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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陳秋繁][撒野米蟲][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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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25: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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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清風拂動窗邊米白色薄紗簾幕,悠揚的鐘聲自校園的另一端緩緩傳了過來;就在綠草如茵的操場旁,有一整排紅瓦白牆的建築林立。在前廊來來往往的儘是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年輕學子。

  此時,有個身著淺藍洋裝的女孩,手裡緊握著某件看似圓形的金色物體,坐立不安地在寫著國術社的教室裡來回踱步。

  由她緊張、卻帶著點興奮,同時不停往操場另一方眺望的神色看來,她無疑正在等人。

  「奇怪?陳學長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結束社團活動了……怎麼這會兒人還沒回到社室來。」女孩不解地喃喃說著。「也許是被指導老師給留住了吧?」

  她不時用手撫著洋裝上的皺褶,似乎相當不習慣這樣的打扮。雖然如此,她還是忍不住低下頭來,看著長裙在走動時所形成的弧度,試圖捕捉輕柔布料接觸空氣、造成微風劃過肌膚時帶來清涼的感覺。

  「奇怪?怎麼還不來呢?」女孩困惑地看著窗外,不明白那個她等了老半天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沒現身。

  「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啊?」女孩有些擔心,深恐那個她等待的人出了什麼意外。

  又過了三個小時。此時,女孩決定放棄等待,因為她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這種癡等的狀況她是無法再忍受了!

  於是她離開了教室,快速穿越綠油油的操場,走向林蔭密佈的石板小道,淺藍色的裙擺在她的小腿肚形成了個放射狀的花朵。

  就在她一心趕往他的宿舍的路上,她瞧見他正迎面走來,同時還摟著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長髮美女。

  「陳學誠!」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她在教室裡枯坐了五個小時,等候這個不守時的男人,怎麼也沒想到就在耐著性子苦苦等候的同時,這男人居然找了別的女人逍遙去!「你居然敢這樣對我!」

  「南宮學妹……」他看到怒氣衝天的女孩,心裡不禁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話該是我問你的吧!?」她緊握的雙拳充分顯示了她此刻的心情。「你不是答應我十點要到社室嗎?」

  他讓她整整空等了五個小時!

  「我有答應嗎?」他打馬虎眼地說:「我只說我可能會去,並沒說我一定會去啊。」說話的同時,帶著身邊的長髮美女一步步向退後,就伯女孩一時失去理智,做出什麼不利於他的事情。

  「陳學誠,你少和我說那些五四三的!」她氣他的不守時,也氣自己為什麼要對他有所期待,甚至是穿上她最討厭的顏色和最反感的衣服!「你明明告訴小芬,你十點會到社室的!」

  「這個十點……」他知道賴不過,只好陪笑臉的說:「我昨晚和朋友去夜遊,一直到今天早上六點才回來……你知道的,整晚沒睡,精神難免不好,等到我醒過來時,已經十二點了……我以為你可能早離開了,所以……你會諒解的,是不是?」

  他的話讓她臉色大變!

  「你明知道今天早上和我有約,還跑出去夜遊!」

  他這不是擺明了在耍她嗎!

  「你是故意不赴約的!」她有了這個結論。今天這五小時的等候,更加讓她沮喪、憤怒!「既然你不想赴我的約,當初為什麼要答應?!」

  「哎……學妹,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他連連歎氣。「你明知道我最不會拒絕女孩子了。」

  她潛藏的怒氣在這瞬間被點燃!

  「你這是什麼話!」她覺得本能與理智正在她體內拔河——而陳學誠的表現,更是為本能助長火焰!「不想去就不要答應,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履約!」

  她想,他應該知道她今天約他的本意,因為,她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對他的感覺,而他並不是個木頭型的男人。當一個女孩子托人約他單獨見面時,還會有什麼其它目的?

  其實,她並不指望他一定會接受她的感情,她只是純粹的想讓他知道,同時從他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如此而已!

  「南宮學妹,」他小心地選用措詞,因為他明瞭眼前這女孩不是他惹得起的。「你是個很優秀的女孩,不但聰明、能幹、獨立、堅強,而且習得一身的好武藝,不僅為校爭光,也讓我們武學社多了不少經費和團員。

  他當初之所以在眾多新生中,鎖定她並且強力遊說她加入武學社,除了看中她的辦事能力之外,當然還有她在武學上的天賦。任何一個社團有了她的加入,簡直是如虎添翼!

  但是,要他選這樣的女孩子當女朋友?門都沒有!

  交一個處處比自己優秀的女孩子當女友,豈不是會成為同儕裡的笑柄?他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這麼做!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你這個武學社社長爭取經費和招生噱頭的工具而已?!」

  天啊!為什麼這兩年來她都沒察覺到這點?居然讓人白白利用了兩整年,同時還暗戀著一個把自己當道具用的男人!

  「南宮學妹,你別把自己說成這個樣子嘛!」

  他一直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之所以置之不理,實在是因為他擔心當她明確得知他真正的心意後,便會黯然離去。到那時,這個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武學社,可就要陷入空前的大危機了!

  「你真的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想想,要是武學社少了她,豈不是立即少了金援以及人氣指數來源的偶像了?

  在今天之前,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該有想望、不該有期待,但是之前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給了她勇氣,讓她決定在自己辛苦的努力下,得到了豐碩的成果後,就要鼓起勇氣對他告白……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殘酷!

  「陳學長,我很優秀這件事不必你特別強調。」她的優秀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特別是他!此刻,她的本能已經徹底擊敗她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理智,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她甚至能以笑容來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不過,優秀的人有時也會做出不怎麼優秀的事,而且你眼前這個優秀的人將會非常的享受做這些不怎麼優秀的事。」

  哦,是的!她將會很樂意見到他身上帶著她造成的傷痕——那些個青紫色的瘀痕以及如涓滴細流般的鮮血!

  此時,她以一記有力的重拳直探他的腹部,同時趁他還來不及反應之前,反手甩了他一個大巴掌。

  「南宮學妹,有話好說!」他趕緊將身邊的長髮美女給推開,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冷冷地笑了笑。「你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

  她顧不得自己身上還穿著件有蕾絲邊的長裙,抬起腿來直朝他壓下,將他全副的注意力引到這一腳後,另一腳再出其不意的來個迴旋踢!

  「南宮天薇,你到底在做些什麼?!」他連忙格開她使盡全力攻來的迴旋踢——而這麼一擋,他相信他的左手得貼好一陣子的酸痛藥布了!

  「我?」他這麼一問,倒讓南官天薇著實想了好一會兒。「我在執行一個付出真心卻遭人無情利用,到最後還落得個棄婦名的女人,在歇斯底里、全力發洩她的怒氣時所得到的特權!」痛扁負心人!

  「你……,」他閃過她一記直拳。「你不可理喻!」

  同時,施展出他家傳的擒拿手,準備給這個女人一頓教訓!

  只可惜,他技不如人,不到五分鐘,已經全身掛綵!

  「失意人有權不可理喻、無理取鬧!」

  在他俊臉上佈滿青紫色的瘀痕,同時鼻管也流出兩道鮮紅的液體之後,她終於滿意地收手了。

  「你……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的系主任和導師,讓他們來處置你這個暴力女!」既然打不贏她,只好另尋管道來伸張正義!

  「哦,請便,反正我不怕!」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要是真告到學校那兒去,她只要搬出被人狠心拋棄的「真實內幕」,相信所有人會同情她的「遭遇」的。「再說,你要是把這事情給抖出來,到時成為全校笑柄的人,可不會是我喔。」

  「你這個蠻女!」他恨得牙癢癢地說:「就算我不說,我也有辦法讓全校都知道你是個怎樣惡劣的女人!

  到時,全校的男生再也沒有人願意多看你一眼!」

  「你放心好了,」她動作優雅的將剛才因為「運動」

  而掉落到額前的劉海給塞到耳後。「你口中的暴力女、蠻女、惡劣的女人,從今以後再也不存在了。」

  她會笨到讓他有機會在她背後說長道短?不,她絕不可能讓他這麼輕易的整倒的!

  「看著吧,一個全新的南宮天薇就要誕生了!」

  拋下這句話,她拾起掉落在走道上、標明著全國武術大會冠軍的獎牌,緩緩轉過身,輕移蓮步,朝著來時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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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26: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我怎麼又夢到這件事了!」

  南宮天薇抹掉一臉的汗水,狼狽至極的自床上翻身而起。她抓起放在床頭的鬧鐘,看了看上頭的時間——時針不偏不倚指著七點;而後跌坐回床上。

  她雙手撐著有些昏沉的腦袋,心情極度的不佳。

  先前的夢境讓她回想起此生讓她最為難堪、也最不願記起的往事!

  「完了,我最近又要開始走霉運了!」她歎了口氣,為即將到來的霉運頭疼不已!

  那年,她二十歲,正值人生的黃金期。雖然她不似一般同年齡的女孩一樣,喜歡打扮、逛街、串門子之類的事,但是,她仍懷抱美麗的少女情懷,有著暗暗心儀的對象。

  就在她奪得全國武術冠軍後,進而下定決心向她暗戀多時的對象告白……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讓她寢食難安的男人,居然是個大爛人!陳學誠——一個利用她的才能、壯大自己的渾帳!

  雖然她之前是愛戀著他的,但在她發現事實真相之後,他就再也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個可以依靠的好男人,而他的存在似乎是時時刻刻在提醒著自己的愚蠢行為、嘲笑自己的識人不清……

  懦弱、逃避,絕對不是她南宮天薇會做的事情!

  「逃走」是種軟弱的行為,她絕對不會做出那種連自己都感到可恥的事情!於是,她決定,與其逃離,不如勇敢面對,同時趁機將那爛人一軍!

  有了這個最終的決定,她開始了報復計劃——報復計劃的確相當成功,連她自己都沒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計劃有個相當嚴重的副作用——她南宮天薇,一個強得足以打敗所有高手、榮膺全國武術冠軍的武術英雌,居然在一夕之間成為一個具有中國婦女傳統美德、為了所愛之人不惜付出一切、犧牲所有的善良女人……

  一開始,為了自個兒的計劃,她不得不扮演一陣子所有人所期望的女人——一個謹守三從四德的女人。

  但是時日一久,她卻發現到這個假面具已經如影隨形的跟上她,只要遇上陌生人,她便會以這種假面目來面對——成了一個完完全全且隨時隨地裝乖的雙面人。

  這是她從沒料到的副作用。而且,這副作用從她計劃開始之初,一直到她畢業之後仍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小薇,起床準備上班!」南宮母的大嗓門在她最沮喪的時候在門外響起。「你再不起床會遲到的!」

  「媽,我今天不想上班!」

  南宮天薇窩回床上,拉起涼被覆住頭部,表明了決心。

  「什麼不上班!」南宮母聽到這答案,也不等南宮天薇的同意,開了門便走了進來。「是誰說這個月也要領全勤獎金的?!」她一把抽掉女兒身上的涼被,硬是將她從床上給拉了起來。

  「我今天運氣一定會很背!」是啊,一大早就做了這個夢,今天的運氣一定會背到極點!「我不要出門!」

  明知有倒霉事會發生,說什麼她都不要出門!

  所謂「兩權相害取其輕」——何必為了區區幾千塊,而弄得自己心情惡劣呢?這根本沒必要嘛!再說,她自從進了現在工作的這家公司後,除了天災之外,根本沒請過一天假……就算今天請一天病假,也無可厚非啊!

  「什麼跟什麼!」南宮母根本不接受這種解釋。「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生出這麼迷信的女兒!」

  「媽,我不是迷信!」當南宮天薇被自個兒的老媽半推半拉的給拉出房門時,忍不住出聲抗議。「我今天的運氣真的會很背啦!」

  四年了,那件事發生至今已經四年了!自從那個傢伙畢業後,每回她只要做了這個夢,那麼至少會有兩個星期的時間,會陷入一種連喝水都會嗆到的霉運裡!

  這一定是個警訊——一個警告她某件可怕的事即將發生的訊號!

  「不管你背不背,你都給我去上班!」南宮母堅持道。「你想想,你待的公司那麼多人想進去,你要是無緣無故請假,萬一被開除了,還能上哪找到這麼好的工作?」

  「不會那麼嚴重的!」南宮天薇大刺刺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今早剛送達的早報。「就當我生理失調,請一天生理病的病假!」辦公室裡有些老女人就喜歡來上這麼一招。

  她畢業之初,一時之間想不出要做什麼好,恰巧看見有家規模龐大的跨國集團剛好在征總務助理,雖然明知這樣的工作必是兵家必爭之地,以她這種學校普通、在校成績普通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進得去……不過呢,反正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不如就利用這家公司來練習寫寫履歷,當個經驗!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履歷寄出去一個禮拜不到,那家跨國集團便打電話來要她去上班……既然人家要用她,她也樂得不必再繼續翻報紙找工作。於是,就這麼的,她開始到大體制下當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螺絲釘。

  「不成,你要給我去上班!」南宮母奪走她手中的報紙。「還躺在沙發上做什麼?還不趕快去刷牙洗臉,準備吃飯!」

  「好嘛、好嘛,去就去,你這麼凶做什麼……小心血壓過高!」她終究是屈服了,畢竟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更何況這種情形不知要持續多久,如果她因此而丟掉工作,那才真的是「背到極點」!

  半個小時過後,一個戴著金框眼鏡、身著白襯衫、及膝裙,同時紮了條大麻花辮的女人自浴室裡走了出來。

  「媽,我昨天要你幫我打的毛線背心,你放在哪裡了?」南宮天薇端起碗來,為自己添了滿滿一碗的稀飯,開始專心吃起早餐。

  「就放在你的手提袋裡。」南宮母似乎相當習慣於她的變裝。「你啊,別老是叫我織,既然想帶去唬人,就要自己做!」

  「笑話!既然只是帶去唬人的,為什麼要自己做!」

  南宮天薇在同事的眼裡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成天只想著要怎麼做出一桌好吃的菜、打件漂亮的毛衣……對於事業,則抱持著可有可無的態度……總而言之,她是一個令男人放心、女人安心的女人。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南宮母雖然嘴裡不願意幫女兒做這些細活兒,但每天一得空,還是不由自主的拿起棒針打起毛線來。

  「小心那天你的西洋鏡被揭穿了。」

  「放心吧,我都裝了四整年了,不會有事的!」

  南宮天薇扒淨碗裡最後一口稀飯,抄起大提包,同時不忘將母親幫她準備好的愛心便當——又是裝乖的另一項必備工具——以及做了八成的毛線背心給放進去。

  「媽,我去上班了!」

  雖說原本嘴裡嚷著不想上班,但既然已經被母親大人給說動了,就得準時抵達辦公室——這是她上班兩年來所保持的完美紀錄,不能因此而出現瑕疵。

  南宮天薇在干鈞一發之際,踹下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毛頭,硬是擠上了公車,終於在上班前的十分鐘到達位於南京東路上、高二十五層樓的太古集團總部大樓。

  她慢條斯理的走到電梯前,遇見熟識的同事便帶著淺淺的微笑,和他們互道早安,然後在電梯門打開時,緩緩跟在人群後面,依序走進電梯裡——至此,她的裝乖功課正式宣告開始!

  進了辦公室後,她先將所有的東西一樣樣取出,依序放進櫃子裡,然後將手提袋整整齊齊的疊好收進抽屜中。在她完成這一連串的動作後,她拿起白磁附蓋的茶杯,走到茶水間裡,為自己泡上一杯香醇的紅茶後,再悠然走回自己的座位。

  「天薇,早啊。」其他同事在鈴響前五分鐘陸續進了辦公室。

  有的是忙著和其他人打招呼,有的則是趕緊在鈴響前將早餐給解決掉,有的則是同南宮天薇一樣,把東西放好之後便去茶水間泡茶。

  「早啊,曉青。」南宮天薇保持著完美的淺笑,和坐在離她僅有一板之隔的女同事林曉青打招呼。「今天比較晚哦。」適時給予溫柔的問候是裝乖的必備要件之一。

  「沒辦法,今天不知怎地,人多得要命,每班公車都客滿,害得我連擠都擠不上去,不得已只好坐計程車來了。」她歎了口氣。「我看啊,我這個月的全勤獎金,拿來貼補我每個月的計程車錢都不夠。」

  「是啊,我今天也差一點趕不上呢。」南宮天薇附和道。「那些國中生搶公車的模樣教人看了都怕。」那些國中生搶公車的確搶得凶,不過遇到她就只能靠邊站了。

  「對嘛!」林曉青用力的點頭。「他們遲到了不起被罵幾句就沒事了,哪像我們這些可憐的上班族,還要扣薪水!」

  這時,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趴在相隔的木板之間,將頭探進南宮天薇的領域裡。「天薇,你知不知道我們太古集團的少東要回來接掌總部了耶!」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南宮天薇照著所有人期望她會有的反應說:「我怎麼都不知道?」

  公司改朝換代、人事變遷,向來與她無關。既然是與她無關,她也懶得去一探究竟,反正她知道終將有消息放送員,會自動到她面前將前因後果一一道來,就算她不想知道,也會有人強迫她知道!

  「天啊,天薇,你還真是不解世事耶!」另一個同事聽到兩人談論的內容後,忍不住插了進來,同時一臉興味的說:「這個消息不僅在我們公司內部發燒,就連外界也炒得火熱!」

  「咦?」南宮天薇困惑的皺起眉頭。「在公司發燒我還可以理解……可是外界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

  「哎呀,還不是因為我們的少東,不僅能力超強,而且還被時代雜誌評為全球最性感的單身男子之一——同時美國分公司在他的帶領下盈餘是年年創新紀錄耶!」

  這個話題一開,幾乎辦公室內所有的未婚女性,全都放下手邊的雜務,全圍了過來,滿臉無限嚮往的加入八卦,眼裡有不容置疑的崇拜。

  「那很好啊!」有這樣的頭頭,豈不表示今年的年終獎金也要跟著水漲船高?

  「有這樣的上司,是我們全體員工的福氣啊!」

  很好,會帶領部屬賺錢的主管是她最喜歡的——她熱愛她的工作,不是因為它能帶給她任何的成就感……而是,就算其它部門忙翻天,她的工作依舊一如從前,根本累不了人——這不僅代表著公司全體營業額的大躍進,也顯示他們每年所配到的紅利將瞬間倍增!

  「這也算啦!」由眾人的反應看來,南宮天薇並沒說中她們心坎裡真正的心意。「不過,真正造福到的應該是全體女性員工——特別是我們這些未婚的女員工!」

  「怎麼說?」奇了,新來的少東和未婚女性員工會有什麼關聯?

  「天薇,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林曉青此時以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著她。她歎了口氣,決定對南宮天薇進行再教育。「我們的新少東,今年三十歲,未婚,美國哈佛管理碩士,個人資產高達二十億美元!」此話一出,附和聲四起,同時七嘴八舌的討論起太古少東的身價到底值多少美元。

  「嗯,很傑出的一個人。」南宮天薇中肯的說。「可是,這和未婚女性員工的福利有什麼關係?」其實她已經隱約猜出林曉青接下來要講的是什麼,不過她還是決定繼續裝傻。

  「天啊!」林曉青大叫。「怎麼會沒有關係!你難道沒聽過『近水樓台先得月」嗎?」她有些激動的說:「你想想看嘛,既然他要回來接掌總部,就表示他勢必會到我們這兒上班,也就是說,我們就會有機會接近他——只要有接近他的機會,豈不表示我們很有可能坐上『少東夫人』這個位子嗎?」此時,其他女同事頻頻點頭贊同。

  「可是……曉青,總裁辦公室在二十五樓,」她們工作的地方也不過在七樓……雖然十八樓的距離不消十來秒鐘就可以到達,但其中代表的可是遙不可及的領導階層。像她們這種小螺絲釘,根本不可能和那些個主宰著整個集團的首腦有任何交集。「一般員工是不可能到那個地方去的。」

  「天薇啊,」林曉青不以為然的說:「這你可就錯了。人要有樂觀的思想以及積極的行動!山不來就我,我不會自個兒去就山阿?再說,上有政策,難道我們會沒有對策嗎?」她信心滿滿的繼續道:「辦法是一定會有的,到時就各憑本事嘍!」

  「這樣啊……」南宮天薇不懂這些人那股志在必得的信心是從哪來的,不過,這不干她的事,她也管不著。「那就祝福大家了!」

  所謂麻雀變鳳凰也是要有點基本條件的——例如說沉魚落雁的容貌、傾國傾城的氣質;要不然這不死的火鳥,很快的就會變成垂死的天鵝……至於林曉青嘛……南宮天薇實在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化身為火鳥的實力。

  此時,所有女同事全圍在她身邊群起討論如何接近新總裁的方法,不僅如此,就連一些個已婚女性也聞風而至,加入了討論的陣容。

  南宮天薇對這種情形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然後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打開杯蓋,緩緩啜飲那帶著濃郁香味的阿薩姆紅茶。最後,她滿足的吐了口氣,眼神探向她真正感興趣的人——岳光遠,然後故作若無其事的伸伸懶腰,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從南宮天薇畢業到太古上班已經整兩年的時間了。

  這兩年裡,她著實認識了不少人稱三高條件的單身男子,其中甚至不乏俊帥的臉孔,但是經過這兩年的觀察,她發現這樣的男人眼高於頂、自視甚高,自信心高張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樣的男人,帶出去或許能充門面,但是若要認真交往,那可是件吃力不討好的麻煩事!

  她心想,其實老天待她不薄,讓她在未受到嚴重情傷之前,先認清了男人的本質——陳學誠傷到的是她的自尊,而不是那還來不及滋長的情苗。

  她瞭解到,眾星拱月的結果造就的絕不會是個優秀的男人,而是個視女人為唾手可得的玩物的花花公於。

  她是個女人,當然也渴望愛情的滋潤,但她絕不要成為某個獵艷高手花名冊中的一員。

  而在她刻意包裝、致力裝乖的情形下,當然吸引不了任何一個情場高手的青睞——事實上,她連成為一般男人的聚光焦點都做不到;因此,她的愛情生活自然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調、嗜好去做取決。

  但,前提是,她必須主動出擊。

  「光遠,你怎麼還沒去吃飯?」

  南官天薇拿著母親為她特製的雙人份便當,走到距離她辦公桌有十來公尺遠的岳光遠身邊。

  「哦,我還有點事沒辦完。」岳光遠看到她接近,露出個溫和的笑容。「你呢?怎麼沒和林小姐她們去吃午餐?」

  「我?我帶了便當。」她將手中的便當袋舉到他面前,輕輕的晃了兩下。「對了,我今天早上不小心多做了一些,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一起吃吧。」

  沒錯,岳光遠就是她獵男計的唯一目標。

  「這怎麼好意思!」岳光遠有點羞赧的說,似乎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善意舉動感到十分吃驚。

  「這沒什麼!」她自動自發地拉了張椅子坐到他身邊。「東西都已經做了,要是吃不完才浪費呢。你先把工作放一旁,吃完再做也不遲。」她不等他表示意見,逕自將便當放在桌面,準備開飯。

  「那我就不客氣了。」岳光遠相當配合的將桌面給清乾淨,同時還拿了兩張報紙鋪在桌面當墊底。「南宮小姐。你常常自己帶便當嗎?」

  「偶爾。」她笑著說:「時間如果來得及,我就自己做——反正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對於岳光遠,她除了讚揚,還是只有讚揚。

  岳光遠,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七十公斤,現年二十八歲,政大統計系畢業,目前薪水——據她側面打探的結果——約莫在四萬五千元左右,無任何不良嗜好,待人和善、親和力夠,辦事認真負責……是個標準的好好先生。

  她之所以鎖定他的原因,是再簡單不過了——他是她這兩年來僅見的一個對待所有女性一律平等視之,而且從不在背後說長道短,同時身邊沒有狂蜂浪蝶在旁圍繞不去的男性。

  最重要的是,他有著所有太古男性職員缺乏的「自謙」——在外界將太古男性視為社會精英分子,全給捧上天,同時視為最佳金龜婿的時候,他這份謙遜,更是難能可貴。

  「現在很少女孩子會自己帶便當上班了。」

  岳光遠對於目前的情形著實有點不大能夠適應——不是說他對南宮天薇有什麼偏見,而是他顯少有機會接受女性這般的善意動作。

  「大概吧。」她再度對他露出個動嘴角而不露齒的微笑。「對了,飯菜可能會有點涼,要是不好吃就請你多多包涵。」她打開今早要母親準備的雙人份便當,裡頭的菜看不下五、六樣。

  「不、不、不,南官小姐,你太客氣了!」岳光遠看著飯盒裡的飯菜,連忙表示:「這對平常只吃自助餐的我來說,已經是非常豐盛的一餐了!」

  生活儉樸,很好!南宮天薇聽到他這麼說,又在心裡幫他加了點分數。

  「光遠,我們都同事兩年多了,你就別叫我南宮小姐了,聽起來好生疏哦!」其實她對辦公室裡的人倫生態向來不熱中,有些人和她同一時間來到總務課,可她唯一記得的就只有他的全名——其他的一概不知!

  「叫我天薇就可以了。」只有那種她想瞭解的人,她才會去打探對方的消息。「好了,先別說這些,我想你一定餓了,別客氣,盡量吃哦!」

  約莫二十分鐘過後,兩人已經將南宮天薇帶來的食物一掃而空,此時一些到外頭買便當的同事已經陸陸續續回到辦公室來。

  此時,南宮天薇發現岳光遠開始拉開和她之間的距離。她看向四周,除了一些個同事之外沒別人了,對於他的舉動先是不解,而後,她看到他的眼光不時飄向坐在會議桌旁開餐會的一群女同事。

  「光遠,「她故意靠在他耳邊輕聲說:「你喜歡冬梅對不對?」這只是她的猜測,不過那群女人當中,唯一能吸引他目光的,除了杜冬梅一人之外,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

  岳光遠聽到她這麼問,原本勘黑的臉龐竟然泛起一層紅潮。「你……你……怎麼……,」原本客套、但還算流利的語調,此時竟開始結巴,一句話分成了好幾部分。「怎麼會知道?」

  「光遠,我有眼睛會看。」此時她又露了個招牌淺笑——一種牽動嘴角,但是不露牙齒的微笑。「而且,冬梅長得這麼漂亮,大家會喜歡她也是正常的。」她口中的杜冬梅是辦公室裡公認的名花,追求她的男人,除了自家辦公室外,別部門來的蒼蠅也不少!

  說來奇怪,她心儀的對象中意別的女孩子,她居然能坦然以對,甚至可以公然稱讚「情敵」……看來,她的修養經過這幾年的假面生涯後,的確提升了不少。

  「其實你長得也很漂亮。」岳光遠還算挺有風度,在此時順道將她捧上一捧。

  「而且你做的菜這麼好吃,一定有很多男人會為了獲得你的青睞,而爭得頭破血流的。」

  「那你可真的高估我的魅力了,」她頗為不好意思的說:「我沒你說的這麼好。」接著,她決定切入正題:「對了,光遠,既然你喜歡冬梅,怎麼從沒看過你和她說上話?」

  如果岳光遠是她老哥,那麼她一定會叫他別白費力氣,早點轉移目標,因為像杜冬梅這樣的女孩子他根本追不上!

