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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兒][霸道郎君][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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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46: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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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練武場上,一個約莫十歲的男孩在寒風刺骨的天氣下練劍,每招每式他都極為用心地在揣摩。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粗布衣裳,但他額頭卻冒出了汗,由此可見他認真的程度。
  遠遠的,有兩條人影走近,是兩個身穿錦衣的孩子。看見正在練劍的男孩,他們不屑的站在一旁指指點點。
  「二哥,你看他這麼賣命地在劍練,是不是想藉此博得爹的讚賞?」年紀較小的李武出言譏笑。
  被稱為二哥的李文也哈哈取笑著,並用瞧不起的語氣大聲說:「他再怎麼練也沒有用,他只是個奴婢的兒子,爹才不會喜歡他!」
  練武場上的李皓不理會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訕笑,繼續專心練劍。
  他們都是震遠侯爺李國輔的兒子,不同的是長子李皓為庶出,他的母親是個婢女,被收為偏房;而二子李文、三子李武才是侯爺夫人所生。就因為生母地位卑微,所以李皓雖是長子,在侯爺府中卻不受人疼愛,地位也遠不及兩個弟弟。
  李文和李武見李皓不受影響仍在練劍,兩兄弟對看一眼後,搶上前去欲爭奪李皓手中的利劍。三兄弟年紀雖差不多,但在身高上卻相差很大,李皓較為瘦高,而文武兄弟則是體形矮胖。李皓俐落地閃過兩人的攻擊,讓李文和李武撲了個空,兩兄弟心有不甘搶得更凶了,頓時,場上只見三個兄弟扭打成一團。
  慌亂中,李皓手一揮,李武被推倒在地,痛得放聲大哭,李文則乘機搶走李皓手中的劍,看到弟弟被推倒,氣得舉起劍就往李皓臉上砍去,不偏不倚地,剛好砍在鼻樑上,登時血流如注。李皓用手摀住了傷口,痛得臉色發白。
  聞聲趕到的僕人見狀,急急地將李皓送去醫治……
  冷寒的深夜,李皓孤單單的跪在祠堂裡的香案前,深幽不見底的黑眸定定地看著擺列在角落的靈牌,憤懣與仇恨在他眼中燃燒,挺直鼻樑上那道深深的刀痕還微微地滲著血,抿緊的唇角也殘留著血跡。
  三兄弟打架之事驚動了侯爺,而李文、李武兩兄弟當然一口咬定是李皓先動手打人的,李皓雖極力為自己辯解,但是未查明真相的侯爺不但相信了文武兩兄弟的話,還狠狠訓斥了李皓一番,並罰他跪在祠堂裡懺悔。
  天際漸漸泛白,李皓的臉上浮現一抹超乎他年紀的滄桑笑容,他已在心裡下了決定。向著母親任葵花的靈位叩了三個響頭,他猛地站起身子,拖著跪麻的雙腳踉踉蹌地走向後門,在大雪紛飛的十二月寒天,他毅然的離開了震遠侯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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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47:36 |只看該作者
第01節

  杭州西湖,景色如畫,四時風物絕佳。在臨近西湖畔有一座寬廣的莊園,周圍環繞著高聳的圍牆,守衛極為森嚴,這兒便是「龍聯盟」的總壇──龍城。
  龍聯盟掌控了江南大半的水路交通,間接也控制了江南的商業。它與江北名門「掩月山莊」勢均力敵,並且有著微妙的關係。
  一艘雅致的畫舫從龍城的水道緩緩駛入相連接的西湖,船上沒有絲竹聲,也無伺候的丫鬟、僕人,只有隔案對酌的兩個男子。一位是溫文儒雅的書生,白皙斯文的俊臉上總是帶抹笑意,羽扇輕搖、風度翩翩,讓人頗有好感;他便是「掩月山莊」三位主事之一──杜御風。
  另一位卻給人全然不同的感覺,粗獷性格的五官像是用刀雕刻出來般,是那麼的嚴肅剛毅,尤其是飛揚劍眉下那對狂傲不羈的雙眸,鮮少有人敢與他對視,冷硬的唇形幾乎未曾笑過,鼻樑上的刀疤加深了他的冷酷無情,更別提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狂野霸氣,著實令人心驚。
  普天之下到底是誰能擁有這樣的氣勢?他就是龍聯盟的盟主──任逍遙。
  杜御風是少數不會在任逍遙面前嚇軟雙腿、說話結巴的人。此刻兩人正坐在畫舫上欣賞西湖美景。
  杜御風放下手中的酒杯,語氣有些調侃地開口:「你竟然是震遠侯爺的世子,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任逍遙兩道劍眉一挑,靜靜地看著杜御風,「我不希罕!」
  「我知道你不在乎,但對其他人來說卻是夢寐以求。」杜御風優閒自在地搖著手中的扇子,繼續問道:「你要承繼侯爺的封號嗎?」
  嘴角微微揚起,任逍遙似笑非笑的臉帶著邪氣,「為何要拒絕?」
  「但是你絕對不會答應去迎娶他們為你訂下的新娘!」關於這點,以他對任逍遙的瞭解,杜御風非常有信心。
  「他們既然想要一個新娘,我自然會給他們一個,不過,得是我自己訂下的。」任逍遙毫不在乎的回答。
  這答覆令杜御風有些意外,不過興趣卻更濃厚了,「你心中有人選了嗎?不知哪家千金有幸能當上龍聯盟的盟主夫人?」
  看著杜御風滿臉玩味、一副隔山觀虎鬥的姿態,任逍遙的臉色也變得莫測高深,「她不會是個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她只是個地位低下的婢女丫鬟;她也不能做盟主夫人,只能在震遠侯爺府中做個掛名的侯爺夫人而已。而你也無法置身事外,這事需要你的幫忙!」
  這些話讓杜御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連忙問道:「我不懂你說的意思?但是別找上我,我到江南來是為了散心。」
  任逍遙神態自若地喝下了杯中美酒,語調閒適地緩緩說道:「我會讓你瞭解得清楚明白。你既然到龍城來做客,客隨主便這道理你應當明白。再說,這就是我將盡的地主之誼,你好好接受吧!」
  杜御風見他話說得明確肯定,知道自己推托不掉,且任逍遙又是至交好友,只好苦笑著答應。
  兩人繼續飲著美酒,縱情於山水麗色間!
  當初掩月山莊滅了江南名門「裴家堡」後,原本屬於裴家堡的產業也四分五裂落入許多人手中。就在此時,江南的另一股勢力--龍聯盟,以它原有的規模將這些產業納入旗下,並與江北的掩月山莊訂定了友好協議,除了認定雙方的勢力外,還先後有了多次的合作,各蒙其利。
  雙方合作後,掩月山莊的杜御風經常下江南巡查各方狀況,與龍聯盟盟主任逍遙逐漸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成了好朋友。
  掩月山莊的主事共有三位,分別是衛昊天、石磊和杜御風。衛昊天與石磊分別都成了親,而且婚後都幸福美滿,令人欣羨。正因為如此,仍是單身的杜御風也有了成親的念頭,這消息一傳出,竟掀起了不小的騷動!
  杜御風本就是位人中之龍,這麼好的條件當然吸引了成群的媒人搶著為他作媒,更有許多大家族索性將女兒直接送至山莊與他相親。被煩得焦頭爛額的杜御風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出門避難。
  杜御風在前來江南拜訪好友任逍遙的路上,正巧聽聞了震遠侯爺李國輔去世的消息。侯爺的長子李皓身世坎坷,只因是庶子,所以從小便受盡欺凌,終使他憤而離家出走。這些年來,侯爺心中對李皓一直心懷愧疚,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在遺囑中決定將爵位傳給李皓。
  在經過官府多方打聽查探下,終於查出李皓竟然就是現今龍聯盟的盟主任逍遙。
  任逍遙是侯爺世子的消息傳出後,震驚了眾人。但遺囑中也有訂下,李皓必須已是成家立業方得以接掌爵位。但任逍遙並未成親,因此侯爺夫人便以此理由阻撓,要任逍遙將爵位讓給弟弟李文或是李武。再不然,任逍遙也須答應迎娶侯爺夫人作主訂下的親事,他方能順利成為震遠侯爺。
  至於要如何做呢?只有任逍遙心裡明白了!
          ☆          ☆          ☆
  「鏘!鏘!鏘!」打更聲傳來,已經三更天了。燭光下的少女恍若未聞,她正小心翼翼地在一方絲帕上寫下一首詩,末了還在帕上留下「倪千柔」這名字。
  大功告成後,她放下筆,仔細看著絲帕上漂亮工整的行書字跡,又輕輕的將墨痕吹乾,慎重收好。事情都做完後,她才疲累地揉揉手臂,上床休息,明天又有許多工作要做呢!
          ☆          ☆          ☆
  千金坊,杭州城中最富盛名的青樓。千金坊中美女如雲,個個千嬌百媚、美艷動人,而且都有一手好功夫,能將來此享受的大爺公子們伺候得服服帖帖、渾身舒暢,無怪乎會門庭若市。但這還不是千金坊出名的主因。
  在杭州,每年都有花魁的選舉,能榮登花魁的女子色藝才情定是出眾,其身價自是不凡。
  千金坊裡不但有位花魁,而且還是連續三年得到此殊榮,這樣一位大美人當然會吸引來無數造訪的客人,只為一睹她的花容月貌。
  雕欄玉砌的閣樓中,傳出了一聲輕輕的歎息,只見一個面若芙蓉、肌膚賽雪、猶似九天仙女下凡的女子獨坐在窗前。她黛眉微蹙,盈盈大眼裡滿是憂愁,絕艷的臉龐帶著哀怨,那聲歎息便是出自她櫻桃般的紅唇。即使滿懷心事、落落寡歡,她依然美貌不減,真是個絕世佳人!她便是連任三年的花魁倪千柔。
  倪千柔悶悶不樂地待在房裡,嬤嬤多次來請她下樓見客,都讓她給推拒掉。現在她只想見一個人,他已有多日沒來找她了。想到他,倪千柔心中就有說不出的無力感,世上也只有他能令自己掛心。
  古人云:「英雄難過美人關。」,英雄愛美人應是天經地義的事,卻仍是有人例外!
  倪千柔憑著一身好條件,蟬聯花魁,自是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為了見她而來的客人不計其數,卻非每個人都能見著她,因為她一向有自己的原則。
  直到遇上了任逍遙,他的霸氣、冷漠使她心折,他剛強的男子氣概吸引了她,讓倪千柔心甘情願為他放棄一切矜持、原則,用盡自身所有的嫵媚柔情對待他,期望能得到他的心。
  但是許久以來,任逍遙仍是孤傲不羈,她始終無法使他臣服。
  倪千柔的歎氣哀怨全都是為了任逍遙啊!
  小憐拿著昨夜寫好的絲帕,上閣樓見倪千柔。
  倪千柔看著絲帕,非常滿意地交代道:「你拿給男僕,叫他送到龍城去。記住,一定要親自交給盟主任逍遙才能回來。」
  接到了這方文情並茂的絲帕,任逍遙一定會來看自己的,倪千柔臉露微笑地想著。
  小憐恭敬地點頭接回絲帕後,轉身準備離開。
  「慢著。」倪千柔又出聲喊住她,指指小几上那一疊帖子,「這些都是來求詩詞的信函,你將它們都回了吧!」
  「是,小姐。」小憐拿起那堆帖子,行個禮,走出閣樓。
  小憐匆匆將絲帕交給總管,說明了倪千柔的交代後,便將那一疊帖子拿回自己的房間,她還來不及坐下來回帖子,李嬤嬤又叫她到廚房幫忙。
  小憐蹲在地上洗碗盤,這是最累人的工作,大家都不願意做,自然而然就落在她身上了,而她也不以為意,逕自認真地清洗。
  小憐是個孤兒,還在襁褓中時就被人遺棄在千金坊門口,李嬤嬤見她可憐,就將她抱回扶養,也沒有多費心為她取名宇,就小可憐、小可憐地叫著,因此小憐就成了她的名字。
  千金坊裡都會請夫子來教導姑娘們識字,學些琴棋書畫來娛樂客人。小憐天資聰穎,只在旁邊聽著聽著就懂了,比那些姑娘們學得都快,尤其她又寫得一手好字,因此常代替千金坊的姑娘們寫些信函詩詞,就連倪千柔的帖子也是叫她寫的。
  倪千柔琴棋書書都精通,唯獨做詩詞及寫字平平,而這方面都是由小憐代筆。
  小憐才華過人,文筆流暢,所做的詩詞文句自是不同凡響。因此外頭才會傳言倪千柔文采華美,不但詩詞造詣高深,字跡更是優美娟秀,真是才貌兼備!哪會想到竟然是由一個小丫鬟代筆的。
  從沒有人會注意到小憐生得好不好,從小到大她都在千金坊裡做事,一直是努力勤快。不高的個頭、整個人瘦巴巴的,又被陽光曬得黝黑,加上她從不懂得裝扮自己,所以看起來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丫頭片子,任誰都不會多瞧她一眼!
  小憐俐落地洗好碗,廚房事忙完了之後,她又去洗衣房裡幫忙,直到吃完晚飯後,她才有時間回房裡慢慢地回復那一大疊帖子,這些就足以讓她忙到三更半夜才能睡覺。她的生活就是如此,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
  小憐從不曾向上天祈求過願望,也從未有過夢想,這些對一個孤兒來說都是奢求。自己的未來和現在不會有多大的差別,她一向在心中這麼認為。
          ☆          ☆          ☆
  「終身大事不是兒戲,你真要如此做?」杜御風收起臉上的笑容,神情嚴肅地看著坐在書桌後的任逍遙。
  任逍遙一張酷臉沒有任何的表情,「我的決定不會更改,你只需將我的意思告訴震遠侯府的人即可。」
  「為了他們這麼做,真的值得嗎?」杜御風極力勸阻,希望任逍遙能打消這個念頭。
  「我只是成親而已,有什麼好損失的?再說,也能因此而得到震遠侯的爵位呀!」任逍遙一身的冷漠,語調譏諷。
  「成親本是件喜事,只是你的新娘人選……」杜御風沒再往下說,他深歎口氣,明白任逍遙決定了就不會改變,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她絕不會妨礙到我,這點你盡可以放心。我人也依然在龍聯盟,一切事都在我的掌握中!」任逍遙自信十足。
  他從不希冀能得到侯爺爵位,但是他不會放棄這次復仇雪恥的機會,這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那一生命苦、卻永遠擺脫不了婢女身份的母親。現在,他有了這個能力,他將讓一個出生低賤的婢女成為侯爺夫人。
          ☆          ☆          ☆
  震遠侯府大廳內,氣氛火爆。侯爵夫人錢香凝坐在首位,二世子李文、三世子李武及唯一的女兒李明珠都在場,杜御風也站在廳裡。
  「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我們任逍遙的這個決定?!」錢香凝語氣含怒,神情極為不悅。
  杜御風羽扇輕搖,一派輕鬆,「夫人,在下已說得很清楚了,任盟主所開出的條件也是非常的優惠,希望夫人考慮清楚後,早些下決定。」
  「太過分了,他竟然要娶個青樓丫鬟做妻子,他將震遠侯府的顏面置於何地?任逍遙根本不配接掌爵位!」李文憤恨不平地叫道。
  「二哥說得沒錯,侯爺夫人怎麼說也是個一品夫人,必須身世清白的官家千金才能擔當,一般的大家閨秀都不配坐上此位了,更何況是丫鬟婢女,還出身妓院,這分明是對我們的污辱!」李武臉色也很難看。
  「他還要趕我們離開侯爺府,他以為他是誰?」李明珠冷哼,嬌氣逼人。
  杜御風見他們每個人都是一臉的憤怒,實在無法將任逍遙與他這些親人聯想在一起。
  侯爺夫人是個中年美婦,一身高傲的氣焰明白顯示出她的身份。李文、李武兄弟長相相似,富態的身材、平庸的五官,流里流氣的舉止,一看便知是標準的紈褲子弟,而他們的妹妹李明珠,雖有幾分姿色,但那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模樣,實在令人不敢領教。這也讓杜御風明白為何任逍遙不想再面對他們,這真是個不討好的差事!
  杜御風仍是一派優閒,「任盟主會娶妻後再接掌侯爺爵位,而且他只保留爵位及這座府邸,至於震遠侯所屬的所有產業,則全交由你們處理。請你們搬到其它地方居住只是一個建議,如果你們想留下來,自然得與新的侯爵夫人同住!」
  錢香凝忍不住地拍案站起,大聲喝道:「住口!那種女人不配當侯爺夫人,我不會允許她踏入侯爺府一步。若任逍遙執意要娶她,他就必須放棄侯爺爵位。」
  杜御風雖是一臉笑意,但眼裡卻是冷芒盡露,「夫人,遺囑是老侯爺所訂,豈是他人可以更改的!遺囑中只明訂任盟主成家立業後就能繼承爵位,並無指定要娶何人,再說,他將所有的產業都留給夫人,可說是仁至義盡,夫人何須口出重言,再度惹起爭端?」
  杜御風的威勢讓在場眾人皆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力,錢香凝強壓下心中的懼意,審慎地思考起來。自己似乎是將任逍遙估計得太簡單了,他能統御龍聯盟這麼大的事業,一定有他的方法及手段,看他所派來的人就明白了。不管如何自己要留心點。
  錢香凝緩和了臉色,平順地勸道:「以他目前的身份地位,何需娶個小丫頭做妻子,他若不同意我為他訂下的親事,可以另找個名門閨秀成婚。畢竟他的身份不同,終身大事怎可草率?這種事若傳揚出去,是會貽笑大方的,何苦如此呢?他好說也是老侯爺的親生兒子,也算我的兒子,同是一家人,我當然希望大家都能和睦相處。這話請公子轉達給任逍遙知道,侯爺府是很歡迎他回來的!」
  杜御風聽著夫人言不由衷的話,沒有漏掉她眼裡閃過的輕蔑,但他還是有禮的提醒,「任盟主的建議請夫人三思。當然,夫人的話我也會帶到。在下告辭了。」說完後他神態瀟灑的離開。
  杜御風一消失,李明珠首先發難,「娘,你為何要對任逍遙這麼客氣,我們還怕他不成?」
  錢香凝看著三個子女,富裕無憂的生活讓他們心思單純,不知人心的險惡。
  「現在的李皓改從母姓,成了龍聯盟的盟主。他已非以前在府裡受盡冷落沒人理睬的小子了!龍聯盟的勢力不小,我們不能和他硬碰硬,否則雙方都會吃虧。」
  「難道我們就任他為所欲為,娶個妓女丫鬟來敗壞門風?」李文氣得跳腳。心想:不管是李皓還是任逍遙,他算什麼?!不過是個流著低賤血統的半個李家人!他從不承認李皓是他的大哥。爹是老糊塗了,才會將侯爺爵位傳給李皓,這個位子應該是他的。現在李皓又要娶個丫鬟來氣他們,真是可惡,自己絕對不會讓李皓得逞,他才是侯爺的繼承人。
  李武也在一旁叫囂。
  錢香凝連忙制止子女們的激動情緒,胸有成竹地說:「你們先別生氣,娘自有辦法解決。我們一定要強迫他娶王縣令的千金,才准他留在侯府中。另外,派人送信到京城裡呈給皇上,就說任逍遙數典忘祖,私自改名換姓,且行為不檢點又仗勢欺人,讓皇上下詔書廢去他侯爺爵位,改立文兒繼承。收回任逍遙的權力後,再利用官府的力量壓制龍聯盟,如此一來,任他有通大的本領,還是要屈居在我之下。他母親只是我的一名丫鬟,我怎能讓她的兒子坐上侯爺爵位呢?」
  任葵花是錢香凝的陪嫁丫頭,一日侯爺酒醉與任葵花有了親密關係,致使她有了身孕,侯爺也因此立她為小妾。錢香凝永遠忘不了任葵花的奪夫之恨,又搶先在自己之前生下了長子,這份恥辱她永遠記在心上,她不會讓任葵花的兒子威脅到自己孩子的地位的,絕不!
