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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錢灝◆低聲咒罵著躲開頭頂那一道雨水,爬起身想找個乾爽的地方,卻發現除了老皮躺的地方外,根本沒一處不漏水的。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終於深深的體會到。天呀!這怎麼睡嘛!於是,他冒著雨去敲她的門。
「幹什麼?」她沒好氣的問著。
他指指天,「拜託,馬棚漏水漏得厲害,今晚讓我進屋睡,好嗎?」
「不行!」她立刻拒絕,就要將門關上。
「慢著!」他用手肘擋住門,「你若真讓我淋一晚的雨,我會生病的!」
她火大罵道:「你病死最好,那我就不必借你錢去向那個女人買東西了!」
接著,又一個勁的要將他擋在門外。
噢,老天!她還在生氣那天的事?他忍不住對她吼道:「阿麗,要是我死了,你的錢不就更難拿回來了嗎?」
「這……」她一想也對,但又不願讓他進屋,結果他竟就趁她猶豫的片刻一腳踩進屋來,當場氣得她大叫:「你……你把我的地踩髒了啦!」
他反手將門關上,「放心,我明天幫你洗地板。」然後就開始脫衣服。
「喂,你、你想做什麼?!」她心頭大震,全身緊繃著。
「我渾身濕透了,不脫下,還是會著涼啊!」說話間,他已脫得只剩褻褲。
咦?她明明記得他的胸膛沒這麼碩壯啊!還有他的背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看頭了?
燭光微微搖曳著,火光隨著他的動作在他黝黑金亮的肌理上跳竄著,他整個人好像燃燒了起來似的!她看得出神,竟忘了回嘴。
這時,他踢開進水的靴子,轉過頭,正想向她借幾塊獸皮來蓋,剛好看到她發愣的蠢樣子。
她幹嘛一副震驚的樣子啊?上回她不是已經把他「從頭到腳」看過一遍了嗎?錢灝◆不知道自己這一陣子跟著她上山下海四處打獵,身上的肌肉更加健碩,皮膚也曬得如古銅般發亮,散發出無比的男子氣概。
她著迷的眼神使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頰,「怎麼了?我的身體跟以前不一樣嗎?」
他的指端極柔地停在她的粉頰上,但她卻覺得彷彿被雷擊中般大叫,「你——可惡!誰說你可以碰我的?!」她急速退開,但一不小心絆到桌腳,整個人就往後倒。
「小心!」他立刻出手扶住她。
可是她不領情,將他的手用力揮開,「走開啦!」結果倒霉的手肘卻擦破皮了。
「哎,你看你!」這時他不再理睬她的反抗,大膽地將她拘進懷裡,扭起她淌血的肘彎瞧著,「別動,我看看……」
被他身上的男人氣息包圍住,令她恐慌起來,「不必你看啦!」她更用力的掙扎著。
他沒那個心情和她鬧一整晚,於是以他的大腿用力扣住她的小蠻腰,再抓過自己的衣服,小心地替她拂去傷口上的泥沙。「不要再亂動了,聽話!」
他溫柔的動作漸漸令她失去抵抗的意志,最後,她根本是整個人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靜靜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清理好傷口,他才放開她,將一件衣服翻來翻去,終於找到一處沒沾血污的地方,撕成條狀,替她紮裹好受傷處。
「好了,你動動看,會不會太緊?」
她搖著頭,但銳利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他,「你唯一的衣服沒了。」
「哦!沒關係。」他笑說:「你放心,我不會收你的錢。好了,麻煩你借我幾塊獸皮蓋。」
