茉的手傷。
  一抹精光迅速閃過科特眼底,快得讓卡爾完全察覺不到,“那……喬妮她該怎麼辦?”
  卡爾斜睨了他一眼,“你覺得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喬妮只是他一時無聊下的消遣,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他只要那株綻放在雪地之中的清新茉莉花。
  “一朵小茉莉花值得讓你放棄大片美麗的花叢嗎?”科特若有深意地問。
  卡爾猛地一震,驚覺自己流露出太多內心狂熾騷動的情緒。他神色一斂,換上平日慣有的冷凝態度,不悅地說:“你躍矩了!值不值得也該由我來決定,根本就沒有你多嘴的餘地。我不需要你來做我的愛情顧問,我只要你告訴我,宴會當天能否讓她痊癒出席就夠了。”
  科特絲毫不以他狂妄無禮的態度為忤,只是微勾唇角,帶著莫測高深的神色說:“你可以相信我,卡爾•蘭奧•羅齊格亞侯爵,我永遠只效忠於你!”
   
         ☆        ☆        ☆
   
  一輛繪上•蘭奧•羅齊格亞家族族徽的華美馬車在朦朧月色中徐徐朝“浮羅別館”——隸屬于辛吉爾•亞艾羅理家的產業前進。
  馬車裏,方雪茉身穿一套由金銀絲線交織而成、剪裁素雅大方的精緻華服,一臉扭捏的端坐在卡爾面前;神色極為不自然的她,不時用一雙柔嫩的小手拼命拉扯著同大半片雪白酥胸的暴露衣襟。
  可惡!若不是卡爾以不幫她尋回銀鐲相脅,她說什麼也不會穿上這套讓她感到不自在的衣裳。
  她孩子氣的動作勾起卡爾唇邊一抹憐愛縱容的笑意。
  褪去了一身奇裝異服,換上正式服飾、梳著美麗發卷的她,簡直嬌艷得令他屏息;若不是自製力極好的緣故,欲潮泛濫的他早一口氣吞了她。
  “別再拉了!小心衣服都讓你給拉壞了!”他輕聲制止。“你還敢說!都怪你,是你逼我穿上這件傷風敗俗的衣裳,我又何需如此大費周章來著?哼?你最討厭了。”方雪茉生怕她一放手,胸前兩抹薄似蟬翼般輕柔的布料,便會很不盡責地掉了下來。
  卡爾從她不會說謊的神情讀出她的隱憂。“別擔心,你這個害羞的小東西,它不會那麼簡單就掉下來的。再說,你這樣穿很漂亮啊。”這是他的真心話,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贊美女人。
  “哼!”方雪茉噘起小嘴,小女孩的嬌憨表露無遺,“又不是叫你穿,你當然會這麼說。”
  卡爾恍若未聞,失神地盯著那兩片嬌艷欲滴的紅唇,等到他發覺自己逾禮的舉動時,方雪茉嬌小軟柔的身軀已被他緊緊摟擁在懷中。
  “你在做什麼——”方雪茉搞不清狀況,才抬頭輕斥,紅艷櫻唇已被他捕獲。
  卡爾一手放在她的背上,一手輕撫著她的頭發,她慌張地掙紮著,卻根本敵不過他的力氣,不論她多少使勁地推他,他都沒有鬆手;他的吻變得更加深入,邪肆的舌尖更是突破了她的牙關,在她口中徹底翻覆,直到她發出了陣陣嬌吟。
  卡爾的手就像他的唇一樣粗魯、野蠻,牢牢地托住她的臀部、擠壓著她,使兩人的身軀更加貼近;當卡爾的另一隻手移向她胸前時,過往的記憶驀色湧現,她嚇壞了似地又開始掙紮起來。
  “不!不要!放開我!你放開我——”
  明顯感受到她的抗拒,卡爾明白自己駭著了她,才不情不願地松開手。
  方雪茉一得到自由,立刻就將他推得老遠,自己半俯在窗邊哽咽地喘息著。她的頭發淩亂,呼吸急促不堪,臉上蒼白神色更是突顯出她的脆弱。
  “你……你這個邪惡的男人,我不准你……不准你再吻了我。”
  “我可不能保證喔!誰教你看起來是如此地誘人。”
  “你要是再敢碰我的話,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我……我會想吐的。”
  卡爾神情危險地一個挑眉,“你是說……我的碰觸會令你覺得惡心、想吐嗎?”
  “對不起,”她也很想讓心愛的男人摟在懷中,柔聲呵護著,但幼時可怕的印象逼使她根本無法忍受異性的親近,“我真的沒有辦法,我——”
  “噓……我明白的。”怒火消弭,卡爾不顧她的抗拒,硬是把她攬在懷裏,“別怕!我會給你時間來著適應我的存在,不過我可不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碰你。我想要你,只想要你!假如你真的不能忍受,那麼我可以允許你盡情地往我懷裏傾吐,前提是……千萬別把我摒棄在你的心門之外,好嗎?讓我愛你。”
  “你……愛你?”方雪茉驚訝地仰起小嘴,圓睜著眼說:“為什麼想愛……我?”
  “傻瓜!愛都愛了,哪還有什麼為什麼?”其實卡爾自己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抵達了“浮羅別館”。
  卡爾放開她,攙扶著她下馬車。
  “我……我不行的!我已經……已經……”方雪茉的思緒還在他的話中打轉。
  卡爾用食指點住她的唇,“我說過,給我一個機會,別急著拒絕我,好嗎?”
  “好。”方雪茉眼眶微紅,感動得都快哭了。
  “瞧你,”卡爾煞有介事地說:“待在我懷中那麼久,都還沒見你覺得排斥不適過,想必你註定是我的人,逃都逃不掉了。”
  方雪茉噗哧一笑,渾然未覺自己已經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胡說!我偏要逃給你看看。”
  “聽你這麼說,我的一顆心全碎成一片片了。”
  “沒關系,我會叫人用漿糊幫你一片片黏好的,你盡管放心好了。”
  “噢!我的心已經痛得淌出血來,就算你用多麼好的漿糊也沒有用了。”
  “是真的嗎?既然都沒救了,不妨讓它來個大出血如何?”
  “你好狠的心,居然如此地踐踏我的心,我——”
  “你別鬧了。”方雪茉被他唱作俱佳的絕妙反應逗得連嘴都合不攏,她笑得花枝亂顫,什麼形象全都沒了。“瞧!有很多人正看著呢。”
  “他們無聊!我們別去理會他們就行了。”其實,打從他們一下馬車,卡爾便注意到這種情況了;儀表出眾的他們根本就是人群中的發光體,尤其以他身旁的方雪茉更為吸引人,而且其中還包括不少愕然的目光。
  他很明白他們之所以會覺得不可思議的原因何在。
  答案在於她,他可人的茉莉花兒。
  卡爾不著痕跡地看著他身旁艷冠群芳的方雪茉,她是第一個讓她覺得女人也是一種可愛生物的女人,亦是引發眾人異常騷動的主要原因——一向在厭惡女人而聞名全倫敦社交界的蘭奧•羅齊格亞侯爵,居然在好友辛吉爾•亞艾羅理伯爵所舉辦的宴會上帶著一名女人公開露臉,而且還呵護有加,如此極端的改變,豈不教所有人震驚不已?
  瞬間,華麗的大廳上,竊竊私語的聲音連綿不斷。
  “不理會他們?全當他們是一顆顆大西瓜嗎?”方雪茉問。
  卡爾朝她眨眨眼,“那又有何不可呢?”
  方雪茉聞言,笑得更加開懷了。
  卡爾愛憐地望著他,“你餓了嗎?要不要我過去拿些食物給你?”
  “嗯!我是餓了,可以給我一些燒乳鴿和鵝肝醬嗎?”
  聽說烤乳鴿與鵝肝醬是人間極品,不曉得是不是真的?
  “榮幸之至!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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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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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一手端著瓷盤,另外一手則執著銀制的小夾子,在各類精緻可口的餐點中為方雪茉挑選著可能會合她胃口的食物。他自嘲地一笑,也只有那個小人兒能讓他如此紆貴降尊、心甘情願地為她張羅吃的,若是換成了其他人,他老早就一鞭抽過去了,還吃哩!
  唉!卡爾輕歎了聲,都怪他平時太過瞧不起女人,害他連個申訴的機會也沒有,就這般傻不隆咚地栽在一名連“服從”兩個字都不會寫的小女人手上,這算不算是一種現世報?也罷!誰教他什麼人不愛,偏要愛上她,他認栽了!
  “燒乳鴿、鵝肝醬、橘醺鮭魚……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吃點小蛋糕?”卡爾拿著一堆食物,喃喃自語。
  驀地,身後傳來好友安東•魯諾•亞理斯的挪揄。“需不需要再來一份奶油海鮮?嘖!我不知道是我的眼睛有問題?還是你的‘穆夏裏’垮了,不然我怎麼會瞧見一向以憎恨女人為名的你,放下高傲的身段去服務一個小女人。女人耶!卡爾,她們不是你平生最痛恨的下等生物嗎?”
  “閉上你的烏鴉嘴!安東!”卡爾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還愣在那裏做什麼?快過來幫我端盤子。”
  “端……端盤子?”安東一臉震驚,直覺受侮辱地說:“你要我堂堂一個伯爵去替一個小女人端盤子?卡爾,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雖說如此,他仍是乖乖從卡爾手中接過一個盛滿小蛋糕的瓷碟。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是不太像!反倒像是……”安東極為認真地問:“卡爾,你中邪了嗎?”
  “無聊!這個笑話一丁點都不好笑。”卡爾拋下他,徑自往回走。
  安東立刻尾隨而上。“你當然不覺得好笑,因為我根本就不是在說笑。快告訴我,卡爾小弟,那位能夠擄獲你一顆浪子心、化腐朽為神奇的小姐,究竟是誰家的千金?”
  卡爾頭也不回地說:“她就是那一天你所占卜出要來收服我的小小‘星’。”
  “你是說我的占卜成功了?!”安東難掩興奮,平穩的聲調一下子就高出了八度。
  “沒有錯!她確實是我命中註定的‘星’。”卡爾說得無奈,但嘴角邊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卻漏心出他此刻愉悅的心情。“我簡直被她吃得死死的,連半點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不小心被她給收伏了。”
  安東驀然想起,前些日子卡爾曾到過他經營的骨董店,親手將一份設計圖交給他,要他依據著著畫稿打造出一隻由茉莉花梗交錯而成的小巧銀鐲;那個時候他還覺得奇怪,一點也不明白卡爾為什麼突然會有些番異常之舉,原來……
  “那只美麗的茉莉銀鐲就是要送她的,是不是?”他笑得一臉曖昧。
  “囉唆!”卡爾俊臉微紅。他就是看不慣方雪茉找不著銀鐲的那副心疼樣,更嫉妒她那麼珍視其他人贈予她的飾品;他想要完整地擁有方雪茉,更想徹底抹去存在心中的其他人的影子,因而才會興起打造另一隻銀鐲送給她的欲望。始料未及的是,這個小秘密竟被麻煩的安東看穿了。
  感覺頰上一片炙熱,卡爾硬是加快了步伐。
  哈,平時都被任性狂妄的卡爾欺淩慣了,好不容易逮著了能夠一雪前恥的大好機會,他怎能輕易地放過呢?
  安東邪氣一笑,火上加油地說:“卡爾,你臉紅了。”“我臉紅幹你屁事?”卡爾啐了一聲,“你馬上給我閉嘴!”
  他巴不得能把盤子裏的鵝肝醬全往安東的臉上大方抹去。
  “可是——”
  卡爾一臉惱火地打斷地,“該死的安東•魯諾•亞理斯,你是不是嫌自己的舌頭太長了點,信不信我會要人割了它?”
  安東笑得無辜,“你放心!我一向很懂得什麼叫‘明哲保身’,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他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對正拉扯不停的男女,從女方滿是不耐煩的表情看來,她似乎很受不了那位一直糾纏她的男士。“如果我沒看錯,那個貪好漁色的修伯裏子爵正在騷擾你的女伴。”
  卡爾定眼一瞧,隨即爆出一句低咒聲:“該死!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將手上的盤子他扔給安東,氣急敗壞地准備找人算帳去。
  認命地端好盤子,望著那個逐漸被人群吞沒的背影,安東壞心地自言自語:“因為你沒有問我啊。”
   
