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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胡娟娟] 落難伴侶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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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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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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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 01:39:1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凝重哀痛的氣氛,隨著空氣緩慢的流動,漸漸地散佈在整個密閉的臥房內。
  宋巨天躺在床上,微弱且困難的呼吸已經顯示他的生命不長了,他雙眼半睜地看著站在床邊的兒子宋瑞東,只見兒子清秀俊美的五官,已沒有平常的神采飛揚,讓凝重與哀傷佈滿其間,一雙勾人懾魂的迷人黑眸,也失去了所有的光彩,此時只是清楚地泛著薄薄的水氣,阻擋了它的視野,弧形漂亮的嘴唇,也拉得平平的,緊抿著不想出聲說話。
  宋巨天知道兒子在難過、在傷心,從小這個兒子就是一副軟心腸,沒有太過堅強的心,他就像他過世的母親一樣,個性太過單純與善良了。
  「瑞東。」宋巨天有些吃力地吐出話來,叫喚著兒子,「別難過了。」柔聲地安慰著他。
  「爸。」不安慰還好,宋巨天這句短短的話,卻激動了宋瑞東的心,讓他更加難過,連說話都困難了。
  「唉!爸的身體早就不行了,走與不走都是遲早的事情,何必這麼傷心呢?早點走,我還可以早點下去找你媽媽。」宋巨天嘴邊帶著微笑,並未因為自己即將被死神召喚而感到對死亡的恐懼無助。
  宋瑞東沒有出聲,只是強壓著全身想冒湧而出的悲傷,他告訴著自己,不可以掉淚,不能讓爸爸走得有所牽掛與擔憂。
  宋巨天眼望著天花板,一雙灰白的眉頭凝聚在一起,「我現在唯一的遺憾,就是看不到繼春的最後一眼。」停頓一下,又繼續說著,「我這病發得太突然了……」
  「二哥一定可以趕得回來的!」宋瑞東衝口而出地打斷父親的話,「他會趕回來的!」像是保證的承諾,但是心裡卻沒有任何的把握,只是在不停地祈禱二哥能夠趕快趕上飛機,回來台灣見爸爸的最後一面。
  「但願如此。」宋巨天可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畢竟兒子可是在遙遠的德國啊!就算他接到自己病倒的消息,立即趕最近的一班飛機回台灣,也要近兩天的時間,自己能不能拖到這麼久,可是一大問題啊。
  「宋先生。」就在此時,一個身著深藍色,西裝筆挺的年輕男子,敲門走了進來。
  「你來啦?」宋巨天的視線落到年輕男子的身上,欣慰的笑意將嘴角再上揚了些。
  他是宋家的新上任顧問律師--羅京群。
  「大哥。」看著羅京群沉穩的步伐,緩步走了過來,宋瑞東輕喚了他一聲。
  而羅京群則是充耳不聞宋瑞東的稱喚,只是眼神淡淡的望著宋巨天。
  「京群。」宋巨天和緩的語氣喚著羅京群,「你可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有什麼遺言好交代的?」羅京群無情的口吻,直接問著宋巨天,沒有絲毫的情感存在其間。
  他恨面前的宋巨天,因為當年的宋巨天拋下了自己的母親和他,讓母親遭受到親友的鄙視,他也在冷嘲熱諷中成長,而宋巨天居然和一個財團之女結婚,過著逍遙富裕的生活,這要他如何能不恨,而去接受這種父親呢?
  對於羅京群傷人的話語,宋巨天並未感到生氣,反而是難過傷心。沒想到這個兒子對自己的仇恨心是這般強烈,連他臨終前,都還看不到兒子對他的和顏悅色,甚至一聲爸都聽不到。
  在心裡重歎出氣來,宋巨天沉重的語氣對著宋瑞東說著,「瑞東,你先出去,我有話要對京群說。」
  宋瑞東遲疑著。在此時,他不想離開父親身邊半刻啊!但是接視著父親那雙半帶著命令的眼神,又不得不乖乖順從地離開。
  臥室內,只留下宋巨天和羅京群。
  另一種沉默卻帶著欲爆發的危險氣氛,迅速取代了原來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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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 01:39: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體內拒抗的因子一直強力要撐開快完全垂下的眼皮,疲累虛脫的無力感,也一直維持布散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裡,雖然大腦不停地傳達訊息過來,告訴自己該休息了,但是意志力強勁的理智,讓大腦又矛盾地使嘴裡不停喃喃重複自念著,「我不能睡著。」
  「你在做什麼啊?」帶著笑意的說話聲,從耳邊響起,「嘴裡喃喃念個不停,莫非你也成了病人的一員?發病啦?」
  程娟將貼在辦公桌面的臉,無力地一個鹹魚翻身,讓一直貼在桌面的左臉頰,可以有機會和空氣接觸透透氣。半抬著眼望著站在身邊的同事呂姿慧,「你才是病人咧。」軟弱的精神,連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
  「有這麼累嗎?」呂姿慧巧笑倩兮地拉出一張椅子,在程娟的身邊坐下,手拿過擱至長形辦公桌另一邊的病歷,打開護理醫療紀錄頁,寫了兩行字。
  「當然了。」程娟盯著呂姿慧的辦公,全身一動也不動,「簡直像打了三天三夜的架,不吃不喝那麼要人命的累。」
  「做什麼?」呂姿慧笑意未減,開著玩笑說:「昨夜個兒去當小偷啦?」瞄了一眼沒有精神的程娟,「一點精神都沒有。」
  「當小偷可能都不會這麼累。」程娟停頓一下,「我昨夜放假搬家,忙了一整天,忙到半夜三點半才洗澡睡覺,一早七點又起床來上這個鬼白班,不累人才怪。」
  「你昨天搬家?」呂姿慧輕喊出聲,訝異的眼光看著程娟,「你怎沒跟我說?我昨天也放假,可以去幫你的忙啊。」
  「算了吧。」程娟翻了個白眼,不以為然的語氣回駁著呂姿慧似馬後炮的話,「你放假我會找得到你嗎?你跟你親愛的Honey約會都來不及了,還會理會我的搬家嗎?」省省吧,還不是說這些廢話哄人開心的?
  呂姿慧哀歎口氣,微帶著沉重的氣息,「瑞東的爸爸昨天下午die掉了。」
  程娟的眼睛突然睜得大大的,什麼?死掉了?!怎麼可能呢?
  「你沒說錯吧?」撐起虛軟的身子坐直,程娟不敢相信的目光,不太確定地問著。
  怎麼可能?宋伯伯死了?這真的好突然、好突然。
  「我怎可能說錯,拿這種詛咒人的事情開玩笑呢?」呂姿慧撇撇嘴。其實自己昨天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真的很驚訝,好好的一個人,說走就走,一點預警都沒有,雖然自己是當護士的,也看過不少這種病例,但是,這次是發生在自己周圍所熟識的人身上,訝異的心情,在所難免是會有的。
  「天啊。」程娟低低地吶喊著,一時之間還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看著好友這般震驚與不敢相信的模樣,呂姿慧好奇的問:「你這麼驚訝做什麼?」程娟的反應太過度了吧?她並不認識瑞東的爸爸啊。怎麼她比自己還難以置信這件事實的發生?
  程娟愣了一下。是啊!自己這麼過度的反應,會讓小慧起疑的,畢竟小慧不知道自己刻意隱瞞的身份背景。只是--宋伯伯過世了……
  一股濃濃的酸意衝上鼻頭,刺激了淚水湧進眼眶。雖然想收斂起自己的反應,但是,卻壓抑不住內心的難過啊!
  「程娟?」看到程娟眼中閃爍的淚光,呂姿慧更加訝異了,「你怎麼了?」不會吧?程娟會因為聽到一個不相識的人突然過世,而這般傷心、難過得要哭?
  深吸著氣,程娟強制地不讓淚水溢出眼眶,「我沒事。」停頓一下,站起了身,「我想上廁所。」說著,她小快步地離開,衝進了廁所。
  雙手撐在洗手台上,以支撐著自己的身子,程娟再也忍不住淚水的抗議,使其奔流而下,在紅潤嫩皙的臉上氾濫成災。
  宋伯伯死了--怎麼會這樣呢?那個自自己小時就熟識的宋伯伯,那個疼愛寵溺自己如親生女兒的宋伯伯,竟然、竟然……
  這不該是個事實的!這不該的!
  「程娟?」一陣敲門聲響起,呂姿慧在門外低喚著,「你還好吧?」
  程娟沒有回答,只是盡情地讓自己恣意地哭泣。
  「程娟?你到底怎麼了?」呂姿慧的敲門聲開始急促,著急且關心地問著。
  做了個深呼吸,程娟稍稍緩和自己的情緒,「我還好。」回應著廁所外的呂姿慧。
  「你別騙我啊。」呂姿慧站在廁所外,有些不相信程娟的回答,她剛才可是含著眼淚衝進廁所的,沒有事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以程娟這種樂觀活潑、似乎永遠沒有煩惱的人而言,有想要哭的面容,可是大大的不對勁。
  「我真的沒事,別管我了!」程娟喊了回去。呂姿慧的關心,只會使她此刻更加地難過。
  「程……」呂姿慧才要再開口,護理站的電話鈴聲卻響起,把她想出口的話打斷,並驅使她回到護理站,接起電話,「精神科。」她對著電話那端打著招呼。
  「小慧嗎?」電話那端傳來低沉黯啞的男聲。
  「瑞東?」呂姿慧立即聽出打電話的人的身份--是自己的男友宋瑞東,「你還好吧?」她關心地詢問,畢竟他的父親過世了,他此刻一定很傷痛。
  「還好。」宋瑞東用微沙啞的語調回答著,顯然才剛哭過沒多久。
  「你別難過了。」呂姿慧安慰著宋瑞東,知道他一向敬愛他父親,如今他父親過世,他會傷心得哭了,也是人之常情。「人死不能復生,再傷心也是沒用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把以前安慰過世病人家屬身上,所慣用的話語,給搬出來使用。
  「我知道。」宋瑞東停頓了一下,轉開了話題,「這一陣子我要忙我爸的後事,還有接管公司的事情,可能會很忙,沒法子和你碰面聯絡--」
  「我明白。」呂姿慧非常體貼地說著,「你去忙你的事情,可以不必理會我的。」
  「嗯。」
  「不過,你忙歸忙,可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忙出病來了。」呂姿慧叮囑著宋瑞東,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老不會照顧自己。
  「我知道。」
  「你……」就在呂姿慧要再開口的時候,眼角餘光掃視到身邊一個白色身影走近。
  將目光落點一轉,落在那白色身影上,就見程娟哀傷著一張面容,眼睛紅紅地走到一邊坐下。
  「小慧?」聽著那端突然欲言又止的沉默下來,宋瑞東立即出聲喚著。
  「我在。」呂姿慧也立即回應,表示自己仍在專心地接聽電話。
  「你在忙嗎?」
  「沒有。」凝視著程娟的臉,呂姿慧回答著宋瑞東的話,「只是程娟很奇怪。」
  「程娟?」宋瑞東微微一怔,「她怎麼了?」聽呂姿慧的話,他不禁關心起程娟這認識二十多年的小妹妹。
  「不知道。」呂姿慧還是不明白程娟這突如其來的舉止行為,「我剛只不過告訴她,你爸爸過世的消息,她就突然衝去廁所。我看她似乎躲在廁所裡哭。」
  「是嗎?」宋瑞東對於呂姿慧告知自己程娟的行為舉止,並不感到奇怪或訝異。她和自己父親的感情,有如親生父女,一聽到爸爸過世的消息,她會傷感在哭是自然的。只是程娟當初曾私底下要求自己,別向小慧曝光她的身份,所以也就瞞著小慧,自己其實已經和程娟認識二十多年的事實。
  呂姿慧凝望著程娟那張哀傷難過的模樣,對於她突然地改變情緒,實在令人感到擔心。
  「我去看看程娟好了。」呂姿慧說著。現在的狀況,似乎程娟比較令人擔憂,需要人關懷。
  「你去看她好了。」宋瑞東的口氣也是想要結束談話,「有時間再打電話給你。」
  「嗯。」掛上了電話,呂姿慧走到已從廁所出來的程娟的身邊,溫柔的語聲帶著她的關心,「程娟,怎麼了?你--哭了?」
  程娟輕搖著頭,軟弱無力地回答:「沒事。」
  「可是--你的樣子很令人擔心。」
  強擠出微笑,「沒事的。」連聲音裝出輕鬆,免得讓呂姿慧擔心,「只是一時的情緒衝動,我真的沒事的,別操這種白心了。」站起身,轉移這會令人難過的話題,「我得去一下病房了,不然到時病人在裡面作亂,我沒去處理,護理長知道的話,我一條小命可能就不保嘍。」不等呂姿慧再開口,她轉身走向病房去。
   
         ☆        ☆        ☆
   
  急躁不安、歸心似箭的情緒,在宋繼春的全身每一處,活潑地燃燒沸騰著。
  站在中正機場的出境處,他換了一些零錢,在公共電話亭前,撥了通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喂,宋公館。」在接通的鈴聲響了幾聲之後,終於有人接起電話來。
  聽得出來是家傭福嫂的聲音。
  「福嫂,是我。」宋繼春用急促的語調說著,「瑞東在不在?」
  「二少爺?」電話那端的福嫂,也聽出了宋繼春的聲音,「三少爺不在家。」
  「他去哪兒了?」
  「好像是去處理老爺的後事吧。」
  「那好吧。」聽到這消息,宋繼春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自己還是見不到父親的最後一面,沉吟了一下,繼而交代道:「那待會兒如果他回來了,你跟他說我提早一個班機回來了,現在已經到了。」
  「二少爺,你已經到了?」福嫂有些訝異,「那我要不要叫老唐去機場接你呢?」
  「不用了,我自己叫車回去就好了。」
  「這樣啊--」
  「好了,不多說了,我現在趕回去。」匆匆地掛了電話,宋繼春背著自己簡單輕便的行李袋,快步地走出機場。
   
