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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種情形,著起來水葒就完全像是陶啟泉身上附屬的一部分,而陶啟泉顯然很享受這一點。
陶啟泉盯著四人,四人神情都很緊張,他們都知道,陶啟泉如果有了決定,他們四人之
中,總有一個可以成為國家元首了。
陶啟泉望了他們一會,才悠然道 :「不過總得先把他找回來再說。」
總司令有些急不可待 :「陶先生,他失蹤已經超過十天,要是再不露面,只怕有很多不
便。」
陶啟泉卻不理會總司令,而向我望來。我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問我找回元首需要多久。
陶啟泉自從出現之後,表現很是輕鬆.顯然他科學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我加重語氣 :「事情很不簡單,溫寶裕也失蹤了,我相信兩個人的失蹤有關係––」
陶啟泉多半是想在水葒面前表現他自己––這時候他的心理狀態就像一個想在異性面前
突出自己的動物一樣。
他不等我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頭 :「有兩個人失蹤,找起來要比一個人失蹤容易,只
要找到溫寶裕,就可以找到我們的元首了,是不是?」
我沒氣 :「理論上來說,應該如此。」
陶啟泉哈哈一笑,望向藍絲 :「你的小寶在哪裡,還不快將他揪出來!」
聽得陶啟泉這樣說,我不禁歎了一口氣––陶啟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知道藍絲可
以掌握溫寶裕的行蹤,以為藍絲很容易可以把溫主裕找出來,去不知道這一次,溫寶裕如同
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早就脫離了她的感覺。
藍絲也苦笑 :「我不知道。」
陶啟泉還是笑容滿面 :「別開玩笑了,你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尤其是小寶,你們之間有
神秘的聯繫,別以為我不懂––愛情是神秘加上降頭術的神秘,使你們兩個人如同一個人一
樣。」
藍絲本來就心亂如麻,再給陶啟泉的話觸動了心境,時之間忍不住又淚如泉湧,哽嚥道
:「本來是這樣,可是––這次––這次卻––不對,大禍臨頭了,我完全沒有了對小寶的
感覺,小寶他,他一定––不在了!」
藍絲斷斷續續地說著,我相信陶啟泉並不能瞭解刀所說的全部內容,可是大禍臨頭這句
話他總是聽得懂的,而且藍絲那種悲切的樣子,白癡也看得出來她不是在開玩笑。
陶啟泉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張大了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在身巨的水葒也大
是吃驚,失聲道 :「怎麼會有這種情形出現?」
藍絲已經哭出聲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陶啟泉也沒有了主意,向我望來。我不禁苦笑 :我要是有主意的話,也有用他來問我–
–整件事簡直亂成了一團,毫無頭緒。
陶啟泉又自然而然向白素望去。白素吸了一口氣,問總司令他們「元首失蹤這件事,盡
力隱瞞,還能隱瞞多久?」
參謀長答道 :「各方面都已經議論紛紛,因為––」
他話還沒有說完,陶啟泉已經大喝一聲 :「回答問題,別說廢說!」
參謀長苦笑著,向總司令和兩位部長交換了一下服色,總司令神情苦澀 :「硬要隱瞞,
再瞞個兩三天––大概還可以。」
白素語氣十分肯定,簡直是在下令 :「能瞞多久就多久,盡你們的力量去做,而我們則
盡力去找失蹤的元首。」
總司令等四人,先沒有答應,只是向陶啟泉看去。陶啟泉立刻道 :「衛夫人的話等於我
的話!」
總司令等四人,這才大聲答應 :「是!」
陶啟泉揮手 :「還不快去部署!」
四人武的敬禮,文的鞠躬,帶著侍衛們走了出去,白素跟過去把書房門關上。
我不知道白素有什麼主意,看來她像胸有成竹。她先把事情用最簡單的方法,向陶啟泉
和水葒說了一遍,然後向我道 :「剛才你突然說想到了––你想到什麼?」
我且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問道 :「剛才彷彿你曾向我說了一句話,我沒有注意,那是
什麼話?」
白素道 :「你曾說作為一國元首,不會自行失蹤,他的不見,一定是外來力量所為。我
問的是 :你所謂『外來力量』是指什麼力量而言?」
我是這樣說過,因為作一國元首,不應該有自行失蹤的可能。凡是自行失蹤的人,都對