  「娘,這要如何進行呢?」李明珠迫不及待地問,她真想早日見到任逍遙驚惶失措的模樣,看他還能像現在這般的高高在上嗎?
  一家人開始研議謀策,安排計劃,全都自信滿滿的相信一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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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48:15 |只看該作者
第02節

  千金坊的大廳裡充滿著勸酒划拳聲,其中又夾雜著鶯聲燕語,此起彼落,好不熱鬧。忽然,大家全都噤了聲,只見大廳中站著一個人,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狂傲霸氣使得廳中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直愣愣地看著他。他身旁站著兩個人,也同樣是一臉的冷漠。
  李嬤嬤快步上前恭迎,哈腰笑道:「任盟主大駕光臨,真是歡迎,請到雅室,我立刻請柔兒來伺候您。」
  任逍遙不發一言地走入室內,兩個隨從也跟著。
  李嬤嬤將任逍遙帶到雅室坐下後,急忙要去找倪千柔來。
  任逍遙卻冷冷地開口留住她:「李嬤嬤請留步,我這次來不是為了找倪姑娘,而是來找你。」
  「我?!」李嬤嬤手指著自己,萬分驚訝。
  任逍遙每次到千金坊都是帶著眾多手下,並將整個千金坊給包下,讓部下玩樂一番,而他自己向來都是由花魁倪千柔伺候招待。此次只派了兩個隨從跟來已是特別,又說要找自己,其不知是為了什麼事?
  「盟主找我有事嗎?」李嬤嬤大膽地問。
  任逍遙點頭,「千金坊裡有無年紀約在十五、六歲之間,身子清白的丫鬟?」
  李嬤嬤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看著任逍遙,「這樣的丫鬟千金坊裡是有一個。盟主有事要找她嗎?」
  「她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出身?」
  李嬤嬤態度恭敬地回道:「她叫小憐,是我在門口撿到的一個孤兒,從小在這裡長大,做事很勤快,人也很乖巧。」
  「她還是清白之身嗎?」任逍遙淡淡地問。
  「她只是一個下人,從未讓她伺候客人。」李嬤嬤心中很好奇,任逍遙打聽這些要做什麼?莫非是想買個丫鬟?
  「盟主想買下小憐當丫鬟嗎?」李嬤嬤脫口問道。
  任逍遙劍眉一挑,冷漠地看了李嬤嬤一眼,嚇得她馬上住嘴站在一旁,不敢再多問。他又做了個手勢,一旁的隨從立刻拿出一張銀票來。
  任逍遙接過銀票,放在桌上,沉聲說道:「這五千兩銀票就當是娶那個丫鬟的聘金,這兩天我會派人送來出嫁所要用的一切物品,你就當成是在嫁女兒般,好好準備。三日之後,我會親自來迎娶!」
  他的話讓李嬤嬤吃驚地張大了嘴,久久合不起來,許久之後,她才結結巴巴地說:「盟……主,您……要娶……小憐……為妾?」
  對於李嬤嬤的驚訝,任逍遙並不覺得意外,換作是任何人聽到了也都會如此,但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他鄭重的再說一次:「你有任何需要就派人來龍聯盟告訴我。這件親事,你務必要辦理妥當,不可出錯。話我已說得很詳細,你聽清楚了嗎?」
  李嬤嬤兩手顫抖地收下銀票,只能一味地點頭,早已說不出話來了!
  任逍遙滿意地站起,轉身欲離開。
  倪千柔在閣樓中已聽到了任逍遙來的消息,興匆匆地梳妝打扮後,便急急地趕來雅室。絲帕才送去龍城不久,他竟來得這麼快,一定是非常思念自己吧!
  倪千柔方至,正好遇上任逍遙要離去,見到她,任逍遙只是冷淡地留下一句話:「我還有事要辦。」人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千金坊。
  倪千柔傻傻地呆立著,目送任逍遙離去。萬萬也想不到,她倪千柔竟也會受到這種待遇,在自尊受傷下,她哭著奔回閣樓。
  此刻,李嬤嬤也顧不得倪千柔了,她立即吩咐下人去找小憐。
  小憐正在打掃花園,昨夜的客人將園裡的涼亭吐得一塌糊塗,陪酒的幾位姑娘到現在還醉得不省人事。小憐搖搖頭,不明白這樣地喝酒真有樂趣,還是自找罪受呢?
  紅紅匆忙跑來,告訴小憐李嬤嬤在找她,正在房裡等著。
          ☆          ☆          ☆
  李嬤嬤失神地坐在椅子上,還未自剛剛發生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任逍遙竟然要娶小憐做妻子,這是真的嗎?!她不會是在作夢吧!但手中握著的五千兩銀票在在提醒著她,這不是夢,是真的!但是……這……這怎麼可能?
  小憐敲了門授聽見回音,於是擅自推門進入,卻看到李嬤嬤呆愣地出神。
  小憐叫了兩聲,李嬤嬤也沒回答,便有些擔心地搖搖她,「李嬤嬤,李嬤嬤,你怎麼了?」
  李嬤嬤驀然轉醒,看到小憐,激動地緊拉她的手叫道:「小憐,小憐!」
  小憐被李嬤嬤的模樣嚇到了,有些驚惶地瞅著她,「李嬤嬤,剛才我有敲門,但是你沒有應聲,我不放心才會自行推門進來,你別生氣。」
  「我才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對你生氣。」李嬤嬤不在乎的一揮手,復又緊抓著小憐的肩膀搖晃,萬分喜悅地喊道:「小憐,你就要成為盟主夫人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憐被李嬤嬤搖得頭昏,連忙制止她,迷惑地問道:「李嬤嬤你說什麼?什麼盟主夫人?」
  李嬤嬤拉她在一旁坐下,連珠炮似的急急道出:「龍聯盟盟主任逍遙下了聘金要娶你,三日後你就要上花轎嫁給他了!這樣一來,你不是盟主夫人了嗎?」
  看著手舞足蹈的李嬤嬤,小憐的腦筋還是轉不過來。李嬤嬤說任逍遙要娶她,怎麼可能?李嬤嬤一定是聽錯了,就算他要娶親,也應是娶倪小姐呀!
  李嬤嬤知道小憐一定不相倌,遂將剛才任逍遙講的話重複一次,還拿出銀票給她看,證明這是真的!
  小憐看著李嬤嬤,又看看她手中的銀票,一時震驚得無法出聲,任逍遙竟然要娶她!他要娶自己!她將要嫁給任逍遙!
  李嬤嬤在一旁直誇她命好,又不厭其煩地交代她出嫁的一些事。這些事小憐都無法聽入耳,她現在的整個心思全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佔滿。一直到她渾渾噩噩地走回自己的房間後,頭腦才逐漸冷靜下來,也才慢慢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要嫁人了,她竟然要嫁給任逍遙!
  李嬤嬤將渲項消息宣揚出去後,整個千金坊都在議論紛紛,有人羨慕小憐的幸運,也有人嫉妒放話,任逍遙不知有什麼陰謀居心,才會娶個丫頭做妻子……謠言紛飛,莫衷一是,令人摸不著頭緒。
  小憐獨自待在房中,托任逍遙的福,她現在不用做任何事了,只等著當新娘子。但是小憐心中並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感到驚懼害怕。
  她怕任逍遙,是的,她非常害怕任逍遙!
          ☆          ☆          ☆
  在龍城的議事廳中,任逍遙和杜御風正坐在廳裡聽著探子的回報。屬下一一報告完畢之後,任逍遙逍退了他們。
  沒想到,錢香凝已派人代任逍遙向王縣令提親,定下了這門親事。
  「侯爺夫人用你的名義訂下親事,你就得聽話娶人嗎?用這招想逼你就範,她真是人小看你了!」杜御風有趣她笑道,覺得自己真是高估錢香凝的聰明才智了。
  任逍遙無動於衷,依舊面色冷漠,「她不只是小看我,也低估了龍聯盟!」
  「你要如何應對?」
  「再過一天我就要成親了,此事不用理會。」任逍遙對這事沒興趣。
  「不,至少要讓王縣令明白誰才是真正夠資格去提親的人,而且可省去以後的一番口舌。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杜御風一臉的促狹。
  「你想玩,就讓你去玩吧!」任逍遙沒有異議。
  「後天你就要娶妻了,新娘人品如何,你知道嗎?」杜御風一直為這件事在擔心,出生青樓的丫鬟,其不敢想像她會是何種模樣?
  「這事何需擔心?她人品如何不會影響什麼,況且她一當上侯爵夫人,便一輩子不愁吃穿,對她而有,也沒有任何損失。」
  「難道你沒想過她的需要、她的想法嗎?她可能不甘心一輩子只做個有名無實的侯爺夫人,到時候你又要如何?」這就是杜御風最憂心的事。
  此時的任逍遙就像一頭欲噬人的猛獅般,臉上儘是冷酷與無情,「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她除了名分之外,不會有任何的實權。既然她是我的人,就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她若有了多餘的貪念,吃苦的便是她自己,我會讓她認清自己的本分!如果她夠盡責,她就是侯爺夫人,否則,她便什麼都不是!」
  「你將她當成了復仇的工具?」杜御風明明清楚,還是禁不住問出。
  「『侯爺夫人』!她可是擁有了很高的報酬!」這是任逍遙的回答。
          ☆          ☆          ☆
  小憐打了個冷顫,寒意由腳底竄向她的四肢百骸。她站起身子在房中走動,想擺脫掉這份寒意。
  她房中擺了許多出嫁用的綾羅綢緞、金飾器物,在在都在提醒自己,她要嫁給任逍遙的事實,也將她本就狹小的房間弄得擁擠不堪。
  一向默默無名的小憐,就因任逍遙的關係,一夕之間成了千金坊中最熱門的人物。許多公子爺兒都爭相一睹她的芳容,想看看她是如何的國色天香,竟讓任逍遙不顧她的身份而娶她!小憐知道,若真讓這些人見到了自己,他們會因她的平凡而大失所望。
  當然,他們是不可能見到小憐的,李嬤嬤曾經承諾任逍遙,她是個身子清白的丫鬟,豈能讓她見客?若有個閃失,李嬤嬤要如何對任逍遙交代?因此,她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小憐,讓小憐過兩天清靜、不用工作的日子。
  這兩天的清靜也使小憐有空思考更多的事情。對於任逍遙──她未來的夫婿,她心中只有懼怕!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親眼所見的景象。
  任逍遙並非千金功的常客,但他每次來都會包下整個千金坊,而且也只讓倪千柔伺候他。任逍遙一向少言冷漠,喜怒不形於色,別人永遠無法明白他的想法,壯碩的體格已令人望之生畏,更別提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勢。
  小憐本就對身材高壯的男人有份恐懼,每每到閣樓服侍倪千柔,遇上任逍遙也在場時,她都會盡量躲在角落,不去看他。有跑腿的工作,她一定先接手去做,以便能離開閣樓,避開任逍遙。
  但是,小憐卻見到了那幅血腥的情景。有一次任逍遙離開千金坊後,在巷道中遇上了刺客。兩個蒙面黑衣人來勢洶洶猛烈地攻擊任逍遙,只見他輕易地閃過了那兩人的刀劍,還擒下他們。在掀開面罩看清刺客的真面目後,任逍遙竟然持刀當場砍斷了他們的手臂,下手毫不猶豫、面不改色,對那兩人的痛苦哀號也是充耳不聞,事後又將他們給押走。
  那時她正要到街上買東西,不小心看到了一切。地上到處是血跡,令人怵目驚心,更令小憐膽寒的是任逍遙的殘酷。他從頭到尾沒有一絲心軟遲疑,眼神是那樣的冰冷無情!
  自那時候起,小憐一看到任逍遙就避之唯恐不及,有如見到鬼魅般。她相信任逍遙對自己是毫無印象的,她生得什麼模樣,他都不清楚了,更遑論會喜歡上自己。小憐真是萬分不明白,任逍遙為何要娶她?
  在沉思中,房門被敲響,李嬤嬤開門進入,手中又拿著一些東西。
  「小憐,這是任盟主叫人送來的鳳冠霞帔,你快來試試。」李嬤嬤笑嘻嘻地說道。
  小憐無法開懷,心事重重地問:「嬤嬤,任盟主為什麼要娶我?」
  李嬤嬤收起了笑,一徑地搖頭,「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娶你?但是任盟主家大業大,他既是龍聯盟的盟主,又是侯爺的長子,聽說就要繼位為震遠侯爺了。這樣的夫婿打哪裡找?!不管他為什麼要娶你,反正你嫁過去後絕不會吃虧,榮華富貴也少不了的,說起來,你還真是好命呢!」嬤嬤一邊讚歎一邊撫摸著鳳冠上的珍珠。
  李嬤嬤的話不但沒有解開小憐的疑問,更加深了她的迷惘,她小心地又問:「我可以不嫁給任盟主嗎?」
  「你胡說什麼?這種機會別人求都求不到,你竟要放棄!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不准你再說這些話!」李嬤嬤驚怒地放下手中的鳳冠,語氣嚴厲地說。
  小憐紅著眼,頭也低了下來,她內心的恐懼有誰能瞭解呢?
  李嬤嬤看小憐這樣,也於心不忍,畢竟小憐是自己一手帶大的,自是有份深厚的感情在,她放緩了語氣安慰道:「傻丫頭,千金坊終究是個青樓妓院,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這裡做丫鬟嗎?不管任盟主是為了什麼理由要你,你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對一個女人來說,天底下還有比妓院更不好的地方嗎?就算是有如花魁般的美貌,終也有失寵的一天,也會有人老珠黃的時候,這就是青樓女子的悲哀。」
  「小憐,雖然你是個孤兒,但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就像是我的女兒般,何況你又比平常人聰明,我不忍心要你去伺候客人,那會毀了你的一生,所以才會讓你只做個丫鬟。嬤嬤的用心,你明白嗎?你人乖巧,心地又善良,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得到幸福的!」
  這些話讓小憐感動得抱住李嬤嬤低泣。李嬤嬤輕拍著小憐的背脊,也是老淚縱橫。
  過了一會兒,李嬤嬤才放開小憐,為她拭去眼淚,溫言哄道:「明天你就要出嫁了,今晚早點休息吧!我還要去看看柔兒呢!」
  「倪小姐怎麼了?嬤嬤好似很煩惱。」小憐拉住了李嬤嬤的手關切地問。
  李嬤嬤歎了口氣,「唉!豈止是煩惱。任盟主那天來去匆匆,沒有多看柔兒一眼,這對她已是一大傷害;如今又知道了他是為提親而來,而對象竟是你而不是她,這種的打擊她怎麼受得了?這些天,整個閣樓裡的東西幾乎全讓她摔壞了,也不肯出來見客,大家都拿她沒辦法。」這件事已將倪千柔所有的驕傲徹底瓦解了。
  小憐聽了也很難過,她自告奮勇地提議:「嬤嬤,我去勸勸倪小姐好了!」
  李嬤嬤趕忙阻止,「不可以,她見到你只會更生氣,萬一她出手傷了你,明天我要如何向任盟主交代?你還是好好留在房裡休息,這事我會處理。」說完話,她便離開。
  小憐仍坐在床邊,看著那頂鳳冠發呆了許久,才驀然驚覺到夜已深了,她趕緊起身吹熄蠟燭,上床睡覺。
          ☆          ☆          ☆
  千金坊裡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一大清早,整個青樓襄的人都被叫醒了,在李嬤嬤的指揮下準備各項事宜,務求完美,今天任逍遙就要來此娶走小憐了。
  時辰一到,便見任逍遙英挺的身影出現在千金坊,他仍是一貫的冷漠,無半絲的笑容,接了新娘子就要離開。
  「慢著!」一個女子的聲音茫然響起。倪千柔出現在大廳裡,一身素衣打扮更將她襯得楚楚可憐。她直跑到任逍遙身前,捉住了他的衣裳,嘶聲叫著:「為什麼你要娶她?她只是一個丫頭,地位不如我,美貌不如我,甚至也不如我這般愛你,為什麼你會要她而不要我?到底為什麼?」她連聲逼問任逍遙,一定要他解釋。
  倪千柔親口說出了心碎的愛語,神態又是那麼的無助,任誰也無法不心動!但是,不幸的,她遇上的是任逍遙,一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任逍遙皺起雙眉,一對黑眸裡寒光四射,他不帶感情的冷冷出聲:「我不喜歡有人擋住我的去路,請你讓開!」
  倪千柔雖懼於任逍遙的威勢,仍不肯放棄,「給我理由,為什麼?」
  「我做事從不用給人理由,你快離開,別惹我生氣!」任逍遙臉上寒霜加重。
  倪千柔是既害怕又好恨,更是心有不甘,遂將矛頭轉向任逍遙身旁的新娘小憐。「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虧我平時對你這麼好,你真可惡!」倪千柔憤恨地撲向小憐,一隻手想拉下她頭上的紅巾,另一手準備給小憐一個耳光。
  任逍遙大手快如閃電地將小憐一把摟在懷中,避開了倪千柔的攻擊,衣袖一揮,只見倪千柔直直摔出十步遠,重重跌在地上,暈了過去。
  眾人都被這場面給嚇傻了。任逍遙沒理會旁人,攬著小憐,不停步地走出千金坊,將新娘送入轎內,飛身上馬離去。
  小憐坐在轎子裡,恐懼得渾身發抖。雖然在紅巾的遮掩下她無法看清全部經過,但任逍遙護住她揮手打飛倪千柔時,她的面巾微微掀起,一切情形她看得非常清楚。倪千柔對任逍遙的愛意讓人感動。固然她有過錯,但也是因為太愛任逍遙了;沒想到卻換來如此的對待!任逍遙的心真是寒冰做成的嗎?自己要如何與這種人共度一生呢?
  在小憐倉皇無措的驚駭中,花轎停下,有人掀起了轎簾,將小憐扶出轎子。她被人牽著行過一切的禮儀後,便送入了洞房。
  自小憐下轎以後,四周便是安靜的,沒有熱鬧嘈雜的人聲,也沒有恭喜道賀辭令,讓她覺得很納悶。
  小憐悄悄拿下了頭巾,環顧四周,這是一個佈置得相當簡潔的房間,樸實不華,除了桌上那對喜燭外,沒有一絲新房的喜氣。這透露著不尋常的訊息,以任逍遙的身份,他娶妻不應是如此冷清。小憐想破了頭也找不出原因。
  遠遠傳來了腳步聲,小憐趕緊將紅巾覆在頭上坐好。
  來人進來後在她跟前停住,小憐從頭巾下盯著那人的鞋子,一顆心跳得像是要蹦出來一般。終於,頭巾被掀起,小憐不敢抬頭看,她害怕看到任逍遙的臉。
  「你不用害怕,可以抬起頭來了。」一個柔和的嗓音響起。
  這不是任逍遙的聲音,小憐飛快地抬起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是一個斯文有禮的書生,正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
  「我叫杜御風,看到我,你很驚訝吧?不必奇怪,我是來告訴你一些事情,也是來解答你心裡所有的疑問。」杜御風和悅地解釋。
  他不想讓任逍遙嚇到新娘,也擔心他的言詞會傷害到這女子,所以才自願前來。但他有些訝異的是眼前女子有雙慧黠明亮的眼睛,然而,她瘦小的身形及黝黑的膚色,又讓人感覺到她的平凡,明顯表現出她丫鬟的身份。
  這男人並不會對自己有威脅,小憐在心裡想著,遂放下戒心,浮起笑臉,「我洗耳恭聽。」
  小憐落落大方的舉動,倒讓杜御風驚疑她婢女的身份?但杜御風還是明白道出了任逍遙娶她的理由與真相,以及她嫁來後所要盡的責任和需要遵守的規距。
  杜御風的話解開了小憐心中所有的疑問。明白了原因反而使小憐鬆了口氣。她向杜御風淡淡一笑,平靜地說:「小憐會做到任盟主的要求,不會給他惹麻煩,杜公子可以放心,也請幫我轉告任盟主明白。」
  杜御風點點頭,對小憐的好感倍增,但也為她感到惋惜,她真要在侯爺府中虛度光陰嗎?