         ☆        ☆        ☆
   
  「福嫂。」羅京群一踏進大廳,便見福嫂掛上了電話,「有人打電話來?」
  「是啊。」福嫂擠出一絲笑容,「是二少爺打電話回來。」
  「他?」宋繼春打電話回來?照理來說,他現在不是該在往台灣的飛機上嗎?
  「二少爺是早一個班機回來,現在人已經到達機場了。」福嫂的回答,解除了羅京群的疑惑。
  「他提早回來了?」羅京群的眉頭一挑,「那他現在要等我們去接他嗎?」
  「沒有,二少爺說他自己叫車回來。」
  羅京群明白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說著,人便要往二樓的自己房間走。
  「大少爺。」福嫂及時叫住了羅京群。
  停住跨上樓梯的腳步,羅京群回頭望著福嫂,「還有事嗎?」
  「那今晚--要不要廚房準備晚餐呢?」福嫂詢問著。這些天為了忙著公司和老爺的後事,家裡這兩位少爺可是忙得成天不見人影,連飯都沒在這棟宅院吃過。
  羅京群遲疑了一下,「準備一下好了,晚點兒老二不是會趕回來嗎?」
  「好的。」福嫂應了一聲,心裡開始盤算要廚房做什麼晚餐了,這宋家的三位少爺都會在的。
  看著福嫂面帶微笑地離去,羅京群的眼神中閃過一道令人不安的神色,嘴角揚著笑,緩步地走上摟。
   
         ☆        ☆        ☆
   
  站在雕花的紅色鋁門前,程娟遲疑了好久,但始終沒有伸手去按門鈴,望著緊閉的門扉,她內心不斷掙扎要不要進去。
  最後,似乎是拒絕的否定在體內戰勝了想進去的意念,於是,她還是放棄地轉身要走。
  「怎麼不進去呢?」才一轉身,面前幾步之遙的一個身影,輕聲地問著她。
  程娟一怔,望向那身影,是自己的大姊程瑛。
  「我站在這看你好一會兒了。」程瑛面帶笑容地走到程娟的面前。
  程娟不語,緊抿著嘴唇,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程瑛輕歎出聲,「我知道你很想進去,但是卻不想見到爸爸的面,是吧?」
  程瑛的簡單話語,說中了剛才程娟站在大門前躊躇不定的原因,身子微微一僵,反應了程瑛的猜測是正確的。
  「爸現在不在。」程瑛輕柔地回答,面容帶著她熱切的期盼,「一起進去吧。」
  程娟仍是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是大步離去,抑或是轉身進屋?矛盾掙扎的心理,又冒了出來。
  程瑛看得出來妹妹的猶豫,她搖搖頭,心中感到難過,「那可是你的家,為什麼你要這麼猶豫自己要不要進去呢?」她不解,妹妹和爸爸的那份怨恨,真的使妹妹這麼決然離家,到現在連一點想回家的心都沒有?
  沉默了許久,程娟才淡淡地開了口,「算了!下次吧!」還是同樣的決定。
  雖然現在爸爸不在家,但是那個小媽呢?她會在家吧?自己可也不想見到她,不想去聽她的冷嘲熱諷的,那刺耳犀利的話語,會使自己受不了。
  「小娟--」程瑛試圖想勸動妹妹,「為什麼要等到下次呢?你人既然來了……」
  「我待會兒還要上班,下次時間多些時,我再回來。」隨口找了個理由推塞,程娟選擇了邁開大步伐,快步地離去。
  走出了花園大廈,程娟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走著,腦海裡浮現的片刻回憶,是從前的往事。
  她從小是個無憂無愁的孩子,擁有一對恩愛的父母和自己所敬愛的姊姊,在這台灣首富家庭中健康地成長。怎知她在十二歲的那一年,母親因病去世,沒兩年,父親卻另娶了個妻子進來,讓她原有幸福和樂的生活,從此結束。
  這個小媽對她並不是很好,尤其是姊姊的各方面都優越她,導致小媽常拿姊姊來和她做比較,讓她原本對姊姊的那份尊敬消失了,反而是對姊姊的仇視日與俱增,讓她和姊姊之間的手足親情,慢慢淡化。
  她惱火小媽常拿姊姊和自己做比較,常在父親面前說數著她,好似自己一點優點都沒有。致使得父親對她的疼愛也少了,讓姊姊在家中成為一塊瑰寶,得親友疼愛與重視,而自己卻像只可憐的醜小鴨,沒有任何人想憐顧、安慰,甚至鼓勵她……
  直到後來,她二十歲那年,專科畢業後,父親一場商業聯姻,竟要自己來當女主角,這使得她再也受不了地爆發自己多年來所受的委屈與不平。在家裡是吵得天翻地覆,最後父親一句重話,氣惱了她憤而離家出走,從此靠著自個的能力,養活自己。
  「程娟!一突然一個叫喚聲,打斷了程娟此時的回憶。
  程娟循聲望去,只見路邊停放了一部白色BMW,駕駛座內走下一個男孩,是宋瑞東。
  「瑞東?!」程娟有些訝異宋瑞東會在此出現。
  「真巧。」宋瑞東淡淡地露出一個微笑,「我剛看背影,還不敢太確定是你呢。」
  「你怎會……」
  「我剛從公司處理完一些事,現在準備回家,你呢?今天沒上班嗎?」
  程娟也是擠出笑容,「我今天上大夜班。」
  「那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吧?」宋瑞東好心地詢問著。對於程娟,他可是像對待規妹妹一般的疼愛。
  程娟沉吟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很老實地回答。
  「不知道去哪?」程娟的話,頗讓宋瑞東訝異的。
  揚揚嘴角,程娟也不想多解釋什麼,「我只是無聊,在街上閒晃。」隨口應付了一個理由。
  「哦。」宋瑞東不疑有他,「那要不要上車?我送你。」
  「我都不知道要去哪了,你怎送我?」程娟反問。
  宋瑞東一怔,「說的也是。」
  「對了。」想到別的事,程娟轉開話題,關心地問著,「一切都還好吧?宋伯伯走得好突然……」說到這,一股難過湧上心頭。
  宋伯伯對她,比她的親生父親還疼愛呢。
  宋瑞東臉上僅有的一絲笑意退去了,換上了悲淒的面容,「還好。」父親這麼離世,自己也是很難去接受的。
  「節哀順變吧。」程娟簡短的安慰一句。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因為連她也都很傷心呵。
  「我知道。」
  宋瑞東的話才一落,西裝外套口袋裡,傳來了行動電話的鈴聲,他接起電話,「喂。」
  「瑞東,是我。」電話那端傳來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
  宋瑞東一愣,立即認出這這聲音的主人,「二哥?你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你這時候不是在飛機上嗎?」莫非……
  「我提早一個班機回來了。」那端宋繼春的回答,解除了宋瑞東的疑惑。
  「真的?那你現在人在哪?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到家了。」
  「你已經到家了?」
  「嗯。」停頓一下,他又道:「你現在在哪?」
  「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看了一眼程娟,宋瑞東又繼續說著,「不過路上遇上程娟,聊了幾句,待會兒我就趕回去。」
  「程娟?」宋繼春有些怔愣。
  「是啊。」
  「那好吧。你待會兒回來,開車小心一點。」
  「知道了。」
  宋繼春遲吟了一下,「順便替我向程娟say Hello。」
  「嗯。」道了聲再見,宋瑞東掛上了電話。
  「繼春回來了?」聽著剛才宋瑞東講電話的內容,程娟猜得出電話那端的人是宋繼春。
  「嗯。剛才下機回到家。」二哥終於回來了。宋瑞東也在心裡鬆了口氣。
  程娟沒有吭聲,思忖:繼春回來了,算算時間,自從那次和他最後見面、爭吵,之後他就赴德念博士,也有一年多沒見到他了。
  「我二哥要我替他問候你。」宋瑞東又開了口,表達剛才二哥電話中的意思。
  「是嗎?」程娟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他還會記得問候我、關心我嗎?」她自語問著。
  「怎不會呢?」凝視著程娟兀自沉思起來的面容,宋瑞東想起了當年程娟和自己二哥的爭吵,「你放心吧。我二哥那種人,不會把當年的爭吵一直記在心上的。」他以為程娟在擔心自己的二哥還在為那次的爭吵生她的氣。
  程娟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我知道他不會記在心上的,但是--我卻無法忘懷當年他對我說的那些話。」往事似乎歷歷在目,掀揚起當時所受到的傷害,心忍不住一陣隱約地刺痛。
  「程娟……」這下換宋瑞東想安慰起程娟,卻不知從何安慰起了,畢竟當年的事情自己不是當事者,自然對事情的經過不是很清楚。他只是知道,自那次爭吵後,程娟便沒再和二哥見面,甚至沒說過任何一句話,而之後她也離家,自己一個人在外頭租房子住。
  「算了。」程娟甩甩頭,想甩去此時佔據在腦海裡的往事,「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提了也沒什麼意義。」瀟灑的口吻說著,裝作一切隨風而逝的不在乎。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了。」宋瑞東的心思細密,他不是不瞭解程娟只是表面的無所謂,這麼瀟灑地不在乎,但是心裡面的感覺想法是和表面背道而馳的。
  程娟不再表示什麼,只是再轉開這一個也令人傷心難過的話題,「好了,你最近應該夠忙了,你還是先回家吧。」以瑞東現在的處境,可不適宜和自己在這大街上閒扯太久的。
  程娟的話倒是提醒了宋瑞東,自己是該趕回家了,免得大哥在家擔心。「那好吧,我先走了,有時間再聯絡。」
  「嗯。」
  望著宋瑞東的車揚長而去,程娟的心一直沉落在谷底,始終無法浮起。
  繼春回來了。這是她腦子裡現在一直持續不斷的話語。一年多了,真的有一年多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如何了,有沒有什麼改變呢?
  不過,這似乎不關自己所應關心的事情吧!該這麼熱切的關心,應該是屬於姊姊的事。
  還是有一步沒一步地在街道上走著,程娟依舊不知道要去哪兒打發時間……
   