她慢慢轉過身,從一隻大櫃子裡拉出幾張毛皮扔給他,然後冷著臉說道:「我太瞭解你們漢人了,別以為你這樣小小地對我好,我就會感動喔!」
他放下手裡的獸皮,拉住她,「等等,你說那些話太過分了!我好心好意地幫你裹傷,你不但連聲謝謝都不說,還歪曲我的好意?」
他掌心的熱度又燒起她心中莫名的不安,可是這次她沒有掙扎,「我就是不說謝謝,那你要怎麼樣?」他還欠她錢,她才不怕他呢!「要錢嗎?可以,但你的包紮技術和那個爛衣服,我最多只能讓你抵三文錢。」
這時,她從他不悅的眼眸中,發現另一種教人迷惑的光彩,竟沒注意到身子被他一點一滴地拉靠過去……
他將她摟進懷裡,低柔傾訴道:「阿麗……聽好,我可以不要你的感謝,也可以不要你的錢,我只要這個……」他熟練地扣起她的下巴,落下他的唇。
山林野居這麼多年,她沒注意到晚上竟有這麼多聲音。在牆角裡有蟋蟀啾啾作響,在水塘邊有青蛙呱呱叫,雨水灑在屋頂發出沙沙聲;但是哪種東西會發出「怦怦」響的聲音啊?她暈暈地想著,又發現那聲音似乎就在很近的地方,好像……好像就在她胸口那裡……
他原本盡情地吸吮她唇瓣間甜蜜的香津,可是不見她有反應,於是忍不住抬頭,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了?」
她卻仍然繼續望著外頭漆黑的夜色發怔。
他不禁自言自語起來,「難道是太久沒有練習,所以技巧生疏了?」嗯!再試試。
練習?他當她是什麼?複習的對象嗎?倏地,她的心絞得發痛,一把將他推開,掉頭就走。
「明天見!」他對著她的背影喊道,但她沒有回應,只「砰!」一聲,將臥房門關上。
「阿麗?」錢灝◆敲著門板,有些意外向來早起的她會上過頭,「我跟老皮都準備好了,你起來……」忽地門開了,害他的手敲了個空,「呃,原來你起來了,」看她目光好冷好冷,他趕緊說:「我到外面等你。」
呼!她暗吐了口氣,怪了,為什麼被他瞧著,她的心口就好像會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的緊扭著呢?
「阿◆,今天你不要跟在後頭,你……你走前面。」叫他走前面,那她就不會因被他盯著瞧而坐立不安了。
「啊!」老皮忽然停住,水旖麗險些摔下馬鞍,嚇得驚聲尖叫。
「阿麗,你最近心不焉喔!」錢灝◆扯住老皮的口銜,不讓它再往前走。
水旖麗趕緊揮去腦中他在客廳裡睡的影像,又瞪了他一眼,「它走得好好的,誰教你拉住它?還不快放手?!」說著就拿起鞭子要抽他。
他也不避開,還一臉好笑地對她說道:「不放!前面是山澗耶!我要是放了,你就會掉下馬。」
見他面帶得意且瞭然的笑容,她不禁老羞成怒,「啪!」地就朝他的手腕抽了一鞭。
他一時反應不及,身體失去平衡,「啊!」一聲慘叫,他就這麼骨碌碌滾下山澗!
「阿◆!」她大驚失色躍下馬背,朝深澗高喊著,「阿◆!你別死,我不是故意的!阿◆……」這時她的語調已聽得出來微微的哭音,她迅速將一條長繩綁在路旁的大樹幹上,然後順著繩子下深澗去找尋他。
「阿◆,你在哪裡?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忽然,某處緩坡傳來虛弱的聲音,「哦……在這裡……」
她不禁喜出望外,將身子蕩向聲音發出的方向,果然看到他右手攀著突出的石壁,另一手抓著一棵小樹在半空中發抖著。
她扶住他的右肩,說道:「快,抱住我!」
他挑了挑眉調侃道:「真的可以嗎?我可不想挨揍喔!」
「我叫你抱就抱,廢話這麼多!」看他沒死,她又忍不住凶他。
「是是是,小的遵命!」他不再囉嗦,大手緊緊摟住她。
可是他摟得那麼緊,呼出的氣息又一直吹撫在她的鬢頸邊,她馬上渾身不自在起來,「喂!我雖然叫你抱,但你也不用抱這麼緊啊!你抱這麼緊,我怎麼爬上去啊?」
見她扭怩不安,他便鬆開了些,但卻壞壞地將臉貼在她的胸口磨蹭著,「那這樣呢?」呼!好柔,好軟,好舒服喔!