  不是她對自己識人的能力缺乏信心,而是杜冬梅還深陷夢幻少女式的情境裡,完全不瞭解真正適合家庭、符合女人實際需求的好男人,其實是要像他這種腳踏實地、按部就班,看似普通至極的男人。

  也就是說,杜冬梅會看得上眼的男人,就是那種受眾女愛戴、衣著光鮮,同時懂得製造浪漫的男人!

  岳光遠?得了吧,如果他是這樣的男人,她連理都懶得理!

  「這個……我怕會造成她的負擔和困擾……所以……」岳光遠靦腆的說:「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和女孩子聊天……」

  「光遠,你這樣不行哦!」看著他少男般純真的表情,南宮天薇心生一計。「你要是都不把自己心裡的感覺讓對方知道,那她是不可能會明白的!」

  反正岳光遠是注定追不上杜冬梅的,那麼她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向他表示自己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如此一來,她不僅可以名正言順的待在他身邊,同時還能監視他和杜冬梅的情況。

  所謂的「日久生情」,當他在杜冬梅身上吃到苦頭之後,便會回到她身邊尋求慰藉,這時就是她一舉攻陷他心防的最佳時機!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雖然我對感情這事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或許別種形式的感情她不清楚,但是眼前這種可是她在唸書時看得最多的一種——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我畢竟是女孩子,多多少少都能提供點意見給你。」

  「真的嗎?」他喜出望外的問:「你真的願意幫我?」

  「說幫忙不敢當……就當是促成一件好事!」

  南宮天薇不在乎在她之前他心裡有著多少人,但是她必須要確定從她開始,他心裡只能有她一人。

  「真是太謝謝你了!」岳光遠忘情的抓住她雙手。

  「那裡,你就別客氣了。」南宮天薇故作拘謹的收回自己的雙手。「這樣吧,改天我們約個時間再好好聊聊。」

  「當然、當然!」他趕緊答應,以防她臨時變卦。

  「那麼後天晚上好不好?我後天晚上有空!」

  「沒問題,就這麼說定了。」

  南宮天薇看著他熱切的模樣,心中不禁暗自得意她的獵夫A計劃已經成功的跨出第一步!

  此時,在台北近郊某幢佔地五百坪的豪宅裡,太古集團的少東——段浩孺,正坐在意大利制的小牛皮沙發裡,翻閱著太古總部派人送過來的月報表。

  「浩孺,伯父這回終於下定決心,要讓你接掌太古嘍!」

  太古總部的業務龍頭——呂書傑,正捧著一杯八一年份波爾多勃根地酒廠的葡萄酒,悠閒的坐在另一張沙發裡,品嚐這珍貴的佳釀。

  「應該是。」殷浩孺頭也不抬地回了他這不言而喻的問題。

  下禮拜一,就是他走馬上任的時刻,在這之前,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呂書傑這個閒人扯談。

  「這是不是表示,伯父下個動作就是要你找個血統優良、性情溫和、家世良好的大家閨秀當新娘?」

  這問題顯然不能分散殷浩孺絲毫的注意力。

  女人,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找個符合父親要求的女人當妻子,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他原意,滿坑滿谷的女人任他選擇。

  「真是可憐啊!」呂書傑像在說單口相聲地說著,對於殷浩孺的沉默半點也不以為意。「在美國過了四年清教徒般的生活,沒想到回台灣還沒能好好享受一下台灣美姑娘的溫柔,便要走入愛情的墳墓!」

  「女人隨時都有,商機是稍縱即逝。」

  終於,殷浩孺將月報表全盤研究完,心裡已有了篤定的結論後,才加入呂書傑的話題。

  「你說的都沒錯!」呂書傑點頭。「可是你想想,等你正式接掌太古後,身邊就多了個名門千金……就算要走私,也要花點時間和工夫—挺麻煩的!」

  「我享受解決複雜事物之後帶來的滿足感。」越困難的事,他愈是有興趣。

  「很好!」呂書傑鼓掌表示佩服。「我喜歡你的魄力,不過,你不擔心未來的嫂子要是知道了,非得給你來個全套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他挑起一道眉毛,不帶任何感情的說:

  「想坐上太古集團總裁夫人位子的女人,最好知道自己身份的分野何在——我想做的事,她最好不要有意見。」

  「哎,老天真是待你太好了!」呂書傑大為感歎的說:「瞧瞧,顯赫的家世、英挺的外表、精明的腦袋……這樣的一個男人,他還能再要求些什麼呢?」

  「成功!」殷浩孺這個天之驕子如是說;「如果這樣的一個男人,有了所有外在的條件,卻不知追求人生的真義,那麼他和個廢人沒什麼兩樣。」在他來說,人生的真義就是追求成功。

  「你還真是貪心耶!」呂書傑對他的論調不得不搖頭。「一個已經擁有了別人所夢想的一切的你,居然還當著我這個有所缺憾的男人面前提成功哲學!」

  不可否認的,有著殷浩孺這般外在條件的人,人生裡若真要說有所欠缺,也真的只有這兩個字了!

  「是嗎?」殷浩孺倒不覺得這樣的貪心何罪之有。

  「好了,不提這些。」他決定變換話題:「你說,總部裡有些舊勢力不支持我的改革計劃?」

  一個大企業體總是有過多的冗員,這些人對企業的壯大尤其不利。

  「的確是有幾個仗著和伯父的交情,倚老賣老的傢伙。」

  「很好。」殷浩孺拿起電話,撥了一組號碼。「石秘書,交代下去,我就任的那天,召開董監事大會。」交代完畢後,立即收線。

  「如果你是要開除那些老古董,只怕他們會到伯父那裡告上一狀。」

  呂書傑知道他召開董監事大會的目的,就是要開除那些阻止他進行改革計劃的開朝元老。

  「既然他們跟不上太古成長的腳步,也就是他們該離開的時候。」不感情用事,是他在商場打滾的十多年裡所學到的重要法則。「我父親只是將這黑鍋留給我來背而已。」

  那些人早該離開,只是父親顧忌以往的情分,因此一直容忍他們在太古裡毫無建樹,卻到處作成作福的官僚習性。這回,父親之所以召他回來接掌總部,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要趁機將這些阻礙太古的人一一剔除。

  「這麼說,伯父是早有這打算嘍?」

  「他早該在五年前就將那些人開除。」

  殷浩孺雖十分不贊同父親的做法,但是那時他正忙於拓展美國分公司的業務,對於總部的事根本鞭長莫及。

  「先不談公事。」呂書傑認為這種硬性話題實在不適宜在他仍在休假時提出,反正等他回到公司後,多的是時間面對這類的事。「你有對象了嗎?」

  「沒有。」他回台灣也不過是這一、兩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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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27:17 |只看該作者
「太好了!」呂書傑雙手一拍。「我爸認識不少名門千金、大家閨秀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從其中找到你中意的女人!」

  正好他自個兒的老頭天天拿著堆女人的照片追著他跑,這會兒他總算找到人來幫他消化成小山狀的相親對象了。

  「等我解決公司的事後再說吧。」

  殷浩孺不置可否的回答,將呂書傑的提議暫擱一旁,重新投入工作的懷抱。




第二章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殷浩孺極度不耐的看著眼前這群年紀約莫在十七、八歲上下,頭上染了五顏六色的青少年。

  「嘿,老兄!」一個學著漫畫主角染了個大紅頭的瘦小少年,單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另一雙手則故作姿態的將嘴角叼煙屁服以極快的速度抽了出來丟在地上,利用已成三七步的左腳踩熄了火紅的煙頭。「你很水上道哦,撞到人還這麼搖擺!」

  搖擺?殷浩孺聽到這兩個字時,眉頭不禁微微一皺。搖擺?這是什麼意思?

  「哎呀,你不要以為我們好欺負,被你這種死魚眼一瞪就會怕咧!」另一個紫頭少年站了出來。「告訴你,就算是總統的老子我們都沒在怕!」

  他說的確是實情,因為當今台灣老子已經蒙主恩召了!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殷潔孺不想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語無倫次的青少年身上。他看看手錶,如果他不在五分鐘內出發,那麼肯定設法子準時到達父親為他進入商界做暖身準備的晚宴。

  而這將是非常失禮的一件事!想到這裡,他額頭的皺紋更深了!

  「當然是想擋點瑯,到醫院去醫身體啦!」

  帶頭的紅頭少年原本只想要個五、六千塊就作罷,不過當他看到這頭肥羊手上戴的居然是價值不菲的名表之後,立刻決定:小毛的傷勢已經不是區區的五、六千塊可以解決得了——小毛非到醫院住上個把禮拜不可!

  「你們想要多少?」

  殷浩孺終於弄懂為何剛剛會有個綠毛小鬼不要命似的撲上他的擋風玻璃,又為何在那綠毛小鬼順勢倒地不起的同時,這群打扮怪異的小鬼會立即從巷子裡鑽出來圍著他,要求討回公道。

  紅頭少年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對於他的要求,段浩孺雖然極度不屑,但是他若不趕快脫身,準時抵達父親在圓山辦的晚宴,屆時父親的面子可就要掛不住了!

  於是乎,他掏出錢包取出五張鈔票,朝他們身上一扔。

  「好了,錢已經給了你們,你們可以走了!」

  紅頭少年一看他只丟了個五千塊就想走人,馬上臉色大變!

  「老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五千塊?拜託!像他這種肥羊,還開保時捷,要是五千塊就讓他拍拍屁股走人……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他紅毛往後還要在道上混嗎?

  「嫌錢少?」他以眼角睨著這些個少年。「夠了,這種嗟來食就算是一塊錢都不應該嫌少。」在他的觀念裡,不事生產的人等於廢物!

  「你沒看到我兄弟躺在地上不能動嗎?」

  紅頭少年伸手指向先前小毛橫臥之處,卻意外發現他這個綠毛小弟,居然起身去撿拾剛才段浩孺擲向他的五千塊!

  「不能動,是嗎?」依殷浩孺的觀點看來,那個綠毛小鬼可健壯得很——能追著被風捲起的千元大鈔跑的小鬼是虛弱不到哪兒去的!

  「這……」紅頭少年頓時覺得顏面無光,不過,錢他是非拗到手不可!「不管啦,就算我小弟身體沒事,可是他的心理受到了傷害——你要給他錢壓驚!」

  這些小鬼擺明了就是不想讓他離開,於是他懶得再和他們多作爭辯,反正他錢已經給了,他們要再想從他身上掏出一毛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喂,老頭,你別想逃!」紅頭少年瞧見殷浩孺轉身往他的跑車走時,連忙比了個手勢,高聲一呼:「兄弟們上!給他點顏色瞧瞧!」

  這時候就見到所有的少年衝回自個兒的機車,拿了大鎖和棒球棍,迅速折返,同時拿著手裡的「武器」

  朝殷浩孺身上猛砸!

  殷浩孺從小便接受精英教育,不但五育並重,同時還要出類拔萃勝出別人許多,當然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也是必要的學習課程,只是他身邊向來有保鏢隨侍,再加上授課老師在成為攻擊一方時,總是留情三分,並沒有施展全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是沒機會接觸到一般的群架、械鬥場面,當然也沒有自覺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有多危險!

  他先是格開綠毛小鬼的棒球棍,踢掉紅毛小鬼手中的鐵棒……可是猛虎畢竟難敵群猴的激烈攻——

  不一會兒,他身上已經掛了彩,更慘的是,他的俊臉也被棒球棍給狠狠擊中!這一擊讓他整個人微微一晃,有一剎那的時間,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昏死在地面任人宰割。

  就在最危急的一刻,他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加入。

  「喂!你們這群死小鬼,要打人別在這附近的住宅毆打!」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聽來十分剽悍、有力。

  「這樣擾人安寧,你們慚不慚愧啊!」

  他急忙擺脫腦海裡的迷霧,將視線投射在那女孩身上。

  他看到她手裡提著一個7—ELEven的袋子,穿著過大的白色運動衫和長及膝部的深藍色短褲,和一雙看來相當廉價的塑膠拖鞋,一頭黑髮則是隨意的紮在腦後。

  「哇靠!你這八婆,誰要你多管閒事!」帶頭的紅頭少年對女孩的介入感到十分憤怒。

  「哈,管閒事!」女孩將手中的袋子給丟到一旁。

  「媽的!你們要逞兇鬥狠也不選個荒郊野外,居然到這兒來撒野!」她動動十指。「姑娘我今天要是不給你們點教訓,教你們學點禮貌,就是對不起國家民族、炎黃老祖宗!」意思是她管定了!

  殷浩孺試著出聲,告訴女孩別和他們正面衝突,應該先去報警才對,免得落得和他相同的下場……甚至更慘!

  但是,就在他還來不及開口的時候,這群青少年又持著「武器」朝著那女孩攻去。

  「你們連禽獸都不如!」他咬牙切齒的罵道。

  雖然他對女人的智商不怎麼看重,禮貌上也僅止於點頭,交往的深度通常維持在固定性伴侶的程度,但這並不表示他會打女人,或者是允許別的男人打女人。

  他很想過去幫那女孩擋掉那群禽獸的攻擊,但理智告訴他若他真這樣走過去,那下場是兩人均會受到重傷,誰也幫不了誰。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打電話求救!

  於是匆忙之中,他拿出行動電話,正要按下110這三個號碼時,他聽到一聲痛苦的哀號響起。

  老天!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現在的情況竟然是——女孩在三十秒不到的時間內,便將紅頭小鬼打倒在地,同時搶走了他手上的「武器」,正在痛擊另兩個小鬼,而其他的小鬼看到她這等身手,不禁遲疑,深怕自己就是下一個紅毛小鬼。

  天啊,這女孩到底是誰?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身手?!

  南宮天薇原本是不想蹚這趟渾水的,但最後她仍舊是受不了這群死小鬼的叫囂而站了出來。

  事情是這樣的——今兒個她剛下班回家,換好衣服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朗著二郎腿等吃飯的時候,她老媽從廚房探出頭來,要她到巷口的便利商店買瓶醬油回來。

  雖然不怎麼願意,但念在她三餐就是由勞苦功高、同時無怨無悔——她才不信她老媽真的無怨也無悔——的老媽替她料理的,她只好勉強答應。

  她實在不想移動自個兒似有千斤重的雙腿,走到三百公尺外的便利商店買醬油。怎奈都已經答應老媽了,所以只好在口袋裡塞個一百塊買醬油去。

  當她悠閒的晃到7—ELEVEN買好了老媽交代的物品,打算再這麼悠閒的晃回去之後,突然聽見一群人嘶聲叫喊的聲音。

  而這聲音她一點也不陌生——就是這兩個禮拜來,半夜從她家附近呼嘯而過、又呼喊而來的死小鬼!

  這十四天以來,她因為這些傢伙製造出來的噪音已經連著做了三天的惡夢,甚至連她最不願回想的事全部一一在夢中重現!是那樣的歷歷在目,彷彿是昨天才發生過似的。

  她一直想找機會好好教訓這群小鬼,可是在半夜裡,她實在懶得起床追著這些個騎著兩輪車的渾球,於是只能夜夜默默忍受這些人製造出來的噪音。

  南宮天薇朝噪音的來源處走去,發現有五、六個染著奇奇怪怪顏色頭髮,同時還有點發育不良的嫌疑小鬼,正拿著球棒、大鎖攻擊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

  剛開始的一分鐘,那男人似乎還佔了點優勢,可沒想到才一會兒,便被這幾個小鬼打得滿頭包。

  原本她心想:要是這男人能代替她好好教訓這些小鬼一頓,她會非常樂意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當個十分配合的好觀眾。

  可怎麼也沒想到,這男人是不折不扣的軟腳蝦兼大花瓶——中看不中用!沒兩三下就被人打得快昏過去,一點反擊的能力也沒有!

  最後,她終於看不下去了!

  「喂,你們這群死小鬼,要打人別在這附近的住宅毆打!」如果今天這事兒是發生在別的地方——像什麼中正紀念堂、國父紀念館之類的地方,說什麼她都不會插手。「這樣擾人安寧,你們慚不慚愧啊!」

  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打擾到她的睡眠;而更不該的是,他們居然還在她出沒的地點惹是生非!

  一連兩個禮拜睡不好已經夠嘔了,而沒法「根治」

  失眠的源頭,更讓她的心情急遞變差——甭提她上班時還得裝乖,必須強壓深埋心中的怨氣——這下可好,他們倒是自投羅網來了!

  同時,還給了她這麼一個好理由來教訓他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哇靠,你這八婆,誰要你多管閒事!」手中拿著大鎖在空中揮舞的紅毛小鬼對她這麼叫嚷著。

  「哈,管閒事!」南宮天薇將手中的袋子給丟到一旁。「媽的!你們要逞兇鬥狠也不選個荒郊野外,居然到這兒來撒野!」也好,她已經好久沒好好舒活一下筋骨,今天就當是她為她缺乏的運動做點補強吧!

  「姑娘我今天要是不給你們點教訓,教你們學點禮貌,就是對不起國家民族、炎黃老祖宗!」

  這些人的爸媽是怎麼搞的?讓自己的小孩半夜三更遊蕩街頭、惹是生非,還容許他們頭上這些噁心至極的顏色繼續留存!

  如果以後她的小孩要是像這副德行,她非先剝他一層皮不可!

  她這話一出,那些小鬼群情激奮,好像恨不得要將她給生吞活剝似的,一時之間,所有人手持著武器朝她攻來。

  她大學四年練了四整年的國術,或許她真的是比別人多了那麼點天分,因此在對戰過程中從未敗過……而以一敵四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困難問題。

  四個有功夫底子的高手都難不倒她了,眼前這區區幾個拿著鐵器到處亂砸的小鬼又奈何得了她?

  不一會兒,所有的小鬼都已經抱頭鼠竄,騎著他們經過改裝再改裝過後的機車逃得不見蹤影。

  「下次睜大你們的狗眼,別再讓我在這附近看到你們!」她對著他們急速而去的背影大聲提醒。

  這時,她拍淨手中的灰塵,打算拾起剛才被她拋在一旁的醬油,沒想到已經有人先行一步將她的袋子撿起來,同時在她解決了那群小鬼後,直接交到她手中。

  「小姐,謝謝你的解圍。」

  殷浩孺看向南宮天薇的眼神裡充滿著激賞。他一直奉行著尼采所說的那句話——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沒想到,今天的一切讓他對女人的能力全然改觀。

  照理來說,遇到陌生人時她裝乖的本能系統裝置理應自動啟動,只是她剛剛才略微展現了一下平常不為人知的特殊才能——打架——要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再裝乖,不僅沒有必要,而且很容易會讓人一眼識破。

  「不客氣。」她接過塑膠袋後,不以為意的揮揮手。

  當她目光終於移到他臉上時,腦子突然停止運轉一秒鐘,就連心臟也不聽使喚的劇烈跳動起來!

  這男人渾身上下充滿著男性賀爾蒙的氣味,一舉一動儘是性感以及魅力的極致表現——雖然他臉上有著斑斑的青紫痕跡,不過這並不影響到他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他的身子、長相,簡直就是召喚女人將他拖上床好好「歡愛」一場的最佳利器!

  他是如此的吸引人,也是如此的危險!她腦袋裡的警訊系統在這時終於發揮了點作用——它警告她,最好離這男人遠遠的——愈遠愈好,要不然她就要倒大霉了!對於俊帥的男人會對女人造成多大的傷害這一點,她可是親身體驗過了!

  而她,絕對不會笨到再去試第二次!

  「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留下聯絡的地址電話,日後我好正式到府上登門道謝?」

  這是他三十二年來頭一遭,主動向女人要求留下聯絡方式。

  「不必了,一句謝謝就夠了。」

  她不想再和這男人繼續耗下去,她可沒忘記老媽的紅燒魚還在等著她買醬油回去!

  提著醬油,她打算繞過他,往回家的路邁進。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男人居然厚顏無恥到抓住她的手不放,硬是不肯讓她離開。

  「喂,你想做什麼?!」

  老天!當他握著她的手臂時,她發現有股電流自他手中竄進她的肌膚裡——這時,她忍不住詛咒自己,剛出門時為什麼不多加件薄外套!

  「你還沒留給我聯絡你的資料。」他無視她的拒絕,依舊以他要的方式留住她,直到他得到滿意的答案為止。

  「你神經病啊!」天啊!虧他長成這副模樣,居然是個心智不正常的怪胎!南宮天薇在心中暗暗惋惜著。

  「我為什麼要把聯絡資料留給一個陌生人!?」

  「我叫殷浩孺,今年三十二歲,單身未婚,電話是……」

  他—古腦兒的將自己的個人資料在她面前公開——除了他是太古集團新任總裁這點沒說之外,他幾乎是將自己「平凡」而「無趣」的一生,在短短的三分鐘裡全給說完了。

  「現在,我們已經不是陌生人了。」他勾起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令女人為之癡狂的微笑。

  「什麼跟什麼!」果然,她前些天做的那個夢真的是個警訊!「就算你這麼說,我們也不可能成為熟人的!」

  笑話!當她是三歲的奶娃兒,可以讓人耍著玩啊!

  要是知道一個人的名字、電話、地址之類的東西就叫「熟人」,那麼現今的總統、副總統、行政院長……豈不是全台灣人熟得不能再熟的熟人了!

  她不是天才,可也絕對不是白癡,更不是瞧見帥男人就發浪的花癡!

  「不公平!」他縱容她的行為——又是一個先例,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甚至罵他「神經病」。

  罵?她罵他?他居然能容忍一個女人辱罵他……

  嗯,這事他要好好的想一想。

  「不公平?!」這傢伙真的瘋了!南宮天薇無奈的看著他。「先生,你搞清楚耶,我可沒叫你把你祖宗八代的事情給全抖出來,是你自願的。聽到沒?是你自願的!」他的生平她既沒興趣知道,也沒那個必要去記!

  不成,她再不趕快離開,誰曉得這怪傢伙還會再做出些什麼怪事來!

  心念一動,她的手也跟著有反應;此時她使了個巧勁,讓殷浩孺不得不放開她的手,再來,她右腳一個拐子朝他的腳跟架過去,他於是應聲倒地。

  而南宮天薇則趁著這個好機會,趕緊提著醬油回家避難去!

  當殷浩孺終於抵達圓山的會場時,已經整整遲到了兩個小時、不過與會的眾人不但沒有絲毫的責備,反而不斷上前關心他的情況,同時同聲譴責台灣日益惡化的治安。

  殷浩孺在確定自己無法準時抵達後,便打了通電話聯絡父親,說明自己目前的情況,同時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弄髒,如果再穿著這套衣服出席的話,會顯得十分的不得體。

  因此,他折返住處換了另一套禮服,同時拿了些冰塊敷在那些可怕的青紫上,希望能減少它所帶來的視覺效果。雖然這可能僅只是心理作用,不遇寥勝於無,多多少少這是有點補償作用。

  此時,呂書傑替他帶了杯波本過來。

  「來吧,喝點酒壓壓驚。」在殷浩孺接了過去後,他自己也啜了一小口。「如何?對這新世代的青少年有更深一層的認識了吧?」

  「我寧可不瞭解。」

  想起他們那些五顏六色、令人眼花繚亂的頭髮,他的頭不禁更痛了!

  「哎呀,年少輕狂嘛!」呂書傑看著他糾結的眉頭,忍不住笑了出來。「年輕的時候,誰不想做些離經叛道的事!」想當年,他還不是和幾個朋友穿上最炫的行頭,到大度路上享受風馳電掣的快感!

  「我不想。」殷浩孺正經八百的回答。「這種做法無異是浪費生命。」他一點也不以為這種事有什麼值得被諒解的。

  「嘿嘿嘿,浩孺,你也不過才大我個兩歲,怎麼聽起來和我老爸那麼像!」呂書傑認為是他太過古板了。

  「因為呂伯伯的話才是正確的。」他不帶感情成分的訴說著:「而我,只做對的事。」沒錯,今天他會抓住那女孩的手不放,也是正確的——因為他要知道她是誰!

  「浩孺,你確定你真的是殷伯伯的嫡長子?」呂書傑知道殷浩孺的父親在外頭還有兩個年紀小他十來歲的弟弟,不過只有殷浩孺才是所有殷氏宗親承認的繼承人。

  「不是他到外面硬拐來的?」

  「你若不信,我可以和我父親到醫院做DNA比對。」殷浩孺沒興致和他抬槓,他的心思仍停留在那個奇特女孩身上。

  「哎哎哎,浩孺,我隨便說說,你可別真當真!」

  要是他自個兒的老爸知道他在浩孺耳邊嚼這種舌根,非得又將這說成什麼……什麼……還沒結婚的男人就是不夠穩重、實在!

  「我不笨。」基本上,殷浩孺在絕非必要時鮮少開口,只要是一開口,必然是切中核心的發言。「你的話可信度的百分比我並沒忘記。」除了公事外,呂書傑很少有正經的時刻。

  「果然,知我者浩孺是也!」他將手中的黃湯一古腦兒的全灌下肚,同時將空杯讓經過的侍者帶走。「對了,明天就要正式上任了,心情如何啊?」

  「還好。」接掌太古是遲早的事,從小他就知道這一點。

  為了成為一個能夠挑起太古這麼個重的負擔的人,他無時無刻不在充實自己早已是預料中的事,實在沒有任何心情可言。

  倒是她,那個意外闖入他生命、又像顆流星般消逝的女孩,才是今晚他真正關心的。

  「浩孺,多講一、兩個字是會要了你的命嗎?」他發現他這個朋友隨著職位、地位的高昇,說的話可是成反比的遞減——職位愈高話愈少?這是個什麼怪現象?

  「沒有必要。」說話容易掏空思緒,降低他思考的效率。如果不是絕對必要,或者是他確定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他鮮少將思緒訴諸言語。

  「真是的!」呂書傑莫可奈何的搖了搖頭。「你這個樣子就像是我有心替你介紹對象,只怕沒兩句人家女孩子就被你給嚇跑了!」他一點都不擔心殷浩孺身邊會缺少女人——就算是殷浩孺本身不去找,也會有為數不少的女人自個兒貼上來!

  唉,沒法子啊,人家遺傳好嘛!長得帥、頭腦好,家裡又有錢!

  「介紹對像暫且不必。」找個名門閨秀結婚、孕育下一代原本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但那個女孩的出現,卻讓他發覺這樣的計劃有必要再作修正。

  「怎麼,你自個兒有對象了?」呂書傑一臉興奮的看著他。

  「不是。」就算有,也不會讓他知道,殷浩孺在心裡想著。「我需要更多的時間瞭解總部的營運情形。」

  他的確需要更多的時間,但這影響不了他——簡單來說,這只是一個藉口。

  「你這個工作狂!」對於這種醉心於工作的男人,呂書傑還能說什麼?

  「謝謝,我將這句話當成是個讚美?」

  此時,商界聞人黃佬偕同他的孫女朝著殷浩孺走來,一副非要將殷浩孺和他孫女兒湊在一塊的模樣。

  呂書傑瞧見這陣仗,立即決定——他家裡還有些工作等著他,非得今晚完成不可。於是他拜別了殷家父子,拍拍屁股趕緊走人!