         ☆        ☆        ☆
   
  “美麗的小姐,能不能請你跳支舞?”
  方雪茉柳眉微皺地盯著眼前這名油頭粉面的男子,一頂時下流行的銀色假發、一張被白粉撲得死白的惡心肥臉……她從未看過如此令她倒胃口的男人,更不想與他共舞。
  再說,她還患有男性恐懼症呢。
  “呃……”她苦思著該怎麼婉轉拒絕他。
  “我有這個榮幸嗎,小姐?”修伯裏子爵又問了一次。
  打從她一進門,他癡迷的視線就一直膠著在她身上,雖然陪伴在她身旁的卡爾侯爵不停用怒眼阻隔四周覬覦她的目光,但他仍克制不住自己,一心想擁有這名極富異國風情的小女人,即使對手是女王陛下的侄兒,亦是陛下最信賴的臣子——卡爾•蘭奧•羅齊格亞侯爵,亦不能阻止他的野心。於是,就在卡爾轉身離去的瞬間,他便很快地遞補上來,希望能夠搏得俏佳人的好感。
  “很抱歉!我人有點不太舒服。”她沒說謊,都怪卡爾拿什麼高腳鞋給她穿,害得她一雙腳丫子都已痛死了。
  “你人不舒服?是生病了嗎?需不需要我……”他咽了口口水,瞧她一身柔嫩雪肌,光用看的就讓他心蕩神馳,想必摸起來的觸感更是能讓他沉醉其中。“帶你去找醫生呀?”
  方雪茉退了一步,“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哼!你就自己識相些,趕緊滾出我的視線外吧!她在心中咒罵著。
  “應該的!見到淑女有難,身為紳士,我怎麼能冷眼旁觀呢?”修伯裏子爵輕輕拉起她的手,只覺心癢難耐,巴不得馬上把她弄上床,“來,我這就帶你去找醫生。”順便到他的府邸。
  “真的不用了,你放開我啊!”一被他碰到,陣陣不舒服的惡心感立刻像一道電流竄過全身,方雪茉臉色蒼白地強忍嘔吐的沖動,使勁反抗他,嘴裏則是是下意識地呼喊出卡爾的名字,“不要!卡爾,救我!救我——”
  修伯裏子爵捂住了她的嘴,硬是要將她拖往無人的暗處,“你死心吧!就算卡爾侯爵來了也拯救不了你,過來。”
  “唔……”方雪茉嚇得渾身發抖,一瞬間,修伯裏子爵那張充滿淫穢的醜臉仿佛與幼時可怕的惡魔重疊了般,令她陷入了極度瘋狂中。
  “好痛!”修伯裏子爵被掙紮不休的方雪茉張口咬住了手指,他吃痛地甩開她,憤然地賞了她一個巴掌,“你這個臭婊!居然敢咬傷我,你——”
  “你找死!”匆匆趕到的卡爾自他懷中奪回被嚇壞的方雪茉,同時一拳將他揍飛了出去。
  修伯裏子爵措手不及,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直飛向一張滿是豐盛佳餚的桌子,乒乒乓乓的,摔得好不狼狽。“可惡!是誰敢打——卡……卡爾侯爵!”發現小美人的護花使者已趕回來,他不禁心中一跳。
  卡爾充耳不聞,徑自低頭安撫懷中小人兒受驚的情緒,“別怕!我來了。”乍見方雪茉嫩粉頰上泛起令人怵目驚心的紅腫,他心一揪,危險地眯起了雙眼看向罪魁禍首,“你居然敢動手打她?”
  “呃……”修伯裏子爵捂著被打腫的痛處,試圖緩和眼前僵硬的氣氛,“不過是個女人嘛,卡爾侯爵若喜歡就讓給你好了,沒必要為她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是不是?”
  瑟縮在卡爾懷裏的小身子聞言,更是止不住懼意地微顫著。卡爾一腔怒火頓時不能遏止地狂燒起來,他摟緊她,仿佛想置人于死地的冷峻眼神則是直直地射向修伯裏子爵。“和氣?我以為我們之間只有仇恨呢,就在你動手打了她之後。”
  修伯裏子爵乾笑幾聲,“別這樣,我和她是鬧著玩的——”
  “喔?和她鬧著玩的是吧?”
  “沒錯!就是這樣。”
  卡爾陰邪一笑,輕輕放開方雪茉,“乖,先到一旁去,我有點事想和子爵大人‘聊聊’。”
  “卡爾?”失去了卡爾溫暖的懷抱,方雪茉慌張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眼底盡是無助與不安。
  卡爾給她一個淡笑,“沒事的!你別擔心。”
  他把她推到身後,順手抄起修伯裏子爵的衣領,兩個人便一道走出了大廳。
  好一會兒,卡爾才回到方雪茉的身邊,瞧他一身淩亂衣衫,加上久久不見修伯裏子爵跟進來的人影,任誰都猜得到卡爾做了什麼好事。
  “唉!可憐的子爵。”在一旁看了許久的戲,意猶未盡的安東手裏端著餐盤,一臉吊兒郎當地晃了過來。
  若非親眼所見,他還不曉得卡爾的醋勁有這麼大呢!嘿嘿!改天大夥兒齊聚一堂時,他可要好好地宣揚一番,以報複卡爾老是一天到晚整治他。
  咦?好熟悉的聲音。
  方雪茉猛然望向聲音的源頭,天啊!眼前的人不就是……
  “你!”她興奮地捉著安東的手腕,表情就像是中了第一特獎般光彩燦爛。
  如此一個突發的狀況,不僅僅是當事人安東,就連旁邊的卡爾也跟著一塊兒呆愣住了。一頭霧水的安東根本就搞不清楚眼前這名小妞為什麼要抓緊他的手不放,難道她還沒發現卡爾已經氣得頭頂冒煙了嗎?
  “可愛的小姐,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跑掉,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開玩笑!他正值青春年華,可不想被一隻善妒的猛獅給拆解入腹。
  “我不放!你這個陰險的男人,你就是衛恒,對不對?”方雪茉一臉肯定。
  即使他化作塵灰,她也能認得出來;眼前這傢伙就是那個該死的黑衣男子衛恒。
  安東受驚不輕地問:“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中文名字?!”在這種地方,應該是沒有人叫得出他另一個名字,為什麼她卻……
  “當然是你告訴我的啊!廢話少說,你快把銀鐲給我。”
  話一出口,方雪茉驀然一愣,回頭看著一臉陰晴不定的卡爾。若是真從銀鐲碑中取回了鐲子,她還能灑脫地說走就走嗎?
  方雪茉遲疑了。
  “我告訴過你?”是哪個他啊?“還有,我什麼時候送過你銀鐲來著?”安東都快被她弄糊了。
  “是啊!安東,”卡爾氣得想殺人,“你什麼時候送過她銀鐲來著?嗯?”
  安東忙不迭地否認說:“我真的不知道什麼銀鐲子,卡爾,你要相信我啊!”
  天!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胡說!是你硬把鐲子塞給我,還跟我說可以利用它來許願……”
  方雪茉將那天的經過一字不漏全告訴了他們,其中還包括了她來自二十世紀的驚人內幕,聽得安東臉色慘白,卡爾亦是震駭得無言以對。
  “胡說!”卡爾直覺地反駁她,壓根兒不願正視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他的潔絲敏居然是百年後的人類?!那不意味著他很有可能會失去她……
  不!不會的!
  “我不相信,潔絲敏,你最近一定是累了,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一定是的!”
  安東乾笑了幾聲,神色頗為不自然地接腔說著:“對啊!卡爾,你確定你女伴的腦袋沒問題嗎?她好象有點……”他比了比額際,含意不言而喻。
  “潔絲敏,”卡爾也有些擔心,“你還好吧?”
  “我放心!卡爾,我人好得很,腦子也沒有啥問題,我說的全是真的。”
  “可是,可愛的小姐。”安東插話說:“我今年才剛十九,正處青春年華,就算我再怎麼長壽,也不可能活到你說的那個什麼二十世紀;我真的很遺憾,小姐,你恐怕是找錯人了!”要來到這個時代之前,他早就模擬過所有可能會遇上的突發狀況,也計劃好了應變的對策,只要他有心,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突破他完美的防線,更別說是探查清楚他的底細了。
  “你騙人!你分明就是衛恒,為什麼你硬是不肯承認?為什麼?”
  安東下意識地回避她的視線,“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鬼扯!全在鬼扯!”方雪茉突然沖上前扯住安東的衣襟,不死心地問:“那只銀鐲就在你身上,是不是?你一定會把銀鐲交給我的,衛恒,是不是!”
  安東輕輕拉開她,給了她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很抱歉!小姐,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他’。”
  “你能說……”心力交瘁的她驀然軟下身子,跌進了卡爾的懷抱裏。
  “潔絲敏!”卡爾及時穩住她,“該死!她暈倒了。”
   
         ☆        ☆        ☆
   
  卡爾一行人急忙趕回他位於倫敦的“蒙拿別館”,並且火速召喚科特前來診治昏迷不醒的方雪茉。
  經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後,科特吐出一口氣,慢條斯理地收拾起自己吃飯的傢伙,一邊對卡爾說:“沒事了!她只是一時受到刺激,承受不住才會昏了過去,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醒來後就沒有問題了。”
  卡爾輕輕頷首,擔憂的視線一刻都沒離開過她身上,就連科特告辭的聲音也未曾聽進耳裏。
  “她沒事了!”跟著他回來的安東忍不住翻個白眼。
  這傢伙也真查的,之前是人格嚴重偏差,視女人為玩物,恣意踐踏她們的芳心;現在卻又憂心忡忡地守著一個小女人,儼然一副情聖貌。這前後的形象差距也太大了吧!
  “科特都說她沒事了,你還不能夠放心嗎?”
  沒理他,自顧自地輕輕為她拉好被子,只怕她著了涼。卡爾見狀,重重地歎了口氣。“算了!現在天色已晚,我就不再打擾你們了,有事再聯絡,我先走了。”
  卡爾突然喚住他,“等等!”
  安東停下腳步,沒好氣地問:“怎麼,想請我喝一杯嗎?”
  “那有什麼問題!”卡爾輕輕在方雪茉光潔的額際印下一吻後,便轉身拉走安東。
  此刻,他極需要藉助酒精的力量來撫平心中的躁亂不安。
  “什麼?你當真啦?我是鬧著玩的啊。”又累又倦的安東忍不住求饒,“卡爾好兄弟,你就大發慈悲,饒了我吧!卡爾……”
  卡爾充耳不聞,只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        ☆        ☆
   
  “海蜃”,是倫敦市中最熱鬧的酒吧,卡爾與安東已經在這兒消磨了好長一段時間,被折騰了一夜的安東是累得幾乎睜不開眼,而他身邊的卡爾則是一臉凝重,專注地望著懷中琥珀色的液體,面無表情的臉孔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卡爾,天……天都快亮了,我們也該要回去了……”備受睡意和醉意折磨的安東一臉哀求地看著他,生怕他會說“不”。
  卡爾放下酒杯轉身面對他,認真地說:“可以!不過在我們回去之前,我要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經過一夜的反復思索,卡爾雖然無法接受方雪茉來自未來的說法,但她的反應是那麼的真實,完全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這令他心中的惶恐越演越烈,他害怕自己真的會失去她。
  “你就是潔絲敏口中的那個‘衛恒’,是不是?”
  安東霎時酒意全醒,被卡爾冷不防的質問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乾笑幾聲,連忙找藉口搪塞,“別開玩笑了,卡爾,我怎麼會是她說的那個‘衛恒’呢?”
  “不是嗎?可是為什麼……”卡爾一臉的狐疑,“我總覺得你在扯謊誆我?”
  “我扯謊誆你?”安東快笑僵了,“卡爾,你太多心了!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耶,要是說我扯謊誆你那就太過分了!更何況,她說的那個‘衛恒’雖然碰巧和我有同一個名字,但他可是百年後的人類,我又不是什麼長生不死的怪物,哪里能活那麼久?”
  “真是這樣子的嗎?”卡爾直直望進他眼底,想從那雙略泛紫光的明瞳裏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你沒騙我?”
  他幾乎都快被安東給說服了,但……
  卡爾細細回想起當初他們認識時的經過,他是在一個下著大雨的日子裏與安東相遇,那時他剛覲見女王回來,所乘坐的馬車差點撞上隻身橫越街道的安東,雖然沒發生什麼意外,可一些皮肉傷還是少不了的。
  受了傷的安東被他帶回“蒙拿別館”休養,這一躺就是好幾天,他們之間的友誼就是在這幾天中迅速萌牙滋長起來。在得知安東原來是個伯爵後,他心中十分的驚訝;為什麼堂堂一個爵爺,上街時竟然沒任何隨從跟在身旁?這一點至今仍是他心中一個難解的疑惑。
  卡爾仔細思索,發現自己除了知道安東是個伯爵,有一家祖傳的骨董中為“幻影”之外,其他的居然一概不知。
  “難道你不相信我嗎?卡爾。”
  “我……”望著安東一臉受了傷的表情,卡爾知道他沒轍了。“我當然相信你。”
  “很好。”安東暗自竊喜,他就知道用這招來對付卡爾是最有效的方法。“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再待在這裏,我都快受不了了!”
  卡爾輕歎口氣,別具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後,丟下一枚金幣,霍然起身。
  “我們走吧!”看來,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了,不過他一定會理清這一團亂的。
  安東急忙跟上他,“等等我……”
   
         ☆        ☆        ☆
   
  紋有蘭奧•羅齊格亞之族徽的馬車徐徐朝安東的府邸——“德里別館”前進。
  卡爾斜倚在車窗邊,以手支著頭問:“安東,我委託你打造的銀鐲子到底是好了沒有?你什麼時候可以交給我?”他已經在腦中勾繪著當方雪茉收到自己所贈予她的鐲子時,會露出何等動人的笑容。
  “鐲子?什麼銀鐲子?”馬車行進時規律的晃動讓安東差點睡著,他硬是撐開快緊閉的眼皮,打起精神說:“喔!你是說那只茉莉花鐲啊!好啦!我已經完成了,你隨時都可以拿。”說完,他緩緩又閉上眼睛,准備睡覺去。
  “那我該上哪兒拿?是你的別館?還是你的雜貨店?”
  安東倏地睜大眼,被那句“雜貨店”氣得連瞌睡蟲都跑光了,他瞪著卡爾,沒好氣地說:“是骨董店啦!什麼雜貨店,難聽死了!”真是!一群沒水準的損友。
  “知道了!骨董店是吧?”不曉得他到底在計較個什麼勁,卡爾無力地翻了個白眼,交代車夫改道。他打算先繞路到安東的店裏去取銀鐲,再送安東回“德里別館”。
  身為他的好友,安東當然明白卡爾改道的目的何在。
  他一個挑眉,甚覺有趣地問:“你就這樣等不及想取悅她?”由此可見,卡爾是真陷下去了。
  卡爾睨了他一眼,“怎麼?你是嫌今晚的活動量不夠,想走路回去嗎?”
  “不對!”安東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火上加油似地糾正他。“你說錯了!‘今晚’早過了,你應該是要說是“昨夜’才對。不過你倒是說對了一點,我的確是沒活動到什麼筋骨,反而是你精力太過旺盛了,居然一拳就把修伯裏子爵給揍飛了出去;難怪有人會說女人是禍水,真是一點也沒有錯。”
  額頭上已經青筋滿布的卡爾終於忍不住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一句,“停車!”
  不知大禍臨頭的安東還傻傻地問:“卡爾,你停車想做什麼?”
  卡爾橫了他一眼,順手將馬車門打開說:“趕你下車!”
  他再也受不了安東的聒噪,一腳就將安東給踹下車。
  “好痛!”輕輕揉著被卡爾踹疼的臀部,安東低咒一聲:“混蛋卡爾,你居然跟我玩真的?”
  “當然!不過你放心好了,等我到了你的雜貨店之後,我會要你的小廝駕車來接你回去的。”說完,他就當著安東的面,毫不留情地關上車門。
  見卡爾果真有離去之意,安東連忙攀附在車窗上阻止他,“你就這樣放我一個人回去?”該死的!這傢伙是認真的。
  卡爾面無表情地打掉安東的手,答非所問地說:“你是個娘兒們嗎?”
  安東一臉憤慨,“我當然不是!你那只眼睛看我像個娘兒們來著?”
  “這不就得了?既然你都說不是了,又怎麼會怕一個人走路呢?”
  可惡!原來卡爾是在譏笑他沒膽。
  也罷!誰教自己要招惹他,就當作是運動健身好了。
  有了這一層認知後,安東離開門邊,故作灑脫地朝卡爾揮揮手,“算啦!要記得叫韋斯來接我,可別真的讓我一路走回‘德里’。”
  “那得看看我的心情如何。”
  說完,留下安東一個人,卡爾命令車夫駕車離去。
  “咳,咳!”被揚起的灰塵嗆得難受,安東咳嗽聲接連不斷,眼淚直流的他氣得掄起拳頭,已經遠去的馬車大聲咆哮:“卡爾•蘭奧•羅齊格亞,你果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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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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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開!你這個小賤婢!”
  窩在柔軟被褥裏的方雪茉舒服地翻了個身,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雖然隱約聽見外頭傳來的爭執聲,卻沒打算理會。
  “不可以!喬妮夫人,卡爾大人吩咐過,要讓小姐好好休息,不許讓人進——”
  “你給我住口!知道我是喬妮夫人還敢來阻撓我?莫非你想死不成?滾開!”
  “喬妮夫人!”
  一聲巨響中止了所有的吵鬧聲,也嚇跑了方雪茉的瞌睡蟲,她訝異地坐起身子,看向被人用力推開,直直地打上牆壁後又反彈回來,不停擺蕩的門扉。
  只見一個美麗如洋娃娃般的年輕女子站在門口,似是不屑,又帶著強烈警戒意味地打量著她。
  “你就是卡爾大人帶回來的小野貓?”匆匆從“穆夏裏”莊園趕來的喬妮問道。
  幸好她及時從眼線那兒獲得了消息,知道卡爾大人帶著一名頗為出色的小美人出席社交晚宴,要不然她夢寐以求的蘭奧•羅齊格亞侯爵夫人的寶座,同不是要拱手讓給眼前這個看似發育不良、卻異常美麗的小女孩?
  “小野貓?”如此不禮貌的稱呼輕而易舉便挑起方雪茉的怒火,她極不悅地皺著眉,冷冷地說:“我的名字不叫小野貓。”
  “喲!還會反駁哩!”望著方雪茉嬌艷的容顏,喬妮頓時覺得刺目得很。
  可惡!這小丫頭要是不生成那麼光彩奪目就好了,至少她還不會覺得備受威脅;她最嘔的也是這一點,卡爾大人的新歡居然比她還要嬌美!
  “哼!無禮的女人,你大概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喬妮夫人,你可明白此時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喬妮高傲帶刺的口吻讓方雪茉用力握緊了拳頭,忍住想痛揍對方一頓的沖動,她咬牙回道:“毋需夫人費心提醒,因為你的言行與舉止就能反映出你是何等‘尊貴’的人物。”
  呸!鬼才認得這個仗勢欺人的“龜”夫人是哪根蔥。
  “你……”喬妮氣得臉色發白,“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賤人!”
  “住口!”方雪茉霍然拉開絲被,赤腳走下床朝她逼近,“我不是小野貓!更不是什麼小賤人!我叫方雪茉!你若是再敢讓我聽見你胡亂叫我,小心!我可沒有什麼不打女人的禁忌,要是惹惱了我,我可是會狠狠揍你一頓的,你聽清楚沒?”
  “你……”喬妮被方雪茉兇狠的模樣嚇得手軟腳軟,她緊捂著胸口,嘴硬地說:“你不敢的!卡爾大人絕不會任由你欺負我。”
  聞言,方雪茉挽起衣袖,她最經不起別人挑釁了。“是嗎?你想不想試試看?”瞧她稱呼卡爾時的那股親熱勁,她應該是卡爾的親友群吧!如果當真動手揍了她,卡爾會不會氣得七孔生煙?呵呵,那種畫面一定很值回票價。
  想著想著,方雪茉開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喬妮以為她真要付諸實行,急忙尖叫一聲,:“我是卡爾大人最寵幸的喬妮夫人,你敢動我?”
  方雪茉驀然一僵,“你說什麼?什麼寵幸?卡爾不是你的親友嗎?”
  “呵!原來卡爾大人還沒告訴你啊?”這回該換她耍耍威風了吧!“我是卡爾大人最寵愛的情婦,未來的蘭奧•羅齊格亞侯爵夫人!”喬妮謊道,得意洋洋地看著方雪茉臉上的血色盡失。
  “胡說!”喬妮的話就像是一把尖銳的匕首般狠狠地刺進她心窩。卡爾居然養了情婦!他……他怎麼能!他怎麼能在豢養了情婦之後又來招惹她?遭人背叛的挫敗感油然而生,一股熱氣直撲眼眶,但她硬在將它逼了回去。“我……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喬妮見單純的她上當了,更加得意洋洋地說:“反正到最後,卡爾大人的選擇一定會是我,你就等著傷心吧,哈!”
  “你……”方雪茉頹然地咽回駁斥話語。算了,她早該認清男人的劣根性不是嗎?她還能期望卡爾如何?娶她嗎?哈!別作夢了,只要一拿回鐲子,她就可以丟下這擾人的一切,回二十世紀。
  問題是,那只鐲子在哪兒呢?
  方雪茉眼神一黯,事到如今,她還能夠回哪兒去呢?昨夜的那個男人都說他不是衛恒了,她找得回銀鐲嗎?
  方雪茉環顧四周,這是她在“蒙拿別館”的臥房,想必是昨夜她昏倒後,卡爾送她回來的吧!那他人呢?為什麼他不好好地待在自己身邊,還任由眼前這名傲慢無禮的笨女人來羞辱她?最讓方雪茉覺得氣憤的是,這女人居然還是卡爾的情婦!
  哼,他的眼光可真是差啊!選了這麼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女人來做他的情婦……情婦?她是卡爾的情婦?剎那間,方雪茉好象想起些什麼。
  “朵兒,告訴我,卡爾他多大了?”
  “卡爾大人已經十九歲了,再過半月餘,就是卡爾大人二十歲的生日了。”