         ☆        ☆        ☆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所有的人幾乎都進入了夢鄉王國,但是,卻還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羅京群坐在書房裡,寬大舒適的皮椅,並沒有讓他全身的精神鬆軟下來。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在安靜的書房裡刺耳地響起,他伸手接起在書桌上的電話,「喂。」
  「羅先生。」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恭敬的叫喚聲。
  聽到這個聲音,羅京群嘴角微微揚起不太明顯的微笑。
  「事情辦得如何了?」他問。
  「都辦妥了。」
  「很好。」得到這樣的答案,羅京群更上揚了他的嘴角。
  「那--羅先生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去做的嗎?」
  「沒有了。」停頓一下,「有的話,我會再打電話找你的。」
  簡短的談話,羅京群結束話題地掛回了話筒。他的嘴角一直維持上揚的弧度。
  「哼!」他冷哼出聲,睨視著書桌角邊放的一張宋巨天的照片,對著照片說:「宋巨天,別以為你遺產分給我三分之一,我就會開心、我就會原諒你,你要我搬回宋宅來住,是你最不智的抉擇,你看著吧,我會讓你那兩個兒子,一個一個地栽在我的手上的。」說完,他得意地笑出聲來。
  自己的計劃,即將在明天一一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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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有錢人家的葬禮,就是跟一般老百姓不同,場面的壯觀,可不比盛大的酒會或婚禮遜色。華麗鋪張的隆重,讓人似乎感覺不太出葬禮的沉重與哀慟。
  呂姿慧一踏進會場,就是有這樣子的想法,她目瞪口呆地掃視四周的鋪陳佈置,驚歎的聲音,忍不住地從她的口中冒出。
  「天啊。」她歎息著,「我沒想到富豪人家所辦的喪事,是--這麼壯觀的。」雖不想用這似乎不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但是,真的也沒有更好的字眼來說了。
  死硬要跟著她一起來的程娟,可是沒有呂姿慧這樣子的驚愣心態,畢竟自己從小也是在富豪之家長大的,而且還是台灣首富,對她來說,什麼樣子的大場面沒見過,就拿相同的喪禮來說吧,自己母親去世時所辦的,可比這個面前的喪禮還要更誇張的壯觀。
  「有錢人家就是這個樣子的。」她平淡且簡單地說著,語氣中微透出她的鄙視與不屑。她倒不是指著自己所敬愛的宋伯伯的喪禮如何,而是話中帶刺地說著有錢人家他們多方面的價值觀。
  以前的她,並不覺得什麼,現在她可是出來工作,靠自己的能力過活,她才發現到社會的冷暖、世態的炎涼,也才慢慢地體會出來現實的殘酷。所以,她開始真正痛恨自己的身世背景,更鄙視有錢富豪的生活環境。
  「說的也是。」呂姿慧對於程娟的話感到認同,「有錢人連喪事都辦得這麼華麗,而那些窮困的人家,有的可能連買副好棺材都要四處籌錢吧?」
  程娟沒有搭腔,嘴邊是浮起不屑的冷笑。有錢?哼!她不屑了,在她的心裡,日子過得快樂、無憂無慮沒煩惱,要遠比有錢來得踏實、真實些。
  她不會想再過以前的富裕生活,她滿足現有的,賺的錢夠溫飽,又可以開心過日子,這就夠了。
  「我們過去祭拜一下吧。」呂姿慧拉拉程娟的衣角,往前方祭拜處走去。
  程娟依舊不語,只是靜靜地跟著呂姿慧的步伐,去和自己最敬愛的宋伯伯道別。
  在家屬謝禮之後,程娟的目光落在家屬其中一人的身上。
  終於在分離一年多,沒消沒息的今天,和宋繼春相逢了。他看起來依然是那麼英俊挺拔,只是他的面容神情憔悴了許多,大概是傷心宋伯伯的過世,和處理許多的事務而造成的吧?
  走到後方的空椅子坐下,程娟的眼光仍不時定落在宋繼春的身上,心裡莫名地為他心疼著。
  「小娟?」突然一個輕喊聲,從她身邊的走道傳來。
  程娟移開自己的視線,抬頭一看,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只見走道上站了三個人,叫喚程娟的人是程瑛,而站在程瑛的身邊兩人,正是她們兩姊妹的父親程浩勤和小媽徐若晴。
  「沒想到你也會來這裡啊?」徐若晴微笑著一張臉對程娟說著,「我們都以為你不知道你宋伯伯過世的事情,本還在想要不要告訴你呢。」
  程娟沒有說話,只是各看了他們一眼,低下頭沒再理會他們。
  「我們先過去。」這時,程浩勤的聲音低沉卻具有威嚴地響起,隨即率先離開。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呂姿慧有些好奇地轉頭問著程娟,「你認識他們啊?」他們的穿著打扮,看起來可也是富有人家的行列之中。而程娟認識這種上流社會的人?
  「以前見過幾次面。」程娟隨口敷衍了一句,心裡想著待會兒如何和他們「保持距離」,好能不和他們說到話。
  「見過幾次面?」呂姿慧對於程娟的話感到疑惑。聽剛才那個女人所說的話--似乎程娟也認識這已故的宋巨天呵。
  「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程娟現在可沒心情去解釋什麼,而且,這一解釋可能會沒完沒了。
  說穿了,她不想解釋、也不願意解釋。
  「哦。」知道程娟不想說,呂姿慧也沒有再追問,免得以這位好友的個性,可能會當場翻臉的,而這裡所處之地,是莊嚴哀傷的喪禮會場,可不是可以翻臉吵架的好地方。
  哀傷卻嚴肅的儀式正式開始,整個密閉式的空間裡,是瀰漫充斥在濃厚的悲慼中。隨著哀傷沉重的音樂響起,在場的人,有的是靜默哀悼、有的是哭泣難過、有的只是頻頻歎息搖頭。
  而程娟則是屬於哭泣難過的那一隊行列中之人,她無法壓抑自己的內心沉痛,只能讓淚水不受控地在臉上任意地奔流氾濫。直到喪禮結束,跟著喪車到達下葬的墓園,看著一抔一抔的土撒落在棺材上,她的淚水是湧得更凶了。
  呂姿慧則是在一旁,不時看著程娟傷心地痛哭著,自己可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安慰她,畢竟自己根本搞不清楚程娟和宋巨天有什麼淵源關係,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頭,遞給她衛生紙拭淚,以表示自己對她的安慰,其他,自己也不曉得能再說、再做什麼了。
  「你們待會兒怎麼回去?」在所有一切都宣知結束之後,宋瑞東走到呂姿慧的面前,輕聲地詢問著。
  「不知道。」呂姿慧很老實地回答。其實她原本沒有意思要跟來的,只是程娟一直堅持要來,自己也就不得不跟著她來。「我們是叫計程車跟著來的。」
  「跟我一起走吧,我家派了兩部車來。」
  「嗯。」
  轉眼望向程娟,宋瑞東看她是哭紅也哭腫了一雙眼,出聲安慰著她,「別難過了,我爸如果地下有知,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這麼傷心的。」
  「我知道。」程娟吸吸鼻,強止住了淚水,有些不好意思要宋瑞東反過來安慰自己,「你也是。」抬眼看到宋瑞東那一雙眼,也是紅透了,想必他也哭得不比自己少。
  「瑞東。」這時,一個高大身影走了過來。
  程娟看到這個身影接近自己的面前,整個身子微微一僵,紅著雙眼盯著那身影看,是宋繼春。
  而宋繼春接視到程娟的目光,也是僵直了身子,有些訝異,「程娟?」沒想到她會跟著來了。
  程娟撇撇嘴,換了心情,強擠出一個幾乎看不太出來的微笑,「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沒見了。」
  揚揚嘴角,程娟卻找不出什麼話題來了。
  心思較細密的宋瑞東,當然看得出來瀰漫在程娟和自己二哥之間的尷尬,於是開了口插入兩人之間快要形成的僵硬氣氛,「二哥,待會兒你和程娟坐同一部車,送程娟回去,我和小慧還有大哥坐另一部車走。」想必他們一年多沒見面,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只是礙於現處的環境不對,那麼就給他們一個適合的環境聊聊吧。
  宋繼春對於弟弟的話沒有異議,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隨後一行人離開了墓園,分批坐在不同的兩部車內。
  「這一年多來,你過得還好吧?」才一上車沒多久,宋繼春便開口問著。
  「還好。」程娟簡短地回了句,她的眼睛落點始終是向著窗外不停變化的景物上。
  「我前一陣子聽說--你和程伯伯吵架,自己搬出去住了?」
  「是我姊姊告訴你的?」直覺的反應,程娟就是認為是自己姊姊說的,因為她和繼春可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自己離家的事,她怎不會跟繼春說呢?
  男女朋友……一想到姊姊和繼春兩人之間的關係,程娟就不免一陣隱約的心痛。
  「我不知道你和程伯伯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吵成這般,程瑛也不願意多說什麼,但是……」
  「不知道就別再問了。」程娟很快地打斷宋繼春的話,因為她知道他接下來是要問自己和父親吵架的原因。「過去的事情,我不想提。」
  知道程娟的脾氣一向就很倔、很拗,她不想說的事情,就是拿著刀子架在她脖子上,她也會理都不理的。對於程娟這樣子的回答,宋繼春也只有歎氣的份。
  「我知道你不想再提,但是,你真想要和程伯伯這麼不說話下去嗎?」他不確定地問。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想去想。」程娟依舊保持著她淡淡的口氣,她的表現似乎想和宋繼春拉開距離。
  宋繼春不是感覺不出來程娟的態度,遂再次歎著氣,「你似乎想疏離我?」
  「疏離一點不好嗎?」程娟輕哼一聲,「太過親近,可會給一些人產生誤會的。」她話中有意,也有所指。
  宋繼春當然聽得出來程娟所說的人是在指程瑛,他搖著頭,「你還在氣當年的事嗎?」
  「氣?」再一次輕哼,程娟以頗不屑的口吻回應著,「你值得我氣得這麼久嗎?而且那是你所選擇的,我能說什麼?我又能反對什麼?你只是見死不救而已。」
  程娟的話,堵得宋繼春啞口無語,他根本不知道該要如何對應了。
  聽他沒再說話,程娟的心裡反而生氣,也同時難過著。難道他就不會開口說句道歉的話?就算不道歉也可以,安慰的話總可以說吧?但是他卻一個字都不吭,好似他就是默認了他當年就是想見死不救。
  宋繼春能感受到背著自己的程娟有著一股火氣在慢慢上升,他明白她在生氣,但是在為當年的事情生自己的氣嗎?
  「程娟。」宋繼春皺起一張臉,面對程娟的怒火,他顯得不知所措、顯得有些笨拙。一直以來,他只要看到程娟在生氣,他就是如此的反應,不知道該如何做,才會使她消氣的露出笑臉來。「我知道當年我不肯和你演戲去騙程伯伯說我們是一對情侶,而讓程伯伯死心,取消他為你訂下的婚約,我……」
  「我知道。你是死都不肯讓我姊姊誤會,怕她吃醋嘛。」程娟打斷宋繼春的話,口氣有些酸溜溜的。
  這個繼春真的很壞!寧可不要姊姊吃乾醋,也要自己受苦去嫁一個她不愛的男人!,他知不知道她也很愛他?他這麼狠心不伸出援手幫她,只因為姊姊,可他知曉她可也打翻了幾卡車的醋?
  「我--」的確也是為了不想程瑛誤會吃飛醋,宋繼春對於程娟的話,是無力反駁的。
  這個大混蛋!程娟在心裡火大地罵著。真沒見過一個這麼不會哄女孩子的男人!又不是要他怎麼做,只要一句對不起,她也就會原諒他了嘛!真的是--混蛋加白癡!
  程娟的火氣似乎有更旺盛的情勢,這使宋繼春更加不知所措了,「程娟,我……」
  就在宋繼春的話才吐出一半,車子突然一個往下偏動,讓宋繼春身子不穩地往窗口一倒。
  「怎麼了?」他坐直身子,問著前面駕駛座的司機,而眼光也落在車子的擋風玻璃外,只見車子以非常快速的車速,往山坡下滑行。
  「煞車失靈了!」司機略顯慌張地回答。
  「怎麼會呢?!」宋繼春驚訝著。
  「不知道,前些天車子才送進場保養,換了新的萊靈片的!」司機邊說邊顯得慌張地在山路上行駛著。
  「試試拉手煞車吧。」程娟此時可也沒有心情再生氣了,只是出聲建議著司機,試圖讓車子緩速下來。
  「剛才已經試過了,手煞車似乎也失靈了!,
  司機的話,可讓坐在後座的宋繼春和程娟完全變了臉色。
  這下可好玩了!墓園是在一處半山腰上,而這通往墓園和平地馬路上的山坡路,是彎曲且有些陡峭的,現在可是下山,車子在重力加速度下,速度是愈來愈快,根本緩不下來,而彎轉也愈來愈顯得困難了。
  「前面有一個下彎!」程娟透過擋風玻璃,很清楚地看到前方一百多公尺遠有一處下轉彎。
  宋繼春看了一下車子的時速,已經拔高至八十哩了,那麼大的一個轉彎,車子若是硬轉,一定會不穩而翻車的。「我們跳車吧。」唯今之計,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比較安全。
  「來不及了!」程娟急喊出來,因為車子已經來到大轉彎前。
  刺耳的車輪摩擦聲,在程娟的話語一落之後,不絕地響起,在高速卻這麼急的情況下大轉彎,車子終究承受不住地向一邊傾斜,然後翻車過去。
  「程娟!」宋繼春在一翻車時,整個人撲身緊抱住程娟的身子,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子下。
  而車子在翻轉兩圈之後,摔出了山坡路,筆直地向山坡路邊的山崖下摔落下去
   
         ☆        ☆        ☆
   
  「哈--」張浩祥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又伸了大大的懶腰,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終於下班了。」看一下手錶,手錶上的水銀螢幕上,清楚且分秒不差地顯示現在是下午一點鐘。
  不過,他四周左望右看的,卻沒瞧見來接自己班的同事。
  「哇,浩祥,你怎還在呀?」一名同事走過張浩祥的身邊,訝異地說,「你不是值夜班的嗎?怎現在下午了,你還在這啊?有大案子要忙嗎?」
  「若有大案子忙,我就不會在這無聊地猛打哈欠了。」說著,又打了個哈欠,「我是代阿碩幾個鐘頭的班,他說他早上有事,一點鐘會來的。」
  「是嗎?」同事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一點鐘啦。」
  「唉!」張浩祥的臉上露出一抹怎麼可能的笑容,「阿碩一向是遲到大王,他怎可能會準時到啊?」
  「說的也是。」
  「浩祥!」此時一個身影匆匆跑來,一手搭在張浩祥的肩上,氣喘吁吁的,「我來了。」
  張浩祥抬眼看了來人一眼,手腕上的手錶遞至來人的眼前,「你遲到了五分鐘。」
  「我停車也要花個時間嘛。」
  張浩祥沒有應聲,拿了車鑰匙起身,「好啦!我要下班了,沒什麼事。」
  「謝啦。」阿碩為張浩祥替自己代班道謝著。
  張浩祥揮揮手,「只要你別常要我代班就好啦。」說著揚起一個笑,準備離去。
  就在此時,他腰間繫的呼叫器,卻響了起來,張浩祥低頭看了一下呼叫器螢幕上所顯示的號碼,眉頭微微一挑,「瑞東?」
  瑞東怎這時候會打Call機過來?他不是應該這時才剛辦完宋伯伯的喪禮沒有多久嗎?
  不再多猜疑,他立即伸手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筒,按了一連串行動電話的號碼。
  「喂。」電話才一接通,電話那端便接了起來,傳來宋瑞東急切的聲音。
  「瑞東。」聽著宋瑞東的口氣,似乎有什麼事情,「怎麼了?」
  「程娟墜下山崖了!」宋瑞東的聲音,充滿了他的著急與慌張。
  「墜下山崖?!」張浩祥驚叫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娟太后墜下山崖?!怎麼可能?
  「是啊。」宋瑞東急得快哭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只是看到程娟的那部車,在急轉彎處翻車,然後就墜下山崖了,連我二哥也在那部車子裡面!」
  「怎麼會這樣?你人現在在哪?」張浩祥急急向宋瑞東問了地點,便掛上了電話。
  「發生什麼事了?」一邊的同事阿碩看著張浩祥變了臉色,遂關心地問著,「誰墜下山崖了?」
  「程娟。」張浩祥簡潔地回答,一顆心跌入了谷底。
  「慈禧太后墜入山崖?!」阿碩也是驚叫出聲。怎麼可能?!那個整天哇啦哇啦,愛找浩祥麻煩的未婚妻太后--墜入山崖?!
  張浩祥沒再說話,人一拔腿,便急匆匆地奔離了他所工作的刑事警察局。
   