她漲紅了臉大罵:「阿◆,你給我安分點,否則……我就勒死你!」
他笑著抓過繩子,再繞了幾圈在腕上,然後對她說:「哈哈哈!別氣了,我只是逗逗你;來,抱好了,我們上去囉!」他伸出鍛煉得粗壯的雙手,交握繩索往上爬,兩人便輕輕鬆鬆的回到崖上。
危險一解除,她立刻就想逃離開他,但他卻很不要臉地繼續圈抱住她,「噯,別害羞!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是那麼關心我、那麼心疼我……」說著,就送上自己的唇。
她伸手擋住他的唇,「關心你的大頭鬼!誰心疼你啦?放開我!」
「喲!還嘴硬?」他猛力將她的腰扣回,板起臉問:「剛剛是誰大叫說『阿◆、你在哪裡?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的啊?」
他的複述令她發窘,但她才沒那麼容易認輸呢!「我是這樣說沒錯,但意思又不是你說的那樣……哎,放開我啦!」
他皺著眉盯著她的背影,追問:「不是關心我、捨不得我,那是怎樣?」
「我……」一離開他的懷抱,她的腦子清楚多了,「我不要你死,是怕你欠我的錢討不回來,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她重新上馬,極力裝出鎮定的樣子,但腦子卻不由自想道:為什麼?近來她只要靠近這傢伙,就會不太對勁呢?像昨天,有個女客人和他聊得太久,她居然氣得連錢都不賺就把客人趕走了。
不行,她要賺錢、賺錢、賺錢!
「五兩!」她一記大喝,一隻野雁便中簡自雲端落下;對!她要賺很多錢,然後上京去。
「三兩!」一隻兔子立刻翻癱在地。她要和那個錢灝◆一較高下,看誰才是天下第一首富!「二兩……不,四兩!」一對竹雞被她漂亮的一箭貫穿。
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嘖嘖!阿麗,你今天怎麼這樣厲害啊?」他上前準備拾起獵物。
忽然,她聽到某個不尋常的細微繃彈聲。
不好,是自發弩!
「小心!」她高喊提醒道,但他還是觸動了機關,她想也沒想的便將他推開,卻代他了那一箭。「哦!」
他將她扶坐在懷裡,「阿麗!你怎麼樣了?」
水旖麗咬緊牙根,將腿上五寸許的短箭拔出,怵紅的血立刻奔湧出來,「哪個混蛋安的自發弩……嘖?還在箭上塗藥……」
毒藥?他一聯想到這個,馬上抬起她的小腿——
「你做什麼?不要!」她在他猛力一扯中驚喊躺倒,「別碰我!快放開!」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將唇貼上傷口處,連連吸出污血;她不斷試著想將腿抽回,可他的手緊掐著她的膝彎與足踝,不讓她挪動。「別亂動……你不會有事的……」他邊忙吸毒邊安撫著,沒注意到手裡纖細的腳踝抽搐得多厲害。
「你在發什麼瘋,這只是麻藥,我當然不會有事!」隨著柔軟的唇舌有力的吮吸,她的心越跳越快、身體越來越熱,一股巨大的酥醉電流自他的唇、他的手傳遍她的身體,教她渾身酥麻難當。
「是嗎?」他停下來,「那也得止血。」但衣服已沒了,他只好迅速扯了樹籐暫時將她的膝蓋上方縛緊,減緩血流的速度。「我們得趕緊下山!」他一把將她抱起,才發現她頰上染紅了兩片桃花,「害羞呵?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誰喜歡你啦?胡扯!」她試著推開他寬厚的胸膛,可是自己才大量失血,根本無力推開他。