  笑話!他要再不走,難不成落得個和殷浩孺相同的下場嗎?

  南宮天薇一進辦公室,立即發現到有股不尋常的氣息佈滿整個辦公室。

  不曉得怎麼回事,一些趕九點打卡的同事居然都早她一步進了公司;而平常邋遢慣了的男同事們,今兒個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個個穿西裝、抹發油。

  而平常素著張臉就來上班的女同事們,今天個個爭研鬥艷,完美的妝容、合宜時髦的打扮、光澤動人的秀髮……難不成今天有太古先生、小姐的選拔大賽?所以所有的同事都打扮成這副模樣?

  不對啊,如果太古有這樣的活動,那她進來都已經兩整年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奇了,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慧,今天怎麼大家都這麼早到?」

  她放下提袋,好奇的問著從她身邊經過,同樣也是盛裝打扮的游淑慧。

  「咦?天薇,你難道不知道今天九點整,所有太古的員工都要到大門口去迎接新任的總裁?」

  「我知道啊。」這種狗腿、拍馬屁行為,在送住迎來的時候總要來上這麼一次——像昨兒個傍晚,還不是用廣播系統把在總部工作的人,全給叫到一樓大廳「歡送」前總裁。

  「天薇,這你可就不清楚了!」游淑慧一副報導獨家新聞模樣的將她拉到一旁。「聽說這個新任的總裁不僅年輕有為、英俊挺拔……」

  接著她又拉拉雜雜的說了堆南宮天薇早已知道的事,不過南宮天薇還是很識相的裝成從沒聽過的模樣,在游淑慧終於介紹完新任總裁的「豐功偉業」後,她適時的補上驚歎聲。

  「不只如此,我還聽說這個新任總裁員討厭的便是混水摸魚、游手好閒的人。」

  說到這裡,南宮天薇心想:那自己豈不就是這個新任總裁急欲剷除的「閒置員工」嘍?看來,她最好看看分類廣告欄上有什麼不太累、離家又近的工作!

  「所以啊,所有的男同事為了表現自己的敬業盡職.每個人都抹了油、穿上西裝,打算給新總裁一個好印象啊!」

  「這樣啊!」她用力的點頭,表示她真的有將游淑慧的話給聽進耳裡。「那大家為什麼今天也變得這麼美麗啊?」她故作曖昧的問——這問題,用膝蓋想也知道是為什麼!

  還不是麻雀變風凰的心理作祟!

  「哎呀,天薇你真是皮耶,明知道原因還問!」

  「好了,不說了!」她決定結束這個沒意義的話題。「小慧,我看我們先到大廳去佔個能見著總裁的好位置p巴。」

  她想的是:如果真到八點五十幾分才要下樓,那麼那時候一定沒電梯可搭——她可不想勞累自己昨晚有點過度使用的「玉腿」!

  「好啊,我們趕快下去!」游淑慧興致勃勃的答應,然後兩人一起相偕下樓。

  沒想到,當她們到達大廳後,才發現整個大廳早已擠滿了人,游淑慧不死心,硬是要搶到最佳視野,於是乎奮力衝進人群,開始了最激烈的卡位戰!

  南宮天薇對這個新總裁原就沒興趣;他是高高在上的龍頭老大,她則是最基層的員工——想要巴結他得利,不如對她自個兒課裡的主任好一點,還來得受用。於是,她找了個最偏遠、空氣最好、視野最差的地方,就定位等待九點到來。

  果不其然,這位新總裁真如傳言中的準時,大廳的分針一指向十二,全場立即響起了歡天雷動的掌聲。

  基於那麼一丁點的好奇心,南宮天薇「強迫」自己踮起腳尖,想要一睹這位「傳說中偉大的太古傳奇人物」究竟是長什麼模樣?

  為什麼每個男同事一提到他,就不禁嘖嘖稱奇?而女同事一說到他,便四處響起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她對他,可真的是很好奇呢!

  終於,她逮著了機會能遠遠瞧見這位新總裁的尊容,她好奇的多看了他兩眼,當她終於看清楚這位太古傳奇人物的長相時,她那原本滿懷期望的心情,立刻折損了一半!

  「什麼!昨晚那個瘋子居然……居然……是……」

  天老爺!這怎麼可能?昨晚她竟然將公司的大哥大給撂倒在地!第一波的驚嚇過後,她的腦袋才有空間去思考第二波——

  「那個沒兩三下子就被那群小混混給打得暈頭轉向的軟腳蝦!」

  原來,太古的傳奇人物也不過爾爾!她還以為這個新任的總裁……他叫什麼來著?殷……浩……對了,叫殷浩孺的,是個什麼了不得的狠角色呢!沒想到,竟然只是軟腳蝦一隻!

  她決定了,繼續待在這裡只是種浪費時間的行為,再者,真要等到達只軟腳蝦說完話,恐怕她只有走樓梯的份兒!

  不成,雖然她的辦公室不像那些在二十幾層樓工作的人一樣,有這麼可怕的樓層數,可是……八樓耶!八樓爬下來,可也是會滿身汗的!

  於是,她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總裁」身上時,悄悄的移向電梯口,將電梯給按了下來;同時不動聲色的面朝總裁大人身處的方位,看看身邊的人有沒有瞧見她的動作——可當她看了之後,她倒寧願自己沒看!

  可恥啊!男同事全用著看偶像的眼神,死盯著、猛記著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而女同事們的眼睛則是忙著捕捉他臉上的每一個神情,甚至一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肌肉抽動都逃不過她們的眼睛!

  現在,她知道就算她大大方方、光明正大的走進電梯,也不會有人看她第二眼的!

  心裡有了這層篤定後,當電梯抵達一樓,發出「噹」一聲聲響時,她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按了八樓,先所有人早一步退場!

  回到辦公室後,她坐回舒服的椅子上,泡了一杯香醇的紅茶,拿起公訂的報紙,無比舒暢的喝了口茶,同時攤開報紙的娛樂影視版。

  「唉,這才叫做人生!」

  她滿足的窩進椅子深處,繼續做著大體制下最幸福的小米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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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2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平靜的日子過了一整個禮拜,原本提心吊膽、戰戰兢兢過日,深怕遇到殷浩孺的南宮天薇,終於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高高興興地繼續上她的班。

  在殷浩孺到任之前,全公司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到處都是他要大力整頓太古、淘汰閒員的傳聞。他上任之後,的確是辭退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個位高權重的開國元老,幾乎所剩無幾!

  也就是舊勢力瓦解,現在全由中生代掌權中!

  當然這事兒和南宮天薇這個最基層的員工一點關係也沒有,甚至和整個總務課也無任何一丁點關聯。

  不過,有些敏感點的人士,最近是來得特別早,工作也是做得特別勤,就深怕下個被革職的是自己。

  她南宮天薇除了怕被大老闆給認出來她就是那晚害他跌個四腳朝天的人之外,壓根兒就不擔心工作的事!

  而殷浩孺到任至今,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不要說她這個不想見到他的人見不到他,就連那些故意在主管專用電梯附近徘徊的女同事,連他的影兒也沒看到!

  就這種情形看來,此生要再見到殷浩孺的機會是等於零了!

  南宮天薇有了這層篤定後,今兒個又從家裡拿出她母親幫她打好的毛線背心,打算送給岳光遠,好讓他知道真正「賢慧」而且適合他的女人,不是別人就是她!

  或許是因為精神上的鬆懈,所以她錯過了平常要搭的公車,不得已只好改搭需要再轉一趟車的公車。

  而這麼一折騰,又多花了她十分鐘的時間。

  十分鐘,在別人眼裡或許沒什麼,可對她這個將時間拿捏得分秒不差的人來說,十分鐘可關係到她這個月的全勤獎金!

  好不容易抵達在公司前一百公尺處下車,她既要兼顧「形象」,也要考慮到時間,不自覺中,她學著政戰部隊那每分鐘達一百四十四步的競走步伐,快速的朝公司前進。

  天可憐見,當她抵達電梯處時,看到一班即將關閉的電梯,此時她三步並作兩步走,終於讓裡頭的人發現她的存在,而按了開門鍵。

  就在她走了進去,準備向裡頭的人道謝時,她發現走進電梯的不只她一人,還有一個身形頗為高大的男人……如果僅是如此,那麼她對這男人一定不會多加以注意。

  「啊,電梯超重了!」電鈴聲大作,提醒著電梯裡的每一個人——本電梯無法負荷如此「沉重」的負擔。

  對啦,就是這個!南宮天薇暗地裡惡狠狠的瞪著這個程咬金,什麼時候不好進電梯,偏偏要和她同一個時間!

  不成,她絕對不能遲到——至於別人會不會遲到,則不關她的事!

  再說她身邊這男人,光看體型就知道比她不知要重上多少……所以說電梯之所以會超重,必定和她無關。這男人要是遲到了,也是他活該!誰叫他沒事長這麼大一堵做什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於是,南宮天薇快速的伸出右腳,朝他腳踝的致命點——阿基裡斯鍵使勁一踢,再加上右手肘的一個拐子,不消三秒,她身邊的男人便踉蹌跌出電梯。就在他雙腳離開電梯的同時,鈴聲果然不響了!

  「啊,總裁!」此時驚呼聲四起,幾乎有一半的人在這男人跌了出去後,全部跟著跑了出去。「您還好吧?!」

  總裁!?南宮天薇一聽到這頭銜,立即頭皮發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老天啊!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她居然第二次將公司的大哥大給撂倒在地……而這次的原因……居然是為了搶電梯!

  就在大多數人都湧了出去後,她拚命的往裡頭走,直縮到最裡頭的角落,深怕被殷浩孺當場給揪出來!

  「你們別管我。」殷浩孺拍拍身上的灰塵,不以為意的說:「我只是一時站不穩而已。」他的眼神別有深意的探向電梯裡。「時間不早了,不要因為我而害得你們遲到了。」

  他的話動搖著大部分的人,可是有些好不容易才得到機會瞧上他一眼的女同事是堅決的不為所動。

  「沒關係,總裁,我們陪您等下一班電梯!」有兩三個女同事異口同聲的說蓉,而且不時暗示電梯裡頭的人快點關上門。

  「那……總裁,我們先上去了!」站在按鈕旁的人,在得到殷浩孺的示意後,向他報告了這麼一句話,而後按了關門鍵,電梯門隨即緩緩的合了起來。

  南宮天薇見到電梯門終於關了起來後,總算將擱在胸口不敢吐出的大氣隨著電梯的上升,慢慢的將它給呼了出來,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

  當電梯終於升了上去後,殷浩孺將臉轉向堅持要陪他坐同一班電梯的職員們,若無其事的問:

  「剛才和我一起進電梯的是哪個單位的?」他百分之百的確定,剛才那個將他給踢出電梯的人,就是那晚救了他、卻不願留下名字的女孩。

  或許,他對她的長相已經沒什麼印像——記人,向來不是他的長項——但是,他的身體絕對不會忘記那晚被她輕輕一絆便倒地不起的感覺,這種技巧不是尋常人做得到的!

  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女孩!

  「她啊,」有人的辦公室和總務課距離較近,因此剛好對南宮天薇還稍微有些兒個印象。「她叫南宮天薇,在總務課工作。」

  這人之所以會記住她,不是因為她有特出的長相或啥優秀的表現——而是因為她的姓氏實在太特別了,只要聽過一次,就很難忘得了。

  「嗯。」殷浩孺點點頭,表示聽到答案,心裡已經有個想法形成。

  過不了一會兒,電梯似乎是知道太古的頭兒在等電梯,因此沒敢怠慢,在上一台電梯上去不到一分鐘後,馬上有另一台過來替補。

  殷浩孺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審理開發案的進度,也不是要高階主管到他面前做會報,而是打通內線,要他的私人秘書叫總務課的南宮天薇立即到總裁辦公室報到。

  南宮天薇慘白的雙頰,讓看到她的人都不禁上前詢問,是不是身體不適還是哪裡不舒服。

  因為平常總是帶著淺淺笑容以及紅潤臉色的她,今天居然臉色泛青……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生了病。

  「天薇,要是身體不舒服,可別勉強耶!」坐在她隔壁的林曉青,如此勸著她。「不要因小失大,身體健康可是比什麼都要重要的!」

  「我知道。」南宮天薇可憐兮兮地擠出一絲微笑。

  「如果我真的受不住,我會請假回家的。」

  現在,她倒寧願自己是真的身體不舒服,而不是因為驚嚇過度,才導致血色盡失的情形。

  「需要幫忙的話說一聲。」林曉青很有義氣的丟下這句話後,又回頭忙著自己的工作。

  自從電梯事件發生至今也不過五分鐘不到的時間,這五分鐘裡,她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若她能預知未來,寧可走樓梯也不會去硬擠那人滿為息的電梯!想到這裡,她的胸口猶若被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緒壓著,連呼吸都覺得奢侈!

  她如往常一樣,將東西放好,再為自己泡上一杯上好的阿薩姆紅茶。

  不知怎地,平常香醇、芳香的好茶,怎麼這會兒全然沒了滋味?她再啜一口,卻嘗不到平常那種回甘的口感。

  放下茶杯,南宮天薇決定自己需要做點別的事來轉換自己的心境,於是她拿起昨晚才完工的毛線背心——可真苦了她母親,為了她自己要裝乖,還累得五十高齡的老母得去上才藝班學打毛線——左瞧瞧、右看看,在上頭找不著一絲的缺陷,然後滿意的點點頭。

  正當她準備將這件背心送給她的意中人——岳光遠時,就看見主任和一個平常沒見過的地中海阿伯朝她這裡走過來。

  「黃主任,有什麼事嗎?」她不動聲色的將毛線背心給塞回提袋裡。

  雖然她現在著實不想擺起一張笑臉和頂頭上司交際,但一想到自己在這裡能有好日子過,全仗這位勞苦功高的主任罩她,就算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得掛起一抹和藹可親的微笑。

  「天薇,這位是人事部的陳經理。」黃主任替一臉迷惑的她做了個簡短的介紹。

  「陳經理您好。」

  雖然不明白這位掌管人事生殺大權的經理為何跑來總務課……甚至還特地找上她,她仍是畢恭畢敬的向他問聲好。

  「南宮小姐,是這樣的,石秘書說總裁有事要你過去一下。」

  陳經理仔細打量眼前這個衣著保守、外表樸素的女孩,並不覺得她有任何過人或引人注目之處,同時在她身上也看不到「貴氣」二字……他怎麼也想不透,這個新任總裁找她的目的何在。

  「總裁!」聽到地中海阿伯這麼說,她的音量不禁比平常要高出個三倍以上,隨即,她發現辦公室裡所有的成員都朝她這兒看來,於是立刻降低音量,以比平常更輕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陳經理,總裁找我做什麼?」

  老天!他該不會是發現她就是那個害他連摔兩次的人吧?此時,她的手心不自覺的冒出冷汗。

  「這我不太清楚,」陳經理只知道總裁要石秘書派人找她上去,並沒有交代是什麼原因。「等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廢話!她若去了還不知道,那不就白去了!南宮天薇看著這個前額光亮、頭頂無毛的阿伯,心裡對他的智商感到深深的懷疑。

  「那陳經理,我是要現在上去還是……」

  如果是下午,還是幾個小時後,那麼她現在就可以開始裝病,反正今早大夥兒都瞧見了她蒼白的臉色,也就是說,她要是「不小心」病倒了,也不會有人起疑的。

  「總裁要你馬上過去。」

  陳經理的答案擾亂了她逐漸成型的完美脫身計劃。

  「可是,主任,我的工作……」

  她根本沒什麼工作可言,不就是做做傳票,再送到會計部門,結算一下雜項開支之類的事情。

  「沒關係,不急,你先去總裁辦公室。」

  就算現在有什麼火燒屁股的事,一旦遇上了和太古最高權力中心牴觸的情形……不必想也知道孰輕孰重!

  「好吧。「無奈、苦悶的心情無法表白……她突然想起「離婚」那部劇裡的主題曲——無奈——她心情的最佳寫照!「那,黃主任、陳經理,我就先上去了。」

  南宮天薇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踩著無力的步履離開了辦公室。唉……人若倒霉,什麼不可能的事都能教她遇上!

  「報告。」

  南宮天薇輕輕推開那紅桔木製成的昂貴大木門,然後在上頭敲了兩下,好引起木門後頭主人的注意了!她現在的心情,除了無奈之外,彷彿還有回到青少年時期,犯了錯被師長叫到訓導處訓話的感覺。

  「進來。」殷浩孺自橡木桌後站起身來,走到待客用的米白沙發旁,逕自坐了下來。「到這邊坐好。」

  南宮天薇像個畏畏縮縮的小媳婦、低著頭、縮著肩頭,兩手緊張的擰在一起,慢慢朝他所在的位置前進。等到終於走到了沙發旁,她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緩緩落座。

  「抬起頭來,我沒那麼可怕。」

  第一次,他見到女人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驚恐——若不是他早見識過她真實的一面,他肯定會以為這又是另一個證明女人膽小如鼠的最佳印證。

  南宮天薇聽了他的話,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頭是抬了起來,只不過她的視線仍是朝下的,擺明了不想對上他那銳利、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說吧,為什麼那天你甚至不留名和姓就離開了。」

  「總裁,我不懂您在說什麼。」南宮天薇早在上來時就做了個決定——無論他怎麼問,她死也不承認和那晚有關的相關話題。「這是我第一次和您單獨會面。

  「不懂?」殷浩孺挑起左眉,對於她的不肯承認深感不解。

  如果換成常人,在得知她解救的不僅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同時還是太古集團的總裁,若是不邀功便屬難得了,而像她這種堅持不承認的態度,更是令人百思不解!

  依他的認知,女人是任他予取予求的人種,在他面前,她們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只要是他的要求,從沒有被拒絕過。

  而她,不僅拒絕了他,甚至為了擺脫他——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的確如此她那時確實是急於「擺脫」

  他——還不惜動腳將他給絆倒在地……是他的魅力出了問題嗎?

  要不然,怎麼一般該發生的情形,卻從不曾在她身上顯現過?

  殷浩孺沉思的時間顯然過久了,因為南宮天薇此時不耐等待的以怯生生、同時帶著點顫抖的聲音,說出了已經令她困惑了好些時候的問題。

  「總裁,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南宮天薇在他不發一語、糾著眉頭、表情嚴肅的思考——就她的看法,他「看起來」的確像是在「思考」——某件事時,也放大膽子好好的觀察他。

  他看來一點都沒有動怒的跡象,也就是說,若是他找她來是為了她連摔他兩次這事兒,那麼很顯然的,他沒有她想像中的生氣。

  可有件事有些兒奇怪,她才剛坐下,他問的卻是——她在當時為何沒留名和姓?奇了,她的姓名和她救了他這事有什麼重要?她都說過了,一句「謝謝」就夠了……難不成,他是想學古人以身相許啊?

  天啊!如果真是這樣……那……不成!要是她真讓他「以身相許」,這事要是不小心傳了出去,那她在太古也不必混了——成天面對那些爐火沖天的女職員就夠瞧的了!

  「你覺得我找你是為了什麼事?」殷浩孺以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將問題丟回給她。

  「這……我不清楚。」這情況讓她想起電視劇裡,那些文武百官面對皇帝時的情形。要是皇帝這麼問,那麼答案必定是——恕微臣資質魯鈍!

  「不清楚?」他的語調微微上揚。「我以為你該很清楚才是。」

  他這種不著痕跡、加重語氣的方式,聽得她心驚肉跳的。

  「總裁,我真的不清楚……」此時,她的語氣已不若上一句那般的肯定了!

  她當然知道他為什麼要叫她上來啊——還不就是為了那兩拐嘛!

  「你這謙卑的模樣,實在很難教人聯想到,那天拿著棒球棍往那群不良青少年身上猛砸的情形。」

  「總裁……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她語氣虛弱的說,心裡想的卻最——老天!這軟腳蝦體力不好,記憶力和視力倒是不差!那晚光線不強,居然還能記住她的長相!

  「是嗎?」他牽動嘴角的肌肉,露出個疑似微笑的表情。「那麼今早是誰踢向我的後腳踝,同時還趁我來不及平衡時,以手肘將我撞出電梯的?」

  這件事有許多目擊證人,她要是來個死不承認反倒會讓人起疑,於是她深吸了一口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壯起膽子大聲的說:

  「總裁,那是個意外!」她必須堅持這點——再說,她可沒忘記那時就連他自己也說是他自己「不小心」

  才跌倒的!而所謂的「不小心」,指的當然就是「意外」嘛!「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殷浩孺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舒服的坐下,同時將手繞過她身後的椅背。

  「意外?我不覺得。」他完全不同意她的話。「我是個學過點拳擊和防身術的人,我知道那樣的動作絕對不是意外造成的——況且,我的體重可不是一般女孩子輕輕一踢,就能讓我跌倒。」她必定是使了不小的力道。

  「現在,你還認為這叫『意外』?」

  裝可憐、裝無辜,是她現在一貫政策。

  「可是……總裁,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此時,她眼眶裡已經閃著淚光。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他更加覺得這女人是個有趣的生物——一個比起商業競爭毫不遜色,同時能成功吸引他全副注意力的生物!

  突然間,一股沒來由的慾望毫無預警的席捲他全身,他感到血液一古腦兒衝向他慾望中心的頂點,頓時使它處於昂然挺立的狀態,而他的腦子這時也無法像平時一樣,做正常且具有邏輯性的思考。

  現在,盤踞在他腦中的是想和她交纏在一起、並且合而為一的強烈慾望。

  這是三十二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就連容易處於性衝動狀態下的青少年時期,也從未發生過!

  有種奇怪、未知的情緒在他心中滋長,取代了原有的理智,控制了他的腦部活動,讓他由一個凡事冷靜的男人,變成一個只受本能驅使的原始野性動物!

  原本靠在椅背上的手,自有主張的環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不得不靠向他寬廣、結實的胸膛;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掙扎,但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知道,他迫切的需要她、渴望她……就是她,沒有別人能取代!當然,他不能就這樣讓她走!

  他抬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臉面向他,不讓她有任何拒絕的空間,好讓他能深深且狂野的吻住她。

  在抗拒與倉猝之間,南宮天薇終究是敵不過男與女生理上的差異——男人的蠻力畢竟大過女人許多的——屈服在他的力氣之下!

  其實,只要她願意,她有太多方法可以擺脫他的糾纏與牽制!

  但是,她沒忘記自己現在扮演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南宮天薇,而不是那個在大學時代得了全國武術冠軍的南宮天薇。

  她若是在這時真將他給格開,那麼她裝了四整年的乖,豈不是要在此地破功!

  一想到這裡,縱然她有能力反擊,還是勉強壓抑自己想反擊的心,死命試著推開像發了狂似的殷浩孺。

  終於,他的唇覆上了她柔軟且帶著淡淡紅茶味的紅唇。他放任自己去品嚐這不可思議的甜美,汲取她身上散發出的溫暖;他的手不再緊握著她的肩磅,而是探向她那體態完美的背部,由上而下直接觸到了她結實、沒有多餘費肉的腰部,他在上身施了點力量,順勢讓兩人躺臥在沙發上。

  原本,他還能感受到她的抗拒,但此時,她似乎也感受到,他在她身上所施予的那難以言喻的神奇魔力……是那樣的灼熱、不可思議的美妙……老天!他光憑著接吻,就能達到幾近高潮的快感!

  若不是他極力克制,那麼此時,一定會被純然的快感擊敗,癱倒在她身上。

  當殷浩孺的體熱透過衣衫,傳送到南宮天薇身上時,她渾然不覺這有什麼不對的!甚至有一瞬間,她覺得這樣的情形是再自然不過了!

  一個擁有著驚人意志力和行動力的男人,將他全身的重量放在她身上,是一種近乎……近乎愛的表現……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歡迎著這種壓力以及灼燒她全身的火熱慾望。

  他那靈活閃動的舌,更是教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任由他帶領著自己步向她從未探索過的領域。

  此刻的她是誠實的,而她的感覺告訴她:她是喜愛他這麼做的!

  她欣喜於他的大手滑過背部時,所帶來陣陣顫抖的感覺;當他的手罩住她的雙峰時,那感覺強烈到讓她禁不住呼喊出聲,似乎想要藉著這方式舒解逐漸在心中急遽累積緊繃的壓力。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是在裝乖嗎?一個在裝乖的女人,是不允許有這種反應的!她要做的應該是踢他、咬他、端他,以及死命的掙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回應他熱情狂野的吻,在他緊緊擁她入懷時,以同等的力量抱住他……

  在恍惚中,她發現他正在拉扯她的衣服,而她也抬起上半身,好讓他的「工作」能順利進行,絲毫沒有拒絕的表現。更有甚者,她也動起手,試看脫掉他身上那昂貴不已的西裝外套。

  就在所有的動作都在進行中,她發現殷浩孺突然停止了動作,並且脫掉他身上的西裝外套,將之披到她已然衣衫不整的上身。同時,立即將她推到他身後,以他龐大的身軀將她給藏於身後。

  「出去!」他冷峻的聲音,就連夏天的太陽也能為之凍結。

  「呃……這……」這不識相的人,就是呂書傑。

  「出去!」殷浩孺決定,他若是再不走,他會讓他後悔進來過。

  「好好好!我這就出去!」呂書傑看他一臉慾求不滿的鐵青表情,就知道他要是再不走人,絕對要倒大霉了!

  慾望的紅霧此時全數散盡,當南宮天薇終於明瞭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她摀住自個兒尚未退去紅潮的雙頰。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啊!

  「天薇,你還好吧?」殷浩孺關心的貼近她。

  「不好,我一點都不好。」她氣息微弱的說。

  突然間,她站了起來,扯下覆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扣好衣鈕,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他的辦公室。

  殷浩孺很想追出去,但是他不能,因為他仍處於挺立狀態!如果他追了出去,那麼不消一刻鐘,全公司上下都會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了她的日後著想——又是另一個第一次,從來只為自己利益為出發點的他,居然會為了她而阻止自己想做的事——他不能追出去!

  無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不會讓她就這麼自他身邊逃開的!

  呂書傑再返回殷浩孺的辦公室時,已經是兩個小時過後。這回,他記得先敲門,確定沒有任何他不該打斷的活動在進行後,才打開了紅檜木門。

  「完事了啊?」他語帶曖昧的看向已然平整、無痕的沙發。

  殷浩孺對他這雙關語,僅給予三秒鐘的注意力,而後又將視線移回桌面上的報表。

  「哎呀,我的大老闆啊!」呂書傑不死心的坐在他面前的桌緣。「你就別怪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裡頭正在進行這麼精彩的事情,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沒那個膽子敢打斷你的好事啊!」

  「你有什麼事嗎?」殷浩孺不想和他談論先前在辦公室裡發生的事情。

  「別這麼冷酷嘛!」呂書傑陪著笑臉。「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再有天大的事,看到兩個小時前在這裡所發生的事之後,全部都可以擱在一旁生灰塵了。

  「說吧,那女人是誰。」開玩笑!她可是破天荒第一人,能讓殷潔孺在辦公室裡一逞獸慾的女人耶!要是他不將她的身家給弄清楚,就枉費他這個包打聽的名號!