  在十九世紀中葉,英國有個侯爵,不滿二十歲就繼承了世襲爵位,母親的淫亂讓他痛恨女人,終日流連于放流於脂粉花叢裏,最後竟被自己所豢養的情婦與其情夫弒殺于床弟間,死時才剛過二十歲生日。如果真的可以,那麼就請給我一個機會,帶我回到那個時代,讓我看一眼被情婦殺死的笨蛋侯爵!還有,我還要再賞他一巴掌,用力打醒他,看他還敢不敢如此玩弄女人!”
  片刻回憶在腦海中重新組合後,方雪茉突然覺得哭笑不得。
  “哈!原來……”方雪茉輕笑出聲,笑聲裏滿是嘲諷,“原來是卡爾就是那位笨蛋侯爵,而這一切竟然是我咎由自取!”
  她從來沒想過,陷她於此絕境中的禍首竟然會是自己,而不是她一心一意尋找,立誓非得要將他捧得連床都下不了的黑衣男子!
  更令方雪茉感到無助的是,她竟然對卡爾動心了!
  要不然,她也不會因為喬妮一句話而妒火中燒;只要一想到卡爾曾與喬妮共赴巫山,她就生出一股想將喬妮拆解入腹的強烈欲望,彌漫在胸臆間濃厚的醋意幾乎快將她的理智完全淹沒,因為卡爾,她居然變得連自己都快認不得自己了。
  “如何?你現在總該明白了吧!你要是還不相信的話,”喬妮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可以去問問你身邊的那名小女僕啊。”
  被妒火蒙心的方雪茉失去了平時的判斷力,她無助地轉向朵兒,“朵……朵兒?”
  “是真的,小姐。”朵兒指的是喬妮身為卡爾情婦的這回事。“不過……”喬妮夫人不是卡爾大人的未婚妻。
  這句話,朵兒當然未能順利說出口,因為喬妮早在她壞事之前便急忙地打斷她,“夠了!小野貓,你還真以為卡爾大人他喜歡你嗎?哼!如果不是因為我和卡爾大人吵架了,你能有這個機會趁虛而入嗎?告訴你,我才是卡爾大人親口許下諾言的侯爵夫人,而你,搞不好替卡爾大人提鞋,卡爾大人都還嫌你髒呢!”
  喬妮的言辭讓方雪茉氣得全身發抖,她從來就沒受過這等嚴重的侮辱,假使有,對方也早就被怒火沖天的方氏兄弟們狠K一頓,躺進醫院裏再也出不來了。
  “你……”
  方雪茉正想好好教訓教訓她時,一旁抱不平的朵兒比她更快出聲:“喬妮夫人,你怎麼可以如此侮辱小姐?還要說謊欺騙——”
  朵兒話都還沒說完,便冷不防地挨了喬妮一巴掌,“住口!你這個小賤婢,誰要你多嘴來著?”
  “快住手!”方雪茉急忙將朵兒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不准喬妮再對她動手,“你太過分了!她還這麼小,就算真有不小心得罪你的地方,你也沒這種權利可以動手處罰她,你真是蛇蠍心腸——”
  “你夠了吧?哼!讓我來告訴你,只要是我高興,就連你也可以動手!”
  喬妮仗著自己的氣勢正高,二話不說便舉起手來,想依樣畫葫蘆地送給方雪茉一巴掌,不料方雪茉的動作比她更快,在喬妮的巴掌還未落下時,她便左右開弓,連本帶利地討回了兩巴掌,也一併發泄了積壓在她胸口中的一口悶氣。喬妮捂著兩頰,滿臉的不相信,“你竟然敢動手打我?”
  方雪茉冷哼一聲,“你活該!這是你自找的!”
  “好,很好!”喬妮突然高聲大喊:“來人啊!”
  隨著聲音現身的是一名看起來一絲不敬的嚴肅女人,方雪茉認得她,她是“蒙拿別館”的管家——威爾•史密的太太梅林,也是方雪茉待在倫敦時的“看護人”,說得明白一點,就是卡爾派來盯她梢的人。
  梅林一臉恭敬地問:“您有何吩咐嗎?喬妮夫人。”
  喬妮用手指著方雪茉,不可一世地命令她說:“替我把這只撒潑的小野貓給趕出去,我不要她留在這裏!還有,”喬妮斜睨了朵兒一眼,“我們不需要這種會頂撞主人的刁奴,也一併將她逐出別館,明白嗎?”
  聞言,梅林一臉為難。潔絲敏小姐是卡爾大人出門前特別交代他也,要她好生照顧的嬌客,怎麼可以因為喬妮一句話就將她趕出“蒙拿別館”?若是讓卡爾大人知道了,他豈不是要大發雷霆?
  “喬妮夫人,大人他曾下令——”
  “你給我住口!”喬妮怒斥一聲,“卡爾大人不在別館的這段時間裏,我就是他的代言人,我的意思就是卡爾大人的命令,誰敢不從來著?我要你馬上趕她出去!”她要盡早拔除這根會為她帶來莫大威脅的眼中釘,不然遲早有一天,她會栽在小丫頭手裏。
  “實在很抱歉,”梅林太太幾番思量後,決定還是謹遵主人卡爾的吩咐,妥善地照顧好方雪茉。“喬妮夫人,請原諒我不能這麼做。”
  喬妮氣急敗壞地大罵:“混蛋!難不成你想抗令?”
  “如果卡爾大人真怪罪下來,我會承擔所有責任,請夫人毋需擔心。”
  “你……”喬妮指著梅林的鼻尖,“你這個刁奴……”“夠了!”方雪茉在一旁沈默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怒火沖天地說:“你們別老把我當隱形人看待,我有腳,用不著你們趕,我自己會走!”反正她也不想待在這裏看著卡爾與他的情婦卿卿我我,既然如此,乾脆自己走了省事。
  方雪茉打定主意後,便不再眷戀,轉身就走。
  喬妮暗自竊喜,巴不得她趕緊離開。
  “站住!”一個飽含怒意的聲音插了進來,“在尚未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你想到哪兒去?”
   
         ☆        ☆        ☆
   
  繞道前去取回銀鐲,再返回“蒙拿別館”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爵爺!”卡爾雙腳都還未踏上地面,就聽見威爾驚慌的喊叫聲,“大事不好了!”
  卡爾微皺著眉,不明白他最滿意、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能無動于衷的管家為何如此失態,“威爾,這麼慌慌張張的幹什麼?是什麼事情不好了?”
  威爾硬著頭皮,開始述說起一切。“是喬妮夫人!爵爺,今兒個一早,喬妮夫人風塵仆仆地從‘穆夏裏’那兒趕了過來,一進門就直闖潔絲敏小姐的臥房,還說了一大串難聽的指責,現在還在裏邊鬧著呢。”
  “該死的女人!”卡爾低咒一聲,大步疾行而入,威爾急忙跟上。
  不消一會兒,卡爾一行人即來到了被濃濃火藥味所籠罩的“戰場”。
  從半開的門扉外隱約可聽見喬妮一副盛氣淩人的高傲口吻,“我的意思就是卡爾大人的命令,誰敢不從來著?我要你馬上趕她出去!”
  卡爾一聽,氣得雙拳緊握。該死的喬妮!一個連他自己在盛怒中都捨不得責罵的小女人,如今居然被喬妮那個賤女人糟蹋成這樣!到底是誰默許喬妮來此大放厥詞?若不是不想讓潔絲敏看到自己極血腥、暴戾的另一面,他不親手扭斷喬妮的脖子才有鬼。
  “實在是很抱歉!喬妮夫人,請原諒我不能這麼做。”
  很好!梅林,我會記得要給你加薪的。卡爾暗自許諾。
  “混蛋!難不成你想抗令?”
  聽見這句話,威爾忍不住替驕蠻的喬妮捏了把冷汗。偷偷地瞄了主子一眼,威爾心想,要是喬妮親眼目睹卡爾大人此時的臉色,她肯定會十分後悔說出那些話。
  “如果卡爾大人真怪罪下來,我會承擔所有責任,請夫人毋需擔心。”
  “你……你這個刁奴……”
  “夠了!”這次出聲的人是被喬妮與梅林冷落許久的方雪茉,“你們別老把我當隱形人看待,我有腳,用不著你們走,我自己會走!”
  夠了!他的忍耐度也就只有這麼多。
  “站住!”卡爾板著一張臉,平時磁性悅耳的嗓音現在聽起來仿佛蒙上了一層寒冰似的,“在尚未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你想到哪兒去?”
  “卡爾?”方雪茉顯然很訝異他的出現。
  喬妮亦然。“卡……卡爾大人?”
   