將她放上馬背,他也騎上老皮,抱她在懷裡,柔聲叮嚀,「坐穩了。」
「喂喂!你沒把獵到的東西撿起來,要去哪裡?」她著急地叫著。
他策動韁繩,催促老皮走動,「那些錢算在我的帳上,你才是最重要的。」他凝望著她,深情款款說道。
「呸!」她羞紅了臉,倔強地別開眼,「你……你亂親我又胡說八道,我……我才不會上當!」
可是想到頭一次有人說她比銀子還重要,她就忍不住高興。
「還嘴硬?」他擁緊她,下了最後一處陡坡,才讓老皮放蹄疾奔往市集,「你都肯為我擋箭了……」
她倏地轉回頭,抬高下巴道:「你少臭美!我當箭是……是因為如果中箭的是你,那我不是要搬得很累?但我比你輕,你搬我就簡單得多了,懂嗎?」
他毫不以為忤,自動吻了一下她的肩膀,對著她發紅的耳朵道:「呵呵……懂,我懂!」
「你進來做什麼?出去!」水旖麗睦他沒走出去,就關上門,不禁怒斥他。
「進來睡覺啊!」他努力擠出最真誠的微笑說道。
看他賊笑兮兮的模樣,她一點也不相信,「今晚又沒下雨,我不准你在屋裡睡!」
「放心,我會乖乖睡覺,而且你腳不方便,讓我就近照顧你不是很好嗎?」
「誰要你照顧?我自己就可以——哎!」話還沒說完,她就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幸好他接住了。「你看,我說話的沒錯吧?來,我抱你到房裡。」
「不要!我不准你進我的房間!」
由於她掙扎得頗厲害,於是他將她改抱為扛,踢開她的臥室,直接踏了進去。
「放開、放開!你放開我!」她像只小野貓般又抓又咬的,結果他一個重心不穩,兩人就一起摔倒在床榻上,同時放聲大叫。
她推開他,大聲抱怨,「哎喲!我的屁股……可惡,都是你害的,好痛!」
但一旁的錢灝◆已痛得叫不出聲了,因為剛剛他俯壓著她摔倒的時候,她的膝彎無巧不巧的,正好「撞上」他最引以為豪的「優點」了。
他捂著傷處,氣若游絲說道:「哦……我死了!」
看他可憐又可笑的衰樣,她忍不住笑罵起來,「活該!」
這時他裝出尖細的聲音說:「既然我現在差不多可以去當太監了……那我能睡在屋裡了嗎?」
她考慮了好半晌,「先說好,只能在客廳,如果不得我允許進入我的房間,我……我就把你切做成肉乾賣了!」
他這才滿意地笑了,「好,那麼……」趁她還不及反應前,他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晚安!」
她羞惱交加的朝他丟了一個枕頭,「滾!」
「阿◆,等一下幫崔大叔把這幾簍芋頭挑到賣菜張那裡,還有,吳大嬸的兒子寫信回來要盤纏,你幫她寫一張回信說吳大嬸已經在湊錢了,叫他耐心點等……另外,月底又到了,李掌櫃的要你去幫忙對帳。對了,別忘了替那個種蓮花的老伯想想該改種什麼比較賺錢……」
聽著水旖麗交代他今天要做的事,他又再一次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即使她的腳傷使得他們暫時沒法入山打獵,但她仍是懂得如何利用他的優點去賺錢!
在她嚴格的磨練下,他發現自己身、心的潛能已於極短的時間裡被激發到極致了。
現在不論是從事挑貨、砍柴的粗活,還是要他幫人家寫信、管帳,甚至是動腦筋幫人解決各種疑難雜症——不是他吹牛,他已是箇中高手了喔!