現今的生活不滿意,這才想藉失蹤來改變環境。而元首已經是一國之尊,還有什麼可改善的?」
所以他的失蹤,必然是由外來力量所形成。
我回答白素的問題 :「外來力量的可能性很多––心懷叵測陰謀奪位的野心家、外國敵
對勢力,以及一切可能對元首不利的力量,都有可能造成元首失蹤。」
白素再問 :「外來力量是不是也可以包括來自外星人的力量?」
我道 :「當然可以––我正想舉出這一點。藍絲會對溫寶裕完全失去感覺,隔斷溫寶裕
和藍絲之間接聯繫只怕不是地球人的能力所能做得到!」
我和白素的討論,陶啟泉感到不接受,他叫了起來 :「外星人把這個飯桶抓去有什麼用
處?」
我早就留意到陶啟泉對這個國家的元首,沒有什麼敬意,可是聽到他直截了當地稱呼元
首為飯桶,感覺還是很異樣。
陶啟泉看我臉色有異,笑道 :「他雖然是一國元首,可是只不過是我的王國中,一個部
門的主管而已,隨時可以撤換。事實上這個人毫無才能,要不是我從小就認識他,也不會照
應他讓他當國家元首。」
他這樣說了之後,意猶未盡,又道 :「真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對選他當元首的。」
他不但說著,而且有動作,伸手在自己後腦上拍了一下 :「當時決定讓他當元首的時候
,趙是如俗語所說 :『鬼拍後頸』!」
他向我望來,繼續發揮 :「或許正如你常說的那樣––有外來力量影響了我腦部的活動
,使我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且每次當我想更改這個決定時,都會不了了之,以致他一直當元
首到現在。」
他用力一揮手 :「若是他從此不出現,倒省了人的麻煩!」
我把陶啟泉說這些話的過程敘述得十分詳細,是因為當時所有聽到他這樣說的人,都以
為他是說說而已,那只表示他對元首並不重視,所以元首的失蹤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當然後
來事情的發展並非如此,所以我才特別提出說明。
當時我對陶啟泉的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我只是道 :「元首可以找人替代,可是溫
寶裕卻無可替代,我們還是要努力找人––我認為關鍵還是在元首身上。」
我又補充 :「一定是先有些怪事發生在元首身上,然後才涉及溫寶裕的。」
各人都用疑惑的眼光望著我,陶啟泉道 :「何所據而雲然?」
我先把溫寶裕進書房坐下的時候,個人成分在客人的椅上而不坐在元首的座椅上的行動
,不合乎溫寶裕的作風,分析了一遍。
然後我才道 :「剛才陶先生在我對面坐下,我才突然想到了原因何在!」
我這樣一說,陶啟泉首先「啊」地一聲 :「因為元首的位置上有人!就像我剛才一樣–
–你坐在元首的位置上,我當然只能夠坐在客人的椅子上了。」
我伸手在書桌上重重拍了一下 :「正是如此!」
藍絲十分疑惑 :「你認為當時坐在元首位置上的,正是元首要人?可是那時候他應該已
經失蹤了!」
我強調 :「我正是認為當溫寶裕進書房的時候,元首正坐在書桌之後,所以溫室格才會
在對面坐了下來。」接著我才說出我的設想 :「我想一定是有些怪事發生在元首身上,使他
能夠忽然不見,忽然出現。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性質的怪事,但可以想像溫寶裕當時忽然見到
元首,一定怪不可言––他不認識總司令等四人,可是元首他一定是認得的。他和元首之間
發生了什麼,我也一無所知,可是結果必然是元首帶著溫寶裕一起離開了書房。我的假設,
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侍衛長的自殺。」
各人都等我繼續說下去。我道 :「既然假設在元首身上發生了一些怪事,那就一定會有
些怪現象產生,怪現象可能怪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說到這裡,各人也就明白了。陶啟泉道 :「你是說侍衛長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
–怪現象?」
我點頭,陶啟泉又道 :「可是當時的情形是,總司令他們緊接著也進了書房。」
我道 :「即使只相差百分之一秒,情況也會不同––不然就不叫怪現象了。」
陶啟泉對我的分析,顯得不是很同意,可是他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只是不斷搖頭。
我道 :「你不要只管搖頭,你和元首熟,知道他的情形比我們多,你所以應該比我們更
可以設想他會遇上什麼怪事。」
陶啟泉笑 :「就是因為我和他太熟,所以我對你的假設才無法接受。因為我知道他是一
