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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二階堂舞] 嗆辣保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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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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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個子矮」也是一種錯誤?長得「嬌小」又不是她願意的!
    被人嘲笑成「矮冬瓜」也就算了,竟然連找工作都會被人歧視!
    不知是老天可憐她,還是她蘇奕瑄要「轉運」了,
    迎面竟來了個身高一百八的大帥哥,還開口請她到他家去當保母?
    嘿嘿、那有啥問題,她一定會把那刁鑽任性的小女孩治得服服貼貼,
    順便還會「服務到家」,好好馴服那英俊多金的男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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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00:4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蘇奕蠹站在便利超商的騎樓下,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讓她原本沮喪氣餒的心情更加煩躁。
  想起剛剛那個美容師的話,她就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爛她的臉。
  什麼嘛,竟然敢嫌她矮,真是不想活了。
  什麼「小姐你長得很不錯,只不過身高矮了點,會讓人誤認你是小孩子、沒有說服力,所以恐怕無法勝任美容師的工作!」
  刺激她也就算了,竟然還叫出其他的美容師來二度傷害她幼小的心靈!看著排成一列,身高個個可媲美模特兒,身材更是一等一的對手們,她自慚形穢極了,和她們站在一起,她真的很像是乳臭未乾的小孩子。
  不過令她欣慰的是,她長得比她們漂亮多了。看著一張張濃妝艷抹的庸俗臉孔,她很慶幸自己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是上等之姿。身高太矮算什麼?嬌小玲瓏才可愛呀!這麼一想,她也就覺得身高不如人這件事沒那麼嚴重,她的心情寬慰許多。
  雖然她很喜歡美容師這份工作,但人家不錄取她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望著暫時停不了的大雨,她走入便利商店內,打算買一支便宜的雨傘撐回家。
  一眼望去,架上所陳列的雨傘每支至少都超過一百五十元,有著和惡質又吝嗇的大姊蘇奕慈相同血緣的蘇奕蠹當然買不下手,她嘴裡碎碎念著:「貴死人了,不過是幾塊塑膠布拼成的竟也要一百七十塊!鬼才會買。」
  她又走到雨衣區,拿起一包俗稱垃圾雨衣的塑膠雨衣,打開包裝抖開來看。
  「還真的是垃圾袋做的,這種薄膜般的雨衣真的能擋住大雨嗎?」儘管對雨衣的功能產生懷疑,她還是決定買了。「好吧,就買這種的吧,有總比沒有好。」
  走了兩步,她突然又停住。「不行,還是先把一元找齊,免得等一下當著收銀員的面掏出那麼多一元,太丟臉了。」
  她瞄了一眼雨衣的價錢,馬上二話不說,放下它走出便利商店。
  黑店,這家店是黑店!她咋舌,一個破塑膠袋竟然索價二十五元?不如殺了她比較快。
  與其花二十五元買一個塑膠袋,她倒不如隨便在路邊撿一個人家不要的,說不定還比買的好用。
  「唉!」她歎了口氣。肚子好餓喔,阿母一定煮好晚餐等她了吧!可是雨一直下個不停,她根本沒辦法離開這裡一步。
  還是打通電話回家,叫他們不用等她了,先開動吧。
  講完電話,她和一群沒有雨具的學生一起站在騎樓下等雨停,無聊之餘,她開始數著路人打發時間。
  突然一朵傘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支很普通的黑色雨傘,可是卻散發出與眾不同的氣息,而且它很大,屬於「五百萬」級的。
  傘下的身影是一抹穿著黑色西裝的挺拔男人,身材高大,肩闊、腰窄、臀小,是男人最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就不知那男人長得如何了?如果像她姊夫一樣帥死人不償命的話,那老天還真的是偏心。
  話說男女之間還真不公平,男人又沒有胸部,上天偏偏賜給他們女人最渴望的上身大下身小的完美體格。而最在乎胸部大小的女人則是遭到上天的惡意捉弄,得到了討厭的上身小下身大的正三角比例。
  蘇奕蠹不平地大歎。
  一個想法靈光一現地閃入她的腦海,她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舉起雙手擋在頭上,快步跑向那男子。
  她靈活地鑽入他那五百萬大傘的庇護範圍內,但她不敢堂而皇之地完全進入傘中,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屁股後面。
  嘿嘿,她這招很妙吧?嘻!
  蘇奕蠹像個小偷般的爆笑動作引起路人的竊竊私語。
  不知道他跟她順不順路?要是不順路的話她等一下又要再重新找「宿主」了。
  哎呀,她怎麼將自己形容得像寄生蟲一樣呢?她跟她那沒氣質兼沒教養的姊姊可不一樣,她是貨真價實的淑女耶!
  小心翼翼的結果換來腰酸背痛。她槌槌腰,發現自己的屁股完全沒遮到,被雨淋得濕答答了。
  怎麼會這樣呢?這樣一來別人會以為她尿在褲子上了,她可是個淑女耶!這種蠢事留給她姊姊去做就夠了,她得盡力維持形象,免得人家說她們姊妹都是一個樣,她才不屑和那白癡又爆笑的姊一樣咧。
  她往前靠了幾分,讓暴露在外的後半部也能遮到雨。由於她的前進,讓她稍微瞄到了一點他的側面。
  他的側面……好好看耶!雖然她只瞄到了一點點,可是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很像中國版的湯姆克魯斯。
  好奇心使她想看清他的真面貌,她努力將頭向前傾,但又要不被他發現,可真難呀!
  她拼了命地向前伸長脖子,終於被她看到他的正面了。他好帥!凌厲細長的黑眸、濃密有型的劍眉、挺直的鼻樑和薄到幾乎沒有厚度的唇,他無疑是個眾所矚目的男人。
  俗話說:薄唇寡情,他的唇那麼薄,想必一定無情無義到了極點吧。這副天生的掠奪本錢,教他想不在女人的趨之若鶩下翹高他的孔雀尾巴也很難。
  蘇奕蠹雖然也欣賞他出色的外貌,但真要說起吸引,在她的心目中恐怕只有它能做到。
  沒錯,是它--錢!
  和姊姊蘇奕慈同樣出自母親林淑華的調教之下,能使她眼睛為之一亮、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只有白花花的銀子。
  不能怪她見錢眼開,她乃是錢看見都要連滾帶爬逃命,唯恐逃得慢了便會被收進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盒子裡去的錢魔林淑華的女兒耶,怎麼能不承襲其偉大的衣缽,繼續追錢的使命呢?
  世界上什麼都不好,只有錢最好,這是林淑華教給她們的真理。
  所以這個男人再好,她也沒有煞到的感覺。
  劉霆獷早在她站到他身後時就發現了她,但他不動聲色,看看她想幹什麼。
  等到她更湊近他,他的眉不禁皺了起來。
  她不會想偷竊吧?或者是想殺他?這年頭瘋子很多的。
  劉霆獷故意加快腳步擺脫她。
  他走得輕鬆,她卻跟得上氣不接下氣,蘇奕蠹暗暗在心裡詛咒他。沒事腿長這麼長做什麼?害她跟得這麼辛苦,不跟又會被雨淋濕。
  跟了幾分鐘,他在路旁的一輛黑色賓士前停下。
  不期然的動作讓她剎車不及地撞上他銅牆鐵壁般的後背,她倒霉地撫著被撞痛的鼻子,正想念他幾句時,突見他欲收起傘,她趕緊衝到一旁的騎樓下。
  劉霆獷看著那抹跑進騎樓裡的嬌小身影。她好矮,應該不到一百五吧?看著她矮小的身材,他以為她是個小孩,但一看到她的臉時,他知道自己猜錯了。
  她很可愛,但她的眼睛洩漏出她的世故,她看起來弱不禁風,他卻從她抿起的嘴角看出她的有個性。
  她不像是壞人,或許她跟著他真的只是借他的傘遮雨吧。
  劉霆獷淡笑,正要收起雨傘開車門時,駕駛座後方的車窗卻緩緩降下。
  「嘻嘻,爸爸,我剛剛都看到了喔!」圓圓的臉,靈活滾動的眼珠,梳著公主頭的劉靖文格格笑著,一派的天真爛漫。
  她今年六歲,就讀幼稚園大班,既聰明又伶俐,「看來」天真活潑又可愛,看過她的人沒有不把她捧在手心疼愛的,只是……
  殊不知她天真的面具底下隱藏的是怎麼樣惡魔的個性。懂事以來,她已經氣走了無數個保姆,還有,來她家的女客人通常椅子都還沒坐熱就被她的惡作劇給嚇跑了。
  她並不是單純的惡作劇,而是想保護爸爸。
  她討厭別的女人接近爸爸,她們都是有目的的,她已經沒有媽媽了,所以她不能再失去爸爸,她得保護爸爸。
  從她懂事以來,身邊就只有爸爸,不見媽媽。爸爸自己開了一家賣衣服的公司,每天到公司上班,早上總是她還沒起床就出門,晚上她已經睡很久了還沒回家,所以爸爸一定很努力地在工作養她。
  爸爸那麼努力地想讓她過好生活,她當然會很乖很乖,聽爸爸的話,孝順爸爸,並且用功讀書讓爸爸高興。
  其實她一直知道,爸爸很疼她。爸爸從來沒有打過她,只有因為她頑皮作弄管家武伯時罵過她幾次,而且是很輕很溫柔的罵,根本不像在罵人,反而像在逗她開心。爸爸總是對她有求必應,上次她說想到日本玩,爸爸工作很忙,但還是很快地就帶她到日本去,玩了好久才回來,還買了很多玩具送她。
  對她來說,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意義非凡,所以她捨不得讓別的壞女人跟她一起分享爸爸。
  「你看到什麼?」他微笑道,對靖文提出的千奇百怪的問題,他總是耐心地一一回答。
  「看到那個白癡女生躲在你的傘底下,她好像小偷,好好笑喔!」
  「嗯。」
  「爸爸,我想要她當我的保姆。」劉靖文的眼底閃起一抹惡作劇的光芒。
  那個女人那麼白癡,整她一定很好玩,劉靖文興奮地想。
  「不好。」他看了一眼正望向這邊的她。他並非不知道小文在打什麼主意,但瞧那女孩這麼瘦小柔弱,可能應付不來鬼靈精怪的小文,不知為何,他不忍見到她被欺負。
  「為什麼?人家就是想要她當我的保姆嘛!」她不依地撒嬌。「還是爸爸已經不喜歡我了,所以不肯答應我的小小要求?」
  「小文,她看起來很笨,可能沒讀過什麼書,不適合當你的保姆。」他努力地找借口想打消她的念頭。
  「可是我很喜歡她。」才怪!劉靖文在心裡吐舌頭。她才不可能喜歡任何女生,尤其是可能會愛上爸爸的女生。
  「這……」劉霆獷看著她堅持的小臉,知道自己若不答應,她會使盡方法直到他答應為止,不如還是依了她吧。「好吧,爸爸去跟她談談。」
  「謝謝爸爸。」劉靖文揚起一抹好笑,看著爸爸大跨步地走到騎樓去。她早知道爸爸對她的要求沒有抵抗力了,從小到大她要什麼爸爸就給什麼。
  「小姐,我可以跟你談談嗎?」
  「對不起。」她先道歉,她以為他是為了剛剛不小心撞到他而來的。
  他淡笑,沒有詢問她的意思,雖然他不懂她為何道歉。「我女兒很喜歡你,我想聘請你擔任她的保姆。」
  什麼!他結婚了!而且還有小孩!蘇奕蠹對他雖非抱著很大的希望,但一聽到他已經是死會,心底還是頻呼可惜。
  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很有錢,在他那兒工作薪水一定很高,蘇奕蠹興奮地想。
  反正她還沒找到工作,如果薪水讓她很滿意的話,她可以先做做看。
  「保姆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照顧我女兒,教她功課,煮三餐。」
  「還要煮飯呀?那不跟打雜的沒兩樣?」她嚷道。
  「很輕鬆,只要煮你跟她的份就可以了。」他注視著她的頭皮,她太矮了,以至於說了這麼多話他還沒看到她的臉。
  「那你老婆呢?」她高昂起頭才能勉強看見他因背著光而看不清楚的臉。「你蹲下來好嗎?我看不到你。」
  他的薄唇因她的話而扯出一個淡笑,沒有預警地,他的手撐住她的腋下,將她騰空舉起,移到旁邊一個種植平台上。「現在看得到了嗎?」
  「可以。」她紅著臉,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她一跳。
  「這件事你考慮得如何?」
  腳下墊高了幾十公分,她終於可以與他平視。沒辦法,這不能怪她,是他長得太粗壯,不是她太矮。
  「薪水多少?」她毫不避諱地直接問出重點。
  「你想要多少?」他反問。
  「三萬。」
  「好,我付你四萬,供膳宿。」他乾脆地說。
  「好,什麼時候上班?」太好了,她雖然失去美容師這個工作,但馬上又來了一個更高薪的,她實在太高興了。
  「隨便你。」
  「明天。」愈快把這筆錢放入口袋她愈安心。
  「好,這是我的名片。」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他叫劉霆獷,很好聽的名字,但吸引她的還在後頭。「御棧集團董事長」,她彷彿聽見錢在滾的聲音。「我叫蘇奕蠹。」
  「那麼明天見。」他轉身走向賓士車。
  蘇奕蠹望著他高壯的背影,以為看到一隻熊在走路……這不能怪她,誰教他真的長得很高大嘛!
  可是他的背影給了她一股強烈的安全感!似乎只要窩在他懷中,便沒有任何人事物傷害得了她,他會幫她頂著的。
  緩緩地泛開一抹甜笑,蘇奕蠹對明天的工作開始期待起來。
   