「喂!」水旖麗發現他呆呆的笑著,不高興的道:「你有沒有在聽啊?專心一點!」
「是。」他忍著笑容道。
她本要往下說,但看他直瞧著她的樣子,她放下手裡的工作表,認真地對他說:「你覺得我在剝削你嗎?你要知道,若沒有我辛辛苦苦替你攬來這些工作,你哪能發揮所長、享受無價的成就感呢?此外,我已經讓你睡在客廳,又燒飯給你吃,所以,我分七成是應該的!」
發揮所長?錢灝◆哀怨地想:他最自豪的優點,就給她嚴重的忽略了呀!
「阿麗,我沒抱怨錢少,你繼續說吧!」唉!她激發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這就是最好的報酬了。
「你……」她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沒講出口,「算了!來,這是收支表,你看一下。」
他苦笑了一下,「不用看了,我相信你。」反正他知道今天他仍是分不到錢。
「又這樣!」她嗔道,「好像我把你欺負得很慘的樣子!不行,我們要算得清清楚楚。我念給你聽:打獵跟送貨收入三十兩,寫信、讀信一兩二,查帳一兩八,出點子兩文錢。但扣掉換箭頭、磨刀跟買吃的還有雜支費用,還剩十五兩。喂,你算一下,我有沒有算錯?」
他拿過來隨便看一下,就點頭,「嗯。」
這時,她將一包碎銀拿出來,放在桌上開始分派:「我分七成,就是十兩半……」
她將銀子放在自己面前,「你三成,四兩半;」也把銀子推到他面前,「可是這個月的食宿費加上你以前欠我的,有十八兩,」又把他面前的銀子拿回去,「當然,這四兩半就扣起來……」
欣賞完她把銀子推來推去的戲碼,他才搭了句,「所以,我還剩十三兩半沒還清?」
「真聰明,答對了!」她拍著手、大加讚美道。
他根本不在乎她這帳是怎麼算的,只要能得到她的激賞與歡欣的笑容,那這一切的辛苦就有回報了。
看她不厭其煩地將那點小錢一數再數,他不禁好奇,「你這樣拚命賺錢,有什麼目的嗎?」
「目的?」她小心翼翼地將錢收在一口皮袋裡,「呵……等我賺了大錢,我就要去長安,去見那個錢灝◆,和他一較高下,看誰才是第一首富?當然啦?我也會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別以為有錢就可以欺負人。」
他一臉苦笑,自言自語的答道:「我想,他已經知道了。」
她一臉滿足地將帳本蓋上,伸了個懶腰,「嗯!坐得還真有些累。」
「要不要到外頭曬曬太陽?」她建議著,邊朝她走來。
她了他一眼,似是不贊同,但她緊抿的唇角卻有一抹藏不住的笑;當他傾身張開臂,她理所當然地舉起雙臂,讓他抱起,「是你自己要抱的,可不是我要你做額外的事,所以,別想我會付錢喔!」
「是是是,我知道!」他笑著應道,「比起你為我受的傷,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麼;你說對嗎?」
她戳了一下他的額角,笑罵道:「你啊!就會甜言蜜語。」雖知道不該輕信他的話,但她卻無法不被他的話逗得心花怒放。
「阿◆,你在嗎?」籬外傳來嬌喚聲。
「阿蘿,有事嗎?」錢灝◆放下阿麗走向她,錯失了水旖麗臉上新結上的寒冰。
阿蘿嬌怯怯的問道:「我想請你幫點忙,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他還沒答話,水旖麗就大咧咧地搶答,「阿蘿,要找他幫忙,得先找我,我才能決定他有沒有空!」這個小鬼就是會扮可憐騙阿◆這個笨蛋去做白工!