  「這事和你沒關係。」殷浩孺冷冷的回了這麼一句。

  「怎麼可能沒關係!」呂書傑大呼小叫的說著:「論交情,就憑著呂、殷兩家兩代近五十年的交情,我絕對有必要關心你的婚姻大事!」

  「誰說我要和她結婚來著?」直到呂書傑提起這事,殷浩孺才開始嚴肅的思考這問題。

  「就算你沒要和她結婚好了,」嘿,呂書傑就不信套不出他的話。「想必你認定她是獨一無二的奇女子吧?」

  光憑那時他突然闖進來,殷浩孺那種不言而喻的保護欲,以不允許別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強烈佔有慾看來,就算他不愛她——這只是假設問題而已,但是就他個人的觀點,殷浩孺絕對是愛上了人家——那他對她的感覺,也必定不同於以往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

  殷浩孺默不作聲,等於默認了他所說的話。

  「我想她一定是瘋狂的愛著你!」呂書傑自顧自地下了個結論。

  「不。」殷浩孺雖然自負,但對於這一點,他倒還不至於盲目到看不出,南官天薇並未如呂書傑所說的——瘋狂愛著他!

  事實上,他發覺她是盡可能的在躲著他!若不是今天在電梯裡讓他認出她來,她還不知道要躲他多久!

  「不?!」居然有女人能對殷浩孺的男性魅力以及身上所代表的金權財勢說不?老天!難不成還真讓他給蒙上了,這女人真是奇女子一個?

  「她不愛我。」這個事實讓殷浩孺感到異常的酸澀!

  在過往,女人的愛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既是無關緊要,當然也就無關痛癢了。

  有人要愛他,那是她自己的事,別想要他的回報;若是不愛他,也無妨,反正他從來不想從任何人身上取得這虛幻不實的字眼。

  只是,她不愛他的事實,為何會如此嚴重的困擾了他?

  「她不愛你?」呂書傑傻傻地重複了一次。「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嗎?」聽到他這麼說,剛才殷浩孺所感受到的酸澀感,奇妙的減少了些。

  「當然不可能!」呂書傑有些激動的說;「你瞧瞧,你有著超級男模的身材、十數億美元的資產,同時還是哈佛企研所畢業的高材生……不僅如此,你年輕有為,你……」

  「夠了!」殷浩孺打斷他的話。「你的意思是,怎麼可能有人會不愛我這種優秀的人是嗎?」

  「當然,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經呂書傑這麼一說,他也覺得奇怪。從以前至今,沒有女人不對他臣服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像她這樣的女人!「可是這是事實。」

  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

  雖然他最後以熱情征服了她,但他沒忘記她之前所做的頑強掙扎。

  「浩孺,你想要她,不是嗎?」

  「是的,我要她——比想還要更多。」殷浩孺不避諱在呂書傑面前承認這個事實。

  「好!」呂書傑生平沒什麼大嗜好,就是喜歡在一旁煽風點火看熱鬧!「既然你要她,那麼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她愛上你!」

  讓她愛上我?這幾個字聽起來異常的順耳!殷浩孺點頭表示同意。

  「我該怎麼做?」沒有遲疑,這的確是他要的——讓她愛上他,嗯……他的確喜歡這幾個字!

  「追求她。」呂書傑決定,必要時不惜將自己的獨門絕招傾囊相授!

  「追求她?」追求?殷浩孺到目前為止還沒追求過任何一個女人!

  「沒錯,就是這個!」女人喜歡被追求,甭提這個追求者是世紀未超級金童!

  「這個追求有幾個步驟?」

  殷浩孺聽過男人如何「追求」女人,但這種事他向來不屑為之,再說也沒這個必要!因此,他雖然都是「聽聞」,真要親力親為時,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嘿嘿嘿……浩孺,別的我不敢向你擔保,但是關於追求女人這一點……,」終於有一項是他能勝得了殷浩孺的地方了!「放心吧,有我在一旁罩你,一切搞定!」

  他摩拳擦掌,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心裡下了決定非幫殷浩孺把到那個女孩不可!

  「好,說來聽聽。」

  南宮天薇又讓他多了個第一次——生平第一次,他,殷浩孺要開始去追求一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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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29: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南宮天薇在倉皇奔出殷浩孺的辦公室後,直覺的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她不知道自己該躲多久,又或者能躲多久!

  總而言之,她需要時間和地方好好理理紊亂的思緒,以及一看就知道發生了某件事情的衣衫!

  在太古總部裡,想要找到一個私密空間著實有些困難,畢竟這裡是給人工作、洽公的地方,並不是什麼隱密的私人住所。無處可去的她,選擇了女廁——這女廁就在二十五樓,也就是同位於殷浩孺辦公室所處位置的不遠處。

  她放下馬桶蓋,雙手抱胸,就這麼的坐在上頭,面容緊繃的回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老實說,她並不討厭殷浩孺對她所做的一切……

  雖然起初她的確是嚇到了。正確的說法是,她喜愛……甚至是享受他對她所做的一切!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對她來說,他是個陌生的男人,而她居然任一個陌生的男人強吻她,肆無忌憚的以手探向她未經任何人探索過的身軀?

  更可怕的是,他是個有權有勢、長得又帥的男人!

  有權有勢這點並不犯到她的忌諱,畢竟有權有勢相對的代表某種程度的成功……但是……帥?不,她不能接受這個!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可沒忘記當初,得知自己僅是那渾球拿來使喚、利用的工具時,那種被侮辱、傷害以及難堪的感覺!

  而她這輩子,若再被任何一個有著帥氣臉蛋的男人給迷住,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大白癡——一個永遠學不會教訓的笨蛋!

  可是他……她只要一想起殷浩孺,便不自覺渾身發顫……不是那種驚嚇過後的顫抖,而是那種處於強烈激情下的顫慄。他讓她全身發熱,不由自主的想貼近他,甚至僅只是貼近還不夠,她想要更多、更多……

  「媽的!」這兩個字自從四年前痛扁陳學誠過後,再也不曾用過——當然那晚教訓那群不良少年時是個例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緊緊揪住自己的頭髮,想從已然混亂的思緒中找出點頭緒。可是,她愈想就愈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反應出現!

  「難不成我真的是那種看見帥男人就發浪的花癡?」

  她最為不齒的就是這種浪蕩、輕浮的女人!可是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卻又和個花癡有什麼差別?老天!她真的不想要變成那樣!

  雖然她的理智強烈抗拒先前發生的事,但是她的身體……她的身體似乎是挺歡迎他的逾越,甚至在她迷失理智的瞬間,取代她的腦子,主宰了所有感官及肢體,依它要的方式回應他……

  「我真是可恥!」

  她真的不想成為一個沉溺在……快感——除了這兩個字,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其它適合的字眼——中的女人!

  可她不能否認的是,身體也是屬於她南宮天薇的一部分,她的身體既然歡迎他的——他的不合宜行為,那豈不表示,在她內心深處,這股本能的慾望是真實的存在?

  思及至此,她禁不住哀號出聲。

  「我就知道最近會倒大霉!」

  她就知道,每回只要做了那個夢,準會有倒霉事要發生!

  以前頂多讓她走路跌倒、玩直排輪摔斷腿到醫院住個個把禮拜、騎車和小轎車擦撞……這回,居然讓她察覺到隱藏在理智背後的軟弱、自制力的缺乏……

  和最可怕的情慾本能……

  這些問題讓她頭痛欲裂,太陽穴周圍感到不可思議的緊繃,她猜想如果她繼續在這問題上鑽牛角尖,那麼肯定會因為血壓過高而引發腦血管破裂,被人送進加護病房裡去!

  為了自己好,她決定放棄思考!

  「算了,不想了!」

  她本性豁達,既然現在找不出答案,不如留待以後有空時再好好的想想。

  她離開廁所,來到鏡子前,稍微整理自己的衣著以及已然紊亂的頭髮。她發現自己的雙唇依然紅腫,不過已不像一個小時前她剛跑進這裡時那般的讓人起疑。兩頰的紅潮在心情平靜後,已經像從前一般,帶點健康紅潤的色澤。原本硬起的蓓蕾,也回復正常

  很好,她又是原來那個乖巧、善解人意,甚至是那個有些拘謹的南宮天薇了!

  回到辦公室後,不出她所料,所有的同事——其中包括總務課的頭兒——都圍在她身邊,追問她總裁找她的原因。

  這問題,早在離開廁所前,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式。

  「是這樣的,今早我和總裁剛好搭同一班電梯,不過總裁一個不小心跌了出去,恰巧我就站在他身邊,剛好被他給撞了一下,」她輕輕一笑。「就這麼恰巧,我的公車月票就從口袋裡掉了出去……然後,你們知道啦,撿到我月票的不是別人,就是我們的總裁大人。」

  幸好她平時有事沒事就會陪著媽媽看看電視劇什麼的,要不然可真想不出來該用什麼理由打發這群好奇的人!

  「所以,總裁就找人叫我自個兒到他秘書那裡去領我的月票。」

  「你沒見到總裁?」有人失望的問。

  「怎麼可能!那時他正在和業務經理開會,我見到的是總裁大人的機要秘書。」她一定要盡力撇清和殷浩孺的關係,絕不能讓同事們有任何「不正當」的聯想。

  「好可惜喔,都上了二十五樓,居然沒看到總裁本人!」說話的是坐在她隔壁的林曉青。「天薇啊,我要是你,說什麼都要堅持向總裁本人親自道謝!」多見一次面,就等於多一次機會!

  「算了,總裁那麼忙,我這個小職員最好拿了自個兒的東西,就趕快回來上班,免得一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諱,我的飯碗可要丟了。」她故作俏皮的說,同時還吐吐舌頭以示安心。

  「說的也是……」此時,眾人的好奇心被滿足後,原本擠在一起的人潮逐漸散去。

  南宮天薇這時坐回自個兒位子上,以手揪著胸前的衣襟,深深的喘了口氣!喃喃自語地說:「危機暫時解除。」

  由今天所發生的事,她想,她最好著手申請特休,先暫避風頭,讓殷浩孺忘卻他的公司裡還有她南宮天薇這號人物後,再回來上班會比較保險!

  對,她現在就來寫申請表格!

  事發的第二天,南宮天薇決定以平常心處之,按照日常作息上下班。想想,她何必緊張呢?也許那個殷浩孺只是一時的賀爾蒙失調,沒法子控制自己的性慾,恰巧那時她剛好在他身邊,所以……

  也就是說啦,她根本不必把那件事看得太嚴重!

  如果她被殷浩孺給強吻這消息傳了出去,受害最深的可不是他,而是她這可憐又無助的小職員——光是女同事們那又嫉又妒的眼神就夠瞧了!

  她必須表現得一如往常,絕不能露出半分的破綻!

  進到辦公室前,一切都相當順利,沒有突發的狀況,沒有不想遇上的人。等到她走進辦公室後,她發現她放心得太早了!

  「天薇!」才一踏進辦公室,便有一群臉上寫滿好奇的女同事蜂擁而至。「你快來看看!有人送你一百零一朵玫瑰花耶!」

  至於她們怎麼會知道是一百零一朵……很簡單,因為她們算過了!

  「玫瑰?」

  誰會送玫瑰給她?南宮天薇心裡納悶著。

  在同事的簇擁下,她來到座位上,果然瞧見一大束非常具有份量的紅玫瑰就這麼顯目的擺放在她桌面上。她走上前,發現裡頭還附了張以蠟泥封口的卡片。

  「天薇,快打開看看是誰送給你的!」

  這群湊熱鬧的人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久,若不是信封是以蠟泥封口的話,她們早動手拆了它。

  雖然心裡儘是疑惑——她真的想不出誰會凱到送她這麼一大束花——她還是無限嬌羞的拿起信封,一個人走到角落拆開這卡片。

  至於為何要「無限嬌羞」,道理十分之簡單!她若不嬌羞,又怎能順理成章的躲到「角落」去,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完這卡片呢?

  走到角落——這裡的確是個好位置,她身邊還有棵大型室內景觀植物,幫她擋住旁人好奇的眼光——她打開封卡,裡面只有短短幾個字,但卻教她看得臉色大變!

  天薇,下班後我在大門口等你。

  殷浩孺

  看完卡片後,她頓時覺得眼冒金星,腦袋一陣昏眩,急需要某種能擋住她重量的支撐物,於是她臉色蒼白的靠在牆邊,試著緩和自己跳動得過於激烈的心跳!

  這是怎麼一回事?公司的大哥大不但送她一大束花,還約她出去?

  為了怕讓其他同事瞧見她的失態,她連忙整肅精神,轉身面對這一群被好奇心給折騰許久的同事們。

  「天薇,有男朋友怎麼也不讓我們知道啊!」同事們七嘴八舌的說著。「你的他還真是有心……一百零一朵玫瑰耶!」

  「是啊,他好浪漫哦!」有人臉上浮現出無限嚮往的神情。「要是我男友也能送我這麼多玫瑰花的話,我一定會高興死!」

  「這麼辦吧,」南宮天薇收到這束花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這麼多花我也帶不回家,要是大家喜歡的話,就過來拿吧。」她決定拿殷浩孺送的花來做點順水人情。

  「這樣好嗎?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要是讓他知道,他會不會生氣啊?」

  花嘛,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的!再說,七夕情人節快到了,花價——尤其是玫瑰花——更是節節飆漲,能拿到幾朵免費的,何樂而不為!

  「沒關係,大家喜歡就拿,不要客氣。」她很是大方的從其中抽出了幾朵,塞給離她最近的人。

  眾人一瞧見她的動作,便像蝗蟲過境般的爭先恐後擠上前——就連南宮天薇這個所有者都被擠到後頭——去掠奪這些研麗嬌貴的花兒。

  就在這時候,南宮天薇趁著所有人都急於搶花時,悄悄將殷浩孺寫的卡片給放進碎紙機裡,將它和其它的紙屑混在一起,以消滅物證——就讓他們以為送花的人是她那「不知名」的秘密男友吧。

  花兒帶來的騷動不到中午便已平息,此時辦公室裡大多的同事都出外覓食,就只見五十來坪的辦公室裡,又只剽南宮天薇和岳光遠兩人了。

  今天,她照例提著兩人份的便當走到岳光遠座位旁,邀請他共享「不小心」做得過多的午餐。

  由於前例己開,這次岳光遠倒是沒再多加推辭,很是乾脆的答應了。就在兩人將午餐給吃完,正喝著南宮天薇事先泡好的阿薩姆紅茶時,岳光遠開口了。

  「天薇,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

  一聽到他這麼一問,南宮天薇立即想起今早殷浩孺送來的卡片裡的內容,不過她隨即決定——宴無好宴,此番前進肯定有危險,因此早就決定不赴約,於是乎,她很爽快的回答:

  「當然有,有什麼事嗎?」當她這麼說的時候,心想:這呆頭鵝終於注意到她了!

  「是這樣的,」岳光遠有些難為情的說:「這幾天,我仔細的想過你那天告訴我的話。」

  「嗯,然後呢?」此時,她正在努力回想「那天」

  她究竟對他說了哪些話。

  「你說的沒錯。」他深吸了口氣,慢慢的說:「如果我什麼都不做,那麼冬梅永遠都不知道我喜歡她。」

  一陣失望掠過心頭,不過她並不氣餒,畢竟這只是個開端而已。

  「當然,你要是不說、不表示,她是不可能知道的。你又不是不清楚,有多少男人在追求冬梅。」她故意暗示他,杜冬梅身邊有著不少競爭對手,他的所作所為到頭來很可能只是白忙一場。

  「我知道。」這個事實讓他感到十分的沮喪。「不過,我要是不試,永遠都不會知道答案,不是嗎?」他轉向她尋求支援。

  「的確,你說的完全正確。」說是這麼說,心裡想的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今天要不是她已經將目標放在他身上,她的答案才不會這麼委婉兼摸稜兩可——她會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別做無謂的掙扎,她永遠不可能屬於你。

  「所以,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他說出今天約她出去的主要目的。

  「如果我幫得上忙的話。」她多所保留的回答。「我一定會盡力的。這樣吧,不如我們晚上再談細節好了。」看看時間,出外覓食的同事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那就麻煩你了!」岳光遠萬分感激的說。

  「別客氣,我很高興能幫得上忙!」

  她會讓他明白,杜冬梅終究是不適合他的——不過像他這人,不讓他親自體驗體驗,是不會死心的!

  與其要一個心裡有著別人的男人,不如幫他、讓他明瞭真正適合他的人是誰!

  她南宮天薇可沒那麼熱心,對別人的戀情也如此關心——她可不是什麼日行一善的優良女童軍楷模,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做白工!

  殷浩孺坐在他從美國運回來的愛車裡,等著即將下班的南宮天薇。

  不曉得呂書傑從哪裡得來的資料,不到二十四小時,南宮天薇的生平資料便全備齊的放在他面前;不但連她上下班的時間、平時的休閒嗜好……甚至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上頭都列得一清二楚。

  於是,他依著呂書傑的「建議」,送了一百零一朵玫瑰給南宮天薇,同時在花裡附上一張小卡,約她今晚出來吃飯。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著她出現,然後帶她到台北某個盛名遠播的法國餐廳用餐——當然,這還是呂書傑的建議。

  他在車子裡待了約莫二十分鐘後,終於看到南宮天薇出現在太古總部的大門前。他看見她抬頭四望,似乎是在尋人的模樣。

  正當他決定下車帶她過來時,她的眼神對上他的——他知道,她已經找到他了。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她自個兒朝他走近。

  呂書傑向他拍胸脯保證,只要南宮天薇收到了他送的花,然後又在下班時分發現他這個分身乏術的大忙人,居然為了她拋下繁忙的公事,特地放下身段親自開著車在大門口等她,一定會感動得涕淚交加,就算不用他開口,她也會自動投懷送抱!

  照常理來說,事情應該是如此的……而他也準備張開手臂歡迎她的到來!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南宮天薇的視線接觸到他的之後,像是看到什麼毒蛇猛獸似的,以最快的速度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這動作,無疑傷害到他那從不曾在女人身上有過失敗紀錄的自尊心!

  未經思考的,他開了車門,走進滿坑滿谷自太古總部湧出來的下班人潮中。他想要拉住她,問她為什麼看到他就閃躲!

  他所經之處皆引起陣陣的驚呼,因為誰也沒預料到,在下班時段,居然會在總部前的廣場看到太古的新任總裁!

  段浩孺不理會身邊人的反應,目前唯一抓住他心思的只有南宮天薇一人。

  就在他離她僅剩二十公尺的距離時,他看到她居然當著他的面,一點也無視於他的存在,坐進另一個男人的車!

  「南宮天薇!」他氣極的喊出她的名字。

  然後不加思索的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回自己的座車裡,直接將車子以高速開過廣場,直追那輛載著南宮天薇揚長而去的藍色福特車!

  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和另一個男人離開,完全不顧他的感受以及面子!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

  他氣得緊握著方向盤不放,眉眼裡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殺氣。

  現在他已經穩穩尾隨在那輛藍色福特的後頭,他要看看那個男人如此的大膽,居然敢染指他的女人!同時,他倒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男人,居然讓南官天薇捨他而就他!

  他們休想甩開他,兩個風流快活去——他絕對、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南宮天薇上了岳光遠的車後,心裡依舊忐忑不安。

  當她瞧見殷浩孺坐在他的車子裡,心跳不禁漏了一拍。她對他第一眼的評估是完全正確的——一個渾身上下充滿著男性賀爾蒙的氣味,一舉一動儘是性感以及魅力極致表現的男人!甚至連她這個對他沒有、也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都能感覺到他那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更甭提那些個拿他當神看的女人們了!

  他僅只是坐在車子裡,和她迢迢對望,她立即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熱流,在瞬間流竄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心跳、口乾舌燥……她的腦子裡自有主張的將她帶回昨天和他熱吻的鏡頭……而這更讓她羞愧不已!

  為了讓自己免於再沉溺於幻想中,她趕緊移開視線——有點難,不過她還是做到了——直朝和岳光遠約好的地點奔去!

  就在她踩著急促步伐的同時,她有一種感覺,殷浩孺已經離開了車子,朝她走來!她不敢向後看,因為她怕自己的第六感成真,更怕自己會停下腳步,讓他趕上她!

  當她看到岳光遠的車時,像是落水的人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抓住能讓她免於溺斃的悲慘下場的救生圈,以最快的速度坐進車子裡,同時要求岳光遠即刻上路!

  「天薇,怎麼了?」岳光遠也察覺到她不正常的情緒反應。

  「沒什麼。」她決定避開這話題不談。「對了,我們等會兒要去哪?」只要不遇上殷浩孺,去哪兒都無所謂。

  「我聽朋友說,這附近有家不錯的咖啡店,我們就到那兒去吧。」

  岳光遠並不是什麼美食主義者,只要食物能下口,通常他都不會多加以挑剔。不過南宮天薇畢竟是女孩子,對於這吃東西時的裝潢、氣氛應該會比較注重。

  再說,她好心好意要幫他的忙,說什麼他都不能隨隨便便找個小吃攤解決。

  由於塞車的關係,原本只要五分鐘的路程,竟花了十五分鐘才抵達。進了咖啡店,兩人點好餐點後,便找了個背對大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光遠,你說你準備向冬梅說出你心裡的感受了,是嗎?」

  客套話不必多,反正他今天約她出來為的不就是這檔事——照她的原定計劃的話,那麼她現在該表現的是一副專心聆聽、努力幫忙想法子的小女人模樣。

  只是,此時她卻沒有扮演小女人的心情——現在,她心裡、腦裡,想的全都是那個幾乎快把她給嚇破膽的殷浩孺!

  她怎麼也忘不了,當她移開視線時,他一臉不敢置信,甚至是有些受傷的神情!

  她不該想他的!像他這種危險的男人,不是她這個受過教訓的人可以接近的男人……在這一刻,她多麼希望第一個讓她感興趣的男人就是殷浩孺,而不是那個渾帳陳學誠!

  如果殷浩孺是她此生中第一個感興趣的男人,那麼她可以很愉快的和女同事一起暢談有關他的所有事情;那麼在他對她表示興趣時,能感到無比的幸運與幸福,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想接受,卻又不敢接受!

  是啊,她真的很想接受他——她的身體想、她那自由不羈的心想……但是,她的理智卻不這麼想,也不敢想!

  她怎麼可能在明知一定會受傷害的情形下接受他呢?萬一他是另一個陳學誠,或者只是一個對她感到一時好奇的男人呢?

  不,最安全的做法,是離他遠遠的,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觸!

  此時,她拉回遠揚的思緒,回到目前她所面對的男人身上——一個讓她感到不具威脅感的好男人。

  「是啊。」他吶吶的回答,有點不知所措。

  「那你打算怎麼做?」她想知道他到底打算怎麼做,好贏得美人的芳心;同時,她也可以藉此得知,當他心碎過後,她有多少「乘虛而人」的機會——對她來說,他才會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我拿不定主意。」他誠實的說:「我不曉得女孩子喜歡哪些方式,也不知道用哪些方式,才能明確的表達我的心意……」突然,他似乎想到什麼似的,一臉興奮的抬起頭來。「你說,如果我學你男朋友那樣,送她一百零一朵玫瑰如何?」今早,他親眼見識到鮮花對女人的影響力。

  「送花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原本她想向他解釋,送她花的不是她男朋友……既而轉念一想,就算她解釋,岳光遠大概也不相信,不如省點口舌。「你可以順道附張小卡在花裡,將你心裡的話寫給她。」

  「這的確是個好方法。」岳光遠頻頻稱是,還不忘拿起萬用手冊在上頭寫了下來。「你男友就是這麼對你表達愛意的嗎?」他有些好奇的問。

  「這個……,」這要她怎麼回答?送花的那人根本就不是她的男友。別說男友了,甚至連個「朋友」都稱不上!「別談我了嘛!」她故作害羞的說:「你可別忘了,今天的主角是你和冬梅,可不是我喔!」

  「是啊、是啊!」岳光遠聽她這麼一說,也有些不好意思的陪著笑臉。「瞧我,都忘了!」

  這時候,侍者剛好將他們兩人所點的東西部給送上桌,打斷了原本的談話。於是乎,兩人決定有什麼活,待他們祭完五臟廟後再說也不遲。

  殷浩孺決定,這樣的情形絕不能繼續下去!於是,他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向南宮天薇和那男人坐的位置。

  他泰然自若的拉開她身邊的位子,逕自坐到她身旁,同時直接在她臉頰上印下一記輕吻,表現得彷彿他只是個遲來的主人。

  「這位是?」他將目光投射到岳光遠身上——他不解釋自己之所以出現在此的理由,實際上,他也不打算解釋。

  他的出現帶給兩人同樣程度、但是不同理由的震驚!

  「報告總裁,我是總務課的岳光遠!」岳光遠連忙站起身子,想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殷浩孺。

  他的緊張是顯而易見,而且可以被理解——有誰料想得到,和女同事出來吃飯的時候,竟會遇上主宰著自己職業生涯生殺大權的頂頭上司!

  「嗯。」殷浩孺接過名片,直接收進皮夾裡。「對了,你怎麼會和天薇一起出來吃飯?」他要搞清楚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哦,是這樣的,我有些事情想請教南宮小姐,」

  岳光遠不自覺的改口稱呼南宮天薇為「南宮小姐」。

  「所以,才請她出來吃頓晚飯,順道討論一下。」

  「是這樣嗎?」他看向南宮天薇已然發白的臉蛋。

  「小薇?」

  「是的,總裁。」南宮天薇原以為在上車的那刻便已經甩開他了,她萬萬想不到他居然會在這裡出現——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絕對不可能!

  「總裁?」殷浩孺對這個稱呼十分不滿意,他微微挑起左眉,別有含意的說:「我們都已經是這種關係了,還叫我總裁?」

  「關係?!」她瞪大了眼看著他。「我們有什麼關係來著!」他的話著實教她太驚訝了,以致於一個不小心流露出真性情,不過她隨即發現自己犯的錯誤,於是立即改口:「總裁,您實在是太會開我玩笑了,我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關係呢?」雖然她臉上仍試圖維持著對殷浩孺的「畏怯」,但是潛伏在心底深處的本能已慢慢的甦醒。

  這個殷浩孺擺明是來鬧場的!她心想,同時低著頭,努力掩飾自己不滿的情緒,免得自己努力維持的形象毀於一旦。

  「哦?」殷浩孺故意抬高音調。「你這麼快就忘掉了嗎?」他的手指極具挑逗性的拂過她細嫩的臉頰。「那天,在我的辦公室裡……」同時,右手暗自使勁,硬是將努力往旁邊移的她給拉進懷裡。

  南宮天薇一聽到這地方,猛然倒抽了一口氣!雙手用力的推開他。

  「那天在你辦公室裡什麼都沒發生!」她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大聲的反駁。

  「哦?你確定?」他滿意的審視她氣得通紅的雙頰,以及不平穩的氣息。「我可不認為接吻、愛撫不算什麼。」

  「我……」她張口結舌的瞪著眼前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我……」他說的是事實,但僅只是部分的事實——若不是他霸王硬上弓,她怎麼可能讓他得逞!「你……明明是你……」本能與理智兩相爭戰的結果,使得她語不成句!