         ☆        ☆        ☆
   
  「我回來了。」
  「回來了呀!」林淑華望了眼時鐘。「怎麼搞到那麼晚?快來吃飯吧!」
  「我快餓死了!」她走進廚房,一點都不意外在餐桌上見到帥哥姊夫宋祺和蘇奕慈這兩個不速之客。「幸好還有菜。」自行添了碗飯坐下。
  「老公,要不要吃冰?」蘇奕慈體貼地問。
  「好啊,今天真是悶熱。」宋祺微笑著。即使每天都必須坐在這間連電風扇都沒有的悶熱廚房裡吃飯,即使每天他都不想來,但他依舊保持著完美的風度。
  唉,誰教他這麼愛著他的妻子?她這麼想回娘家到每天都來的地步,他也只有奉陪到底了。
  蘇奕慈從冰箱裡拿出一大塊冰塊,將它用一塊乾淨的布包好,用力地以菜刀背捶打,然後將碎冰淋上糖水,端到宋祺面前。
  「吃吧,愛妻銼冰喔!」
  宋祺的俊臉上頓時多了幾條黑線,他還以為他老婆轉性了,沒想到……
  「以前你節儉還有點道理,但是你都已經嫁給我了,我的錢難道不夠你花嗎?」一邊念著,他還是乖乖地吃起冰。
  「是夠呀,但是人要懂得未雨綢繆。」她一本正經地訓誡道。
  「未雨綢繆?」
  「對呀,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要死?」她理直氣壯,聲如洪鐘,壓根兒沒把老公如酒精中毒般的青紫臉色看在眼裡。「要是你死了,我的錢又早花光了,那我後半輩子怎麼辦?」
  宋祺再也忍不住地狠狠敲了她的頭一下。「你就這麼希望我死?」
  「我哪有!」蘇奕慈委屈地搓揉頭上的腫包。「本來做事都要有計劃嘛!你怎麼能確定你等一下回家的時候不會被車撞死?!如果沒有,或許明天早上上班的時候……」
  她的話未完,另一記拳頭又朝她的頭上落下,但這一次是林淑華的拳頭。
  「死丫頭,幹麼咒你老公死?說話口無遮攔的,是誰生的啊?真沒教養!」林淑華白了她一眼。都已經快三十歲了,說話還那麼三八。「要不也說斷條腿就好了,什麼死不死的!」
  宋祺的臉更綠了幾分,他老婆會這麼三八跟他的岳母脫離不了關係。
  「腿斷了很快就會好呀,這已經偏離我們討論的話題了。」她吃了一口冰潤潤喉。「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不然你怎麼狠得下心打我?」
  「我沒有打你,我只是輕輕地摸了一下你的頭。」
  「哼!我就知道你後悔娶我,你心裡一定還想著蔡花癡吧?」蘇奕慈沒事找事做,硬是番著宋祺。反正她身在娘家,這麼多人給她靠,她天不怕地不怕。
  「誰是蔡花癡?」
  「別再裝傻了,不就是你的秘書嗎?」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我們度完蜜月回去上班時,她竟然在我的椅子上放圖釘!害我屁屁被刺得好痛!還在我的電腦鍵盤上塗強力膠,害我的手粘住,最後帶著鍵盤一起回家。」
  他們在她家發生第一次關係後隔了一個月才回公司上班,這期間他們便閃電結婚了。而一心想整垮蘇奕慈的蔡文娟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失敗,毫無機會了,還特地布下許多陷阱整人。
  宋祺想起當時她雙手粘著鍵盤的拙樣,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還笑!」她火大地捶了下他的肩膀。「她這麼整我你還不炒她魷魚,真是氣死我了。」
  「她工作能力很強,炒了她我到哪裡去找像她那樣的秘書?」他是就事論事,何況他也已經對她做了處分。
  「媽,你看宋祺在外面有女人還那麼理直氣壯。」她嘟著嘴向林淑華撒嬌。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而且不只一個,他還有很多女朋友。」
  「喂,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嗎?我跟她們純粹是朋友而已,我們之間不像你想的那樣。」他最專情了,從不亂搞男女關係,單身時這樣,結了婚也一樣。
  「騙人!」
  「是真的!」
  趁著夫妻倆吵鬧不休時,蘇奕蠹終於等到空檔。「媽,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真的啊?太好了,你一定很高興。畢竟你那麼想當美容師,還特地去讀美容科。」
  「我找到的工作不是美容師。」
  「怎麼會?不然是什麼?」女兒出門時還興高采烈地說要去應徵美容師,怎麼回來後卻告訴她,另找到其他的工作?
  依照蘇奕蠹的個性,不是她要的,她不屑一顧。她要的,說什麼也要得到,不可能輕易放棄。
  「保姆。」
  「為什麼?你不是非當美容師不可的嗎?怎麼突然跑去當保姆?」林淑華一頭霧水,摸不清女兒在想什麼。「再說,照顧小孩你會嗎?你自己都還是個小孩。」
  「說來說去,我不能當美容師都是媽媽害的。」蘇奕蠹憤慨地說。
  「我害的?關我什麼事呀?」
  「若不是我太矮,日後美容界的首席大師一定非我莫屬。」蘇奕蠹眼底流瀉出驕傲的光彩,彷彿她正站在舞台上,接受眾人的掌聲與尊敬。
  她出生的時候,林淑華請了人替她取名,算出來的名字是蘇奕倩。但蘇父認為蘇諧音同「輸」,聽起來已經不太吉利了,要是再「欠」下去,恐怕一輩子都不得翻身了,所以便將她的名字改成奕蠹。
  蘇奕蠹確信她的身高跟當時的改名大有關聯,原本瘦長型的倩字硬生生地被打壓成矮肥型的蠹字,這樣一來想叫她不矮都難喔!
  「不會呀,你阿姊也是我生的,她就不矮呀!」蘇奕慈還比蘇奕蠹高十公分,勉強達到不被人恥笑的標準。
  「可是她肥。」
  「誰說我肥?哪一個不長眼睛的說我肥?」蘇奕慈的耳朵只有在聽見別人說她肥的時候才會發揮功能,其他在談論正經事的時候,她便處於選擇性耳聾的症狀下。
  「你低頭看看自己,你這樣不算肥嗎?」蘇奕蠹審美標準很高,像她阿姊這種從側面看,小腹還比胸部突出的身材,她只能看在親手足的分上將之評為下下下等。
  「老公,我肥嗎?」臉皮厚如象皮的蘇奕慈怎麼可能乖乖地承認自己很肥呢?何況誰不知道她這個出身美容科的妹子眼光超高的。
  「你好瘦。」宋祺奉承道。
  「聽見了吧?我老公還嫌我大瘦呢!」她的鼻孔翹得半天高,得意洋洋。
  「是呀,嫌你的胸部太瘦。」蘇奕蠹滿意地看著蘇奕慈的臉氣成豬肝色。「姊夫,我真懷疑你天天抱著一塊豬油睡覺怎麼不會長痘子?」
  「說啊,你怎麼不長痘子?」蘇奕慈拔尖聲音,等著老公給她一個交代。
  「你想害死我啊?」宋祺氣急敗壞地責怪蘇奕蠹,然後轉而安撫蘇奕慈。「她在開玩笑的,我當然不會長痘子,你那麼香,皮膚那麼嫩,我好喜歡抱著你。」
  「這還差不多。」蘇奕慈悻悻然地哼道。
  「我可能要搬到我老闆他家去住。」蘇奕蠹不太滿意她姊夫怕死的行徑,給了他嘲笑的一眼。
  「會不會有危險?」林淑華自小最疼愛這個女兒了,至今仍然沒變。
  「不會,放心好了。」
  「對呀,奕蠹那--麼的矮,沒有人會看上一個小矮子的。」蘇奕慈好笑道,是她報仇的時候了。「說不定接吻的時候,男方將她放在二樓的樓梯上,自己站在一樓,奕蠹還只到他的腰呢。」
  蘇奕慈的話挑起了蘇奕蠹心中永遠的痛。她怒火中燒地瞪了姊姊一眼,卻無端想起劉霆獷將她抱到平台上,她才能與他平視那一幕。
  說不定會被她姊的烏鴉嘴說中,她和劉霆獷接吻時她站在二樓,他還是吻不到她。
  她要不要去增高呀?不然劉霆獷不就很辛苦嗎?蘇奕蠹此刻真是痛恨死自己的身高了,雖然她平常就很痛恨,可是現在的感覺比平常強上數百倍。
  等一下!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呀?又關劉霆獷什麼事?他有女兒耶,而她就是要去照顧他女兒的。
  蘇奕蠹停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她告訴自己,她只是一時沒有男友人選,才會將他設定成對象的,像她這麼美麗動人的淑女,怎麼可能和有婦之夫扯上關係呢?如果她要嫁的話,多得是英俊多金的帥哥想娶她,幹什麼自貶身價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呢?
  都是蘇奕慈沒事亂亂說,害她受到影響,開始亂亂想。
  她又白了蘇奕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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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00:45: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第二天,蘇奕蠹騎著腳踏車來到名片上的地址。
  幸好他家離她家不遠,不然她超短的腳一定會因為踩太久踏板而斷掉。
  認識她的人都取笑她,說她的腳那麼短,怎麼勾得到踏板?真是太污辱她了!她不會把坐墊放低呀?
  雖然坐墊已經放到最低了,她騎起來還是有一點吃力,只不過別人看不太出來。
  蘇奕蠹停下來,伸手按了電鈴。
  他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不過他家外觀看起來卻滿簡樸的,溫馨大方的歐式別墅,唔,她還滿喜歡的就是了。
  「哪位?」一個蒼老的聲音自對講機裡傳出。
  蘇奕蠹嚇了一跳!那是他嗎?過了一夜他的聲音變了好多。
  「我是蘇奕蠹,保姆。」
  「進來吧!」鐵門已應聲而開。
  她將腳踏車牽進去,停在房子左邊采光罩下賓士車的旁邊。
  她的車雖是用人力發動的,但好歹也算是車嘛,停在車庫裡應該不為過吧。
  停好車,她奮力地將行李自後座卸下,行李很重,她走一步休息三步,好不容易才走到大門前。
  門沒鎖,她輕易地進到屋子裡。
  門的正對面是一座樓梯,房子采樓中樓設計,所以站在樓下便可看到二樓的情況。
  客廳旁是開放式的飯廳兼廚房。劉霆獷和一名小女孩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一個老伯正在給小女孩斟牛奶。
  「過來。」劉霆獷眼睛盯著報紙,輕聲道。
  蘇奕蠹依言走了過去。
  今天的他比昨天添加了一股男人味,慵懶地啜飲咖啡,閒適地翻閱報紙,舉手投足間有說不出的吸引力,蘇奕蠹竟看呆了。
  「吃過了嗎?」他禮貌性地問。
  蘇奕蠹等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她迫不及待地望向桌上,卻失望地發現他們今天早上吃的是粥。
  原以為有錢人早上都吃得很奢侈呢,原來他們跟正常人一樣也吃粥呀,那她今天真是白盼了。
  「吃過了。」她最討厭軟趴趴的粥了。
  「這是我的女兒,劉靖文,他則是管家武伯,不過他不一定每天都會上班,他快要退休了。」他介紹道。
  劉靖文對著蘇奕蠹眨眨無辜的大眼,甜甜笑著。「大姊姊你好。」
  這是她的偽裝,爸爸還在這裡,她不能露出本性。
  「小妹妹你好。」說實在的,蘇奕蠹並不怎麼喜歡小孩,而且她直覺眼前的小孩不簡單。
  「姊姊你幾歲呀?怎麼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呢?」她微笑著,站起身走到蘇奕蠹身旁。「武伯,你看我們是不是一樣高?」兩人並排而站,吃好穿好的劉靖文發育不錯,才六歲看起來差不了十八歲的蘇奕蠹多少,只矮她一個頭。
  「嗯,你們看起來很像姊妹,你姊姊,她妹妹。」武伯不假思索地道。
  蘇奕蠹此刻最想做的兩件事,第一是拿針縫了這個老伯的嘴!第二則是強迫劉靖文舉起一千公斤的大石頭,讓她長不高!
  來到這裡不過短短的五分鐘,她卻已經確定她不喜歡這個說話直接的小鬼,和這個老眼昏花的老鬼。
  她發誓此仇不報非矮子,不,是非淑女!等到劉霆獷去上班以後,她會好好的盡保姆的責任,用力「照顧」她的!
  「小妹妹真會開玩笑,大姊姊都已經十八歲了,怎麼會像小孩子呢?」她皮笑肉不笑地虛應。
  「十八歲?姊姊已經這麼大了嗎?」劉靖文心裡響起得逞的快意笑聲,表面上仍是一派天真無邪。「看不出來耶,姊姊不只矮小,而且也沒有咪咪。」又是致命的一擊。
  蘇奕蠹的生命裡瞬間掀起狂風暴雨,一記閃電劈中了她脆弱的靈魂,一時之間她真想死了算了,活在這個無情的世界上了無生趣。
  不過這個可恨的小鬼留著也是遺害人間,她就做做好事,帶著她一起走吧。
  「呵呵呵……」她已經麻木不仁了,嘴開開地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
  倒是劉霆獷站出來主持正義。
  「小文,不准對姊姊無禮!快跟她道歉!」他低斥著。
  劉靖文本想裝做沒聽見,但接觸到爸爸凌厲的目光後,她只能乖乖屈服。
  「對不起,我剛剛是在開玩笑的。」她略低頭,以顯示她的歉意,但她心裡所想的和她表現出的相差十萬八千里。「大姊姊你的胸部其實很大,長得也很高。」
  可惡!她明明就是平胸又矮不隆咚,這死小孩幹什麼睜眼說瞎話呢?她以為她這麼說她就會高興嗎?沒有!她沒有更高興,反而覺得她是在變相諷刺她,她更想死了。
  「小女童言無忌,請你多多包涵。」他有禮地說。
  「沒關係,沒關係。」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在乎了,她的人生已經那麼悲哀了,還有什麼事能震撼她呢?
  他轉向劉靖文。「吃飽沒有?娃娃車快到了。」
  「好了。」劉靖文一口氣喝完牛奶,跳下椅子穿上圍兜,背上書包。
  「麻煩你帶她出去等娃娃車。」他朝蘇奕蠹一頷首,繼續埋頭在報紙裡。
  「好。」蘇奕蠹牽著劉靖文的手走出去,而劉靖文也沒有反抗地讓她牽著。「爸爸再見。」
  「再見。」他抬起頭,朝女兒微笑。
  一走出劉霆獷的視線範圍,蘇奕蠹和劉靖文不約而同,嫌惡無比地甩開對方的手。
  「我的手會爛掉。」劉靖文拿出手帕不住地擦著手,表情不復甜美,一副老成的嘴臉。「現在變成手帕會爛掉。」
  「你以為就你的手會爛掉嗎?我的手才無辜。」蘇奕蠹走到屋子兩旁的花台前,扭開水龍頭清洗雙手。
  「喂,我告訴你,在我家,我爸在的時候他最大,他不在的時候我最大,你什麼都要聽我的,不然我就叫我爸炒你魷魚。」蘇奕蠹初來乍到,劉靖文便迫不及待地給她來個下馬威。
  「那我也奉勸你一句,我最討厭聽見人家笑我不太高了,所以別再讓我聽見你嘲弄我,否則我會把你的屁股打到開花。」開玩笑,就只有她有遊戲規則呀?要比禁忌,她多得是。
  「矮就矮,什麼不太高,你真會安慰自己。」她話才剛說完,劉靖文卻當它是耳邊風,馬上又在她的傷口上灑鹽。
  如果現在她身在KTV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點張惠妹的「別在傷口灑鹽」來唱,只有這首歌最能貼切地表達她的心境。
  「別讓身高在你傷口狂妄的灑鹽,一碰就痛,一想就悲,矮一遍讓人笑了好幾十年……」
  嗚嗚嗚……她好可憐呀!
  不過現在不是唱歌的好時機,而是扁人的最佳情況。
  「你好膽就再說一遍。」她豁出去了,若她真的敢說,她才不管她老爸還在裡面,一定將她抓起來痛扁一頓,扁到她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然後再從她的屁股上踐踏過去。
  想到她被扁到哭爹喊娘的慘況,蘇奕蠹潛伏的暴力因子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她已經不是八年前那個天真可愛的十歲小孩了,八年漫長歲月的琢磨,使她搖身一變為有輕微暴力傾向的凶婆娘。
  「矮呀冬瓜,矮摸矮,人攏笑你矮肥短。」劉靖文不吃她那一套,她可是人稱小惡魔的劉靖文耶,若這種小兒科的恐嚇也能嚇倒她,那她還混個屁呀!直接改邪歸正算了。
  「好,看來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蘇奕蠹優美的唇逸出一抹嗜血的微笑,她將指節扳得卡卡作響,一步步地朝劉靖文逼近。
  劉靖文這才感覺到事態的嚴重。她節節敗退,直到小小的身子抵住她爸的賓士房車為止。
  「你想幹什麼?」劉靖文真後悔自己愛逞威風,現在落得像只待宰的羔羊,只能尖叫、哭泣,及承受痛楚。
  「當然是……」扁你兩字還來不及說出口,娃娃車的音樂由遠而近地響起。「送你上學。」
  劉靖文心有餘悸地坐上娃娃車,由車窗裡看蘇奕蠹笑盈盈地與老師寒暄,剛才由她引發的驚慄感還未消去,她的背脊好涼。
  她怎麼會以為她好欺負呢?劉靖文不得不相信自己看走眼了。蘇奕蠹有著和她柔弱外表不符的冷血個性,她很難纏,但劉靖文相信現在打發她走還來得及。
  車子慢慢駛離,劉靖文由車窗內看著逐漸變成小黑點的蘇奕蠹,心裡做了一個決定。
   
         ☆        ☆        ☆
   
  送走了討人厭的劉靖文,蘇奕蠹進屋準備開始工作,但想起自己的行李還丟在玄關,便又回頭去拿。
  吃力地拖著行李倒退走,她行進得很緩慢,連劉霆獷站在她身後都無所覺,直到她的俏臀撞到東西。
  「你擋到我的路了。」
  「啊,對不起。」她轉過頭,滿臉歉意地傻笑著。
  他好酷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笑只屬於他女兒,只有面對劉靖文,他才會顯露難得一見的笑意。
  蘇奕蠹不由得羨慕起劉靖文來了,竟能每天看到這種迷死人的笑容。像她爸這種人間極品的男人,不笑有多麼可惜,多麼傷女人的心。
  劉霆獷望著她努力拖著行李的模樣,一陣於心不忍,顧不得早上有重要的會議要開,二話不說,提起她的行李便帶頭往二樓走去。
  她那麼嬌小,提這麼重的行李太吃力了,粗活讓他這個大男人來做就好。
  剛剛小文說話不經過大腦,無意間刺傷了她,可是她還是笑瞇瞇地原諒小文,這證明她是個有愛心、包容心、耐心的好保姆。他替她加了不少分,十分放心將小文交給她。
  可是古靈精怪的小文就比較令他擔心了。蘇奕蠹人這麼好,她還要整她,他又沒有辦法阻止小文,因為小文已經被他寵壞了,所以他覺得愧對於被蒙在鼓裡的蘇奕蠹。
  算了,他只能警告小文,別玩得太過火。
  「你要哪一間房?」樓上有很多間空房,她可以隨便挑一間她喜歡的。
  「唔。」她很快地瀏覽過所有的房間,最後在一扇莊嚴的黑色重門旁的白色門前停下。「我要這一間。」
  劉霆獷將她的行李提進去,轉身便走。
  「謝謝。」她囁嚅地在他背後說道。
  「不客氣。」他停頓了一下,隨即舉步離去。
  蘇奕蠹開始整理行李,將裡面的物品拿出來擺放好。
  行李整理完後,她哼著歌下樓,但原本不錯的心情在看到武伯的癡呆臉後,馬上一掃而空。
  蘇奕蠹凶巴巴地衝到武伯面前。「武伯,你剛剛為什麼說我像小鬼的妹妹?」
  「小鬼?」武伯皺眉沉思著他是否認識個名叫小鬼的人,突然間他睜大眼。「這裡有鬼?」語氣輕顫著。
  不待蘇奕蠹反應他便大喊大叫,不停地繞圈子。「有鬼呀!劉家鬧鬼呀!有一隻很小的鬼呀!有鬼呀!」
  蘇奕蠹擋在他面前,阻止他繼續繞著餐桌跑。「武伯,我指的是那個小妹妹,不是說這裡有鬼。」
  「真的?」他懷疑。他又老、心臟又沒力,經不起嚇的。
  「真的。」
  「那就好。」武伯的神色馬上平靜得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對了,請問你是誰?」怎麼有一個陌生人闖進來呢?武伯不悅地瞪著她。
  「我是誰?」蘇奕蠹蹙眉。剛剛不是才介紹過嗎?這麼快他就忘了?「我是新來的保姆呀!」
  「保姆?不可能的,先生都這麼大的人了,已經不需要別人替他換尿布、餵他吃飯了,你還是老實說,你是不是來偷東西的?」武伯緊張兮兮地拿起一根湯匙,張牙舞爪地在她面前揮舞,想嚇走她。
  「武伯……」她啼笑皆非地看著他防衛的動作,強烈地懷疑他有病。「我真的是保姆,小妹妹的保姆,你搞錯了。」
  「小妹妹?」武伯又再度沉思了一會兒。「我不認識叫小妹妹的人。」
  「天啊!」她好想哭喔,這個老頭子是不是瘋子呀?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趁我在想事情的時候偷拿東西?」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我沒有呀!」她再怎麼愛錢,再怎麼沒品,也不可能像她姊一樣去「鏘」東西呀,她是淑女耶。
  「你說謊!不然我的一根湯匙怎麼不見了?」他迅速地檢查桌面,得意洋洋地以為捉到她的把柄。「快拿出來喔,否則我就報警抓你。」
  「湯匙不就在你手上嗎?」她好可憐,沒事偷一枝湯匙幹麼?要栽贓也要栽高級一點的,譬如說鑽石之類的。
  武伯懷疑地看了自己的手。「對喔,湯匙在我手上。」他恍然地點點頭。
  「你可以出去了。」他又說。
  「我還在上班耶。」
  「我們這裡不缺保姆,你走吧!」他不由分說地將她一路推著走,直到門外。
  「腳踏車騎著快回去吧,拜拜!」砰一聲把門關了。
  「什麼嘛!」叫她來又趕她回去,整人嗎?
  他是不是狐假虎威,亂傳聖旨呀?不然怎麼劉霆獷一走他就變了個樣?
  不行,這個瘋老頭說的不算數,她還是到外面溜躂一下,等劉霆獷回來以後再親口問他的意思。
  主意打定,她牽著腳踏車便要離開,大門又開了,武伯探出他的頭,對著她喊:「你要去哪裡呀?」
  「回家呀!」
  「你還在上班,回什麼家?小心我告訴先生你偷懶喔!」他招招手。「快進來。」
  啊--誰來救救她?她快被瘋老頭反覆不定的言詞搞亂了。一下子趕她走,一下子又要她留下來,她該聽哪一個才正確?
  蘇奕蠹皺著眉頭走入屋內,小心翼翼地看著武伯。
  「來,我告訴你,你的工作項目。」武伯端坐在客廳裡,面前擺著一壺茶和兩隻茶杯。
  她走過去坐下,輕聲開口問道:「武伯,你是不是有老年癡呆症?」
  「對呀,你好厲害喔,怎麼知道我有老年癡呆症?」武伯崇拜地看著她,還給她拍拍手。
  「因為剛才你還趕我走。」他有老年癡呆症呀,這樣一來他的反常行為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真對不起,我忘了我有癡呆症。」他歉疚地說。
  「沒關係,你認得我是誰就好。」
  「你看不起我有癡呆症對不對?」武伯淒然地看著她,老眼中含著淚水,模樣真是可憐極了。
  「沒有,我沒有看不起你。」蘇奕蠹忙澄清道,這個老伯也太會亂想了。
  「對嘛,你那麼矮我都沒有嘲笑你了,你還好意思看不起我?」武伯悻悻然地一哼。
  聽到了最忌諱的一個字,蘇奕蠹猛然想起她所受的悲苦待遇。「你剛剛為什麼說我看起來像小孩子?」她抓住他的衣領,惡狠狠地質問他。
  「本來就是呀,對於我而言,你還不算小孩子嗎?」
  「但是你也不用說得那麼毒呀,我十八歲了耶,你竟然說我像七歲的妹妹!」她用力地搖晃他。
  「你自己長得矮還怪我?」武伯幸災樂禍地嘲笑她。
  「可惡!」蘇奕蠹一肚子火無處發洩,氣呼呼地拿起桌上的茶喝。
  「嘔!這是什麼?」她瞪著杯裡僅剩的一點液體,忍著想吐的念頭問武伯。
  武伯東張西望,一副隔牆有耳的模樣。「我告訴你,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見她點頭,他才又說下去。「今天是我和我家老婆子結婚五十年的紀念日啦!你知道的,我已經三十年不行了,我想說今天日子很特別,所以想給她一點特別的驚喜。」
  「你是說,這是壯陽藥?」蘇奕蠹苦著一張臉,她真的會被他害死。
  「對呀-!」
  「嘔!」她飛快地衝到浴室催吐。
  她白著臉出來,武伯連忙走到她身旁扶著她,像對待瓷娃娃一樣的小心。「來,坐,小心一點。」
  武伯以驚世駭俗的眼光打量她,但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孩子的父親是誰?」
  「什麼?」她有聽沒有懂。
  「就是你肚子裡的小孩,父親是誰?」
  「我肚子裡有小孩?」她恍然大悟,氣得想扁人。「我沒有懷孕,我吐是因為喝了你的壯陽藥。」這個害人精還有臉誤會她,呸!
  「你幹麼偷喝我的藥?我自己都喝不夠了。」他趕緊抱起茶壺,萬分寶貝地護在懷裡。
  「不是給我喝的你幹麼準備兩個杯子呀?」
  「我習慣放兩個杯子,玩扮家家酒。」他對她做個鬼臉。「不要臉,偷喝我的藥。」
  「死老頭,你說什麼?」蘇奕蠹氣不過,以手臂箍緊他的頸項,用力地扭絞。「敢害我!」
  她可是她們住的那條街上,人稱「蠹大姊」的人,敢惹她,八成是不想活了。
  「放過我吧,我又老又呆,不好吃呀!」武伯閉緊眼睛大喊。
  「去死吧!」她仍意猶未盡。
  「不要呀!」武伯滿臉通紅,他的脖子快被扭斷了。「只要你饒了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她悻悻然地放開他。「別在我面前提起矮這個字。」
  「是。」武伯怯怯地縮到她的對角上。「那愛也不可以說嗎?」先把疑問搞清楚,才不會又被扁。
  「對。」
  「唉呢?」
  「也不可以。」
  「捱也不可以嘍?」
  「沒錯。」凡是音同矮的字都一律禁說。
  「我明白了。」武伯點點頭。
  「明白就好。」她頤指氣使地指揮他。「去拿碗冰糖燕窩讓我漱漱口。」
  「是。」
  想不到冰箱裡當真有冰糖燕窩!蘇奕蠹開心地先用燕窩漱漱口,再將它吞下去。
  「嗯,味道還可以。」她不甚滿意地搖搖頭。「再去拿塊蛋糕給我吃。」
  「是。」
  她一邊吃著巧克力蛋糕,一邊舒服地享受武伯的按摩。
  「太輕了,用力一點。」
  「可是我的力氣要保留到晚上……」他怯懦地說。
  「這是不同的,我又沒有叫你用那邊的力量幫我按摩。」
  「是。」武伯只好苦命地繼續為她服務。
  「先生叫我告訴你,你的工作內容。」他沒忘記老闆交代的話。
  「說啊!」
  「煮三餐,打掃屋內,小姐早上讀半天班的幼稚園,下午她沒課的時候教她做功課,陪她玩。」
  「工作還真多。」她抱怨道。「對了,以後你就替我煮飯和打掃吧。」
  「不行呀,我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而且我一個禮拜才來兩天。」
  「你做什麼工作?」
  「送先生上班,管好這個家。」他可是重要人物。
  「那不等於沒事做?不管,我說了算,以後你就煮飯和打掃。」
  「不要呀!」
  「再說一次啊!」她笑著提醒他,手指扳得卡拉卡拉響。
  「我願意。」可憐的武伯只能流著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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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拿著武伯交給她的菜錢,蘇奕蠹一口氣買了很多高級的海鮮,但她卻只為劉靖文準備了一隻雞腿。
  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出手闊綽,劉家成員才父女兩人,一天的菜錢竟高達一千元耶!
  一千元在她家可以買一個禮拜的菜了。
  不過她很慶幸在劉家工作,這代表她以後可以吃好穿好,完全脫離窮人,成為有錢人。
  其實她家自從她阿姊嫁了宋祺這只肥羊後已經不窮了,可是要她媽媽一時之間改掉培養了那麼多年的習慣是不太可能的事。
  對於自己寬以律己,嚴以待人的作法,她有另一番解釋:小孩子都不愛吃飯,如果她強迫劉靖文跟她一起吃那麼多菜,她可能會不高興,所以讓她吃個雞腿飯加布丁,她應該會很開心吧。蘇奕蠹自以為體貼地想。
  其實說穿了,她只是想一個人獨享這頓豐盛的大餐罷了。
  買完菜她又在成衣攤子試穿好多衣服,最後買了一件短裙。才一百九,但她很不滿意,和老闆殺價一小時,終於在老闆死灰般的臉色中以一百五成交,她歡喜極了。
  帶著戰利品回家,武伯開車到幼稚園接劉靖文,剛好比她早一步到家。
  「喂,你到哪裡去了?已經十二點半了,你怎麼還沒煮飯?」一進屋裡,劉靖文便開始對蘇奕蠹大呼小叫。
  早上無意間踩到她的痛處後,看著她都快氣出內傷卻隱忍著不敢說的樣子,劉靖文快樂得不得了,她沒想到自己的功力愈來愈進步了,這個保姆才剛到,她就已經找出她的弱點了。
  多練習的確有差。
  但是蘇奕蠹猙獰的嘴臉,和揮動著要扁她的拳頭,使她心生幾分懼意,她發覺自己竟然有點怕她!
  她可不允許自己懦弱畏縮!堂堂知名企業董事長的獨生女,她要求自己要有過人的膽量與勇氣,不可以因為一個小小的威脅就皮皮銼。
  所以她刻意壯起膽子,再次挑釁蘇奕蠹,企圖以這一戰決勝負,奠定她日後的地位。
  她不會讓一個小小的僕人爬到她這個千金之軀的大小姐頭上來的。
  「叫什麼叫?我這不就回來了。」蘇奕蠹放下手裡的袋子,高傲地以鼻孔瞪著這個早上膽敢冒犯她的死小鬼。
  「幹麼?想用鼻孔瞪我啊?再等一百年吧!我都快比你高了。」劉靖文幸災樂禍地抬出她的弱點攻擊她。
  「你再說一遍!」蘇奕蠹的火氣被她一挑撥又從心口直冒上來,一發不可收拾。
  「矮啊冬瓜,矮摸矮,人攏笑你矮肥短。」劉靖文忽視拚命向她打暗號的武伯,誇張地學著廣告歌取笑蘇奕蠹。
  「你自己找死,可就別怪我了。」蘇奕蠹冷笑,抓起劉靖文的身子使她趴在自己腿上,用力地拍打她的屁屁。
  劉靖文呆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開始嚎啕大哭。「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快點放開我,我要告訴我爸爸,叫他殺了你。」
  「去說啊,你不會有機會見到他的,我會一次把你打死。」她恐嚇道。
  「武伯,你在幹什麼?快點救我呀!」劉靖文涕淚縱橫地望向呆在一旁的武伯,向他求救。
  「武伯?」蘇奕蠹挑眉,她不信武伯敢出手救人。
  「我先去做午飯了。」武伯心虛地走向廚房,心裡暗暗為劉靖文祈禱。
  小姐,別怪我呀,我又老又呆,自己都保不住了,實在沒有餘力救你呀!他歎口氣。
  「武伯!」劉靖文尖叫。「你竟然不救我!我要叫爸爸炒你魷魚!」她才是他的主人耶,他居然對她置之不理,倒戈向這個矮不隆咚的惡魔女人。
  劉靖文孤立無援地被打著屁屁。
  從小她不曾被打過,即使再調皮,犯下再嚴重的錯事,爸爸都只是罵她一下而已,根本不捨得打她一下。可是這個矮女人竟然打她!而且打得好用力,她的屁屁好痛,都快裂開了。
  外表再成熟,口齒再伶俐,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她開始承受不了痛而可憐無辜地啜泣。
  聽到她的啜泣聲,蘇奕蠹停下手邊的動作。「知道你錯了嗎?」
  「知道。」她擦拭著小臉蛋上的淚水。
  「說來聽聽。」
  「不可以說你矮。」
  「記住啊。」蘇奕蠹放下她,走到浴室洗手。
  「武伯!」一見女魔頭走了,劉靖文忿忿地衝到廚房裡,指著武伯的鼻子責怪他。「你剛剛為什麼不救我?害我被她打得好痛。」
  「我怎麼敢呀?她會扭斷我的脖子。」武伯想起早上的酷刑,仍然心有餘悸。
  「那怎麼辦?難道以後我們都得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嗎?」一向只有她整人,沒有被人整過,頑皮精再也頑皮不起來了,她憂心著以後的日子。
  「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不管再怎麼苦,都要咬牙忍過去。」武伯抱住她小小的身子,悲從中來地大哭。
  「武伯--」被武伯營造出的悲苦情境感染,劉靖文也跟著哭了起來。
  他們的樣子真像被迫分離但又捨不得彼此的祖孫倆。
  「你們在幹什麼?」蘇奕蠹甩著沾有水珠的玉手,從浴室走出來。一見到他們哭得淅瀝嘩啦,她不禁皺起眉。
  「沒有,沒有。」兩人一見到女魔頭回來了,趕緊故作堅強地擦掉眼淚。武伯繼續煮飯,而劉靖文則破天荒的第一次做家事,幫忙擺碗筷。
  飯煮好了,蘇奕蠹像個君王般地坐在桌首,而奴隸般的武伯和劉靖文則坐在她的下位。
  蘇奕蠹將午飯分成三份,劉靖文的是雞腿加白飯,武伯的是白飯和一些小蝦子。
  其他的蚵仔、石斑、龍蝦、鮑魚等等,她則是毫不客氣地將之放在自己面前。
  「開動。」她威風凜凜地下令,卻沒有人動作。
  「怎麼了?嫌菜太多?」
  「不是,沒有配菜我吃不飽。」劉靖文苦著一張臉。
  她一向不挑食,而且她正在長大,只吃這麼一點點怎麼夠呢?
  「對呀,我也吃不夠。」雖然配菜是蝦子,但這是他在劉家吃過最寒酸的一餐了。
  蘇奕蠹考慮好久,最後忍痛下了決定。「好吧,蚵仔湯隨你們喝到飽,對你們夠好了吧!」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要知道她本來打算自己一個人喝完整鍋湯的。
  兩個人仍然楚楚可憐地瞅著她。
  「不要得寸進尺知道嗎?人要懂得知足。」她看出他們的意圖,不悅地說道。
  她已經對他們這麼好了,他們還不知足的話可別怪她大開殺戒喔!
  她很盡力地想當淑女,但是一個人很生氣的時候是當不成淑女的。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們該不會笨到惹她生氣吧?
  她挑挑眉,輪流梭巡地看著他們。
  武伯明白她眼神所代表的意義,識相地以碗就口。
  劉靖文呆呆地提出要求。「可不可以分我一塊龍蝦?」
  「你說呢?」她不怒反笑,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多吃一點。」武伯一邊對著蘇奕蠹說,一邊手不停地在桌面下拉扯小姐的衣擺警告她,劉靖文再笨光看蘇奕蠹的笑容也該明白了。
  「很好。」她滿意地點點頭,挾起一塊龍蝦沙拉送入口。
  嗯,這龍蝦肉果然新鮮有彈性,不枉費她站在攤位前用力地挑選了半個小時。
  酒足飯飽,蘇奕蠹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武伯,碗洗一洗。」交代完後她便走到客廳,像團沒骨頭的水母似地癱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啊?可是你剛剛又沒有說洗碗也歸我負責。」武伯欲哭無淚,怎麼多個人來他不但沒輕鬆,工作反而加重了呢?
  「這樣啊,不然碗就派小文去洗啦!」她無所謂,反正只要有人洗就好了。
  「什麼?你不要太過分,我爸爸請你來是要你服侍我,不是讓我服侍你的耶!」花錢還被人欺負的劉靖文氣不過地站出來理論。
  「小姐!」武伯趕緊摀住她的嘴,小聲地告誡她。「小心等一下她又打你。」
  劉靖文一驚。對喔,她都忘了他們一老一弱,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對不起,我這就去洗。」她乖乖地認錯,自動做起從來沒有做過的苦工。
  而蘇奕蠹癱在柔軟的沙發上,早已睡得不省人事了。
   