         ☆        ☆        ☆
   
  卡爾大步跨進房,一室緊張的氣氛也隨之高漲,怒不可遏的他來到方雪茉面前,大手牢牢地鉗制住她,“假使說我今天沒能回來,你該死的是不是就會聽信讒言,徑自離開‘蒙拿別館’?”
  她要是敢說“是”的話,卡爾發誓,他一定會親手痛宰喬妮那賤人。
  方雪茉忍痛撇開臉,不想見到那張如今會讓她覺得惡心的俊臉。
  “該死!回答我,我要你回答我!”
  卡爾用力握住她瘦弱的肩膀,想教她屈服,但方雪茉硬是不發一言,卡爾拿她沒轍,只得將怒火發散到其他人身上。
  “梅林!你為什麼不好好保護她?我要革去你的職位,削減你的薪水!還有你,”冷不防地將炮火轉向喬妮,卡爾憤然說:“沒有我的吩咐,你他媽的來這裏做什麼?”可惡!科特到底是怎麼辦事來著?他為什麼還沒把她給打發掉?
  已經瀕臨失控的他,絲毫沒察覺自己已髒字滿天。
  “喬妮想大人嘛。”喬妮靠了過去,想撒嬌軟化他。
  “哼!裝腔作勢。”方雪茉硬是漠視心中的疼痛,她才不承認自己是在為他吃醋,那個花心大蘿蔔!
  “走開!”卡爾粗魯地推開,大手一勾將方雪茉摟進懷中,抬起她小巧的下顎,輕聲哄道:“乖!告訴我,你到底在氣些什麼?”
  方雪茉不領情地打掉他的手,使勁推開他,“不要碰我!”他的碰觸只會令她覺得好髒。
  “你!”從未受過拒絕的卡爾羞憤難忍,想也不想就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之大,不僅將方雪茉打偏了臉,還讓她唇邊滲出血絲。
  卡爾錯愕萬分,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狠心傷害了她。“潔絲敏,我……”
  從來就沒有人敢動手打她,就只有他!方雪茉抬頭瞪著他,她才正打算要開始愛他、接受他的時候,就被他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看來她真的不適合留在這個時代,什麼情啊、愛的,她統統都不要了!
  拭去唇角的血絲,方雪茉反手也給他一個巴掌,“這樣子一來就誰也不欠誰了!”
  說完,她一個轉身,疾奔而出。
  她根本就不曉得自己能上哪兒去,只知道她是無法再繼續待在這兒了。
  “等等,潔絲敏……”
  卡爾正想追上去,卻被喬妮拉住了手臂,“你別去嘛,大人,你還有喬妮,何必去理睬那種不知分寸的野女孩——”
  喬妮的話還說完,就硬生生地挨了卡爾一掌,跌倒在地。
  “住口!”卡爾怒視她,“我都還沒跟你算帳呢。梅林!”
  “是,”梅林滿是惶恐地來到他面前,“卡爾大人。”“給她一筆錢,然後打發她走,從今以後,我不想再見到她。”
  “不要啊!卡爾大人,”喬妮抓著他的腿,央求他說:“請你原諒喬妮,喬妮保證以後乖乖地吸卡爾大人的話,再也不敢胡亂撒潑了,求你千萬別把喬妮趕走,求求你……”她已經習慣了奢華的生活,若是失去了卡爾這個金主的豢養,她無法想像往後該要以什麼為生,她可不想要苦哈哈地過日子啊。
  “你放開手。”卡爾無動於衷。這次,她真的惹火他了。
  “不!喬妮不放,”她將卡爾摟得更緊,“說什麼都不放手!”
  “該死!”卡爾咒罵一聲,“梅林。”
  梅林明白他的意思,急忙上前拉開喬妮。
  “不要,卡爾大人,喬妮知道錯了,喬妮知道錯了!”
  卡爾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一切都交給你了!梅林。”他的當務之急是先追回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笨女人,其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
  梅林一個頷首,十分樂意為卡爾代勞。“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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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3-5 00:23:32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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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視僕役們詫然的目光,卡爾終於在大門前的廊道上追到了方雪茉。
  卡爾從身後抱住她,這種失而復得的滿足感有效地撫去了他一腔難安的驚惶。
  “是我不對,我不應動手打你,原諒我!”
  “放開我!”方雪茉死命掙紮著,心痛遠勝過挨打時的痛,雖然她很不想承認,不過她的確是在吃醋。“我說,放開我!”
  “不放,我都說是我錯了,也道了歉,為什麼你還是要跟我嘔氣?”從來就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就只有她;因為她是自己最想疼愛的女人,所以他放下身段,不顧尊嚴地向她陪不是,但為什麼她就是不領他的情?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原諒他?
  “你……”瞧他一臉像是施捨了多大的恩惠給她,若不是整個人都被他給摟抱住,她也許會再賞他一個巴掌。“不,你沒有錯,有錯的人是我,是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不小心犯冒了尊貴的卡爾大人,所以我活該被摑,怨不得別人。”
  “夠了!該死的你!給我住口!”卡爾讓她激得差點失控扭斷她的脖子。
  “OK,你怎麼說就怎麼是,誰教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卡爾眼泛紅絲,驀然扳正她的身子,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肩頭,兇狠地瞪著她,“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消氣?再讓你打回來嗎?”
  方雪茉別過頭,賭氣不說話。
  卡爾突然靈光一閃,小心翼翼地問:“潔絲敏,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被他識破心意的方雪茉紅著一張小臉否認:“鬼……鬼才吃你的醋哩!”說完,她用力踢了他一腳,趁他鬆手之際,像條滑溜的魚般輕巧地溜走了。
  “好痛!”卡爾忍不住爆出成串的咒罵,顧不得自己腳上傳來的陣陣刺痛,他一個咬牙,硬是追了上去。
  須臾,體力上遠遠敵不過卡爾的方雪茉就被他給擒回。卡爾怒:“該死的你,你就是永遠也學不乖,是不是?”
  “放開我。”嗜血火花倏然點亮了她的黝黑明瞳,方雪茉勾起一抹冷笑。他要是再不放手的話,可就別怪她不客氣了,也會讓他明白一旦得罪她之後的下場會有多麼地淒慘。“不,我不放,一輩子都不放。”她休想擺脫掉他。
  “是嗎?我不信。”方雪茉忽然張口咬住他結實的手臂,那力道大得驚人,一抹殷紅很快便染紅了他的衣袖。
  “你當真就這樣恨我入骨嗎?可惡!”不再縱容她的無理取鬧,卡爾冷不防將嬌小的她扛上肩,健步如飛地開始往內室移動。
  “放我下來!”方雪茉掛在他肩上掙紮不休,漲紅的小臉蛋忍不住露出懼意,“你想帶我去哪里?我不要去,放開我,你要立刻放我下來……”
  怎麼辦?他看起來好象很生氣,臉色也鐵青得駭人,她真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那麼傻地招惹他……現在是不是想扛著她到無人的地方,再好好地揍她一頓出氣?
  一想到這裏,方雪茉嚇得都快哭了,氣勢也在一瞬間削減了許多。“放我下來!不管你想上哪兒去,我統統都不想去啦!”
  “閉嘴!”正在氣頭上的卡爾突然用力朝她扭動不停的俏臀上打了一下。若不好好教訓教訓她,挫挫她的脾氣,天知道她何時會爬到他的頭頂上撒野?
  扛著她走向先前的臥房,卡爾大腳使勁喘開房門,大步走向床榻處,對准了柔軟的被窩,狠狠地將方雪茉自肩上摔下。
  方雪茉被摔得七葷八素,她以手捂額,緩緩從被窩裏支起身體,仰望著眼抿著唇,雙手叉腰的卡爾。
  “你還想打我嗎?”她一臉委屈地問。他要是敢動手打她,就算是用咬的,她也非得要咬下他一塊肉不可。
  卡爾輕輕歎了口氣,瞧她一副可憐樣,他又怎能忍下心和她嘔氣呢?
  “夠了,別想再挑起我的內疚感,我很後悔打了你這一巴掌,如果時間能夠倒回,我一定會克制住自己的脾氣。”卡爾坐在床沿,大手輕觸她有點紅腫的粉頰,像是呵護自己最鐘愛的寶貝般,一臉疼惜地說:“我竟然傷害了如此滑嫩誘人的肌膚。潔絲敏,你還痛嗎?”
  挨打的屈辱如潮水般一古腦全湧上心頭,方雪茉霍然推開他的手,一掃先前懦弱膽小的神韻,滿臉倨傲地說:“你別假惺惺了!我是絕對不會領情的。”
  “你又想惹我生氣嗎?”卡爾才要發作,但轉念一想,這大概就是安東口中所謂的“孽緣”吧!她一定是自己前世的小冤家。“我和喬妮之間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關系。”
  “哼!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她不是你豢養的情婦?”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方雪茉一腔怒火就燒得更旺盛了。
  “還說你沒在吃醋?聽,好濃的酸味。”卡爾愛煞了她猛吃醋的可愛模樣。
  “胡說!我才沒有。”她只不過是心底有些微的不舒服而已。
  卡爾故意逗她,“喔?真是這樣子的嗎?”
  “當然!”方雪茉刻意裝傻,“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卡爾慢慢靠近她,俊臉上漾著一抹邪魅的笑容,“我以為是你在心虛,你只要一心虛,小巧的耳朵就會紅得跟顆蘋果似的。瞧,你連耳根子都紅透了,真教人忍不住想嘗上一口……”卡爾溫柔地含住了她的耳垂,那種圓潤滑膩的觸感令他欲罷不能地一嘗再嘗,沿著耳朵的輪廓輕輕舔咬著,他恨不得能一口吞下她。
  不解人事的方雪茉被他高超的調情技巧逗弄得昏頭轉向。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她清楚得很,卻找不回半絲理智來制止他。
  “不要,你不能這麼對我。”
  “為什麼不能?”卡爾撩起她的秀發,在她的頸窩處用力吸吮著,“你是屬於我的,嘗起來又是那樣地甜美……”方雪茉因無力阻止他而呻吟,熾熱的欲望像小偷般悄悄溜進她的體內。“別這麼做,卡爾,我不能……”
  卡爾吻著她,耳垂、粉頰,接著是嬌艷欲滴的美麗唇瓣。
  “乖,”卡爾哄著她,“你可以的,把嘴張開。”
  方雪茉嬌柔的喘氣,似乎無法承受他的熱情,“不要,你已經有了喬妮,為什麼又要來糾纏我?”
  卡爾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男人的愛與欲望其實是可以分開的。
  他只好說:“我從未愛過她!只有你,就只有你才是我最渴望、最想要的。”她是他生命中的陽光,可以洗滌淫亂的母親遺留在他心底的肮髒,他不能沒有她。
  “可是我……”她真的要做他不曉得是第幾任的情婦嗎?方雪茉在心裏交戰著。
  卡爾知道她已經投降了,“讓我娶你,我要風風光光地把你迎進門。”
  他要稟告女王陛下,請她來為他們主持婚禮。
  她遲疑了一下,“那麼……答應我,從今以後我將會是你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言下之意,想得到她的人,就得拿一輩子來換。
  “榮幸之至。”
  卡爾溫柔地愛撫她,意亂情迷的他壓根兒沒留意未合上的房門邊站著一抹尷尬的身影。
  “爵爺,”若非事出無奈,威爾也不想棒打鴛鴦。
  不高興被人打擾的卡爾冷聲說:“威爾,我有叫你進來嗎?”
  “有您的客人,是魯諾•亞理期伯爵大人。”
  卡爾疑惑地蹙著濃眉,安東應該早就回去了才是,為什麼又折返了回來?
  他吩咐威爾:“我知道了!先將伯爵帶往日光室,我隨後就到。”
  尚未從激情中恢復過來的方雪茉面泛紅潮,半睜著一雙迷星眸低喃著:“卡爾?”
  “乖,”卡爾離開床邊,將一身略嫌淩亂的衣著稍做整理後,俯身親吻她的額,“等我把客人送走之後,我再回來陪你。”
  “你的客人是安東嗎?那……”方雪茉匆忙爬起身,“我也要去。”
  她得為自己昨夜的無禮,好好地向安東道歉才行。
  “你要見安東?”卡爾神色有異,“為什麼?”
  “為什麼?你的問題可真有趣,難道我不能去見他嗎?”“沒錯,你若是沒有一個好理由,我的確是不太想讓你們兩個見面。”卡爾還在介意安東是否曾經送了一隻銀鐲子給她這回事。
  卡爾聽了,不由得又開始生氣,“你無權限制我。”
  “笑話,”卡爾嗤笑一聲,“我乃是堂堂蘭奧•羅齊格亞侯爵,只要我高興,限制你算什麼?我還可以將你綁在床上呢。”
  “你敢?”方雪茉壓根兒不信剛才還一臉柔情疼惜她的人,轉眼間會對她做出如此絕情的舉動。
  “你可以試試看我到底敢不敢。”卡爾鐵了心不讓她去找安東。
  方雪茉將下巴抬得高高的,不馴的視線與他僵持著,“哼!之前和你的約定全取消了,我一點也不稀罕,留著給你最心愛的喬妮呢!再見……不!是永遠都不見。”
  她迅速地沖下床,兩腳一著地便頭也不回地往房門口疾奔而去。
  卡爾早就料到她會有此動作,大手一攬,轉眼間即逮回了她。
  方雪茉只覺得突然一陣頭暈目眩,再清楚時,人已經被扔回了床舖裏。
  “你這個討厭鬼,”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了!捧著被摔暈的小腦袋,方雪茉惱火地說:“你究竟想做什麼?”
  卡爾用自己壯碩的身軀壓著她,“你是真的很不乖,所以我決定要將你綁在床上。威爾!”
  威爾應聲出現,“爵爺。”
  卡爾瞬也不瞬地直直望進她一雙寫滿驚懼的烏玉明瞳裏,“去拿條繩子來。”
  威爾雖然覺得困惑,但他還是遵從了。“是。”
  “你要是敢這麼做的話,卡爾,我會恨你的。”方雪茉威脅著他。
  “一切都無所謂了。”卡爾接過繩索,把她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高舉過頭,牢牢地綁住她,“與其讓你被安東奪走,我倒情願被你憎恨。”說完,他分開她雙腿,將她整個人呈現大字形盤緊緊地捆綁在床上。
  方雪茉無視粗糙的繩索會磨破她細嫩的肌膚,奮力掙紮著,“我不懂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放開我!”從未受過這種屈辱的她像個孩子般哭鬧不休,“不要綁我,放了我……”“我會的,不過要等我送走了安東才行,你別哭呵。”“不要,我要你放開我,放開我啊!”
  “乖乖等我。”卡爾俯身吻幹了她的淚水,一咬牙,狠心地將她丟下,轉身就走。
  望著被局限在床上、哭得梨花帶淚的小可憐,又回過頭看著已經消失在門外的主人,威爾憂心忡忡地追上卡爾,“爵爺,您這麼對待潔絲敏小姐會不會太——”
  卡爾極不悅地橫了他一眼,“住口!誰要你多嘴來著?”這下威爾縱使覺得不妥,也只能無奈地應了聲,“是,爵爺。”
   
         ☆        ☆        ☆
   
  走進日光室,卡爾一眼就瞧見手執酒杯的安東正倚立在落地窗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卡爾在一張暗紅色的沙發椅上坐下,半帶嘲弄地開口,“安東,你不想回去的理由就是為了要站在窗邊欣賞我別館裏的風景嗎?”
  安東看向他,笑容頗僵硬,“我已經回去過一趟了,這次過來是有點小事想請你幫忙。”
  卡爾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這個時候,他很需要藉助酒精的力量來平息他一顆躁亂而不安的心。“喔?我倒是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問題可以讓你倍覺困擾。”最好是別和潔絲敏牽扯上關系,不然的話……
  可惡!他覺得痛苦極了,朋友與情人之間,他到底該如何抉擇呢?
  “你就別糗我了,事情的經過是……咦?”骨碌碌的賊眼驀然一轉,安東突然發現到一件挺有趣的事情,他自窗邊折回桌前,一臉的戲謔,“你的女人呢?為什麼不見你把她帶在身旁?是不是被你給偷偷藏了起來啊?”
  卡爾怒眉一挑,口氣極為火爆,“你想找她做什麼?”
  安東微微一愣,“卡爾,你今天是怎麼了?沒看見你恨不得能時時刻刻綁在腰上的小女人,我當然是會覺得奇怪,這樣問又有什麼地方不對了?”
  “我……”他放下酒杯,不知該如何向安東開口。
  他這模樣讓安東更納悶了,“卡爾,你到底是怎麼了?”
  “還不都是那個磨人精……安東!”卡爾驀然捉住他,激動到連桌上的酒杯也倒了,“你老實告訴我,潔絲敏和你是什麼關系?”再不弄個清楚,他肯定會發瘋的!
  “我和她?”安東忍俊不禁,“卡爾,你這是在懷疑我們囉!”
  卡爾放開他,一雙怒眉微蹙著,“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
  “原來你今天之所以會如此反常的原因是在於她呀。哎,不管小美人和你說了些什麼,我在這裏要很鄭重地告訴你,我和她就連最基本的朋友關系也沒有!昨夜若不是因為你帶著她出席辛吉爾•亞艾羅理的晚宴,我想我也不至於會認識她。”言下之意,他與方雪茉根本就形同陌路,卡爾是白操心了。
  “那她所說的鐲子又該如何解釋?”他最耿耿於懷的就是這件事了。
  安東翻個白眼,“我問你,卡爾,你哪只眼睛曾看過我送禮物給女人?”愛情這玩意兒實在可怕,它居然可以搞得一個人性情大變,就連平時狡黠如狐狸的卡爾也認栽了。他發誓,他絕對不要與這鬼東西沾上半點邊。
  “她的銀鐲真的不是你送的?”難不成是他善妒多疑,誤會了她不成?倘若真是如此,那他將她捆綁在床上豈不就罪該萬歲了?