  在一旁的岳光遠看這般陣仗,就知道自己再待下去絕對是和自個兒在太古的前途過不去。

  「呃……總裁,我剛好有事,所以先離開了!」這話教人一聽就知十分牽強。「你們慢慢聊。」他拿起公事包,站了起來,準備迅速退場。

  「等一下!」南宮天薇看到岳光遠準備棄她而逃,連忙出聲阻止——雖然這裡是公共場所,但誰知道她身旁這隻野獸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我和你一起走!」

  她拿起自個兒的包包跟進。

  誰知道,殷浩孺在她還來不及動作之前,便已經用右手將她給緊緊鎖在他身側,教她連起身的動作都做不到!

  「你先回去。」殷浩孺喧賓奪主的下了「逐主令」——這裡,他才是不清自來的不速之客。「至於小薇,我會負責送她回去。」她休想有機會再和這男人相處!他暗自在心裡如此決定。

  「這樣的話……」他看向仍在努力和殷浩孺那只猶如盤石般堅固的大手奮鬥的南宮天薇,心想:總裁和她必定是戀情尚未公開的情侶,肯定是為了某種原因而有了小磨擦……既然小倆口在鬧彆扭,那他也不好多說什麼。「我先離開了。」

  南宮天薇在岳光遠「落荒而逃」後,終於忍不住發難。

  「殷浩孺!」這會兒,她再也不想裝什麼乖了!「我和你到底有什麼過節!」好不容易,她終於推開他環住腰部大手。「你為什麼要這麼整我?!」

  真是的!太古集團是快倒了還是怎麼的!怎麼這個大龍頭正事不辦,反而來破壞她這求之不易的約會!

  「我們沒有任何過節。」殷浩孺不似她那般的怒氣衝天,事實是,當岳光遠離開後,他的心情已經明顯的好上許多。「基本上,你勉強還算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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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30:37 |只看該作者
「好!」這時,她也懶得否認了——她有一種感覺,就算那天幫他的真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只要這傢伙認定她,就算是不是她,也無所謂了!「那你這算哪門子報答救命恩人的方式!」

  「怎麼報答你,我另有主意。」殷浩孺不打算對這問題多加討論。

  「殷浩孺,對我最好的報答就是——當作不認識我!」她認為,這就是對她最好的回報。「這麼簡單的事,你應該做得到吧?」

  「浩孺。」他糾正她。「抱歉,這點我做不到。」他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她。

  「你到底是存著什麼心!」要不是這裡是公共場合,恐怕她不會只是一句話就能了事!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何居心,先是在辦公室裡強吻了她,然後第二天一早,又遣人送了一大束玫瑰給她,現在又跑來破壞她好不容易才盼到的——在他還沒來擾亂她心湖時,她的確是十分的期待的——約會!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明白。」這點,不要說南宮天薇不清楚,就連他自己都不瞭解。

  他只知道,當他看著她走向另一個男人,有股沖天的怒火自心中直審腦門,讓他忘記了何謂理性,心中想的就是如何將她從那個男人身邊拉開!

  南宮天薇聽完他的回答之後,突然從皮包裡掏出一千塊丟在桌上後,立刻拉著殷浩孺站了起來,向店門外走。

  她知道,她若不趕快找個人煙稀少、地處空曠的地方,她恐怕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會讓她後悔個一、兩年的事來!







第五章


  「趁現在沒人,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要破壞我的約會!」

  南宮天薇將他拉到店門外的停車場裡,雖然附近仍有人群來來去去,但基本上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

  她不想知道他今早送她花是何用意,也不想知道他為什麼要約她出去,因為,只要她一想,心裡那不聽使喚的想望又會冒出頭來,帶給她不切實際的「希望」——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這種希望帶來的只是「失望」……更何況,這次的對象可不是四年前那個僅是學校裡的大眾情人!

  殷浩孺可是每個已、未婚女子心裡的夢中情人——俊帥、多金、前途無量!

  「我高興。」破壞她和岳光遠的約會,確實讓殷浩孺的心情十分愉悅。

  「你!」她實在很想上前揪住他的領子,好好質問他一番。但是,她可沒忘記昨天兩人的軀體碰觸之後,所發生的事——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在咖啡店裡,是因為有旁人在,所以還好……而現下,可和四下無人沒什麼兩樣!

  「我們到車上再談。」兩人談話的地方離殷浩孺停車的地方並不遠,因此他走到車子旁,開了車門示意她坐進去。

  「為什麼要到車子裡談!」開玩笑,她才不要!

  連兩人站得這麼遠——約莫一公尺吧,她著實不敢靠他太近——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男性魅力,要是上了車,不但距離拉進,還是個密閉空間……她才不要!

  「好吧,如果你不怕明天成為小報的頭條人物的話,我們就在這裡談。」殷浩孺關上車門,顯示自己的隨和。「我是無所謂,哪裡都可以。」

  「頭條?」她緊張的望向四周,就怕看到拿著照相機、鬼鬼祟祟躲在一旁的小記者。半個鬼影都沒有!「你別嚇我!」

  開玩笑,上頭條!還和太古的龍頭老大扯上關係?她還想快快樂樂窩在太古當米蟲呢!

  看她這副緊張模樣,和之前張牙舞爪的潑辣樣著實有著天壤之別,而她的轉變讓他露出了有別於商業微笑的笑容——殷浩孺凝視著她,心裡不禁泛起一股幸福的感覺,光是這麼的瞧著她,就讓他感到異常的滿足。

  「我是說「可能』,並不確定。」他的身子斜倚在開啟的車門旁。「不過,依照我往常的經驗,那些人總是在最無法預想得到的地方出現——你知道的,就憑我是太古集團總裁這點,我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會受到特別注意的。」

  「嗯……」南宮天薇不安地看向四周。「我想,我們還是進車子裡再談好了。」他說的沒錯,光憑他是太古總裁這點,在他身邊來去的女人都能成為話題!

  一進車子裡,她就開始後悔了!

  老天!這車子裡滿是他的味道——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味道……帶點麝香的濃郁、令人忍不住屏息的辛辣調香水味……怎麼說呢,就是一種純屬於男人的味道,而她知道,這就是他的味道……

  他的味道、他散發的體熱、他充滿誘惑力的身軀……噢!她真的不該進到車子裡來的!她在進來前就該想到,這裡對她來說一點都不安全!

  「對了,我們剛才講到哪裡?」殷浩孺轉向她,正經八百的打算繼續在外面被中斷的話題。

  「我們……」他的接近,更是嚴重影響到她的思考回路。「我們談到……」奇怪,他明明開了冷氣,為什麼她覺得燥熱難耐呢?熱度使得她喉嚨發乾,於是她悄悄的嚥了口口水。「談到……」

  「談到我為什麼破壞你的約會。」殷浩孺也感到那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吸引力,他知道她不是無動於衷的,因為他看到她額頭上已經泌出了點點的汗珠——他十分肯定他的冷氣確實在運作。

  「對!」她連忙點頭,表示自己的確還記著這件事。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約我,你……這麼做……」她看到殷浩孺正一寸寸朝她靠近,而她自己全然沒有阻止他的意思。

  同時,隨著他的接近,她發現原本想要說的話,全部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無聲的喘息,以及不斷加快的心跳!

  而原先所感受到的熱度,此時已達到令人難耐的地步,若不是還顧忌著身邊還有個他,她早把自己上衣鈕扣給解開,好降低些溫度!

  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臂,將她順勢納入自己懷中,而那感覺美妙得直讓他想呻吟出聲——第一次,他會說這僅只是好奇混合著新鮮,所以才會讓他如此失控!

  但是,這是第二次,而他所體會到的震撼強度,絕不亞於第一次,感覺仍舊是那樣的棒……不,甚至是更棒!他的心在胸腔裡強烈的撞擊,血液在血管裡沸騰,呼吸隨著肺部的快速起伏而不斷的加快速度

  這是從他十六歲以來,有了性經驗後,就不曾發生過的事!

  就僅是這麼的擁著她,便讓他有種到達天堂的錯覺!不僅是肉體上的美好,而是心靈上的滿足……

  不過,人是貪婪的!相擁的感覺雖是這樣的棒,但是他要的是更多、更多……

  雙手似乎是自有意識般體察到主人內心的渴望,於是趁著兩人都還在為那強烈的吸引力而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悄悄的拉開了南宮天薇的衣服,讓厚實而帶點繭雙手,直接撫上她那光滑細嫩的背部。

  當他的雙手撫上她赤裸的肌膚時,一陣戰慄自她的下腹升起,直通腦門!頓時,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紅霧……而這感覺,就像昨天一樣……

  兩人的唇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糾纏在一起,而她的雙手也攀住了他的肩頭,試著找到一個能平衡自己的支柱。

  此時,距離似乎是一個最令人深惡痛絕的鴻溝,兩人急促的想要感受那肌膚相互熨燙彼此的觸感。

  這時,殷浩孺將南宮天薇拉倒在自己身上,用全身的肌肉去感受她的存在。他快速的扯掉自己的領帶,三兩下便將自己的襯衫給脫掉,情慾的洪流使得他無法再等待——他要她,現在!

  雖然他的需要是如此的急切,但是他對待她的動作依舊輕柔,他的吻雖然炙熱,但卻不帶任何一絲的壓力。他深深地的吻住她,同時緩緩的讓雙手撫摸著她那柔嫩的背部,在向上探索的同時,他的手探到前頭,一顆顆解開她的鈕扣。

  隨著衣襟漸開,他的吻也隨之滑落。

  他的舌劃過了鎖骨,來到她那弧度優美、曲線完美的雙峰,隔著內衣,以他的唇舌膜拜屬於她的每一部分。他想要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光是隔著衣料,並不能滿足他。

  於是他解開了她的內衣,讓她那年輕、富有彈性的胸部,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眼前。

  當他整個掌握住她那柔滑、軟嫩的雙峰時,雙手竟不由自主的發顫——一種近似觸電的顫抖——而原本已經挺立的下體,由於感受到她身軀的柔軟,不自覺地抬高臀部,隔著兩層布料,不斷向她最私密的部位擠壓。

  他的拇指輕輕摩擦著她的蓓蕾,而他的嘴則是眷戀著另一邊的甜美,不斷的以舌頭輕舔她最敏感的蓓蕾。

  這樣細緻且緩慢的折磨,簡直要將南宮天薇給逼瘋!她不斷的嚶嚀著連她也不知道代表什麼意義的音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這麼做!似乎,她若不這麼做,就會被他所帶來的快感給淹沒……

  原本攀在他肩上的雙手,痛苦的想尋求解放之道,環過他的頸部,指尖掐入他那早已被汗給濡濕的肩頭,想在被慾望給襲擊的同時,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支柱。

  朦朧間,不知何時他已將她的裙擺拉到腰際,而那帶給她快感與顫慄的手,已經來到她那最女性、最私密的部位。

  她想阻止他,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制止,也尋不著力氣抵抗,只能任他為所欲為。從來沒有人如此親密的撫摸過她,而她也從不知這樣的動作,竟會帶給她如此強烈的震撼!

  雖然明知不可以,但她仍舊敵不過本能的呼喚,她的臀部前後扭動,掙扎的想讓他更加的深入自己……

  她的動作看在他眼裡,等於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他急切的將她拉到他腿上,讓她的柔軟直接撞擊他的亢奮,他扶住她的臀部,使她貼著他上下移動。

  需求使他痛苦、快感讓他瘋狂……他知道他若再不進入她,那麼必定會被這磨人的強烈感受給逼瘋!而他的身體也會因為無法舒解心頭強烈的烈焰,而將自己陷入炙熱的地獄中!

  她恍惚中看到他用一手抬高她,撥開覆蓋住她那私密處的底褲,然後緩緩使力,使她的腰慢慢下沉。

  「啊!」她驚叫出聲,本能地連忙阻止往下沉的去勢,用雙手抵在他的肩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同時倒向一旁,回到駕駛座旁的位置。

  「怎麼了?」殷浩孺伸手想將南宮天薇給擁回懷中,完成未竟的事情。「小薇。」他的聲音瘖啞而低沉,在這個密閉式且充滿著性意味的空間裡,聽起來更加的誘人。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南宮天薇此時猶如受驚的小動物,極盡所能的閃避他。在閃避的同時,還迅速將自個兒的鈕扣給扣上。

  南宮天薇在感到刺痛的剎那間,好不容易尋回她那渙散的理智……就差那麼一秒鐘,她的處子之身就要在這個地方、給了這個她認為萬分危險的男人!

  這該是幸還是不幸呢?這的確是個該深思的問題!但是她不認為自己有時間思考它!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若不趕緊逃開,那麼後果是可以想見的——現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對於殷浩孺可謂一點免疫力都沒有!當他的手一碰到她的肌膚時,她立刻宣告失守!再也沒有轉轘的餘地,只能任他予取於求!

  若不是他巨大的亢奮在進入她時的劇烈疼痛,像一盤冷水暫時撓熄她的熱倩、喚回她的理智,要不然此時,她已經是毫無形象可言的在他身上呻吟,懇求他滿足她的需要……

  不!她不可以這麼做!如果她就這麼屈服於來自肉體的呼喚,那麼她豈不是和野獸無異?

  當她理好自己的衣裳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皮包,打開車門,像昨天她所做的事一樣——奪門而出!

  南宮天薇再次證明了自己是個運動細胞極佳的人,因為她的動作雖然都落在殷浩孺的眼裡,但他就是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自他身邊逃開!

  她從他的身邊逃走!不過,他不會再讓她有第三次的機會!

  「絕對不會!」他強忍著身體的疼痛——如果她是在五分鐘前從他身邊逃開,或許他不會這般的痛苦……但偏偏可惡的她,卻在他嘗到她的甜蜜、溫暖後,無情、自私、殘忍的自他身邊逃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懂,他知道她享受著兩人之間所發生的事,正如他享受著它一般,可為什麼不到十秒鐘,她卻突然從他身邊離開,並且倉皇而去?

  他試著回想之前所發生的事,一切的過程都相當的完美,只除了……

  「我知道了!」他終於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在他進了她時,他感受到她的抗拒,而在這同時,她發出一聲呼喊後,立即自他身上離開……所有的一切,直指向一件事——她,是個處女!而他,當然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這件事情,使他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既得意又滿足的微笑——雖然身體萬般的痛苦,但是知道這事實仍舊教他心情大好!

  「等著吧,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逃開的。」殷浩孺起誓的說著。「你這一輩子注定只能是我的!」

  沒錯,他殷浩孺將會是南宮天薇最初、也是最後的一個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殷浩孺神采奕奕的出現在辦公室,彷彿昨晚的「不愉快」以及「沮喪」完全不存在。

  「怎麼了,浩孺?」呵!真可謂是天方夜譚!太古的新龍頭居然沒有板著一張嚇人的撲克牌臉來上班?呂書傑像看到什麼異類似的繞著他打轉。「你看起來……春風得意!」

  是啊,只有這句話來形容今早的殷浩孺最為貼近了。

  「是嗎?」殷浩孺不否認自己的心情好極了——這樣的好心情,是從發現自己是南宮天薇的第一個男人後,便一直維持到現在。「看得出來?」

  「拜託,是瞎子才看不出來!」呂書傑趕緊走到他身邊。「是不是我昨天的計策奏效啊?」他帶著一臉曖昧的笑,慢慢的靠近殷浩孺。「所以你度過了一整晚蝕骨銷魂春宵?」

  聽到呂書傑這一說,殷浩孺立刻變回一副在呂書傑眼裡屬於「正常」範圍的冷酷表情。

  蝕骨銷魂?他昨晚在浴缸裡泡了整整近兩個小時的冷水澡,才勉強將體內難耐的燥熱給降到能忍受的地步!

  「怎麼?」呂書傑一看苗頭不對,連忙改口:「我的送花計策沒成功?」

  「如果你真心要幫忙,想點管用的。」他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心情和呂書傑檢討昨天的得失。

  「怎麼可能!」呂書傑不相信——那些花可是他精挑細選,由國外空運來台的長梗玫瑰!撇開花兒本身的珍貴不談,這花可是用「殷浩孺」這三個字送出去的!再怎麼說,都不可能會失敗的!

  「為什麼不可能?」昨天深夜殷浩孺交代人事部門,在今天一早將岳光遠的履歷給送到他辦公室。而從他桌上這份資料看來,人事部門的效率值得嘉獎。在他還未進來之前,便已經將他要的東西送了上來。

  「你看看這個人的履歷。」殷浩孺快速看完岳光遠的資料後,將它丟給呂書傑。

  「這是什麼?」他好奇的攤開一看,「岳光遠?」不過是個職員的履歷而已。

  「你覺得他如何?」

  「看來不錯。」在太古集團裡這樣的人多不勝數。

  「怎麼,他是個人才?」

  「是不是人才,我不清楚。」殷浩孺決定要將這男人調離總務課,把他編入全太古裡堪稱最忙碌、也最具發展性的部門——海外經貿部,一個隨時有可能應公事而外派至國外駐守的單位。

  「不過,他有必要到海外經貿部裡磨練一段時日。」

  「你想將他調到我那裡?」雖然呂書傑目前掛名「業務經理」,但其實他一直是負責海外經貿部的靈魂人物,所有成員全是他精挑細選的良將之才!

  「你不答應?」他的決定不容別人有其它意見。

  「當然……不是。」呂書傑當然不會笨到去違反大老闆的意思。「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麼,收起你的好奇心。」他不打算解釋他的動機。「好了,如果沒其它的事,我要開始工作了。」他工作時,不喜歡雜閒人等打擾。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會有辦法知道的!呂書傑在心裡暗自下決心,一定要將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弄個一清二楚!

  嘿,他就是有這種劣根性——別人愈不想讓他知道,他愈是非知道不可!

  當呂書傑離開沒多久後,殷浩孺立即要他的秘書將岳光遠給找來。

  或許是因為總裁的命令沒人敢耽擱,因此不到半小時,岳光遠已經站在殷浩孺面前候命。

  「你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他面無表情的詢問岳光遠。

  岳光遠直覺感到由殷浩孺身上散發出來的敵意,雖然自覺無辜,但他的確明白殷浩孺之所以找他來的原因。

  「報告總裁,我和南宮小姐真的只是純粹的同事關係。」

  他雖然算不上精明,也不太懂得察言觀色,但就昨晚所觀察到的,殷浩孺很顯然己將他當成頭號情敵了!

  他和南宮天薇原本就僅是同事關係,更何況在得知她和總裁的關係非同一般之後,更不可能會對她產生任何同事之外的情誼。「昨晚,我只是請南宮小姐幫我出個主意而已。」

  「出主意?」他的說法引起了殷浩孺的注意力。「你會需要她替你出什麼主意?」

  依他之見,他不認為南宮天薇是那種日行一善的女童軍——就像那晚,她之所以會出手擊退那些青少年,絕對不是因為「見義勇為」四個字的高貴情操……他猜想,必定是那些人在某方面惹怒了她。

  「呃……」岳光遠知道不該將自己的感情困擾在總裁面前披露,但是他若不這麼做,只怕殷浩孺會對他和南宮天薇的關係有所懷疑。

  「是這樣的,我心儀同部門的一位小姐,可卻不知要怎麼行動……南宮小姐好意要提供我一些追求佳人、贏得芳心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她要幫你追求別的女人?」殷浩孺聽到這答案後,昨晚延續至今的好心情全不翼而飛。

  她竟寧願和一個心裡有著別人的男人出去,也不願意赴他的約——這個事實,再度打擊他那從不曾受傷的自信!

  「是啊,南宮小姐真的是非常熱心呢。」岳光遠也不明白南宮天薇對他的事情這麼關心……不過,他依舊是相當感激她的。

  「我知道了。」殷浩孺沉吟了會兒,最後才說:「事實上,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只要是總裁交代的事,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岳光遠一聽到總裁大人有任務要交給他辦,立刻挺直腰桿,立正站好,準備接令。

  「你是知道我和小薇的關係的。」殷浩孺也不解釋他和南宮天薇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雖然他沒解釋,但他相信岳光遠不至於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個當然。」都被殷浩孺給叫到總裁室「關心」

  了,他要是還不知道,那可真的太不上道了。

  「不過,大部分的人顯然還不清楚。」他故作困擾的說:「在太古工作的優秀單身男人不少……當然,竊窕淑女、君子好逑,若真有人要追求小薇,我當然不能動用總裁的權威來打壓那些人……」他要岳光遠做的事情很簡單——「但是,只要是男人,總不希望他愛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給覬覦。」

  「我瞭解。」岳光遠感同身受的說。

  「因此,我要你做的事就是——將我和小薇的關係以比較含蓄的方式告訴大家。」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岳光遠去當個IBM,將他和南宮天薇的「關係」

  到處散播。

  殷浩孺相信依照人類特有的好奇本性,這消息不到中午便會傳遍整個太古集團內部——屆時,就算他不去找她,相信她也會自己投向他身懷。同時,太古裡的單身男士,絕對不會再有人敢對南宮天薇有非分之想了!

  雖然發生了昨晚「那件事」,讓南宮天薇著實有點不想來上班。除了怕碰到殷浩孺——她知道這機率很小,除非是他有意攔她——外,她對自己的反應也感到十分困惑。

  不過,一味的逃避也不是辦法,再說她自己根本無法理清對他的真正感受——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怕他、抑或是早已被他給深深吸引。如果就為了這種不確定的因素而活得像只鴕鳥般,實在沒有必要!

  於是乎,她摒除一切的雜念,照常上班來著。

  今早,一切一如往常,她還是提早十分鐘來到辦公室,和一些同是早到的同事聊聊昨天的頭條新聞和八點檔連續劇的內容。然後,她給自己泡了杯茶,坐在位子上歇息了會兒後,正式開始一天的工作。

  事情到中午為止就如從前一般。但是,當她吃完午飯回到公司後,氣氛就完全不一樣了。

  「事情實在太奇怪了!」南宮天薇疑惑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明白這轉變是怎麼一回事。

  當她吃完午餐,回到總部時,有些平常不太熟的男同事紛紛上前向她問好;而一些個沒過節——有些她甚至不認識——的女同事,則是以白眼斜眼著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薇,你可終於回來了!」有幾個眼尖的同事,一瞧見南宮天薇後,立即高聲大呼,同時在第一時間走到她辦公桌旁。

  「怎麼了嗎?」南宮天薇不懂,平常壓根兒不會有人特別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與否……今天,她剛回來不到十秒鐘,居然就有人發現了她,這……

  果然,事情真的十分詭異!在辦公室外頭,遇到那麼奇怪的事,她還可以將之解釋為——七月半,怪事多。但是,連回到自個兒最熟悉的環境內,都會遇到這麼非比尋常的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薇,你太不夠意思了!」發言的是一個男同事。「你男朋友就是我們的新任總裁,你怎麼都不告訴我們這些老同事!」

  「我男朋友?!」南宮天薇連忙否認:「拜託!我連總裁都是遠遠的看到那麼一眼……我和他怎麼可能是男女朋友!」

  雖然嘴巴在否認,但心裡卻不禁猜想:是否昨晚的事真被那些個吃完飯沒事幹的小報記者給刊在頭條?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她今早在家附近翻遍了各式報紙的各版,裡頭全沒這條新聞,那……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她和殷浩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好吧,就算真有些事,可也不能就硬將她和他給湊成一對啊!

  「天薇,你別保密了!」林曉青撥開人群。「這事是岳光遠告訴我們的——你說,像他這種老實人,怎麼可能造謠生這種無來由的事端!」

  她可氣了!如果說,今天總裁的女友是那種超級名模般的女人,那她也就認了,反正太古集團的總裁本就像天神一般的遙遠、難以接近,但,今天傳出來的竟是——殷浩孺的愛人,不是別人,就是和她朝夕相處一年多的南宮天薇!

  南宮天薇?拜託!像她這種路上隨便一找都可以找到成打的女人——這叫她林曉青怎能信服!

  「岳光遠……」她愣住了!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岳光遠居然會做這種事!「他到底說了什麼?」

  「他說……」就在林曉青打算照本宣科的將岳光遠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給說出來時,此時,總務課辦公室裡突然來了一群穿著昂貴套裝的女人。

  「南宮天薇在哪裡?!」

  這群女人不是別人,是各高級主管的機要秘書群們。

  話被人打斷的林曉青原本心情就不是很好了,看到這些個盛氣凌人的女人後,口氣加倍的差。

  「喂!你們踩在別人的地盤上,懂不懂得什麼叫禮貌啊!」

  「你就是南宮天薇?」帶頭者穿著一襲全黑的套裝,足蹬一雙兩寸半的高跟鞋。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林曉青倒要看看這群人想要做什麼?

  帶頭的女人走向前,將林曉青從頭到尾審視一遍。

  「像你這種女人……」說完後,再將她重新審視一次。「哼!」

  「你這是什麼意思?!」

  雖然她們指名的人是南宮天薇,但她們的舉動不論誰看了,都會十分不快。

  「沒什麼意思。」帶頭者嘴角掛著輕蔑的微笑。「原以為能讓總裁中意的女人是怎樣難得一見的世間奇女子……」她搖搖頭。「也不過爾爾,看來總裁的品味還真是普通得可以!」

  「你!」林曉青原本對南宮天薇也抱持著這種想法,但她會這麼講可不代表她真會說出來!再說,南宮天薇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同事,雖然她不比眼前的這些個女人美,但她的氣度、修養可不是這些女人及得上的!

  「哈!就算總裁的品味再普通,他也不會看上你們。我看啊,你們這些人比起『普通』還要低上好幾級!」

  南宮天薇在一旁看著林曉青為著她和這些來意不善的女人唇槍舌戰,心裡當然很感激她幫她擋掉了這些女人言語上的攻訐,但這種情形絕對不是她樂見的。

  她要的是當個平平凡凡、不受人注目的幸福米蟲!

  而不是成為女人的公敵、男人眼裡可以上達天聽的管道!

  老實說,她不相信岳光遠會有這麼的大嘴巴,據她觀察他這麼久,若不是有十成把握的事,他根本不會到處散播消息!而像她和殷浩孺的關係,根本就不應該成為他到處說嘴的事情……

  事出必有因!她得找到岳光遠好好的問清楚!

  趁眾人全將注意力放在林曉青和那群不速之客身上時,她悄悄的由茶水間走到樓梯間,離開了辦公室。

  她知道岳光遠習慣在吃完飯後,到圖書室看一會兒報紙,直到上班時間才回到辦公室。於是,她直奔圖書室,找到正埋在報紙堆裡的岳光遠。

  「光遠,請你解釋一下,我是總裁女朋友這件事。」

  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居然能知道?這未免也太神了吧?

  「南宮小姐。」岳光遠看到她,連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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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見到殷浩孺、出了總裁辦公室後,他便看到業務經理——呂書傑站在門外等著他,然後不由分說的將他給帶到海外經貿部去。呂書傑一邊講解該部門的工作情形,同時不斷探問他和總裁談話的內容。

  岳光遠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給呂書傑聽,沒想到他聽完之後,竟不顧形象的當場大笑了足足有五分鐘之久。等到呂書傑好不容易停止了狂笑,又帶著岳光遠到人事部,要人事經理馬上將岳光遠給調到海外經貿部。

  等這些事都辦完後,已經近中午休息時間了,這個時候,呂書傑——也就是岳光遠日後新的頂頭上司——便交代他完成「總裁大人」交付的命令。

  上頭交代的事,下面辦事的人,當然只有盡心盡力去做了!