         ☆        ☆        ☆
   
  「功課拿出來。」蘇奕蠹還算有良心,沒有忘記她當保姆最重要的職責。
  劉靖文自書包裡拿出算術本。「今天寫這篇和這篇。」她比一比作業的範圍。
  「你都會吧?」
  「有的不會。」她怯怯地回答。
  「會的先寫一寫,其他的我再教你。」她喝了口冰涼的奶昔。「武伯,花澆好了嗎?」向外面揚聲喊道。
  「快好了。」武伯含著淚,像個小學生似地提著水桶,吃力地朝花叢潑水。
  「好了順便把我的車洗一洗。」
  什麼?還要幫她洗車呀?她又不是他老闆,但她指揮人的語氣還真純熟,想必在家裡練習很久了吧。
  唉,想他正牌主子的車都不必他親自擦洗,直接交給汽車美容室負責,但今天他虎落平陽被犬欺,竟得為了項上人頭對一個黃毛丫頭卑躬屈膝的,真可悲呀!
  「怎麼不說話?不服嗎?」蘇奕蠹的聲音如鬼魅般地傳來。
  「我有說好,你沒聽見。」
  「洗乾淨一點啊!」她又交代。
  劉靖文很快地將會的部分做好了。「剩下的我不會。」她將本子遞給她看。
  蘇奕蠹看了一眼題目。「這個這麼簡單你也不會,笨喔!」她數落道。
  劉靖文早料到她不會有什麼好口氣,她默默地垂下頭。
  「9+14=23,這你都不會?」
  劉靖文點點頭,她又不是天才,怎麼可能什麼都會。
  「你到廚房去幫我拿我買的那盒草莓來。」對付小孩子的方法愈簡單愈有用,他們愈容易聽懂。
  草莓拿來了,蘇奕蠹率先塞了一顆進嘴巴,然後將剩下的分成兩堆,一堆九顆,另一堆則是十四顆。
  「你數數看,這裡有幾顆。」她又手癢的拿了一顆。
  「二十二顆。」
  「怎麼會是二十二顆?你再數一遍。」
  劉靖文又數了一遍。「真的是二十二顆。」
  「不會吧?難道武伯說的是真的?這裡有鬼?」蘇奕蠹半信半疑地數了一遍。「還真的是二十二顆,剩下的那顆跑到哪裡去了?我記得我剛剛確實拿了二十三顆沒錯呀!」百思不得其解。
  「喂……」劉靖文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她還在思考草莓跑到哪裡去了。
  「如果我記得沒錯,那顆草莓好像被你吃掉了。」
  「有嗎?」她壓根兒沒這個印象。「你不要誣賴我。」
  「真的,我真的有看到。」
  「算了,這一題算你對,看下一題吧。」
  接下來的問題劉靖文不曾答對半題,因為蘇奕蠹不斷地吃掉草莓,每次的結果都會少。
  劉靖文一個頭兩個大,她的功課並沒有因為家教而進步,反而使得她的小腦袋更混亂不明瞭。
  好不容易將算術做完了,劉靖文又拿出生字本。
  「會不會寫?要不要我教你?」蘇奕蠹探過頭來。
  「不用了,我會寫。」有了前車之鑒,她還是靠自己比較妥當。
  蘇奕蠹靠在她旁邊吃著草莓,一個不小心,粉紅色的草莓汁滴落在本子上。
  「啊!」劉靖文發出慘叫。「我的作業簿!」
  「幹什麼哀哀叫呀?舔掉不就好了?草莓汁很甜耶!」蘇奕蠹趁著液體尚未侵入纖維裡時,伸出她粉紅色的小舌,舔掉了草莓汁。
  「你好髒喔!」劉靖文嫌惡地看著自己被她的口水污染過的簿子,她好想把這本簿子丟掉。
  「說你呆你還不相信,草莓汁很珍貴耶,怎麼可以白白浪費掉?」
  劉靖文忍著嘔吐感,抽張面紙用力地擦拭污處,然後極為忍耐地將手靠了上去,開始將手騰空著寫字。
  寫沒幾個字,她的手就承受不了,開始顫抖,寫出來的字也歪歪斜斜的。
  「手放下,你這樣怎麼寫字?」蘇奕蠹注意到她的異樣,糾正她道。
  「不用了,我這樣子寫就可以了。」劉靖文手酸得不得了,她已經受不了了。
  「你在倔強什麼?我說把手放下來。」蘇奕蠹握住她的小手,將之往下壓。
  「不要!」劉靖文極力反抗著,但是……「來不及了。」她絕望道,因為她的手已經貼在那一塊污漬上了。
  「快寫一寫,然後去幫忙煮晚餐。」蘇奕蠹重新躺下,盯著電視螢幕哈哈大笑。
  「喔。」劉靖文苦不堪言地寫著作業,心中不斷地呼喚著爸爸。
  都怪她自己,沒事幹麼找她來呢?這下子可好了,夜路走多了終於碰到鬼,她被蘇奕蠹吃得死死的,毫無脫身之法。
  她的良心六年來第一次發現,她發誓如果有辦法脫離蘇奕蠹的控制,重獲自由之身的話,那麼她一定會乖乖的,再也不整人,努力讀書向上。
  不過最重要的是,該怎麼脫離擋在她面前的這個大魔女呢?
  「對了,我問你一件事,你媽媽不在嗎?我來這麼久都還沒見到她。」蘇奕蠹盯著電視道。
  「我沒有媽媽。」劉靖文冷淡地回答,她知道這個新來的保姆八成也妄想她優秀英俊的爸爸。
  「沒有是什麼意思?死掉還是離婚?」蘇奕蠹很不識相地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不知道,我一直和爸爸一起生活,爸爸也沒有告訴我,媽媽怎麼了。」說完後,劉靖文心裡一驚,她從不曾和別人說到這件事,連她幼稚園的好朋友都不知道,她怎麼就這麼輕易地在蘇奕蠹面前說出來?
  蘇奕蠹羨慕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你還真幸福。」
  「什麼意思?」她沒有媽疼耶,她竟然羨慕她很幸福?這是什麼歪理呀?
  「少了一個世界上舌頭最長的動物跟在你耳邊念呀念的,你說你不幸福嗎?」
  劉靖文困惑地歪著頭。
  「什麼是世界上舌頭最長的動物?」
  「就是媽媽。」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為什麼啊?」
  「等你爸爸娶了新媽媽以後,你就知道了。」
  「我爸爸不會再娶新媽媽!」因為她不會答應,少了她的同意,爸爸才不會娶任何女人。「你該不會想當我的新媽媽吧?」她已經猜到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沒有,我沒有這麼想過。」蘇奕蠹伸了個懶腰。「我還這麼年輕,你爸對我來說太老了點。」
  「我爸爸才三十歲。」
  「我才十八。」
  「反正我不缺新媽媽。」意思是要她別打劉霆獷主意。
  「我也不缺欠打的女兒。」笑死人了,她還以為她老爸長得「傾國傾城」,人見人愛呀?這麼小心翼翼地提防,太多慮了吧。
  「那就好。」劉靖文仔細地研究她的表情,發現她臉上一副無聊至極的模樣,平靜得很,那她應該真的對她爸爸沒意思。
  劉靖文鬆了一口氣,要是蘇奕蠹真的喜歡她爸爸的話,以她目前的情況她一定阻止不了,最後只能含恨看著他們步入禮堂,將她拋在一邊。
  「別只顧著說話,手也跟著動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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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好了沒?你不是說他六點會回來嗎?現在都已經五點半了耶!」蘇奕蠹跟在武伯的屁股後面催促著。
  「就快好了。」武伯一人兼顧三個爐火,忙得大汗淋漓。而本該站在武伯位子上的蘇奕蠹卻舒服地坐在餐桌前喝著飲料,偶爾出出聲催促他。
  「等一下他回來,問菜是誰做的,你知道該怎麼回答吧?」蘇奕蠹不放心地再次與他們套口供。
  「菜是你煮的,房子也是你打掃的。」真是的,他都已經這麼忙了,她還要煩他,也不會幫幫忙。
  「知道就好。」這下子她就放心了。
  一陣車聲由遠而近,最後一個關車門的聲音傳進屋裡。「爸爸回來了。」劉靖文趕緊將碗盤排好。
  蘇奕蠹站起來,整理一下服裝儀容,雙手交握在身前,微微的低頭,站在廚房入口歡迎他回家。
  「爸爸。」劉靖文在大門打開的一剎那飛撲上去,讓剛進門的男人抱了個滿懷。
  「今天乖不乖?」劉霆獷寵溺地揉揉她的髮絲。
  「乖。」她開心地在他的臉上啵一下。
  「蘇小姐今天做的還習慣嗎?!」與劉靖文相偕來到飯廳,他禮貌地關心一下。
  「很習慣。」
  「那就好。」他坐下,開始用餐。
  「這味道好熟悉。」他突如其來的話讓蘇奕蠹及武伯捏了一把冷汗。
  在還沒請到人手之前,劉家的伙食都是由武伯負責的,所以劉霆獷對武伯的手藝熟悉得不得了。可是今天的菜是新來的保姆做的,他怎麼覺得味道跟武伯做的差不多呢?
  「呵呵呵……」蘇奕蠹和武伯試圖以傻笑混過去。
  武伯見情況不太對,準備拉著劉靖文落跑。「小姐,我們到客廳去吃,今天有柯南喔!」
  「好。」劉靖文識相地盛碗飯,隨著武伯溜到客廳。今天一整天的教訓,已經讓她學會聽大人的暗示。
  他們一走,蘇奕蠹呆呆地站在餐桌旁盯著劉霆獷吃飯。啊--肚子好餓喔,不知道可不可以裝做若無其事地坐下來吃飯?可是她才第一天上班,這麼沒禮貌會給他不好的印象。
  蘇奕蠹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呆杵在那兒。
  「蘇小姐,坐下來一起吃。」劉霆獷聽見她的歎氣聲,猜她可能是餓了,體貼地道。
  「真的可以嗎?太好了。」得到他的允許,蘇奕蠹興奮地添了一大碗飯,將桌上海鮮及肉類的菜餚拚命地往碗裡夾。
  「蘇小姐,你太偏食了,這樣不好。」劉霆獷以為她不喜歡吃青菜,好心地勸她。
  笑話!她哪裡偏食了?她只是吃菜吃到怕而已,沒有人在長期吃川燙蕃薯葉加醬油後,還會對青菜有好感的。
  可是依她的身份,她不能這樣回答他,蘇奕蠹裝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劉先生,我以後會注意的。」
  「你別誤會,我不是在教訓你,只是提醒你一下,畢竟身體健康很重要。」
  「我知道,劉先生都是為了我好嘛!」誰要你雞婆!
  「小文乖嗎?會不會很難帶?」其實他想說的是:小文有沒有欺負你?
  「不會啦,小文很乖。」蘇奕蠹虛應道。
  劉霆獷點點頭。「如果蘇小姐以後在帶小文這方面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我會替你解決。」
  「謝謝劉先生。」他幹麼一直跟她說話?害她都不能大口吃飯了。
  劉霆獷笑笑又點點頭。看來找她來真是對了,既有愛心又有良好的禮貌,小文在她的調教下一定可以脫胎換骨,變得不再那麼頑皮。
  他終於不說話了!蘇奕蠹抓住空檔拚命大口塞,很快地她的碗空了。
  伸出筷子,蘇奕蠹的筷子和劉霆獷的在炒牛肉上不期而遇,而且還相疊在一起。
  「呃?」兩個人都愣住了。盤裡只剩下最後一塊牛肉,可是兩個人的筷子又都碰到了,這塊牛肉到底該給誰呢?
  還是劉霆獷移開筷子。「蘇小姐,這塊肉讓給你。」
  「不,這塊肉還是先生你吃吧!」都已經沾到了他的口水,還想讓給她吃,太髒了吧!
  劉霆獷聽了她的話後,還當真將它吃掉了。
  蘇奕蠹看著他將牛肉送入口中,突然臉紅起來。那上面也有她的口水耶,他就這樣把她的口水吃下去……唉呀!好親密喔!
  她覺得他們好像一對戀人,只有戀人才會吃對方的口水。
  當他的女朋友啊……現在想想,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啦,雖然他有一個女兒,而她的心中被錢佔據著。
  等等!他老婆呢?如果他跟他老婆還沒有離婚,那她不就沒望了嗎?
  還是問清楚一點比較保險。「劉先生,怎麼一整天都沒有見到劉太太呢?」
  劉霆獷愣了一下,神情出現了一絲厭惡。「她已經跟我沒有瓜葛。」
  太好了,他已經離婚了,她有希望了……等一下!她在發什麼花癡呀?因為一塊肉引發那麼多花癡般的幻想,太誇張了。
  賺錢要緊,賺錢要緊啊!
   