  你要是敢這麼做的話,我會恨你的!
  卡爾心一凜,他怎麼會如此糊塗?
  “該死!”他懊悔地低咒了聲。轉身便想離去。
  “唉!等等,”安東喚住他,“卡爾,我和你之間的事都還未解決,你就想上哪兒去?”
  卡爾頭也不回,“我會幫你的,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得先回去解開捆綁著她的繩索。天啊!他真的後悔極了,不曉得潔絲敏會如此怨恨他?
  “我要你幫忙的事情很簡單,”安東拉住他,不讓卡爾如願離開,“你只要把那只從我店裏了取走的銀鐲子還給我就行了。”
  都怪他那個只會壞事的笨蛋小徒兒韋斯,若不是他擅作主張,將原本預定要鑲嵌上銀鐲的月長石,換成了具有分割時空隔界之功能的“穿界石”,他根本就毋需跑到“蒙拿別館”來找卡爾“談判”,更不會發生方雪茉誤闖十九世紀的烏龍事件了。
  笨蛋韋斯!
  “要我把銀鐲子還給你?”卡爾隱約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為什麼?”
  “呃,”安東一時語塞,語氣顯得有些支吾不定,“反正你還我就是了。”
  “是嗎?假使我不還呢?”
  “拜託!卡爾,”其實只要安東願意,他大可運用異能自卡爾懷中取回銀鐲,但他實在無法對自己的好友這麼做。“它對我很重要。”
  卡爾一個挑眉,“喔?重要到什麼程度呢?”
  “它……它……”安東胡亂找了個藉口搪塞,“是個劣等品!對!就是因為它是個劣等呂,所以為了顧及我店裏的名譽,我必須收回它。”
  卡爾壓根兒就不相信他的鬼話,“胡言亂語,你要是再不向我坦白,小心我連個渣滓都不給你。”
  “我……”安東心一跳,冷汗直流,“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他該不會不小心露出什麼破綻被卡爾發現了吧?
  卡爾倒也不勉強他,“既然你聽不懂我的意思,那好,我們今天就以這裏為止,至於我手邊的鐲子,就等你什麼事情都想起來了以後,再來跟我索討好了。威爾,伯爵大人要回去了,幫我送客。”
  明知道卡爾在唱戲,一旁等候吩咐的威爾仍是很盡職地應了一聲,“是。伯爵大人,您這邊請。”
  “夠了,”若非擁有一顆強壯的心髒,也許他就會被這對狼狽為奸的主仆給活活氣死了。安東一臉沒轍,明白這個秘密是守不住了。“認識你這麼久,卡爾,我始終堅信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答應我,你會幫我保守秘密。”
  卡爾一個頷首,“當然。威爾,先下去吧。”
  “是,爵爺。”威爾從命退下。
  一室沈默。
  卡爾開口表示:“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外人在了,有什麼話你大可直說,不必再遮掩了。”
  安東深吸一口氣,“其實我就是‘衛恒’。”
  卡爾不發一語,鎮定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驚駭。
  “你不覺得驚訝嗎?”安東詫然。
  “不!”卡爾搖頭,雖然不願承認,但他早就信了方雪茉所說的一切,當然還包括她來自二十世紀的驚人內幕。“和潔絲敏共處了一段時間,我很清楚她的性子,她並不是那種會胡亂造謠生事的女人。再者,你與潔絲敏都是突然闖進了我的生活圈裏,你們的來歷、身世全都是謎,任憑我怎麼查證也會是枉然,我沒理由不相信她,只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可以活到潔絲敏所描述的那個世界?衛恒。”
  “我還是比較習慣你叫我安東。”安東沈默了幾秒,一咬牙,索性將一切內情全盤托出,“我之所以可以活那麼久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是人類,若是用人類的標准來界定我們,那我大概就是人類口中所說的‘妖精’吧。”
  “妖精?”卡爾以為這種傳說中的生物只能在童話書上才找得到,想不到他居然會在一條極為普通的街道上救了一名妖精,而且還和他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如此奇妙的遭遇若是能大肆炫耀給那群死黨們知道的話,真不曉得他們會有多麼震驚。
  尤其是漢米敦•辛吉爾•亞艾羅理那個臭傢伙,那小子最不信什麼神鬼之說,要雖叫安東到他面前去露個一手……卡爾光是用想像的就覺得十分刺激,天賦異稟的安東一定可以嚇掉漢米敦臉上那張死氣沈沈的撲克面具。
  安東一眼就看穿卡爾心中所打的鬼主意,“想都別想,你答應要替我保密的。”
  “連我的死黨們都不能提嗎?”他抱著一絲希望問。
  “很抱歉!我有我的難處,希望你能夠諒解。”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考慮把事情始末全交代清楚,但目前還不是時候,卡爾再怎麼興致勃勃也是白費了。
  “既然你有難言之隱就算了。”卡爾也不好勉強他,“不過你總該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非得把銀鐲給要回去?”這點是最令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還不都是要怪我那個笨徒兒……”安東將事情全盤托出。
  聽完整個過程,卡爾一臉訝然,“你是說,這只銀鐲具有穿越時空的力量,為了避免禍亂人間,因此你要收回它。”莫非它就是潔絲敏口中的那只銀鐲?不,不會剛好就這麼巧嗎?
  “沒錯。你應該不會為難我吧?卡爾。”
  卡爾無語,諸多思緒飛快在腦海中運轉著。
  剎那間,他想起了昨夜方雪茉與安東相遇時那番奇怪的對話,頓時領悟出了什麼。

  你就是衛恒,對不對?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中文名字?!
  當然是你告訴我的啊!廢話少說,你快把銀鐲給我。
  我什麼時候送過你銀鐲來著?
  你胡說!是你硬把鐲子塞給我的,還跟我說可以利用它來許願……
  “卡爾,”安東見卡爾一直沈默不語,整個人陰陽怪氣地不曉得在打些什麼鬼主意,不由得心驚肉跳,生怕他突然反悔不歸還銀鐲。“看在我們是好朋友的份上,你就別再捉弄我了,拜託你行行好,快把鐲子還給我,讓我可以回去交差好嗎?”他一張臉全垮下來了,就只差沒有跪著哀求。
  卡爾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瞧你說的是什麼話?我有說過不還你鐲子嗎?不過呢,”他徐徐從懷裏掏出那只原本打算要送給方雪茉的燦麗銀鐲,眼底閃動著某種詭譎的光芒,“安東,在我歸還你之前,我要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如何?”
  “可以,我答應你。”安東相信卡爾的為人,他絕不會央求自己去做一些傷天害理的缺德事。
  “喔?”安東豪爽的回應勾起卡爾唇邊一絲促狹的笑意,“你就當真如此信任我?難道你不怕我會要你打家劫舍、外加殺人放火嗎?”
  安東灑脫一笑,“若真是如此,那我也甘心認了。說吧,你到底要我幫忙你什麼?”卡爾鮮少有事會去煩勞到別人,這還是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要求,即使不為銀鐲,他也會竭盡所能地貢獻出一己之力。
  卡爾沈默了一會兒,他萬萬也沒料想到當初所委託安東製作出來要討她歡心的鐲子,竟然會是百年後造成方雪茉糊裏糊塗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主因。
  正因為如此,他更不能把這只銀鐲交給她。因為他怕方雪茉在取回鐲子後就會拋下自己,他絕對承受不了這種打擊,所以他人永遠地杜絕後患,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它還給原來的主人安東。
  然後……
  “我現在就將它還給你,”卡爾深吸口氣,仿佛作了個重大決定,“然後,我要和你訂個‘約定’,你一定要在百年後的世界裏,為我找出潔絲敏的下落,重新再把這只可以任意穿梭時空的銀鐲交給她,你做得到嗎?安東。”
  安東一臉震驚,“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卡爾。”
  “我是我同意歸還你銀鐲的唯一要求。”
  “你的要求甚至比登天還困難。”
  “拜託,安東,能幫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這也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安東感到為難極了,“你是認真的嗎?”
  卡爾的眼底滿是堅定的神色,“再認真也不過了。”
  “我明白了!”安東取回了銀鐲,將它慎重地收在懷裏,“既然這是蘭奧•羅齊格亞侯爵的希望,那麼,我會遵照我們的‘約定’,再一次帶她回來,回到你的身邊。”
   