  於是乎岳光遠從二十五樓而下,一樓樓的找來認識的人傳遞這第一手消息。而等到他回到位於八樓的力、公室後——那時已經十二點零五分——他發現一些沒出去吃飯的同事,在他散佈消息前,便已經從其它層樓的內線得知消息。

  也就是說,三十分鐘之內,殷浩孺和南宮天薇「熱戀」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太古集團。

  「這個……」岳光遠從沒看過南宮天薇微笑之外的表情,因此她這種臉上帶著殺氣的表情,著實讓他吃了好大一驚。「這個是總裁要把你們相戀的事情給傳下去的。」

  「什麼?!是他!?」

  到這裡,她總算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全是殷浩孺搞的鬼!

  老天!她和他到底有什麼過節?為什麼他偏要將她原本平靜的生活搞得波濤洶湧、處處不得安寧!

  南宮天薇決定了,她非得找他將事情好好的「談一談」!





第六章


  這次殷浩孺真的將南宮天薇給惹火了!

  當她得知所有的事件全是殷浩孺策動時,她說什麼也無法嚥下這口怒氣了!昨晚他把她弄得神智盡失也就算了,今天居然還指示岳光遠「造謠生事」——所謂孰可忍、孰不可忍,這事情已經不在她容忍的範圍內!

  她直殺上二十五層樓,當電梯門一開,她直接走向總裁辦公室,在隔壁休息室哈啦的秘書群們顯然沒看到她,因此根本沒人出面阻止她走進總裁辦公室。

  當她再度推開殷浩孺辦公室那扇厚實的紅檜木門時,她壓根兒沒想到他在不在的問題!

  她已經打定主意,就算他不在,她也要將他辦公室給徹底破壞一番,要不然她心頭這口怒氣只會愈積愈多!

  很幸運的,她一打開門,就看到拿著檔案在研究的殷浩孺!

  「殷浩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一掌拍在他那堅固的橡木桌上。

  原本,她的裝乖生涯過得是既愜意又快活,簡直是如魚得水,生活暢意得不得了!

  但自從那天不小心出手教訓了那群死小鬼,結識了殷浩孺——也算是認識對方——後,一切都走樣了!

  「見不得人家日子過得舒服、快樂是不是?!」

  呵!他是吃飽了太閒,想要找點樂子玩玩是嗎?如果他真的覺得太閒,她可以負責把她的工作送到總裁室來,讓他體驗一下什麼叫繁瑣無趣,順道殺時間!

  「我以為你應該會更早來。」殷浩孺此時終於放下檔案夾。「看來,流言傳播的速度沒有我預期的快。」

  他站了起來,離開自己的座位,走向南宮天薇。

  「你知道我會來?」她太明白他的靠近「可能」造成的結果,因此在他接近的同時,連忙向退後,以拉出一段不被影響的安全距離。

  「當然,你要是不來找我,那我真要懷疑,今天來上班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南宮天薇。」

  殷浩孺就是要她自己找上他,所以才叫岳光遠四處宣傳他和她之間的「關係」——當然啦,別的單身漢不敢動她的主意,則是另一項附加的效果。

  「你還好吧?」他突然冒出個和兩人話題毫不相干的問句。

  南宮天薇先是楞了會兒,然後才說:

  「我要是不好的話,怎麼可能站在這裡!」

  不,不對!她一點都不好!被他給整成過街老鼠——的確,現在所有的女同事看到她,大概都想狠狠的扁她一頓吧——她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不,我一點都不好!」她改口道。「我的平靜日子全被你給毀了,我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照這陣仗看來,她想要繼續待在太古當只幸福米蟲的計劃,經過這次的事件之後,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現在,無論她調到太古的哪個部門,所有人的話題必定是圍繞在她身上轉!同時,如果殷浩孺沒有澄清兩人之間的關係,那麼必定會有些以為能攀權附貴的人,拚命想和她套交情……

  老天,她不要那樣的生活啊!

  「不,我問的不是這個。」他搖頭。

  殷浩孺挺滿意現況的——所有人都知道南宮天薇是他的女人!嗯,他這方法還真是不錯!比起呂書傑教他的什麼追求步驟,更讓他滿意!

  「那是什麼?」除了這點之外,她沒什麼不好的了!

  「昨晚我進入你的時候,你似乎很痛的樣子……」

  如果可以,他會親自檢查以確認結果——不過,他不認為這樣的「好意」會為她所接受。

  他的問題一出,她的臉瞬間轉成緋紅色,而臉上的溫度若是再多個幾度,大概就可以用來煎蛋了。

  「如果我知道自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那麼我一定會更加的小心,而不是像昨天那樣急切。」

  「你別說了!」這種丟臉事,是她急欲忘掉的!而當時殘留心悸的感覺,讓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三、四個小時,才勉強人睡……

  「為什麼別說?」殷浩孺趁她不注意時,擁住她。

  「你不知道,當我知道自己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時,我有多麼的興奮——這興奮的感覺,甚至戰勝了你突然離我而去所帶來的痛苦。」他所承受的生理上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瞭解的。

  不過,也多虧如此,才讓他體會到完全擁有一個女人,竟是如此令人滿足——沒錯,一種全然的滿足!

  「若不是我的急切,我們早已合為一體。」他說的是事實,他相信她明白。

  「不要、我不要聽!」她鴕鳥的摀住雙耳,拒絕聽他說的每一句話。

  「你喜歡的,不是嗎?」他不容許她將他給排拒在外,因此拉下她的雙手,強迫她聽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你應該記得,當我的嘴吸吮著你的蓓蕾時,你的反應是那麼的甜美……」

  害羞,確實是她第一個情緒反應,但他說的已經超過她所能負荷了!她可以聽得到緊繫著理智的繩索在轉眼間斷裂——現在,用惱羞成怒來形容她的感覺再貼切不過了!

  她掄起拳頭,使勁朝他肚子一擊!殷浩孺什麼都料到了,就是沒想到她會對他動粗,因此,雖然力道還不至於大到無法忍受,但也讓他不得不鬆開她,好保護自己的身體安全。

  「我叫你別說了!」太可惡了!叫他別說,居然還將細節一一的重複!

  從小到大,殷浩孺的父母連責備他都不曾,更別提動手修理他!

  而南宮天薇在短短不到兩個禮拜內,不但連兩次將他絆倒在地,還殘忍的拋下處於亢奮狀態的他……

  如今,居然還動手打他!

  更讓他百思不解的是,他對她的「暴行」居然毫無報復或懲罰的念頭,就這麼任由她對他「施暴」,反而甘之如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現在心裡想的竟是——只要她能消氣,就算再讓她多打幾拳,他也心甘情願!

  「好,我不說。」他決定順著她的意。「但是,你不能否認我說的是事實。」她的確不能,而這就是她為什麼會惱羞成怒的真正原因。「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你為什麼要拒絕這一切?」

  他並不是初經人事的少年,他知道性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他也知道高潮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和她一起經歷的,卻是以前的任何經驗裡都無法相提並論的。

  他的解釋聽在南宮天薇耳裡,只是讓她更加的憤怒!

  「我拒絕的是沒愛的性交!」沒有愛的性行為,無其量只叫做交媾,根本不是什麼做愛!「你對我沒有愛,我怎麼能接受這種事!」就算她的身體接受也不成!

  她被他吸引,真的!當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事實——那個女人能在見到他之後,而不被他吸引的呢?沒有吧?這世界上不會有這種女人吧——但是,她不敢放任自己淪陷!

  說她懦弱也好,說她膽小也罷!她就是不願、也不能去面對心碎的結果!

  陳學誠讓她難過——因為他讓她自覺像個笨蛋——但是殷浩孺……她怕自己一旦知道得到他是個什麼樣子之後,這一輩子就再也忘不了他……她不要將一輩子花在思念一個容易失去的男人身上!

  「這種事情不需要愛!」這答案不加思索的從他嘴裡吐出。

  當她聽到這答案後,直覺的,她抬起右手用力在他完美的右臉上留下五道清晰可見的爪痕!

  「哇!」第三者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南宮天薇回頭一看,不是別人,就是那日解救她免遭狼吻的呂書傑。

  她看看殷浩孺,又看看一臉訝異的呂書傑,而後一語不發的離開。

  「天啊!」呂書傑在她走後,不可思議的叫道:「她真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今兒個他可是大開眼界了!「不接受你已經很了不得了,居然還捨得在你俊臉上留下印記!」

  「書傑,你說,」殷浩孺的聲音不帶怒氣,只有全然的不解與茫然。「女人為什麼總喜歡將愛這個字掛在嘴上?」

  「啊!」呂書傑聽到他這麼一問,也愣住了——這問題,居然會從殷浩孺這個將女人徹底物化的嘴巴裡吐出來!「這個嘛……或許是,對女人來說,愛是生命的全部、萬物的起源。」這答案他不清楚,因此他將蔣公中正的名言稍微做點變化。

  「愛真有那麼重要?」

  殷浩孺不懂,既然他要她,而她也要他,那為什麼要讓這個「愛」阻止他們——現在,他明白她抗拒他的原因了!

  因為,兩人之間沒有愛!

  「當然重要!」呂書傑認識他這麼久,破天荒第一次見到他為這問題苦惱。「愛是每個人心裡最深處的渴求,溫暖我們的心靈……」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他最後下了一個結論:「愛,它當然重要!」

  「是嗎?」殷浩孺坐回自己的座位,將雙肘擱在桌面,抵住額頭。「它有這麼重要……」既然它這麼的重要,為什麼他之前都不曉得?

  這個問題,他得要好好的想一想!

  三天了,南宮天薇自從那天失控打了殷浩孺後,已經過了三天。

  這三整天,她什麼也沒做,直躲在房裡自我反省——就算他真的講了那些她不想聽的話,她也不能那麼粗魯的打人。不管怎麼說,打人,不是件好事!

  但是,覆水難收,她已經做了的事,事後後悔,老實說也沒多大作用。

  她一直在想,為什麼碰著了殷浩孺,所有的事情都脫了軌呢?

  她知道自已被他所吸引,但她以為除了「吸引」

  兩字之外,再也沒別的了……只是接二連三發生的事,讓她不得不好好的想想,是不是除了「吸引」,還有別的她不曾注意到的情緒摻雜其中?要不然,她為什麼要如此的在意他?

  依她的個性來說,就算太古不能待,總還有別的大公司可以讓她當個幸福的小米蟲啊。

  為何在發生了這些事情之後,她仍然沒有辭職的念頭?是不是在心裡,她根本就不想離開太古、不想離開他?

  「啊,煩哪!」她將抱枕給丟到三公尺外的沙發上。

  「不想了!愈想頭愈大!」自從畢業後,她已經很少用腦袋去思考一些複雜的問題了。

  她不喜歡當鴕鳥,但她發覺當只鴕鳥才是最幸福、最容易的事情。

  她看看時間,接近中午了?委靡了三天,今天該出門見見太陽、透透氣,舒暢一下心情。她換了件較正式的衣服,拿著皮包打算到凱悅吃頓豐盛、奢華的午餐。

  當她來到凱悅的歐式自助餐廳時,對於不算太多的人潮感到很是滿意。侍者領她來到靠窗的位子,放好東西後,她立刻走向食物區,拿了滿滿一大盤的食物回到座位,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就在南宮天薇吃了約莫半小時後,人潮不知怎地漸漸的增多!有情侶、家族、商務客……不過,這都影響不了她,因為她已經吃了有八分飽,正坐在椅子上享受這難得的浮生半日閒。

  「南宮學妹,」有個陌生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真是巧啊,居然會在這裡遇上你。」

  當她抬起頭來,看到來者是何人之後,她的頭皮整個發麻!原本想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午後的愉快心情全消失殆盡!

  「陳學長……」沒錯,就是這傢伙!就是那當年將她當成工具使用的可惡傢伙。「這世界真是太小了,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的確是小得過火了,居然讓她碰上這輩子再也不想遇到的人!

  更可惡的是,他依舊像在學校時一般的神采飛揚,就連身邊帶的女伴,也堪稱是美女一名——看來,這四年並沒有改變他對女人的品味;一樣的修長身軀、一樣的烏黑長髮……可惡!這種男人怎麼配得上這麼美的女人!

  「對了,學長,我聽說你到美國念碩士了,不是嗎?」真是的,美國不待,跑回來做什麼!

  「是啊,」他自動自發的俏同女伴坐在她面前的空位。「對了,我還沒向你介紹我的女友——玫琳吧?」

  他的舉動,炫耀的意味極強!

  「當然還沒。」她勉強牽動嘴角,露出個和善的微笑。

  「玫琳是我在史丹福唸書時認識的。」他看向身旁的美人。「她主修的是音樂。」

  「喔,」她配合地適時發出點讚歎。「真的是非常的優秀!」史丹福?哼,要不是他仗著家裡有錢,能有學校念就該偷笑了!

  「對了,南宮學妹,你在等男朋友嗎?」陳學誠此時的表情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否認,但是不知怎地,看到他這副嘴臉,她就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銳氣!

  「當然,他等一會兒就過來了。」果然,他志得意滿的表情變了——可是,她的頭也開始痛了!

  她這個徹頭徹尾的大白癡!她哪來的男友啊!就算有,她的「男友」也不可能突然出現在這裡啊。

  就在她為這問題傷腦筋時,她看到了救星——殷浩孺奇跡似的出現在正前方。此刻,她真的相信這世界有神的存在!

  「浩孺,我在這裡!」

  雖然她之所以請了特休在家休息的原因,是為了避免遇上他,但是,事有輕重緩急,現在,她的面子比什麼都還來得重要!

  當殷浩孺聽到南宮天薇的聲音時,差點以為是這幾天以來,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她的原因,以至於出現了「幻聽」的現象……而當她向他走來時,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產生了嚴重幻覺。

  「殷浩孺,如果你幫我這個忙,我這一輩子都會感激你。」南宮天薇走上前,以一個熱情的擁抱,投入他懷中,同時靠在他耳旁悄聲的說著。

  雖然不明白她要他幫的究竟是什麼忙,不過對於她「投懷送抱」的舉動,他是全然沒有異議。

  「吻我。」若說她的主動親近讓他驚訝,那麼她現在這要求無異是讓他震驚了。

  震驚歸震驚,但是他不會白白錯失這個機會!天曉得,這三天以來,他有多想念她的唇、她的吻、她的氣息……他知道她請了特休的原因,就是為了要避開他和加諸在她身上的傳言……他想她,真的!但是,他沒放任自己去見她,因為不只是她需要時間去想想兩人的關係!

  就連他,也需要時間好好的想一想,為什麼一遇上她,他的邏輯就不再管用、他視以為常的定律就受到嚴苛的挑戰……就連「愛」這向來不存在他世界裡的東西也被列為思考重點。

  他用力的摟住她,將她深深的擁入懷中,以累積了三整天的熱情,狂烈的封住她的口,激烈熱情的程度,彷彿四周的人完全都不存在,整個空間裡只有他們兩人……

  過了約莫三分鐘後,南宮天薇因為渴求氧氣,而首先自這激情的迷霧中清醒過來,她發現整個餐廳裡的人全都在注意他們,有些人甚至吹起口哨來!

  一見到這情形,她連忙掙扎的離開他擁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拉著殷浩孺走向原來的位子。

  「陳學長,他是我男朋友——殷浩孺。」

  當她看到陳學誠身旁的女友,一見到殷浩孺時臉上失神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贏了!

  殷浩孺極具紳士風度的先將椅子拉開,讓她坐定位後,自己才坐了下來。等到兩人都坐好之後,他才微微向陳學誠點頭。

  「段浩孺!」陳學誠一聽這三個字,立即臉色大變。

  「你該不會是太古集團的新任總裁——殷浩孺吧?」

  他在美國念企管碩士時,早就聽過殷浩孺這三個字……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在台灣遇上他!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南宮天薇這凶女人的男友!

  「就是我。」殷浩孺直截了當的承認,並不打算隱瞞。

  「你好,我是天薇的學長,陳學誠。」此時,他也不叫她南宮學妹了。「算起來我們是學長、學弟的關係——我今年剛拿到史丹福大學的企管碩士。」攀親帶故一番——哈佛和史丹福也算得上是盟校。

  接下來的十分鐘,聽到的全是陳學誠如何自我推銷,努力強調自己有多優秀以及辦事能力有多強。

  南宮天薇是不清楚殷浩孺的耐性有多好,但她知道自己是聽不下去了!於是她說:

  「浩孺,你不是說要陪我去看電影嗎?」只要能趕緊走人,什麼藉口都無所謂了。「現在電影都快開演了耶!」

  殷浩孺會意的附和:

  「的確,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他伸出手,禮貌性的和陳學誠一握,然後說:「那我和小薇就先離開了,至於這頓飯,就由我來當東道主吧。」

  他招來服務生要求結帳,然後直接從皮夾裡抽出五千塊和帳單放在一起,說了句「不用找」之後,便帶著南宮天薇完美的退場。

  「你和那男人是什麼關係?」

  步出餐廳,殷浩孺立即發難。

  如果那男人僅只是南宮天薇的「學長」,那麼依照他對她的瞭解,她根本不可能會要他「幫忙」——最有可能的是,那男人曾經是她的愛人!如今過去的愛人帶著新歡找上門來,她為了扳回一城,才需要他的「幫忙」。

  「他是我大學時代社團的學長。」這是事實,沒有必要隱瞞。

  雖然她極力避免和殷浩孺有任何的接觸,但是,好歹他剛才也幫了她個大忙,如果出了陳學誠的視線,就過河拆橋……未免也太勢利了點!

  因此,她才會在他拉著她走時,不提出任何的抗議。

  「是嗎?」他壓根兒不信她的說法。「我看他是你大學時代的男友吧?」醋意無法抑制的蔓延全身,因此他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濃濃的酸味!

  「我哪那麼倒霉!」這句話引起了她強烈的抗議。

  「成了他女友!」雖然她曾經有這樣的意圖……但老天待她終究不薄,沒讓她成為他花名冊中的一員!

  「倒霉?」他挑起一道眉,被她話中明顯易見的怒氣給挑起了興趣。「怎麼說成了他的女友會倒霉?我看他各方面都挺優秀,人際關係也夠圓融……這種人想必在學校時也是個風雲人物——成了這麼一個人的女友,叫倒霉?」

  「當然倒霉!」提起那段不堪的往事,仍教她心裡一陣氣憤:「那種人盡可婦的大花瓶,女人在他眼裡若不是炫耀性財物,帶出去向他的哥兒們炫耀,要不然就是幫他達成某種目的的工具!」

  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她居然當了他兩年的免費工具!

  「哦?既然你不是他的女友,你的反應為何要這麼激烈?」

  從她的反應看來,她和那個叫陳學誠的男人可能真的只是普通的學長學妹的關係,但是,如果真是如此,她在餐廳裡的舉動著實教人不懂。

  「我——」南宮天薇實在說不出口,自己也曾是陳學誠那校園王子的崇拜者之一……這種丟臉事,不提也罷。

  「我替你說吧。」他看到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你還是他學妹時,對他有十足的好感,進而向他表白,不幸的是,你的告白卻被他給拒絕——所以當你再見到他,同時身邊還帶了個長得不錯的女人,心有不甘,便找我冒名頂替當你的男朋友,是嗎?」

  他說得輕鬆、簡單,可心海已經是波濤洶湧、翻騰不已!可以說,他已經快被嫉妒二字給淹沒了!

  不管從哪方面比起來,陳學誠哪一點比得過他?而她竟然「迷戀」陳學誠,卻將他給根除在心門外……說什麼他都不服!

  「不全是。」他的說法基本上沒什麼大差錯,但唯一不同的是——她根本沒向他告白……她曾經試著這麼做,不過很幸運地,陳學誠沒給她這個機會。「我沒向他告白。」

  「哦?那你倒說說看這是怎麼一回事?」沒告白?那豈不表示她曾經喜歡過那個毛頭小子?

  她喜歡他?那個樣樣不及他殷浩孺的小子?!

  南宮天薇撇撇嘴,有點不太情願的模樣。雖然不情願,但她知道她欠殷浩孺一個解釋——畢竟,他是那個被她拖來當臨時男友的人,就算不報答他,也該讓他知道原委。

  「我是想告白啊,可是在告白之前,我已經先用我的拳頭教訓了他一頓。」她故意語帶輕鬆,想要一語帶過。

  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再重提,其實已經沒那麼難過。畢竟,事過境遷,再說,進了社會後,校園時代的事情也全成了回憶……有點不痛不癢。只是一想到白白替那男人做了兩年的白工,她的心情是怎麼也好不起來。

  不過,殷浩孺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他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等著她的下文。

  「哦?聽起來很有趣嘛,為什麼不說出來聽聽?」

  一分鐘過後,她仍然沒打算將這段往事說出來,雖然他內心「極度」渴望知道這過程,但他仍一副可有可無的模樣,一派她說或不說都無所謂的樣子。

  南宮天薇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了口氣,然後挺起胸膛,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不顯情緒化。

  「我大學時代的確是迷戀過他……所以,我也打算對他說出我心中的感受。」她停頓了會兒,試圖找回當時的心境。「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只是希望他知道我對他的感覺而已……他能接受,當然很好;就算他不,我也算放下心中的大石頭,沒什麼遺憾。」那時,她的想法就是這麼的單純。

  「可惜呢,他不這麼想,總以為我非『得到』他不可——答應了我的邀約,卻又故意爽約。等到我找上他時,又推三阻四不願正面面對我。顯然地,當時的情況讓他亂了陣腳。」這是當然,她已經氣得連扁人的架勢都擺了出來。「所以,他終於說出親近我的目的。」

  她南宮天薇是何許人也!若不是他處處對她示好、關心,她根本不可能會錯意,也不可能誤以為他喜歡自己,進而對他產生情愫!

  「目的?」接近她需要目的?殷浩孺試著以自身的情形來比較。

  他想了約莫十秒鐘,卻始終想不起來,當初他之所以想要知道她的名字、她的人的原因為何?好像是在初見她時,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她。

  不需要原因、沒有目的,他就是想要她——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事實撼動了殷浩孺。這樣的情形.根本不曾發生在他的生命裡!

  自他有記憶以來,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有其目的、原因,因為他想從那些人、事、物中獲得他想要的東西。

  但是南宮天薇……他到底想從她身上獲得什麼?

  他之所以想要她,想要她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這些問題,深深的讓殷浩孺迷惑了。

  「沒錯!」事情已經過了四年,但是每每提起這事仍教她氣憤不已。「那傢伙只想利用我,壯大他創辦的社團、提高他在學校的知名度!」

  或許這在別人眼裡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她討厭被利用!事實上,她恨死了那種感覺!

  「你知道我要你。」殷浩孺突然冒出這幾個字,嚇得她退了好一大步。

  她當然知道他「要」她,要不然前幾次那些兒童不宜的限制級鏡頭是打哪來的?可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沒頭沒腦地說了出來。

  「但是,我想不出原因。」由他眉頭深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對此感到十分困惑。

  「這關我什麼事!」她嘴巴上這麼說,但心已經不知不覺地狂跳了起來。

  雖然他的五官堅毅、稜角分明,十足的陽剛與強硬……但是當他露出這種近似無助的表情時,卻又教人忍不住想要上前緊緊的擁住他,讓他靠在胸前,好好的安撫他……

  不知怎地,她發現有一股氣糾結在她的胸口,令人沮喪、鬱悶不已。而這感覺……就好像每回她的身體與理智在爭戰著,究竟是要走近他或逃離他時,是一模一樣的。

  「不關你的事?」殷浩孺一個動作便將她困在牆角與他之間。「若不是你,我不需要去想這些以前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他愈靠愈近,近得連他的呼吸都直接噴在她臉上。

  他這些話聽在旁人耳裡,簡直就是一種無理取鬧的表現,但是南宮天薇被他這麼一說,心裡也有些忐忑。她明知他這話根本毫無根據,但她就是無法置之不理。

  「每回見到你,我向來引以自豪的理智盡失。」這是他首度承認有人能讓他失控。「不管何時何地,我想做的就是將你抱上床,用我做過、聽過、想過的方式和你做愛。」由此可以解釋為何在辦公室、甚至是車子裡,他都有股想將她給吃掉的強烈慾望。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失控?」他縮短兩人的距離,下半身像是個侵略者般,緊緊的貼上她。「你敢說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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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33:27 |只看該作者
「喂……」她的心在狂跳,血液在身體裡奔騰,就連肺部也急促的收縮,而這全都是因為他的接近。

  「這裡是公共場所!」他的氣勢教她無法抵抗,她真的很怕他會不顧一切就在這個地方……

  「你以為我在乎嗎?」他不在乎,就算成了各大報的頭條,他也不在乎——他想要做的事從來沒人能阻止。

  南宮天薇被他那混合著戾氣與激情,猶如午夜風暴般的黑色眼眸給迷惑了。他的話就好比最誘人的撫觸,灼熱地慰燙著她的肌膚,讓她不由自主地只能隨著他的情緒激動。

  不管他在不在乎,此時此刻,她已經不在乎了

  「你把我逼至瘋狂,」他火熱的唇在她那微微開啟的唇瓣前,不斷地以自身散發出來的熱度,緩緩地挑逗著她。「你當然要為我的瘋狂負責!」他的雙手收緊,厚實、精壯的胸腔直接貼上她劇烈起伏的胸脯。「不是嗎?」

  「我……」她不能言語,只能由著他數落著她的「罪狀」。

  就在殷浩孺想進一步向她索回「公道」時,最不識相,同時也可能因此惹來殺身之禍的呂書傑出現了。

  「嘿,浩孺,你怎麼跑到這裡來,我找你好久……」當他終於看清在殷浩孺身前的東西……不,人時,他知道自己完了!

  「啊!」一次已經夠糟了,他居然再犯——老天啊!他呂書傑可還想多活幾年啊!「這個……我什麼都沒看到!」他欲蓋彌彰的補上這句話。

  雖然呂書傑極欲彌補自己所犯的錯誤,但太遲了。

  當南宮天薇聽到他的聲音時,空氣起了微妙的轉變。她的思緒不再紊亂,胸中糾結不去的氣也散開了,就連殷浩孺的體溫也不再熱得灼人……她已經找回了那個極欲逃避殷浩孺的南宮天薇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呂書傑接收到殷浩孺那想將他給大卸八塊的凌厲眼神時,緊張的表明自己的清白。「真的!」

  殷浩孺像是察覺到南宮天薇細微的轉變,為了防止她臨陣脫逃,因此緊緊的摟住她,不讓她有機會從他身邊逃開。

  只可惜他的努力只是徒勞無功,她三兩下便掙脫他的符制,同時隨意一勾,又將他給絆倒在地。

  目睹這變化的呂書傑,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你知道嗎?我現在想一想——錯的不是我,該負責的也不是我。」南宮天薇在臨走前不忘為自己辯駁。

  「錯的是你,該負責的也是你那過度氾濫的男性荷爾蒙!」說完這話,她便像逃難似的狂奔而去。

  「哇!」呂書傑無限祟拜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真的是……她果然是……太了不起了!」

  像他,只要被殷浩孺那殺人似的眼神這麼一瞪,馬上就軟化態度,而她,一介女流,不但能從殷浩孺那無人能及的男性魅力中脫身,還能在臨走前給他一個下馬威!這教他呂書傑怎能不打從心裡佩服呢!