  走出新房,杜御風來到了任逍遙的書房。
  任逍遙見到了他,不在意地問道,「她明白了沒有?」
  杜御風看著他,語氣誠懇,「她和一般的女子不同,真的不同,或許你應用另一種態度對她!」
  任逍遙有些不耐煩地放下筆,定定地看著杜御風,「我從不為女人費心!我只要知道,她到底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了嗎?」
  「我想,她明白她所要做的事。」御風無奈地苦笑道。
  看著任逍遙冷酷的面孔,他心中非常的肯定,世上終會出現個女子,既能令任逍遙開懷,也能使他傷神,更會讓任逍遙情不自禁的愛上她?御風衷心期待那女子能快快出現!
  或許,她已經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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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48:45 |只看該作者
第03節

  李文、李武神色匆匆地奔入母親房裡。
  「娘,娘,不好了,任逍遙帶著妻子要進府繼承爵位了。」李文驚叫著。
  正在下棋的錢香凝與女兒李明珠一聽到這話,立刻跳了起來。
  「你說什麼?」錢香凝無法相信,急忙問道。
  「娘,任逍遙已經來到府內,現在正在祠堂裡上香,準備要接掌爵位了。」李武大聲重複道。
  「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錢香凝疾步衝向祠堂,三個子女跟在後頭。
  在震遠侯爺府的祠堂中,任逍遙手執清香祭拜祖先,神情莊嚴肅穆,但他並沒有行跪拜大禮,只是簡單的祭拜一番,新婚妻子也跟在一旁。
  待錢香凝等人衝入祠堂時,繼位大典已禮成完畢,身著侯爵錦袍的任逍遙站在祠堂中央,面色冷漠地看著大家。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竟敢私闖侯爺府祠堂,該當何罪?」錢香凝來勢洶洶,語氣也相當嚴厲。
  任逍遙亮出了侯爺信符,漠然地回道:「我已經接掌了爵位,這句話該由我來說!」
  「信符在我手上,你不可能會有信符,你以為隨便上個香,就能繼位嗎?」錢香凝不屑地冷哼道。
  「不然,你以為如何才能繼位?」任逍遙淡然一笑。
  她高傲地揚起頭,輕視地看著任逍遙,「老侯爺遺囑中雖指定你為繼承人,但也規定你必須成家立業才行,繼位大典上也要有朝廷官員觀禮,主要還是要有信符在手,方能繼任為震遠侯爺。你憑什麼來繼位?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絕不可能成為侯爺,你最好死了這條心!」
  聽聞此言的任逍遙竟然輕笑出聲,一股無形的寒意隨著他的笑聲充斥整個祠堂,令人不寒而慄。只見他臉色一變,嘴角一動,陰冷地開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成了婚,便可繼任爵爺,而你也會搬出震遠侯爺府。」
  錢香凝強撐著自己不被任逍遙的氣勢擊倒,她咬牙斥道:「沒錯。」
  任逍遙掃視錢香凝及她的子女們,沉聲介紹:「這是我的妻子。」他大手牽來一旁的小憐,讓她站在自己身前。
  小憐的小手被任逍遙牢牢握住,他的手掌大又厚實,她不敢掙脫,整個人緊張得不知所措。
  錢香凝看小憐一身素服,膚色黝黑,再加上緊張怯懦的神情,立刻明白了她的出身。
  「你真的娶了個丫鬟做妻子!」李明珠吃驚地叫出。
  任逍遙沒有理會李明珠的話,轉身面對一名男子有禮地說道:「王縣令,謝謝你來觀禮。」
  「王縣令!」這次換成李文在尖叫。他怎麼會在這裡?
  王縣令一直站在任逍遙的身後,使得他們進門後都沒有注意到他。
  王縣令走到任逍遙身前,對他拱手致意,「侯爺太客氣了,這是下官的榮幸!」語畢,還別有深意的看了錢香凝一眼。
  這一眼已讓錢香凝明白,逼任逍遙與王縣令千金聯婚的事已告失敗。
  任逍遙再度亮出信符,語氣堅定地笑道:「信符早就在我手上了。」
  李武怒斥,「一定是你偷走了信符……」接下來的話,被任逍遙冰冷的眼神給嚇得說不出口。
  任逍遙向前一步,冷幽的黑眸逼視著錢香凝,說話毫不留情,「龍聯盟就是我的事業。現在我各項條件都已達成了,我便是名正言順的震遠侯爺。而你,是否也要遵守自己的承諾呢?」
  錢香凝震驚地退了三步,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輸了,任葵花的兒子還是當上了震遠侯爺,自己依然是敗給了她,敗在一個婢女的手下。
  她默然不語地頹然離去,腳步沉重,身上已沒有了那股尊貴傲氣。李文、李武及李明珠雖不服氣但也灰頭土臉地踉蹌在母親身後離開。
  任逍遙眼裡沒有勝利的喜悅,依然是冷凝著一張臉,定定地看著架上的靈牌。
  手下送走了王縣令,其它人也陸續退出了祠堂,小憐本想離開,無奈她的手還困在任逍遙的大掌中。她從側面看著任逍遙,這是第一次自己這麼近看著他,在這個時刻,小憐並不怕他,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任逍遙心中的傷痛,對於過世的老侯爺,他仍是有份感情吧!
  只有那麼一點時間的出柙,任逍遙立刻又恢復了平日的神釆,也發現了小憐的存在。「你怎麼還留在這裡?」他冷漠地問道。
  小憐又開始怕他了,小嘴微微顫抖著,「你……握住了我的手。」
  任逍遙這才注意到自己竟還握著她的手。也不急著放開,反而仔細地看了小憐一遍。她是自己的妻子,可笑的是他至今還記不得妻子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他皺眉問道。
  「小憐。」她低頭咬著唇,不敢面對任逍遙探索的眼光,心中只求他能快點放開自己。
  她的手柔滑細緻,軟若無骨,難怪自己握得都忘了放手,只是這實在不像是丫鬟的手,但想必李嬤嬤也沒有騙他的膽子,遂緩緩放開了她的手。
  小憐立刻縮回手,急忙就要離開祠堂。
  「站住。」任逍遙叫住她,淡淡交代,「從今天起,你就留在侯爺府,我會派人將你的用品備妥。有任何問題、任何需要,你就告訴管家吧。」
  「我知道了!」小憐匆匆行個禮,飛快跑出祠堂。
  看著小憐的背影,想到杜御風說她不同於一般的女子,任逍遙浮起了一抹冷笑,有不同嗎?依然是見到了他就會害怕的小丫頭!
  任逍遙再看一眼架上的靈牌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          ☆          ☆
  從那日起,小憐就住在震遠侯爺府中。老夫人及她的子女們,在任逍遙繼位那天就匆忙地搬走了。他們也搬走了許多貴重的傢具器皿,順道帶走了大部分的僕人,留下的大都是年紀較大的,或是身體較差的。對於他們的做法,任逍遙不表示任何異議。他已下令,侯爺府就如同以往一般,毋需有任何更改變動。
  任逍遙成了侯爺之後,除了這座侯爺府,其它侯爺府的產業都讓給了老夫人錢香凝,因此他人依然留在龍聯盟,住在龍城。
  小憐順理成章地成了侯爺府的女主人,新的侯爺夫人。
  在侯爺府中她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歡的事,可以決定所有的事情,府中的傭僕都必須聽她的話。她唯一不能做的,便是離開侯爺府。她若要離開府邸,得要得到任逍遙的同意才行,而這事也只有總管及她自己知道。
  小憐以婢女身份成為侯爺夫人,府中的下人們自是閒話不斷,但小憐並不以為意,她對於自己的出身也不隱瞞,反而更將心比心地對待下人,非常能體會他們的辛苦,因此,在短短的幾天內,她就與府內的管事傭僕們相處得甚為愉快。眾人對這位侯爺夫人也甚是敬重!
  轉眼間,住在侯爺府中也有一個多月了,這些日子裡小憐改變了許多,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有驚人的變化。
  當晨曦第一道陽光照入房裡時,小憐就醒了。她輕快地下床,推開窗子。窗外是一片美麗的園子,園中植滿了各種奇花異草,眾星拱月般地圍繞著一座別緻的涼亭,亭裡還有座造形精美的大鞦韆,真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她可以看著這片美景一整天,也都不會覺得膩。
  「叩,叩,叩!」有人在敲門。
  小憐親自前去應門,門外是丫鬟文文和王媽,在躬身行禮後她們進入房裡。文文先將洗臉盆放在小茶几上,人站在一旁伺候著。
  王媽邊走進房裡,邊叨念著:「夫人,不用你親自來開門,你只須應一聲,奴婢們自會開門進入。」她是府裡的奶媽,已在侯爺府裡待了三十餘年,任逍遙小時候也是由她照顧的。
  「王媽,我知道,我只是喜歡動動筋骨嘛!」小憐嬌笑著。她和王媽一見如故,王媽待她非常好,如同親生母親般,若不是王媽非常重視禮儀規範,堅持遵守主僕之禮,她真想認王媽為乾娘。
  對於小憐的說詞王媽只能無奈地搖頭。她扶小憐在鏡前坐好,細心的為女主人梳頭妝扮。
  鏡中的人兒明眸皓齒,美好的唇形微微上揚,嫩若滑脂的肌膚上找不到一絲的瑕疵,活脫脫是個令人驚艷的俏佳人。這些全都要謝謝王媽以及管大夫的照顧調養。
  小憐剛到侯爺府時,王媽見她的膚色黝黑,而藏在衣裳裡的身子卻是白皙如雪,立刻明白她是因長期在陽光下工作所造成的,所以找來了府中大夫管瑜,要他為夫人恢復原來的膚色。
  管瑜本是宮中御醫,他和老侯爺是好友,老侯爺生病後,管瑜找了個理由辭去御醫職位,來到侯爺府裡專心醫治老侯爺。老侯爺過世以後,他依然留在府裡,不但精通醫藥,也是一個飽學之士。
  管瑜看過夫人之後,為她開了滋補養顏的藥方,加上她在府裡又毋需勞動,因此一番調養下來,效果卓越驚人。
  小憐看著銅鏡襄益發美麗的身影,有恍如作夢的感覺。她從未想過,自小只是個孤兒的她會有這種境遇,竟也有如此動人的時候!小憐很感謝任逍遙,雖然他娶她是為了復仇,自己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侯爺夫人,除了侯爺府便不能前往任何地方,但小憐已是心滿意足了。她一向沒有貪念,與府裡的人相處得很融洽,在府中又能隨心所欲,這已是她心中最美好的生活了。
  「夫人,侯爺都不在府中,留你一人在這裡,夫人不寂寞嗎?」王媽關心地詢問。她不明白侯爺為何不住在府裡?
  小憐當然不能說出任逍遙娶自己的真正用意,只好微笑著安慰王媽:「龍聯盟是侯爺一手建立的,產業多,勢力龐大,侯爺要照顧它已是分身乏術,我又怎能加重他的負擔?再說,有你們陪我,我怎麼會寂寞呢?」
  這話讓王媽感到很貼心,對夫人更是欽佩。一切打理妥當後,王媽和文文就離開了。
  小憐在百般無聊下,也步出房間,走向書房。
  老侯爺很愛書,府中有一座單獨的書樓,建地廣大,藏書豐富。上午的時間她幾乎都待在書樓裡,看書、作詞、畫畫,優閒自在。
  下午的時間小憐就向管大夫學習醫理。她很佩服管大夫高明的醫術,所以每回都虛心地向他求教,而管瑜也很高興夫人有這份心,當然是傾囊相授。小憐冰雪聰明,一教就會,管瑜自是非常欣喜,兩人成了忘年之交!
          ☆          ☆          ☆
  這天,華燈初上,小憐用完晚膳,正在房襄撫琴自娛。
  忽然房門被敲響,小憐停下彈琴的動作回道:「進來!」
  管家推開門,只見杜御風扶著步履踉蹌的任逍遙走入房中,他將任逍遙扶到床上躺下。
  小憐看著酒氣沖天、醉得不省人事的任逍遙,不明所以地看向杜御風,「這是怎麼回事?」
  「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杜御風態度優閒地回道。
  「那也是應該回到龍城,怎麼會到這裡來?」小憐心中的疑問更大了,以任逍遙的個性,若非真的有事,他是絕對不會踏入侯爺府的。
  「我們在百花居喝酒,百花居離侯爺府較近,而且這裡也是他的家呀!」杜御風微笑響應,這才正視小憐,他訝異她的轉變,忍不住嘖嘖稱讚:「淡掃蛾眉,冰肌玉膚,婷婷儷影,清新脫俗,真是位窈窕淑女!夫人的改變實在令人吃驚,在下都快認不出來了。」
  從沒有人如此稱讚她,杜御風的讚美令小憐羞紅了臉,但任逍遙在這裡,也讓她坐立不安。
  「你真要留他在這裡?」她雙眸充滿祈求地看著杜御風,希望他能照顧任逍遙。
  杜御風當然看出了小憐的為難,卻故意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他醉了,只好請夫人多費心照顧,在下也要休息了。」說完,便轉身走人,管家也跟在後面離開。
  小憐話還來不及說,房門已被關上,又看看床上的任逍遙,她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小憐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只見他眉頭鎖緊,一臉的不安適。為了讓他睡得舒服些,小憐坐在床邊,一雙小手硬生生的替他鬆開了衣襟,正想移開他的雙手為他蓋上被子,誰知小手才碰上他的手,就讓任逍遙的大掌給捉住。
  小憐半趴在任逍遙身上,著急地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他牢牢握著,根本無法甩開。抽不回自己的雙手,又叫不醒他,小憐這下當真是無法可想了。
          ☆          ☆          ☆
  任逍遙從睡夢中醒來,一時之間還不明白自己身在何處?這裡有股淡淡的清香,理應是女子的房間。
  他想坐起,卻發現有人靠在他身上睡著了。任逍遙看了一眼睡在他懷中的女子,面目清麗,嬌憨的睡顏讓人不忍心叫醒她,而那股淡淡的香味就是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仔細地審視她,任逍遙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自己好像曾見過她!
  小心地坐起,他不想驚醒懷裡的人兒,正要舉起手時才發現自己正握著她的手。他認得這雙手,也只有這雙手能使他握在手中忘記放開。以前它並沒有這般白皙,才多久的時間,這雙手與它的主人竟有如此大的變化,真令任逍遙意外,難怪自己會對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正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小憐。
  王媽開心地走向夫人房間。昨晚她就聽說侯爺回來了,這一定讓夫人很高興。她站在房門前輕敲著,聽到房裡傳來低沉的回答後,才推門進入。
  任逍遙看著他小時候的奶娘──王媽,一股深深的傷感突然湧上心頭,不過他依然面無表情地打招呼:「王媽,好久不見了。」
  王媽聽到他的聲音,立刻紅了雙眼,「大少爺,王媽也好久沒見到你了,我現在該改叫你侯爺了!二夫人若知道你繼承了爵位,定會含笑九泉的。」
  任逍遙無言地點點頭。從小王媽一向最疼自己,除了母親外,王媽是他心中最感激的人。
  兩人正聊著,他懷中的小憐也醒了。她傭懶的伸展四肢,才張開眼,便看到王媽正在擦眼淚。小憐心驚地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已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一隻強壯的手臂正攬在她的腰上,這不會是……任逍遙的手吧?小憐硬著頭皮抬起眼,看到的正是任逍遙,他雙眼也正瞅著自己,一臉的冷漠。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直覺地往後退,卻忘了自己還在床上,眼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在王媽的驚呼聲中,任逍遙飛快地伸手拉住了小憐的手,一摔一拉之間,小憐的身子倒回任逍遙懷裡,櫻唇正不偏不倚地吻在任逍遙唇上。
  她瞪大雙眸看著眼前急遽放大的臉,一聲輕喊脫口而出,手也用力推開了他,整個人靠在床柱邊,捂著嘴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王媽看得直笑,識相的立即退出房間。
  房裡是靜悄悄的,任逍遙不說話,捂著嘴的小憐當然更是無法開口。
  任逍遙看著小憐白皙的小臉漲紅了,再由紅暈轉為蒼白,明眸裡滿是害怕,不禁歎了口氣。大多數的人都很怕他,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對於這點,任逍遙一向不在乎,可是現在,小憐眼裡的懼意卻令他感到很不舒服。他不喜歡小憐害怕他,非常的不喜歡!
  小憐不知道任逍遙在想些什麼,他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冷酷嚇人,但她知道自己冒犯了他的大忌。她曾聽倪千柔說過,任逍遙從不讓人吻他的唇,他也絕對不吻女子的朱唇,沒有任何女子可以例外。而今天,自己竟然不小心吻到他了!他會如何反應呢?又會怎麼對自己?想到他的手段,小憐臉色更白了!
  任逍遙瞪著小憐亳無血色的臉龐,發現她身子已是搖搖欲墜,再這樣下去,下一步她就會暈倒在自己眼前了。她真這麼害怕自己?任逍遙一言不發地起身下床,理理衣服,大步走出了房間。
  直到任逍遙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後,小憐才呼出了久憋著的一口氣,全身癱軟在床上。
  許久許久之後,她總算有力氣下床,坐到梳妝台前。
  鏡裡是個頭髮披散、臉色蒼白的女人,小憐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拿起梳子為自己梳頭。
  此時此刻的她真不知該喜該憂?任逍遙沒對她生氣,該高興嗎?她竟吻了一個最令她懼怕的人,該傷心嗎?他終究是自己的丈夫啊!
  千頭萬緒讓小憐失神了好一會兒,現在她也無法明確地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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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節

  「昨晚和我在一起的社御風,現在還在侯爺府嗎?」任逍遙坐在大廳裡,面色冷凝地問道。
  「杜公子一早就離開侯爺府了,臨走前還要我轉告侯爺,他有事先回掩月山莊了,請侯爺別惦記他。」管家趙龍恭敬回答。
  杜御風當然要自己別惦記他。他三番兩次要自己常回侯爺府,別冷落了新婚妻子,任逍遙不理會,杜御風竟然用計在百花居中以陳年的女兒紅灌醉他,再將他送回侯爺府。這筆帳留在下次遇上杜御風時,再好好跟他算算!