         ☆        ☆        ☆
   
  「還是一無所獲。」一名搜救人員走至張浩祥的面前,表情顯露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真的沒有辦法嗎?」站在張浩祥身邊的宋瑞東不死心地問。
  搜救人員直搖著頭,態度充滿了他的遺憾與抱歉,「這裡的山崖真的是陡峭,沒有任何的著力點,實在很難下去。而且,山崖底處是條很寬很急的河流,水應該也很深,如果車子掉到山崖底,可能也直接落河裡,要打撈起來--真的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說著,為著自己無法救到人而歎了一個重重的氣。
  「怎麼會這個樣子……」宋瑞東喃喃自語著,他簡直無法接受這樣子的事實。父親才過世,入土未安,自己的二哥又墜下山崖……
  天啊!為何會慘遭如此巨變呢?
  「瑞東。」呂姿慧伸手扶著宋瑞東微顯不穩的身子,她的心裡此時也非常地難過,畢竟摔落山崖下的人,不只瑞東的二哥,還有自己的好友程娟啊!
  「怎麼會這個樣子……」宋瑞東又喃喃念了一句,在短短一個禮拜之間,自己兩個至親都撒手人寰--哦!他的心好痛啊!
  「瑞東!」聽著宋瑞東這般自語,呂姿慧悲痛的心刺激著淚腺,讓淚水忍不住地奔流而下,「你別這個樣子……」很想安慰他,但是自己也傷心得說不太出話來。
  「麻煩你們再想想看辦法,看看到底能不能下去搜救。」張浩祥強忍著傷痛,表現出他最後僅剩的一絲鎮靜,口氣半似哀求地請托搜救人員。
  搜救人員遲吟一下,點點頭,「我們會盡量試試看的,一有消息,我們會馬上通知你們的。」
  「謝謝。」看著搜救人員離去,張浩祥繼而看向紅了雙眼、強忍傷痛的宋瑞東說著,「瑞東,我們先回去吧。」
  然而宋瑞東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
  「瑞東。」張浩祥重歎著氣,以沉痛的語氣勸著宋瑞東,「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你一直待在這裡也是沒有用的,我們還是先回去等候消息吧。」
  「瑞東,走吧。」呂姿慧拉著宋瑞東,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宋瑞東不語,只是呆若木雞,任由呂姿慧和張浩祥帶自己上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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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幾次的掙扎之下,還是吃力地睜開了雙眼,程娟眨了幾下眼皮,以適應周圍的光線,隨即,她轉頭望著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是一個窄小的房間,但佈置得非常乾淨簡單。她才想起身,但全身骨頭傳來的疼痛酸軟感,讓她呻吟地放棄,躺平在床上。
  她到底在什麼地方?記得她當時是翻車了,然後似乎是直落下山崖,跌入了水裡,結果是繼春奮力地敲破了車窗,和她逃出了車子,但又因河流的速度又急又快,她在慌亂之下,喝了好幾口水,差點溺死,後來還因水流太急,自己和繼春被衝散了,而她一路被水沖流,好不容易死命地游到一處河岸邊,然後就喪失所有意識了。
  而現在她卻躺在一個小房間內,莫非--自己是被人救了。
  「你醒啦!」一陣低柔的詢問聲,從剛開啟的房門口響起。
  程娟轉眼望去,是一個年約六十開來的老婦人,笑瞇瞇的一張臉,緩步地走到床邊。
  「這裡是哪裡?」程娟立即問出心裡的問號。
  「這裡是我家。」老婦人微弓的身子,顯出她的老態,她以和藹親切的語氣說著,「你昏迷在河邊,是附近幾個男生發現你,把你抬到我丈夫的診所,後來看你病情還穩定,只是有幾處割傷、撞傷,所以就再托那幾個男生,把你抬回我們家了,不然,我丈夫的診所大小,沒法子讓你躺在那裡太多天的。」
  原來如此。程娟聽著老婦人的話,解除了心裡的一些疑問,但隨即宋繼春的身影閃進她的腦海之中。
  「對了,那你們有沒有救到另一個人?」她急急地問著,很擔憂宋繼春的下落,希望他也能像自己一般幸運,遭人所救。
  「另一個人?」老婦人灰白的眉頭一攏,「你是說另一個男孩子是吧?」
  「你們有救到他?」老掃人的話可讓程娟喜出望外,一顆壓在心頭的大石也逐漸放下。
  「他昏倒在河的另一端去了。」老婦人笑著回答,「害得他們那一群年輕小伙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人從對岸給救了回來呢。」
  「真的?」聽到這樣的回答,程娟原本軟弱無力的眼神閃出了一絲的光彩,「他在哪裡?」強忍著身上傳來的劇痛,她硬是吃力地起身,想要下床去看看宋繼春。
  「你先別這麼急,你身體還很虛弱哪。」老婦人勸阻著程娟下床。
  「沒關係的。」程娟皺著一張臉,「我可以的。」還擠出了一絲的微笑,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看她這般堅持與急切,老婦人本還有話要說,卻停止下來,點點頭,「好吧。」伸手扶著顯得身子不太穩的程娟,「我帶你去。」說著,便扶著程娟慢慢地走出房間。
  來到了隔壁的房間,程娟望著床上躺著的人,她整個人瞬間傻困住了。
  躺在床上的人不是繼春,而是司機啊!
  「天--」她張大了嘴,卻只能低低地喊出聲音來,剛才放下的一顆心,此時全糾絞在一起,痛得她眼中溢出了淚水。
  「你怎麼了?」老婦人很快地看到她眼中閃爍的淚光,關心地問著。
  「他不是繼春--」程娟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天啊!那繼春呢?!他到哪裡去了?!難道他……
  用力地搖著頭,她不敢想像宋繼春會遭到什麼惡運,但是當時水流得那麼急,如果他沒有衝上岸的被人所救,那他此刻的後果……她真的是不敢去猜想。
  傷心的淚水止不住地狂奔而下,雖然很不想去面對那一個殘酷的事實,但是大腦裡傳達的訊息,卻又讓自己擺脫不了這個結局。
  「繼春……」她哽咽著,整個人受不住地趴在老婦人的肩上,失聲痛哭。
  失去了繼春,永遠再也見不到他……她的心好痛、好痛哪!
  她哭得抽抽噎噎的,連氣都差點換不過來。
  「程娟。」這時,房門口傳來一個輕柔的呼喚聲。
  程娟一聽到這聲叫喚,整個身子一僵。這個聲音好熟、好熟……
  猛一抬頭,只見映入自己眼簾視線中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繼--春?!」不是自己眼花的幻覺吧?真的是繼春嗎?
  宋繼春兩手撐著枴杖,凝視著程娟那雙哭紅的雙眼,他的心莫名地一緊。
  「繼春……」想證明自己是活在真實的世界裡,程娟站直了身子,走到宋繼春的面前,伸手撫摸他的臉,「你的臉有體溫,是、是熱的……」她哽咽著說。繼春沒有死,他真的沒死,他活得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傻瓜,我當然是有體溫的,我沒有死啊。」聽著程娟微顯傻氣的話,宋繼春露出了微笑,輕且溫柔地說,「你這個傻瓜。」他現在可明白,為何自己一走過來,便看見程娟哭得那麼傷心,她一定以為他死了。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在生死邊緣的掙扎後,還是能再和繼春相逢,這種開心真的是無法形容的。「繼春!」程娟一把撲進了宋繼春寬實溫暖的胸懷裡,緊緊地抱住他,不敢放手。
  宋繼春差點被程娟衝進懷裡的力量給撞退腳步,感受到懷裡人兒哭泣的抽搐,他知道她又哭了。
  但是相信她現在是為了看到自己沒事,站在她面前而開心得哭泣。
  「好了,沒事了。」他輕拍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慰著她。
  程娟的淚水並沒有因為宋繼春的安慰而收緩下來,她只是藉著淚水,來發洩出翻車落水,差點溺死的那種死裡求生的恐懼。
  宋繼春從她全身微微的發顫,他能體會得到她此時的心境,於是也沒有再安慰她,只是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哭泣,任憑她將自己的衣服哭濕一大片。
   
         ☆        ☆        ☆
   
  宋瑞東靜靜地坐在自己房間的小客廳裡,一動也不動地坐了兩個多小時了。
  父親因為長年以來的心臟病,突然猝發過世,已經夠讓自己傷心了,現在--連疼愛自己的二哥,也因為車禍亡故,在短短的一個禮拜之內,失去了兩個至親,他心中的悲慟是無以復加的。
  「瑞東。」不知何時,張浩祥出現在這個房間,走到宋瑞東的面前,坐了下來。
  宋瑞東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的表情,「沒上班?」
  「剛下班。」張浩祥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注視著宋瑞東那張憔悴無神的臉,「我聽福嫂說,你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了。」
  宋瑞東沒有搭話,一雙眼半垂了下來。
  張浩祥重歎著氣,「你這麼消沉,並不是辦法。」看宋瑞東這副模樣,心裡也著實難過,畢竟程、張、宋三家的家長是世交,三個家庭的孩子都是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就像親手足一般,眼見瑞東這樣子消沉,要自己如何不為他難過心疼呢?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宋瑞東似是喃喃自語,「上天要這麼懲罰我。」想到父親與二哥的死,他就欲哭無淚。
  「別這麼想。」張浩祥攏起他兩道濃密的劍眉,安慰著宋瑞東,「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宋瑞東搖著頭,「為什麼不是注定我的死,而是我爸爸和我二哥呢?」
  「瑞東……」聽著這樣的話語,張浩祥的心更沉重了,雖然不是自己的至親亡故,但其中有一個卻是程娟,那個和他有婚約,百般疼愛的小妹妹啊!
  「程娟從小就跟我一起玩到大,我們這幾個人中,她是年紀最小的,我一直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而她現在,竟然……」再也聽不到那個常在自己身邊喳呼不停的小雀鳥,那個自己所疼溺的小妹妹了。
  張浩祥不語。提到程娟,滿腦海都是她那張嬌潑卻不愛笑的俏顏,雖然他一向也是待她如親妹妹,自己也因為抗拒雙方父親訂下的親事,憤而棄商從警來氣父親。但是--在他心裡,他依舊疼愛這個小妹子的,尤其她老叫自己小祥子,自封為西太后,那種兄妹親暱的窩心,卻要在那一場事故後,就永遠消失了,要自己如何能夠撫平這種失去親人的痛呢?
  他來這,真的很想來安慰瑞東,希望他能開朗一些,但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為自己是和他一樣的心情啊!
  「我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宋瑞東哽咽著聲音說著。
  「誰都不願意去相信,也不敢去接受這樣的事實。」張浩祥深吸著氣,強壓抑著內心的那份悲痛,他告訴著自己不能把心裡的那份情緒表現出來,不然,會讓瑞東更難過的。
  房間內,仍是沉浸在一片沉寂悲慟的氣氛裡,沒有人再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隨即羅京群由外走了進來,望著兩個坐在小客廳的沙發裡,兀自沉痛難過的人,他的嘴角浮現一絲得意滿足的笑意。
  羅京群很滿意大家都還沉浸在這些慘劇裡,尤其是自己那位同父卻異母的弟弟宋瑞東。他愈消沉,自己就愈開心,雖然那個時候自己是計謀他和宋繼春兩人,讓他們一起喪身谷底,不過也幸好,死的那個人是宋繼春,不然,相反過來,此時的自己可能要頭痛好久了。
  「大哥。」宋瑞東抬起頭,輕喊了一聲兀自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羅京群。
  羅京群將自己的得意笑容立即換轉成招呼式的客氣,「我沒打擾到你們的談話吧?」
  「沒有。」宋瑞東撇撇嘴,稍稍撥去自己剛才傷痛心情,問著羅京群,「大哥找我有事嗎?」
  羅京群將手中一份文件,交至宋瑞東的面前,「這是公司的企畫案,你有時間看一下,還需不需要更改的。」
  宋瑞東看了一眼文件夾,並沒有接手過來,「大哥替我決定就好了。」現在自己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公司的事情。
  「可是,這公司不是歸我所管--」羅京群小心翼翼地回答,但卻也另有試探的計謀,「我只能幫忙處理,沒法子替你作決策的。」這些天,都是自己到宋氏企業去上班。
  其實,當宋巨天臨終前所立的遺囑,便是讓宋繼春和宋瑞東這兩個學商的兒子掌管公司,而羅京群呢?他只是一個學法的律師,對商業根本是外行,所以,他只是接收了宋巨天一筆接近九位數的財產,和一幢位於外雙溪,價值也是八位數字的別墅而已,然而這對羅京群而言,根本不會滿足。
  因為他要宋繼春和宋瑞東一無所有!
  「公司的決策,暫時由大哥你來作主吧。」宋瑞東將自己的權利交託至羅京群的身上,他現在真的無心去打理公司的事情。
  一抹得逞的得意笑容,快速在羅京早群唇邊揚了揚,「可是--」他故作不願,以退為進,「我對商業的事情,是一竅不通的,我怕會有差錯。」
  「你可以去問問公司的趙經理,他的做事能力很強,在公司也做了很多年了,對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很熟悉。」宋瑞東建議著。
  羅京群點點頭,「好吧。」停頓一下,「既然你這麼放心我,我就暫時替你處理公司的事了。」說完,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的臉上再也忍不住地放漾出他的笑,現在宋巨天生前所有的財產與事業,幾乎是完全在自己的手中了。
   
         ☆        ☆        ☆
   
  看著羅京群的離去,張浩祥的心情不再是處於沉痛傷心的狀況,他那職業性的警覺告訴著自己,羅京群似乎別有目的。
  「他就是你和繼春那個同父異母的大哥?」他開口問著宋瑞東。
  「嗯。」宋瑞東應了一聲,「我爸死後,他就搬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了。」
  「哦。」張浩祥點點頭,他的腦海浮現出羅京群剛才那個快速閃過他臉上的得意笑容。
  莫名的疑心慢慢散遍他的全身,那個笑容中的含意太令人費解了,總覺得羅京群是不懷好意的。
  「你怎麼了?」宋瑞東見張浩祥眉頭皺起,一臉沉思的模樣,遂關心地詢問。
  張浩祥回過神,「沒事。」撇撇嘴,「瑞東……」他欲言又止的,猶豫該不該將自己現在心中的猜疑說出來。
  「什麼?」
  遲疑了一下,張浩祥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事。」還是決定不說了,等到他完全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再說吧。
  而且,也許是自己神經過敏呢,羅京群再怎說,也是瑞東的大哥,他應該不會做出傷害瑞東的事情,如果自己現在說出來,只怕真會誤會了好人。
   
         ☆        ☆        ☆
   
  「你們確定真的要走了?」在小卻充滿溫馨的客廳裡,老婦人不確定的眼神,詢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宋繼春和程娟。
  「嗯。」宋繼春點點頭,態度是肯定的,「這幾天來,一直受你們的照顧,真的很感激。」他語滿誠懇,向老婦人和她身邊坐著的一個老翁道謝。
  「不必客氣了。」老翁咧開他親切的笑容,回應著宋繼春的話,「救你們可是我這個做醫生的職責。」
  「那你們的那個朋友呢?」老婦人所指為那個還在昏迷,與宋繼春、程娟一起翻車落水的司機。
  「我想,還是得要麻煩你們再多照顧他幾天了。」宋繼春語氣拜託地說著,「我會再和他的家人聯絡的。」
  「嗯。」老翁很爽快地接受宋繼春的請托,「放心吧。我們會好好照顧你朋友的。」
  「那就先謝謝你們了。」說著,宋繼春拿過枴杖,撐起身子,突又想到了什麼,面色微顯凝重地對著面前這對老夫妻說著,「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再請你們幫個忙。」仍是懇求的語氣。
  「什麼事?」
  沉吟了一下,宋繼春緩緩地開口,說出自己的請求,「我希望如果我朋友醒來之後,你們別將我和程娟也沒死的事告訴他。」
  宋繼春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一愣,不明白他為何會有這樣的請求。包括站在他身邊的程娟,都用訝異的眼神看著他,不過,她心知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也沒有開口問原因。
  「你要我們不告訴他,你們沒死之事?」老翁皺著他灰白的眉,不解地尋求確定。
  「是的。」宋繼春口氣肯定地回答,「我這麼做,是有我的道理的。」
  本想再問下去,老翁卻見宋繼春一副不想多解釋的模樣,也就閉口沒再問,「好吧,我們答應你,不跟他說。」他允諾宋繼春的要求。
  「謝謝。」宋繼春再一次地道謝。
   