  殷浩孺根本不理會呂書傑的反應,自地上一躍而起,立即朝她離去的方向追去,只可惜,當他追到走廊盡頭時,發現她早已經不見蹤影。

  「我一定要讓你成為我的,我發誓!」他對著空無一人的長廊用力吼出他的決心!







第七章


  特休過後,南宮天薇終於拖著疲累的身子走向太古總部,打算面對遲早都要面對的問題。

  照理來說,「特休」過後,應該是充滿了活力、精神,但是她不——自從那日在到凱悅碰上殷浩孺後,她的特休簡直成為另一種精神虐待!

  事情是這樣的,她特休的第四天——也就是她遇上殷浩孺的隔天——一大早,大概是八點多左右吧,家裡剛好只有她一人在,此時鈴聲大作,不得已,她只好帶著一臉惺忪去應門,沒想到大門一開,迎面而來的竟是一束有半人高的火紅玫瑰花。

  送花的小弟要她簽收後,便將花交給了她——少說也有三公斤重——眼尖的她發現一大片火紅中,夾雜著一抹白。她將之取來一看,立即覺得腦袋一陣暈眩!

  小薇,我要你。

  知名不具

  她當然知道這個知名不具的傢伙是誰——除了殷浩孺,還有誰會有那個閒錢浪費在這種華而不實的花上!

  這花收不得,要不然她母親一定會追問不休!因此,她想也不想,穿著睡衣、抱著這麼一大束花,直接跑到巷口放置公共垃圾桶的地方,連花帶卡片給丟了進去!

  原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但她怎麼也沒想到中午過後,第二束花又送來了!花還是同樣艷紅的玫瑰,卡片的內容還是那三個字……收到花的她,反應仍和收到第一束的反應相同……當夜幕低垂之際,第三束花送來了!

  更不幸的是,家人也都瞧見了!而可憐的她,所能做的僅是快速將卡片給藏起來,然後轉身面對家人那過於關切的詢問。

  原以為惡夢到此為止,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同樣的事情又重複開始……而無辜的她,為了不讓家裡人以為自己不只多了個不知名的愛慕者外,同時做了什麼「有辱門風」——他那句「我要你」,任誰看了都會誤會——的事情,因此她只好日復一日,早早起床、晚晚睡覺,為的就是能精準的從送花小弟手裡,拿到每一束附著小卡的花……。

  等到她特休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天的晚上,她仍是收到一束火紅的玫瑰,而小卡的內容除了那三個字外,還多加了一句「歡迎回來」……這時,她知道隔天她非得到太古上班不可,要不然他搞不好會做出更多出乎人意外的怪異行徑來。

  於是,這就是她今天帶著極度不情願的心情,卻仍得勉強自己上班的原因了。

  流言傳播的速度果真驚人,由公車站到太古也不過短短兩百公尺的距離,而這段距離裡少說有幾十個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

  當一個人習慣了平淡、無奇的生活後,再要硬生生讓人給推到聚光燈下的感覺,著實令人十分不愉快!對於這種不愉快,她也只能默默的忍受。

  沒法子,誰教她平常給一般人的觀感就是一個平凡、老實的乖乖女形象!而一個乖乖女在遇到這種情形時,應該有的表現不是板著一張臉,給每個異論紛紛的八卦族一記冰冷的衛生眼。

  因此,南宮天薇只能低著頭,盡量的加快腳步,以期在最短時間內到自己的辦公室去……就算裡頭的情形不比外頭好,總比在這裡讓一堆人當珍禽異獸觀賞好吧?

  來到電梯門口,她發現有許多道帶著殺意的眼光,直朝她身上發射,為此她決定——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還是走樓梯好了。

  好不容易爬了八層樓,來到了自個兒的辦公室,沒想到一踏進去,就見到萬惡的淵藪——殷浩孺。

  「小薇,你終於來了。」他舒服的坐在她的位子上,彷彿這本來就是他的地盤。

  「我還在想,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要到你家去接你來上班了。」

  聽到他這麼說,南宮天薇不禁慶幸自己今天是來對了——要真的讓他上門接她上班……老天!那後果她連想都不敢想!

  如果殷浩孺沒有出現,那麼她相信不管身邊的人再如何追問她、激她,她都有十足的把握能當個弱不禁風的溫良女子。要是他們過分點,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掉幾滴眼淚,然後名正言順的跑出辦公室打混去。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殷浩孺居然一大早就出現在她的辦公室裡。

  「總裁大人,這是我的位置!」遇到他,她著實很難有好口氣——尤其是在他讓她過了幾天神經緊張的日子後。

  是啊,她是對他有好感……甚至她要是肯誠實點,她想她真的有點喜歡上他了。但是,她喜歡他,可不代表就能接受並贊同他那些折磨人的行為!

  「你不覺得現在叫我總裁,顯得太生疏了嗎?」

  殷浩孺自動自發地站了起來,將她的位子讓了出來——他是站了起來,不過可不代表他會離開。

  「我們本來就不熟!」她面無表情的將帶來的東西按照以往的習慣一一擺置妥當。

  「不熟?」殷浩孺放聲大笑。「哦?是嗎?」對於她的冷淡態度,他一點也不以為意。「那你對熟的定義是如何?」他的表現看得在場的女同事們一楞一楞的!

  一直以來,她們都以為總裁中意的應該是那種溫柔婉約、美麗聰明,那種無論是家世背景,乃至個人條件,都無可挑剔的絕色大美女,可怎麼也想不到能獲得他青睞的,居然是南宮天薇這種樣樣普通的女人。

  至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南宮天薇對待他的態度可以說是冰冷得近乎無禮,他不但不生氣,反而是——樂在其中。

  這根本不像傳聞中那個把事業當一切、將公司前途擺前頭,為了太古的利益可以做到絕對冷血無情的殷浩孺啊!

  「要上了床,對彼此身體熟悉的程度,不下於對自己的?」他故意以每個人都聽得到的音量說:「那你不覺得我們熟悉的程度,應該不能說是不熟——而是半生不熟?」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每個人莫不以訝異萬分的表情盯著南宮天薇。

  「殷浩孺!」她氣得朝桌面用力一擊,站了起來,打算和他爭論到底。「誰和你半生不熟來著!」他實在太讓她生氣了,讓她氣得忘了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

  「你忘了嗎?」他捋虎鬚似的說:「那天在我辦公室裡你有多麼的熱情,還有,在我的車子裡……」

  南宮天薇沒讓他將話說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將他架離總務課!她若是再讓他多待幾秒鐘,那麼不出一個小時,全太古總部的人會以為她和殷浩孺已經踩完了三個壘包,直奔本壘板了!

  現在不管在哪裡談話,肯定都會有人想盡辦法偷聽,好獲得第一手的最新八卦,因此不論在什麼地方都不安全。而全太古最「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除了殷浩孺的辦公室外,真的不做他想了!

  於是她拉著十分配合的殷浩孺,進了電梯直達二十五樓,當著他的機要秘書的面,將他給拖進了辦公室。

  「你到底想怎麼樣?!」這話,她不知已經問過他多少次了,但每回他總沒給她合理的解釋。

  「我要你。」這次的答案倒是既簡單又明瞭,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我早告訴過你了,不是嗎?」

  「你!」她也想要他,真的。但是,她不要只有性,沒有愛——像野獸般的交媾……她做不到!「我不要你!」而她更不能忍受的是,當她愛著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滿腦子裡想的除了性之外,還是性。

  她的愛不夠完美,也不夠偉大,沒有辦法犧牲在一個不懂愛的男人身上!

  「你要我的——這點,你應該再明白不過。」

  「我……」他的一句話讓她啞口無言。「就算我要你,那又如何?沒有愛的性行為,就算我想要,我也絕對不會接受!」

  「愛?」又是愛!「你為什麼一定要扯到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上!」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忠於自己的慾望,讓兩個人都少點麻煩!

  「如果沒有愛,那性行為又和動物交媾有什麼差別!」純粹的慾望發洩,她就不信這種短暫的舒解會讓人更快樂!「我是人類,我追求的不只是生理的滿足,還有性靈的交融!」

  「那只是你的搪塞之詞!」當她第一次提出「愛」

  這問題後,他著實花了許多天思考這問題。但是愈想愈越不明白。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重要?他更不能理解的是,她為何會如此強調和堅持它!

  「什麼搪塞之詞!」她之前雖然沒有真正陷入愛河裡,但她絕對相信愛是偉大的,要不然那些以愛情為本質的故事,為何感人,又何以傳世!?「那根本是因為你不懂愛!」

  「誰說我不懂!」

  「好啊,你懂,」她壓根兒不信。「那你告訴我,愛是什麼?」

  「簡單!聖經裡說的: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他照本宣科的將聖經裡對愛的定義給背了出來,「誰說我不懂的。」

  南宮天薇實在是快被這個冥頑不靈的人給氣死了——誰不知道聖經裡是這麼定義的!但是,她說的是純粹男女問的「愛」,那種帶有慾望、佔有本質的愛……但更氣人的是,她沒法反駁他……因為誰也不能說他錯!

  就在她氣得想用力將他的腦袋用力搖晃,看能不能讓他如石頭般頑固的腦袋崩解時,另一件事引起了她全副的注意力。

  「你的臉怎麼了?」由於一見到他便被他氣得七葷八素的,因此沒注意到他的嘴角以及眼角的瘀痕。「為什麼青一塊、紫一塊的?」如今,她見到了,就無法置之不理。

  「沒什麼。」殷浩孺聽到她這麼一問,立即別開頭,不讓她審視的眼神繼續停留在他臉上。

  「怎麼可能沒什麼!」這種傷痕她又不是沒見過。

  「這明明是被人給打傷的嘛!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沒什麼就是沒什麼。」殷浩孺像個死蚌殼似的,說什麼也不願意對她說明瘀痕的緣由。

  「喂,我這是在關心你!」難得她主動關心人,他居然以這種態度回應。

  「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就不該讓我這麼難過!」他別有所指的說。

  「你……」所有的好心以及關懷在此時不翼而飛。

  「算了,當我沒說過!」說完這話,她氣呼呼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就在她離開沒多久,呂書傑從另一扇門後出現了。

  「我的大少爺啊,她想知道,你幹嘛不說啊?」

  他對殷浩孺的表現很是失望。

  明明愛著人家,卻又死不承認;明明是為了她,特地跑去學中國傳統武術,而弄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在面對愛人詢問時,卻又堅決不說……明明是個智商超高的人類,怎麼遇上愛情這檔子事後,卻一點也機靈不起來了?

  「這事沒必要讓她知道。」殷浩孺一語帶過,臉上的表情是表明了不想再談。

  「你……你……算了,當我沒問,」呂書傑決定放棄。要這呆頭鵝開竅……看來除非是奇跡出現了。

  「好啊,你不讓我知道,我自己去查!」

  南宮天薇出了他的辦公室後,自言自語地說著。

  她這人有個壞習慣——別人愈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就愈是要弄清楚,要不然她絕對會寢食難安。

  於是,她直接走進他機要秘書的小辦公室裡,氣勢十足,一副不容他人拒絕的姿態說:

  「王小姐,總裁臉上那些瘀痕是怎麼一回事?」

  王秘書是殷浩孺的機要秘書,太古集團總裁臉上有明顯被人歐打的痕跡出現,照理說她多多少少都應該會知道一些實情才是。

  「南宮小姐,這我不清楚……總裁臉上的瘀痕前幾天就有了,只是不知怎地,他臉上的瘀痕一點都沒有消退的情形,反而一天比一天嚴重。至於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秘書看著眼前這個被盛傳為「未來總裁夫人」

  的南宮天薇,心想為了以後自身前途著想,最好還是別得罪她。

  「前幾天就有了?」她皺起眉頭——前幾天……五天前,她看他的臉還好得很嘛!

  「是的。」王秘書必恭必敬的回答。

  「一直都沒消退?」一般來說,嚴重一點的瘀痕了不起一個禮拜就消了……怎麼可能幾天過後,那痕跡仍舊清晰得像昨天才出現的?!

  「沒錯。」

  南宮天薇聽完這些話之後,離開了王秘書的辦公室,不禁感到深深的困惑——照理說,像殷浩孺這種商界聞人,要是身上多了點小傷口什麼的,搞不好就會引起眾多的關切!可他的臉都已經被打成這樣了,也不見有新聞傳出,這……

  「難不成是那群怪頭小鬼?!」是啦,她記得她和他第一次見面時,那群頭上染了五顏六色的小鬼將他打得滿頭包的,要不是她出手阻止,那他肯定會被那些人打得送醫急救。「該不會是他們挾怨報復吧?」

  嗯,不無可能!她在心中有了個底案。「八成是他怕被我笑所以才不說。」男人嘛,有時會有種要不得的自尊心作祟。

  「好啊,那些小鬼,我就看你們能囂張到何時!」

  近來她的神經被殷浩孺搞得緊繃不已,正好找這幾個小鬼來健健身,順道鬆弛神經!

  就這麼決定了。

  經過早上讓殷浩孺這麼一鬧之後,她也懶得再裝什麼乖乖女,雖然偶爾有人到總務課來叫囂時,她若是心情不好,便置之不理;若心情好,便順對方的意鬧一下、叫幾聲,同時再滴幾滴眼淚。演技之好,連她自己都覺得可以去角逐什麼金像獎最佳女演員了。

  太古集團的下班時間是傍晚五點,時間一到,她便提著手提包來到停車場的出口處,終於在七點整讓她等到了殷浩孺開著車子從停車場出來。於是,她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尾隨在後。

  她不清楚那群小鬼今天會不會出現……不過,也許她的運氣就是這麼的好,跟蹤的第一天就能活逮那些小鬼。

  約莫半小時過後,殷浩孺將車子停在一戶花木扶疏的民宅前,然後她看到他提著一個帆布袋走進了這間民宅。

  「奇怪,他來這裡做什麼?」好奇如她,當然也跟了過去。走到大門時,見到有塊木製的招牌掛在一旁。

  「鐘師傅國術館?他來國術館做什麼?」一般人到國術館來有兩個目的——一是推拿,二當然就是學藝了。

  南宮天薇當然很想進去一探究竟,只是她若進去了,那殷浩孺豈不就知道她在跟蹤他了?雖然她和他認識不算太久,但她不認為他會對她的所作所為感到高興。

  就在她來回的在大門前踱步時,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南宮小姐。」她回頭一看,不就是那個三番兩次「解救」她免遭狼吻的呂書傑嗎?「好巧,居然會在這裡碰到你。」

  其實一點也不巧,因為當他很「不小心」的在停車場外頭看到形跡可疑的南宮天薇後,就一直躲在暗處觀察她的舉動——當然啦,她招計程車跟蹤殷浩孺一事,也盡入他眼裡了。

  「你難不成是來關心浩孺的進度?」他當然知道她根本不曉得殷浩孺在學中國武術一事,之所以這麼說,自有他的用意在?

  「進度?」她不明白。「什麼意思?」

  「咦?」呂書傑裝糊塗。「你難道不知道浩孺在學武術這事嗎?」

  「什麼!」南宮天薇驚訝的叫了出來。「他學武術做什麼?」

  「當然是為了你啊,」他故意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浩孺這人啊,從小自尊心就強,再加上從小沒吃過什麼虧……所以那天被你給救了後,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他聳聳肩。「你也應該知道的,不能在自己愛的人面前展現自己英勇的一面已經夠嘔了,居然還被心所愛的人給救了,你說,這叫向來愛面子的他怎麼受得了?」

  呂書傑的話不斷在她腦海裡重複著:不能在自己愛的人面前展現自己英勇的一面已經夠嘔了,居然還被心所愛的人給救了……

  「你再說一次!」不行,她得要確定才是。

  「浩孺愛你,所以他不能忍受自己曾為你所救的事實。」他前頭說的那兒句話,重點只有「浩孺愛你」四字,而他要做的就是讓她明白這事實!

  「你說,他……愛我?」她的語調中有些猶豫與遲疑。

  「當然啊!」他理所當然的說:「他要是不愛你,怎麼可能每天拋下他最愛的公事,花上兩個小時到這裡拜師學藝。」

  「他愛我……」這事實震撼了她!「這怎麼可能……」

  殷浩孺毫不掩飾他對自己的慾望,但他從不曾提過一個「愛」字,甚至在她當著他的面以「愛」拒絕他時,他還是以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樣看著她,好似她只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般。

  她以為,他根本不懂愛,又或者是,他只是純粹的想要她的身體,根本不具有任何愛的成分在。

  但是,呂書傑卻又說殷浩孺愛她……這是怎麼一回事?

  呂書傑看出了她的困惑,因此在一旁敲邊鼓。

  「你對他不是那麼的瞭解,所以才會以為他不愛你。」從他這個當了殷浩孺一輩子的朋友的觀點來說,如果殷浩孺這些舉動不叫愛,那才有鬼!「他對女人呢……向來抱持著可有可無的態度,不要說送花、站崗之類的事沒做過,就連哄女人的事情也從不曾發生過……可是呢,女人們總是前仆後繼的湧向他。」

  「而他,向來也沒特別想要過哪個女人。」從一開始,他就斷定殷浩孺愛上了她。「更不曾為女人花過這麼大的心思……你知道的,愛這種東西從不曾出現在他的生命裡——他所知道的,就是如何讓太古茁壯、發揚光大……他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情去思考『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簡單地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愛情白癡。」呂書傑下了結論。「但是他真的是為你癡迷、瘋狂……他所做的一切,在在地顯示,他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你。」

  呂書傑所帶來的消息,對她來說實在太過震撼了!她不清楚自己能否在短時間內消化它,好化解這種天搖地動的暈眩感?

  「你確定……他真的愛我?」

  殷浩孺不解的看著南宮天薇剛才送來的小點心和手織毛線背心。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對她突然的改變感到十分不解。除了她休完特休,回到公司的第一天表現得像他所認識的南宮天薇外,其餘的時間又回復到原來那個時時裝乖、處處壓抑自己的南宮天薇。

  這不是他計劃中該發生的事——照他的計劃,她不應該再退回那個充滿保護色的殼裡,而是改以真面目面對她身邊的人事物。

  再說,他不喜歡戴著面具的南宮天薇——那不是他愛的她。他愛的她,該是率真、不做作、率性而活的女人。

  等等!愛……他剛才用了愛字?這怎麼可能?!不。這是不可能的事,一定是他這幾天被她的態度給搞迷糊了,才會誤以為自己愛著她!

  「浩孺,你怎麼對著食物皺眉頭啊?」呂書傑拿著厚厚一疊報告進來,正好看到他瞪著放在面前的小餅乾。」你要不想吃的話,我來代勞就好。」說完,放下報告,自動自發地伸手要抓在桌上的餅乾。

  呂書傑的速度快,但殷浩孺的速度更快,在呂書傑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保鮮盒時,他已經抄起它,將它給收進私人抽屜裡。

  「這是我的東西,你少打它的主意。」雖然南宮天薇的態度讓他困惑,但這可不表示他會將她親手做的東西送到別人嘴裡——她是他的,不論人或她做的東西,他都不許分給別人!

  「浩孺,你這就奇怪了!」呂書傑對於差點到手的東西被人搶走,有些兒不滿。「我是看你一臉痛苦的盯著它,所以好心要幫你解決問題耶。」

  「不必了。」他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呂書傑的「好意」。「我自己的『痛苦』,由我自己來承受就行了。」

  「好吧,既然你自個兒受得住,那我就不幫忙了。」

  呂書傑悻悻然地說,心裡想著的卻是那盒看得到吃不到的餅乾!可惡!那餅乾的香味就算隔著個盒子都能聞得到……

  「對了,最近你和南宮小姐好像處得不錯嘛。」南宮天薇果然合作,完全照著他的「懇求」進行。「你瞧,她現在見到你也不再氣呼呼的,或是一副想宰了你的模樣……」

  「我倒寧願她像以前一樣!」過於有禮的南宮天薇讓他覺得陌生。

  「為什麼?」呂書傑故作訝異的問:「像你們現在這種相敬如賓的情形不是很好嗎?」

  「那不是真正的她!」他要的不是這樣的南宮天薇。

  「我以為自己已經成功掀開了她的面具,沒想到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呂書傑沉吟了會兒,然後謹慎而小心的問:

  「浩孺,南宮小姐會不會是愛上別人了?」

  「不可能!」殷浩孺語氣堅決的說:「絕對不可能!」

  呂書傑繼續試探的說:「可是你知道的,當一個女人對你所做的每件事都能平靜的反應,豈不表示她已經不在意你了?」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在女人這方面還沒栽過,但難保南宮小姐就一定會中意你這個天之驕子。就我個人的經驗來說,寧願一個女人對我又吵又叫,也不要她像個家人、朋友般的關心我——因為,一旦她將我當成了朋友、家人,就擺明了我已經被她給三振出局了。」

  他這麼一說,讓殷浩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的確,南宮天薇以前見到他時,雖然是極力迴避,但他仍可以感覺得到兩人之間的吸引存在;而當他欺近她時,他甚至會發現兩人週遭空氣微妙的改變,但是最近……那種既緊張又興奮的張力不再了!

  她對待他的方式,就真的像呂書傑說的那種——像是對待家人、朋友的方式……這……難道,除了岳光遠、陳學誠之外,還有他不知道的男人存在?

  不!不論那男人是誰,他都一定要讓他離開她!

  「浩孺,你還好吧?」

  呂書傑看著他那猶如結凍的表倩,就知道他一點都不好,而不好的程度,還是他呂書傑認識殷浩孺這麼多年來首見!

  「如果她真的有別的男人,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的心向我?」

  現在,充斥在他胸中的,除了滿腔的怒氣外,還有濃得化不開的醋意……而這兩種情緒交集、變化的結果就叫——嫉妒!

  嫉妒讓他的理智燃成灰燼,讓他急切的想用最快的方法守住她的人、抓住她的心!是的,他現在要得更多!不只她的人,就連她的心,也只能屬於他!

  「方法啊……」呂書傑轉過身,低下頭,努力的想著。「方法是有不少……像籠絡她身邊的人,讓那些人成為你的眼線、說客……要不然,就是昭告天下,你對她的愛啦,真的有很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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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5 06:34:42 |只看該作者
  「我要最快、能立即見效的那一種!」

  他的語氣堅決,彷彿只要呂書傑一將方法說出來,他就要立即著手進行。

  「等等!」呂書傑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看著殷浩孺。

  「浩孺,你愛上了南宮小姐了,對不對?」

  「不!」殷浩孺堅持著自己的答案。「我並不愛她!」

  「不,你一定是愛上她了。」呂書傑加強語氣。「如果你不愛她,最近這段時間怎麼可能這麼失常——老天!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

  殷浩孺不語。因為對於呂書傑所說的,他無法反駁——自從認識了南宮天薇之後,他的確做出了許多連自己想都沒想過的行為,而這之中,不乏一些愚蠢至極的。

  難道,他真如呂書傑所說的——愛上她了?就是因為愛,才造成他如此的失常?

  「浩孺,承認吧,你愛上她了。」呂書傑在一旁說著:「你要是不愛她,根本不會介意她有沒有別的男人,更甭提將她給搶過來。我想,你一定是一開始就愛上了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所謂旁觀者清,他這個旁觀者早在段浩孺行為開始不合常理時,就已經得知會有這結果了。

  「是嗎?」殷浩孺喃喃自語地說:「我愛上她了,就是這原因?」

  「沒錯,相信我,除了這原因,不會有別的。」

  「那我該怎麼做?」

  「來,我教你!」呂書傑自信滿滿的,將他放在心中模擬許久的計劃給說了出來。

  他是知道有男人這麼做,但至於效果如何嘛……

  誰管它,反正要執行計劃的又不是他!





第八章


  南宮天薇倒要看看殷浩孺想做些什麼!在快要下班的前十分鐘,硬是當著所有同事的面,半推半拉的將她給弄進他的車子裡。

  她當然沒忘記上次在他座車裡險些發生了某件事,不過現下他心裡顯然沒想到那回事上,只是專注的開著車。

  在開了約莫半個小時後,他將她帶到一家由外表猜不出是做什麼的地方。走進一看,赫然發現裡頭竟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幽暗的空間以及帶著些許煙草味的空氣,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間酒館。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她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不明白他為什麼帶她到這個顯然還在「準備中」的酒館。

  如果她夠聰明、夠小心,那麼一看到滿室是酒的地方時,就該心生警惕,不過,或許是她一身的好武藝,讓她少了尋常女孩的警戒心,雖然心裡納悶,倒也不覺得有什麼。

  「來這裡當然是要喝酒。」

  他理所當然的說,同時走到吧台後隨手挑了酒,拿了開瓶器和兩個酒杯回到她身邊。

  她看著顯然經過一番打扮的殷浩孺。雖然他仍舊如平日一般的西裝革履,但是今兒個他穿的西裝明顯的和平常不同。無庸置疑,他擁有一副人人稱羨的好身材,高挺、壯實,如模特兒般的身材,讓他不論穿什麼都好看。

  而今天,他穿著一套一看就知道是完全照著他身量打造的雙排扣西裝,合身的剪裁。完美的將他那倒三角的標準體格適時展現出來,同時還營造了一種充滿野性與成功魅力融合的氣息。

  當她看到這樣的他出現時,光是這樣瞧著他,便覺得心臟狂跳不已!若不是她母親給她生了個健康的身體,恐怕此時她可能會因為心律不整而得送醫急救。

  她拉回有些遠飄的思緒,勉強的吐出一句:

  「我不喝酒。」

  她不喝酒的原因只有一個——她從不覺得那熱、辣,甚至讓人有些兒暈眩的液體有什麼好的。

  「為什麼不?」由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他似乎頗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不喝酒——酒這東西,在他所處的環境裡,是種必需品。

  「因為它有礙健康。」

  她不是沒喝過酒,有幾次她甚至為了想試驗自己的極限何在,跑到酒品專賣店,買了幾瓶濃度不一的酒,大喝特喝。最後,她有了個結論:她可能是個酒國英雌。

  至於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論……因為尋常人絕對沒法子在連灌了一整瓶威士忌、龍舌蘭酒和紅酒後.還能面不改色的和朋友出門逛街、看電影。

  「是嗎?」他倒了半杯的酒推到她面前。「適量,但不要過量,才有益健康。「今天,過量是必須的——如果他想要計劃成功的話。「來,試試。」

  南宮天薇有些兒為難的看著眼前的酒杯——她這人有個壞習慣,一旦沾了酒,不到醉倒的地步,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真的要我喝?」她不確定的看向他。

  「如果不是,我根本不會為你倒酒。」想他活了三十二個年頭,這會兒還是第一次為女人服務——又是另一個第一次……

  「好吧。」她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舔嘴唇。

  殷浩孺被她這種灌蟋蟀似的喝酒方式給嚇了好一大跳,一時之間也忘了再替她添酒。

  「咦,你自己怎麼不喝?」南宮天薇發現他一點動靜都沒有,深覺奇怪的問。

  「當然。」吃驚歸吃驚,但計劃還是要進行。於是在她的注視下,他學著她的方式將杯中物全給倒進嘴裡。

  「再來一杯?」他發現她的臉色已經有些泛紅。若照她自己說的,她並不常喝酒,那麼照她這種喝酒的方式,讓她醉倒並不是難事。

  「好啊!」她很是爽快的答應,同時將杯子推到他面前,期待下一杯酒。

  就這麼的,在一來一往之間,不到十分鐘之內,殷浩孺取來的酒已經被喝得涓滴不剩。

  「你還好吧?」她說她不太常喝酒?怎麼,她好歹也喝了半瓶濃度高達百分之二十二的紅酒,照理來說也該會有某些反應出現……而她,除了雙頰露出了玫瑰般紅艷的紅暈之外,也沒看到她有其它的反應出現,這到底是……

  「很好啊!」由於喝得正開心,因此南宮天薇不疑有他的回答。

  「你還能再喝?」他試探的問。

  「嗯,應該沒問題。」其實她的說法太含蓄了,正確的說法是:就算再來個三兩瓶也不成問題。

  好,一瓶紅酒,不,只有半瓶——因為在她的督促下,他也整整喝掉了一半——難不倒她,他就不信威士忌的威力她受得了!