         ☆        ☆        ☆
   
  另一方面,被卡爾逐回“穆夏裏”的喬妮,正忿恨不平地收拾著行李,口中不停咒罵著:“都怪那個該死的小丫頭片子,要不是她,卡爾大人也不會因此而驅離我,都是她的錯,該死!該死的她!我恨她!恨好!為什麼她不去死?為什麼?“你若當真這麼恨她,我可以替你去殺了她。如何?喬妮•亞斯。”
  喬妮飛快轉身,驚見一名臉上戴著一張小丑面具的神秘男子平空出現在她面前,喬妮害怕地緊揪著衣領,“你……你是誰?”
  “我嗎?”神秘男子緩緩走向她,“我是個能助你一臂之力的朋友,好朋友。”
  濃烈的好奇遠遠地超過心中一抹駭意,尤其是當她知道自己可以直接拔掉那根肉中刺的時候,剎那間,喬妮突然覺得不怕了,“喔?好朋友嗎?我可沒有那種會戴著面具和別人打交道的好朋友。”
  “我明白了。”神秘男子低沉一笑,慢慢摘下他臉上的面具。
  “你……”喬妮看清楚面具底下的熟悉臉龐,不由得驚呼一聲,“為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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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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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送走了安東,不准任何奴僕跟隨,一臉懊惱回到那個臥房前。
  隔著緊閉的門扉,卡爾踟躕不定,濃濃的不安與內疚感幾乎在同一時刻全湧了上來,不停地鞭笞著他。他心亂如麻,無法想像被他捆綁在床上的可人兒此時此刻會有多麼地痛恨自己。
  窗外雷聲轟隆,細雨仿佛有逐漸變大的趨勢。
  站在門外,卡爾多想進去看看她,但又害怕瞧見一雙恨意滿盈的美目,無奈的他只好象個偷兒般將耳朵貼附在門板上,悄悄地探聽彌漫在房間裏的風暴是否還在持續。
  隱隱約約的啜泣聲傳進耳裏,卡爾心頭一凜,不再猶疑不決,立刻推門而入。
  “潔絲敏……”卡爾幾個大步便來到她身旁,瞧她一雙哭得紅腫的大眼睛,及一張淚痕斑斑的可憐小臉,他的心都疼了。
  方雪茉一看他回來了,原本已經停止掙紮的小身子,轉眼間又開始不安分地躁動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在她眼底似乎多了一些莫名的恐懼。
  “你放開我,放開我……”方雪茉害怕地拉扯著繩索,就連手腕已被磨破了一層皮也渾然未覺。她這輩子最怕的就是打雷聲了,只要一遇上雷雨天,她肯定是往家人們溫暖的懷裏躲,以尋求撫慰。
  “好,好!”雖然不明白她到底是畏懼些什麼,但她手腕上的點點紅漬令卡爾怵目驚心,更捨不得讓她如此虐待自己。他一邊為她除去手腳上的束縛,一邊柔聲安撫她說:“你乖,我這就放了你,不怕呵,有我在你身邊,沒有人欺負得了你,我會永遠永遠陪在你身邊,不哭喔。”
  須臾,方雪茉重新獲得了自由。
  這時候,一道雷劈了下來,剛好擊中窗外一棵白樺木的枝丫,枝丫一落地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嚇得方雪茉尖叫連連,拼命往卡爾的懷裏鑽。“我怕,不要丟下我……”
  原來她怕雷聲啊。
  卡爾憐惜地反手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脊,柔聲哄道:“別怕,有我要在這兒保護我。”
  方雪茉淚眼汪汪地抬頭望著他,小臉上盡是委屈,“騙人!你就會把我綁在床上欺負我,我長這麼大都還不曾受過這種侮辱,就只有你敢如此對待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說到最後,她居然掄起了拳頭,不要命似地直往卡爾的身上打,那力道之大,仿佛當卡爾是自個兒的殺父仇人般,下手毫不留情。
  卡爾由著她捶打,好脾氣地說:“別氣,別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不分青紅皂白亂定你的罪,更不應該把你綁在床上害你失去了自由。我活該被你、被你打,好不好?別氣呵,你要是不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我可是會心疼的。”
  “胡說!”方雪茉又朝他的胸膛上狠心一捶,“你要真心疼我,就不會綁著我,害我受罪,我——”她話都還沒說完,就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一道響雷倏然劃破暗黑的天際。她嚇得尖叫一聲,整個人就像只無尾熊般緊攀著卡爾,小小的身子不停地發抖。“嗚……討厭,我最討厭倫敦了。”
  打從她一踏上這塊土地,不是被豬糾纏,就是被卡爾這個大變態給綁在床上,還讓他發現了自己會懼怕雷聲的“小小”弱點,她真是受夠了。
  卡爾低頭看著瑟縮在他懷中的小人兒,“別怕,相信我,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獨自承受恐懼的。”
  “也不會再綁著我了嗎?”她怕死了那種動彈不得的無助感。
  “不會了,永遠不會了!”卡爾下意識地擁緊她,眼前嬌小柔美的她非但不會令他覺得厭煩,反倒還很容易激起他心中一股前所未有過的保護欲。他想要她!從來就沒有哪個女人能讓他如此想擁有。
  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個毛孔無一不向她發出強烈的需求,卡爾按捺不住地勾起她細嫩光滑的下顎,像疾鷹般迅速攫奪了她。
  這極具侵略性的行為驀然懾住了她,方雪茉一動也不敢動,只能僵著小身子,檀口緊閉地試圖抗拒他。
  “乖,我的小寶貝,”卡爾輕拂著她頸背,舌齒更是不客氣地朝她弄狀優美的唇瓣熱情地舔咬著,“張開你的嘴,讓我吻你。”
  他引誘著她,渴望她的加入。
  方雪茉抵死不從,整個人顫抖得猶如秋風掃落的枯葉。正在興頭上的卡爾無從留意到她的異狀,隨即將她撲倒在大床上。
  “不要,”方雪茉抓住他,淚水自她粉頰上滾落,“我求求你,卡爾。”
  可怕的陰影又在此時浮上眼前,仿佛與卡爾的身形重疊了,方雪茉的神智逐漸變得散渙,只感覺得到自己正被一個男人強壓在身下,她開始用力掙紮、捶打他,完全失去控制地大叫起來。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方雪茉不知打哪兒來的力量,她猛然推開卡爾,驚慌失措地躲縮在大床一角。
  “潔絲敏,你怎麼了?”看見她眼底那抹因他而起的恐懼,卡爾敏感地察覺到在方雪茉身上似乎曾發生過可怕的體驗,而且造成了她身心上的重大創傷,要不然她不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卡爾心疼極了,不敢相信有人真捨得傷害她。
  “你走開!不要碰我!”往事歷歷在目,當年令她飽受驚嚇的情景依舊糾纏著她,即使到了今天亦然是如此。
  “別怕,”卡爾捉住她,不被她臉上的軟弱所打動,硬是強迫她面對心中那道被她埋藏起來的難忘傷痕,“潔絲敏,把你心中的陰霾全告訴我。”
  方雪茉猛然一震,緊接著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般胡亂踢打,拼了命地想掙出他的鉗制,“沒有!什麼事也沒有!你放開我!放開我。”
  卡爾來不及防備,一下子就被她撒潑的抓出了不少紅痕,不禁也生氣了。“夠了!再繼續鬧下去的話,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方雪茉在他的怒吼聲中倏然安靜下來,若是卡爾細心些,便不難發現到她的表情木然,原本躁亂的眼神有逐漸縹緲了起來。“哈!你要如何對我不客氣來著?打我?罵我?再把我給綁在床上?還是你那個男人一樣壓在我身上呢?”
  卡爾明顯地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潔絲敏……”
  “你不是很想知道在我身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肮髒事嗎?好!我就告訴你!”方雪茉陷入了記憶裏,雖然早已經事過境遷,但殘存在腦海的難滅印象仍然是揮之不去的噬人夢魘。“我被人強暴過!我的身體已經弄髒了!髒了……”
  “潔絲敏……”
  直到此時,卡爾才霍然明白自己竟然做了一件極為殘酷的事情。
  方雪茉喃喃敘述,事實就像是洩洪的水庫般停也停不住。“那年,我才十三歲,卻被哥哥的朋友——我永遠也忘不掉這個可憎的名字——吳德泰毀了我的一生,我恨他!”
  方雪茉雙拳緊握,她不斷地提醒自己別被過去的回憶給左右,努力藉著深呼吸來緩和太過激動的情緒。
  “那天晚上是堇哥哥的生日,有很多的好朋友都帶著禮物來參加哥哥的生日晚宴。他並不在哥哥的邀請名單中卻不請自來,哥哥雖然不怎麼歡迎他,可是秉持著來者是客的道理,也不好意思趕走他,便留他下來與我們一齊慶祝。
  “然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那個畜生,他趁大家大肆狂歡、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突然就從背後伸手勒住了我的脖子,而且還捂住我的嘴巴,用力把我拖進了無人的房間裏。我嚇壞了,等我回神時,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強壓在身下了。”
  “夠了!潔絲敏,夠了。”卡爾知道自己強勢的追問再一次撕裂了她的心傷,他懊悔不已,恨不得自己從未逼問她,更想親手痛宰那個施暴的男人。“是我不好,求你別再說了,好嗎?”
  “為什麼不讓我說完?你不是挺想聽的嗎?”方雪茉全豁出去了,她根本就不在乎卡爾會怎麼看待她,悽楚地淚水汩汩而下,心中的折磨與委屈急著被宣洩,“那天晚上和現在一樣,都是個雷聲轟轟的下雨天,即使他不捂著我的嘴,哥哥他們一群人在外面也聽不見我的呼救聲。我拼了命地直對他拳打腳踢,不停地掙紮大叫,卻還是敵不過他的暴行,還是阻止不了他脫我衣服的舉動,我——”
  “住口!潔絲敏,住口!我不准你再說。”
  卡爾怒不可遏。可惡!那個該死的男人,如果他當時在場,他一定會……咦,等等,卡爾遽然光一閃,想起了安東身上的那件神奇的東西。或許他可以好好利用它來教訓教訓那個可恨的傢伙。
  方雪茉恍若未聞,“你知道他還對我說些什麼嗎?他說,誰教我穿得像個妓女似的故意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無恥地引誘他,才會激起他想上我的沖動,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他。卡爾,你一定要相信我,”她拉住他的衣袖,不斷搖頭說:“我不是妓女!也沒有引誘他,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別哭呵。”緊摟著哭倒在自己懷裏的淚人兒,卡爾對那個男人的憎恨之意更加深了。
  倚賴在他身上,方雪茉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溫暖,就在一瞬間,她嘗到了只有摯愛家人們才能給予她的安心感。“你真好!雖然有時候你很煩人,處理事情的手段也很極端,還養了一個很刁蠻的情婦,不過和那個人比起來,你實在是好太多太多了,至少被你摸到時,我還不會感到不適,但他卻讓我自己覺得好髒,不管事後我再怎麼沖洗身體都洗不掉那種惡心的觸感。我已經被他弄髒,再也洗不幹淨了。”
  “胡說!你一點也不髒。相信我,無論你再如何輕賤自己,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清純幹淨的。”卡爾決定,就算安東不肯把它借給他,即使是用搶的,他也非得搶走它不可。
  方雪茉睜大一雙紅腫酸澀的眼睛,“縱然我不再純潔無瑕?”她可以從困擾她多年的可怕深淵中獲得解脫嗎?真的可以嗎?
  “縱然你不再純潔無瑕,我也愛你。”說完,卡爾以吻盟誓,許下了恒久不變的承諾。
  方雪茉嬌吟了聲,開始笨拙地回應他。
  她紅潤而誘人的唇瓣本能地為他張開,卡爾細細品嘗著她,更以靈活的舌尖盅惑她來感覺自己,她學得很慢,起初只敢沿著他的唇形輕輕咬嚙著,但是到最後,她也將自己的舌頭伸入他的口中,與他一起糾纏著。
  卡爾硬是加深了這個吻,快感隨之而來;方雪茉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他的吻令她屈服,尤其是當卡爾拉著她一塊兒倒在床上時,她體內的一個聲音叫她逃離這一切,但另一個自己卻強烈地渴求他。
  “別這麼做,卡爾。”她抓住正與衣服上的鈕扣奮戰不懈的大手,喘息說:“求你,我還不能夠……”她仍克制不住心中那股排斥男女情事的不安恐懼。
  望著她泫然欲泣的可憐小臉,縱使身體正處於水深火熱的煎熬中,卡爾也得把那股熾燙的欲望給強行壓抑下來。自從遇她之後,他才慢慢體會到,原來心靈上的契合再勝於肉體上的結合;他願意等她。
  “答應我,先和我訂婚,我會給你極盡充裕的時間來適應我。”
  方雪茉被他的癡心與不悔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可是女王陛下的侄兒和寵臣啊,身為天之驕子的他本該有更好的選擇,但他竟然不棄嫌已是不潔之身的她,願意與她共度一生。
  她破涕為笑,燦然而美麗的笑靨宛若雨過天晴的絢爛陽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卡爾溫柔地搖搖頭,眼底盡是醉死人的深情,“沒有,你只會指著我的鼻子,大聲地對我說:卡爾,你這個討厭鬼,我恨死你了!”
  就是他了,方雪茉對著自己說,眼前的男人就是註定要與她廝守一生的良人。
  “我愛你,卡爾,雖然你既霸道又蠻橫,總是喜歡限制我的一舉一動,我還是愛你。”為了他的一片癡心,方雪茉決心要留下來,不過她並不急著告訴他,誰教他老愛欺負她。
  “我也愛你,潔絲敏,雖然你既無禮又任性,又總愛和我唱反調,但我仍是愛你。”他會竭盡所能地呵護她,這是他的承諾,更是他一輩子努力想達成的理想。
  他只愛她,永遠永遠。
  此時,方雪茉二十歲,而卡爾即將舉行二十歲的成人宴。
   
         ☆        ☆        ☆
   
  今天是卡爾二十歲的生日,亦是他與方雪茉的訂婚宴。各路和親朋好友皆帶著珍貴的賀禮應邀而來,就連尊貴非凡的女王陛下也都賞臉蒞臨,令方雪茉驚歎不已。她終於瞭解到為什麼卡爾能如此狂傲不馴,卻不會招惹來排擠嫉妒,原來是有女王這個強硬的後臺在替他撐腰啊。
  才剛與女王陛下寒暄完,卡爾一抬頭,立刻便發現了好友漢米敦•辛吉爾•亞艾羅理孤冷的身影。
  卡爾欣喜地迎上前去,向來見首不見底、形蹤飄忽不定的漢米敦,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出席這類宴會了,想不到他居然會在自己的訂婚宴上破例露了面!卡爾高興得無以複加,一時克制不住內心狂喜的情緒,激動地擁住漢米敦,“謝謝你!漢米敦,你絕對想不到你的出現對我而言有多麼重要。”
  漢米敦動作略微僵硬地推開卡爾,俊臉上有抹羞赧的紅暈,“我只是聽說陛下她人在這兒,正巧有點事想和她商議罷了,才不是特地前來見你的。”他打死也不願承認自己是專程為了卡爾的訂婚宴而來。
  卡爾明白他愛逞強的性子,倒也不去戳破他一聽就知道是胡謅的藉口,“無妨,你人能到場就足夠了,不過我可是十分好奇你最近到底是在忙些什麼?為什麼連你父親專門為你所舉辦的洗塵宴也缺席,害我興沖沖地想介紹潔絲敏給你認識,卻落了個敗興而歸的下場,你——”
  漢米敦被追問煩了,忍不住脫口而出,“我的女人病了。”
  “你是說……”他有心儀的愛人了?
  “沒錯!就是你所以為的。”
  “這真提太好了!”卡爾還以為平時不喜女色的漢米敦是個同性戀呢,想不到上天仍是眷顧著他,居然也讓漢米敦找著了自己所鐘情的女人。看來塵蘭頓世伯是可以放心了。“那你有帶她來嗎?她人呢?為什麼我沒瞧見?”
  “別找了!我並沒有帶她一道前來。”
  卡爾神情微慍地直瞪著他說:“為什麼你不帶她來讓我瞧瞧?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怎麼可以——”
  “她病了!”漢米敦硬生生打斷他,一臉極想揍他出氣的模樣,“我從一開始就說她病了,莫非你是聾子不成?”
  “嘿!”卡爾訕笑著,“我一時高興過了頭,忘了嘛!別氣。”
  對卡爾而言,虛長他幾個鐘頭出生的漢米敦就和他的哥哥一樣,雖然他常和漢米敦抬杠鬥踴,但他們之間亦兄亦友的融洽情誼依然是堅不可摧;因此,一風聞未來的大嫂患了病,卡爾不免要多嘴關心一下。
  “為了彌補我的失言之過,不如我先將科特借給你,要他好好為嫂子診治一番,你覺得如此?”
  漢米敦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如果是科特的話就免了。”他直覺地討厭科特,從小的時候便一直是如此。既然他不喜歡,又怎麼有可能會把自己最寵愛的女人交由他來治療呢?
  “奇怪?科特到底是做了什麼,才會令你如此討厭他?”卡爾疑惑極了,雖然平時他與科特的感情並不是很熱絡,可他好歹也是自己的異母大哥,卡爾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人蒙上了不白之冤。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還有什麼為什麼。”他討厭科特是天性使然、且毫無一絲道理可循的。
  “是這樣子的嗎?”可憐的科特,看來漢米敦不僅僅是單純的不喜歡他而已,還可以說是非常地厭惡。不過算了!卡爾也懶得去追根究柢,就當作科特這倒楣鬼和怪名遠播的漢米敦處不來好了。“不說這個了,趁著大夥兒皆齊聚一堂的難得機會,咱們今晚就乾脆來個不醉不歸吧!來人,拿酒來,我要好好地跟公爵大人喝幾杯。”
  “不了!卡爾,”漢米敦放心不下府邸中的女人,“我不能久留,還有人正在等我回去呢。”
  卡爾明白他的意思,也頗能體會那為所愛而憂心的感覺。
  他一個頷首,“記得,你欠我一回。”
  “那有什麼問題呢?改天一定補償你。”漢米敦一個轉身,旋即又不曉得想起了什麼,回頭朝卡爾丟下一句“恭喜”後,翩然離去。
  卡爾一愣,隨即漾了笑,對著已經消失在門外的他說了聲“謝謝”。
  接著,他一個旋身,眼尖的發現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方雪茉正與剛抵達的安東在談話,卡爾陰邪一笑,立刻迎上前去。
   
         ☆        ☆        ☆
   
  “嗨!安東。”
  安東望著方雪茉太過燦爛的笑容,心中的警鐘大響,“有事嗎?怎麼不見卡爾陪在你身邊?”
  “他與朋友在談話,你看,”方雪茉遙指著不遠處兩道人影,“就在那裏。”
  安東順著她的素指一瞧,正和卡爾說話的那個人不就是他連日來要尋找的漢米敦嗎?
  安東笑逐顏,才剛要舉步向前就被身後的方雪茉給拉住了衣角。“你這是在做什麼?快放開我。”啊!他就要走了,可惡!她到底在搞什麼鬼?再不放開他的話,可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我想請你幫我送封信。”她愛卡爾,即使她答應了卡爾要做他的妻子,但她仍是割捨不下那份血濃于水的親情,最起碼她得捎封信回去告訴他們,她是幸福的。
  “免談!”該死!他居然真的走了,都怪她。
  “拜託,如果你不幫我,那就再也找不到可以幫我的人了。”
  安東回頭怒視這個只會壞事的大禍水,自從認識她之後,各種大大小小的災難隨之而來,不是硬被人威脅做些苦差事,就是讓卡爾那個混蛋給套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現在就連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漢米敦•辛吉爾•亞艾羅理公爵也全因為她從中作梗的緣故而失去了蹤影!
  “很抱歉!我無能為力。”說完,他轉身要走,決心不瑛這渾水。
  “你可以的,”方雪茉急忙拉住他,“求你幫我,只是送封信而已。”
  “放手!”安東動作粗魯地搶回他的衣角,見她一臉非達到目的不可的堅持,他緩和了臉色,“我最近很忙。”
  “無所謂,我不急的。”
  為了能順利送達這封信,方雪茉可以說是委曲求全,外加低聲下氣。
  安東故意刁難她,“那如果我一直都沒有空呢?”
  “胡說!你別想騙我,”方雪茉壓根兒不相信他敷衍了事的鬼話,“我知道的,你是不是不太想幫我?”
  “你……”一抹臊紅悄悄佔據了他兩頰,那是一種被人識破後的難堪心虛,安東極不好意思地搔搔頭,乾笑說:“OK,就這麼一次,你要我把信送給誰?”
  方雪茉深吸一口氣,“我要你把信送回二十世紀,我的家人手中。”
  什麼?!安東被嚇得不輕,但仍十分鎮定地裝傻說:“小姐,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卡爾把一切全告訴我了。”
  卡爾那個混帳!他答應過要保密的,居然還……可惡!
  “對不起!”方雪茉一臉歉意,自從她決定要留在這時代,她便一直想辦法要與二十世紀的家人們取得聯系,而安東的秘密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披露出來的,“是我硬逼他說出來的,不過你放心好了,我答應你,除了卡爾與我之外,絕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的秘密。”
  “卡爾也是如此對我說的,結果呢?”
  “我都道歉了,你還是不能諒解嗎?”
  “如果我捅了你一刀,再來向你說聲對不起呢?”
  “你要是不肯幫我的話,那我就要……”若不是情非得己,方雪茉實在很不想使出這一招,“把你的秘密公諸於世。”
  安東詫然地圓睜著眼,是誰剛剛說不會將他的秘密透露給第三個人知曉的?“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當然!不過前提是你要幫我才行。”
  “你這是在威脅我?”可惡!她怎麼淨學卡爾的這些小人招術?
  方雪茉從不認為自己威脅得了他,“一派胡言!這不叫威脅,是交易!用你的小秘密來跟我交換我的小小要求,以物易物,很公平,不是嗎?”
  安東忍不住低咒一聲,“見鬼的哪里公平了——”
  他正想破口大罵時,火藥味十分濃厚的視線赫然與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便一直站在方雪茉身後玲聽這一切的卡爾對上,他張著大嘴,整個人像是被凍僵了般呆愕在原地。
  “你怎麼呆掉了?你說話啊,安東。”方雪茉困惑地說。