  「府裡有發生什麼事嗎?」
  趙龍搖頭,「沒有,府裡都很正常。夫人和傭僕們相處得很好,也非常受到僕人們的愛戴!」
  「嗯。」任逍遙點點頭,起身往祠堂走去,趙龍跟在後面。
  祠堂裡窗明几淨,一塵不染,香爐裡還有一縷裊裊輕煙。
  任逍遙轉身問趙龍:「祠堂有人在整理嗎?」
  「有,夫人派有專人在打掃祠堂,她每天早晚也都會來上香。」
  這回答讓任逍遙挑起了眉。他神情嚴肅的上了香後,又離開了祠堂。
  他轉向馬廄,那是他兒時最常去的地方。到了馬廄,除了他的愛馬馳雷外,整個馬房裡只有四、五匹看起來瘦弱的老馬,並僅有一個馬伕在看守。
  「其它的馬呢?」這情形讓任逍遙不悅。
  趙龍慌忙回答:「大部分好馬讓老夫人帶走了,我曾提議要買新馬,但夫人認為購買新馬沒有太大的用處,所以拒絕了。」
  任逍遙看看四周,馬房並沒有改變。他已注意到,整個侯爺府裡或多或少都有變化,只有馬房一如往常。
  「夫人是否很少來馬廄?」
  見侯爺連這都知道,趙龍很驚奇,「是,大人只來過馬房一次。」
  「府裡人手夠嗎?」任逍遙走上前摸摸馳雷。
  「府中只剩以往人員的一半,大家分著做還應付得來,只是侍衛大都年紀老邁,因此府中的安全較令人擔憂。」趙龍如此回答,是希望候爺能派人來加強府中的守衛。
  任逍遙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親自牽出了馳雷,臨去前只交代趙龍:「好好看守著侯爺府。」便騎馬離開。
  任逍遙離去後,府裡又恢復以往的模樣。
  最高興的莫過於小憐,她提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了下來。但是對任逍遙的感覺,小憐在害怕之外又加上了些許莫名的羞怯,畢竟他是和自己共度一夜的男人,在她的生命中,他將也是唯一的一個。
          ☆          ☆          ☆
  達達的馬蹄聲傳來,兩匹駿馬奔馳而過,揚起了一陣塵沙。跑在前頭的李文拉住了馬頭,讓馬停下來,後面的李武也隨手將馬停住。
  「二哥,你怎麼停下來了?」李武喘著氣大聲問。
  李文跳下馬來,腳踢著地上的石子,神態煩躁憤怒,「騎馬、騎馬,難道我們每天只能用騎馬來打發時間,不能做些別的事嗎?」
  「這裡是半山腰,離城鎮又遠,除了騎馬打獵之外,還能做什麼?」李武回道。他也無法想到別的娛樂。
  「三弟,你真的甘心一輩子待在這種鬼地方,每天過著無聊的生活嗎?」
  「我是很不甘心啊!但是又能怎樣?」李武也下了馬,萬分無聊地址著手中的韁繩。
  自從任逍遙接掌了爵位後,錢香凝帶著三個子女搬出了侯爺府,住進天水莊。這是老侯爺以前避暑的別綰,位於半山腰上,莊內設備齊全,風景很是優美。只是位置偏遠些,若要入城,光是騎馬就需花上半天時間,山中也無其它住戶,生活上較為孤清寂寞。
  錢香凝經過了這次的打擊,看破了名利,將心力放在禮佛上,不問俗事。侯爺府名下的產業全交由李文、李武兩兄弟管理。
  天水山莊的生活枯燥乏味,沒有任何樂趣可言,又沒有昔日的狐群狗黨陪他們飲酒做樂,文武兩兄弟對如此的日子早已是深惡痛絕。
  「或許,我們該找個樂子來玩玩。」李文陰沉地笑笑。
  「二哥,你想到了新的娛樂?」李武高興地問。
  「任逍遙這麼對我們,我們怎能嚥下這口氣?沒有回敬他一些,難消我心頭怨氣!」
  「二哥,你想報復任逍遙?但是龍聯盟勢力龐大,我們可惹不起!」李武見哥哥面露凶光,有些擔心。
  李文笑得很邪惡,「我們對付不了任逍遙,也動龍聯盟不得,那麼這口氣就出在他的人身上,讓那個人代替任逍遙給我們出出氣。」
  「我們找他的人出氣,任逍遙不可能不知道,到時,他來找我們理論怎麼辦?」李武雖想報復,但也害怕任逍遙的威勢。
  李文瞪李武一眼,不悅地道:「你所憂慮的,我會想不到嗎?我當然是有辦法讓任逍遙吃了暗虧又不知道!」
  這就讓李武很有興趣了,「二哥,把你的好辦法說給我聽聽。」
  「急什麼?回天水山莊後,我再慢慢地說給你明白。」李文哈哈大笑,跳上馬,直奔天水山莊。
  李武也立刻上馬,在李文後面狂奔。
  這天夜裡,李武來到李文房裡傾聽哥哥的計謀。
  李文晃了晃手中的紙條,高傲地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震遠候爺府裡一切情形的報告。」
  「你派人調查侯爺府?」李武很驚訝。
  李文一臉狠毒,娓娓道出了自己的計劃:「經過調查,任逍遙並不住在侯爺府中,他仍留在龍城,只有他娶的丫鬟住在府裡。這丫鬟只是他有名無實的妻子,任逍遙娶她是為了報復,因為他的母親做不成侯爺夫人,他就娶個丫鬟來做侯爺夫人。目的達到後,任逍遙沒有多看那女人一眼,只是把她留在侯府中,當個掛名的女主人。既然那丫頭讓我們李家受到了污辱,就拿她來做我們出氣的對象。」
  「任逍遙根本不重視那丫頭,拿她出氣有什麼意思?再說,又要怎麼保證她受了氣後,不會向任逍遙告狀?她說起來也是個侯爺夫人,任逍遙不會袖手旁觀的!」李武提出了質疑。
  李文嘻嘻笑著,無比得意自誇道:「這就是我聰明的地方。你沒說錯,那丫頭是個侯爺夫人,就算她身份再低賤,她也是任逍遙的結髮妻子,我們教訓她也等於是在打住逍遙巴掌。再說,一個女人被污辱後,她還有臉向丈夫哭訴嗎?那丫鬟應該很明白自己的地位,這種醜事她敢說嗎?最可笑的是,任逍遙被戴上了綠帽子而不自知,你說,這計劃好不好呢?」
  李武聽了也嘿嘿大笑,「好,好,這計劃真是太好了?大哥,你真是聰明,能想出這樣的高招!只是那丫頭長得又黑又醜,對她我可沒什麼興趣。」
  李文也奸笑著,「我也看不上那醜丫頭,就把她讓給下人吧!」
  兩兄弟合謀著計策,談得興高采烈,說到精采處,還一同發出淫笑聲。這次他們下定決心要在小憐身上把對任逍遙的仇恨連本帶利地要回來。
          ☆          ☆          ☆
  自從上次任逍遙因酒醉被送回侯爺府之後,已過了半個月,他未再回侯爺府來,小憐還是和以往一樣,在府裡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
  已經過了初秋時節,天氣一天涼過一天。今天天氣很好,小憐在書房中坐不住,拿著書本走到了數星亭,坐在亭裡的大鞦韆上,一邊輕輕地搖晃著,一邊看著手上的書。
  兩道陰影罩住了她,她抬頭看著眼前身穿僕人衣服的兩名男子,柔聲詢問:「有事嗎?」
  「你可是侯爺夫人?」其中一個男子問道。
  小憐不疑有他地點點頭後,只見那兩個男子互相使個眼色,便同時動手,一個用力拉她起身並捉緊她雙手,另一個在小憐呼叫之前拿出布條,封住了她的嘴。兩人綁好她的手腳後,將她套入麻袋裡捆好,扛在肩上迅速離去。
  小憐毫無防備的被捉,在麻袋中被搖晃得頭昏腦脹,然後,她感覺自己好似被拋到馬背上。他們要將自己捉到哪裡?被綁著的嘴發不出任何聲音,小憐既驚慌又害怕,明知是徒勞無功,但還是拚命在掙扎。
  馬兒奔跑時的顛簸將趴在馬背上的小憐震得七葷八素,難過得直想吐。她也不知道到底被震了多久,馬終於停下,她被抱下馬來。
  小憐筋疲力竭,渾身疼痛地倒在地上。她似乎聽到了交談的聲音,罩著她的麻布袋被人拉開,陽光乍然照在她臉上,亮得使她一時睜不開眼。
  待小憐慢慢適應了外頭的光線,才看清楚綁架她的那兩個男人。其中一個見她眼睛已經張開,轉身向另一個背對著她的人稟告:「二公子,她醒了!」
  然後,映入她眼簾的竟是李文、李武兩兄弟,小憐不可置倍地瞪大了眼睛。
  李文看著坐在地上被蒙著嘴、綁住手腳的小憐揶揄道:「你沒想到會見到我吧,侯節夫人!不過,見到你也同樣使我驚奇,你的變化還真讓我刮目相看,想不到原來你也是一倜大美人!」他雙眼色迷迷的上下打量著她。
  小憐想開口,無奈布條讓她無法說話,只能迷惑地看著他們。李文、李武為何要捉自己?小憐心中很疑惑。
  李武上前為她解開蒙著嘴的布條,也是一臉的不善,「你一定懷疑我們為什麼捉你來吧?不過一會兒你就會明白了。」他邪惡地淫笑出聲。
  「你們想要做什麼?」李文、李武兩兄弟的表情讓小憐膽戰,她抖著聲音問。
  兩兄弟哈哈笑著,李文伸出手不客氣地撫摸著小憐的臉頰,語氣輕佻,「我們知道你和任逍遙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樣對待你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因此我們兩兄弟想來安慰安慰你,解決你的苦悶。」
  小憐立刻搖頭躲開了李文的手,怨聲叫道:「無恥,我怎麼說也是你們的大嫂,你們竟然說出這種話!」
  「大嫂?任逍遙不配當大哥,我們怎會有大嫂?若不是他,我們會被趕出侯爺府嗎?既然他對我們不仁,就別怪我們對他不義。你今天會受苦,要怪就怪你嫁錯丈夫了!」李武使勁捉住了小憐的下巴,表情不屑地瞪著她看。
  「他將產業都留給你們,你們還不知道感謝,他也是你們同父異母的哥哥呀!你們為什麼要如此恨他?放我回去吧,你們別一錯再錯了。」小憐苦口婆心地勸道。
  「雖然任逍遙對你不好,你倒還是挺護著他的,真是難得。不過你是白費力氣了,我們之間的仇恨永遠也解不開,除非任逍遙死了。留著你的力氣來伺候我們吧!」李文明顯的不懷好意。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小憐看著他們,冷汗直流,語氣不穩,她一直在心裡祈禱能有人來解救她。
  李文靠近了小憐,面色猙獰地狎笑,「讓任逍遙戴戴綠帽子。」說完,強行扳開小憐的嘴,將一瓶藥粉倒入她口中。
  小憐雖極力抗拒,還是被逼吞下了藥粉,她難過地吞嚥,倒在地上眼淚直流。過了一會兒,李武動手解開了她手腳上的繩索。
  小憐一得到了自由,人便想逃跑,誰知才走了兩步即不支倒地,全身一絲力氣也便不出來。
  李文慢慢地踱到小憐身旁失聲笑著,「別白費力氣想逃走,你剛才服的是軟骨散,現在的你是不是全身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呢?」
  李武也走近小憐,「不過,真正的好東西你還沒喝呢!」他又將手中的一杯酒強灌小憐喝下,嗆得小憐直咳嗽。他洋洋得意地看著小憐,「你出生青樓,合歡酒你一定知道,喝下了它,藥性發作後,你便是慾火焚身情慾難忍,那時候就得跪著來求我們給你安慰了。」
  「你們真是卑鄙下流!」小憐啞著嗓音怒罵,屈辱的淚水流個不停。
  「要恨就恨任逍遙吧,因為他,你才會受這種罪。」李武說著風涼話。
  兩兄弟看著小憐,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小憐倚著身旁的一棵樹,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若真是受了污辱,自己是否有勇氣活得下去?放眼四周,全都是樹林,除了李文、李武兄弟,還有綁她來的兩名手下之外,一個人影也沒有,她現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又怎能逃開四個強壯的男人?就算今日她真要魂斷於此,她也不願受到玷辱。
  小憐雙腳跪地,雙手合十,誠心地向老天爺祈禱。她一生從不求天求人,現在她只求能清白一死,不願帶著污穢過一生。老天若真的有靈,就成全她的心願,小憐閉起了眼,一心只想求死。
  李文、李武見小憐這模樣,笑得更開心得意,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小憐猛然站起往樹幹衝去,李文快她一步,擋在樹前推倒了她,惡狠狠地喝道:「想求死,那也要讓我們開心過後才行。」他已沒了耐心,惡虎撲羊般的撲向小憐,動手就要撕開她的衣服。
  小憐哭叫著,拚命反抗。
  就在萬分危急時,捉著小憐的李文突然鬆開了雙手,他的身體竟然騰空浮起。小憐驚魂未定,瞪大眼看著這奇怪的景象。
  李文口中發出了哀號聲,隨著叫聲,他被扔飛了出去,重重地落下。小憐這時候才看到了任逍遙,他正怒火沖天、殺氣凌人地站在自己身前。
  又解決完李武之後,任逍遙緩緩曲膝蹲在她的面前,雙眼專注地看著她。
  小憐死命地咬緊了唇,雙手牢牢護在自己胸前,雙眼緊緊地看著他。
  許久之後,小憐才有了動靜,她將臉理入任逍遙懷中,無言地痛哭出聲。任逍遙摟緊了她,寒霜滿佈的臉更是冰冷得嚇人,他靜靜地抱起了小憐,飛身上馬狂奔而去。
  小憐倚在任逍遙懷裡,哭得肝腸寸斷,但她身子卻是越來越感躁熱,像是著了火般汗如雨下,她慌忙拉了拉住逍遙的衣服,喘著氣抬起頭。
  任逍遙停下了馬,看著渾身直冒汗的小憐,不解地皺起眉頭。
  「快回侯爺府……找管大夫,他們逼我喝下了軟骨散和……合歡酒,快……」小憐氣喘得很急,連說話都有些困難。
  任逍遙臉色一變,加快了速度奔回震遠侯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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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節

  房間裡靜悄悄的,除了小憐的急促喘氣聲外,沒有其它聲響。
  管大夫坐在床邊靜心為小憐把脈,任逍遙則站在他身後看著,王媽和文文也焦心地等在一旁。
  管大大面色凝重地站起,對任逍遙做了一個手勢,兩人便一同離開了房間。
  「侯爺,夫人體內有軟骨散和合歡酒兩種藥性。軟骨散經過了十二個時辰後自會化去,只能使人全身無力,沒有其它的害處。而合歡酒是一種春藥,服下後會使人情慾難捱不能自己,這是導致夫人氣喘體熱、汗流不止的主因,但是它又非毒藥,所以沒法可解,只需陰陽調和就沒事了。事後夫人會有較長時間的昏睡,醒來後也會口乾舌燥,多讓她喝點水補充就可以,人不會有大礙的。」管大夫站在門外低聲說明。
  任逍遙一臉深沉,寒聲問道:「除了陰陽調和外,沒有其它的解決方法嗎?」
  管大夫搖頭歎氣,「排除體內的慾火是唯一辦法。合歡酒藥性強烈,服下的人春心大動慾念難忍,身心都會受到非常大的煎熬。它雖只有兩個時辰的藥性,但這段時間內會讓服用者痛苦難耐,生不如死,夫人如何能承受得了這種折磨?」
  王媽從房內衝出,對著任逍遙叫道:「侯爺,夫人直嚷著要浸冷水,這種天氣浸冷水鐵定會生病,侯爺,你快來看看夫人!」
  任逍遙衝回房裡。小憐強行要下床,文文正在阻止,他大手一攔,將小憐摟入懷中,同時也遣退了王媽及文文。
  小憐捉著它的衣襟,滿臉的痛苦神色,「我好熱、好熱,身體裡有把火燒得我好疼,求你,我好難過……」
  「為了解決你的痛苦,就算你會怨我,也只能這麼做了。」任逍遙輕撫著小憐汗濕的臉頰低語。
  他動手褪去了自己及小憐的衣裳,嬌小火熱的胴體立刻纏上他微涼的身軀,神智已渙散的小憐用她的熱情將任逍遙僅存的一絲理智也焚燒殆盡,他如猛獸般掠奪了身下人兒的芳香甜美,欲罷不能。
  夜涼如水,一片銀光灑滿了大地,月色也悄悄溜入房裡,照著相擁的一對男女。
  任逍遙起身放下了紗帳,將月光隔絕在外。他懷中的身子已不再發熱了,現正在昏睡中,任逍遙細心為她拭去額頭、髮際的汗水。看到她身上多處大小不一的瘀傷,手腕、腳踝上還有明顯的勒痕,他竟感到心疼,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心情。自己擁有過的女人不在少數,但從沒有一位能牽動他的心思;想不到這個陰錯陽差娶回的小妻子竟能引起他的愛憐疼惜!