  不信邪的他拿了瓶威士忌和另外兩隻酒杯過來,這時他直接將她的酒杯斟滿,看著她喝下那一整杯濃度高達百分之四十的酒精溶液。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她除了皺起眉頭抱怨酒的口感不佳外,仍是面不改色。漸漸地,他已經開始覺得酒精在自己體內起了作用。此時,除了面紅耳赤外,他發現開始有種飄飄然的快感出現。

  老天!自從他過了可以喝酒、賣酒的法定年齡後.他從不曾有飲酒過量的情形出現,因為他總在淺酌後作罷,從沒有像現在一樣,一瓶接著一瓶,更別提是兩種不同的酒類接連倒入胃裡。

  「你還能再喝?」他就不信她一點醉酒的感覺都沒有。

  「應該沒問題。」這答案還是和剛才相同。

  殷浩孺聽到這答案後,立即臉色大變。

  「我不相信!」

  「不相信?」他不相信什麼東西?南宮天薇摸不著頭緒的看著他。

  「我不相信你還能繼續喝下去。」他的語氣暗指她在說謊。「小薇,我們已經喝了一瓶紅酒和一瓶威士忌,這對一般人來說是過量了。」

  他的酒量絕對不差,但在兩種不同種類的酒混合發酵作用下,他已經略感微醺……像他這樣一個大男人尚且如此,更別說鮮少喝酒的她。

  「我說我還能喝,就是還能喝!」南宮天薇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人質疑她的能力——雖然會喝酒不是什麼端得上台面的能力。「你要不信……」她直接走到吧台後頭,一古腦兒的搬來五、六瓶酒。「我喝給你看!」

  她這人,說實在並沒什麼壞習慣,平時也還稱得上精明……可是她就是有個天大的缺點——禁不得激。

  有時讓人這麼一刺激,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整個人不顧後果,傻傻的和對方卯上。

  如果說,殷浩孺說的是她的長相還是身材什麼的,她可能會聽過就算,畢竟她還有點自知之明,不會以為自個兒是什麼舉世無雙的超級大美女。

  但是——他現在質疑的可是繼武術之後,讓她感到最具信心的「才能」!這……這……這教她要如何保持冷靜!

  「你好好的給我看著!」此時,她也忘了呂書傑再三交代的事——什麼溫柔、體貼,全教她給拋到腦後去!

  殷浩孺看著她抓起一瓶伏特加,打開瓶蓋後,連杯子都省了,將瓶口對準自個兒的嘴巴,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小薇,你在做什麼!?」他看見她這種不要命的喝法,連忙上前將酒瓶給奪下。

  「喝酒啊!」她心有不甘的看著他手中的酒瓶,似乎在怪罪他不該擾到她的興致。

  「你這哪是喝酒,你這是在玩命!」

  「笑話!我這人最怕死了,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瞧他說的是什麼瘋話!玩命?哈,要她玩別人的命還有可能,玩她自己的?下輩子吧!

  「不准喝!」他在她試圖搶回酒瓶時,下了這道禁令。

  「你有什麼權利不准!」他愈是不准,她便越想唱反調。

  沒關係,他拿走的不過是其中的一瓶,她真知灼見的多拿了好幾瓶在一旁預備著。於是,她也不去搶他手中的伏特加,自個兒又開了另一瓶灑,挑釁似的在他面前猛灌了一大口,看他能奈她何!

  「權利……」現在下了班.他不能拿頂頭上司的權威來壓她——而且他知道,她壓根兒不當一回事。

  再說,就算是上司也不能連員工喝酒的自由都要限制。

  「我的關心,賦予我權利。」這時,除了這答案,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而這答案卻是最接近事實的。

  「關心?」就在他思考的同時,她又喝掉了三分之一瓶的酒。「放心好了,我的極限到了,我自個兒會停。」她才不需要他多餘的關心。

  如果他的關心能用在別的地方,或許她會很開心,但是他的關心看在她眼裡簡直就是種質疑!而這種質疑對她來說,無異是種侮辱!

  她已經二十四歲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根本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該怎麼做。要是她覺得神志不清或不勝酒力,她自個兒自然會停下來。而像他這種強力制止的行為,就是不信任她判斷力的最佳解釋。

  「你對極限的定義是什麼?」他仔細的端詳她,而他的經驗告訴他,如果他這副模樣叫「微醺」,那麼她肯定可以晉級到「酒後失態」了。

  「嗯……」她放下酒瓶,想了會兒,最後帶著得意的笑容說:「當然是醉得不省人事啦。」

  由於她都是在自個兒的房中測試「極限」的,因此當自覺已到達極限時,唯一能做的就是癱在床上睡大覺。

  「你認為在公共場所達到你所謂的極限,是件好事?」

  「沒關係,你會送我回去。」她十分篤定的說。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

  對啊,她為什麼這麼肯定他會送她回去?他的問題著實教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因為……因為……」這問題不難啊,為什麼她就是找不到合適的答案呢?「因為……因為你愛我,所以你當然要送我回去。」

  啊,對了!她之所以對他這麼放心,就是仗著這三個字——沒錯,他愛她。這就是她為什麼肯定的原因。

  「我愛你?」當殷浩孺聽到她這麼說時,雙眉不禁緊皺。「你知道我愛你?」

  連他自己都不是十分確定的事,為何到她嘴裡卻變成如此的理所當然?或許……他真的愛她,而她也感受到了?

  「知道啊!」要是不知道,她才不會給他好臉色呢。

  想想看,每回他見著她就想盡辦法引誘她……也許不是故意的,但每回總會成了那種場面。不說明緣由,只一味的要她順從自己的「渴望」……

  呵!她可不是野獸,有這種獸性的本能。當然啦.她也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可是她畢竟是女孩子,當然期望這事能發生在兩情相悅、同時有愛的基礎的情況下啊!

  而他什麼都不說,害她以為他只是純粹想要她身體的色狼!

  「是嗎?」他苦笑,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必須承認女人是要比男人厲害得多。

  要不,她怎能看穿他心裡最深的渴望?要不,她怎會在他仍像只鴕鳥似的對事實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時,明白這一切?

  女人,是弱者嗎?不,尼采說錯了。女人不是弱者——至少,坐在他面前的這個就不是。

  「當然,要是我不知道的話,別想要我給你好臉色看。」

  這些大,為了等他說「我愛你」這幾個字,她不知又憋了多久——裝乖的確不是什麼難事,但難就難在:當每個人都知道你是裝的之後,還得繼續裝下去。

  「這麼說來,我該感激你這幾天來做的一切嘍?」

  他走近她,有意無意的將手擺在她肩上。

  「當然!」她抬起下巴,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

  「那你說,我該怎麼回報你對我的好?」他伺機將她拉了起來,與他平視。

  「嗯……」她真的開始努力想著他該如何回報她。

  「嗯……我還沒想到。」一站了起來,才發覺自己的平衡感堪慮,因此只好貼近他尋求支撐。「等我想到時我再告訴你。」

  「我倒想到個好法子。」他氣定神閒的將她打橫抱起,而這突來的「劇烈震動」,讓她不得不將雙手緊緊抱住他的頸項。

  「什麼法子?」她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報答」她。

  「以身相許。」他面帶邪惡的笑容。「你應該知道的,大恩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她抬起頭來,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

  她沒要他以身相許啊!而且,他要是以身相許,聽起來好像是她得到了某種報酬,但實際上,吃虧的可是她耶。

  「給你我的錢,顯得我們的關係過於廉價、流俗:送你禮物,卻又找不到任何一樣能傳達我心意的物品……我左思右想,如果我把自己送給你,那麼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需要任何東西也是唾手可得。」

  照他的說法,所有的好處全讓南宮天薇給佔盡了,她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人財兩得」。

  「可是……」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提不出反對的理由,再加上他說的也沒錯。

  給她錢的話,好像是什麼買賣關係,著實奇怪;而送她東西,她也想不出要什麼才好……這麼說來,好像只有他的說法可行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南宮天薇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進行到這一步。

  明明剛剛兩個人還好好的坐在酒吧裡喝酒,怎麼才一會兒的時間,好似空間大挪移似的,他們已經來到了殷浩孺位於天母的豪宅。

  從他們喝酒的地方到天母也有段路,可在她的感覺裡卻彷彿一眨眼的時間。好像她才剛閉上眼,再張開眼時就到了他的住處。

  「呃……」她猜想,肯定是她在酒吧裡醉了,卻沒自覺,才會呆呆的任他將她帶來這地方。「我覺得呢,以身相許太嚴重了。」她記得在酒吧裡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以及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真的,以身相許實在太過嚴重了。她其實也沒做什麼特別讓人感動的事情,再說,送給殷浩孺的東西根本不是她做的,若他真要以身相許,那麼相許的對象也該是她母親而不是她。

  「你也聽過的嘛,大恩不言謝。」她若不知道他將她帶到他的住處是什麼用意,那她這二十四年肯定是白活了。「所謂的『不言謝』,也就是別提了。」

  「是嗎?」對她邊說邊退的舉動,他深覺有趣。不過,有趣歸有趣,但今天他一定要整個的擁有她——同時,不論發生任何事,他再也不許前幾次的事情發生。

  「我想,我們對『大思不言謝』這幾個字有著不同的見解。」他走近她,將她鎖在角落裡,進退不得。

  「所謂的『不言謝』,是說,天大的恩惠沒法子用嘴巴說說就算,所以才說『不言謝』。」

  他若有意似無意的靠近她耳旁,輕輕的在一旁吐納,將擾亂人心神的微熱氣息緩緩拂過她耳際。他的動作在她身體裡引起一波又一波的化學反應。

  「相對的,天大的恩惠,是必須要身體力行的。」

  「我……我只是送送吃的、用的、穿的東西給你,算起來也值不了幾個錢……這真的稱不上什麼天大的恩惠。」

  拜託!她也不過就是將原本打算送給岳光遠的毛線背心轉送給他,要她母親烤點能久存的餅乾、點心,讓她帶去公司借花獻佛一番,要不然就是三不五時送點水果……哪來的天大的恩惠?!

  「這是你情深意重的表現,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它的價值的。」現在的他,比起前幾次賀爾蒙過剩而導致情緒失控、理智盡失的模樣可是大大的不同。「你說,我除了以身相許之外,還有什麼能報答你這份情意呢?」

  「這……」她被他給反駁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知道我要你、愛你……而我當然明白,你也有相同的感覺。」他的聲音充滿著感情,豐沛得猶如無際的汪洋。「兩個相愛的人,注定要合而為一,就算是老天,也不能違背這定律!」

  他低下頭,輕吻著她的發、額、眉、眼……吻遍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而後終於來到她那紅艷欲滴、豐盈性感的雙唇,溫柔的以自己火熱的唇瓣,撫過她那輕顫的紅唇。

  「我愛你,你愛我。」他再次強調。「而你該知道,我一直都是要你的——而這程度,絕非筆墨可以形容。」他看得出來她在退卻,不過他不允許。「相信我。」

  南宮天薇的臉紅得像六月天的太陽——他說的沒錯,她一直都知道他要她,從他們第二次見面開始,他便毫不隱瞞自己對她的「性趣」,就連地點,也不在考慮的範圍。只要他想要,他是那種不顧一切的男人。

  依照傳統禮教的約束、道德的規範,她不該讓他有得逞的機會,但是她的身子又無法抗拒他在她身上所激起的陣陣漣漪。她的身體不聽使喚,隨著他的雙手沉淪。

  縱使她知道自己該拒絕他,至少該告訴他,不要在客廳這種隨時都會有人闖入的地點……但是,他讓她完全沒有開口的機會,因為,他已經激狂的吻住她,讓喘息都成了種奢侈的願望。

  「等等……」好不容易,她終於在兩人間拉出了點距離。「不要在這裡。」她算是屈服在他強大的意志下了,但絕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和他發生關係。

  「如你所願。」雖然他不覺得在這裡有什麼不好,不過她既然不要在這裡,那麼就如她所願吧。

  雙手抱住她的臀,讓她的雙腿勾住他的腰部,而這個動作無可避免的使兩人的下部相互碰觸。雖然是隔著幾層布料,但那震撼的強度並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增加了點期待,以及充滿著性挑逗的意味!

  從客廳到他房間,短短不到五公尺的距離,讓他猶如同時身處至樂的天堂以及酷熱、備受煎熬的地獄中!

  當殷浩孺終於在即將爆發的頂點時,來到了那咫尺天涯般的房間後,他也懶得去理會房門是否上鎖,兩人的隱私權有無確保,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深深埋入她體內,以最強烈的熱情猛力衝刺,直到兩人都達到高潮為止!

  他的動作似乎比他的思想還要來得快上許多,當他這麼想的同時,他早解開了她身上那些礙眼的衣物,並且已經在和自個兒身上的衣服奮鬥。

  當他終於進入她時,他感到一股熱力自下半身竄起,那快感遠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還要強烈!那感覺讓他幾近失去理智,只能讓身子隨著本能移動。

  此刻,他忘了南宮天薇在他之前,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孩;他忘了他是個比她重上二十公斤的男人。

  在他即將達到第一次高潮之際,一股強烈想要與她廝守一生的念頭,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他腦海!在他腦海裡,他看到她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同時身邊有兩個長相和他酷似的小男孩,在她兩側……

  「我要娶你!」他嘶啞地說出他的想望。「我一定要娶你!」

  沒錯,這就是他要的——她才是他要的女人!什麼名門千金、大家閨秀全都及不上她!就算是聯姻所能帶來的好處,也不能取代她在身邊時的滿足與充實感:

  「不要!」南宮天薇此時已經痛得什麼都不想要了!

  管它是愛情、婚姻……她什麼都不想要了——老天!原諒她,她痛得直想罵髒話!咒罵這個趴在她身上盡情取樂、絲毫不知她疼痛的男人!

  她的答案將他由天堂帶回現實!他停止了律動的身軀。

  「什麼不要!?」他強硬的說:「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你怎麼可以不嫁給我!」這時,他突然想到,那個曾經當了他短暫情敵的岳光遠。「你不嫁我,還想嫁誰?!」

  想到這裡,心中便有一把難以澆熄的怒火,直竄腦門而來,原本靜止的動作此時像是報復似的強力律動起來。

  「說!除了我,你還想嫁誰!」她這輩子只能是他的,除他外別人聯想都別想!

  「我不要結婚、不要生小孩,我什麼都不要!」她哭喊出聲。

  「我只要你趕快出來!」她現在終於瞭解,為什麼小說中女主角第一次和男主角做愛,為何總是要掉幾滴眼淚了!

  真的很痛!她從沒想過會是這麼的痛——老天!做愛尚且如此,更別提生小孩會有多恐怖了!

  她決定了,今後不管是誰來,威脅、利誘,她說不生就是不生!

  當殷浩孺聽到這答案後,怒氣立即平息了,而原本激烈的動作也趨於和緩。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她之所以拒絕他的原因了。

  「第一次都是這樣的,相信我,等會兒就不痛了!」

  「廢話!痛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她語帶哽咽的說:「書裡說的沒錯,男人果然是野獸,只要一勃起,什麼常識、理智都沒了!」

  聽她這麼說,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為男性同胞們做辯解,因為他的行為表現正如同她所說的——什麼常識、理智全沒了!

  如果他還能保留點理智,就能注意到她的反應、留意她的感受,也許,她的反彈就不會這麼大……但是,話說回來,只要一碰著她,就算他事前極力想留點理智。也在接觸到她的那一刻,全都忘了!

  雖然,他很想就這麼停下來,直到她願意再度接納他為止,但是他的身體已經等得夠久了,現在正狂吼著解放!

  於是,他決定先解決迫在眉睫的需要,再來好好的安撫她!

  事後,他極盡溫柔的擁著她,在她耳邊吐露著深情的愛語,企圖軟化她拒絕的態度。

  他的溫柔攻勢似乎起了作用,至少她不再繃著身體,而願意接受他所提供的溫暖依靠。

  「我知道這是你的第一次,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的急……可是我就是沒法子克制。」又是另一個第一次——無法在做愛的過程裡掌握自己的腦袋!「我不否認以前有過別的女人,但是她們沒有一個能讓我如此失控……只有你。」

  她撇撇嘴,對他的告白不置可否,不過對他侵入造成的疼痛感所帶來的怨恨已經明顯減輕了。

  「真的很痛耶。」她以前被母親拿著雞毛撣子追打,都沒這麼痛!「這實在很不公平,為什麼只有女人痛,男人都不會痛。」

  由此,她又知道,A片的女演員們真是辛苦,得常常忍受異物入侵……真是可憐!

  「其實,我不討厭你之前做的,」就是在沾到床之前的事情。「也滿喜歡你現在做的。」說真的,相擁而眠的感覺真是好。「但是,中間那段,我拒絕配合。」

  「小薇,」他在心裡暗自歎了口氣,「你相信我,下一次就不會痛了。」

  「騙人,那怎麼可能!」她才不信!

  「如果不可能,為什麼這世間有如此多的男男女女熱中此道?」

  「這……」

  以前她也在一些婦女雜誌上,看到其他女人談起她們的性經驗及高潮,有多棒、多精彩!也就是說,女人也是會在性愛的過程中得到快樂的。當然啦,她早知道會痛,可是沒料到這種疼痛居然這麼的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就她目前僅有一次的經驗來說,她實在不認為她有可能在這其中找到「樂趣」。

  「你該不會因為一次的挫折,就準備一輩子當鴕鳥了吧?」他知道,現在無論他如何的好言相勸、婉轉解釋,她都聽不進去的。

  因此,他決定換個方式。

  「好吧,誰教女人就是這個樣子,一遇到不合意的部分就退縮……」他故意歎了口氣。「沒法子,女人嘛。」

  南宮天薇一聽他這麼說,牛脾氣立即冒了上來!

  「誰說我退縮來著?!」

  「難道不是?」他甚至懷疑地看著懷中的佳人。「要不然你怎麼都不肯再來第二次?」

  「誰說我不肯的!」

  「你願意?」

  「當然!」

  「不後悔?」他再確認一次,免得她改變心意。

  「我的字典裡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好。」此時,他決定用行動來試驗她的決心。

  二十分鐘過後,南宮天薇使勁捶打殷浩孺的胸膛。

  「你這個騙子!」她這回也忘了要掉眼淚來表示心中的氣憤了!「什麼不會痛!」她愈想愈生氣,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強!

  「騙子!」

  這個夜晚,便在南宮天薇的喊叫聲,以及殷浩孺安撫的柔聲軟調中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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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3-5 06:35:06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愛你的?」

  殷浩孺在晨光透過窗欞、散落一室的金光時,已然轉醒。而他身旁的可人兒,在他提出這個問題時,張開惺忪的雙眼,迷濛的眼神掩不住疲累的神色。

  「你說什麼?」

  南宮天薇的聲音裡仍帶著濃濃的睡意——這實在不能怪她,昨天晚上他一直到將近凌晨四點,才讓她在床上好好休息。

  她看向掛在牆上的鐘,也不過七點半,也就是說,她才睡了四個小時不到。她不明白的是,在體力上比較累的應該是他,而不是她,怎麼他看起來是如此的神采奕奕,而她看起來倒像被人給搾乾似的?

  「我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已經愛上你?」他可沒忘記昨天晚上她所說過的話。

  「嗯……」她打了個大呵欠。「我沒發現。」她很誠實地回答:「是呂書傑告訴我的。」她管自己的那顆不安分的心,就已經費盡了全付的心力,那還有時間去注意他是否已經愛上她!

  「呂書傑?」他的劍眉不悅地挑起。「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他啊?」她翻過身,將頭枕進又軟又舒服的枕頭裡。不過,殷浩孺顯然對她這個背對著他的姿勢不滿,因此又將她給拉回懷裡,讓她不得不面對他。「嗯,大概是我發現你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同一天吧。」

  「既然你發現我已經愛上你,為什麼又客氣得好像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那陣子,她對他的模樣看在外人眼裡,雖是特別的慇勤,但他知道那只是她裝出來的假象,真正的南宮天薇根本不可能做那種事。

  「咦?」聽他的語意,似乎對她那陣子的表現有諸多不滿。「你不是喜歡我這麼對你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件事?」他不喜歡矯揉造作的她。

  「那是呂書傑告訴我的啊,」她坐起身子,與他平視。「他還說,你希望我以女性溫柔的一面對待你。」

  「我懂了。」他終於懂了,一切全是呂書傑搞的鬼!那傢伙以看他深陷情網時的愚贏舉動、行為為樂,所以才不時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一切——包括他們昨晚的兩情繾綣——全都在他的設計中!此時,他機警地看向房間四周,若是讓他找出什麼隱藏式攝影機或是竊聽器之類的東西,那麼他絕對會送個「大禮」以回報呂書傑的「大恩」。

  「懂了?」南宮天薇不解地看著他,卻發現他以一種想殺人似的凌厲視線看著天花板的某一處。

  「沒事。」他柔聲安撫她,同時將薄被自她腋下向上拉到蓋住她的頸部為止。「我知道你還很累,好好休息,等會兒我再帶你去吃早餐。」

  看來,呂書傑的這個大恩是不得不報,而這份大禮,自是不得不送了!

  殷浩孺從容地走下床,故作若無其事地走到先前他所懷疑的地方,而後拉了張椅子當墊底,站上椅子,他打開天花板,果真找到他心裡所懷疑的東西。

  「看來,是非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他將隱藏式攝影機給整個扯下,丟到垃圾筒裡、對於自己可能已成了A片男主角一事,一點也不擔心。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等好事,他不會讓呂書傑也缺席的。

  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回到床上,和南宮天薇再好好溫存一番,以消這段時間他所承受的莫大壓力。

  當殷潔孺打著如意算盤回到床上,整個身子緊緊的貼著她,同時雙手也不安分的在她柔嫩的身軀上移動,想要以這溫柔的撫觸喚醒幾已陷入沉睡狀態的她。

  哪想得到,南宮天薇嫌惡地扯開他的手,同時硬是將他給推開,嘴裡清晰且堅定地說:

  「殷浩孺,如果你再抱我,我就把你踹下床。」她怎會不知他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但是,她累了,需要休息,如果他膽敢再纏著她要求做愛,她真的會將他給踹下床,將這張舒服且柔軟的雙人床占為已有。

  「小薇……」殷浩孺不信邪,他不相信天下真會有女人在嘗過他的滋味後,狠得下心將他踹下床。

  當他再試著抱住她、喚醒她時,他終於知道——人,是不能不信邪的。

  「不能怪我,我說過了。」南宮天薇對於被她以一記無影腳給踹下床的殷浩孺是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她看了眼躺在地板上的他,然後聳了聳肩,同時又打了個呵欠,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呂書傑在接到殷浩孺的指示,要他將放在辦公室裡的一些緊急文件送到凱悅的總統套房時,他立刻知道自己所獻的計謀已然生效。為了親眼目睹,因此他在接到命令之後,立即出發。

  好不容易,在他連闖了四個紅燈、超了數不盡的車之後,終於在四十五分鐘之內抵達目的地。

  他在房門外按了好幾聲門鈴,卻都沒人理。於是他心想:殷浩孺和南宮天薇兩人正進行到最難分難捨的地步——一個識相的人,是不會在這種時候繼續打斷別人的好事的。

  而問題就出在——他,呂書傑就是這麼的不識相。

  於是,他繼續按電鈴,打算就這麼和房裡打得正火熱的戀人耗下去。這時,他試探性地推開房門,卻意外發現房門竟沒上鎖!

  「真是天助我也。」他推開門走了進去,打算來個現場大目擊。

  雖然他在酒吧裡那個專屬殷浩孺的休息室和他於天母的住處裡都裝了隱藏式攝影機,但是看錄影帶總沒有現場目擊來得刺激、有趣。

  就在他走了進去,經過客廳,來到臥房時,突然聽到一聲讓他渾身顫慄的嬌喊——

  「書傑!」

  「珍妮!」

  他轉身一瞧,竟然看到此生僅見最恐怖的景象——身著黑色薄紗樓空性感內衣的女人——一個他躲了三整年的花癡女!

  「書傑,我好高興哦!」

  二話不說,珍妮直接撲上已然失去反應能力的他。「人家等這一刻等得好久了!」

  好不容易在驚嚇過後,呂書傑找回自個兒的力氣,連忙將她用力推開,轉身拔腿就跑。

  終於,當他衝到能解救自己免於被「強暴」的悲慘命運門口時,卻意外發現不管他怎麼努力,這扇門怎麼樣就是打不開。此時,他突然發現有張字條從門口遞了進來。

  匆忙中,他拿起來一看,忍不住咆哮出聲:

  「殷浩孺,你怎麼可以這麼樣對我!」

  字條上寫著:區區薄禮,不成敬意,敬請笑納。

  他知道,自已被殷浩孺設計了。

  此時,珍妮也趕了過來。

  「討厭,小親親,幹嘛跑給人家追嘛!」她挺起胸膛,要讓他正視她最做人的雙峰——而她那一對F罩杯的雙峰,正隨著急促呼吸不停的上下晃動。

  「你……你……別過來!」呂書傑一面貼著牆壁,一面尋找著解困的方法、「要不然我……我要叫人了!」

  「哦,小親親,叫吧,你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在興奮時發出的叫喊聲!」她對他的退縮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靠得更近。

  「救命啊!」

  他找到個縫隙,從她身邊逃開,然後像個百米選手般,沒命似的在佔地廣大的總統套房裡東閃西躲的。

  沒有人會想到,在外頭一向以風流倜儻自居的呂書傑,竟然會有如此狼狽、被女人追著跑的一天!

  想當然耳,呂書傑這不為人知的一幕已經被殷浩孺事前找人裝設的隱藏式攝影機給一五一十的詳實記錄下來。

  正如殷浩孺所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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