         ☆        ☆        ☆
   
  「小姐,趁現在她在洗碗,你趕快去告訴先生她欺負我們,要先生趕她走。」武伯見機不可失,慫恿著劉靖文。
  「對喔,嘿嘿嘿。」劉靖文奸笑了下。奔到書房裡,纏在批閱公文的劉霆獷身旁。
  「爸爸,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他微笑地自公文裡抬起眼,專注地聽她說話。
  「有關保姆的事。」
  「她怎麼了?你不是還滿喜歡她的嗎?」以前的保姆都只待了一天就受不了了,這是第一次有保姆第一天上班後沒有哭著向他辭職的,所以他大膽地判斷,劉靖文喜歡這個嬌小的保姆。
  「才怪!」劉靖文苦著臉在沙發上坐下,屁股才剛碰到,她便痛得跳起來。
  其實也沒那麼痛啦,但是她總要裝一下,才能使爸爸心疼。
  「爸爸,我的屁屁好痛喔!」劉靖文的眼眶含著淚水,楚楚可憐地低喊著。
  「怎麼了?」愛女如命的劉霆獷立刻丟下公文,飛奔到女兒身邊。「怎麼無緣無故屁股會痛呢?」
  「因為……」
  「靖文,我熱水放好了,快過來洗澡。」蘇奕蠹整個人貼在書房門板上,偷聽裡面動靜。當她知道劉靖文準備打她的小報告時,她特意出聲,拉長的音調暗示劉靖文別輕舉妄動,否則會死得很難看。
  這一老一小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想趁她在忙的時候參她一本!幸好她早有防備。
  「我不小心沒坐到椅子,摔到地上去了!奕蠹她好擔心我喔,我說沒事,她還是不放心地帶我去醫院檢查耶!」劉靖文這才體會到身不由己這句成語的意思,心口不一真是件折磨人的苦事。
  「那就好,快去洗澡。」劉霆獷摸摸她稚嫩的臉頰,對蘇奕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嗯。」她拖著不情願的步伐邁向浴室。
  浴室門一關上,蘇奕蠹馬上一改溫柔的語氣,換上一副凶巴巴的晚娘面孔,雙手插腰地居高臨下怒瞪著她。「你剛剛想跟你爸爸說什麼?」
  「你踮腳不會累嗎?你可以站到馬桶上比較輕鬆。」劉靖文低頭看著她發抖的腳尖,體貼地說道。
  「你找死是不是?」她踮腳還不是為了可以睥睨她。
  「我沒有說那個字喔,沒有喔,所以你不可以打我。」劉靖文自認為沒有觸犯到她的禁忌。
  「廢話少說,你剛剛想跟你爸爸打我的小報告,對不對?」
  「哪有,我是要跟他說我很喜歡你,要他將你留下來照顧我。」神啊,請原諒她善意的謊言吧,她只是為了自保呀!
  「真的嗎?但是我對你的說法不太滿意喔!」當她是笨瓜嗎?
  「那你想怎麼樣?」劉靖文害怕地縮在角落裡,楚楚可憐地像只待宰的羔羊。
  「哼哼,我要你--」蘇奕蠹狡猾地笑了出來。「用洗髮精洗身體,用沐浴乳洗頭髮。」怕了吧?哈哈哈!
  這是什麼變態處罰?劉靖文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得意洋洋的嘴臉。
  也難怪啦,憑她的腦袋要想出什麼好方法挺難的,所以她才會因為想出這個爛方法而高興。
  「可不可以不要?」她是千金大小姐耶,怎麼可以做出這麼蠢的事情來?劉靖文暗忖。
  「不可以,你再拖拖拉拉的,我就叫你用洗衣粉洗澡。」不狠一點,她是不會怕的,得給她來個下馬威才行。蘇奕蠹心狠手辣地想著。
  「好嘛!」劉靖文用水潑濕身體。「你不過來幫我洗嗎?」她怎麼站在旁邊看?忘了她的職責所在嗎?
  「你該獨立了,都已經六歲了還要別人幫你洗澡,不覺得丟臉嗎?」蘇奕蠹頭頭是道地訓話。「從今天起,我是不會幫你做任何事的,你得學著自己來。」
  「那我爸爸請你來幹麼?」此話一出,劉靖文知道自己太衝動,又說錯話了。「當然是要你陪伴孤單的我了,我真是太幸福了。」像是自言自語般,不給蘇奕蠹挑剔的機會。
  「快點洗,少廢話。」
  「好啦!」劉靖文回憶著以前的保姆是怎麼樣幫她洗澡的,然後照做。
  蘇奕蠹坐在馬桶蓋上,滿意地看著劉靖文用洗淨力強的去頭皮屑洗髮精清洗身體,用滋潤力強的牛奶沐浴乳洗滌頭髮。
  「好了嗎?沖水。」
  幾分鐘以後,劉靖文頭髮粘膩、身體粗糙不堪地穿上衣服。
  好難受喔,身體粗得像塊菜瓜布一樣,摩擦到衣服就引來一陣痛楚。而頭髮油膩得像是掉到油田里一樣,真是噁心至極。
  「穿好了嗎?等一下出去要是你爸爸問起,知道要怎麼說吧?」
  「知道,澡是你幫我洗的,洗得香噴噴的。」
  「知道就好。」蘇奕蠹打開門,帶著劉靖文走出浴室。
  「我的頭髮還是濕的耶,你不幫我弄乾嗎?我會感冒的。」劉靖文抱怨道。
  「小聲一點,你是故意讓你爸聽見嗎?」蘇奕蠹瞪了她一眼,但還是抓起毛巾擦拭她的頭髮。
  「不是啦!」劉靖文扁著嘴。「我的頭髮好干喔,奕蠹你擦得好好喔,這樣我就不會感冒了。」她做作地引頸朝著樓上大喊。
  「這還差不多。」蘇奕蠹輕捏了她的小鼻子一下。「不要趁我不在的時候向你爸嚼舌根啊,不然要你好看。」
  「我不敢。」劉靖文唯唯諾諾。
  「不敢就好,我去睡了。」
  「祝你有個好夢。」劉靖文在她背後大做鬼臉。
   
         ☆        ☆        ☆
   
  第二天,蘇奕蠹不忘本分,六點便起來準備早餐。打開裝滿食材的冰箱,她不知道早點該準備什麼好,昨天忘了問他的喜好。
  想起第一天,餐桌上擺著稀飯和醬菜,他應該喜歡吃稀飯吧。
  好,就煮稀飯。
  她為劉霆獷煮了一鍋稀飯,卻為自己準備了五層厚的美味三明治。
  由於專心地準備三明治,一不小心稀飯汁收得太干,稀飯變成了一大團。
  「沒關係,反正是他要吃的。」她嘻嘻笑著,一點都不感到不好意思。
  戴上隔熱手套,她端起稀飯,轉身欲將它放在餐桌上,不期然地發現他早已端坐在餐桌前了。
  哇!看到鬼了!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她怎麼一點都沒發覺?
  蘇奕蠹訥訥地開口。「早!」那她剛剛的自言自語不都落入他的耳中了?丟臉死了。
  「早!」劉霆獷回想起她剛剛說的話,忍不住笑了。
  她還真敢,居然把做壞了的東西給他吃,還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她為他盛了一碗稀飯,並挾了一點小菜。「請用。」將碗遞給他。
  「稀飯?我沒有吩咐過你,我想吃稀飯吧?」他又不是老頭子,還不到吃稀飯的年紀。
  「喔,是我自己猜的,因為我來的那一天,你也在吃稀飯。」
  「那不是我吃的,是武伯。」
  「喔,那現在怎麼辦?我都煮了。」她困擾地盯著一大鍋的稀飯發愁。
  「倒掉。」
  「太浪費了!」他果然很有錢,不知人間疾苦,「倒掉」這種喪盡天良的話他都說得出口。
  「不然給你吃。」
  「我才不要。」要她吃這種粘成一糊的東西,她死都不願意。
  「那就倒掉。」他看了眼手錶。「把那邊的三明治拿過來,我快來不及了。」
  「不行,那是我的。」她丟下稀飯,跑到流理台前,緊張地護住她美味的早餐。
  「給我吃糊成一團的稀飯,而你自己吃三明治?」他挑起眉。「你還真敢。」
  「我是不會把三明治讓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乖乖的吃你的稀飯。」開什麼玩笑?她是那麼容易屈服的人嗎?
  「拿來,我真的要遲到了。」他不耐地再次看了一眼手錶。
  「不要。」她狡獪地笑了,隨即大大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它是我的了。」她就不信他敢吃她的口水,必勝的笑容在她的嘴角泛開。
  他霍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毫無預警地支起她的身子,讓她坐在流理台上,一如他們初識的那天晚上。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便舉高她的手,然後就著她咬過的地方,大大地咬上一口。
  「很好吃。」吞下食物後,他滿意地笑了。「我猜你不敢吃我的口水,所以這塊三明治是我的了。」
  蘇奕蠹徹底呆了。這是那個嚴肅又穩重的他嗎?她老闆是不是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被壞人掉包了?
  「你真的是劉霆獷嗎?」呆滯的目光,傻瓜似地問話。
  「不然呢?」他笑著,趁她發呆時再咬一口。
  「啊!你偷吃我的三明治!」她拍著朝她手上的三明治湊過來的頭。「這是我的!」
  「我咬比你多口,這是我的。」他玩心大起地與她玩起爭奪戰。
  已經好久了,自從他二十三歲,還是半大不小的年紀就半強迫地當上爸爸之後,他就像被困在牢籠一般,每天枯燥無味地上下班,哪裡也不能去,一回家就忙著照顧小文,將他的赤子之心一點一滴的都給磨蝕光了。
  今天跟她開個小玩笑,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七年前,剛從大學畢業,愛玩愛鬧,自由自在。
  這種睽違已久的感覺令人好愉快啊!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啊,」輸人不輸陣,她也不甘示弱地連咬三大口。「現在我比你多了,嘻嘻嘻。」
  他邪惡地將她的手拉到自己嘴前,堅定地握住,不讓她有機會縮回去,傾身向前。「我要吃了。」
  「你好過分,怎麼可以這樣。」她氣急敗壞地大叫,不服輸地湊上去吃。
  劉霆獷吃到一半,見她湊上來,正想把三明治移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蘇奕蠹的唇貼上了他的,她想住嘴已經來不及了,痛快地咬了他一下。
  他也呆了,隨即邪惡地一笑,大手伸至她頸後攬住她,將她的頭壓向自己,兩唇相貼。
  他冰涼的舌尖輕輕掃過她豐潤的唇瓣,像寫毛筆字一樣,一筆一劃慢慢地勾勒。
  一股清新的古龍水味飄遊在他們之間,她睜著大眼,與他特寫的細眸相對。
  他在吻她耶,好新奇的感覺喔!他的舌頭好頑皮,不停地在她嘴唇上寫字,好癢喔!
  蘇奕蠹集中注意力在唇上,想感覺他寫了什麼。
  嗯,一個竹部,再一個木字,然後……
  笨蛋!他竟然罵她笨蛋!
  他輕笑著從她的唇上離開。「我吃飽了。」
  不甘示弱,她壓回他的頭,有樣學樣地以舌在他的唇上寫下白癡兩個字。
  罵她笨?笑話,她不罵回來怎麼行?
  「你的癡寫錯了。」想罵人還寫錯字。
  她被他糾正得無地自容。「我是故意的。」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借口。
  他輕笑。「你真可愛。」出自真心地讚美道。
  他被掉包了!她敢確定他被掉包了!眼前這個貌似他的人絕對不是真的他!
  「你老實說,你到底是誰?」她跳下流理台,警戒地拿起掃把對著他。
  「別耍寶了。」對於她的動作,他微微一笑,她還真好玩。「以後小文要買任何東西,就從這裡提款,不用請示我,直接帶她去買。」他自公事包裡拿出一本存折遞給她,裡面整整存有十萬元。
  「好。」劉靖文果然好用,昨天才吩咐她,今天她老爸就給了十萬元,還說買什麼都可以。
  「我去上班了。」交代完畢,他朝門口走去。
  「劉先生,開車小心。」她盡責地叮嚀他。
  撇過臉,目光對上那個被咬得亂七八糟的三明治,一道暖流緩緩地劃過她的心窩。
  蘇奕蠹第一次覺得,她為了錢以外的東西感到心動。
  他的外表、他的錢……呃,不是,她又說錯了。他的風采、他微風般的輕吻讓她不自禁地紅了臉。
  拿起三明治,她朝著他咬過的地方咬下一口,歎了口氣。
  哎,要是他未婚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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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蘇奕蠹哼著小調,從車庫裡牽出單車,準備到菜市場買菜。
  才騎到大門口,武伯就突然從一旁冒出來,嚇得蘇奕蠹差點跌下來。
  「我好慘呀……」武伯虛弱地拄著枴杖,神情委靡、臉色泛青地走進來。
  「原來是你!嚇我一跳!」蘇奕蠹穩住身子,拍拍胸。「沒事幹麼裝成這副樣子呀?發生了什麼事?」
  「都是你害我的!」武伯怨懟地控訴她。「因為你偷喝我的壯陽藥,結果害我喝的劑量短少,差一點死在床上……」
  「嘻嘻嘻……」蘇奕蠹不客氣地大聲嘲笑他。「誰叫你那麼老了還想逞強。」
  「唉!我好慘呀……」武伯見蘇奕蠹這個罪魁禍首不但不表達她的歉意,還恥笑他,知道跟她廢話那麼多也沒用,不如進屋去休息休息。
  於是他慢吞吞地朝屋子走去。
  蘇奕蠹再度將腳跨上踏板,準備騎走,屋內傳來劉靖文的喊叫聲。「蘇奕蠹,你在哪裡呀?我肚子餓了,要吃飯。」
  「我在外面啦!」
  劉靖文很快地跑出來。「你要去哪裡呀?!」
  「買菜呀!」
  「我也要去!」她最喜歡上傳統菜市場了,那裡好好玩!可惜這幾年武伯體力不太好,爸爸都直接叫小販將菜送到家,使她沒機會再到菜市場玩。
  「不行!你乖乖地待在家裡,否則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你爸爸交代?」
  「不要啦!讓我去讓我去,我保證我會乖,絕對不吵你。」劉靖文抓著她的手左右搖晃,裝可憐地撒嬌。
  「真的嗎?你保證不會向我討東西?也會很乖不亂跑?」看著劉靖文稚氣的小臉,蘇奕蠹開始動搖了。
  「真的!」劉靖文忙不迭地點頭。
  「好吧!上來吧!」蘇奕蠹將單車立起,下車協助劉靖文上車。
  「坐好嘍!」劉靖文緊抱住蘇奕蠹的腰,蘇奕蠹緩緩地踩動單車,往市場出發。
   
         ☆        ☆        ☆
   
  一來到菜市場,劉靖文興奮得像只小猴子,不斷地發出歡呼聲。
  「奕蠹,你看那邊有人在賣故事書和鉛筆耶!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劉靖文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一個堆滿故事書和彩色文具的小攤子給拉走了。
  「你不是保證過,絕對不會要東要西的嗎?」蘇奕蠹站在魚攤前,不停地以長長的指甲戳過一條又一條的魚肉,而老闆則是臭著一張臉,陰沉地瞪著她。
  「是這樣沒錯啦……」劉靖文懊惱著自己先前為何要做出那種承諾呢?「不然我們看就好,不要買。」
  「我才不要,這裡這麼熱又這麼擠,我要趕快買完,趕快回去吹冷氣。」挑了好半天,蘇奕蠹將三條五十,又肥又大的吳郭魚丟給老闆。「包起來。」
  老闆氣得快吐血了!吳郭魚?如果她只要買便宜的吳郭魚,幹麼一直戳他的石斑和鱸魚呀?瞧瞧他寶貴的魚,都被她戳得坑坑疤疤的。
  買好了魚,蘇奕蠹拉著劉靖文轉戰水果攤,但劉靖文的眼睛還是一直盯著書攤。
  「奕蠹,我們真的不能去看看嗎?」劉靖文嘟著嘴,眼巴巴地看著一大群年紀和她相仿的小朋友,由媽媽牽著,盡興地翻撿成堆的書。
  她也很渴望,能由媽媽牽著她的手,帶她到書攤上,讓她挑她喜歡的書喔!
  而且媽媽還會--
  「小文,只要這些就夠了嗎?」溫柔地笑著。
  「嗯,媽媽。」她心滿意足地捧著喜歡的書。
  「你想吃什麼菜?跟媽媽一起去買,媽媽做給你吃。」仍是溫柔地笑著。
  「我想吃麥當勞。」
  「好啊,我們中午就吃麥當勞。」親暱地摸摸她的頭。「跟媽媽牽著手,才不會走丟喔!」
  「媽媽,要是小文被壞人抱走了,你會很傷心嗎?」天真無邪地問道。
  「當然會呀!小文是媽媽的心頭肉,媽媽最愛小文了,絕對不能失去小文,否則媽媽會活不下去的--」
  以上只是她的假想圖,因為她從來沒跟媽媽相處過,所以也不知道真實的媽媽會不會如她所想像的,既溫柔又疼她呢?
  瞄了一旁跟老闆討價還價的蘇奕蠹,劉靖文失望地想著,若是她媽媽是蘇奕蠹的話,那她的生活絕對不會如她所期盼的美好,鐵定會如地獄一般痛苦--
  「媽媽,我想吃麥當勞。」撒嬌道。
  「不行!那個那麼貴又吃不飽,回家我煮雜燴面給你吃。」
  「媽媽,要是小文被壞人抱走了,你會很傷心嗎?」
  「傷心?笑話!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傷心呢?少了你不但開支能節省不少,而且我跟你爸爸還能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兩人生活,快樂得不得了呢!要抱走就快呀!」彷彿她真的已經被抱走了般,蘇奕蠹開心地大笑--
  劉靖文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雖然以上也只是她的想像圖,但蘇奕蠹的無情令她忍不住傷心,她這麼可愛,蘇奕蠹怎麼捨得讓她被抱走呢?
  雖然肯定蘇奕蠹一定會這麼回答,但劉靖文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奕蠹,如果我被壞人抱走的話,你會怎麼樣?會不會很傷心呀?」滿心期盼蘇奕蠹能說出一個在意她的答案,而不是恰如她所想的那般狠心絕情。
  「我會去把你抱回來--」故意嫌荔枝不夠甜,她試吃過一個又一個,還塞了一個給劉靖文。
  這樣一路吃下來她就飽了,等一下就不必買荔枝了。
  「是嗎?」劉靖文笑得合不攏嘴。好裡加在,蘇奕蠹不是她想的那麼惡劣,叫她鬆了一口氣。
  「然後跟你爸要錢!天底下只有我能賺大錢,那個歹徒憑什麼跟我搶啊?如果要綁架你,也只有我能做。」
  什麼嘛!原來她是這麼想的啊!雖然她沒有直接遺棄她,可是也夠狠了,居然利用她來敲詐!劉靖文原本高興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唉喲,太太,你女兒在跟你撒嬌啦,還真是可愛。」賣水果的歐巴桑是熱情的南部人,她一點都不在乎蘇奕蠹吃了她多少荔枝,還覺得劉靖文十分可愛。
  「是嗎?我生的當然咩!」蘇奕蠹將錯就錯,揉揉劉靖文細軟的頭髮。「乖女兒,叫婆婆好。」
  劉靖文也開心地配合。「婆婆好。」
  「好乖,幾歲啦?」賣水果的歐巴桑笑嘻嘻地問。
  「六歲。」劉靖文伸出手比了個六,高興地轉頭看向蘇奕蠹,才發現她竟然利用她的掩護,拿了一根香蕉在吃。
  哼!虧她還很感動呢!
  哼哼哼!藉著有人在場,她要乘機逼蘇奕蠹就範。
  沒辦法呀,她認識的人當中,條件符合演她媽媽的就只有蘇奕蠹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看蘇奕蠹特別有感覺耶!一反凶悍,蘇奕蠹今天對她特別好耶!剛剛還拿荔枝給她吃。
  所以她要趁著這個好不容易的機會,體會一下有媽媽是什麼感覺。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已經當了六年的草,她決定從現在開始變成寶。
  「『媽媽』,我們等一下去吃麥當勞好不好?」劉靖文甜甜笑著,故做可愛地扯扯蘇奕蠹的下擺。
  「這……」蘇奕蠹瞄了瞄一旁瞪大眼睛看的歐巴桑,和一臉期待的劉靖文,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好吧!」
  這個小鬼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平常怕她怕得要死,今天卻一反常態地纏著她,還對她們的母女戲十分投入……嘿嘿!敢情她是在想念她媽媽嗎?
  嗯,十分有可能!畢竟這麼小的孩子長期不見母親,當然會渴望母愛嘍!
  既然她這麼信任她,她當然也不能讓她失望。
  蘇奕蠹的眼神突然充滿慈愛光輝,她面帶微笑地望著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劉靖文,唇邊的笑痕不自覺地加大。
  怪了,她今天怎麼覺得這小鬼很順眼咧?
   