阿蘿一雙大眼淚光盈盈,像是要哭了,「阿◆,她……」
「阿麗,你嚇到人家了!」他立刻走向阿蘿,拍拍她的肩膀,「別怕,你說吧!什麼事?」
「我家的羊柵壞了,你可以來修嗎?」
「不可以!」水旖麗又跳出來反對,「上次他教你爸和叔叔們怎麼抵制『五湖幫』那幫壞蛋壓低筍價,你一毛錢也沒給,現在還想來佔便宜!」
看到她又將這個小姑娘嚇得發抖,錢灝◆不禁皺起眉,回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別這樣,你以前不是一直幫著被……被錢灝◆壓搾的人嗎?阿蘿她家也是錢家的佃農,現在你怎麼就變得這麼狠心呢?」他越和這些苗人相處,越覺得錢仁利用他們的單純賺錢實在太沒天良了。
水旖麗看到阿蘿對著她露出勝利的笑容,心口的酸醋更加波濤洶湧。「錢家的蓄生已經被我打跑了,現在哪有人壓搾他們?」她掙扎著要起身。
「別動,想進房嗎?我抱你……」
「不必!」她猛地推開他,硬撐著站起來,「我這樣替你著想,你卻說我狠心?阿◆,你——你這個笨蛋!」
這時她的身子傾了一下,「小心!」他急喝著伸手扶住她,但又被她恨恨甩開。
等得不耐煩的阿蘿乾脆跑過來拖住他的手,「阿◆,你再不去,我的羊就要跑光光了……」說著,又紅了眼眶。
由於贖罪心切,他渾然沒有發覺她的詭計,便當著水旖麗的面說道:「好,等我將阿麗抱進去,我就幫你修……」
什麼,他還是要去?!水旖麗立刻火冒三丈,「放手,不要碰我!」
「可惡、傻瓜、白癡!」水旖麗一拐一扭地跑進房裡,坐在榻上等他來勸哄,但等了大半天卻不見他進來,便又出來看看,卻發現他真的跟走了,氣得破口大罵。
「誰都知道阿蘿最會裝可憐,偏就他會上當!哼!說不定他也知道,但被阿蘿迷得東倒西歪,所以才會笨笨地去做白工!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豬哥,不可靠!」
她氣得受不了,便將掃把抓來當枴杖,一跛一跛地爬向屋後方的高崗上,一直來到一座種滿花卉的孤墳前停下。
立在高崗上,她望著北方好半晌,心情終於慢慢平靜下來,然後在墳旁的大石上坐下,語氣有些悲傷:「阿娘,阿爹還是沒回家,你在這裡可有看到阿爹嗎?我有事要告訴你,最近……我抓到一個男人,他跟阿爹一樣是漢人,但比阿爹好看,也比阿爹會甜言蜜語。
「有一晚,他為了幫我裹傷,將他唯一的一件衣服撕了給我包紮,而且還……還親了我,那時我的心好熱、好熱,就跟捉到一百條銀環蛇一樣的感覺。我想開始對他好一點,可是他……他居然為了阿蘿那個小鬼罵我,我的心又好痛、好痛,比被阿金的媽媽咬到還痛!阿娘,你說,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可是,我不想跟阿娘一樣喜歡上狡詐的漢人……阿娘,你說我該怎麼辦?」
等了許久,她只聽見風掠過她耳畔的呼呼聲響,聽不到任何答案。
將墳地附近稍作整理後,她依依不捨地對母親說:「阿娘,我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05
「你又要去找阿蘿?」才剛吃過晚飯,水旖麗看到他正在穿靴子準備出門。
他笑著搖頭,「嗯!昨天我到她家,發現那附近長有一種香蕈,但他們不知道這東西在長安很值錢,若能讓他們改種這個,我想,他們很快就有錢將地贖回來了。」那他也不必再繼續愧疚下去了。
「阿◆!」當他們要出門時,她忍不住叫住他。
他停下步,轉頭看著她,「怎麼了?」
「你過來。」
她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應該不需要他抱來抱去了啊!但他還是走到她身邊,「什麼事!」「我要你說實話,」她表情堅決地看著他,「阿蘿是不是……是不是給了你什麼天大的好處,所以,你才這麼為他們賣力?」
如果錢灝◆今天才認識她,那他會認為這話當中有濃濃的醋意,可是他瞭解她對錢的狂熱,所以,他認為她懷疑他收了阿蘿的暗盤,卻沒跟她分帳。
「阿麗,相信我,阿蘿沒有給我任何報酬,我會幫他們,純粹是因為想替我自己……呃,我是說,助人為之快樂之本!既然我有辦法讓他們免於被錢家壓搾,何樂而不為呢?」說畢,他就急急忙忙出門去了。
可疑,相當可疑!