         ☆        ☆        ☆
   
  「你為什麼要對你們家司機隱瞞我們沒死的事情?」坐在往市區的客運車上,程娟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問,開口問著宋繼春。
  繼春這些天實在有些奇怪,他常常一個人坐在房間裡沉思,眉宇之間也不時流露出他對某件事情的疑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事情?而且,他也不許她打電話給任何人,知道她和他沒死的消息。
  這真的不像是繼春的個性,如果說是在沒和他聯絡的一年之中,他改變了什麼,但也沒這麼離譜吧?原本的他,可是一個活潑好動、孩子心性重的人啊!
  宋繼春看看她,又轉眼看看車子裡的乘客,此時是下午時分,車子內的乘客是非常的少,可以安心地和程娟談話。
  「我這些天想不透一件事情。」他攏起了眉峰,腦子又開始為這些天,他一直苦思不解的問題上打轉。
  「什麼事?」程娟好奇地問。
  「我們翻車的事情。」宋繼春簡單地回答。
  「翻車?」程娟微微一愣。原來繼春這些天,躲在房間裡沉思的事情,就是這件事?看他這副凝重的神色,莫非事情有蹊蹺?
  「嗯。」宋繼春頷首,反問著程娟,「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奇怪?」程娟眉頭一挑,腦子裡閃過一個猜想,「莫非你覺得是有人動手腳?」不會吧?
  「車子才保養沒多久,煞車皮也才剛換,實在不太可能會煞車失靈,而且,竟然連手煞車也壞了。」宋繼春說出自己的疑點,這真的令人不解。
  程娟也是個會開車之人,雖然沒有買車開,但多多少少對於車子也有所瞭解,宋繼春提出的疑問,的確是讓人覺得不太可能。
  「那麼--」不想去猜想到不好的事,但程娟還是說了出來,「你是認為--真的有人動手腳嗎?」
  「我是有這麼猜想。」宋繼春不否認地回答,「但是我卻想不透,會有誰下這種要人命的毒手?」他注視著程娟,想詢問她的意見。
  程娟沒有回答,細細地想著宋繼春的問題。
  「似乎沒人會使這種手段吧?」好一會兒,程娟開了口。
  說真的,自己真的想不出來,有誰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來,畢竟這可是三條人命呵!雖然是翻車墜崖,不是親自動手,但還是那個人的心機預謀,他的手段可害死三條人命啊!
  然再從另一方面想,她一向與人無冤無仇,不可能惹到有人要殺自己,而繼春也不可能,他一直在國外唸書,是個身份單純的學生哪。那麼--會是那個司機嗎?
  「會是你們家的司機和人結了怨,所以……」她提出自己的想法,卻被宋繼春篤定地打斷。
  「不可能會是他。」宋繼春說著自己的看法,來否決程娟的猜測,「小劉在我們家做了很多年的司機了,他一向為人老實,不可能會有得罪人,而導致有殺身之禍的,更何況就算有,何必連我們都算計?」
  程娟點點頭,「說的也是。」念頭一轉,「那麼你是認為,是我們共同惹到了誰,所以才會被人下這種手段?」
  「這我也是有想過。」沉吟了一下,宋繼春又提出另一個問號,「但是我們兩個一向不惹事,怎會有仇家?而且還是共同惹到一個人。」
  繼春說的,自己剛才也有想到,可是--唉!怎會發生這種事情啊?真的很費神,不知道死了多少細胞了。
  「那現在怎辦呢?」以現在這種方式,八成是想破頭,死了所有的腦細胞,也猜想不出正確的答案出來的。
  「所以這就是我不想讓大家知道我們沒死的事情。」宋繼春立即說著。
  程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想暗中查出誰是兇手?」
  「嗯。」
  「好。」程娟很爽快,沒有任何反駁地附和宋繼春的提議。
  她也想知道是誰把她當成仇人,非置她於死地不可--不,應該說是她一定要知道!
   
         ☆        ☆        ☆
   
  踏進了寬敞明亮的客廳,程娟稍做了一些打量。
  其實客廳的佈置很簡單--象牙色的粉刷牆,加上房子的視野好,使得屋內更顯光亮;五坪大的客廳空間,只有一個玻璃的小茶几,四邊各放了一個粉藍色系的坐墊,乾淨卻舒適;一邊的牆上,放了一整套的高級音響及視聽組合,可看得出主人對視聽的講求與講究。
  「這是……」繼續打量著房子,程娟開口問著走進廚房的宋繼春。
  「我自己兩年多前買的房子。」從廚房的冰箱裡,倒了兩杯果汁,一杯遞給了正走來的程娟,「是準備和程瑛結婚後住的。」
  才到嘴邊的杯口,停止了動作,程娟看了一眼宋繼春,不大自然地擠出一個微笑,「你們家很大,為什麼結婚要搬出來住呢?」立即喝了一大口果汁,想用這樣的舉止,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程瑛不喜歡和我爸還有瑞東一起住。」宋繼春揚揚嘴角,「所以只好搬出來了。」
  程娟微微一怔,「不喜歡?」為什麼?姊姊會不喜歡程伯伯和瑞東嗎?
  「她喜歡兩人世界。」宋繼春簡單地回答,沒有多作解釋。
  「哦。」程娟輕應了一聲。兩人世界--沒想到姊姊有這種想法。
  「對了。」轉開了話題,「這裡的佈置比較簡陋,主臥房在最底右邊,你就睡主臥房對面那間客房。」停頓一下,又繼續說:「這陣子,我們就住在這裡。」雖是肯定的話語?!但是口氣卻是以詢問來徵求程娟的意見。
  「嗯。」程娟沒有反對,很快地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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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宋瑞東緩步地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墓碑,最後停留在最底處的一個新刻好的花崗石漆金的墓碑前。他盯視著墓碑上的字好一下,才將手中拿的一束鮮花,置放進墓碑前的花瓶裡。
  「二哥。」他仍是凝視著墓碑,對著上面所刻的名字說著,「我來看你了。」聲音顯得沉重而痛楚。
  墓地四周,詳和而寧靜,只有偶爾鳥兒飛過的啁啾聲,可以讓長埋於此處的人,得到最安靜的安息。
  「我剛也去前面爸爸那裡看過他了。」好一會兒,宋瑞東又輕輕地開了口。對他來說,父親與二哥的猝亡,也有一個多月了,那時所帶給他的打擊,及所帶來的傷慟,開始已由時間慢慢流逝的治療,而漸漸平息下來了。
  「你和爸爸也走了一個多月了,不知道你們在那過得是否安好?」強擠出一絲笑容,好似墓碑便是自己的二哥,不想再表露出自己的傷心,讓自己的二哥看到,「這一個多月來,我真的無法去做任何的事情,你和爸突然地離去,真的讓我不知所措,也帶給我最重也最痛的打擊。不過這一陣子,我侍在家裡也想了很多,我也知道我再這麼消沉下去,你們在另一頭看到也會難過的。」
  停頓了一下,宋瑞東又繼續地說下去,話語中帶著他的保證,「放心吧。我會振作我自己的,而且,公司的事情,全由大哥來處理,也會忙壞了他,畢竟他不是學商的。我不會讓爸一手創下的事業,因為我的消沉而摧毀,我會努力的,如果你在另一頭有知,可要好好保佑我、看著我,OK?」
  苦笑了一下,拿出自己很久沒有的輕鬆心情,半似玩笑的語氣,「只是你可別怪我這個做弟弟的沒用,因為沒找到你的屍首,只做了衣冠塚而氣我,不管我的死活哦。」
  話說到此,宋瑞東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站在墓碑前,陪了哥哥許久後,才有些不捨地道聲再見,悄聲地離開。
  在他離去一會兒後,一個身影從鄰近的一個墓地走了出來。
  宋繼春走到自己的墓碑前,這是他第一次來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弟弟立了一個衣冠塚,只是今天來這探望父親,準備離去時,見弟弟正好來,才躲起來,並跟蹤著弟弟來到了自己的衣冠塚前。
  嘴角揚起了一抹令人費解的笑,看不出是諷刺抑或是無奈。自己仍好好地活在這個世間,卻已被家人立了一個衣冠塚在此。
  當時,躲起來仔細聽著弟弟對父親和自己所說的話,他真的好想衝出來,站在弟弟的面前,告訴著弟弟,他根本沒死,但是,冷靜的理智卻又硬生生地將這股衝動壓制了下來。他告訴著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壞了事的,畢竟自己還沒理出一個頭緒,找出任何一絲的線索,查出要殺害自己的兇手啊。
  不過,從剛才弟弟的話語,和他的態度來看,相信他絕對不可能是兇手的。
  「喂。」宋繼春一手搭放在墓碑上,半似玩笑、半似諷刺地對著墓碑說,「請你保佑我,早日找到害我的人,OK?」
   
         ☆        ☆        ☆
   
  一進屋,廚房內即傳來一聲驚呼,宋繼春立即奔至廚房門口,只見程娟站在流理台前,左手的食指用一塊乾淨的抹布緊包了起來。
  「怎麼了?」他走至程娟的身邊,關心地詢問。
  「沒事。」程娟抬眼看著他,露出微笑,「你回來啦?」
  「嗯。」宋繼春應了一聲,隨即低頭看著程娟被抹布緊包握的手指,「怎麼了?」伸手拉起她的左手,只見抹布隱約透出些許紅色。
  程娟也沒有意思要隱瞞,很老實地回答:「沒什麼事,只是剛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切到手了。」
  宋繼春眉頭微蹙,「我看看。」說著,輕扯開抹布,程娟的左食指被切出一道傷口,血還不止地汩汩流出,「傷口很深,要不要送醫縫一下傷口?」
  「不用了。」程娟立即開口回絕,「只是一個小小傷口,做什麼要上醫院,」但是傷口的劇痛,又不得不使她的眉頭攏聚在一起。
  「可是傷口很深,血又一直流。」看到這般模樣,宋繼春忍不住緊張起來。
  「沒事的。」聽到宋繼春緊張關心的語氣,程娟的心感到些許的開心,至少他是很關心自己的,「流一點血不要緊的。」
  「這怎麼可以?」宋繼春喊了出聲,「傷口這麼深,血怎可能止得住?」看著程娟的手指不停冒出血來,血多到根本看不到傷口,他心裡就起了心疼之感。
  「你別這麼緊張。」程娟抽回自己的手,再度用抹布緊握住傷口,「我自己是護士,我不會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一點小傷的。」雖是開心宋繼春關心緊張自己,但也不希望他過度擔心。
  「客廳裡有藥箱,到客廳去。」不管要不要上醫院,總是要上藥包紮。宋繼春拉著程娟走至客廳坐下。
  拿出了藥箱,放在小茶几上,宋繼春從裡面找出了紗布和碘酒,要為程娟止血上藥。
  「我自己來吧。」程娟伸手要接過宋繼春手上的藥水和紗布。
  「我幫你。」宋繼春簡單地說著,卻有不容反對的口吻。
  程娟也乖乖地沒有反對,微微露出笑意地任由宋繼春處理自己的傷口。
  「先拿生理食鹽水清洗傷口。」她以護理的所學知識,告知宋繼春處理傷口的步驟,「再上些碘酒,用紗布包紮。」
  而宋繼春也順著程娟的話,輕手輕腳地止住傷口的血,再清洗傷口後包紮。程娟則是靜靜地凝視著他,專心認真不過的眼神及表情,為自己的傷口做處理,她嘴角上揚的弧度,不自覺地慢慢加大。
  「好了。」確定包紮妥當之後,宋繼春揚起一笑,抬頭迎視到程娟那一張笑臉,「怎麼了?看你笑成這樣,受傷還這麼高興。」
  斂斂笑意,抿了下嘴,程娟很坦白地開口,「沒想到你還這麼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了。」宋繼春理所當然地回應她的話,「你這麼說,好似我都不管你的死活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停頓一下,「只是我受了這麼一點小傷,你還會這麼緊張,我很開心,你會緊張擔心。」程娟直言不諱。
  宋繼春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輕吐口氣,「你還在計較一年多前的那件事?」他問。
  程娟聳聳肩,笑著輕搖了頭,「我要是這麼愛計較,我就不會乖乖地和你住在這兒,聽你的意思,不讓任何人知道我沒死的事情了。」
  宋繼春也笑了笑,「你真的不怨怪我了?」
  「有什麼好怨怪的?」程娟反問,一副輕鬆頗不介意的語氣態度,「事情已經過了一年多了,我也沒有嫁出去,有氣有怨怪,也早消了。」
  聽程娟的回答,宋繼春的心也寬懷了不少,只是想起當年自己對苦苦哀求的她,用那樣的態度,真覺得自己的狠心與冷血。
  「說真的,當年我覺得我太冷血了一點,一點也不肯答應你的請求……」
  「算了。」程娟根快地打斷了宋繼春想再說下去的話,「過去的事,又何必再提?」
  「我始終沒有對你說句對不起。」對程娟的歉意,是宋繼春這一年多來,時時刻刻掛在心裡的一件事,若不說出來,心裡總有份濃濃的愧疚。
  程娟揚起笑容,「我已經不想再提當年的事了,事情過了這麼久,提了也沒有意思,更何況,我又沒有結婚,對吧?」說得滿不在乎,其實,提到當年的事,她還是放不下、忘不了宋繼春當時的狠心,那真的傷了自己的心。
  宋繼春不語。程娟說得這般瀟灑、說得這麼不在乎,他反而愈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愧疚與自責。他還寧可程娟破口大罵,將他海罵一頓,就算是罵得一無是處也好,這樣,也許他心裡會好過些。
  「好啦。」程娟拍拍他,打斷他的思考,「你收拾一下桌面的殘局,我要進廚房繼續做飯了。」說著,她起身走向廚房。
  宋繼春很快地收拾好茶几上的髒亂,走回了廚房,看著程娟以熟練的手法在炒著一道菜餚。
  「要不要我來幫忙?」他好心地問著。這一個月來,都是程娟料理三餐的,讓自己不至於三餐天天往外面跑,找餐館吃飯,也減少許多機會讓他沒死的事曝光。
  「免啦!」程娟邊炒著菜,邊婉拒了宋繼春的好意,「你要是幫忙,我看會愈幫愈忙的。」
  「別這麼瞧不起我,OK?」宋繼春走到程娟的身邊,「我在德國的時候,也常常自己一個人下廚做飯的。」
  「是嗎?」程娟的口氣是不相信的,「你弄的飯菜能吃嗎?」
  「笑話!」宋繼春怪聲地喊了出來,「我弄的飯菜多好吃啊?包準你吃完了還不夠,連盤子都想吃下肚。」他誇大其辭地想證明自己的廚藝能力。
  程娟將炒好的菜盛入盤中,看了宋繼春一眼,「真的還是吹牛皮?」
  「試試就知道了。」宋繼春走到炒菜鍋前,捲起袖子,「你的手被切傷了,今天就休息吧。讓你來瞧瞧我這個大師大顯身手給你看。」
  見他興致勃勃,程娟也就順著他的意,「那好吧,我等你的菜。」調皮地一笑,「可別吃了讓我拉肚子呵!」
   