         ☆        ☆        ☆
   
  武伯好不容易走到了屋內,他重重地將自己拋向沙發,然後在腰碰到沙發背的那一刻痛得跳起來。
  唉喲喂呀……他全身的骨頭都快散光了,尤其是腰,好疼呀!
  哼!說來說去都是蘇奕蠹害的!此仇不報的話他就不叫武伯!
  對了!他可以趁蘇奕蠹不在的時候,打電話向先生密報呀!就算不為他自己,也要為小姐著想呀!小姐還這麼小,他實在不忍尊貴的小姐受苦。
  況且寵愛小姐的先生要是知道小姐被蘇奕蠹欺負的話,他一定會很心疼的,因為他惟一的親人,就只剩小姐了。
  所以他有必要拯救小姐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可是最忠心的管家武怕呀!忍耐蘇奕蠹這麼多天不代表他怕死,他只是在等待適當的時機,現在時機成熟了,他當然不能不告訴先生。
  武伯義氣凜然地點點頭,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拿起話筒,撥了一組號碼。
  電話一關關地轉來轉去,等到劉霆獷的私人秘書將電話交給他的時候,武伯已經在這一頭睡著了。
  「哈砮?」久候不見回應的劉霆獷納悶著,電話會不會已經斷掉了?可是又沒有聽到嘟嘟聲,而且他隱約聽到細細的打呼聲。「我是劉霆獷,哪位?」
  餵了好久那一端都沒有回應,劉霆獷正想把電話掛斷,客廳牆上的咕咕鐘卻響了,傳來一陣小雞啾啾叫的獨特聲音。
  一聽到這個獨一無二的聲音,劉霆獷馬上確定對方是誰了。「武伯,醒醒。」
  好夢正甜的武伯聽見主人迷人的嗓音,馬上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他抹抹嘴角的口水。「先生,我是武伯。」平常他只要一入睡,就算飛彈發射在他床上都不能叫醒他,只有他忠心耿耿侍奉的先生有如此大的魅力,只需輕喚一聲,他武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有什麼事嗎?」劉霆獷用左肩夾住話筒,雙手不受影響地在文件上批示。
  「喔,我今天打電話來是想告訴先生,有關蘇奕蠹的事。」
  「她?是不是小文怎麼了?」劉霆獷神色一變,臉上佈滿焦慮之情。
  「不是啦!我是想告訴先生,蘇奕蠹欺負小姐和我的事。」
  「欺負?應該不可能吧!」劉霆獷無法將他近日來觀察到的溫柔有禮、富有愛心、耐心的蘇奕蠹,和「欺負」這兩個字聯想在一起。「你不要亂說。」
  「先生!我才沒有亂說!」武伯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冒死前來密報,不成功他可又會被蘇奕蠹欺負耶!而先生卻寧願相信她而不相信他?什麼嘛!
  「先生,她第一天來上班就因為我說她矮,將我K了一頓,後來小姐也說她矮,她也將小姐K了一頓。」武伯說到氣憤處,忍不住紅了眼眶。「她因為這個理由,什麼事也不做,全部推給我跟小姐。我做是沒有關係,反正我武伯本來就是下人命,可是小姐金枝玉葉,我怎麼忍心讓她一直被欺負?」
  「武伯,你發誓你說的都是真的?」劉霆獷本來還不太相信,但是武伯平時癡呆歸癡呆,當他很認真地跟你講一件事時,他是清醒而且認真的,所以劉霆獷不相信也不行。
  「當然是真的,先生。」
  劉霆獷氣得握緊拳頭。蘇奕蠹!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人前人後一個樣,還欺負他最寶貝的小文!劉霆獷握緊拳頭,而後不能控制地將拳頭砸在堅硬的辦公桌上。
  「武伯,她呢?叫她來聽!」劉霆獷忍不住朝武伯怒吼。
  「她不在,帶小姐去菜市場了。」
  「她一回來就叫她滾!」
  「先生,她不會理我的,她知道我有癡呆,會當我是在開玩笑。」
  「好,那我今天回去再跟她算總帳。」劉霆獷忿忿地掛斷電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猙獰。
   
         ☆        ☆        ☆
   
  可,十二點多了,劉霆獷卻還沒回家。
  本來蘇奕蠹想門鎖一鎖去睡了,可是又放心不下,只好不停地在客廳裡踱步。
  電鈴在深夜裡響起,顯得格外刺耳。
  「來了。」
  門外武伯和一個陌生男人分別扶住劉霆獷的兩側,劉霆獷渾身髒亂不堪,衣服上甚至帶有斑斑血跡。
  「他怎麼了?」蘇奕蠹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先生應酬時被灌太多酒,結果出車禍了。」武伯和另外那名男子合力將劉霆獷扶上二樓。
  「他沒事吧?有沒有送醫呀?」蘇奕蠹擔憂地打量劉霆獷全身,深怕看見他身上出現血流不止的大傷口。
  「先生沒事,只是臉上有一點擦傷,而且他不讓我們送他到醫院,一直吵著要回來。」其中劉霆獷曾顛簸一下,差點讓武伯支撐不住,跌倒在地。
  蘇奕蠹雖然心急,但她沒有不自量力地上前幫忙,憑她這根小樹枝是不可能代替千斤頂,撐起千斤重的大車的。
  好不容易到了劉霆獷的房間,武伯將他往床上一放,對她交代道:「先生就麻煩你照顧了,我還要趕到車禍現場去處理理賠事宜。」
  「我會的。」此刻她才有機會看到他的臉,他的俊臉多了幾處擦傷,真令人心疼。
  要是好好的一張臉就此毀了,該怎麼辦才好?
  「這裡有一些錢,你明天上菜場去,買只烏骨雞燉補,替先生進進補。」武伯在她手心塞進一千元。
  「我知道。」
  「記得買烏骨雞,比較營養,剩下的錢給你當小費。」
  小費!蘇奕蠹眼睛一亮,喜孜孜地收下錢。「我會將他照顧好的,你不必擔心。」
  武伯走後,蘇奕蠹湊近劉霆獷,將他身上的西裝脫下來。
  她又到他房間相連的浴室裡扭了一條毛巾,替他擦拭臉上的血跡及汗濕的身體。
  劉霆獷睜開眼,迷濛地注視著週遭環境。「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我的頭好痛?」
  「你出車禍了。」蘇奕蠹在他衣櫥裡找出睡衣,替他套上上衣,褲子則丟給他。「既然你已經醒了,剩下的就自己來吧。」她好困喔,她從沒這麼晚還醒著過。
  「不要走。」他低啞的聲音誘惑著她,他的手有力地攫住她的。
  「別鬧了,我很睏,想睡了,而你傷痕纍纍,也需要好好休息。」她轉過身來面對他。
  「留下來陪我,好不好?」猶醉著的他孩子氣地懇求。
  她蹙眉。他這麼「純真可愛」的眼神,使得她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唉,好吧好吧,看來不趕快把他哄睡,她是沒辦法休息了。
  「你先去洗澡,我去關大門,剛剛武伯走得匆忙,不知道有沒有把門關好。」她替他放好熱水,吩咐完後便要走出房門。
  劉霆獷見她要走,起身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她停住,無奈地歎氣。「你乖,先去洗澡。」他喝醉的時候還真像個小孩。
  「不要走……」他呢喃著,將她拉至牆邊,讓她的背抵著牆,然後覆上去。
  「我沒有要走,我只是去關個門。」她想推開他,但他的臉已經俯下來了。
  劉霆獷上半身向前傾去。他閉起眼,預期中的溫暖馨香卻莫名其妙地變成冷硬的牆。
  蘇奕蠹抬頭看著他誇張爆笑的動作,一把心頭火狂暴地燃燒起來。
  「哼,你不用藉酒裝瘋,知道我不太高還故意不把我墊高!既然你那麼喜歡吻牆,就慢慢吻個夠吧!」語畢便用盡全力推開他。
  他聽到她的話緩緩睜開眼,果然映入眼簾的並非她紅艷的櫻桃小嘴,而是他房裡漆成深藍的牆。
  她呢?她跑到哪裡去了?他著急地低頭尋找,看見她氣呼呼地抬頭仰望他,杏目圓睜,眼底噴出熊熊的怒火。
  「你為什麼生氣?」他的意識混沌不明,她剛剛說的話他沒聽進去半句。
  「你不要裝傻了,放開我,我要回去睡覺。」哼,想藉機污辱她、嘲笑她,事後還故作無辜地撇清,門兒都沒有。
  「不要走,陪我。」他用力將她攬入懷中,抱得好緊,緊得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向我道歉。」她硬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怎麼搞的?他的懷抱好溫暖,他身上的味道好吸引人。她雖然快被勒死了,但卻不想推開他。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頭埋在她的頸邊,喃喃地說著。
  「好,我原諒你,你可以放開我了。」她略微掙扎一下,她已經受不了了。「現在先去洗澡,洗完澡我再陪你。」
  「好。」他放開她,不穩地顛了下。「可是我想先吻你一下。」
  「好吧!」她盡量地配合,還自動跳坐上五斗櫃。
  劉霆獷走近她,修長的食指勾起她的下顎,他揉和著煙草和酒精的溫熱氣息噴吐在她臉上。她意亂情迷地閉上眼,滿心歡喜地準備迎接一個驚天動地、纏綿悱惻的熱吻。
  早上他玩笑似的吻,感覺還清楚地印在她的唇上,她發現她不排斥他吻她的感覺,反而覺得興奮極了。被一個帥哥親吻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耶,那種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矛盾心情正是她此刻的最佳寫照。
  他深情款款地注視她,看得她都快醉了,柔情蜜意萬萬千,她幻想著自己是白雪公主,而他則是吻醒她的王子……
  他迷濛的眼似有魔力,她被他看得意亂情迷,暈眩地閉上眼。
  他的唇愈靠愈近,就在他即將壓下的時候,胃部傳來一陣翻攪……
  「嘔……」他忍住噁心感,摀住嘴後直奔浴室。
  蘇奕蠹瞪大眼睛,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奔向浴室,全身氣得都快冒火了。
  嘔?他竟然當著她的面發出這種看不起人的怪聲音!他竟然吐了!這就是他對她的感覺嗎?想吐?
  她有那麼醜嗎?丑到近看便會讓他反胃的地步?什麼嘛!他以為他有多帥嗎?癩蛤蟆一隻!
  是他自己叫她留下來的,又不是她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的,他幹麼不留情面地羞辱她?
  蘇奕蠹難過地掉下眼淚,忿恨地瞪了浴室一眼,飛快地衝出他的房間。
  劉霆獷虛弱地走出浴室,嘔吐過後他覺得好多了,也清醒了些。
  環顧室內卻見不著她的人影,他倏地打開房門,追了出去。
  蘇奕蠹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床上,任憑敲門聲一聲大過一聲,她依舊不動如山。
  敲到後來門外的人忍不住了,開始大吼大叫。「奕蠹,開門,讓我進去。」
  她閉上眼,試圖入睡,心裡更是打定主意絕對不幫他開門。
  「奕蠹,奕蠹……」他臉貼在門板上,喃喃地懇求著,活像夫妻吵架,被老婆趕去睡客廳的可憐丈夫。
  「不要吵我!」蘇奕蠹大吼。「吵死人了。」
  「開門……」他用力地轉動門把,而後又像個孩子般地懇求。「我要進去。」
  蘇奕蠹忍無可忍地跳起來。「·#-%&*,你不被扁一頓不會高興是不是?」氣死她了,吵得她這個名副其實的淑女也忍不住地飆出髒話,太不應該了。
  「開門……」
  她一把轉開門把,對準他的俊臉破口大罵。「@#$-%&*,半夜吵什麼吵?見鬼啦?」
  「你開門了,太好了。」他一把摟住她,帶著她往房裡走去,一揚長腿,門瞬間關上。
  「你又想幹麼?快放開我。」她奮力地推擠他的胸腔,見他不動,又用力地掐了他硬梆梆的手臂一把。
  這點小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他連皺眉都沒有,直接將他的唇壓上她的。
  他竭盡所能地吸吮她,輕輕地啃嚙她,弄得蘇奕蠹情生意動,不知如何是好。
  她跟他根本算不上熟稔,他卻在短短的一天之內親吻她兩次,這……進展不會太快了嗎?
  她還來不及深思,他便將他全身的重量壓向她,使她只能毫無選擇地倒向床鋪。
  他重,她嬌小,床軟,於是乎……
   
         ☆        ☆        ☆
   
  「武伯,爸爸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耶,你看他一直扭來扭去的,他是不是很痛呀?」門被偷偷打開一條縫,一老一少兩顆頭顱擠在小小的縫隙中,偷窺屋內的一舉一動。
  他們的方向面對著床的側面,此時床墊下陷,劉霆獷趴臥在上,臉深深地埋在枕頭上,健碩的身體不斷地扭動著。
  武伯本來已經走了,但是發現忘了東西了,於是又踅回來拿,恰巧碰到被劇烈敲門聲吵醒的劉靖文,兩人便興起一探究竟的念頭。
  「對喔,先生怎麼一直蠕動呢?他的表情看起來好痛苦,他一定是生病了。」武伯繪聲繪影,描述得煞有其事,好不逼真。
  劉靖文白了他一眼。「武伯,你確定你看得到爸爸的表情?他趴著耶!」
  「啊,對喔!」武伯仔細一瞧,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你很久沒吃藥了。」她搖搖她的小腦袋。
  「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有癡呆症嘛!」武伯傻笑著。
  「借口。」劉靖文的注意力又轉回房內。「不行,我要進去救爸爸。」爸爸不正常的蠕動頻率又加劇了。
  「且慢!」武伯及時拉住她衝動的身子。「先生沒事。」武伯的臉霎時紅得像番茄一樣。
  他一直以為自己老眼昏花,青光眼加上白內障,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視力好得不得了,簡直可媲美貓。
  因為他居然可以在先生的身下,看到一塊布料,一塊蘇奕蠹睡衣花色的布料!
  這證明什麼?證明了蘇奕蠹也在,而且是在先生的身下,只不過她人小,又被龐然大物般的先生壓住,所以才看不到她。
  一男一女獨處一室,還是這麼曖昧的動作……哎呀,不要說了,他武伯臉皮薄,可是會臉紅呢。
  所以不能讓劉靖文闖進去,壞了她老爸的好事。武伯本著成人之美的善心,拖走了劉靖文。
  「你不要拉著我,我要進去救爸爸呀!」劉靖文死賴著不走。
  「先生沒事,而且他明天要是知道了你很乖,沒有闖進去打擾他的話,他會好好嘉獎你一番。」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好吧,那我去睡覺了。」劉靖文高興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且還會受到爸爸的稱讚,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細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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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放開我,我快不能呼吸了。」蘇奕蠹艱難地吐出話來,雙手無助地在半空中揮舞。
  她好像被十噸重的卡車壓到,全身肌肉無一不酸痛。他龐大的身軀壓迫著她全身,尤其是她的肺部,被搾得一點空氣也不剩了。
  以前聽人家說,有一個賣燒肉粽的倒霉被一個跳樓的人壓死,她還嗤之以鼻,斥為無稽之談,但她現在相信了,因為她也快被壓死了。
  他聽到了她的抗議,勉強支起身子,以雙臂負荷自己的體重。
  他晶晶亮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看得她一陣肉麻。
  「你幹什麼?還不快起來。」沒啥作用地推了他一把。
  「奕蠹。」他輕柔低沉的嗓音,喃喃地喚出她的名。大手沿著她細緻雪白的臉頰來回不停地摩挲,擾得她一陣心慌意亂。
  「什麼?」她慌亂地想逃避他溫柔至極的撫摸。
  「我想吐。」他蹙起眉,狀甚痛苦。
  他又想吐!她真的那麼醜嗎?
  「想吐就去吐,吐完就給我滾,別再來煩我了。」不知從何而來的蠻力使她終於成功地推開他。
  他還想解釋什麼,但實在是忍不住了,他起身奔往她房裡的浴室。
  她氣呼呼地起床,站到房門口,準備等他出來後把他轟出去,才不管他是不是醉酒,是不是受傷,是不是她老闆。
  劉霆獷扶著牆,疲憊的臉上濕答答的,幾顆水珠不停地沿著他的腮邊墜下,他好不容易才走到床邊。
  「過來。」他支撐不住地倒下,嘴裡仍對她念念不忘。
  「不,是你過來才對,滾出去!」她沒好氣地打開門,做了一個掃地出門的動作。
  「你好大膽,我可是你的老闆,你竟然要我滾。」他平躺著,雙眼緊閉。
  「我管你是誰,你快點出去,我要睡了。」她不耐煩地重複一遍。
  「你過來,不然我扣你薪水。」他無賴道。
  關係到錢,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向他。「有屁快放。」
  他伸出手扯住她,將她帶向他,使她躺在他身上,熱情如火地吻著她細膩的唇。
  大手不安分地在她玲瓏的腰肢及臀部曲線上游移,蘇奕蠹無法克制地臉紅。她想怒吼著拍掉他的手,卻又莫名其妙地希望他繼續。
  而他果真繼續了,他開始粗魯地扯著她的連身睡衣裙,動作之快、狠、準就像是平日訓練有素。
  蘇奕蠹被鉗制著,動彈不得,當她終於可以活動時,是他起身脫衣服的時候。
  等等,他在幹麼呀?他為什麼衣服一件接一件脫?難道、難道……他想酒後亂性,將平常不敢對她這個超優質淑女訴說的愛慕化為實際行動,乘機擁有她嗎?
  他為什麼不問問她的意願呢?如果他問了她,那她當然會毫不猶豫、不假思索地說出「我願意」,喔不,是我不願意……我不願意你停下來才對。
  她怎麼可以有這麼齷齪的想法呢?她這種超優質淑女應該守身如玉,連小腿都不能被男人看見才對,可是她現在卻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
  這算什麼?難道她喜歡他嗎?
  她想應該是吧。不然換做阿貓阿狗,她才不可能光溜溜地與之裸裎相對呢,不海扁他們已經算萬幸了。
  可是,他們相處不到五天耶,她這麼快就喜歡他,不會太誇張了點嗎?她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呀!
  正當她陷入自己的胡思亂想之際,劉霆獷快速地解開身上的束縛,又將她往床上拖。
  「哎呀!」她驚呼,身子再度被他鎖在身下。
  劉霆獷有些粗魯但不失輕柔地以手和嘴巡禮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顫抖著,不知所措。
  「喂,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交出自己,未免太衝動而輕率了。
  他的回答則是吻住她,將自己置於她短短的雙腿間,然後一個挺身進入了她。
  蘇奕蠹一愕,感覺下半身輕微的刺痛。她吁了一口氣,還好嘛,不怎麼痛,至少不像小說寫的,痛得死去活來。
  他閉上眼,開始衝刺,一手置於她頭上固定她亂動的頭顱,另一隻手則慵懶地撫摸她的臉頰,兩眼晶晶亮地凝視她,蘇奕蠹在他眼中見到了不曾看過的溫柔與憐愛。
  「奕蠹……」他輕喃一聲她的名,而後俯下頭,吻住了她嫣紅的唇瓣。
  她沉醉地閉上眼,忘我地享受漲滿全身的異樣感覺,以及他如對待妻子般的柔情蜜意。
  好奇怪喔,這種感覺……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恰當。
  她的全身都酥酥麻麻的,就像快要軟化一樣,尤其是和他相觸的部分,更是軟化得厲害。
  他的吻好溫柔喔,她都不知道,原來他只為了劉靖文微笑的薄唇也能這麼極盡溫柔地吻她,這使她有備受寵愛之感。
  劉霆獷離開她的唇,晶亮的眼睛眨也沒眨地停格在她酡紅的臉蛋上,酒力襲上他的腦海,他的思緒一片混沌,他惟一知道的是,他喜歡身下這個女人。
  蘇奕蠹無力地抱緊他結實的腰身,隨著他愈來愈緊湊猛烈的律動,她開始癱化成一團泥水,只能愉悅地呻吟,在他的腰身留下鮮紅的指痕。
  他低下頭,輕舔她胸前雪白的渾圓,繼而輕輕啃嚙。
  感覺他濕潤的舌尖靈巧地在她的頂點畫圖,她呼吸急促地抓住被單,將身子拱向他,陷入他所挑起的激情風暴。
  遭到酒力侵襲的劉霆獷沒有辦法撐得很久,雖然他想一直做下去,但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昏沉了。
  不斷猛力地推進她的身體,聽到她衝上高峰的尖叫後,他低吼一聲,將他灼熱的精華送進她的體內。
  蘇奕蠹喘著氣,接受他癱在她身上沉重的壓力,終於結束了。
   