水旖麗仔細咀嚼剛剛在他臉上看到的不自在與閃爍的言辭,她更加認定他跟阿蘿之間有曖昧關係。
說得好聽,救他們免於錢灝◆的壓搾?鬼才信呢!誰會分文不取的去替人家跑腿!一定是阿蘿跟他勾搭上了,他才會願意當冤大頭!不對,阿◆又不是瞎了眼,阿蘿身上有的東西她一樣也沒缺,還比她的好耶!他去找那個小鬼做什麼?一定是那臭丫頭誘之以利,他才會老往她那裡跑。
哼!既然阿蘿能用這種方法要他做東做西,她又不是沒錢,她也要。
「阿麗,我回來了!」錢灝◆將手裡的饅頭放在桌上,隨手抓起一個咬了一下,語音模糊道:「李掌櫃……送了我們幾個饅頭,你快出來,趁熱吃……」但她一出來,他就被她一身盛裝給震懾住了。
她心頭忐忑不安,卻裝作不在乎地問:「怎麼了?我這樣很奇怪嗎?」
他放下咬了一口的饅頭,有點結巴答道:「沒、沒有,只是看慣了你露手臂、露腰的,突然你穿上衣服……有點不習慣。」怪了,她沒事穿這麼隆重作什麼?
她微抬起下巴質問道:「你說,我穿這樣比阿蘿好看嗎?」
這時,一道靈光忽地穿透他的腦袋——她在跟阿蘿較勁,她在吃醋!
想到這裡,他不禁笑了起來。
「喂!你笑什麼?好不好看,你倒是說啊!」她心急地催著。
他摸摸下巴,昧著良心說:「嗯!還好啦……不過,阿蘿長得秀氣又溫柔,好像比較適合這種衣服。」
瞬間,她脆弱的自信心碎了一地,她迅速背過身去,藏起她紅了的眼眶,倔強地說道:「哼!那是你沒眼光,我覺得我這樣美麗極了!」
他從她抽顫的肩膀看出她的情緒,「別的女人再如何美麗都跟你無關。」因為他眼裡只有她。
「對啦!你就是喜歡那種裝可憐的小鬼!」她自行斷章取義,氣得大叫。
他忍住幾欲迸出的笑聲問:「我喜歡她讓你很嫉妒嗎?」
「誰嫉妒了?」她才不會承認,好讓他得意洋洋呢!「我根本不在乎你喜歡誰!」
她轉過身,倔強地抬高下巴睨著他,「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我給你錢,你也肯跟我做嗎?」
「做……咳!」他被口水嗆了一下,「你要給我錢跟你……做?」她說的「做」是那個意思嗎?
他一臉震驚的表情教她更沒有信心了,「不願意是吧?好,阿蘿付你多少,我加倍給你!」在他還弄不清楚她的意思前,整個人就被她抓過去強吻了。
她的唇吻亂了他的腦子,不過,他還是在失控前停下來問:「等、等——唔……」
他想將她推開,但她熱切地吮吻著他的下唇,他又努力了一遍,才讓自己的嘴從她需索的唇上退開,狂喘著氣問道:「你知道……知道我們再繼續下去,我、我會對你……做什麼吧……」
他對她的渴望已到了極限,如果沒法做完「全程」,他寧可現在就停止。
她嬌喘連連,「我知道,我在林子裡看過兩隻鹿騎在一起……」她又摟住他雄健的腰,急切地扯拉開圍在他下身的獸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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