  告訴她,說你答應會幫她把信送回去!這也是我的希望。卡爾以唇形示意安東。他十分不願意見方雪茉因為思念家人而日漸消瘦,如果這麼做能讓她覺得安心些,那麼他願意央求安東幫她。
  安東一臉的為難,這不是在刁難他嗎?
  “安東?”見他臉色極為難看他不曉得在想些什麼,方雪茉一臉的好奇,“你是不是很不舒服?瞧你的臉色蒼白得很,你——”
  方雪茉伸手想探探他額上的溫度是否有異常,惹得安東神色緊張地朝卡爾的方向望了一眼,一接到他想殺人似的兇狠目光,安東打了個冷顫,像是被火燙著了般急速往後退了好幾步,“OK,你別再靠過來了,我答應你,答應你就是了。”
  方雪茉一愣,語調微顫,“你是說……”
  安東無奈地點點頭,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女人遲鈍得很,她怎麼沒發現身後有個被妒火纏身的男人正虎視眈眈地密切監控著他們之前的一言一行呢?
  “沒錯!我改變心意,決定要替你跑這一趟,幫你送信了。”再不答應她,安東懷疑自己的一條小命會像是風中的殘燭,只要稍不注意便會燭滅人亡。
  “謝謝你!謝謝,”方雪茉克制不住內心的狂喜,一時激動地撲向安東,環抱著他,高興得簡直快飛上天。“我好開心!”
  開心?他一點也不!安東苦著臉,認命地低頭望著仍抱著自己的方雪茉,天曉得如此曖昧的一幕被卡爾那個善妒的男人看在眼底,究竟會造成怎樣驚人的反應?唉!方雪茉果真是他的頭號天敵。
  “潔絲敏……”那個聲音令安東覺得頭皮發麻。
  方雪茉放開他,回首對來人一笑,“什麼事?卡爾。”
  卡爾雖然是對著她說話,但像是要吃人的眼神卻直盯著安東不放,他隨便找個藉口,“女皇陛下在叫你,你快過去。”
  方雪茉不疑有他,立刻提起了裙擺准備要走,“我知道了。謝謝你,安東;替我好好招待他,卡爾。”說完,她沒接收到安東向她發出的求救目光,像只美麗的粉蝶兒翩然飛走了。
  “你放心,潔絲敏。”卡爾開始摩拳擦掌,慢慢地靠近安東,“我會很樂意‘招待’他的。”
  安東一見護身符跑掉了,自知大禍臨頭,他乾笑幾聲,一邊後退一邊為自己的清白辯解說:“嘿!你很不公平,卡爾,你明明站在後頭看得一清二楚,是你的女人自己沖過來抱住我的,又不是我主動,你怎麼可以反過來和我算帳呢?”
  “你沒有躲開。”言下之意,這一切全是安東一個人的錯。
  安東為自己的無辜叫屈,“誰知道她有一高興就亂抱人的壞習慣?我閃不掉啊!”這對小冤家,認識他們,算是自己倒楣。
  “哼!你只知道她抱住了你,而你,”卡爾冷不防揪住他的衣領,出手即是狠心一拳,“你沒有躲開。”
  “嗚!”安東抱著痛處,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稍微舒坦了憋在胸口的一口悶心後,卡爾終於能露出微笑,“怎麼?你不向我說聲恭喜嗎?”今晚是他的訂婚宴呢。“你說什麼?恭喜?”在他出手揍了他之後?有沒有搞錯!卡爾一臉不悅,“難道你忘了今晚來此的目的嗎?”
  若是如此,他可又要狠揍安東幾拳消氣才行。
  “我當然——”瞧卡爾頂上那片烏雲似乎又有聚攏的趨勢,安東硬生生改口說,“記得囉!是你與那女人的訂婚宴嘛。”
  “如果你不想再挨揍,就別用‘那女人’來稱呼她,明白嗎?”
  “明白。”安東心情沮喪到想好好痛哭一番,想他堂堂妖精王的弟弟,居然會被一個……不!是兩個小小的人類呼來喝去,外加恫喝威脅;嗚!想想還真是丟人,要是不小心讓那個素來愛和他唱反調的惡魔小弟知道了這件事,他非笑掉大牙不同。
  安東一想到便覺得鬱悶,決心誓死守住這個小秘密。
  “安東,安東!”卡爾在他耳邊的大叫聲驀然驚醒了神遊狀態中的他。
  安東一個回神,“啊!什麼?”
  “什麼?”卡爾危險地眯起眼,“你居然還敢問我什麼,難不成我剛剛說的話,你連一句都沒聽進去嗎?”可惡!那他之前是在做什麼?耍白癡給他看嗎?卡爾氣得又想找人來發泄他的怒火了。
  “嘿!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呆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是不是能好心點再對我重述一遍,不管你有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你,如何?”晃知道這麼說能不能讓卡爾高興些?
  卡爾狡猾一笑,“任何要求都可以?”
  “任何要求都可以。”只要他別把火氣全傾倒在他身上就好了。
  “行!那把銀鐲借給我。”
  安東沒猜到他的要求竟會是這個。“你想借它做什麼?”
  “我要借它去修理一個令我痛恨至極、巴不得能將他大卸大塊扔到海裏去喂鯊魚的臭男人!”
  “啥?”安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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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0:24:16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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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光一閃,藉助著銀鐲的神奇力量,卡爾帶著要送給方雪堇的禮物,隻身出現在二十世紀方家大門口。
  雷雨不斷,毫無遮雨用具的他完全不在乎大雨不停地打在自己身上;他推開雕花鐵門,走在距離主屋的約有數十公尺的小路上,不斷在心中模擬著等會兒該如何痛宰吳德泰。卡爾停在一扇象牙色大門前,他在門旁找到了電鈴——這是他耍了一些小詭計要方雪茉教他二十世紀的事物,才知道的名詞——輕輕按下它。
  他的心因為期待能見到稚嫩的方雪茉而加速狂跳著。
  好一會兒,開鎖的聲音才從門內傳來,一張可愛的小臉蛋毫無預警地倏然闖入他的眼底,卡爾的心一震,他仔細瞧著眼前純真無邪的小女孩,莫非她就是……
  “大哥哥,你是堇哥哥的朋友嗎?”
  連聲音聽起來都那麼地清脆嬌柔,卡爾不禁沉醉了。
  “大哥哥?”年方十三的小方雪茉皺起了眉頭。這個大哥哥是怎麼了?為什麼問他都不回話?
  卡爾猛然拉回已飛遠的神智,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會對年幼的她產生遐想。該死!他這種無恥的思想和那個臭男人的惡行比較起來又能強到哪里去?真是見鬼了。
  “你是雪……雪茉吧?”卡爾困難地發出這兩個音節,他跟方雪茉惡補了幾個禮拜的中文總算還派得上用場,最起碼一些基本的溝通還難不倒他。見她有點遲疑的點點頭,他才淺笑說:“我是卡爾,是你堇哥哥的好朋友,很要好的好朋友。”
  這個時候,何媽尾隨而至,一看到她的小寶貝正站在不時還會有雨絲飄進的門處和一名外國男孩交談,她低響亮一聲,隨即就將他們全拉進屋內,嘴裏還不斷地嘮叨說著:“你們怎麼就在門口聊起來了呢?瞧!衣服都被雨水濺濕了,快進來!真是的,小姐,你都這麼大了還要何媽來操心,難道你不曉得外頭正下著大雨嗎?萬一你要是不小心淋到雨又感冒了,何媽會焦急的。”
  何媽牽著方雪茉,打算上二樓替她換下一身的濕衣裳。“大哥哥,你的衣服也濕了,你不換嗎?”方雪茉喜歡這個眼睛顏色和其他人不同的大哥哥,大概因為藍色是她最喜歡的色彩吧。
  何媽此時才又將注意力移至他身上,瞧他一張極為洋化的五官,一時之間,不諳英文的何媽也不知道該如何來跟他溝通,只能支支吾吾老半天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關系的,我聽得懂中文。”多虧有潔絲敏的特訓,若不是她,自己的中文亦不可能琅琅上口。
  “這樣啊,”何媽松了口氣,至少她可以不用比手畫腳了。“你是堇少爺的朋友?”
  卡爾微微一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看在何媽的眼裏,以為他默認了,見他一身濕漉漉的,她說:“再穿著濕衣服會對身體很不好,來吧,我拿堇少爺的衣服給你替換。”
  卡爾沒拒絕,“謝謝。”
  不一會兒,他人已經在二樓的客房時換上何媽送來的乾爽衣裳。
  方雪茉就待在他身邊,何媽早就為她換好了衣服,本該帶她下樓才是,但她卻硬是賴在卡爾的身邊不肯走,看樣子是好奇的成分居多。
  她纏著卡爾,“大哥哥,為什麼你的眼睛藍藍的,像水一樣呢?”
  “小雪茉不喜歡嗎?”
  “很喜歡,那裏面養著魚嗎?”
  “魚?”眼睛又不是水池,怎麼能養魚?
  “嗯!”方雪茉不怕生地爬上他的膝蓋,“就像堇哥哥的水缸裏養的魚一樣,尾巴拖得長長的,很漂亮。”
  “小雪茉喜歡那種魚?”
  “嗯!非常喜歡喔!”
  卡爾記下了,待他回去後,他會吩咐下人去買魚的。
  “哎呀!小姐,”何媽捧著要給擦拭頭發用的毛巾折返,甫一進門便看見方雪茉正沒禮貌地坐在卡爾的身上,不由得驚呼一聲。她連忙將手上的毛巾往一旁的矮幾上丟,幾個大步來到卡爾面前,抱起了仍咯呼笑個不停的方雪茉,微皺著眉輕斥:“你這個小頑皮鬼,何媽有教過你要坐在客人的身上嗎?該打!”
  一聽她要受罰,卡爾飛快出聲替她求情,“不!別打她,我不打緊的。”
  “哼!算你運氣好,小調皮鬼,不然你的小屁屁就要遭殃了。”何媽放下她,溺愛地看著她跑下樓。
  “她好可愛,不是嗎?”
  “當然,”何媽驕傲極了,“她可是我們方家小寶貝呢。”
  也是他的。“謝謝你的衣裳,我下樓了。”也該是為佳人除狼的時候了。
  吳德泰!一絲嗜血光芒急閃而近,卡爾冷笑著,你准備受死吧!
  將半幹的禮盒交給專門負責的僕人,卡爾端著一杯特製的雞尾酒,穿梭在絡繹不絕的人潮中。
  他不自覺所流露的倨傲貴氣與醒目出眾的俊美五官,很快便引來周遭的竊竊私語。
  “他是誰帶來的朋友?長得好帥。”
  “看看他,多棒的體格,若是能跟他來一晚——”
  “你少作白夢了!瞧你生成這副醜模樣,不把人家嚇死就已經是萬幸了,居然還肖想和他來一晚!”
  “哼!你還好意思說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額禿、鋼牙、水桶腰,我要是有你這副尊容,早就羞愧得跑去跳淡水河了,哪還敢再留在這世上測試別人的膽子夠不夠大啊,真是丟人喔!”
  “你……”
  “噓,你們別吵了,看!方有的大少上前去打招呼了,你們猜,他會不會是大少爺的朋友?”
  “一定是的!像他這種‘極品’,也就只有長相同樣‘美形’的人才能和他談天,要是換成了我們,准是會被打回票的。”
  “不錯嘛!你倒還是有些自知之明,還曉得自己長得醜啊。”
  “哼!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醜人愛作怪。”
  “你這個萬年花癡女!”
  “你……”
  卡爾無視於自己所引起的騷動,一邊注意著方雪茉的動向,一邊則留意場上到底有哪個男人的外表長得比較符合吳德泰那個無恥小人的醜陋模樣。正當卡爾逐漸“篩選”出幾個看起來很有可能是吳德泰那鼠輩的人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嗨!Can you speak Chinese?”
  卡爾頭也不回,“我現在很忙,沒事的話就少來理我。”
  該死的!那個吳德泰到底是躲到哪兒去了?
  “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回話時要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嗎?這是一種禮貌。”嘖!原來還會說中文啊,真沒意思。
  卡爾一臉不耐煩地轉過身,“該死!你到底想做什麼?”“該死?很有趣的形容詞。”方雪堇淡淡地一笑,“我只不過是想確定一下自己是否認識你而已。”
  卡爾一個挑眉,“喔?然後呢?”看樣子,他應該就是潔絲敏的哥哥方雪堇囉!
  “我正在考慮該不該丟你出去。”
  丟他出去?卡爾這輩子從未受過這種侮辱,但他仍壓下脾氣說:“你們中國人的詞泄裏不是有句‘來者是客’嗎?況且,為了應景,我還特地帶了份禮物來送你,如果這樣的理由還是不能說服你讓我留下來的話,我可是會收回禮物的喔。”
  “你還有一分鐘。”
  卡爾早猜他會這麼說。“要是拿你妹妹的安危來交換呢?”
  方雪堇倏然一震,“雪茉?你想對她做什麼?”一聽全家最受寵愛的小寶貝有了危險,他再也無心卡爾抬杠,猛然沖上前抓住卡爾的衣領,一改先前溫文儒雅的氣息,凶惡地說:“你立刻給我離開方宅,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不然我會要你吃不完兜著走!給我滾。”
  方雪堇推開他,站在他身後的是一大群滿心疑猜的圍觀賓客。
  “經過了這件事之後,你想再見到我也很難。”卡爾不以為意地拍掉身上的灰塵,若是在他的世界裏有人敢這麼對待自己,他老早就下令要隨身的侍從摘下對方的腦袋了,哪還容得了方雪堇如此囂張放肆?
  “把話說清楚!”方雪堇咬牙說,他最不喜歡打啞謎了。
  “如果說,我是唯一能保護她的人呢?”
  與其一個人孤軍奮鬥,倒不如我方雪堇合作揪出那個可恨的臭男人。
  這是卡爾的打算,他准備要將詳情全告訴方雪堇。
  “該死!”心亂如麻的方雪堇脫口而出一句詛咒,他怒視著卡爾,那憤怒的模樣竟與方雪茉使性子時的嬌嗔神態十分相似;雖然明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不是微笑的時候,卡爾還是輕笑出聲。真不愧是兄妹。
  “你笑什麼?”卡爾臉上的笑容令他覺得刺目,方雪堇雙拳緊握,不斷地告誡自己要克制住脾氣,千萬別出手揍了他。“限你三十秒之內把話說完。”
  卡爾倒也不囉唆,一開口便點明瞭來意,“我要你將吳德泰交給我。”
  “吳德泰?”那個連他自己都不太喜歡的同窗朋友?“你找他做什麼?”方雪堇環顧著四周,奇怪?那傢伙剛剛不是還在場上,怎麼才一轉眼就跑得不見蹤影?
  “他在哪里?”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再瞧方雪堇臉上閃爍不定的遲疑表情,卡爾慌了,他大手扯著方雪堇的衣襟,口氣火爆地問:“他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
  “該死!什麼叫你不知道?”卡爾放開他,驀然驚覺方雪茉不知在何時竟失去了身影。“潔——小雪茉她人呢?”
  電光火石之間,方雪堇好象領悟了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問,難不成……”
  “就是你以為的那個‘難不成’,呆子,你還不快去找他!”
  卡爾都快著急死了,萬一要是來不及……不會的!卡爾飛快地將這個不好的猜測給甩出腦海外,他是絕不會讓那個畜生得逞的,吳德泰那個臭傢伙要是真敢碰她的話,以蘭奧•羅齊格亞一族的名譽起誓,他一定要閹了他。
  “雪茉,你在哪里?”得知大事不好的方雪堇開始下令要傭人們一道加入尋找小雪茉的行列,“何媽,管伯,我要你們多帶幾個人去把吳德泰那個王八蛋給我打出來!”
  難怪他覺得吳德泰人看著雪茉的眼神總是怪怪的,好象不曉得在打些什麼鬼主意,他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沒想到……
  “該死的吳德泰,你最好別像那個藍眼睛所說的一樣想趁機侵犯我的寶貝小妹!要不然……”他會樂意將他全身上下的骨頭拆掉再重新組合一遍。
  動員全部人手後,很快地,卡爾與方雪堇一行人依循著方雪茉細小的哭泣聲,終于在方宅最尾端的一間客房內發現到他們的蹤影。
  當他們挾帶著火氣破門而入時,只見吳德泰那個畜生壓在方雪茉身上,大手則正要褪下她的褻褲,方雪茉哭鬧不休,小拳頭如雨點般打在吳德泰的肩膀上,粉嫩的臉蛋上盡是縱橫交錯的淚痕,那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
  “堇哥哥!”方雪茉一看最疼愛自己的哥哥來了,掙紮得更加激烈,急著想回到哥哥溫暖而有力的懷抱裏,“救我,我好怕……”
  “該死!”原來那個藍眼睛說雪茉有危險指的是這件事,如果今天他們未曾采信藍眼睛的警告,沒留意到雪茉的失蹤……方雪堇一個甩頭,不敢再深想下去,一抹狂熾怒火燒紅了他的眼,方雪堇正打算要沖上前拉開吳德泰那個禽獸,狠揍他一頓時,一道黑影突然越過他,把他推到一旁去。
  方雪堇微微一愣,待他回神時,妹妹雪抹早已經平安地脫離險境,而那個藍眼睛正在痛摳吳德泰。
  頓時,求饒聲及哀號聲交雜著響起,卡爾下手毫不留情,每記鐵拳均無誤差地落在吳德泰那個人渣身上,幾乎打到他不成人形;吳德泰完全無招架之力,教一旁觀戰的方雪堇大呼過癮。
  “堇哥哥……”好不容易才從狼爪下獲救的潔絲敏可沒這等好心情,近乎全裸的她撲向親人,慘白著臉,小小身子仍不停地發抖,那副模樣讓方雪堇恨不得將吳德泰碎屍萬段。
  “乖,別怕,”疼惜地替她披上外套,將她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膚全包裹起來,方雪堇摟她入懷,“可憐的雪茉,有堇哥哥和藍眼睛的哥哥保護你,那個壞人一定會被我們打跑的,堇哥哥保證,那個大壞蛋再也不會出現在雪茉面前,現在,乖乖跟何媽去休息好嗎?你累了。”
  盡職的何媽早已經等候在一旁,“來,小姐,讓何媽幫你洗個澡,再上床好好睡一覺。”
  方雪茉可憐兮兮地撲進何媽懷裏,“何媽……”
  何媽帶著她往外走,“不怕!這次換何媽來保護你。”
  “真的?何媽厲害嗎?”
  “這是當然的,想當初,何媽我……”
  她們越走越遠,直到聽不見她們的交談聲為止,方雪堇才將他的注意力又重新移轉到眼前這場肉搏戰上。他相信何媽一定能妥善地照顧她好,接下來,就只剩下該怎麼來料理這個卑鄙小人了。
  見卡爾打得也差不多了,方雪堇這時終於出面喊停,“夠了!藍眼睛,你想打死他嗎?”
  “我叫卡爾,不是什麼藍眼睛。”說完,他又朝吳德泰的肚子上踹了兩腳。
  吳德泰被卡爾揍得鼻青臉腫,現在就算是他的親生母親站在他面前,恐怕也認不出他來了;他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眼神向一旁的方雪堇求救,希望他能夠大發慈悲地拯救自己。
  “OK,卡爾,你要是再不停手的話,他就會被你給打死了。”
  “我就是要他死。”若不是不想讓他太早解脫,卡爾真想手刃他。
  方雪堇覺得自己有那麼一丁點欣賞他,再說,就光憑他護衛著雪茉的那股賣命勁,他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卡爾鑄下大錯。
  “為了這種鼠輩而入獄的舉動是不智的,卡爾。”
  對付小人有對付小人的方法,沒必要沖動地賠上自己的一生。
  吳德泰,記得他是“吳氏海運”的麼兒;方雪堇嘴邊噙著一抹冷笑,膽敢動他最疼愛的小妹,就該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他會讓整個“吳氏”成為過往雲煙。
  “入獄?”卡爾一愣,進而大笑不已。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抓一個爵爺下地牢?更何況是身為女王侄兒的他!而且,在他手中還握有可以任意穿梭時空隔界的銀鐲……對了!他何不利用它,把眼前這個被自己打得半死的下流男人帶回他那個時代再好好地淩遲他至死呢?卡爾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說真的,我很不喜歡你現在的笑容。”那笑容太詭異了,仿佛像是在算計什麼似的,令方雪堇覺得不安極了,他很慶幸自己並不是他所針對的敵人,要不然,他很有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要帶他走。”不是請求,而是卡爾慣有的命令口吻。
  “不行!他是我的客人,雖然他萬惡滔天,強暴雪茉未遂,他仍是我的責任。再說,”方雪堇望著到現在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吳德泰,“他都已經被你打到爬不過來了,送醫大概也要躺上十天半個月,我想也應該夠了。就此罷手好嗎?剩下的,就由來我理,OK?”
  卡爾斜睨他,“你這是在替他求情嗎?”
  “其實我比你更想痛打他。”但是對付這種卑鄙小人的手段多的是,沒必要弄髒自己的手。
  卡爾不懂,“那你為什麼——”
  “相信我,卡爾,我比你更疼愛雪茉。”
  “我不以為如此。”算了,也許他們這個世界有更適合用來懲罰這畜生的方法,反正他來此的目的已達成,其餘的,就交給方雪堇吧。
  “你是雪茉的朋友?”他曾見過雪茉的朋友們,但從未看過有卡爾這一號人物存在,他到底是誰?
  “我和她是不是朋友,你不是早已經有了結論?”卡爾從他陰晴不定的神色中便能推想得知他心中的臆測,“再來詢問我,豈不太矯飾了嗎?方雪堇。”
  “你……”
  卡爾無意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發現四處皆看不到方雪茉的身影,他問:“潔——小雪茉人呢?”
  “她累了,所以我要何媽先帶她回房休息。”
  “是嗎?”卡爾撫著下顎,既然他想做的事情都解決了,再逗留於此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和潔絲敏分開那麼久,雖然才過了一個晚上,但在他的心中,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相信她,恨不得能馬上飛回去見她。“我知道了,等她成年後,我再叫人來接回她,在此之前,她就煩勞你們多照顧了。”說完,他毫不眷地轉身就走。
  這個時候,窗外雷雨已停歇,整片天空又有了皎亮星光,一輪明月高掛在天,亦是返家的時刻。
  “等等,”方雪堇追了出來,在庭院中攔下卡爾,他氣喘吁吁地問:“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卡爾取出銀鐲,“就是字面上有意思。”
  方雪堇好不容易才平順氣息,又被卡爾一席話嚇得差一點就岔了氣,“你想要我們家雪茉做你的老婆嗎?”難怪他會如此痛恨吳德泰那人渣,原來他是相中了雪茉啊,咦!不對!他們的年紀懸殊那麼大,莫非他想老牛吃嫩草不成?不行,方雪堇和第一個投反對票,“不可以!我絕對不允許!我堅決反對!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也沒用,潔——小雪茉她已經答應我了。”
  “她見鬼的才會答應……莫非你引誘她?”
  “我從不需要耐一些下流手段,潔——小雪茉是真心的。”
  “我不相信!”一個才十幾歲的孩子能懂些什麼?
  卡爾懶得跟他囉唆,“那就隨便你。”
  他戴上銀鐲,並暗自許下了想回家的願望。
  卡爾怪異的行為立刻挑起方雪堇的疑惑,“呃……我能請問你,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嗎?”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也會喜歡戴那種女人的東西,他難道不覺得丟臉嗎?
  “回家。”卡爾靜待銀光的降臨。
  回家?那他幹嘛要戴上銀鐲?瞧見這奇怪的一幕,方雪堇更加堅持不能將他們家的雪茉交給這種有特殊癖好的大怪人。
  方雪堇正想上前問個清楚時,一道銀光倏然從卡爾的手鐲內急泄而出,與天上柔和的月光交融成一片,就在方雪堇的詫然下,皎潔光芒迅速籠罩了卡爾,卡爾微微一笑,壯碩的身形正逐漸淡化消失中。
  “拜託你,方雪堇,替我好好照顧她,別再讓她受到傷害了。”
  方雪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你…—”
  “拜託……”語落,銀光一閃,廣闊的方宅庭院內已不見卡爾的蹤影。
  過了許久,方雪堇才從震驚中回復正常。
  “他是個魔術師嗎?”不然,這一切該如何解釋?
  方雪堇想了很久,終於決定跳過這個問題,他慢慢踱回主屋,只要他別來打他們家的雪茉的歪主意,誰管他是哪根蔥哪顆蒜啊?哼!什麼叫替他好好照顧她?雪茉是他們方家最疼愛的小寶貝耶,哪里需要他多嘴來著?
  總之,卡爾的如意盤盤是別想打得太早,他要是想從方家娶走雪茉,勢必得先來場大戰。方雪堇充滿決心地想著,殊不知卡爾與方雪茉的情根早已經深深埋下。
   