         ☆        ☆        ☆
   
  暖烘烘的陽光灑進室內,蘇奕蠹睜開千斤重的眼皮,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昨天……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轉頭望向身旁熟睡著的男子。
  熟睡中的他皺著眉頭,想必宿醉讓他很不好受吧。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柔荑,輕柔地撫平他眉間的皺褶。
  過了昨晚,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然不同,今後他會待她好一點吧?或許,或許會娶她當妻子,當劉靖文的新媽媽也說不定。
  唉,沒辦法,美女吸引力,凡人無法擋!她姊比她略遜一籌都能如願釣到金龜婿,她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會釣不到呢?
  瞧,現在躺在她身旁的,不就是那隻金龜嗎?
  蘇奕蠹心滿意足地幻想著,結婚時,她要穿哪一款的禮服好……
  臉上癢癢的感覺促使劉霆獷睜開眼睛,一轉頭他就發現蘇奕蠹竟然躺在他的身旁。
  「你在我床上做什麼?」他不解地瞇起細長的黑眸。
  「你可真會裝傻。」蘇奕蠹當他在鬧她,嬌嗔地往他手臂捶了一下,然後甜蜜蜜地攀著他的手,將頭枕在他肩膀上。
  「裝傻?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他皺起眉,將她的頭推開。
  蘇奕蠹愕然地瞪著他,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錯過了什麼嗎?」
  「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失聲尖叫,從床上一躍而起,順便捲走被單裹住身體。「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我要你負責!」
  想佔她蘇奕蠹的便宜,門兒都沒有!
  失去遮蔽物的他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的赤裸,揚了揚眉。
  「是你脫掉我的衣服的?」
  「不是,是你自己脫的。」
  他寡情的薄唇逸出了一抹笑,一個毫無溫度的笑。
  「如果你想耍把戲套住我,勸你別白費心機了,我不會輕易認栽的。」女人玩的把戲他見多了,沒那麼輕易上當。
  「我耍把戲?喂!你看清楚這是誰的房間好嗎?也不想想你昨天晚上做了什麼?是誰強迫我陪他的?現在過了河就想拆橋了。」她尖銳地豎起利爪,準備反撲眼前這個可惡的負心漢。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至於這件事,你還是忘了的好。」他昨天喝得那麼醉,他怎麼知道他是真的做了,還是她脫掉衣服跳上來,其實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他羞辱她!他居然在和她有了夫妻之實後翻臉不認人地羞辱她!蘇奕蠹顛躓了下,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個性中的好強因子不許她軟弱,她昂起頭,盯著他此刻寡情冰冷的臉。
  「我要辭職。」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失去第一次罷了,她得堅強一些,別在他面前示弱了,讓他有機會再羞辱她。
  蘇奕蠹握緊粉拳,不斷地替自己打氣。
  「可以,不過要等到有人交接,你才可以走。」他也不砮嗦,一口氣便允了她。「不過,不許你接近小文半分,我怕你會欺負她!」
  他正恨不得她走,在知道她對小文不好之後。
  她想做他的妻子也並非不可能,問題是她連最基本,跟小文相處的問題都處理不好了,怎麼能跟他廝守一生?小文可是他的心頭肉啊!當他妻子的首要條件就是要能對小文好。
  「呃!」蘇奕蠹快昏倒了!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所以才會如此地報復她、羞辱她!她好傻,竟然會傻傻地相信,他是喜歡她才與她發生關係,竟然會相信他會娶她!
  是誰告的密?小鬼還是老鬼?她被他們害死了!
  「沒問題。」賭氣地回道,挺著胸,高傲地走出房間。
  再撐幾天,幾天後她就可以脫離他,這個奪去她清白的可恨男子。
  她會一輩子記得他的,也會一輩子恨他。
   
         ☆        ☆        ☆
   
  「早安。」劉靖文端坐在餐桌前,小心翼翼地向一臉陰沉的蘇奕蠹問好。
  蘇奕蠹沒有回答,只是使勁地處理手上的白雞,用黑色食用色素將它抹黑,偽裝成烏骨雞。
  最好吃死他!王八蛋!蘇奕蠹忿恨地抓起雞,洩恨似地甩在水槽內。
  劉靖文被她的粗暴動作嚇了一跳,踮起腳尖便要溜走,蘇奕蠹像是未卜先知似地轉過頭來。
  「呃,我忘了洗手,現在馬上去洗。」劉靖文尷尬地扯出一抹笑,邊說邊向浴室逃逸。
  「你不必那麼怕我,如你所願,我被你爸爸炒魷魚了。」她盯著她的背影,解嘲道。
  劉靖文停下腳步,意料中的歡快並沒有降臨,反而一股莫名的惆悵籠罩了她,她竟然不希望蘇奕蠹走。
  「那很好。」她口是心非地說。
  蘇奕蠹沒有說什麼,她早就知道劉家父女討厭她,這沒什麼好驚訝的。
  「你不是要洗手嗎?快去呀!」蘇奕蠹故作輕快地說。
  「喔。」
  一個穩重的腳步聲緩緩地步下樓梯,朝著廚房走來,她知道是他。
  「我有話跟你說。」劉霆獷拉開椅子,臉上閃著複雜的神情。
  蘇奕蠹將一個五層三明治及柳橙汁放在他面前。「什麼事?先生。」尊敬的語氣,她只是一名受雇於他的保姆。
  她刻意卑屈的語氣讓他聽起來很不舒服,他瞇起眼。
  「我們昨天真的發生關係嗎?」剛才她走後,他才注意到床單上的血跡,滿心的疑惑等待她的解答。
  「不,我承認是我故意想嫁禍給你,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不管他有什麼動機,但她才不笨,不會讓他有機會再一次羞辱她。
  「我是說真的,不要跟我打哈哈。」他重重地捶了桌面一下,澄汁從杯子裡跳起來,濺濕了桌面。「床上的血跡是怎麼一回事?」
  「你受傷了。」她比比他臉上淺淺的傷口。「那些可能是你的血。」
  「別騙我了,那攤血的位置在胯下,我沒那麼厲害,臉上有傷口,血卻流到腳底去。」他喝了一口澄汁,目光銳利到能將她穿透。「我們確實做了,對嗎?」
  「那又怎樣?」蘇奕蠹拚命裝出一副拽樣。「又不是第一次了,早知道瞞不過你,我就不必大費周章的買血袋裝處女了。」
  劉霆獷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專注的眼神讓她忸怩不安,真想出口叫他別看了。
  「我不會娶你,不過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畢竟這件事我也不對,我會盡力補償你。」
  什麼也有不對?分明全是他的錯!蘇奕蠹哼了一聲。
  好啊,既然他想補償她,那就拿錢砸她啊!砸啊!她最喜歡被錢砸的感覺了。不過她先聲明,雖然硬幣砸起來比較有感覺,但是大鈔比較實用,而且能達到補償的目的,所以如果不是大鈔,數目不超過一百張的話,那他的補償她拒絕接受。
  「我現在還沒想到,等我想到再告訴你。」不過她不會呆到馬上跟他要錢的,這麼一來不就正好證明她是個拜金女郎,出賣了自己的貞操。
  「隨你。」劉霆獷輕扯嘴角,分不清是什麼意思。
  「爸爸早。」劉靖文乖巧地坐到劉霆獷的身旁,吃著早餐。「爸爸昨天出車禍受傷了,我好擔心。」
  「對不起,爸爸
  「我很好,理賠的事你都處理好了嗎?」
  「當然當然,武伯我辦事,先生大可放心。」武伯拍胸脯,自誇道。
  是喔是喔,厲害厲害,給你加加油,給你拍拍手。蘇奕蠹擠眉弄眼,不以為然地冷哼。
  「啊,蟑螂!」一隻蟑螂從冰箱底竄出來,在餐桌下橫行。膽子小的劉靖文閉眼尖叫,幾乎要把腳伸到桌子上了。
  「蟑螂,我好怕啊!」武伯想也沒想地坐上劉霆獷的大腿,將頭埋在他的頸邊。「先生,你一定要保護武伯啊!」
  劉霆獷有趣地等待蘇奕蠹的反應,她沒有尖叫,只是呆立著。
  蘇奕蠹看著一路爬到她腳邊的蟑螂,終於尖叫出聲。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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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啊達啊啊啊--達達達啊--啊啊啊--」蘇奕蠹的尖叫在最後一秒變了調,她架勢十足地擺出李小龍的招牌POSE,嘴裡鬼吼鬼叫。「看我踩扁你!」重重地將腳往蟑螂的身上壓下。
  蟑螂慘死之後,她還不放過它,不停地鞭屍,直到她滿意了為止。
  「你們不用怕,它已經被我踩死了。」她將對劉霆獷的怨氣轉移到蟑螂身上後,感到輕鬆多了。
  「真的嗎?」劉靖文怯怯地將摀住眼睛的手指張開一條縫,慢慢地將目光移向地上,果真蟑螂已經被踩成肉乾了。「那就好。」她放心地吁口氣。
  武伯也從劉霆獷的身上站起來。「嚇死我了。」但他在看見地上的屍體後,忍不住跪了下去,臉色倏地慘白。
  「小乖,我的小乖呀,你怎麼死得那麼慘?為什麼不乖乖待在巢穴裡?小乖乖……」他老淚縱橫地趴在地上,悲傷的程度會使外人以為他死了兒子。
  蘇奕蠹的嘴角抽搐了下。「別告訴我,這只蟑螂是你養的。」
  「沒錯。」武伯抬起頭來,目光中帶著深沉的仇恨。「你殺死了我的小乖,我要你償命。」
  「它既然是你養的,那你剛才為什麼那麼怕?」
  「我有癡呆症呀,一時忘記不行嗎?」武伯理直氣壯。「上次你偷喝我的壯陽藥,害我回去差點死在老婆子手上,這次又踩死我的小乖,我是招誰惹誰了呀?」說完便又戲劇性地哭了起來。
  「說有癡呆症,這些你倒是記得滿清楚嘛!」說到上次的壯陽藥,味道還真不是普通的噁心。
  「你偷喝他的壯陽藥?」劉霆獷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嘴角泛著一抹笑。
  壯陽藥……哈!他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他自己亂放的,不關我的事。」這個老頭又在胡說八道了,她的名聲遲早會被他敗光。
  「我跟你拼了。」武伯氣勢萬千地站起身,蘇奕蠹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忍不住後退了步。
  完蛋了,這老頭該不會氣極抓狂,想拿刀捅她吧?不要啊!
  「看我的。」武伯迅雷不及掩耳地撿起地上的蟑螂干,用力地往蘇奕蠹的身上擲去,蟑螂干在撞到她的身體後又彈回地上。
  「怕了吧,哈哈哈……」武伯為自己的復仇行動得意洋洋,沒想到用蟑螂干丟人這麼過癮。
  「你要付出代價。」蘇奕蠹冷冷地說完,便撿起蟑螂干,利落地往武伯嘴裡送。「上次喝了你的壯陽藥,真不好意思,這次賠你一隻蟑螂,今天晚上你一定可以如願大展雄風的。」
  武伯瞪大眼,拚命抗拒著蘇奕蠹摀住他嘴巴的手,但蘇奕蠹很奸詐,她刺激武伯的喉結,使他忍不住吞口水,連帶將蟑螂干也吞了下去。
  「怎麼樣?味道不錯喔?」蘇奕蠹放開手,嘿嘿冷笑著。
  沒有人可以惹毛她後全身而退的,沒有人。
  「那真的可以壯陽嗎?」劉靖文看著武伯痛不欲生的表情,貼心地替他倒了杯水。
  「當然可以。」才怪!她只聽過拿蟑螂來喂紅龍。
  「真的?」突然間武伯神色一亮,整個人猶如重生一般。「也不早說,我家的蟑螂多得是,我現在就打電話叫老婆子把娜娜、菜菜子、露露、小紅都抓起來,我晚上要吃。」說完便興沖沖地到客廳打電話了。
  「你太胡鬧了。」劉霆獷捕捉到她臉上的促狹,為了她的戲言搖搖頭。
  「不關你的事,反正我都要走了。」蘇奕蠹才懶得理他,她現在最想殺的人就是他了。
  「爸爸,她真的要離開了嗎?」
  「嗯。」看著她忙裡忙外的背影,腦子裡預想她離開的情形,劉霆獷的呼吸竟有點不順暢。「怎麼了?」
  「沒什麼。」劉靖文悶悶不樂地吃著三明治。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希望蘇奕蠹走,她一走,就沒有人欺負她了,也沒有人扮她媽媽,帶她去吃麥當勞,她會很孤單的。
  「喝吧!」蘇奕蠹將花了一上午慢燉的補湯放在茶几上後轉身便要走。
  「慢著。」劉霆獷開口喚住她。「這個你收下。」自上衣口袋中掏出一疊大鈔。
  「什麼意思?」太好了,他終於如她所願用錢砸她了,而且數目看起來不少喔!太令人興奮了!呃,不是,她是說,太令人憤怒了。
  「收下它,發生過的事一筆勾銷。」
  「你當我是什麼人?隨便一點錢就想打發我?你太可恨了。」不知為何,他的話竟刺傷了她,她蹙眉瞪視面前的男人,眼裡盛滿了不服。
  「勸你收下,不然等我反悔,你什麼也拿不到。」他硬是執起她的手,將錢塞進她的掌中。
  「我才不稀罕你的臭錢!」她就像嘴裡說不要,卻把東西拚命往口袋塞的典型歐巴桑,嘴裡喊不要,錢卻已經進了她的口袋。
  「你不是說不要嗎?那為什麼把它收進口袋?」他好整以暇地點破她心口不一的行為。
  「我才沒有,現在就把它還給你!」被說中心事的她滿面通紅,隨便從口袋裡抓出一張鈔票就想往他臉上砸去。「啊,拿錯了,這張可是一百元耶!」她親了那張鈔票一下,將它收起來。
  開什麼玩笑,要是不小心砸錯了,她會心疼死的。
  他雙手抱胸,在一旁欣賞她的自言自語。
  摸索了半天,終於被她找到兩個一元硬幣和一個十元硬幣,她猶豫了一下,最後將兩個一元往他臉上砸去。「哼,還給你,以後不要想用錢污辱我這個名副其實的淑女。」
  「你記性真差,我給你的不是這兩個銅板。」他端起補湯,舀了一口慢慢吹涼。「既然你不稀罕我的臭錢,那麼我也不勉強你了,請原諒我用錢污辱你,將它還給我吧。」
  「有嗎?你有給過我錢嗎?什麼時候?」他也太天真了,錢已經進了她的口袋還妄想拿回去,她就叫他嘗嘗希望破滅的滋味。
  「你不但膽大包天,還愛胡鬧,擅長裝傻。」他喝了一口湯,有趣地看著她裝做一問三不知的茫然模樣。
  「耳屎該挖了,最近都聽不太清楚。」她側著頭,以手掌拍拍耳朵,彷彿耳朵裡真的沉積不少污垢。「我看我現在就回房間去挖好了,免得等一下看神眉的時候聽不清楚神眉說什麼。」有聽過地遁、尿遁,沒聽過耳屎遁吧?她可真是大天才呀!
  「想走?先把錢還我再說。」他並不是真的想拿回那些錢,只不過逗她玩好有趣,他想知道接下來她會有什麼反應。
  「你好過分,得了便宜還賣乖,也不想想吃虧的人是我,居然還向我要錢,我恨死你了!」她掩面而泣,拔足奔上樓。
  還真是高招!劉霆獷望著她的背影失笑,繼續喝著補湯。
  三分鐘後她又下樓來了。
  「要還我錢了嗎?」他又故意逗她。
  她不理會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像在找什麼似的。「啊!找到了!」她迅速地將剛才拿來砸他的兩個一元收起來。「我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這種人拿一元砸他還真是浪費。一元可以拿來打電話,何必要浪費在他身上呢?他只配用大便潑。
  她要找個時間打電話問阿姊,看她之前用來對付姊夫的便便是在哪裡買的,然後買個三大桶,好好潑個夠。
  「失陪了。」達到目的後她便想溜。
  門鈴在此刻響了起來,她停下腳步,皺起眉。「誰呀?真會挑時間。」嘴裡嘀咕著,但還是得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跟劉霆獷長得很像的女人,但細長的眼及薄唇在劉霆獷的臉上是好看而性感的,但在她臉上卻略顯刻薄相。蘇奕蠹猜那便是所謂的夫妻臉吧,她一定是他的老婆。
  「找劉霆獷是吧?進來。」二話不說便讓來人進入。
  劉安安狐疑地打量她一會兒,才越過她進入客廳。
  「誰?」劉霆獷轉過頭,看見了他這輩子最不想看見的一個人。「你來做什麼,出去!」
  「你放心,我看過小文之後就會離開。」面對他的怒氣,劉安安絲毫不畏懼,她反客為主地在他左側的沙發上坐下。「來杯冰紅茶好嗎?」
  「好。」蘇奕蠹心想既是他老婆,雖然他對她那麼凶,但好歹來者是客,她倒杯茶給她也是應該的。
  「不准去,什麼也別給她!」劉霆獷怒喝。「你現在就滾,小文跟你沒有任何瓜葛,我不會讓你見她。」
  「小文是我的女兒,你沒有權利阻止我見她。」劉安安不為所動,以從容不迫的態度與他相對。
  「現在你就說她是你的了,六年前丟下她時,你怎麼不這麼說?」劉霆獷冷笑,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冷酷無情。「她的法定監護人是我,我不讓你見她,你根本拿我沒辦法,所以你還是走吧,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我知道我做錯了,但只是讓我看她一眼,看她過的好不好,這麼簡單的要求你都不允許嗎?」她一反剛才的鎮靜,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此刻的她只不過是個思女心切的母親而已。
  「對啦,你就讓她看小文一眼,夫妻一場,你就留點退路,不要做得太絕。」蘇奕蠹忍不住地替劉安安求情,她真的很可憐。
  此話一出,劉霆獷和劉安安都怔愣在那兒,劉安安嘴開了又閉,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地佇立在那兒。
  「這裡沒你的事,去做你的工作。」劉霆獷不耐煩地一揮手,示意她可以滾了,少湊熱鬧。
  「喔!」蘇奕蠹同情地看了劉安安一眼,才依依不捨的上樓。
  不過她沒那麼乖,他叫她走就真的走。她陽奉陰違地躲在二樓轉角處偷聽,如果他又欺負他前妻,她可以趕快跳出來救人。
  蘇奕蠹走後,劉安安又不死心地懇求著。「我以前錯了,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小文是我懷胎十月所生,我怎麼可能不愛她?」
  「你愛她,但卻拋下她,這算什麼愛?小文如果沒有我,早就餓死街頭了。」他鄙夷地冷哼。「你該慶幸你不是獨生女,還有我這個哥哥。」這句話說得很輕,因為他根本不屑跟她扯上關係。
  「我真的很感謝你,哥。」她雙腳跪地,雙手搭在他的膝蓋,真情流露地祈望著他。「讓我見她一面,我發誓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打擾你們的生活。」
  劉霆獷歎口氣。「為什麼你每次出現,都不是來帶小文走的呢?」
  「志宇不肯……」她也想啊,可是她愛的男人不接受小文,她也很苦惱。
  「去你的志宇!既然你放不下你的志宇,就滾回他身邊,少在這裡假惺惺。」聽到這男人的名字,劉霆獷怒火更熾。就是王志宇害的,而她竟然還敢在他面前提起那個該死的王八蛋!
  「你已經做了選擇,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他怒氣沖沖地將拳頭砸在玻璃桌面上,玻璃應聲裂成蜘蛛網狀。
  「啊!」劉安安受了驚嚇,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小心背撞到了茶几,痛苦地一呼。
  在樓上偷聽的蘇奕蠹聽到叫聲,正氣凜然地衝下來,可一個腳步沒踏穩,她竟狼狽地像顆西瓜似滾下來,還不偏不倚地躺在劉霆獷的腳邊。
  「你在幹什麼?」劉霆獷抓起她胸前的布料,當她是小雞似地拎起來,與她面對面。
  蘇奕蠹此刻真的想死了算了,她堂堂一個淑女居然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以後要怎麼見人呢?
  她尷尬地露齒而笑。「我在練習新的絕招,這叫通天滾,厲害吧?」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劉霆獷莫可奈何地放開她。「要滾去外面滾。」
  咄!他還真的相信!蘇奕蠹翻個白眼。
  「放開啦!」她拍拍他握住她前襟的大手,他這種姿勢很沒水準耶,尤其是對她這個氣質出眾的淑女而言。
  劉霆獷的目光透過領口,落在她雪白的胸脯上。偷窺的快感佔據了他,他艱難地強迫自己別開眼。
  劉霆獷轉而向跌坐在地上的劉安安。「你可以走了,走得愈遠愈好,最好以後都不要再出現了。」
  「不要!求求你……」劉安安聲淚俱下地拉著他的褲管,有如低下百姓面對九五之尊般卑微。
  蘇奕蠹忿忿不平地叫著。「對了,我差點都忘了,你這個沒天良的男人,不讓她見小文也就算了,居然還動手打她,真是不可理喻。」扶起了涕淚縱橫的劉安安,替她擦淨臉上的淚痕。
  「你不明瞭的事就少插嘴,少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劉霆獷一臉不悅。這個蘇奕蠹真的很愛管閒事,居然想管到他頭上來。
  「怎麼不明瞭?這件事我清楚得很,不過就她想探望自己的女兒,可是你鐵石心腸,不但拒絕她還打她。」使用暴力的男人罪無可恕,死罪一條。
  劉霆獷懶得再跟蘇奕蠹廢話,他決定先把劉安安轟出去,再關起門來好好教訓蘇奕蠹。「我一言盡於此,你走吧,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不保證我不會搞垮王志宇。」
  「你真的……」劉安安的話未竟便叫他打斷。
  「蘇奕蠹,你還杵在這做什麼?送客。」執起報紙,他不再看她一眼。
  「我還會再來的,希望你到時候能讓我見小文一眼。」知道哀求沒用,劉安安疲憊地離開。
  「劉太太,你不用傷心,我會替你說服他,讓你見小文。」門口,蘇奕蠹保證道。
  劉霆獷白天要上班,不在家,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偷偷帶小文去跟她見面。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他不會答應的。」劉安安看了屋內一眼,快步地走了出去。
  送走了劉安安,蘇奕蠹一進門便沒給劉霆獷好臉色看,她板著臉越過他,想到廚房去拿枝冰吃。
  「等一下。」劉霆獷叫住她,她心不甘情不願,臉色難看至極地轉過身。
  「幹麼?」
  「可以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滾下樓來嗎?」算總帳的時間到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在練一種新招式,叫通天滾。」她的眼盯著地面,他穿著室內拖鞋的腳掌上,寧願看他腳盤上的腳毛也不願看他的臉。
  「可以露一手來看看嗎?」
  「那有什麼問題。」為了圓謊,就算叫她吃便便她也得做呀!
  「通、天、滾。」她架起馬步,雙手令人眼花繚亂地亂比劃一通。「登登登登登登登……」然後翻躺在地板上,滾前滾後,滾左滾右。
  滾了約莫十分鐘之後,她衣衫凌亂,頭髮像一個月沒梳理似地從地上爬起來。「高興了吧。」
  「你還真是個白癡。」他撇撇嘴,下了評論。
  「敢說我是白癡,等我練成以後就有你好看。」沒關係,不必在意他人的嫉妒之語,天才,尤其是氣質好的天才,總是寂寞的。
  他勾起了抹性感的笑痕,嘲諷她的愚蠢。「以後她要再來,記得把她趕出去,別讓我看見她,知道嗎?」
  「不知道,以後她來,我一定請她進來坐,而且還倒上好的咖啡請她喝。」她就是忍不住想跟他作對,誰叫他那麼壞,欺負前妻。
  「你要是真的那麼做,我馬上開除你。」他恫嚇道。
  「開除?我才不怕咧!」她趾高氣揚地一哼。
  她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就是氣質和志氣最多。「反正你早上已經開除我了,你忘了嗎?」
  她不說他真的忘了。「好,只要你照著我的話做,我就不開除你,如何?」他有把握她一定會答應,而且是欣喜若狂地答應。
  很可惜他猜錯了,她不但沒有半點喜色,反而露出嫌惡的表情,彷彿受雇於他是一件叫她痛苦難當的事。「不必了,我已經做好走路的準備了,多謝你的美意。」經過那件事之後,她沒有臉、沒有立場再在這個家待下去。
  他話已經說得這麼難聽了。
  「真的不願意?」要她走是他說的,他卻沒由來地想收回成命。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隱約不希望她走?
  「嗯。」她堅定地點頭。「快喝湯,都涼了。」與劉安安周旋許久,藥湯早已涼如冰。
  他喝了一口,皺起眉。
  「我能請問你一件事嗎?為什麼這只烏骨雞在褪色?」他死瞪著湯碗,彷彿見到了什麼怪物。
  死啊!蘇奕蠹心下一驚,仍盡力維持鎮定。「怎麼可能?愛說笑。」
  「真的,它在褪色。」他以湯匙舀起一塊雞肉,以湯代水地漂洗它,果不其然,雞肉竟然退化至完全的白淨。
  這是怎麼回事?頭一次看見黑雞會褪色的,難不成……
  「站住!」喝住想溜的她,他心底有所頓悟。「是不是你想省錢,所以用次等的雞偽造成烏骨雞給我吃?」
  「我哪有!你別誣賴我!」見他不信,她更強力地為自己辯駁。
  「我真的沒有用食用色素把雞染成黑色,真的。」她還用力地連點幾下頭增加她的誠信度。
  「我相信你沒有用食用色素。」這個呆子,已經在此地無銀三百兩了猶不自知。
  「你相信就好。」她放心地點頭,繼而又感到不對勁。「你怎麼知道食用色素?」
  「你自己說的啊,『你沒有用食用色素把雞染成黑色的嘛』,不是嗎?」他笑得詭異,她看得心慌。
  「對對對,我沒有。」
  「沒有才怪!」
  「真的沒有!」
  「才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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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4-2 00:48: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呃。」蘇奕蠹打個飽嗝,眼神哀怨地瞪著他,而他則不以為意地將空空的湯碗放下。
  「你很過分耶,有病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怎麼可以強灌我喝藥呢?萬一我肚子痛或是就此一命嗚呼了怎麼辦?」她好想吐,這碗藥還真苦。
  「活該,自作自受。」劉霆獷根本不覺有愧,幸災樂禍的嘴臉讓蘇奕蠹恨不得一拳打扁他。
  吃了那麼多黑色素,明天一覺醒來她會不會變黑人啊?想到就怕呢。
  看她吃得滿嘴油光,他輕笑出聲,抽了一張面紙替她擦拭嘴角的油光,手勁很輕很柔,就像對待情人一樣。
  「我自己來。」她有些慌亂地接過他手上的面紙,兩隻手不期然地微微擦碰。
  他的手很大,讓人有一股安心可靠的感覺,這雙手曾經撫摸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但是……
  蘇奕蠹甩甩頭,要自己不要再想了,她都已經收了他的錢,就不應該再眷戀他。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要那些錢,就算他不想娶她,但至少也說句「喜歡你才這麼做的」。可是他沒有,而且態度還很惡劣,她好傷心。
  第一次喜歡一個男人就被人家這麼糟蹋,她好可憐。
  劉霆獷也不語,只是注視著她低垂的螓首。
  「爸爸,」不知不覺已到正午時分,背著書包的劉靖文一蹦一跳地跑進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好意外喔,大忙人的爸爸竟然在家耶,等一下要叫他陪她一起玩,劉靖文興奮地想著。
  「爸爸受傷了,請假幾天。」劉靖文一屁股往劉霆獷的大腿坐下,後者則寵溺地替她解開圍兜。
  「那點小傷死不了人的,藉故偷懶。」蘇奕蠹涼涼地插話。
  「奕蠹,我肚子餓了,午飯好了嗎?」劉靖文的肚子適時地在她說完話後響了起來。
  「冰箱裡有早上剩的三明治,自己拿去微波加熱。」
  「我才不要,我想吃豬排飯。」
  「好啊,自己去生啊!」蘇奕蠹惡毒地笑著,逕自拿出神眉來看,不再搭理她。
  「爸爸……」劉靖文可憐地嗚嗚叫。
  「乖,中午先吃三明治,晚上爸爸再帶你去吃牛排。」
  「好耶!」劉靖文像顆氣球似地飄到廚房去。
  劉霆獷打開電視,欣賞午間新聞。
  十二點半一到,蘇奕蠹和劉靖文不約而同搶過他手中的遙控器。
  「快點快點,神眉……」
  「神眉老師……」兩人的眼睛又不約而同地變成愛心形,看得劉霆獷目瞪口呆。
  「我……」
  「閉嘴!」他才說了一個字就被兩人斥喝住了。
  可憐的他在這半個小時裡如坐針氈,話不敢說一句,大氣不敢喘一下。他不明白,卡通裡那個既貧窮又白癡,眉毛分又得像枝掃把的男人有什麼好?瞧這一大一小竟為他如癡如醉,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
  好不容易終於劇終了,他正想發表一下意見,她們卻仍身陷在劇情裡。
  「神眉老師好帥喔,他是我老公。」劉靖文捧住臉,不停地磨蹭。
  「你說什麼?」蘇奕蠹窮兇惡極地抓起她的前襟。「有膽你就再說一遍。」
  「神眉嫂。」劉靖文巴結道。
  「哼!」蘇奕蠹悻悻然放開她,心裡有了一個主意。「我們來演戲好不好?我演神眉,你演玉藻。」
  「不要,為什麼你演神眉?」劉靖文失望地叫了聲。根本就不公平,連猜拳都沒有就定角色了,分明是她想自己演嘛!
  「我是神眉嫂呀,自己的老公當然自己演。」
  「可是我想演神眉。」劉靖文不高興地嘟著嘴,抱怨道。
  「沒有可是。」想跟她搶神眉,門都沒有。「我叫我姊也來演,她也很喜歡演戲。」事不宜遲,拿起話筒就撥。
  兩人一搭一唱地,完全忽略了佇立在旁的劉霆獷!
   