  任逍遙不干涉侯爺府之內的任何事情,並不表示他不重視震遠侯爺府,他一直有指派手下暗中保護侯爺府的安全。當他們發現兩名可疑男子扛著一隻麻袋離開侯府時,就放出了信號跟蹤在後。那時任逍遙正在路上,看見了信號,就隨著沿路留下的記號追去。
  他追到林子裡時,正看見了李文欲非禮小憐、而李武及兩個手下在一旁淫笑喝采的場面。若不是任逍遙不願讓小憐看到血腥景象,他會當場將那四人碎屍萬段。現在那四人正關在龍城的地牢中,等著任逍遙的處置。
  他靜靜地摟著小憐,想起了今天的事,李文、李武將會萬分後悔他們對小憐的行為!任逍遙揚起一絲冷酷的笑意,緩緩閉起了眼睛休息。
          ☆          ☆          ☆
  小憐的思緒在飄浮,卻感覺身子好累、好累,她想移動四肢,但手腳就是不聽她的使喚。她彷彿掉入泥沼中,越想掙扎逃開就沉沒得越快,想大聲叫喊,喉嚨卻幹得發不出聲音。小憐好想喝水,遂用乾啞的聲音低喃著,「水,我要喝水……」
  她感到有人扶起了自己,接著一道清涼的甘泉順喉而下,她大口、大口地吞嚥,像是永遠都喝不夠似的,直到再也喝不下了,小憐才從迷迷濛濛的夢境中轉醒。
  她一張開眼睛,就看到了任逍遙,他一手還拿著茶杯,想必剛剛喂自己喝水的是他吧!小憐見他正看著自己,臉紅羞怯的想離開他,但軟骨散的藥效還未全褪,剛坐起身便覺頭暈目眩,不得已只能靠回任逍遙身上,而蓋在她身上的錦被也順勢滑落,曝露出她雪白的肌膚。
  小憐嚇了一大跳,急忙將手遮在胸前,她又轉頭看向任逍遙,他竟也是衣衫不整!只見他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好整以暇的半躺在床上,神態優閒的回視著她。
  見到了這種情況,小憐若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那她就太傻了!但為何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小憐低頭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勒痕,剎那間,她想起了李文、李武,也想到了自己被逼喝下合歡酒的事。
  在千金坊裡,她曾見過不願接客的小姐被保鏢灌下合歡酒後,慾火焚身、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樣,自己莫非也是如此?若她方才真與任逍遙做了那件事,那不是違反了她答應只做個有名無實侯爺夫人的承諾嗎?不管是任逍遙主動,還是她要求的,她都不該如此。小憐臉上的紅暈褪成了慘白,心中羞愧難忍,淚珠順著頰邊流下,模糊了雙眼。羞恥心讓她恨不得自已立刻死去,而任逍遙又會怎麼看待自己呢?她還配做個侯爺夫人嗎?就在此時,她看到了任逍遙放在床邊的匕首。
  任逍遙見小憐醒來後只是低頭不語,以為自己錯估了她,心想:她既在青樓長大,對於貞潔又怎會看重?想到此,他的臉色更加冷漠了,嘴角亦帶股嘲諷,直到看到了小憐拿起匕首欲往自己身上剩下時,他才大驚出手阻止。
  幸而小憐的身子還軟弱無力,手中的匕首輕易就讓任逍遙一掌拍下。他雙手制住了小憐,將她鎖在身前,心急地吼道:「你在做什麼?」
  心神俱碎的小憐淚眼看著任逍遙,悲痛欲絕,「你何必阻止我呢?我的行為不也令你感到羞恥?你娶我不過是為了報復,要我做個有名無實的妻子,是因為你不屑與個丫鬟發生肌膚之親。身子清白是你要求的唯一條件,而今我已喪失了資格,又怎配當個侯爺夫人呢?我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的。小憐雖只是個孤兒,又在青樓中長大,但我也懂得廉恥啊!我不會貪圖榮華富貴,只求能對得起自己,這種心情你能瞭解嗎?一向高高在上的你又怎會明白一個低賤丫頭的心事呢?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了,那就求你讓我保留住這份尊嚴吧!」
  小憐的一番話讓任逍遙動容,他傷她心都不捨得,又怎能讓她死?懷中的人兒邊哭邊掙扎,他摟緊小憐,放緩了語氣:「你既然已經成了我的人,我就會對你負責,別求死,我不許你這麼做!」
  小憐張大了眼睛瞪著他,怒氣漸漸爬上心頭,「我不要你負責,也不要做個向你乞憐的女人,你更沒有權力不許我做什麼!」
  任逍遙皺緊眉頭,語氣轉為冷硬,「沒有人可以違抗我的命令,你也不例外,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乖乖聽話才是你應做的事!」
  「我不是你的女人,也不會乖乖聽你的話,你放開我,我不要你管。」任逍遙的霸氣更加深了小憐的憤怒,她無畏的對任逍遙大吼,奮力想離開他的懷抱。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別惹我生氣,這對你沒有好處。」任逍遙壓下滿腔怒意冷冷地警告。
  「惹你生氣又怎樣?你要處罰我?鞭打我?還是要將我關起來?我不怕,又不是沒被人打過!」小憐十分倔強。
  這話讓任逍遙抓緊了她的手。「誰打過你?」他怒氣衝天地問。
  他的手勁極大,小憐的雙手被他捉痛,小臉都白了。他的狂怒也讓小憐心悸,但憑著一股傲氣,她就是固執地別過臉去不肯回話。
  她的執拗激怒了任逍遙,他鬆開小憐的手,抬起她的臉強迫她面對自己。「快說!」
  小憐索性閉起眼睛,就是不肯回答。
  一陣靜默後,任逍遙突然低頭吻住了小憐。這個吻霸道十足,明白表示出他的憤怒與權威。
  小憐只覺得一陣天旋地縳,她咬緊了牙關卻仍因受不了他的強悍而開啟,任逍遙長驅直入地佔有她的一切,用這方式清楚地昭告小憐,他就是她的主人,她不能選擇也逃不開!
  許久之後,任逍遙才結束這個吻,小憐只能喘著氣,柔弱的讓他摟在懷中。「是誰打你?」一手抬起小憐的臉,他再問一次。
  小憐皺眉餚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重視這件事?但也聰明的不敢再捋虎胡。
  「是千金坊的一個客人,他誤以為我偷他的錢袋,便將我吊起來鞭打。」
  任逍遙反應很快地反問:「所以造成了你對鞭子的害怕!這也是你不進馬房、不想看到馬鞭,也不喜歡馬的原因?」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馬?」小憐吃驚地望著他。
  任逍遙沒有回話,手指撫弄著她小小的下巴,停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別傷害自己,你是侯爺夫人,也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她想反駁任逍遙的話,但考慮到招惹他的後果,又識時務地閉上嘴。他總不會時時刻刻都在自己身旁,她會有機會做自己該做的事的。
  見她神情落寞,任逍遙立刻洞悉了她心中的想法。「別反抗我的決定,你若有任何的差錯,整個侯爺府裡的人都會受到牽連,為你付出代價!相信我,我絕對是言出必行。」他明白表示。
  「你……你怎麼如此不講理?」這個威脅讓小憐氣得漲紅了臉,怎能因她而牽怒了全府的人?
  「在我的地方,我說的話便是真理!」任逍遙語氣堅定明確。
  小憐雖不服氣,但也瞭解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自己除了聽任逍遙的命令外,也沒有別的選擇!
  門外有人敲門,任逍遙應了聲,「進來!」轉頭看見小憐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他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將掉落在床下的衣裳撿起遞給了她。小憐連忙接過,背著任逍遙快速穿上衣服,趕緊下了床。
  王媽和文文走入房裡,見小憐已安然無恙,非常的高興。
  「夫人,你沒事了,謝謝老天爺的保佑,大家也都能放心了!」
  「王媽,害你擔心,小憐真是過意不去。」小憐笑著道謝。
  「夫人,這一天一夜都是侯爺親自照顧著夫人,下人們都沒有幫上忙,夫人要感謝的應該是候爺。」王媽愉悅地回答,侯爺如此疼愛夫人,令她很是欣慰。
  小憐不敢看向任逍遙,只能靦腆地對王媽一笑。
  王媽伺候她梳妝打扮,淡抹胭脂後更襯出了小憐的清雅脫俗。
  小憐妝扮好後,文文立刻將任逍遙的衣裳放在她手上。小憐拿著衣服不明所以地看著王媽。
  「這是府裡的規矩,侯爺的起居都是由夫人親身伺候,不假旁人之手,是我的疏忽,沒早點告訴夫人!」話畢,王媽斂身致歉。
  小憐忙扶起王媽要她別在意,硬著頭皮拿起衣服準備為任逍遙穿上。
  任逍遙隨即下床站起,讓小憐服侍他。
  任逍遙身形高大,強健結實的體魄令小憐臉紅心跳,她的高度只及任逍遙的胸前,為他整理衣襟時小憐必須踮起腳尖。她注意到任逍遙頸項上有多處清晰的齒印,這是自己所咬的嗎?這想法令小憐一驚,一時站不穩地栽入了任逍遙的懷裡,嘴上的胭脂又正巧印到他的衣襟上。小憐既羞又怯,看著他衣上的唇印不知該怎麼辦?
  這舉動卻引起了任逍遙的笑意,他發出了低沉的大笑聲。小憐驚異地抬眼看他;沒想到這男人竟然也會笑!笑容化去了他臉上冷硬的線條,浮現出俊朗的外貌,令人心動。
  王媽和文文聽到笑聲,也同樣非常的驚訝。
  笑聲逐漸停下,任逍遙低頭親了小憐後才踏著穩健的步伐離開了房間。
  小憐恍若大夢初醒,在王媽及文文的含笑神情中,羞紅了嬌顏。
  自己與任逍遙之間似乎越來越扯不清了。
          ☆          ☆          ☆
  任逍遙又離開侯爺府了!小憐解除了心中防備,放鬆緊繃的情緒,又開始她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溫泉水滑洗凝脂」,雖然這浴池中的水不是溫泉,但小憐仍開心的在大大的池中玩耍。她半趴在池邊,將頭髮撩向一邊,露出了一大片柔嫩光潔的背部肌膚,嬌小的玉足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水,小臉枕在手臂上閉起眼睛,輕輕打個呵欠,靜靜地享受這一切。
  任逍遙一回到龍聯盟,就馬上將重要管事、幹部召入了議事廳裡開會,交代完重要的事情,也將一切事宜都安排妥當後,他又離開了龍城,回到震遠侯爺府。
  當任逍遙走近浴池時,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小憐就像是個貪玩忘了趕回仙境的瑤池仙子,他可要收起她的金縷衣不讓她再返回天上,永遠留在自己身旁。
  他並沒有驚動小憐,逕自在池邊坐下,欣賞著完美無瑕的玲瓏曲線,但他還是忍不住伸手接住了那雙踢著水、將他撩撥到心蕩神馳的玉足。
  因雙腳突然被握住,小憐驚異地睜開眼睛,看見是任逍遙,她身子一滑,整個人浸入池子裡。
  任逍遙一個彎身,輕易就將她抱離水池,把她摟入了自己懷裡。小憐被水嗆得直咳嗽,難過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任逍遙拿起一旁的布巾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另一隻手則不停地輕拍她的背。
  小憐好不容易停住了咳嗽,小手捉緊著布巾,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侯爺府,我是侯爺,難道不能回自己的家嗎?」任逍遙雙眉一挑,調侃道。
  看著一臉促狹的任逍遙,小憐咬了咬唇,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
  任逍遙加大手勁地抱她起身,走回相連的房間,將小憐放在床上,他人也上了床。
  小憐用力推開他,板起臉叫道:「住手,你在做什麼?你只要我當你有名無實的侯爺夫人呀!」
  脫下了身上的衣服,任逍遙將她壓在身下。「你已經不只是個有名無實的侯爺夫人了,我決定要你做我名副其實的妻子。」
  「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我也不是你的玩物,你不能這麼對我,放開我!」小憐仍不願服從任逍遙。
  他沉下了臉,「你為什麼總要惹我生氣?我說你是什麼就是什麼,誰也不能改變。」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女人,更不是你的任何人!」小憐大聲吼出,不對任逍遙低頭。
  任逍遙怒不可抑,用極寒的嗓音回道:「你若挑起我的怒意,我的懲罰絕不是你能承受的。」
  小憐瞪大了眼睛,高傲地抬起小臉看著他,一宇一宇地說:「我不怕你,任何的責罰我都不怕。」
  任逍遙原就深不可測的黑眸,突然變得更加的冷冽駭人,他用唇、手吞噬著她那張讓人生氣的小嘴,以及令他瘋狂的身子,一陣翻天覆地的風暴襲向那不聽話的女人。
  這就是任逍遙所謂的「懲罰」,他的意圖是如此的明顯,小憐躲避不了,在無法忍受這種羞辱的衝擊下,她暈了過去!
  任逍遙放開了昏厥的小憐。他向來不曾對女人施暴;想不到今日竟將這種手法用在自己全心憐惜的女人身上!他憤怒的穿衣下床,如風般衝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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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50:12 |只看該作者
第06節

  小憐悠然轉醒,睜開星眸時,王媽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小憐登時眼兒一紅,起身抱著王媽痛哭,王媽連忙出聲安慰,一邊輕撫著她的背。
  哭了一會兒,王媽為她擦乾了眼淚,疑惑地問:「夫人,我實在不明白你和侯爺是怎麼了?侯爺回府才一會兒工夫,就見到他怒氣衝天地從房裡走出,吩咐我進來照顧夫人。侯爺非常的生氣,現在他正在練武場上拚命揮劍發洩情緒。」
  小憐低頭不語,卻是一臉的委屈。
  王媽見狀,歎了口氣繼續往下說:「自小,侯爺在府裡就受盡欺凌冷落,二夫人過世後,侯爺的日子更是一天比一天難過。在他十歲的那一年,二少爺用劍砍傷了他的臉,老侯爺卻不辨是非,反而處罰了侯爺,天寒地凍的天氣下,讓一個小孩在祠堂裡罰跪,這也終於讓侯爺無法忍受而離家出走。這十幾年來,也不知侯爺是歷經了多少的艱苦才有現在的成就,這一切全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來的。」王媽停了一下,轉而微笑地看著小憐,「王媽看得出來,侯爺對夫人真的非常關心,但是侯爺將這份關懷都放在心裡,他不懂得要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一切只能靠夫人自己用心體會了!」一番的苦口婆心,無非是希望他們能和好。
  王媽下去休息了,小憐獨自在房裡想著她說的話。
  夜已深了,任逍遙並未再回到房間,小憐就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下睡著了。
  自從那天起,任逍遙就改住在書房裡,整個侯爺府也增加了許多的人手。所有龍聯盟的公事也由專人送到府中讓任逍遙批閱,也常有盟裡的各級管事到府裡,與任逍遙商議事宜。而任逍遙沒有再去打擾小憐。兩個人同住在府裡,見面的時間反而是更少了。
  任逍遙沒有來找自己,小憐更是不知該用什麼理由去見他,何況她也提不起這份勇氣。這種相處情形令小憐有份失落感,但她無力去解決。
  任逍遙和小憐就這麼莫名地僵持著……
          ☆          ☆          ☆
  天水山莊裡,錢香凝和女兒李明珠正焦急地坐在大廳裡,等待下人送回消息。
  一個男僕匆忙走入廳裡,同錢香凝報告結果。
  錢香凝聽完之後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娘,事情到底怎麼了?找到二哥、三哥了嗎?」李明珠忙問。
  「他們真的被禁在龍聯盟的龍城裡了。」錢香凝黯然地垂下頭。
  李明珠發現兩個哥哥接連著兩天都沒有回家,遣人找尋也都沒有消息,就趕緊告訴在佛堂裡的母親。錢香凝找來李文、李武身旁的下人追問,才知道他們向任逍遙報復的計劃及卑劣手段。錢香凝知道,若讓任逍遙抓到他們,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如今他們又已失蹤了兩天,這令錢香凝心中非常的不安,於是急忙派人打聽他們的下落。
  結果令錢香凝痛心,李文、李武真的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而且還讓任逍遙給當場捉住了。李文、李武雖是罪不可恕,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錢香凝又怎能坐視不管?唯今之計只有親自前去請求任逍遙的原諒,看能不能救出兩個兒子。
          ☆          ☆          ☆
  任逍遙在書房裡接見了錢香凝,儘管錢香凝百般的向他道歉,也低聲下氣地請求任逍遙看在老侯爺的份上,顧念手足之情放過李文和李武。但任逍遙仍是表情冷漠,不為所動,厲聲斥責李文、李武的行為後,言明他將會追根究柢,絕不輕饒他們。
  錢香凝萬分難過地離開了書房。她突然想起了小憐,或許她能勸得動自己的丈夫,讓任逍遙赦免李文和李武的罪。
  懷著僅存的一線希望,她探得小憐的去處後,便往後院走去。
  小憐在管大夫的草藥屋裡,照著管大夫的交代,認真記著各項藥草的名稱、特徵及用途。
  文文帶著錢香凝進入。「夫人,老夫人來了。」
  小憐抬頭,見是錢香凝到來,大感意外,馬上將她請到小廳裡接待。
  「大人前來,小憐竟然不知,實在失禮。」她有禮地致歉。
  錢香凝詫異地看著談吐有禮、落落大方的小憐,她實在不像丫頭出身,甚至比一個大家閨秀都還要有氣質風範。此刻的她對小憐已沒了敵意,一心只想救出自己那不成材的兒子們,於是明白告知小憐她的來意,求小憐幫忙。
  小憐面有難色,真誠地說:「夫人,這件事從頭至尾皆由侯爺全權處理,二公子及三公子現在如何,我也不清楚,事情過後,我就未曾再見到他們,所以找恐怕幫不上忙。」
  「你一定可以的,李文和李武針對的人是你,只要你不記舊惡,能原諒他們,就能請侯爺寬恕他們兩人,他們兩個即使罪有應得,總也是侯爺的同父兄弟,我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受苦呢?只能來拜託你幫忙,求求你!」錢香凝聲淚俱下,激動得幾乎要向小憐下跪,如今小憐是錢香凝唯一的希望了。
  小憐連忙扶起錢香凝,在言語安慰無效下,只好點頭答應她的請求,盡力為文武兩兄弟說情。
  錢香凝高興地直向小憐道謝,這才放心地離開了侯爺府。
          ☆          ☆          ☆
  時序已近冬天,太陽下山後,夜晚更顯得寒冷。
  小憐獨自站在書房外的走廊上,徘徊得腳都酸了,仍不敢抬起手敲門。自從答應錢香凝的請求後,她就一直在傷紳,到底要如何向任逍遙啟齒李文和李武的事?吹了這麼久的冷風,小憐開始覺得頭昏昏沉沉,全身冷得直打戰,忍不住「哈啾」出聲。
  任逍遙在書房中,點著燭火全心在辦公,他想藉著工作忘了自已和小憐之間的衝突。這時,門外傳來了「哈啾」聲。有人在門外嗎?任逍遙起身前去開門。門一打開,就見小憐站在門外。見到了他,小憐不自覺地全身繃緊,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我想你應該不是來找我,這麼晚了,快些回房去吧!」任逍遙說完,就要關上門。
  小憐急忙捉住他欲關門的手,「別關門,我是要找你。」
  她的手一碰到任逍遙,手掌的熱度當場使任逍遙拉住小憐的身子,並伸手探她額頭,她正在發燒。
  「你生病了!」他眉頭一皺,就想抱她回房。
  小憐阻止他的動作,忙著往下說:「我不要緊。我是為了李文和李武的事來找你的,希望你能放了他們,這是老夫人的請求,她答應我,李文和李武回去後,她一定會好好的管教他們,你就繞了他們兄弟好嗎?」小憐祈求地看著他。
  任逍遙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放開小憐後退兩步,冷冷地說:「你在這兒吹風受寒就只是為了他們?!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我會放了他們,你可以安心回房了!」沒再多看她一眼,任逍遙隨即轉身回房,並且關上了門。
  小憐望著緊閉的門,竟有一種受到冷落的感受。但她又欣喜任逍遙答應釋放李文和李武,這表示他不是一個殘酷無情的人。她腳步搖晃地走向草藥屋,照著管大夫教她治風寒的藥方,自行煎藥服下。之後,小憐才回房休息。
  但是,小憐還是因為這次的風寒而病倒在床。
          ☆          ☆          ☆
  小憐躺在床上,已較前幾天時睡時醒、昏昏沉沉的情形好了許多。
  文文端了藥進來,扶著夫人坐起喝藥。「看夫人的氣色好轉了,奴婢真高興,侯爺也可以安心了!」
  小憐將空碗交還給文文,詫異地問:「侯爺?侯爺有來看過我?」
  文文接過碗,點頭笑道:「侯爺都是趁夫人睡著後才來探望夫人,難怪夫人不知道。」
  小憐聽後靜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顯得有些遲疑,「侯爺,他……他好嗎?」
  「奴婢並沒有伺候侯爺,所以不清楚,不過聽總管說,侯爺追兩天就要回龍城了。」
  小憐沒再表示什麼,只吩咐文文下去休息。她無聊地看著窗外的月光,任逍遙就要離開了,這不是自己希望的嗎?為何心中會感到不捨?
  門被輕輕地推開,一個人影走入房裡,無聲的腳步、高大的身形,在在提醒它是任逍遙。小憐忙屏住氣息將雙眸閉了起來裝睡。
  任逍遙走到床旁隔著紗帳觀看小憐,靜默不語。
  小憐連大氣都不敢喘,憋得好難過,忍不住動了一下,但只那麼一下,任逍遙就看出了她在假寐。
  「你不用如此怕我,也毋需用裝睡來逃避,我走開就是!」他轉身就要離去。
  小憐心中不捨,急急地起身叫道:「任逍遙……」
  他停了下來,頭也沒回地說道:「如你所願,我已放了李文和李武,明天一早我也會離開侯爺府回龍城,不會再來打擾你,你可以隨心所欲地過你的生活了。」
  小憐見他人已經走到門口,急忙下床阻止,慌張之下卻被紗帳絆住,人直直地撲倒在地。任逍遙聽到聲響,馬上回頭大步走向前將她扶了起來。
  小憐咬著唇,忍住膝上傳來的疼痛,讓任逍遙扶回床上。
  她一坐好,任逍遙立刻放開手,丟下一句:「我找王媽來照顧你。」人就要離開。
  小憐趕緊站起來並伸手要拉他,差點再次跌倒,任逍遙抱著她穩住了腳步,小憐乘機捉著他的衣襟小聲說道:「別走!」
  他將小憐抱起放回床上,人也在床沿坐下,挑著眉看她。
  小憐知道他在等自己往下說,但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想要留下他?她就是不願意他離開,現在她一顆心亂糟糟的,哪知該從何說起?