         ☆        ☆        ☆
   
  看著一道道看似可口的美味佳餚上桌,程娟實在不敢相信地睜大眼,注視著餐桌上的四菜一湯。
  「怎麼樣?」宋繼春將手中其中一碗盛滿白飯的碗,遞放至程娟的面前。
  看程娟那副驚訝的表情,宋繼春笑了笑。
  「這……」程娟將自己的視線落點,轉向在宋繼春的臉上,「真的都是你做的?」雖事實擺在眼前,但她仍是不敢完全置信。
  「難道你認為我會變法術,還是屋子裡藏了一個廚藝大師?」宋繼春眼中帶笑,反問了回去。
  「天啊--」程娟搖搖頭,嘖嘖有聲,「我真該要對你另眼看待了。」
  「所以你以後別取笑我啦。」
  「哼。」程娟皺皺鼻子,「不過,這都要等吃了之後才知道是不是真材實料,可別是中看不中吃的菜。」說著,她夾了其中一道蔥爆牛肉吃入口。
  「如何?」看程娟沒有皺眉,沒有顯得難看的模樣,宋繼春的笑意加大,「味道不錯吧?」
  程娟不由得點點頭,「不錯。想不到你真是深藏不露哦。」停頓一下,「既然你會做菜,以後三餐你下廚好了,我要休工。」
  「呵!你怎可以把料理三餐的工作,全丟給我啦?」不是埋怨拒絕,宋繼春以開著玩笑的輕鬆語態說著。
  「不行嗎?」程娟一副耍賴的面容,「我可做了一個月的廚師了,現在換你,這可是很公平的。」
  「你呀,永遠都不肯吃虧。」宋繼春笑得開心,「吃吧,不然飯菜要涼了。」
  「嗯。」程娟不再多話,開始低頭大快朵頤起來。對她來說,此刻的她,好滿足、也好幸福,因為現在的感覺,似乎好像和宋繼春是一對甜蜜的新婚夫妻。雖然她心知道只這一個假象,宋繼春愛的人是自己的姊姊,但是,上天還願意施捨給自己有這樣子一個假象感受,她真的很開心、很滿足了。
  也許--以後,她會永遠記得這段日子,將它深藏心底,永遠不會忘記。
  「對了。」吃到一半,宋繼春似乎想到了什麼,「我今天去看我爸了。」
  程娟神遊的心思拉了回來,看著宋繼春不知何時沉寂下來的臉色,「有發生什麼事嗎?」他的樣子和說話的語氣,想必還有下文。
  沉吟了一下,他開口:「我正巧遇上了瑞東。」
  「瑞東?」程娟一愣,「那他是不是知道……」
  「他沒有看到我。」宋繼春很快地打斷了她的話,「我躲在一邊,所以,他沒看到我。」
  「哦。」程娟應了一聲,心裡莫名鬆了口氣。她實在很不希望自己和繼春沒死的事被大家知道,不然,她和他一定不能再像現在一樣,住在這屋子裡生活了。
  她也瞭解,這種生活是短暫的,但她不希望這麼快就結束了啊!
  「我後來還跟著瑞東到了另一個墓前。」宋繼春又開了口,再次將程娟的思緒拉了回來。
  「誰?」程娟好奇地問著。
  他無奈且取笑地說:「我。」
  「你?」
  「瑞東為我立了一個衣冠塚。」
  「衣冠塚……」她喃喃念著。瑞東為繼春立了一個衣冠塚,那麼--不知道自己家人是不是也會為自己立一個呢?不過,這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很諷刺,對吧?」宋繼春又是一笑,充滿了自嘲的意味,「人還沒有死,卻有了一個衣冠塚。」
  「那是因為瑞東以為你死了。」程娟也是一個苦笑,但卻帶著唇侃,「我還羨慕你呢,我想我家人絕對沒有為我這麼做的。」
  聽著她這般自哀,宋繼春一陣心疼,「別這麼想,他們不會這樣的。」柔聲安慰著她。
  她搖著頭,「別安慰我了,我家人是怎樣的人,我不是不知道。」
  「至少程瑛不會這樣。」
  程娟苦笑,姊姊不會……也罷,姊姊和繼春是相愛的,繼春會為她說話,也是理所當然的。
  「算了。」轉開話題,她不再說這些令人難過的事情,「對了,那--瑞東應該不會是害我們的人吧?」
  當時她和繼春可是將所有認識的人,包括親人、朋友、家僕、員工……全都列入了可能是主謀害自己和繼春的人。
  宋繼春點了下頭,「瑞東是不可能的。」早在出事之後,自己從未將這個主謀的嫌疑落在弟弟的身上。
  「我相信他不可能是這種人的。」她也從未猜想到宋瑞東的身上,「我和瑞東一起長大,他的個性太過善良,也很容易相信人,所以,他不可能會是想害我們的人。」為剔除瑞東有這個嫌疑,而感到開心。
  「其實--」遲疑了一下,宋繼春說出自己的看法,「這陣子,我常偷偷去查看,確定程瑛和浩祥也是不可能的。」
  程娟沉吟了一下,「我姊姊對我算是不錯,以前在家也常替我說好話,做了二十多年的姊妹,我也相信她不會有這種狠毒的心腸。至於浩祥,他也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他是我們這群人裡面最嫉惡如仇的,現在又是一名刑警,他更不可能知法犯法的,而且害死我們對他也沒有什麼益處。」她也說出這陣子自己思考過濾後的結果。
  宋繼春沉默沒有接口下去,腦子裡不停轉動著其他的想法。
  「我今天一路回來,有個打算。」好一會兒,他才又開了口。
  「什麼?」
  「找一個人--透出我們沒死的消息。」
  程娟一怔,「你想這麼做?」
  「嗯。我想了很久,以我們這樣子找線索,實在是太慢了,還不如找人透出消息,若那個人真要我們死,勢必會露出什麼馬腳出來的。」
  程娟微點下頭,表示同意宋繼春的說法,「那你打算怎麼做?」
  沉吟了一下,宋繼春將自己所想好的辦法說了出來。
   
         ☆        ☆        ☆
   
  宋瑞東皺緊了他的眉頭,面容隨著他翻頁而看的企畫書內容益發難看,最後,他忍不住伸手往辦公桌上的電話機按了一個按鈕,對著話機說著,「Ada,麻煩幫我叫趙經理過來一趟,我有事情想問問他。」說完,又按了一個按鈕,掛斷了電話。
  沒隔幾分鐘,敲門聲響起。
  「進來。」宋瑞東對著門外的人低喊著。
  隨即,一個身著灰藍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宋先生。」趙經理必恭必敬地喚了宋瑞東一聲,「您找我?」
  「坐。」宋瑞東牽起微笑,指指辦公桌前的兩張椅子,「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好的。」趙經理選了其中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宋瑞東低頭看了一下面前攤放的企畫書,「我想問一下,『立遠』的投資案,是你批准的?」
  趙經理遲疑了一下,「是的。我本是不答應,可是是羅先生執意要我批准的。」
  「哦?」宋瑞東眉頭一挑,企畫書他才閱看一半,就已經看出了問題,而且,也沒有特別去注意到是誰作的最後決定。
  「我原本一直勸羅先生,可是羅先生……」
  宋瑞東沉默著。
  「宋先生……」看著宋瑞東不語,面色微顯凝重的模樣,趙經理內心不免開始緊張。
  「你有對他說企畫不成的嚴重性嗎?」
  「我全分析給羅先生聽了,可是他卻堅持要這麼做。」
  宋瑞東又再次沉默,好一會兒,才開了口,「好吧,我知道了。」
  「那--宋先生若沒別的事情,我回去做事了。」待宋瑞東應聲點頭,趙經理便起身快步離去。
  「瑞東。」趙經理才一離開,羅京群便出現在辦公室內。
  「大哥?」宋瑞東從沉思中抬起頭望著向自己走來的羅京群,「我正好有事找你。」
  「是嗎?」羅京群面帶著微笑,停站在辦公桌前。
  撇撇嘴,宋瑞東將企畫書往羅京群面前一放,「這是你同意的?」
  羅京群低頭瞄了一眼遞過來的企畫文件,依舊是他的微笑,「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投資--」宋瑞東輕歎著氣,「我們不會有利潤,可能還會有虧本的情況。」
  「趙經理有對我分析過了。」他一副已經很瞭解事情結果的嚴重性。
  「那--」宋瑞東挑眉,「你為何又要作這個決定呢?」他不解。
  羅京群一笑,「只是有虧損的可能,不是嗎?」他反問,「但是你也知道若會有利潤,可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的。」
  「機率很低。」宋瑞東很簡單地應聲回去。
  「但總是一個機會,不是嗎?」羅京群又是一個反問句。
  「機會不是每次都有、都很好的。」
  羅京群站直身子,雙眼微瞇地盯著宋瑞東,「你是責怨我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宋瑞東急急地否認羅京群這樣的猜想,「我只是……」
  「算了。」羅京群揮手打斷宋瑞東想解釋的話,「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
  「大哥……」
  露著微笑,他說道:「我知道我同意的這份企畫案,是有點冒險。」停一下,「放心吧。如果公司虧損,我自己會拿錢出來賠,若是賺的話,我不會要公司任何一筆錢的。」他下著自己的承諾。
  「大哥。」宋瑞東輕喊,阻止著羅京群下著這樣的決定,「你不必這麼做的。不管盈虧,都由公司來承當吧。」不然若真是虧了,可是好幾千萬哪!
  「沒關係的。」羅京群則是堅持自己的念頭,「總之,就這麼決定了。」然而在他心裡卻有著別的打算。
  面前這個宋瑞東可是一個礙眼的傢伙,得要盡早把他解決掉,不然有他在的一天,自己就多一天麻煩,畢竟宋氏企業的掌控大權,還是在他的手上。
  宋瑞東本想再開口,但看羅京群這般堅持的態度,也只好將話吞回了。
  「宋先生。」就在此時,秘書的聲音從內線的電話機裡傳出來,「呂小姐來找您了。」
  「請她進來。」宋瑞東按了個電話鍵鈕說。
  「跟女朋友有約?」羅京群轉移剛才的話題,問著宋瑞東。
  「嗯。她今天上小夜班,所以約好一起去吃午飯。」
  「是嗎?」羅京群笑了笑,「我本來也是想來找你一起出去吃午飯的。」
  「一起去吧?」宋瑞東邀約著。
  「不用了。」眼光一轉,看著走進辦公室的呂姿慧,「我才不想當你們的電燈泡。走了。」說著,人快步地離開。
  在離開辦公室後,他的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冷笑。
  宋瑞東……該讓他消失了。
   
         ☆        ☆        ☆
   
  呂姿慧仔細地交接班後,整理著桌面及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
  「小慧。」宋瑞東一臉微笑地走了過來。
  「來啦?」呂姿慧抬起頭,以同樣的笑容面對著宋瑞東。
  「嗯。」宋瑞東看著呂姿慧一身的白色制服,背起了背包,「你今天不換衣服嗎?」
  「懶得換回便服了,反正是坐你的車,又不是穿著這身制服在街上亂晃等公車回家,換與不換都無所謂的。」呂姿慧伸手勾著宋瑞東的手臂,「走吧。」
  和宋瑞東上了車後,呂姿慧身子往車背一躺,吐了口大氣,讓全身的精神得以放鬆。
  「很累嗎?」車子轉出了醫院的停車場,宋瑞東轉頭看了她一眼。
  「今晚有病人發病亂打人。」呂姿慧半閉著眼,有些疲累,「後來又有病人因為爭電視看而打架,忙得都快翻了。」
  「看你累成這個樣子。」宋瑞東保持他慣有的親切微笑,「你先睡一下吧,到你家我再叫你。」他體貼地說。
  對於宋瑞東溫柔的體貼,呂姿慧感到甜蜜,揚著笑,沒有再說半句話,她閉上眼休息。
  車子在平穩的速度,緩緩地往呂姿慧的家駛去。
  在十字路口,被紅燈攔了下來。宋瑞東轉頭,凝視著呂姿慧的睡臉,平靜的模樣,讓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就在此時,突然後照鏡閃過一道剌眼的光亮,宋瑞東的雙眼不適應地立即瞇起,從細窄的視線朝後視鏡望去,只見一部貨運聯結車快速地駛來,並沒有要煞車之意。
  宋瑞東整個人怔愣住,就在車子衝撞上來,他想恢復神智要反應時,已經來不及--
  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起,宋瑞東的車子在劇烈的衝撞之下,重心不穩地滾了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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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 01:41: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早餐來啦。」宋繼春兩手各端了一盤盛了兩片火腿和兩個荷包蛋,笑嘻嘻地從廚房走了出來。
  「謝謝啦。」坐在餐桌前的程娟,伸手接過一盤,笑得比宋繼春更開心。
  手裡拿過報紙,程娟一邊看報紙、一邊吃起宋繼春煮的早餐。
  「有沒有什麼新聞啊?」塞了一片火腿進嘴裡,宋繼春詢問著。
  「目前沒啥新聞。」程娟邊翻開版頁邊回答著,最後,她的目光焦點停駐在社會版頁上,而眼睛也隨著映入眼簾的字幕,緩緩睜大至極限。
  「怎麼了?」看到程娟這般驚訝的表情,宋繼春好奇地問著。
  她搖著頭,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直盯著報上所登載的一則新聞上。
  「程娟?」宋繼春輕喚著她,但見她仍無反應,索性伸手半搶來她手中的報紙。
  找尋了一下版頁上的新聞,他看到了左上角一則新聞報導上。
  昨夜十二點十五分,在忠孝東路與中山南路交叉路口,發生了一件車禍慘劇,一輛車牌HG-1600的白色賓士300SEL,被後面一輛煞車失靈的聊結車追撞,致使車子在十字路口上翻滾三圈,車內駕駛宋瑞東當場死亡,而前座乘客呂姿慧重傷,現於馬偕醫院,生命垂危……
  黑色的鉛字,一字一字清楚地收入宋繼春的眼底。
  「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根本不敢相信這報上的報導。
  「也許名字只是巧合,但是,車牌號碼和車型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了。」程娟在一旁輕說著。她同樣也不敢相信啊!怎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瑞東……」宋繼春的心揪緊在一起,他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啊!
  原本自己就是打算待會兒要去找弟弟,告知他自己未死的消息,怎奈反而弟弟卻在一場車禍中喪失了生命!
  薄薄的水氣浮上宋繼春的雙眼中,一時之間,他心痛及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了。
  「繼春,」程娟的心一樣是傷心難過的,「節哀順變吧。」
  瑞東死了……而小慧--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宋繼春沉默著,強忍著淚,不使其掉落。
  「繼春,」程娟伸手握住他的一隻手,柔聲地說著,「你難過傷心,就哭出來吧,悶在心裡也是不好受的。」看得出來他是在壓抑自己的情感。
  宋繼春搖著頭,他很想忍下來,但是他還是鬥不過體內快速溢發出來的悲慟。他想哭,想要發洩出自己的傷痛。
  程娟起身,走至他的身邊,而宋繼春冷不防地一把倒進她的懷裡。
  「借我一下。」抱住程娟,他再也承受不住,讓自己倒在她的懷裡,恣意地流下淚水。
   