         ☆        ☆        ☆
   
  「阿姊,你怎麼那麼慢呀?」替蘇奕慈開了門,蘇奕蠹不悅地皺眉抱怨。
  「臨時有事嘛!」蘇奕慈嬌笑著。
  「東西帶了沒有?」
  「當然有。」蘇奕慈從手提袋裡拿出一件白上衣和吊帶裙。
  「那你到浴室去換上吧!」蘇奕蠹和劉靖文已經換好戲服了。
  一件向劉霆獷借來的布袋似的過大襯衫,一條同樣來自於他的黑色領帶!戴著黑手套的左手,用奇異筆畫的粗大又分叉的眉毛,蘇奕蠹的打扮只能用不倫不類來形容。
  反觀劉靖文就好多了,及肩細發整齊的束在背後,端莊地穿上幼稚園的冬季西裝外套制服,十足像個小紳士,怎麼看就怎麼比蘇奕蠹有氣質。
  等一切就緒,準備開麥拉的時候,劉霆獷適巧優雅地步下樓梯。
  看見這麼出色的男人,蘇奕慈的眼睛為之一亮。「這位是?」
  「這是我老闆,劉霆獷先生。」蘇奕蠹替彼此介紹。
  打過招呼後,蘇奕慈熱情地力邀劉霆獷加入。原因是想一圓當年她沒完成的明星夢,他長得這麼帥,有資格當她的男主角。
  劉霆獷面有難色,但仍不失禮地回絕了她們。「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爸爸,好啦,演戲很好玩的,你就試試看嘛!」劉靖文也加入說客行列,想說服她嚴肅的老爸輕鬆一下。
  敵不過眾人的鼓吹,他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我演什麼角色?」
  「你演小廣好了。」蘇奕蠹道。
  「不,我覺得劉先生比較適合演神眉,怎麼說神眉也是男主角嘛,劉先生這麼帥,演神眉最好不過。」蘇奕慈表達了她的看法。
  什麼!劉霆獷同情地望了眼蘇奕蠹。要他眉毛畫成這樣?不如叫他去死。
  「對,爸爸演神眉。」劉靖文也覺得這個提議很好。雖然她演不到神眉,但是由爸爸替她扳回面子也是一樣的,她朝蘇奕蠹吐了吐可愛的粉舌。
  「好吧!」少數服從多數,他演就他演吧。「不演神眉,我演什麼?」
  劉靖文正想開口說妖怪,而且是醜不拉嘰的長頸妖時,蘇奕慈搶先一步。「演雪姬呀!」
  「雪姬?」蘇奕蠹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猛搖頭。「不,我不要演雪姬。」
  他們之間已經夠曖昧不清、夠尷尬了,如果再扮演情侶,她一定會克制不住對他的妄想,到時候要離開他就會更難了。
  所以她不能演雪姬,絕對不能。
  「什麼不能?你很適合。」蘇奕慈半推著她上樓。「上次你畢業公演時不是買了一套日式浴衣?換快一點,我們等你喔!」

  「神眉老師,我永遠愛你。」蘇奕蠹臉紅心跳地對劉霆獷告白。
  簡單的幾個字,卻快要了她的命,她的臉燙得都可以煎牛排了,偏偏雪姬的台詞又是這一類居多。
  「呃。」她露骨的話也讓劉霆獷不知所措。他微紅了臉,依照劇情要求執起她的手。「雪、雪姬,人類和妖怪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跟在老師的身邊。」這也是她的心聲,她想待在他的身邊。
  劉霆獷挑起被劉靖文畫得粗大分叉的眉毛,神色怪異地盯著她。「好。」
  「卡卡卡!」暫時沒有戲分,在一旁充當導演的蘇奕慈喊卡。「什麼好?這個時候你應該拒絕她,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對不起。」他知道應該拒絕她,可是他卻下意識地說好,而且覺得很天經地義,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再來一次。」蘇奕慈一彈指,劉靖文拿著一把修剪花草的大剪刀跳出來,以剪刀代替打板。「第二次,開麥拉!」
  「我想跟老師結婚,做老師的妻子,幫助老師收服妖怪。」蘇奕蠹雙頰酡紅,深情款款地道。
  劉霆獷由高往下俯視她昂揚的小臉,情不自禁地撫摸她的菱唇。「好。」
  「卡卡卡!」蘇奕慈忍不住跳起來。「先生,拜託你,不要再說好了,好嗎?」等這一幕演完都日落西山了,她小丸子可還沒出場呢。
  「對不起。」他不自在地拉拉左手的手套。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蘇奕蠹的表情太誘人,請求太令人心動,他才又會答應。
  蘇奕蠹嬌羞地低下頭。剛才他那一聲好,讓她的心樂陶陶的,差一點忘了他們是在演戲。
  如果不是演戲,如果他是發自真心對她這麼說,她一定會毫不考慮地答應他。
  「最後一次,不能再說錯嘍,打板。」
  「第三次,開麥拉!」
  「老師,我愛你。」
  「人類和妖怪是不能在一起的,回雪山去吧,雪姬,忘了我。」天知道要他說出拒絕的話有多麼地困難,她皺起的眉心讓他愧疚極了。
  「O.K,現在換玉藻上場。」
   
         ☆        ☆        ☆
   
  洗過澡後,蘇奕蠹偏著頭以大毛巾擦拭濕發,一邊對著鏡子審視自己。
  好丟臉喔,今天下午的那一齣戲讓她恨不得潑她阿姊一桶便便。
  蘇奕慈臨走時還露出色女般的笑容對她說:「奕蠹,劉先生人不錯,好好把握喔!」
  「你別胡說,我跟他沒什麼,你忘了?我只愛錢。」她白了她一眼,心頭卻如擂鼓般跳得飛快。
  「你少來,從你看他的眼神我知道你喜歡他。快說,你們進展到什麼地步了?」蘇奕慈八卦地豎起耳朵,期待聽見妹妹令人臉紅心跳的戀愛記事。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僱主與員工的關係,你別亂點鴛鴦譜。」那一夜的事叫她怎麼有臉向第三者說?
  眼尖的蘇奕慈卻瞧出她的忸怩,心直口快地說:「你們該不會那個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是什麼意思?」她不悅地瞇起眼,陣陣寒光不留情地射向蘇奕慈。「怎麼?我不夠資格是嗎?笑我-」
  「我有笑嗎?沒有吧,你眼花了。」蘇奕慈強忍笑意,心裡那句:「你們身高差那麼多,要做很辛苦喔!」的話怎麼也不敢說出口,因為她也懼怕妹妹的惡勢力。
  「什麼時候結婚?」
  「下輩子吧,頂多再一個月我就不做了。」蘇奕蠹幽幽地歎口氣。
  「你們難道沒打算結婚嗎?」蘇奕慈困惑地蹙眉。
  「嗯。」
  「怎麼會?依你的個性,應該不會那麼簡單就放過他呀,是不是他不願意娶你?」
  一針見血,蘇奕蠹的心又開始泛疼。即使如此,她還是強顏歡笑。
  「是我不要他,我還這麼年輕,將來不知道會遇到幾個條件比他好的男人,幹麼這麼早就結婚呀?」
  「真的嗎?如果有任何困難,記得來找我,我們蘇家人可不是好欺負的,我一定叫你姊夫把他的公司弄垮,叫他喝西北風。」蘇奕慈看出妹妹的有口難言,她相信一定是男方的問題,對劉霆獷的好感也降到谷底。
  「我一定挺你到底。」蘇奕慈拍拍胸脯道。
  唉!要是把他的公司弄垮就能解決事情,那就好了。
  回過神,她放下毛巾,撫摸自己乾巴巴的皮膚。
  為了省錢,她沒有保養的習慣,結果皮膚好乾燥喔,這麼一來,她很快就會老到沒人要的。
  想起那天在他床頭櫃上似乎放置著瓶瓶罐罐,她決定借用一下。
  於是她起身到他的房間。
   