個極笨的笨人––小時候,或者是年輕的時候,一群人經常在一起,其中一定有一個是最笨
的,他就是那個最笨的人,所以我難以想像會有什麼怪事發生在他的身上。
對於陶啟泉這樣的苛評,我無法同意 :「你說得太過份了,他畢竟當了那麼多年國家元
首。」
陶啟泉哈哈大笑 :「國家元首級的人物,如果不是經由公認的民主程序產生的話,頗有
些白癡級的人物在,像––」
他還當真立刻舉出例子來––我當然不必在這裡把他舉的例子也寫出來了,那是很傷感
情的事。反正准類同白癡,舉世有目共睹。有趣的是,這類白癡,不但言行舉止像白癡,連
面貌也和白癡接近,雖無過犯面目可憎。雖然我一向反對人身攻擊,可是既然是事實,也就
不妨一提。
當時陶啟泉在舉出這個例子的時候,水葒在他身後抿著嘴笑,用手指輕輕敲著陶啟泉的
頭,笑道 :「你怎麼把我國的國家機密隨便亂說。」
陶啟泉也因為自己說了很幽默的話,而感到十分得意,又是一陣大笑。
我看到藍絲對他們的調笑感到很不耐煩,我也不同樣的感覺。元首的死活和我們無關,
可是他的死活卻和溫室裕的處境聯繫在一起,那就和我們大有關係,陶啟泉的態度如此輕佻
,惹人反感。
我沉聲道 :「先別笑,元首找不回來不要緊,溫寶裕是在這裡失蹤的,我相信藍絲和她
所有的同行,不難把這個國家鬧個天翻地覆,到時不知道你是不是還笑得出來!」
陶啟泉一聽,當然也立刻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忙走過去,拉住了藍絲的手,很誠懇地
道 :「你和瑪仙都是我疼愛的乾女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實在是無法想像這笨人會遇到
什麼怪事,所以才忍不住感到好笑。你別怪我,小寶我也當他是自己的侄一樣,我們大家都
會盡一切力量把他找回來。
藍絲眼中淚花亂轉,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我再次提出 :「你再好好想一想,元首會遇到什麼怪事。」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白素在展開搜索尋找。她打開了書桌的反有抽屜,我們也都看到抽
屜裡的東西,真是無法不承認陶啟泉對元首所說的評語。
那張巨大的書桌有許多抽屜,而每個之中都是玩具,大部分是電子游戲,而且是供兒童
玩的那種。有一個抽屜中,竟然全是各種各樣的哨子。
陶啟泉指著那些哨子 :「那是我們元首最喜愛的玩具,他從小就喜歡––應該說熱戀的
哨子,所以他從小的望就是當體育教練,不過教練不是不學無術的人所能當的,所以他不得
已而求其次,當了警察––也可以有很多機會吹哨子。」
陶啟泉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充滿了不屑之情。
我始終感到,陶啟泉對元首的貶詞太過分––元首就算是陶啟泉手下的一個伙計,許多
年來,維持一個絕對民主可言的政權,也算是中規中矩,至少他的政權做到了使貪污成為一
種制度,叫人有規章可以遵循。
而陶啟泉把他說得如此不堪,卻又一直不撤換地,可知他也有一定的道理在。
由於多少程度有些直陶啟泉的話,所以我諷刺他 :「人所皆知,令尊當時只不過在元首
當初當警察的那個小轄區開了一家雜貨店而已。之所以逐漸發跡,全靠當地警察力量的幫助
,其中恐怕當時只是一個小警察的元首,也出了很多力吧!」
我所說的這些,雖然不見於正式的歷史,可是卻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且事實是,當時是小警察的元首,升遷極快,不到兩年,已經升到了當地警察局長的
位置,對陶啟泉從無到有、才開始的商業活動,有著巨大的幫助。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這
個警察局長,陶啟泉的商業活動,根本不能打下基礎。
後來元首的職位越升越高,陶啟泉的商業活動也就水漲船高,至於後來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是由於陶啟泉本身的商業天才,可是元首的助力,也一直在起作用。不然商業競爭何等
劇烈,在官場上如果沒有照應,陶啟泉豈能如此一帆風順!
當然在他們相互勾結的過程之中,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就大家「啞巴吃餛飩」–
–肚裡有數,不必細說。
如果說元首能當上元首,是由陶啟泉的商業王國無限上擴張的結果。那麼在開始的時候
,從一個小警察,不斷陞官,不到十年,就登上了全國警察首長的席位,那卻和陶啟泉的決
定並無關係。如果這個人真是如此白癡,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際遇?