         ☆        ☆        ☆
   
  張浩祥一臉的無精打采,更還有著些許難過的神色,佈滿在他的表情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宋伯伯突然離世,然後跟著在宋伯伯出殯當天,繼春和程娟因車子墜崖也死了,現在,才隔沒兩個月,瑞東也出車禍喪生,他的女友也重傷住在加護病房……
  「天要亡我們嗎?」他皺著五官,自言自語地,「為什麼偏偏找上了我們?還是被人下了蠱啊?」
  就在他的自言自語才一說完,辦公桌上的電話便響起。
  「喂,刑事張浩祥。」他接起電話,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的。
  然而,電話那端並沒有回音。
  「喂?」張浩祥提高了音量,「請問找誰?」
  還是沒有回應的聲音。
  「你是誰?」對於這種不出聲的電話,張浩祥已經習以為常了,當警察也有很久的時間了,這種電話,一個月至少會接到個五、六通,「你再不出聲,我掛電話啦!」不太耐煩的語氣。
  等了幾秒,仍是沒有回音,張浩祥不再給對方機會的要掛電話。
  「小祥子--」就在電話聽筒才一離開耳邊,裡面便傳來一個輕喚聲。
  張浩祥一愣。小祥子?這叫喚聲好熟悉……而且會這麼叫自己的人,全世界只有一個!
  「喂?你是誰?」抓回話筒貼回耳邊,張浩祥急急地問著對方,聽得出來對方是個女的。
  對方沉吟了一下,才低低地說出話來,「是我,小祥子。」
  張浩祥這次可聽得非常仔細了,他真的確定對方的聲音就是--「老佛爺?!」他驚喊出聲。這聲音的確是程娟的!
  「小聲一點,別讓別人聽到我打電話給你。」對方很坦白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真的是你?!」張洽祥很聽話地壓低自己的聲量,但口氣之中仍掩飾不住興奮喜悅之心,「你沒有死?」
  「嗯。」
  「那--那你現在人在哪裡?」
  「你現在可以出來嗎?」程娟反問。
  「可以。你在哪?」
  「我給你一個地址,你來這個地址找我。」隨即,程娟緩緩說出了一個地址。
  快速地抄下了程娟所給的地址,掛上了電話,張浩祥對同事交代了一聲,便匆匆地趕去自己剛才所抄下的地址所在處。
   
         ☆        ☆        ☆
   
  程瑛緩步地走出電梯,往自己的停車位走去。
  突然眼前一片紅,佔滿了她所有的視線,一愣,抬起頭一看,只見羅京群一臉的微笑看著自己。
  「送給你的。」羅京群將捧在自己手中一大束紅玫瑰,移至程瑛面前。
  程瑛眉頭一蹙,「為什麼?」她不明白。
  「美麗的花,不該是配美麗的女孩嗎?」羅京群以反問來對程瑛做了回答。程瑛抿緊嘴唇,突然感受到羅京群似乎懷有著不好的企圖。
  「謝謝。」沉一下,程瑛擠出一個微笑,婉拒了羅京群,「我想無功不受祿,況且,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收下你送的花。」
  「需要什麼理由呢?」羅京群從程瑛的眼神中,看得出她在提高防備心,似乎害怕自己會對她有什麼圖謀不軌的事情。
  「我們沒見過幾次面。」
  「但是也說過幾次話,算是朋友,不是嗎?」
  「就算是朋友--」程瑛低頭看了一眼那一束沾著水珠的嬌艷花兒,「我也不能收,這可是會引起別人的誤會的。」
  「會嗎?」羅京群不以為然地一笑,「有何好誤會的?」
  程瑛搖搖頭,輕吁了口氣,「你是繼春的大哥,而我卻是繼春的女友。」這個強而有力的理由,可以打退他送花給自己的念頭了吧?
  羅京群維持他的笑,心裡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話出口了,「我當然明白繼春和你的關係--」停頓一下,「這又如何呢?」
  羅京群的反問,倒讓程瑛不知該如何回答了,怔愣了一下,她說:「我不希望給別人誤會。」雖不是很貼切的能表達自己想說的,但是他應該能明白才是。
  「誤會什麼?」羅京群將笑意再上揚了些,「我送花可沒有別的意思,除非你是希望有別的意思出現,不然又何須擔心有人誤會呢!」
  程瑛又是一個怔愣。他是個會說話之人,自己無法說得過他的。
  撇撇唇,決定不再和他多費唇舌,在爭論自己收不收下花的話題上了。
  「我想,我還是不適宜收下這些花,你轉送給別人吧。對不起。」說得滿懷歉意,隨即繞過羅京群的身子,小快步地走向自己的車子。
  羅京群轉身望著程瑛上了她那部白色的BMW52。啟動且快速地離開,他的嘴角始終洋溢著笑容。
  第一次的攻勢,自己早料準會失敗,但是他卻不會有任何一絲的氣餒,畢竟要釣到大魚,必須要放很長的線不是嗎?而自己現在也才不過要放線罷了,大魚怎會上鉤呢?
  哼!他可是一個很有耐心釣魚的人,不相信大魚兒不會上自己的鉤,他是絕對要釣到大魚,誰要她這條大魚是首富的掌上明珠呢?
   
         ☆        ☆        ☆
   
  當門打開的那一剎那,程娟人真實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張浩祥的心再次受到了震盪。
  「老佛爺--」喃喃地喚了一聲,張浩祥仍感覺置身於不敢置信的夢境當中。
  「小祥子。」和好友的重逢,也讓程娟欣喜得連淚水都泛出了眼眶。
  「你--真的沒死?」張浩祥還是不敢百分之百確定,那墜入山崖下,急湍河流中的程娟,真的沒死地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死祥子!」程娟冷不防伸拳使勁地在他左肩上一捶,「你這麼希望我死嗎?」
  這一拳可是非常扎實的,使得手臂隱約地作疼。老佛爺真的沒死!
  「不是,」張浩祥興奮地咧開嘴,「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哼!」程娟嘟著嘴,睨著張浩祥,「我看你很希望我真的死了。」
  「奴才怎敢有這般念頭?」張浩祥做出急慌的面容,「老佛爺可別這麼說奴才,奴才惶恐啊。」說著,還作揖朝程娟一拜。
  「還敢說沒有?」程娟拍開張浩祥的手,「這麼拜我,不是希望我真死嗎?」
  「天地良心!」張浩祥舉手做發誓狀,「若小祥子我有此想法,就天打雷劈。」
  「哼。」程娟輕哼出氣,心裡當然瞭解張浩祥是說真話,只是見著他,就是習慣會和他鬧一鬧。
  「對了。」張浩祥收起玩心,轉移話題,「那--繼春呢?」不知繼春是否也和程娟一樣,逃過這場劫難,沒有命喪赴黃泉?
  「在這。」突然,程娟身後傳來一個低低的回應聲,就見宋繼春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張浩祥的眼前。
  「繼春!」張浩祥看到宋繼春好好地也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更加興奮地大喊。
  「好久不見了。」宋繼春面露微笑。
  「好兄弟!」張浩祥上前一步,程娟則讓開身子,讓面前兩個男人相擁。
  「先進屋再說吧。」程娟在一邊開口提醒著他們,畢竟在門口談話,總是不方便。
  「嗯。」宋繼春一手搭上張浩祥的肩,和他走進了屋內。
  「我還以為你們當時真墜下山崖死了呢。」一坐進客廳,張浩祥首先開了口。
  回想墜崖的經過,宋繼春忍不住歎口長氣,心有餘悸地說:「幸好命大,我和程娟死裡逃生。程娟受了點外傷,我摔傷了腿,休養到最近才完全康復。」
  張浩祥點點頭,「那你們當時為何都不跟我們聯絡呢?害大家傷心得要命,尤其是瑞東和程瑛。」
  提及弟弟的名字,宋繼春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適才的笑容全都隱退,換上了沉痛的表情。
  「繼春?」看著宋繼春突然變了面容,張浩祥一個怔愣。
  「瑞東的事,」這時,程娟從廚房泡了三杯咖啡,用托盤端了過來,「我們已經從報紙上看到了。」選了一個空位坐下,她的面部表情和宋繼春是一樣的。
  「你們知道了。」張浩祥低沉地開口,心情也由大起的興奮,迅速跌落至大落的難過。
  「所以,這也是我們找你來的原因。」好一會兒,宋繼春才又說話。
  張浩祥眉頭一挑,「什麼意思?」聽繼春這樣的說法,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宋繼春沉吟一下,整理一下自己要說的話,「我懷疑我和程娟墜崖,是經過設計的。」
  「設計?!」這讓張浩祥吃了一大驚。
  「嗯。」宋繼春應了一聲,當下將自己之前所猜測的疑點,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張浩祥愈聽,眉頭是揪得愈緊,照宋繼春的說法,以自己做警察的經驗,的確這樁翻車墜崖的事件,是有人設計謀害的味道。
  但是會是誰這麼心狠手辣,想謀害兩條人命,另加一個陪葬的司機呢?
  「小祥子,」程娟輕喚低頭沉思的張浩祥,「繼春所說的,我也是持有相同的看法和猜測。原本我們想自己找出那個人,但是,畢竟我和繼春勢單力薄,根本也找不出什麼線索來,所以才找上了你,以你做警察的辦案能力,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目前的情況,」宋繼春接著程娟的話,說了下去,「浩祥,我們只能靠你幫忙了。」希望都投放到張浩祥的身上了。
  張浩祥沒有搭腔,只是將宋繼春剛說的事情疑點,抽絲剝繭地想尋出一個什麼答案來。
  「小祥子?」見張浩祥遲遲未說話,程娟可有些許的緊張,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頭緒可尋?
  張浩祥能懂程娟這聲叫喚的意思。搖搖頭,他很坦白地回答:「我現在也無法有什麼強而有力的線索及想法出來,不過,照繼春說的,事情疑點很大,我會去查的。」
  「謝謝。」宋繼春誠心地說。
  「有何好謝的?」張浩祥伸手拍拍他的肩,「大家都是一塊長大的,感情有如親手足,你有事,我怎能坐視不理呢?」轉眼瞄了一下程娟,輕鬆的語氣,想暖和氣氛的低調,「而且這事也關老佛爺,我這做奴才怎可以不護主?」
  宋繼春聽著張浩祥這短短的話,卻受到感動,這個好友、好兄弟,真的沒有白交。
  「對了。」這事算是有了解決之道,程娟轉移話題到另一點上,「小祥子,小慧--她還好嗎?」這是她所掛念擔心的。不知道小慧的病情有沒有好轉?
  「小慧……」張浩祥遲疑了一下。呂姿慧是瑞東的女友,自己也見過她幾次面、說過話,能看得出來她是個很樂觀活潑的人,但是那天她和瑞東出事之後,有去醫院看過她,看她那副模樣,看了都令人心疼。
  「她怎麼樣了?」程娟見張浩祥沒有下文,緊張地追問著。
  看小祥子的表情,小慧似乎……
  「出事之後,我一聽到消息,有去醫院看過她,」停頓一下,張浩祥歎著氣,「情況很不樂觀。」
  「她是傷成如何了?」瞭解醫學的知識,程娟很想清楚明白好友的病情,仔細地知道。
  「她的頭有強烈的撞擊,導致後來的硬腦膜下出血,所以緊急開了刀,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觀察。」
  程娟輕抽了口氣,硬腦膜下出血……
  「我想她應該是沒有什麼事的。」張浩祥安慰著程娟,「手術很成功,只是現在病情不穩定,她沒有清醒過來,所以大家都抱持著不樂觀的態度。不過--」一張臉上俊秀的五官全皺成一團,話是說得欲言又止的。
  「不過什麼?」程娟一顆心提得更高了。
  張浩祥看看程娟,最後視線落點落在宋繼春的身上,「瑞東失蹤了。」
  張浩祥的話,像是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輕卻爆炸力十足地在寬敞的客廳裡震撼開來。
  宋繼春和程娟兩人幾乎同時眼睛睜大到極限,驚撼得望著張浩祥。
  「瑞東不見了?!一好一會兒,宋繼春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敢置信地自語。
  「怎麼可能,」程娟也是不相信。瑞東不是車禍當場喪生了,怎會--怎會人不見了?!
  「這也是我們所質疑,也不敢相信的一點。」張浩祥抱持的心態,和程娟、宋繼春是一樣的,只是他已不會有震驚的心態了。
  「瑞東不見了。」宋繼春喃喃再重複了一次,抬眼迎視著張浩祥,「莫非是--他沒死?」
  「這是我們現在要查的一點。」宋繼春的猜想,張浩祥不是沒有想過,「所以瑞東和小慧的車禍,已經不是件單純的意外了。」
  「那--」程娟收起剛才的驚訝,腦子快速地一轉,「這個車禍,其實跟我和繼春的墜崖,都一樣有人設計好的了?」
  「我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思考了一下,張浩祥停頓一會兒,「尤其加上你們的事,我更懷疑、也加重這個可能性。」
  「誰會這麼狠心?」程娟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這個兇手真的好心狠手辣,先是設計她和繼春,現在輪到了瑞東和小慧,真不知道還會有誰再遭到他的毒手?「我們從未得罪過人啊。」就連那個看她不順眼的小媽,也不會這麼有膽子的。
  「這才讓我們調查得很頭大。」重歎口氣,張浩祥頗感無力,「根本無從查起。不過,我整理下來,似乎都是衝著宋家而來的。」
  「我們家?」宋繼春一愣。
  程娟點點頭,同意張浩祥的話,「小祥子的話是有可能的。」先是繼春,再來是瑞東,那麼再來--「如果真是如此,羅京群不也很危險?」他再如何也是宋家的一分子,難保他不會出事。
  「我大哥的確是危險。」宋繼春看著張浩祥,眼中儘是他的祈求,「浩祥,你們要派人保護我大哥。」
  「我知道,我們早派人暗中保護他了。」張浩祥有所保留地回答。他嘴上雖是說保護羅京群的安危,但也有另一個目的--要監視他的行動。
  「那繼春的大哥,就交託給你保護了。」程娟加重語氣地叮囑張浩祥,眼睛則是直盯著他瞧。
  「這我會的。」張浩祥被程娟盯得頗不自在,她的模樣像是看穿自己什麼心思似的。
  突然一陣呼叫器聲響,解決了張浩祥此時的困窘,低頭看了一下繫在腰間的呼叫器螢幕,他說著:「局裡找我。」接著站起了身。
  「那你要回去了嗎?」宋繼春抬眼看他。
  「嗯。」
  「我送你下樓吧。」程娟立即起身,一副不容張浩祥拒絕的表情。
  遲疑了一下,他才轉頭對宋繼春說:「繼春,那我走了。你們和瑞東的事我會好好去查,有什麼新消息,我再告訴你。」
  「嗯,麻煩你了。」
   