  任逍遙瞅著低頭不語的小憐,見她連抬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心想:剛才那句話只是順口說說的吧!他淡淡的開口:「你早點休息吧!」站起身欲走。
  他真的那麼迫切想離開?小憐不禁紅了眼圈,低聲哭泣道:「你討厭我,不想看到我了……」
  任逍遙聞言,皺眉看著她,「你說什麼?」
  小憐勇敢地仰起頭看著他,「你不想再見到我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裡,急著回龍城!」
  「這不是你的心願嗎?」任逍遙面無表情地問。
  這話令小憐啞口無言地垂下了眼瞼!不錯,這是她的心願,但那是以前,不是現在,現在她只想要他陪著自己。然而這些話她不敢說,也說不出口。她忘不了任逍遙對女人的冷酷無情,只能緊閉著小嘴,將滿腔的委屈宣洩在淚水上。
  她不說話,只是拚命在哭泣,這惹得任逍遙心煩意亂又極為心疼,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的眼淚會有如此大的威力。一把將小憐摟入懷中,他無奈地輕喊:「你怎麼哭了?別哭,你別哭了!」
  小臉埋入他懷裡,小憐似乎要將所有的不如意都哭出來般,拚命掉淚,哭得昏天暗地,她從未有過如此脆弱的時候。
  她怎麼還是哭個不停?任逍遙更加用力抱緊她,無措的低吼:「別哭,我不准你再哭了!」
  小憐終於抬起了頭,小臉上淚痕斑斑,表情卻既像在埋怨又像是在撒嬌。「你只會對我凶,只會命令我,我不喜歡這樣,我討厭你這麼對待我!」
  淚眼盈盈、一副楚楚可憐的嬌態,這樣的她,任逍遙竟然無力招架,只好放緩口氣安撫:「只要你不哭,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的回答讓小憐止住了眼淚,反而不好意思的躲在任逍遙的懷中不敢抬頭看他。
  見她不再哭泣了,任逍遙才放下提著的心,低聲問:「你真要我留下來?」
  「嗯!」小憐點頭輕哼。
  眼前的小憐柔順可人,擁在懷裡還有股幽香撲鼻,隔著單薄的衣裳又可觸摸到她溫熱的身子,輕撫若她的秀髮,任逍遙嗓音裡已有著按捺不住的沙啞,「現在就算你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小憐還未弄清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任逍遙已用行動來解釋了!
  經過一陣翻雲覆雨之後,房裡的氣息才逐漸平穩下來。
  小憐背對著任逍遙,小手拉起被子掩住了發燙的臉頰。她雖和任逍遙已有過親密的關係,但那次是在合歡酒的藥性驅使之下,她沒有任何印象。說起來,這次才應該算是她的第一次,那種動人心魄的歡愉讓她臉紅心跳,久久無法平息。
  任逍遙半坐起身子,看著背對自己的嬌羞人兒,輕笑著貼緊她光潔細柔的背,感覺到她在輕顫,伸手撫開她的髮絲,在她姣好的玉頸烙下了一個個的吻痕。
  任逍遙的舉動讓小憐不自主的低喘,他的大手也不客氣地游移在小憐裸裎的肌膚上,在她敏感的地方挑起了熊熊慾火。小憐的小手只能無力地捉著被,他的唇滑到了小憐耳旁,喃喃命令著:「告訴我你要我,說出來,說你要我!」
  這種大膽的言語,小憐哪說得出口?任逍遙不放過她,靈巧的雙手更加肆無忌憚,直逼得她嬌喘連連。
  「說你要我,乖乖,快說!」任逍遙再提一次。
  小憐無法抗拒,只能求饒般地輕叫:「我……要你!」
  他將她轉回身,吻住了唇,又是一次翻雲覆雨,極至的歡愉。
  事後,在萬般疲累下,兩人相擁而眠,沉沉地睡著了……
          ☆          ☆          ☆
  第二天早晨,陽光照入房裡時,小憐醒了!她張開眼睛才發現任逍遙已不在身旁,床上只剩她一人。
  小憐驀然坐起,想起了任逍遙說的話。他今天要回龍城,莫非人已經離開了!她掀開紗帳,房裡沒有任何人,一切似乎都像是沒發生過一般,只是枕上留下了明顯的凹痕。
  小憐雙手顫抖地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眼淚不由自主地滴下來。在任逍遙心中自己到底算什麼呢?她不是早已明白了嗎?為何還要傻傻的嘗試?結果換來的只是自取其辱罷了!傷心難過之下,眼淚又潸潸而下!
  「我還以為你昨晚就已經哭夠了!」
  這聲音……小憐飛快地抬頭,任逍遙不知何時已走了進來,正坐在床邊皺眉看著自己。
  見到他,小憐一愣,思緒還轉不回來。
  「你不是回龍城了嗎?怎麼還在這裡?」她呆呆地問。
  「你希望我離開?」任逍遙反問。
  他沒有走,任逍遙沒有丟下自己離去!小憐搖著頭又是哭又是笑的,激動下,竟忘情地摟住了他。
  任逍遙回抱著小憐,心中也感到甜蜜喜悅,不過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
  猛然驚覺到自己的失態,小憐紅著臉放開他,羞怯的急於下床,卻聽到身後傳來了任逍遙的笑聲,這更令她想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任逍遙笑著跨步走向小憐,摟住她,低頭就是一個火辣辣的吻,熱情得幾乎讓小憐站立不住。他放開時,小憐已是面紅耳赤的喘著氣。
  「我到書房去了!」說完後,他才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
  小憐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讓外頭的冷風吹去她臉上的燥熱,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自己的好心情是為了任逍遙嗎?小憐不能確定答案是什麼,但她現在是真的很開心。
  突然,小憐想起了李嬤嬤,自己離開後的這些日子裡,不知道她過得好嗎?千金坊裡的其它人生活又如何呢?自已應該要給她們寫封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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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50:43 |只看該作者
第07節

  官道上,十多名官兵正押著一輛囚車往京城的方向走去。官兵們看起來都有些疲累了,而囚車上的人犯卻是精神奕奕。
  那囚犯滿臉橫肉,細小的眼睛陰睛不定地閃爍著,全身被鐵鏈鎖緊,除了手銬外,還上了腳煉,可見得這個人犯的凶殘。他所穿的囚衣背後已寫上他將受到的刑罰──死。
  他是一個死刑犯!
  突然,一陣飛鏢射來,鏢裡含有劇毒,中鏢的官兵紛紛倒地不起,剩下的官兵也遭到隨後而來的大漢們攻擊,不一會兒的工夫,官兵們全都被滅,數名大漢齊力打開了囚車,十分恭敬的請出了那名囚犯,解開他的束縛,一夥人輕鬆得意的揚長而去。
          ☆          ☆          ☆
  儘管外頭天氣寒冷,但在震遠侯爺府裡卻感受不到一絲的寒意。
  任逍遙在府裡住了下來,還從書房搬回了主屋,他和小憐的相處是一天比一天和諧愉快,雖仍是喜怒不形於色,但也不像以前那般的嚴厲嚇人。
  小憐也漸漸的不再害怕任逍遙,縱使兩人的觀點未能完全一致,偶有衝突爭執,但她明白,只要柔聲對任逍遙解釋,他都能接受。白天的時間任逍遙不是在書房裡辦公,就是出門巡視旗下的產業。
  小憐則是早上看書,下午向管大夫學習醫術。不過,晚上的時間任逍遙就一定要小憐陪在身旁。他若在書房忙事,小憐就在他身側看書、撫琴,若任逍遙在場上練功、練劍,小憐也陪在一邊遞茶水、送汗巾,她沒有怨言,做得十分開心。
  這種情形讓王媽非常歡喜,僕役們也高興侯爺終於回到府邸長住,使整個震遠侯爺府充滿了生氣。
  任逍遙一手抱著小憐從馬背上下來,他已幫助小憐克服了對馬兒的恐懼,除了下令馬廄裡不准掛有馬鞭外,還讓小憐與他共騎馳雷,讓她不再那麼討厭馬!但小憐還是只敢和任逍遙同騎一匹馬。
  小憐腳一落地,任逍遙就拉起她的手說道:「跟我來。」
  走入馬房,他帶著小憐來到一匹淺棕色的小馬前面。
  「這匹馬以後就是你的了。」他摸著馬兒的頭笑道。
  小憐看著略矮她幾吋的小馬,怯怯地伸手摸它一下,見小馬安靜溫馴的不反抗,便接過任逍遙手裡的糖,大膽地餵它。小馬不怕生的開心吃著,小憐也高興得笑瞇了眼,仰頭對任逍遙道謝。
  任逍遙只是摟緊她,淡笑不語,直等到小憐喂完了糖才一同離開馬房。
  小憐回到房裡,見桌上放著一封信,立刻興奮的拆信觀看,是李嬤嬤的回信。
  看完信後,她反而是秀眉深鎖。李嬤嬤的回信中除了問候之外,還非常關心小憐的生活情況,信中問她過得好不好?又寫明大家都很想念她,這讓小憐好懷念她們,更加想回千金坊看看。但是,這就需要徵求任逍遙的同意了!
  晚上,任逍遙在房裡看書,小憐則在一旁撫琴,琴音很是悅耳,但已經斷斷續續彈錯了好幾個音,她心不在焉,琴音又再次變了調。
  「別彈了,你過來吧。」任逍遙放下手上的書本,對著小憐招手。
  小憐柔順地站起,走到他身邊,語氣有些歉意,「對不起!」
  任逍遙搖頭,將她拉入懷裡,皺眉問:「我不是要你道歉,你心不在焉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小憐欲言又止。
  「別隱瞞,老實告訴我,我會為你解決。」他面容嚴肅地抬起她的小臉再問一次。
  「我想回千金坊一趟!」她離開他懷抱,拿出了李嬤嬤的信給任逍遙看。「李嬤嬤從小扶養我長大,我在千金坊也住了十六年,那兒就如同我的家一般,自從我出嫁後就未曾回去過,我好想念李嬤嬤她們,想回千金坊看看。」小憐望著任逍遙,祈求他能答應。
  「你真的想回千金坊?」任逍遙將信放在一旁,沉聲問道。
  小憐輕輕地點點頭,「我真的好想李嬤嬤,也想千金坊中的姊妹們!我明白,以一個侯爺夫人的身份是不應該到那種地方,這個要求或許有些過分,但是我可以打扮成另一種模樣啊,我也會盡量小心不給你惹痳煩的。我可以去嗎?」
  小憐鮮少有求人的時候,如今為了回千金坊,她小心翼翼請求的模樣令任逍遙心折,這也代表著小憐不會因自己現在的富貴而想隱藏過去,也不以自己的出身為恥,她的善良和念舊讓任逍遙佩服,自己真的是在紙醉金迷的聲色場所中找到寶了。
  他又將小憐擁入懷中,沒說什麼,只是細細地吻她。
  小憐承受著他的吻,心裡不免起了疑問。為何倪千柔會說他從不吻女人?任逍遙每天都吻自己,這彷彿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小憐忙將思緒拉回,能否去千金坊才是要事,趁他吻自己的空隙,她再問一次:「我……」
  任逍遙卻用吻封住了她的嘴,一會兒才放開小憐。
  「我會安排,安排好就帶你去千金坊。」
  任逍遙答應得如此爽快令小憐有些錯愕。
  「真的?謝謝你,謝謝你!」她高興地摟住了他頸子直道謝。
  任逍遙邪氣一笑,「你可以用更好的方法來謝我!」他毫不猶豫地抱起了小憐,大步往床鋪走去。
          ☆          ☆          ☆
  今天的千金坊異常的冷清,沒有一位客人上門,不過,遒不是坊裡的生意差到如此,而是有人包下了整個千金坊。
  將近晌午時分,一頂雅致的轎子在千金坊門前停住,任逍遙騎馬跟在轎旁,他先下馬,再扶小憐出轎子,兩人一同走入了千金坊。
  李嬤嬤老早就等在門口張望,看到了任逍遙和小憐,高興地迎向前打招呼,「侯爺、夫人大駕光臨,直是千金坊的榮幸啊!」
  「李嬤嬤,小憐好想你!」小憐忙握住了李嬤嬤的手,既激動又開心。
  李嬤嬤牽著小憐的手將她與任逍遙請入大廳裡,忙著倒茶張羅。
  小憐笑著阻止,「李嬤嬤,我們都不是客人,不用這麼費心。」
  李嬤嬤對小憐笑笑,但望著任逍遙的眼神還是有些惶恐不安,她不自在地立在一旁。
  任逍遙明暸在心裡,轉頭對小憐說道:「我出去辦事,你就留在這兒用午膳吧!也可以藉機多和李嬤嬤聊聊,下午我再來接你回府。」
  小憐握著任逍遙的手點點頭,非常感謝他的貼心。
  任逍遙拍拍她的小手,淡笑地起身離開,留下了兩名侍衛保護小憐。
  小憐趕緊扶著李嬤嬤坐下,開懷她笑道:「嬤嬤現在可以安心坐下了吧!」
  李嬤嬤一坐下,千金坊裡的姊妹們也全湧到小憐身旁,七嘴八舌的搶著和小憐說話。
  李嬤嬤揮手要她們安靜,安慰地拉著小憐的手仔細看著她,嘖噴稱奇她笑著,「你變得這麼漂亮,讓嬤嬤都快認不出來了!看侯爺對你的樣子,他一定很疼你吧!見你過得幸福,嬤嬤也開心了。」
  「謝謝嬤嬤的關心,小憐過得很好,嬤嬤你好不好?千金坊情形如何?」小憐關切地問著李嬤嬤,又看看站在四周的姊妹們。
  「千金坊還不是同以前一樣,嬤嬤也是老樣子,只是你不在身邊,讓我很不習慣罷了。」
  小憐的來訪,讓坊裡的姑娘們乘機休息一天,也藉著這個機會,大伙得以聚在大廳裡開心的閒聊。她們忙著訴說對小憐的思念,又嘰嘰喳喳地談起自小憐離開後,千金坊裡所發生的點滴趣事,更迫切想知道小憐在侯府裡的生活情況,頻頻追問任逍遙對她如何、兩人相處的情形……一時之間,說話、談笑聲不斷,使得整個廳裡熱鬧非凡,洋溢著歡樂!
  倪千柔懶洋洋的起床,高聲喚著丫頭,叫了好半天也沒人應,遂不悅地步出房門,卻聽到前廳裡傳來了熱鬧的談笑聲,她好奇地走向前去觀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卻教她怒火中燒,恨得咬牙切齒。
  小憐與眾姊妹們聊得起勁,正在開心時,一個尖銳的叫聲插入──
  「忘恩負義的丫頭,你也敢回來?」
  大家被叫聲嚇了一跳,全都轉頭望著倪千柔,不知道她是何時進入大廳的,只見她正一臉憤怒地瞪著小憐。
  小憐看到她,忙起身施禮問候,「倪姑娘!」
  「你沒有資格叫我,也不配回來!是不是任逍遙不要你了,所以又回到千金坊來了呢?」倪千柔面色不善、尖酸刻薄地問道。
  「柔兒,別胡說八道。」李嬤嬤急急喝止倪千柔。
  「嬤嬤,你怕什麼?任逍遙已經不來千金坊了,這個可惡的丫頭又被趕了回來,我還用對她客氣嗎?」倪千柔指著小憐,語氣裡有著極端的恨意。
  李嬤嬤趕緊衝到倪千柔身邊,拉下她指著小憐的手勸道:「今日休息一天,你回房吧!這裡沒你的事。」
  倪千柔用力推開李嬤嬤,生氣地叫道:「我不回去,我要教訓這丫頭!」說完,走上前伸手就想打小憐。
  兩名侍衛立刻擋在小憐身前,而倪千柔也馬上被眾人給制住。
  小憐看著正在奮力掙扎的倪千柔,於心不忍地開口:「她只是誤會我,解釋清楚就沒事了,你們放開她吧!」
  大家放開了倪千柔,小憐也吩咐侍衛返到一旁,她想對倪千柔好語解釋,但倪千柔仍是不屑地剛過臉去,根本無意聽小憐說話。
  見到這情形,李嬤嬤明白若不把話說清楚,倪千柔永遠都會恨小憐。
  她站出來無奈地說道:「柔兒,娶小憐完全是任逍遙自己的意思,你怎能怪小憐?她也沒有被趕出侯爺府,小憐今天是回來看我們的,還是侯爺親自送她來這裡的!我花費心血苦苦勸了你這麼多次,你也應該明白了吧!」
  李嬤嬤的話讓倪千柔愣了一會兒,她這才注意到小憐的改變。小憐看起來絕不像是不如意的模樣,反而有了貴夫人的風範,任逍遙真的會喜歡上小憐嗎?倪千柔不相信,她都辦不到的事,憑小憐又怎能得到任逍遙的真心對待?
  注視著小憐,倪千柔傲慢地問:「是任逍遙本人送你來這裡?那他人呢?他今天也包下整個千金坊嗎?」
  小憐見倪千柔已經冷靜下來,也很高興地回答她的問話:「侯爺送我來之後,他就出去辦事了。不過,他還會再回來。他包下整個千金坊,只是為了讓我和嬤嬤及眾姊妹們能夠好好的聚聚!」
  小憐提到任逍遙時的愉悅神情令倪千柔非常刺目,不過能再見到他,也讓倪千柔非常的高興,只要再看到他,她就有信心能再奪回任逍遙的心,她可要好好裝扮自己來面對任逍遙。
  倪千柔沒再說什麼,昂首轉身離開了大廳。
  李嬤嬤如釋重負地吁口氣,和小憐對看一眼,兩人都以為倪千柔終於想通了,復又繼續愉快地談笑。
  小憐在千金坊中和李嬤嬤她們一同用午膳。餐後,倪千柔派人來請小憐到她房中敘敘。
  李嬤嬤有些擔心的阻止小憐前去,小憐反而笑笑地要李嬤嬤放寬心,並保證不會有事。遣開兩名侍衛,人就前往倪千柔的房間。
  倪千柔打扮得艷麗動人,她嬌媚有禮的請小憐坐下,以試探的語氣問道:「見你這樣,任逍遙定是待你很好?」
  小憐明白倪千柔對任逍遙一片真情,而自己得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小憐心中也有些歉疚。為了不刺激倪千柔,小憐輕描淡寫地回道:「還好,侯爺待人就是如此。」
  倪千柔見小憐不願多談,私自判定任逍遙必是沒有真心對待小憐,他會娶小憐定有其它的目的,也有些同情起小憐來,遂放緩了臉色,以閒聊的口吻說:「任逍遙是一個很特別的人,脾氣、作風都與眾不同,既強硬又霸氣,但卻又令人折服。我相信世上沒有一個女子能真正得到他的愛,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將心思放在男女感情上,喜歡上他注定要受折磨,我就是一個好例子,希望你不會步上我的後塵。」那語氣好似在勸著小憐,但倪千柔的眼神依然充滿著敵意。
  小憐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一笑置之。
  倪千柔深沉輕笑著,竟開始說起了自己與任逍遙之前有過的親密私事,她一臉陶醉的述說往日甜蜜,卻令小憐坐立不安,心中隱隱有股酸意在竄升,莫非這就是嫉妒?