         ☆        ☆        ☆
   
  耀眼銀光緩緩淡去,卡爾睜開眼,果然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書房裏。
  他全身放鬆地籲了口氣,順利達成心願的他,此時的心情不曉得有多快活。
  接著,卡爾一個旋身,來到一張像木畫桌前,桌上早已經放有一隻紋有家族徽章的黑檀木盒,卡爾打開它,在後輕輕拔下了銀鐲,連同幾份價值不凡的莊園讓流書一併封存在檀木盒裏。
  妥善收好了鐲子後,卡爾靜立在落地窗前,突然低喚一聲:“威爾。”
  守候在門外多時的威爾立刻推門而入,“爵爺。”
  卡爾背對著他,凝望窗外一片漆黑的景色,“小姐人呢?”
  她應該早就歇下了吧?
  “回爵爺,潔絲敏小姐在用過晚膳後便回房休息了。”“她有無詢問我的去向?”
  “有的,小人謹照爵爺的吩咐,告訴小姐您有要事出門去了。”
  “你做得很好,這裏不用你伺候了,退下休息吧。”
  “是,爵爺。”威爾退到門邊,輕輕為卡爾帶上了門。房內轉眼間又恢復到最初的寧靜。
  好一會兒,卡爾才離開窗邊,徐徐走出了書房,他決定要去看看他的潔絲敏睡得是否安好,不然他不放心。
  超過了好幾個回廊,卡爾推開方雪茉的寢室內,他無聲無息地進入,毫不費力地便在一室昏暗中找著了四周皆垂掛著淺色紗帳的大床。卡爾來到床邊,隔著一層薄紗,他瞧見了一張很容易便能挑起他一腔狂熾熱情的甜美睡顏。
  卡爾掀開紗帳,順勢坐在床沿,回想起乍見小雪茉時的震撼感動。他愛憐地摩挲她的粉嫩的紅頰,決定要擁有個像她一樣的小女兒。
  突然的騷擾驀然喚醒了淺眠的她,“卡爾?”
  也就只有他敢如此大剌剌地在深夜裏闖進她的臥房。
  卡爾連半絲歉意也沒有,“吵醒你了。”
  “還好,”方雪茉一個起身,身上套的是一襲純白素色的簡單睡袍,她體貼地問:“你事情都處理好了嗎?累不累?”
  “喂,都沒事了。”往後她再也不會被那個可怕的夢魘纏身了,她自由了。“還有,我一點也不覺得累,謝謝你。”
  方雪茉報以一朵柔美的笑,“我剛才作了個夢。”
  “喔?”卡爾感興趣地問:“是什麼樣的夢?”
  “是一個夢,一個小時候的夢,夢裏主角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他是我哥哥的朋友,好象叫什麼泰來著。”
  卡爾一愣,隱約覺得不太對勁,他怎麼了?
  “我夢見他人打得好慘,而且啊,打他的人和你長得好像喔,然後……”方雪茉說到這裏,突然噗哧一笑,“然後堇哥哥就跟我說,那個人肯定有暴力傾向,甚至還有打老婆的可能,叫我千萬不要跟他交往,要不然會被他給打死,結果我就被嚇哭了,害得堇哥哥被罵得好慘喔。卡爾,你說這個夢是不是很好笑?”
  該死的方雪堇!活該被罵死!卡爾在心底詛咒他千萬遍,如果再有機會他遇上方雪堇,他鐵定讓方雪堇變成第二個吳德泰。
  “呃,那個什麼泰的,他到底是對你做了什麼?要不然……”看來,他的確是改變了她的命運,“他又怎麼會挨人揍呢?”
  方雪茉想了一會兒,繼而搖頭說:“我不記得了,這不就只是個夢而已嗎?對了,經你這麼一說,我好象很久都沒見過他了。”
  “很久?”方雪堇果然還是耍了一些小手段。
  “嗯,很久。怎麼了?卡爾,有什麼不對嗎?”
  “沒事的。”卡爾給了她一抹安撫的笑,“我只是在想,你要等到何時才肯點頭嫁給我?我都快等不及了。”的確,全身皆沐浴在月光下的她,美麗得幾乎快令她把持不住自己。
  聞言,羞澀的紅暈一直燒到耳根,如此大膽露骨的表示讓方雪茉不自在極了,“你怎麼這麼說話嘛……”
  卡爾用指尖托起她柔嫩的下顎,“不用說的,那你要我如何感受我一腔為你而燃燒的的熱情呢?”語落,他的唇已攫獲了她。
  卡爾熟稔的技巧喚起了她體內一股灼燙的渴望,他們的吻變得更深、更熱情,方雪茉偎向他,小心不自主地纏上他強壯的頸背。
  “潔絲敏,我甜蜜的小東西……”他收攏手臂,用力圈住她。
  軟弱無力地偎進他懷裏,方雪茉幾乎不能呼吸,她的內心燃燒著一股火熱的需要,吶喊著想成為他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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