         ☆        ☆        ☆
   
  禮貌地敲敲門,沒有回應,蘇奕蠹大膽地逕自開門進入。
  他不在房裡,她第一次仔細瀏覽房內的擺設。整個房間充滿霸氣的陽剛味,她迷戀地觸摸每一樣屬於他的東西。
  坐在床沿,她拿起一瓶深藍色的乳液,倒了些在手心。她輕柔地將他的味道烙印在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嗅著屬於他的男人味,彷彿他正陪伴在自己身邊,用他炙熱的體溫包圍著她。
  親暱甜蜜的感覺使她渾然忘我。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一襲白衣黑褲,領口敞開,露出他精壯結實的胸腔,倚著門。
  蘇奕蠹驚慌失措地站起來。「我只是借點東西。」她比一比乳液。
  劉霆獷沒說話,進到房內。
  「我現在就走。」蘇奕蠹越過他身邊,卻被他的大手一把拉住。
  「留下來。」他將她攬進懷中,低下頭攫取她的芳唇。
  他如入無人之地般地將舌頭伸進她芳馥的口腔裡,用盡全身的力量吸吮她的粉舌。兩舌交纏,摩挲出一道不小的火花,他們就像分隔已久的情人,熱切地探索彼此,誰也不想放開誰。
  熱吻過後,他放開她的唇,滿足地歎口氣。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慢慢後退,直到他的背抵住牆,而她安穩地將頭枕在他胸上。
  「不要離開我。」等到氣息平穩之後,他將下巴靠在她頭上,低道。
  他受不了這個家沒有她的冷清感覺,他改變主意了,他要她留下來。
  聆聽他有力的心跳,她沒開口,她只當他是氣氛使然之下的亂語,等他清醒,他一定會反悔。
  「我是說真的,不要走。」修長的手指規律地劃過她的背脊,像是替心愛的寵物刷毛一樣,來回不斷。
  蘇奕蠹昏昏欲睡,沉浸在他的安撫中。「你會後悔。」
  「不會,我不會後悔。」他急切地推開她一點,正視她,眼底有說不出的真摯。「如果你走了,我才真的會後悔莫及。」
  「你是認真的?」壓下心中的狂喜,她大大地笑開了。
  「嗯,雖然我不能娶你,但其他的我都能給你。」她的脾氣太暴躁,不適合當一個好媽媽,而他要一個能善待小文,使小文能全心全意接受的妻子。
  聽到那句不能娶她,蘇奕蠹滿腔的熱情頓時熄滅了,她黯然失色。
  「不必了,時間一到我就走。」
  他根本沒有誠意,想跟她在一起卻又不娶她,什麼意思嘛?嫌她高攀不上?
  她說過,她什麼都沒有,就屬志氣最高,這種勉強來的感情她不要,她寧可放棄。
  「我要睡了。」推開他,她甩門而去。
  知道她的想法,劉霆獷悵然地盯著門。
  對不起,奕蠹,我必須為小文著想,她只剩我這個舅舅可以依靠了,所以我不得不委屈你。
  他無奈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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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 00:48: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又到了鳳凰花開的時候,劉靖文也即將從幼稚園畢業,升上小學一年級。
  蘇奕蠹並沒有離開劉家,但她與劉霆獷之間的關係從此停滯不前,可說又回到原點。
  「喂,小鬼,去拿點解渴的東西來吃,熱死人了。」蘇奕蠹用腳踢了踢坐在她腳邊的劉靖文。
  「不要,你自己去。」捧著神眉,看得正入迷的她根本不想起身。
  「叫你去你就去,那麼懶惰幹什麼?快點,不然我要把神眉收回來了喔!」
  「好嘛!」拿人手軟的她只好乖乖從命。
  「武伯,有什麼冰的東西可以吃嗎?」
  忙得滿頭大汗的武伯沒空搭理她。「自己看呀!」
  劉靖文打開冰箱,找到一粒西瓜,但是她不會用刀,於是將西瓜放在砧板上。「武伯,幫我切開。」
  武伯看也不看的舉刀就劈。廚房好熱,他要趕快煮一煮,趕快脫離這個地獄。
  一大一小正邊吃著冰涼的西瓜,邊欣賞有趣的漫畫時,武怕驚慌失色地跑了過來。
  「怎麼辦?怎麼辦?」他嘴裡唸唸有詞,手裡拿了一把菜刀和一件圍裙,不停地在客廳繞圈子。
  「武伯,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繞來繞去?我都不能好好欣賞神眉收妖的過程了。」被他弄得眼花繚亂,蘇奕蠹不悅地自書中抬起頭抱怨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就快被警察抓去槍斃了。」武伯痛苦地蹲在地上,雙手抱住頭。
  「發生什麼事?你別慌,我們一起想辦法。」蘇奕蠹眼睛不離漫畫,十分敷衍地安慰武伯。
  「我殺了……」
  他話還沒說完,蘇奕蠹就逕自下了結論。「你殺了人?不會吧?」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武伯一臉悔不當初的模樣。
  「死者呢?死者是誰?」太勁爆了,這老頭連打死一隻蟑螂都有困難了,竟然還能殺人。
  「是先生……」
  「劉霆獷?你殺了劉霆獷?」他的話宛如一記轟天雷,狠狠地劈入她的心扉,她的人生頓時變成黑白的,想哭卻哭不出來。
  「怎麼會?你怎麼會殺他?他不是對你很好嗎?」她奔上前去,揪住他的領子不斷地搖晃。
  「我是一時失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武伯痛哭失聲。
  「爸爸死掉了?」劉靖文手上的書掉落在地,小臉一片慘白。「不會的……爸爸……」開始嚎啕大哭。
  劉霆獷死了,他竟然死了……蘇奕蠹跌坐在地,烏黑靈巧的眼眸失去光彩,她的眼神沒有焦距地停在前方。
  早知道他今天會死,她昨天就不該搶他的蝦子吃,也不該將他的乳液偷用完還不肯買新的賠他,更不該請人把他的賓士車蓋彩繪成神眉的臉,讓他好好的度過最後的一天。
  可是現在後悔已經沒用了,他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思及他將永遠離開她,她的淚水終於成串地奪眶而出。
  「劉霆獷……」
  「爸爸……」
  「先生……」
  劉霆獷一回到家,看見的就是三個人抱在一起痛哭的模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蹙眉,放下公事包後,抱起劉靖文,心疼地擦去她的淚水。「怎麼哭了?告訴爸爸。」
  「爸爸?你沒死?」劉靖文吃驚地看著好端端出現她面前的劉霆獷,喜上眉梢地抱緊他的脖子。「太好了,你沒死。」
  「劉霆獷?你怎麼沒死?」驚訝之餘她沒空注意自己的措詞。「你不是說他死了嗎?」揪著武伯質問。
  武伯停止哭泣。「我哪有說?」他什麼時候詛咒先生死了?一定是蘇奕蠹自己希望先生死,可是又不敢說,所以才嫁禍給他。
  「你剛剛明明有說。」她轉向劉靖文。「他有說對不對?」
  劉靖文重重地點頭。
  「我真的說了?可是我都想不起來了。」武伯歪著頭,摩挲著下巴,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你的癡呆症肯定又犯了。」她乾脆將事情的經過再說明一次。「你說你殺人了,我就問你,你殺了什麼人?你說是先生,還說你是不小心的,記得嗎?」
  「不記得。」武伯迅速地搖頭。
  「你再想一想,一定會想起來的。」蘇奕蠹心浮氣躁地命令他。
  搞什麼嘛,才幾分鐘的時間他就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未免也太厲害了吧!
  「我想起來了,我殺了先生……」
  「看吧,他自己說他殺了你的。」聽見武伯的話,劉霆獷挑起眉。
  「我還沒說完。」武伯白了她一眼。「我殺了一粒西瓜,我殺了先生帶回來的西瓜。」說完他又開始哭了起來。
  此言一出,劉霆獷捧腹大笑,劉靖文和蘇奕蠹怒目瞪視著武伯,恨不得殺了他洩恨。
  「我殺了西瓜呀,我會不會有罪?我會不會被槍斃?」武伯不知大禍即將臨頭,仍兀自叨念著。
  蘇奕蠹的嘴角抽搐,雙拳握緊。她好可笑,竟然為了一粒西瓜哭得死去活來,一點淑女的形象都沒有。
  害她真的以為他死了,浪費了那麼多珍貴的眼淚哀悼他,到頭來鬧劇一場,突顯她是在自作多情。
  她發誓,今天不打死這個昏庸的老頭子她就不叫氣質美女。
  「小文。」
  「是。」同樣不甘遭到戲弄的劉靖文掙扎地脫離劉霆獷的懷抱,跳下地面。
  「給我打!」
   
         ☆        ☆        ☆
   
  「輕一點,輕一點,好疼啊!」武伯不斷地吸氣,以平緩臉上的傷痛,而劉霆獷則是盡量輕柔地幫他上藥。「我難道錯了嗎?只不過不小心把西瓜當成人頭,這樣她們也要打我?我還真歹命。」
  「她們是真氣了,才會動手。」劉霆獷第一次發現以他的力量,竟然拉不動兩個弱女子,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武伯救出虎口。
  「有什麼好氣的?我犯癡呆又不犯法。」武伯氣憤地道。
  「她們以為我死了,才會那麼衝動。」上好藥後,他將醫藥箱收拾好。「誰叫你,話不說清楚一點。」
  「又是我的錯?」武伯皺皺鼻子。「可是她們也太誇張了,哭成那副模樣,尤其是蘇奕蠹,好像死了丈夫,一直念你的名字。」他似乎忘了,他的哭聲也不怎麼含蓄。
  「是嗎?」劉霆獷的眼底燃起一簇火焰。她為他傷心掉淚,是否證明她在乎他?
  想到她梨花帶淚的模樣,他的心就要被撕裂開了。
  他剛才好想抱抱她、安慰她,告訴她他沒事,要她別擔心,可是又不敢貿然行動。
  要是她能跟小文相處得融洽點,改掉她某些缺點的話,這件事就可以圓滿解決了,小文可以得到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媽媽,他則擁有頑皮熱情的妻子。
  可是要她改變個性恐怕很困難,唉!他歎了口氣。
   
         ☆        ☆        ☆
   
  「武伯太過分了,我覺得只給他這麼點教訓是不夠的。」劉靖文灌了一大口可樂,口齒不清地道。
  「你不要愈來愈像我,那麼暴力。」蘇奕蠹睇她一眼。「他已經那麼老了,難道你要把他打死才高興嗎?」
  「你還敢說我,剛才不知道是誰抓他的頭去撞牆,幸好被爸爸拉開。」龜笑鱉沒尾。
  「小孩子那麼多嘴乾什麼?快寫功課。」蘇奕蠹賞了她一記爆栗。
  她可是擔心劉霆獷,才會那麼失控。
  「啊,對了,今天我同學拿了一本紀念冊給我寫耶,該寫什麼好呢?」劉靖文一蹦一跳地拿出紀念冊。「奕蠹,你們以前都寫什麼?」
  「勿忘我啊、緣啊、愛啊、學業進步啊之類的,而且要用螢光筆寫,寫得愈亂愈讓人看不懂愈好。」
  「噢!寫圓要做什麼?」
  「笨蛋!誰叫你寫這個圓?我說的是這個緣。」
  「噢!寫好了,貼小卡片。」劉靖文興奮地拿起小卡片。「要貼哪一張好呢?皮卡丘還是小丸子?」
  「讓我貼。」奉命幫劉霆獷拿啤酒的武伯,一走進廚房就看見蘇奕蠹殺氣騰騰地瞪著他。他一驚,連忙靠著牆壁蠕動,磨磨蹭蹭地走到劉靖文的身邊。「小姐,我幫你貼。」興奮地直搓手。
  劉靖文望向蘇奕蠹,徵求她的意見,蘇奕蠹使了個同意的眼色。
  武伯顫著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張小卡片,慢慢地將它靠近紀念冊。就在他即將完成的那一刻,他將手轉移了方向,一張小卡片就這麼貼在蘇奕蠹的額頭上。
  「哈哈哈……」武伯笑得在地上打滾,樂不可支。「誰叫你剛才打我!現在你被符鎮住了,我想怎麼報仇都可以了,嘻嘻!」
  「先從哪裡開始呢?」武伯上下打量她。「先叫個一百遍矮冬瓜好了。
  「矮呀矮呀矮冬瓜,矮冬瓜,矮冬瓜……」武伯繞著圈子,得意忘形地跳起草裙舞。
  「奕蠹……」劉靖文怯怯地看著臉色鐵青的她,囁嚅地喚了聲。
  「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她冷冷地命令。「叫他們快一點來,否則有人會死,而且死得很難看。」
  「好。」劉靖文不敢延誤地奔出去。
  「符?符也會有不靈的時候……」她陰森森地笑了,伸手拿下額頭上的「符」,慢慢地接近武伯……
   
         ☆        ☆        ☆
   
  「知道你擔心我,我很高興。」當每晚蘇奕蠹例行性地又摸進他房間偷擦他的乳液時,他如是說。
  要死了!他怎麼會在?他不是知道她會來,都故意到書房去好避開她的嗎?
  「你少臭美!我是喜極而泣,你終於死了。」她嘴裡惡毒地說道,心裡卻不是這麼回事。
  看穿她的羞怯,他沒逼她。「不管是高興或是擔心,這都證明了你在乎我。」站在她背後,灼熱的黑眸望進面前的大鏡子裡,與她的目光相會。
  「我懶得聽你的胡言亂語。」她佯裝鎮定地將一腳跨上床,專注地塗抹小腿。
  他為什麼跟她說這些?他期盼得到她的哪種回應呢?
  她的連身睡衣下擺被撩高,潔白細緻的小腿暴露在他面前,他吞了下口水。
  「跟我在一起好嗎?只要不要求結婚,就算你想要天邊的星星,我也會摘給你。」他暗啞地道,一雙鐵臂由背後環上她的纖腰,汲取她身上飄逸的馨香。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下,但是沒有推開他。「我有那麼值錢嗎?」突然想試驗他,能為她做到什麼程度。「如果我要你送走劉靖文,你也會肯嗎?」
  他的鐵臂收緊了點,悶著聲。「小文沒有媽媽,我沒辦法棄她於不顧。」
  「還說要摘天邊的星星給我,我才提出第一個要求,你就拒絕了。」她冷哼,對他的真心起了強烈的質疑。
  「我是說真的,除了小文和結婚,我真的什麼都願意給你。」將她扳正,他晶亮的雙眼凝視著她。「就算你要我死,我也一定不會貪生。」他從沒如此認真地對任何人許下承諾,他已經把心掏出來呈現在她面前,就等她收下。
  「我不相信。」她壓下心裡莫名的悸動與感動,推開他。「我就只要結婚,其餘免談。」只有法律的約束和保障才能使她安心,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你不要這樣子!」他痛苦地閉上眼。心裡面的那一把天秤正進行著小文與她的秤重比賽,誰在他心裡占的份量重,誰就贏了,輸家將為他所放棄。
  她高昂著頭,觀望著他變化多端的神色,屏息以待最後的結果揭曉。
  她想知道他究竟會選誰?如果他選擇了她,那她願意不結婚,一輩子跟著他。她只要知道,她在他心目中是有份量的就足夠了。
  「忘了吧!」他睜開眼,顯然答案已經揭曉。「我不會再糾纏你了。」
  「小文贏了是嗎?」她解嘲地笑笑。這個結果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不會愚蠢到認為自己是特別的。
  他將自己拋向大床,正面朝下地趴著,一動也不動。
  他孤獨痛苦的眼神揪疼了蘇奕蠹的心。長年累月一個大男人不但要出外辛苦地賺錢,回到家還得費盡心力地獨自扶養女兒,他的壓力、他的無助、他的孤單,一定很需要有人來替他分擔。
  如果這個男人會因為她的撫慰而快樂,她願意貢獻一己之力。
  她不忍心他左右為難。
  蘇奕蠹緩緩地在床畔坐下,放輕力道地替他按摩雙肩,消除疲勞,也給他無言的支持。
  他僵了下,隨即放鬆下來,享受她傳達給他的力量。
  她的手慢慢地由肩膀下滑到他挽起袖子的健壯手臂,她的指尖輕巧、靈活地以螺旋狀的方式,觸摸他灼熱的肌膚。
  他終於因為她的觸摸而翻過身來。「你該回房去了。」抓住她的柔荑,阻止她無意的挑逗。
  她的回答是主動吻上他的唇,輕柔地像陣和風,拂過他的心房。
  他愣了下,在看見她眼底的堅定後,他摟住她,將她壓在身下。
  細密的吻繽紛地烙印在她身上……
   
         ☆        ☆        ☆
   
  一個月後
  「奕蠹,我不會造句耶,教我。」劉靖文拿著作業簿到廚房裡,要蘇奕蠹撥空教她作業。
  蘇奕蠹坐在餐桌前,一面撥著豆子一面探向她。
  「不但……而且……?」她思考了下。「有了,就寫神眉不但很帥,而且還有鬼手。」
  「酷耶!」劉靖文喜孜孜地照抄。「下一題呢?」
  「會……也會……?有了,就寫神眉不但會教書,也會收服妖怪。」
  「好耶,再來。」
  「如果?神眉說如果我嫁給他,他會愛我一輩子。」
  「討厭!人家會不好意思。」劉靖文嬌嗔。
  「神經!」蘇奕蠹毫不客氣地戳了下她的額頭。「花癡啊?」
  「你不要打我頭,不然我要是變笨了怎麼辦?!」劉靖文不滿地抗議。
  「自己笨不要牽拖別人。」
  門鈴響起。
  「我去開門,你繼續寫,別偷懶。」蘇奕蠹起身去開門。
  「你們是誰?要幹什麼?」一支亮晃晃的刀子冷不防架上她的脖子,蘇奕蠹全身虛軟地盯著自己的頸項。「不要衝動,有話慢慢說。」
  一個神色疲憊的男人和抱著一個嬰兒的女人,架著蘇奕蠹,闖入了劉家。
  「把錢都拿出來!」男人大聲地命令她,同時緊張地觀察周圍。「那邊那個小孩,給我過來!」他發現了廚房裡的劉靖文。
  劉靖文害怕地看著蘇奕蠹脖子上的尖刀,小心翼翼地朝他們走過去。
  她一走過來,男人便推開蘇奕蠹,改而挾持劉靖文。「你,去拿錢!」
  「啊--」劉靖文忍不住尖叫失聲,她好怕啊!
  「你不要傷害她!」蘇奕蠹心慌地想前去救下她,卻被男人喝住。
  「你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殺了她!」男人顯然是生手,拿著刀子的手不住地發抖,一旁的女人也惶恐不安地緊拉著他的衣擺。「快去拿錢!」
  「好,我去拿錢,你不要傷害她!」蘇奕蠹三步並做兩步地往樓上衝。
  「等一下!勸你不要偷偷報警,否則她會死得很難看。」
  「我不會報警,你放心。」蘇奕蠹忍住胃部因為緊張而不住湧上來的不適感,倒進劉霆獷的書房裡,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空白支票,又飛也似地衝下樓。
  「我拿來了。」她揚揚手中的支票,並快速地檢查劉靖文是否有損傷。
  劉靖文白著臉,整個人幾乎快要虛脫了。
  她好怕!她好想爸爸趕快跟她心電感應,趕快回來救她們,不然她們會被殺死。
  「支票?沒有現金嗎?」男人不滿意。
  「阿五,有錢就好了,呆呆正在發燒,不趕快去醫院不行。」女人憂心地碰觸懷中孩子的額頭,勸言道。
  男人考慮了一下。「你沒有報警吧?」
  「沒有沒有。」她連忙搖頭。
  「那你把支票拿過來,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蘇奕蠹依言走過去,每靠近一步她便更緊張一分。終於歹徒將支票奪走,卻沒有放開劉靖文。
  「錢已經給你了,快放開她!」蘇奕蠹不滿歹徒說話不算話,開始動怒。
  「等我確認你沒有報警,而且順利地領出錢後,我自然會放她回來。」男人邊說邊押著劉靖文往外面退。「你站在原地不准動!」
  蘇奕蠹看著劉靖文蒼白、淚汪汪的小臉,心中對於歹徒的怒氣逐漸擴大。她只是個孩子啊,他們怎麼忍心讓她留下不好的回憶,日後活在恐懼的陰影之中?
  不行!她得保護她,她惟一能寄托的,就只有她了!
  蘇奕蠹卯足全力,出其不意地朝男人衝撞。男人沒料到她會衝過來,一時鬆了力道,而讓劉靖文逃脫了。
  「小文,你快跑!快去求救!」蘇奕蠹拖延住男人,聲嘶力竭地大喊。
  「奕蠹,我不能丟下你!」劉靖文舉棋不定。她怕她跑了,歹徒會抓蘇奕蠹代替她,而殺了蘇奕蠹。
  「不要猶豫了,快去!」她已經快擋不住了。
  「你要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劉靖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沒命地拔足狂奔。
  「可惡!讓她跑了。」男人一巴掌揮向蘇奕蠹,蘇奕蠹被打得跌倒在地。
  「阿五,怎麼辦?」女人似乎料不到事情竟發展成這樣,慌得手足無措。
  「怎麼辦?當然是快跑了。」男人不甘心計劃被破壞,臨走前還劃了蘇奕蠹手臂一刀,才偕同女人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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