  小憐如坐針氈,無法再聽下去,忍不住站起身來,對倪千柔道聲抱歉後,便匆匆告辭離去。
  倪千柔看著小憐的背影,萬分得意的浮起笑臉。她刻意加油添醋地把任逍遙和自己的事說給小憐聽,無非是要小憐知難而退。誰也不能和她搶任逍遙,她一定要再次得到任逍遙的寵愛,倘若她真的得不到,她也不會讓任何人得逞!
  小憐直跑到花園才停下來喘口氣,她知道倪千柔和任逍遙的恩愛早已成為過去了,但為何自己還會如此在乎?而任逍遙不會愛上任何人又如何?自己為什麼要覺得傷心?小憐雖這麼想,卻又忍不住難過起來,自己該不會愛上他了吧?這念頭讓小憐呆立住,震驚得久久無法回神。
  當初她是多麼的懼怕任逍遙,然在經過李文和李武的綁架事件後,讓小憐有了勇氣去反抗他的霸道,以及他自以為是的決定,不會那麼一味的害怕、逃避他。但不知自何時起,她卻又開始順從他、聽他的話,讓原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變成了有著親密關係的尋常夫婦,如膠似漆地生活著。
  小憐從未想過自己和任逍遙這種夫妻生活能持續多久?在他眼中,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她能不能得到他的心?他會不會愛上自己?小憐不願想這些問題。不過,她永遠是任逍遙的結髮妻子,小憐明白這個地位是不會更改的!她也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
  「我不能愛上任逍遙,也絕不會愛上他!」小憐下定決心似地在心中大嚷著。愛上他便是萬劫不復的開始,她非常明白這點。
  沒錯,任何女子都無法得到任逍遙的愛!
  李嬤嬤找到正坐在花園中沉思的小憐,連忙搖醒她,「小憐,侯爺來接你了,你快到大廳吧!」
  小憐擠出一抹笑容點頭,起身前往大廳。
  李嬤嬤見小憐臉色黯然,禁不住關心地問:「你怎麼了?剛才還好端端的,是不是柔兒對你說了難聽的話?」
  「嬤嬤,不是的,你多心了。」小憐否認。
  「不是就好,走吧,別讓侯爺久等了。」她領著小憐走回大廳。
  任逍遙正在廳裡等著接小憐回府,一陣濃郁的香味傳來,倪千柔出現了。
  她雙目含情、五百地餚著任逍遙,他依舊同以往般英挺不凡、氣勢凌人。倪千柔蓮步款款地走到任逍遙身前,柔聲輕問:「你好嗎?」
  任逍遙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回答。
  她緩緩的在他身旁坐下,身子漸漸靠近了他,想再次偎入他懷中,用柔情化去任逍遙臉上的寒霜。
  任逍遙嚴厲的眼神立刻讓倪千柔心驚地停下動作。她哀怨委屈地問道:「難道你對我沒有一絲的想念嗎?」
  任逍遙仍是一臉的冷漠,根本不準備回答她任何問題。
  倪千柔萬般柔情地拉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黏膩的撒嬌,「我相信你不會真是如此無情的!你忘了我們相處時的甜蜜嗎?我們共度歡樂時光時,你還曾對我說──」
  「住口!」任逍遙大聲打斷了倪千柔的話。
  小憐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切。
  任逍遙無情的抽出被倪千柔捉著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站起身來對小憐淡然地說:「我們走吧!」
  這下子倪千柔才真正明白,任逍遙對她不但沒有一絲感情,也無半點眷戀。在羞辱憤恨下,她報復般地對著小憐大叫:「你看清楚了吧?他是如何對待一個死心塌地愛他的女人,愛上他就注定要受苦,因為他沒有心也沒有愛,永遠不會愛上任何人!你擁有的只是一個空殼無心的丈夫,你若聰明的話,就永遠別喜歡上他。愛上他,你將會終生後悔!」
  任逍遙鐵青著一張臉轉身怒視倪千柔,駭人的怒意讓她雙腳一軟跌在地上。
  「別殺我,不要殺我……」她受驚似的直嚷嚷。
  小憐上前拉住了任逍遙的手,臉色十分平靜,「我們該回去了。」
  任逍遙皺眉盯著小憐看了一會兒,接著,不吭一聲地走出大門。
  小憐向李嬤嬤話別,李嬤嬤雖有話想說,卻不知如何啟齒,小憐故作不在意地淺淺一笑,又向倪千柔道別後,才離開了千金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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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51:10 |只看該作者
第08節

  任逍遙把小憐送回震遠侯爺府之後,便匆忙趕到龍城。他面色冷峻地走入議事廳,坐在首位上,看了一眼站在廳裡的部屬們,「出了什麼事,需要你們十萬火急的催我回龍城處理?」
  「盟主,是杜公子交代屬下這麼做的,他馬上就會到此與盟主見面。」一個管事惶恐不安地站出來回答。
  話才剛說完,就見到杜御風神色匆匆地步入廳中。
  任逍遙不悅地看著杜御風,「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宣佈,否則我們之間的帳真有得算了!」
  一向笑臉迎人的杜御風,此刻卻是眉頭深鎖、表情凝重。
  任逍遙神色一凜,杜御風不笑時,就表示有重大事情發生了。
  「出了什麼事?」他嚴肅地問。
  「何世宗脫逃了!」杜御風緩緩回答。
  任逍遙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何時發生的事?」
  「半個月前,在押解回京的路上被餘黨劫走了。」
  「追捕的情形如何?」任逍遙明白,犯人若還在北方,杜御風不會專程來此告訴他這個消息。
  杜御風自動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攻擊了掩月山莊的幾處銀號,搶奪了不少金子、銀兩後,逃到江南來了。早知會有今日的麻煩,當初就該將他就地處決。」
  何世宗是個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帶著一班兄弟,到處搶劫、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惡不做,朝廷三番兩次捉拿不成功,讓皇上非常的震怒,特派了巡按大人一定要將這批人緝捕歸案。
  巡按大人正是掩月山莊莊主衛昊天的岳父,這件事掩月山莊當然得助他一臂之力。而何世宗也曾在龍聯盟裡作過案,於是當時,他們聯合了龍聯盟、掩月山莊兩大力量擒住他,交給了官府,哪知現在竟讓他給逃脫了!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以何世宗凶殘的個性,他定會找上龍聯盟來找我報仇。」任逍遙冷哼道。
  杜御風點點頭,「這就是我到此的原因。猛虎出柙,其勢銳不可當!何世宗重獲自由後,作風較以前更加殘忍,殺人剝皮成了他的新手段,在北方他已連殺了十餘人,不盡快捉到他,不知又會有多少人遇害!」
  任逍遙當場下令,放出所有的探子打聽何世宗的下落,也要所有手下嚴加戒備、小心提防。
  「何世宗最愛向女人下手,所以夫人的安全務必多加注意。」杜御風憂心忡忡地提醒。
  「這件事我瞭解,你要留在龍城裡等候消息嗎?」
  「不了,我的手下還在客棧裡等我,我先回去了,有動靜就互相聯絡,多保重,告辭了。」杜御風說完就離開龍城。
  任逍遙低頭沉思了一會兒,也站起身迅速離開。
          ☆          ☆          ☆
  小憐信步走到數星亭,原本繁華似錦的花園,現已不見百花齊放的景象,只剩下一些未凋謝的殘花,滿園是枯枝殘葉的蕭瑟冷清。她歎了一口氣,不知是否受了倪千柔那番話的影響,她和任逍遙之間的那份和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怎麼也解不開的心結。就算是兩人同在屋內,也是相對無言。
  任逍遙是更加的冷漠了,那股寒意阻隔了小憐才剛萌芽的關懷,而原先對他已有的那仿似愛似情的感覺,也讓小憐深埋在心底,不敢、也不願表示出來。
  小憐的笑臉變少了,莫名的憂愁常兒上她心頭,她不再是個知足常樂、一絲野心也沒有的侯爺夫人。她開始有了希望、心願,也向老天爺祈求能夠實現,但她明白那些願望是無法達到的,她只是在癡人作夢罷了!
  她苦笑,何時自己也學會自憐自艾了?這真不像自己,她討厭變成這樣。
  一陣冷風吹來,她小小的身子不禁打了個冷戰,這讓她清醒了一些。既然心願沒有辦法實現,就將它放棄吧!拋開對任逍遙的要求,放自己一條生路,若沒有期待也就不會有失望,這該是小憐唯一能做到的!
  小憐下定決心將心鎖好,不再為任逍遙打開,縱使他再冷漠無情,也不能傷害到自己,她要回到以前那個無慾無求、自在隨性的自己。
  王媽的叫聲打斷了小憐的冥想。看到王媽喘著氣跑來,小憐忙走過去扶她。
  王媽吸口氣說道:「夫人,侯節要帶夫人離開侯爺府,現在正命僕人在收拾東西,也讓我快找夫人回房。」
  「為什麼要離開?」小憐不明白。
  「我也不清楚,夫人回房間侯爺就知道了。」王媽帶著小憐回房間。
  任逍遙見到了小憐,怕她擔心而沒有解釋,只將披風匆匆裡在她身上,扶著她直接就走出大門,上馬車離開。
  直到馬車走了一陣子之後,小憐才有機會開口:「我們要去哪裡?」
  「龍城。」任逍遙淡淡地響應。
  「為什麼要到龍城?」小憐疑惑不解。
  當初新婚時,杜御風曾提到,她的身份只是震遠侯爺夫人,不能做龍聯盟的盟主夫人,那為何又要帶她回龍城?
  任逍遙皺起眉頭回道:「我有事要留在龍城,不能分心照顧你,所以要你一起住在龍城。」
  這話讓小憐更加糊塗了,她還想再問他,任逍遙卻已閉起眼瞄休息,看起來好像很疲倦似的。
  小憐咬咬唇,低下頭,她不喜歡這種任人擺佈的感覺。
  突然,任逍遙伸手將她整個人拉入懷中,將她抱的得緊,彷彿有人會來搶走她一般。
  小憐被他摟得幾乎無法呼吸,她掙扎著輕叫:「你弄痛我了!」
  任逍遙將手鬆開些,表情是異常的堅決,他輕撫著小憐的臉頰低語:「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小憐不懂地望著他。
  「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任逍遙也注視著她,語氣輕柔。
  這一刻,他眼裡沒有冷漠,只有真誠與關心,令小憐不自主地點點頭。
  他溫柔她笑笑,在小憐的額頭印上了一吻,摟著她,不再說話。
  任逍遙的舉動化去了小憐的疑慮與不快,她靠在他懷中,感到溫暖舒服,也充滿了安全感,不知不覺合上眼睛睡著了。
          ☆          ☆          ☆
  清晨,天剛亮,小憐便醒了,她轉頭看看身旁,任逍遙已經離開了!若不是被褥上猶留下痕跡,她根本不能確定他曾回房過。自小憐在龍城住下後,任逍遙就異常地忙碌,早出晚歸,她一整天都無法見到他一面,更別提與他說句話了。
  小憐無奈地起床穿衣,隨侍的婢女也進房為她梳妝,小憐無心裝扮,只將頭髮鬆鬆地綰個髻,匆匆用過早膳後,便一身素雅地出了房門。
  站在花園裡,小憐有時還會誤以為她們留在侯爺府。因為房中的一切、外面的數星亭、鞦韆,甚至書房、丹藥房,所有的建築擺設都和侯爺府一模一樣,她還記得自己剛踏入這個地方時,那副驚奇訝異的模樣。任逍遙為她蓋了這座庭園,並將之命名「巧天境」。
  剛開始的新奇喜悅漸漸被明白後的事實所抹殺──小憐只能留在巧天境裡,不能到其它的地方,這是任逍遙的命令,還指派了五個婢女隨時跟在她身旁伺候,讓小憐覺得自己好似被監禁般。她不知道任逍遙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想問個明白,但她根本找不到任逍遙。
  小憐看著盛開的花園,這是唯一和侯爺府不同的地方。花園裡種了許多屬於秋冬時節的花卉,如秋菊、梅樹及其它的花草。但這都不能使她開心,書樓裡的藏書也無法讓她平靜!她雖答應任逍遙留在侯爺府不出門,但並不表示他可以隨意將自己關到任何地方。小憐今天非要找到他說個明白不可!
  她欲踏出巧天境,隨伺的婢女立刻攔住了她。
  「為了夫人好,請夫人千萬別離開巧天境。」其中一名喚小蘭的婢女恭敬地勸道。
  「我明白這是盟主的命令,但他不能這樣對我,我現在就是要去找他說清楚,你們讓開。」小憐下定了決心。
  「夫人,這是盟主的意思,我們不能違抗,請不要為難婢女們。」五個婢女齊向小憐請求。
  小憐也不忍心她們因自己而受罰,但她非找任逍遙問個明白不可。
  小憐向她們保證,「這是我的堅持,不是你們的過錯,我不會讓盟主責備你們的,別阻止我。」說完,她強行通過婢女們的身旁,快步走出巧天境。五個婢女只能焦急地追在後面。
  小憐也不清楚任逍遙在哪裡,她對龍城不熟悉,只能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她走到廣場邊,見到一群人正團團圍聚在一起,任逍遙也在其中,小憐趕忙走向他。
  通過圍觀的人群,她走近任逍遙,乍見杜御風竟然也站在任逍遙身旁。小憐正想開口,眼角不經意地瞄到地上,驚鴻一瞥的景象卻使她瞪大雙眼,連連倒抽好幾口氣,全身顫抖得幾乎站不住腳。
  杜御風首先發現了小憐,正想告知任逍遙。任逍遙也看到她了,他一個箭步搶上前,擋住她視線的同時,也伸手扶住了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小憐。
  小憐驚嚇地看著任逍遙,還未回過神來,陣陣的反胃已先湧上,她摀住嘴衝到一旁,開始吐了起來。
  任逍遙護著步履不穩的小憐,見她因受驚嚇而吐個不停,原本難看的臉色更是沉到了谷底。
  小憐已吐到沒辦法再吐出任何東西,任逍遙抱起了虛弱無力的她,立刻轉回巧天境。
  杜御風看著地上兩具被剝了皮、血肉模糊的屍體,不禁皺緊了眉頭。連見多了殺戮場面的他都感到怵目驚心,更何況是從末見過血腥的弱質女子,小憐所受到的驚嚇是可以想像的!他急忙吩咐下人將屍體移開,只希望任逍遙能穩住小憐的心神。
          ☆          ☆          ☆
  小憐讓任逍遙緊緊地抱坐在床上許久以後她才能開口,語音卻顫抖得厲害,「為什……麼?」
  「你不應該離開巧天境!」任逍遙撫順她被冷汗浸濕的髮絲,心疼地責備。
  「我不要聽這個,我要知道是誰殺了她們?為何手段這麼殘忍?」小憐憶起那個畫面,仍是驚魂未定。
  「別再想它,忘記你所看見的,一切的事,我自會處理。」任逍遙將小憐摟緊,並用話安撫她。
  小憐搖頭,「我不可能會忘記的!你應該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不是把我關在巧天境。你若是怕我增添你的麻煩,那就送我回侯爺府。我不要待在這裡,任逍遙,我不要獨自一人孤單單地留在這裡!」她既是懇求也明白詔告了心意。
  「你不能回侯爺府,你必須留在這裡。別和我爭辯,我不會改變這個決定。」任逍遙蹙起劍眉,暗示這件事沒有轉圜餘地。
  「那你就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我必須留在這裡?為什麼我不能回侯爺府?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小憐非要問明原因不可。
  「理由你不用知道,你只要乖乖待在巧天境就行了!」任逍遙不想讓小憐害怕擔心,所以不將原因告訴她。
  又是這種命令的話氣,小憐最不喜歡任逍遙如此對待自己。她不開心地離開他的懷抱。
  「除了侯爺府外,你不能把我禁在任何地方。雖然巧天境的一切都與侯爺府相似,但它仍然不是震遠侯爺府。當初你曾讓杜公子告訴我,我只是侯爺夫人,並不是龍聯盟的盟主夫人,所以我不該留在龍城,我應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回到侯爺府,就算是被監禁,也是在侯爺府中,不是在這裡!你不告訴我理由也罷,那就送我回去,讓我回到震遠侯爺府。」
  小憐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得任逍遙有些頭疼,他想擺起臉色對她,但小憐委屈的模樣又令他憐惜。難道真要將事情說出來?任逍遙放緩臉色靜靜地說:「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等我將事情解決後,你就可以回到侯爺府了,不要再讓我心煩,我要煩惱的事已經夠多了。」
  小憐本想反駁,但又思及這樣做只會惹他生氣,於事無補,他不肯說,誰也無法讓他開口。而她也感覺到了任逍遙的疲憊和強忍的憤怒,那兩個死者應是龍聯盟的人吧!想到她們慘不忍睹的死法,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小憐下意識的靠緊任逍遙,那種血淋淋的樣子,直到現在還讓她感到恐怖害怕。
  見小憐還心有餘悸,任逍遙就留在房裡陪著她。直到用完午膳,小憐睡著後,他才離開巧天境。
  小憐睡得很不安穩,隱約中似乎有人拿著刀子在追殺自己,那個人一直窮追不捨,口裡還直喊著:「把皮留下來,我要你的皮,我要你的皮……」
  小憐倏然驚醒坐起,已嚇出一身冷汗。怎麼會作這種夢?看看窗外天色,已是掌燈時分了。她虛軟地下了床,有些昏沉的往門口走去,正要開門,門外的交談聲清楚地傳入她耳中──
  「還好這次盟主沒怪罪下來,否則我們吃罪非輕!」雪梅歎道。
  「那是因為盟主全心陪著受到驚嚇的夫人,沒有心思注意到其它的事。」是小蘭的聲音。
  「盟主對夫人可真好,我從未見過盟主這麼用心對待人,他真疼夫人。」菊兒語氣中滿是羨慕。
  「盟主若不疼愛夫人,就不會特別花心思佈置巧天境,也毋需派我們五個人日夜輪流守護夫人了。」小蘭說道。
  雪梅語調中有著害怕,「何世宗真是太殘忍了,殺人剝皮真恐怖。希望盟主能早點捉住他,這樣大家都能安心。」
  菊兒也接口道:「他本來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江洋大盜,好不容易才捉住了他,想不到竟然又被他逃走了。聽說盟主當初也是捉他的人之一,所以他才會對我們龍聯盟報復,到處濫殺聯盟的人。」
  「最可惡的是,他殺的都是女人。」小蘭恨恨地說。
  菊兒壓低了嗓音,語氣神秘,「我聽到杜公子對盟主說,何世宗最愛向女人下手,要盟主小心夫人的安全,所以盟主才會接夫人來這裡。」
  「我也聽說了,何世宗曾放話給盟主,為了報復,他要殺了盟主夫人並剝下皮來洩恨,然後再殺盟主。因此何世宗專殺女人,為的就是向盟主證明,他說到做到。」雪梅也說出自己所聽到的消息。
  「那夫人豈不是很危險?」小蘭驚叫。
  菊兒急忙制止,「別那麼大聲,盟主吩咐過,不能讓夫人知道這些事,我們的任務就是要保衛夫人,千萬不能出一絲的差錯。」
  接下來的對話,小憐已經聽不下去了。原來事情的真相是如此,難怪任逍遙一定要她留在巧天境裡。他不向自己說明原因,是擔心這會驚嚇到她吧!而那些人也是因為她才被殺的了!小憐無法再想下去,她踉踉蹌蹌地走回床上,抱緊了棉被,前所未有的恐懼壓迫著她,想起被殺之人的慘狀及無辜,更令她痛苦難當。小憐忍不住躲在被裡哭了起來,越想哭得越厲害,蒙在被裡都快喘不過氣來,神智也漸漸不清楚,不知不覺竟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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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2 06:51:55 |只看該作者
第09節

  夢中的人正猙獰地大笑,拿著刀子在她眼前晃動,「我要慢慢地割下你全身的皮,讓你慢慢地流血,痛苦哀號至死,你明白嗎?一切都要慢慢的,哈……慢慢的……哈……」
  「我不要,救我,快救我,救命啊!」小憐驚惶的大叫。
  「小憐,醒來,你在作夢,快醒來,別怕,我在這裡,快點醒來!」任逍遙輕拍著小憐臉頰,試著喚醒她。
  小憐奮力張開眼睛,冷汗直流,呆愣了一會兒後,才明白自己原來是在作夢。看到了任逍遙正坐在床旁關切地看著自己,小憐衝動地起身抱住了他,開始嚎啕大哭。
  任逍遙連忙摟著她,看著哭得全身顫抖的小憐,實在不明白她是怎麼了?當他回房時,發現她竟然昏睡在棉被裡面,被被子悶得滿臉通紅,一張小臉又滿是淚痕,還正在說夢話、四肢拚命在掙扎。任逍遙大驚失色地喚醒她;想不到小憐醒來後又哭了!這是為什麼?只是為了不讓她回侯爺府嗎?