我沒有把以後的事情說出來,只說了一個開始,陶啟泉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一時之間,陶啟泉臉色難看,張大了口,卻也無法回答我所說的話。過了一會,他才苦
笑道 :「世界上有的事情,真是很難說,像他這種情形,只好說老天沒有眼!」
水葒看到陶啟泉發窘,就幫他 :「這就叫做『傻人有傻福』,很多聰明人都沒有這樣的
福分。」
陶啟泉大搖其頭,顯然不同意水葒的說法,可是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藍絲在這時候,對於我們反覆討論元首,顯然表示不耐煩,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白素立刻安慰她 :「從元首那裡著手,是找人的正確方向。」
我鼓勵陶啟朱 :「就算你認定了的元首是一個蠢人,你也不妨把他的蠢行為盡量說一說。」
陶啟泉苦笑 :「那十天十夜也說不完!」
我也不禁苦笑 :「揀主要的說––譬如花園圍牆外面壕溝中通電的鐵絲網,控制電流的
開關,聽說由他親自掌握,這又是為了什麼?」
陶啟泉悻然 :「誰知他發什麼神經!你硬是研究白癡的行為,我看不會有結果。」
我斷然反對 :「如果他真的是白癡,決無可能在十年之中,由一個小警察而變成全國警
察首長。我看你對他的瞭解太少,或者是你還沒有到達可以瞭解他的程度!」
我這樣說,等於是說他連白癡都不如了。
陶啟泉聽了之後,不怒反笑 :「我對他再瞭解不過,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以得到老天爺的
幫助,飛煌騰達,當上最高位置––」
陶啟泉說到這裡,遲疑了一會,難以再說下去。
他的話要是說下去,應該是 :「就是他一直有這樣的信念,所以他真的坐上元首的位置
。一可是這樣的話,根本不通之至,陶啟果當然是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無法說下去的。
試想,有這種信念的人,何止千萬,為什麼別人不能如願,而他可以成功?
陶啟泉也知道自己難以自圓其說,所以他解嘲似地笑了一下 :「或許老天爺真的保佑他
,他有自稱是老天爺送給他的一樣寶貝,可以幫助他達成願望。」
他說到這裡,又想笑,可是卻忍不住了。而藍絲在這時候很認真地問 :「他那寶貝是什
麼?」
陶啟泉本來已經忍住了笑,給藍絲這樣一問,再也忍不住,立刻轟笑了起來。
我卻井不感到好笑,因為我看出藍絲的態度十分認真,顯然是她在陶啟泉的話裡聽出了
一些什麼來。
藍絲是超過降頭師,對於各種古裡古怪的事情特別敏感,陶啟泉把元首的事當笑話說,
說不定藍絲真有所悟。
所以我也正色道 :「你且別笑,回答藍絲的問題。」
陶啟泉一面笑彎了腰,一面伸手指著我 :「衛斯理,你別再惹我笑,你不是竟然會相信
這笨人的夢話吧!」
我冷冷地道 :「我只相信事實––事實是此人一帆風順,當了國家元首,而且多少年來
,無風無險,就那一定有人所不知的道理在––」
我話還沒有說完,陶啟泉就想打斷話頭,我不等他開口,就先搶著道 :「你說隨時可以
撤換他,又對他如此不滿,為什麼他還是一直當他的國家元首?」
陶啟泉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過了幾秒鐘,他才道 :「真是莫名其妙,連我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會這樣。」
藍絲一臉嚴肅 :「因為他有老天書給他的寶貝!」
這一次,陶啟泉笑不出來,只是瞪大了眼睛。
而白素此時也加入了藍絲認真的行列,她道 :「他和你交情好,一定給你看過寶貝,那
是什麼?」
陶啟泉伸手抹了一下鼻子,又笑了一下,才道 :「那是一只花腳蚊子––是死蚊子,他
把一只蚊子看得和命一樣!」
我和白素望了一眼,心中卻莫名其妙。可是我們都不約而同留意藍絲的反應。
只見藍絲神情更是專注,疾聲問道 :「你說得詳細一些。」
這時候,陶啟泉也看出藍絲如此注意這件事,一定有些道理,所以他不再發笑,停了一