  任逍遙最無法忍受小憐哭泣,偏偏她又哭個不休,方寸大亂的他終於失控地大吼出聲:「天殺的,你別哭了!」
  吼聲驚人,小憐被嚇得停住了聲音,小嘴還張開著,整個人呆愣無措地瞪著任逍遙。
  任逍遙又急急地抱緊她,疼惜的對小憐低語:「天啊,你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慌了。」輕柔地抬起她的臉端詳,他語氣中有著不捨,「嚇到你了嗎?」
  小憐望著他,沒再哭了,搖搖頭做為回答。
  任逍遙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拿出汗巾為小憐拭去淚水後,才放柔口吻問:「你到底為了什麼哭成這樣?」
  這話幾乎讓小憐再度落淚。既然任逍遙不願自己知道這件事,她還是裝作不明白好了。小憐有些硬咽地低頭回答:「我作了一個惡夢,心裡好害怕,才會忍不住哭了起來。」
  「真是為了這個?」任逍遙對這答案半信半疑,但見小憐直點著頭,也只能歎口氣安撫道:「你向來很少作惡夢,想必是為了早上的事。別再去想它,盡可能忘了你所看到的!這些天我會多抽空陪你。」
  「不用了。」小憐忙搖頭制止任逍遙,她不能讓他為了自己而分心。「我會乖乖地留在巧天境裡,你專心去辦自己的事吧,你放心,我一定不再離開這兒。」她心想:快快捉到何世宗才是最重要的。
  任逍遙很驚訝小憐會說出這番話,莫非她知道什麼?
  「你有聽到什麼消息嗎?」他正色地問道。
  小憐故作不懂地反問:「聽到什麼消息?」
  見她不知道事由,任逍遙就放心了。他替她披上了外衣,「快穿好衣裳,杜御風來了,我們到大廳去用晚膳吧!」
  小憐起身整理衣飾,心裡十分明白,杜御風來龍城必是來幫忙捉人的!
  任逍遙一定能再次擒住何世宗,小憐相信他的能力,他絕對辦得到。
          ☆          ☆          ☆
  靠近龍城的一間民房裡,何世宗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邊喝酒邊問:「事情查得怎樣?查到了嗎?」
  「老大,只查到任逍遙的老婆住在龍城裡。龍城守衛森嚴,她若不離開龍城一步,我們就沒法子捉人。」
  「哈哈哈!」何世宗狂笑三聲,恨恨地開口:「任逍遙,你以為這樣就能保住你妻子的命嗎?你想得太簡單了,不拿你老婆來出口氣,難消我心頭之恨!你等著吧,看我如何對付你!」
  當晚,何世宗把手下集合起來,將他的方法說出。一群人互看了一眼,全都大笑出聲,這做法太好了,他們都胸有成竹,復仇之時是指日可待了。
          ☆          ☆          ☆
  今日龍城異常的平靜。
  一大早,任逍遙就接到探子傳回的消息,在城北發現了何世宗的蹤跡,他連忙帶了一批人前往。
  就在任逍遙離開不久後,兩個工人將兩副朱漆的棺材送到了龍城。守衛檢查了一下,沒有問題就放行了,這是為前幾天慘遭殺害的那兩名婢女訂做的。
  男僕將工人引到了停屍的地方,工人打開棺蓋,棺中竟跳出了人,當下便打昏了還來不及反應的僕人。
  原來何世宗和另一名手下躲在棺中夾板下,瞞過守衛進入了龍城。他和三名手下換上僕人的衣服,伺機採取行動。
  小憐萬般無聊地待在巧天境書房中,書桌上的書攤開著,卻始終停在某一頁未被翻動。
  歎口氣,小憐無奈地起身,在房中煩躁地走來走去。自從知道何世宗的事後,她就無法靜下心來做任何事,心中總是忐忑不安,她害怕再聽到誰又被殺害的消息,也開始擔心起任逍遙的安危。不知為何,她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會受傷流血,一顆心就有如刀割火煎般難過,小憐對他的關心早已凌駕自己之上了!
  每個早晨,小憐都會假寐地目迭他出門,然後在巧天境中數著時間盼他回來。每當任逍遙在三更半夜回來時,小憐總會躺回床上,裝作熟睡的模樣,不忍心讓他知道自己苦等至深夜。但令小憐歡喜的是,任逍遙會輕輕將自己摟入懷中一同入眠。伴著他的心跳,小憐很快就能進入夢鄉,也不會作惡夢。也唯有在那時候,她才能感到自己與他的心靈是如此相近,睡著前,小憐都在盼望黎明永遠不再來!
  至於要封閉心靈不再搭理任逍遙的決定,小憐已將它拋到九霄雲外,她現在心裡只有任逍遙!
  再歎口氣,小憐走出書房,來到花園,雪梅和菊兒跟在身旁。真難為她們,如此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
  隱隱約約的吵架聲傳入她耳中,小憐好奇地往來聲處走去。巧天境外,有兩名男僕吵得很凶,另兩位在勸架。
  「大膽,你們是誰?竟敢在巧天境門口喧嘩!」雪梅上前制止他們。
  一個高頭大馬的守衛躬身道歉,「對不起,有個僕人直說要見夫人,我們阻止不了,才會吵了起來。」
  被擋在外面的僕人叫著:「我只想見見夫人,請她為我作主伸冤而已,沒有惡意,你們為什麼要擋著我?」
  小憐聽到這話,不明白地看著他,「你有什麼冤屈?為何來找我?」
  那僕人立刻衝到小憐身前跪下,連叩了三個響頭,「你真是夫人?」
  小憐輕笑,「我是夫人沒錯,但不用行如此大禮,有什麼話起來再說!」
  那人抬起了頭,臉上卻佈滿陰沉的笑容,他寒聲說道:「你是夫人就好了!」
  站著的三個人突然動手攻擊,輕易的就制伏了雪梅和菊兒。
  小憐警覺到情形不對欲呼救時,已經來不及了,那人快速的摀住了她的嘴,冷冷地笑道:「任夫人,明白告訴你,我就是何世宗,你等著任逍遙來為你收屍吧!」
  小憐瞪大眼晴餚著他,在聽到他的名字時,雙瞳閃過一抹絕望,接著眼前一黑,何世宗打暈了她。
  不久後,兩副棺木被運出了龍城。
          ☆          ☆          ☆
  此起彼落的嘈雜聲混合著酒肉、汗臭的味道直熏著她,讓小憐漸漸從昏迷中醒來。她張開眼睛,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還活著嗎?然後,她注意到自己的手腳被鐵鏈鎖在一根柱子上,而何世宗等七、八個人正在自己眼前大吃大喝。
  小憐忍住後頸傳來的疼痛,看了一下環境,自己是在一間民房裡,從窗戶望出去,天色微暗,已是夜晚了!
  「任夫人,你醒了!」何世宗見小憐醒了,優閒的打了聲招呼。他身邊一群人全都咧嘴笑著,帶著興趣地看著小憐。
  小憐咬著唇不說話,挺直了背脊,亳不畏懼地瞪向何世宗。
  何世宗讚賞地點點頭,「嗯,真不愧是任逍遙的夫人,在這種情形下還能有一身傲氣,只是不知道你能撐多久?」揶揄的語氣再次引起了手下的笑鬧。
  一個只有單只手臂的漢子恨恨地瞪了小憐一眼,同何世宗請求道:「老大,能讓我砍下她的雙手嗎?我要報任逍遙斷我手臂之仇。」
  何世宗看了他一眼,嫌惡地斥退他,「王五,你過去在龍聯盟殺害同僚又侵佔公款,還敢勾結他人刺殺任逍遙,任逍遙斷你一臂並讓你服刑,你逃獄後跑到我這兒來,我是念在你瞭解龍城的地形才會收留你!否則憑你曾在任逍遙手下做過事,殺你都來不及了,哪能容得下你?所以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小憐看向那個叫王五的男人,認出他就是那次在街上刺殺任逍遙的人,她就是因為看到任逍遙砍下他的手臂,才會以為任逍遙是冷酷殘忍的人。原來王五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是錯怪任逍遙了!
  王五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說什麼,忙退到角落。
  另一位手下緊接著提議:「老大,不如將她賜給我們,讓我們先樂一樂!」
  話一說完,馬上有人附議:「對啊,死之前她也能享受一下啊!」
  眾人紛紛同意歡呼!
  小憐的臉色變得慘白,死命抿緊雙唇,但她沒有害怕哭泣,也不哀聲求饒,依然是冷眼看著何世宗。
  何世宗見小憐仍不為所動,不相信地問:「他們所說的,難道你不害怕?」
  小憐別過臉不回答。
  「真是好氣魄,也許你有求死的決心,所以任何威脅你都不怕,但是我相信你總會有脆弱的一面,我一定能讓你跪地求我。」
  小憐的硬氣禳何世宗起了玩興,他不信自己對付不了一個女人。任逍遙的人落入他手中,從沒一個能「完好無缺」地回去。
  看著無動於衷的小憐,他心中有了主意,於是陰沉沉她笑道:「或許任逍遙會為你向我下跪吧!」
  小憐臉色馬上變了,她寧死也不願讓何世宗拿自己去脅迫任逍遙。「你要殺便殺,何須多此一舉?任逍遙不會接受你威脅的!」
  發現小憐有了懼意,何世宗得意的放聲大笑,「你這麼在乎他,有來任逍遙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你呢?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又是如何呢?哈哈……他要是越愛你,就會死得越慢越痛苦!」
  仇恨燒紅了何世宗的眼,這讓小憐渾身籠罩在恐懼中,驚悸不已!
          ☆          ☆          ☆
  一封信送到了任逍遙手中。他一言不發地看完了整封信,臉色不改地走到窗前,但握著拳頭的雙手洩漏了他的憤怒。
  杜御風抬起被丟在地上的信,看完後,走到任逍遙身旁問道:「你預備怎麼做?」
  「依約前往!」任逍遙的聲音極冷。
  杜御風想了一下才道:「你小心點,我會為你斷後,不過,你要想辦法讓他先將人放了才行!」
  任逍遙明白杜御風的話,點點頭,又望著窗外出神。
          ☆          ☆          ☆
  三天後,任逍遙依約隻身來到禿頂山。
  禿頂山是個小山丘,僅有一條山路可通往山頂,由於山丘上草木不生,故名為禿頂山。
  何世宗約任逍遙到禿頂山,並在沿途布屬手下,除了可以監視他有無帶人同行之外,也可以先佔住下山的路,以便全身而退。
  冷風呼呼地吹著,何世宗和小憐站在空曠的山頂等著任逍遙到來。小憐的頸子、雙手、雙腳上都纏有鐵鏈,走路都有困難了,更遑論逃跑。她只能在心中祈求任逍遙不要來赴約,別讓自己拖累了他。
  何世宗看見了手下發出的信號,這表示任逍遙已經到了,他一臉快意地笑著,而小憐卻擔心得快哭了。
  不一會兒工夫,任逍遙身形瀟灑、態度從容地走到了山頂。他只淡淡地看了小憐一眼,便將注意力集中在何世宗身上。
  「我已經來了,你可以放人了!」他語氣冷漠地開口。
  何世宗面色得意,驕傲冷哼,「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放人嗎?」
  「你只不過是想要我的命,現在我人在這裡,你可以動手了!」任逍遙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何世宗奸笑兩聲,無比陰沉她笑道:「任逍遙,我不會那麼輕易就讓你死的,我要先留著你這條狗命,讓你親眼看到你妻子被剝皮後的模樣。」他一邊說,一邊用鋒利的刀刃輕輕貼在小憐臉上。
  小憐毫不抗拒,認命地開上眼睛。
  「你若殺了她,就別想活著離開這裡!再說,你要的是我不是她,你如何才肯放人?開出你的條件吧!」任逍遙出聲喝止。
  小憐聞言,嘶聲對任逍遙叫著:「你快走,別管我,快點離開,快──」
  何世宗勒緊小憐頸上的鐵鏈,使得她無法再說下去。
  「有如此為你著想的妻子,你真是好福氣!」他譏笑道。
  任逍遙向前跨了幾大步,神色有絲著急,「別傷害她,你想怎麼做,你說吧!」
  何世宗放鬆了手中的鐵鏈,小憐正咳著喘口氣時,就聽見何世宗悠哉地說:「我要你跪在我面前!」
  小憐忙抬眼拚命的對任逍遙搖頭。卻見任逍遙二話不說地曲膝跪下。
  「不要,不要這樣!」小憐痛心哭叫著,欲前往阻止。
  何世宗拉住小憐,躊躇志滿地狂笑著,「任逍遙,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你竟可以為了一個女人下跪,我真是捉對人了,只要有你老婆在我手中,我想怎麼折騰你都可以了!哈哈哈……」笑聲驟然停下,他神色一整,「我要你砍自己一刀。」
  「不要,千萬不要!」小憐大聲尖叫。
  任逍遙漠然地看著何世宗,冷冷地說道:「我可以自砍三刀,只要你放人!」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何世宗語氣不屑。
  任逍遙雖然跪在地上,渾身氣勢依然不減,他幽然輕笑,「我都敢自砍三刀了,你難道沒放人的勇氣?還是怕你對付不了一個負傷的人和一個弱女子?」
  「任逍遙,你不用激我,我就不相信你會有通天本領。好,你肯砍三刀我就放人,不過,那三刀要砍得讓我滿意才行。」何世宗怒上心頭。
  任逍遙抽出隨身匕首,接連在身上砍了三刀,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兩刀刺在腿上,一刀砍在腹部,傷口不淺,鮮血汩汩苴流,這種氣魄連何世宗都不禁有些動容。何世宗守信地解開了小憐頸上、手上的鐵鏈,但仍留下了她的腳煉。
  小憐看著任逍遙,淚水己模糊了她的眼,何世宗一放開她,她便拖著腳煉一小步一小步艱困地走到任逍遙身前跪了下來,伸出顫抖的小手撫摸著任逍遙的臉,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任逍遙溫柔地擁著她,笑著安慰道:「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你又回到我懷中,不會再有事了!」
  小憐偎緊在任逍遙懷裡,聽到他的話,終於悲不可抑地失聲痛哭起來。
  何世宗不帶絲毫感情地看著相擁的兩人,陰森森地冷笑道:「你們的表現真是感人肺腑啊!但是,任逍遙,你說錯了,不是一切都過去了,而是好戲才剛開始,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了!」
  任逍遙扶著小憐一同站起,威武地凝視何世宗,一字一字地說:「我不會再讓你傷害任何人,現在也該是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小憐憑著自己所學的醫術,為任逍遙點住了傷口旁的穴道,止住大部分的流血,但這只是暫時性的,以他目前的情形如何能敵得過何世宗呢?她憂心地看著他。
  「你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嗎?」任逍遙低頭柔聲詢問她。
  望入任逍遙的眼眸深處,小憐真心的漾起笑容點著頭,不論生死,她人都會在任逍遙的身旁。
  任逍遙寵愛的對她笑笑,將她掩到自己身後,收起笑容,換上一臉的漠然。
  「任逍遙,你口氣真不小,你以為接回了老婆,我就會怕你?你本事再大,也無法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人下山,何況你還受了傷!不過,我倒是有興趣在你身上多砍幾刀!」何世宗一臉殺氣,舉起了手上的大刀。
  兩個人緩緩地走近,情勢一觸即發。
  突然,何世宗大刀一揮,招式凌厲的猛然攻向任逍遙,招招都要致他於死地。任逍遙身形靈巧地閃避著,一來一往,異常激烈。
  小憐在一旁看著,緊張得直冒汗,一顆心像要跳出來般。
  任逍遙瞭解自己受傷實在不宜久戰,須快些解決何世宗。幾次驚險閃躲,他身上的血又大量湧出,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
  何世宗見任逍遙如此,陰冷一笑,出手更是因猛。
  在小憐的驚叫聲中,何世宗一刀直往任逍遙砍去,只見任逍遙扔出手中的匕首,一個旋身立即徒手接下了何世宗的刀。
  見刀已被任逍遙給奪下,何世宗倒退了三步。他老羞成怒地放出了信號,狂妄叫道:「我的手下馬上就會上山,我看你要如何離開?」
  小憐走向前,伸手抱緊了任逍遙。
  「你怕不怕?」任逍遙摟住小憐,抬起她下巴問道。
  小憐搖頭,「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白蒼蒼的臉頰上浮起了紅暈,她放大膽子,踮起腳尖吻上了任逍遙,引得他狂熱的響應。
  一陣輕快地笑聲插入,「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斯文俊逸的社御風帶著幾名壯漢相繼出現,團團圍住了何世宗。
  何世宗驚訝之餘,又不見手下蹤影,只得盡全力想辦法突圍逃走。龍城的支持紛紛趕來,眾人花費一番工夫後,終於將何世宗給擒下。
  何世宗恨得咬牙切齒,「你們如何上山的?!怎麼我的手下沒有發現到?這絕不可能!」
  「我們的人馬並不是從山路上來,你的人當然無從發現。為了取信於你,讓你放人,我才會自砍三刀。但是只要你放了人,一切就在我的掌握之中了。」任逍遙淡漠地回答。
  「我們是攀崖而上的,算算時間,現在你的手下也該全部被逮捕了!」杜御風笑了笑。
  看見何世宗還在頑強反抗,任逍遙手一揮,命令部屬將他押解下山。
  何世宗雖然被捉,小憐還是餘悸猶存,任逍遙彷彿能明白她的感受,更加用力地摟緊她。
  小憐回過神來,想起了他的傷口,急急地喊道:「你也需要盡快療傷才行!」
  杜御風點頭,「你確實傷得不輕。」
  小憐欲扶他下山,卻忘了自己腳上的束縛,一抬腿便差點摔跤。
  杜御風撿起了地上的匕首,為小憐砍斷腳鐐。兩人扶著任逍遙一同下山。
  一行人回到停在山下的馬車中,杜御風立刻拿出早已備妥的刀傷藥,小憐立刻動手為任逍遙包紮傷口。
  這些天擔心害怕的折騰,到現在終於可以放輕鬆了?不一會兒,兩人雙雙在馬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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