停,才道 :「一只蚊子,就是一只蚊子,沒有可能說得詳細一些––那是一只被拍死的蚊子
––」
他說到這裡,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指一指,然後伸手拍了一下 :「就在這種情形下,蚊子
被打死。我們生活在熱帶地墳,衛生環境又很差,每個人一生之中,少說也會打死千兒八百
只蚊子。我看上億人之中,只有他一個人異乎尋常,所以才會把那只死蚊子當成寶貝。」
藍絲在這時候喃喃自語,說了一句 :「所以也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當國家元首。」
陶啟泉可能根本沒有聽清楚藍絲在說什麼,倒是水葒聽清楚了,她比我先發問 :「那蚊
子和國家元首有什麼關係?」
藍絲眉心打結,並不立即回答。
這時候我也看出一些苗頭,不過我想到的還是和降頭術有關。在降頭術之中,有大量利
用昆蟲來達到目的的方法。藍絲聽到陶啟泉提到蚊子,就十分關注,追問詳細情形,我就以
為那一定和降頭術有關––可能那只蚊子,經過降頭術處理,可以使人陞官發財,逢兇化吉
,反以元首才能一帆風順,當上元首。」
大家都等著藍絲的回答,藍絲卻又問道 :「他是不是一直將那蚊子帶在身邊?」
「將一只蚊子帶在身邊」這樣的情形,有些匪夷所思。陶啟泉當然也看出一些名堂,所
以他對藍絲這個聽來十分怪誕的問題,非但不再笑,而且回答得很認真。
他道 :「是,他一直把那只死蚊子,如何可以帶上身上片刻不離?」
我忍不住反駁 :「一只蚊子,如何可以帶上身上片刻不離?」
這確然這些難以想像––一只被拍扁了的蚊子,就處劃經過標本製作處理,也必然脆弱
得很,一碰就會損壞,如何可以帶在身邊,還要片刻不離?睡覺的時候怎麼辦?洗澡的時候
又怎麼辦?
陶啟泉卻把這個難以想像的問題,回答得很自然「他把那只蚊子放在一個小玻璃瓶中–
–有一個熱帶地方民眾常用的藥水,叫做『十滴水』的,用很小的玻璃瓶盛裝,他用的就是
這種瓶子。為了防水,他每隔一些日子,就用蠟封上一遍。他早先是用一根繩子把小瓶掛頸
上,後來有了錢,就打了一條金鏈子。他說只有我一個人才知道他有這個寶貝––」
陶啟泉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我們都聽得入神,因為這情形確然十分古怪。
陶啟泉繼續道 :「他也總共只給我看過一次––那次我看這之後,又聽得他說這是老天
爺給他的寶貝,就忍不住笑了好久,而且又陸續笑了他好幾十年,他也沒有向我再做什麼解
釋––對了,只有一次,我和他都喝了不少酒,我又把這件事拿出來取笑他,他倒是對我說
了一些話。」
陶啟泉說到這裡,皺著眉頭,顯然為是在追憶往事。
藍絲的神情顯得十分緊張––我相信這時候在書房的人,只有她心中可能有了此頭緒,
而其他人則完全莫名其妙。藍絲沉聲道 :「把他當時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一說。」陶啟泉又
想了一會,才道 :「那時候我的商業王國才初具規模,而他也因國內政局變化,再加上我鼓
勵各大財團的支持,因緣際會,當上了國家元首不多久。我們兩人都對自己的現狀感到很滿
意,那天晚上只有我和他,一起喝酒,話題從多年前說起––」
兩個老朋友,在事業上都已經到達了頂峰狀態,得意非凡,再說起多年之前的事,自然
心神俱暢,有說不完的話題。
說著說著,陶啟泉指著元首的胸口,笑著問 :「你那只寶貝蚊子還在不在?」
元首立刻伸手按住了胸口,像是吃了一驚 :「當然在,要是不在那還得了!」
陶啟泉越想越覺得好笑 :「這世界上,掛一只蚊子在身上的人,怕只有你一個了。」
元首一點也不感到陶啟泉是在取笑他,他道 :「那是老天爺給我的寶貝,不可以離身,
要不是有了它,我怎麼能夠成為一國的元首!」
陶啟泉記得多年之前,元首第一次向他提及老天爺的寶貝之際,就曾說過,他有了這個
寶貝,就可以成為一國之首,而且還曾說過,他對此有無比的信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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