         ☆        ☆        ☆
   
  「說吧。」才一走出一樓,程娟首先開口,打破彼此之間的安靜。
  「什麼?」張浩祥不明白地看著她。
  扯動了下嘴角,「你的那一點心思,是瞞得了繼春,可卻逃不過我的眼睛。」程娟停住腳步,一副就是要張浩祥吐實的模樣。「你剛才有所保留。」
  張浩祥笑了,「我突然發現,你比我爸媽還瞭解我呵。」似乎從來沒有一件事情,可以騙瞞得過這位西太后的。
  「少用這話激怒我了。」程娟牽起一抹笑,「有什麼事情,你不想對繼春據實以告的。」
  張浩祥沉吟了一下,「是羅京群。」
  「繼春的大哥?」程娟一愣,「他怎麼了嗎?」看張浩祥沉凝一張臉,想必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嫌疑很大。」他簡單扼要地回答。
  「嫌疑很大?」念頭一轉,程娟低呼出聲,「你是說--他可能會是害我、繼春和瑞東的人?」
  他點點頭。
  「不會吧?!」她搖著頭,「他是繼春和瑞東的大哥啊!這種手足相殘的事,並不是件奇事,但是怎可能發生在繼春他們家呢?」
  「我也不希望會是他。不過這只是一個猜測,並沒有完全的肯定。」
  程娟呆呆的,她強逼自己去消化這個可能會發生的事實,早有心理準備,才不會到時太過震驚。
  「對了。」張浩祥走到了他停在路邊的車子旁,回頭叫喚著兀自沉思的程娟,「你和繼春沒死的事,我就暫時都不說出去,等我有了計劃,可以抓出嫌犯的時候再說,以免打草驚蛇。」
  「我知道。」
  「還有,」張浩祥抬頭望向程娟和宋繼春所住的大廈,「羅京群的事情,先別告訴繼春,我怕他會更難接受和難過。」
  「我會的。」程娟保證的說,隨即還擠出了一個微笑,「若有什麼消息,再跟我說吧。」
  對她來說,只要宋繼春能開心一點,她的心情、她的喜悅也會多一些,她只想他能快樂,至於這些打擊,就由自己來承擔吧。
   
         ☆        ☆        ☆
   
  「謝謝。」說完了電話,程瑛掛上了手中的行動電話,隨即拿了自己的皮包,走下了車。
  站在街道邊,她兩眼望著遠處不斷駛近的車子,看是否有空位的計程車。
  然而,此時正值台北下班的交通巔峰時間,根本幾乎招攔不到計程車。
  正當她準備放棄招攔計程車,想向家人求救,行動電話才按了兩個數字鍵時,便有一部黑色Cefiro的車子停在她的車子後。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羅京群自車上走下來,關心地詢問著程瑛。
  「是你?」程瑛秀眉一蹙。
  「是啊。」羅京群帶著微笑,風度翩翩地走向程瑛,看了她的車一眼,「你的車子有問題嗎?」
  「車子開一半,突然拋錨了。」程瑛輕歎著氣,「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需不需要我幫你看一下?」遲早群好心地問,隨即要走向程瑛車頭前。
  「不用了。」她婉拒了羅京群的好意,「我剛已經打過電話,請人來拖吊了。」
  「這樣,」羅京群點了下頭,「那你現在怎麼回家?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他保持他的紳士風度,語氣客氣地問。
  程瑛笑了笑,「不必了,我現在準備趕去一個酒會,我叫計程車去就可以了。」雖然面對禮貌有加、客氣極具風度的發足群,心裡卻莫名地對他有著些微的懼怕感。
  「是不是『祥天』的週年酒會?」
  「嗯。」
  「正好。」羅京群笑著,「我現在也正是要去『祥天』的週年酒會,一起去吧。」
  「不……」程瑛想不出如何去拒絕。
  「你在怕我嗎?」羅京群犀利敏銳的目光,清楚地看出程瑛眼中閃過的神色。
  程瑛被他一語戳中心思,整個人一愣,連嘴邊的笑都顯得尷尬,「沒有。」她否認著。
  「是嗎?那--」羅京群低頭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我們一起去,不是很好嗎?你現在是很難叫得到計程車的。」他的話要讓程瑛找不到理由來拒絕自己。
  程瑛遲疑著,羅京群說的話並沒錯,眼看著參加酒會的時間快趕不及了,而父母已經先行走了,她再不趕去,可是會使他們擔心的。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答應了。
  羅京群很滿意程瑛的答案,他加大自己的笑意,「那我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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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 01:42:1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密閉的房間裡,黑暗得只有窗外隔著窗簾所透射進來的微許曙光,讓人根本看不清房內的擺設,整個房間安安靜靜,一絲的聲響都沒有,靜得似乎這是一間沒人在的空房、靜得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然而在房間的角落卻有擺置一張床,上面躺了一個人,全身多處都包紮了厚厚的紗布,昏睡在那,除了有胸部呼吸的起伏外,其他根本看不出這個人有什麼生命的徵象。
  在幾番的掙扎下,終究是吃力地貶了幾下沉重的眼皮,再慢慢地睜開眼。
  好黑、好暗。這是宋瑞東睜開眼,清醒過來時的第一個進入腦子裡的念頭,他環顧四周,除了那一扇窗外,再也找不到有任何的光線。
  沿著光線還可以照射的周圍,宋瑞東能夠明白地知道,他現在身處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家。但是這棟房子自己很少來,平時都是住在陽明山,這棟房子坐落於陽明山下的外雙溪,而且,這房子在父親過世後,已經留給大哥了。
  再轉念想到自己昏迷前的事……莫非自己被大哥帶回家了?那麼小慧呢?她是否安好?現在她人又在哪裡呢?也被大哥帶回來了嗎?照理來說,他該是躺在醫院,而不是在這的呀!怎會……
  一連串的疑問,擠進了宋瑞東的腦裡,但他卻沒有答案可得。
  撐起身子,但全身多處骨頭關節傳來的劇痛,卻又讓他躺平在床上。在撐起身子時,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臂上有條管子,伸過左手去摸索,才知道自己現在正打著點滴。
  無奈的,他平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面對眼前一片的黑暗,以及過於冷清安靜的周圍。
  不知過了多久,在宋瑞東又想昏沉地睡著時,房門打開了,隨即房內大亮,似乎有人進來開了燈。
  張開眼,轉頭一看,只見一個陌生的女孩走了過來,手中拿了一瓶點滴瓶。
  「咦?」女孩迎視到宋瑞東那雙打量自己的眼,「你醒了?」
  「我怎會在這?」宋瑞東一開口就是問著自己的疑問,「我記得我出了車禍,昏迷了過去,照理來說,我現在應該是躺在醫院的病房裡,而不是在這。」
  女孩只是露著一張笑容,動作靈活俐落地為宋瑞東換上了手中拿進來的新點滴。
  「是你大哥把你帶來這的。」重新調整好點滴的滴速,女孩才回答了宋瑞東的問題。
  女孩的回答不出自己所料,「他為什麼要帶我回來?難道醫生肯嗎?」畢竟自己是一直處於昏迷當中,一般醫院的醫生怎可能會同意這樣病情的病人回家去休養呢?
  「你這麼想住在醫院裡嗎?」女孩不答反問。
  「不是。」宋瑞東蹙起眉,「只是覺得疑惑。」
  女孩聳聳肩,「你根本沒進醫院救治,所以,不可能會出現你剛才問的那種情況的。」
  「我沒去過醫院救治?!」這樣的答案,頗讓宋瑞東吃驚,「怎麼可能?」
  「信不信由你了。」女孩沒有想再說明解釋下去的意思,「我跟你說得太多了,到時會被羅先生責罵的。」
  「我大哥人現在在哪兒?」宋瑞東又問。想必自己現在所有的疑問,要親自問大哥,才能夠得到詳實的正解吧。
  「他去上班了。」女孩簡潔地回答,隨即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已經醒過來了,肚子餓不餓?我請廚房弄點什麼東西來給你吃。」
  遲疑了一下,「隨便。」一肚子的問句,宋瑞東可沒多大的胃口。
  女孩點點頭,「那好吧。我要他們煮些清粥小菜好了,這樣你也可以開始吃些口服藥,不必老靠針劑治療了。」說著,女孩走向房門,「你等一下,我待會兒再進來。」
  「等一下。」宋瑞東急急地叫住了她。
  「還有事嗎?」停住腳步,女孩回頭望著他。
  「我想問一下,和我一起出事的那個女孩呢?」小慧的安危,也是宋瑞東最緊張最想知道的事。
  「和你一起出事的女孩?」女孩眉頭一攏,臉上微透出不解。
  看她的表情,似乎不知道小慧,「這裡沒有另一個受傷的人嗎?」他不確定地問。
  「沒有啊。」她搖著頭,臉上的表情反應自然,不像是在說謊,「這屋子除了我和廚房的梁媽媽之外,沒有第三個女的了。」
  宋瑞東怔愣著。小慧沒有被帶來這,莫非她人現在在醫院裡?
  「你沒問題了吧?」女孩等了一下,沒聽到宋瑞東再開口問問題,於是腳步一跨,人就離開了房間。
   
         ☆        ☆        ☆
   
  羅京群腳步稍慢地走進了房間。
  「大哥。」躺在床上的宋瑞東,一見羅京群進房,開心地喚著。
  而羅京群只是拉起一張微笑,「聽說你找我?」
  「是啊。」宋瑞東大難未死,此刻見到自己的親人,心中的喜悅是無法形容的。「小慧呢?她--她還好吧?」只要小慧沒事,一切就更好了。
  「她沒事。」羅京群隨口敷衍了句。現在他哪有時間去理會那個呂姿慧?
  「她沒事就好。」一顆提著高高的心,此時終於可以放鬆下來。
  「不過--」看到宋瑞東表情放鬆下來,露出開心的笑意,羅京群欲言又止的。
  「不過什麼?」
  羅京群逸出一絲淡淡的冷笑,「公司卻有事。」
  「公司?」宋瑞東眉頭一挑。什麼意思?
  「因為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車禍死了,現在公司群龍無首。」
  「大家都以為我死了?!」宋瑞東吃了一驚。不會吧?自己可好端端地活在這啊!「大家怎會以為我死了呢?難道他們不知道我在這嗎?」大哥沒說嗎?
  羅京群瞄了他一眼,「他們為何會知道?」反問了回去。
  宋瑞東一個怔愣,「大哥沒有說嗎?」
  「我為何要說?」羅京群又是一個反問句。
  「我……」宋瑞東對這樣的反問,竟找不出回答的話來了。
  冷哼一聲,「我說了,我依然不是公司的總栽。」羅京群言中有意。
  宋瑞東呆住。大哥的這句話……
  「如果外界的人全以為你死了,那麼,宋氏企業還不是我的嗎?」他的言詞,終將他的企圖野心明白地說了出來。
  「大哥?」宋瑞東真的是傻呆住了。天啊!大哥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有需要這般驚訝嗎?」羅京群雖這麼問,但是心裡卻因為看到宋瑞東這副表情反應,而感到滿意。
  宋瑞東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羅京群那張得意洋洋的笑臉,「難道我這場車禍,是你安排的?」雖不敢相信,但還是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不然你真以為是意外?」不等宋瑞東再問,羅京群直接把一件事實吐出,「就連宋繼春的那場車禍,也是我一手策劃的,只可惜,那一次你逃過了,只好害我再花腦筋,再造出另一個意外了。」
  「二哥他……」宋瑞東難以消化這樣的事,沒想到二哥的墜崖不是意外,而是有人預謀好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天啊!大哥怎這麼做?!他怎麼這麼狠心,要置自己和二哥於死地?
  沉吟了一下,羅京群開口,「我剛說過了。」
  「你--」
  羅京群板起了一張臉,原有的笑在嘴邊隱去,「我要宋氏企業。」
  「你要宋氏企業?!」宋瑞東驚喊出聲。
  羅京群乾笑兩聲,「怎麼?不行嗎?」
  宋瑞東搖著頭,「沒想到你為了這樣,要設計我和二哥死?」
  「不然,我會有機會占走宋氏企業嗎?」沒有奸邪的恐怖笑容,但羅京群臉上、眼神中所透出的神色表情,已足夠讓人覺得他是狡猾奸詐、城府極深的人了。
  「大哥,你怎變得如此可怕?」宋瑞東忍著全身的疼痛,坐了起來,「你就算害死了我和二哥又如何?你也得不到宋氏的。」
  「沒錯。」羅京群伸出手,遞出一份文件,「這是份遺囑,是你若有任何意外事故,宋氏所有產業全都歸我。」
  「我不會簽的。」宋瑞東很快地拒絕,口氣也帶著憤怒與強硬。
  二哥被他害死了,自己又被他傷得如此,自己怎可能會把宋氏企業拱手讓於他呢?
  「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的。」羅京群的面容就是一副他早料到的模樣,「不過,如果你不簽下這遺囑,我可就不知道你女友的性命保不保得住了。」
  「小慧?!」宋瑞東一驚,「你竟然用對小慧下手來威脅我,逼我簽字?」怎麼、怎麼可以這麼卑鄙小人?!
  「我可沒有威脅、逼迫你。」泛漾著得意的笑,羅京群依然是平淡緩和的口氣,「我只是提醒你--你的小慧可還沒脫離險境,而她的醫生和我只是多年的知交好友罷了。」
  「你!」宋瑞東對羅京群那兄長般的敬愛已經完全消失,現在對他的態度除了憤怒外,還有僧恨。
  「你好好想想吧。」羅京群擺擺手,不想再多說什麼,「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要給我怎麼樣一個答案。你也休想離開這房間,因我已經上了外鎖了。」笑了幾聲,他走出了房間。
   
         ☆        ☆        ☆
   
  程娟一身簡便的衣服,芋紫和淺綠的方格子襯衫,搭配一條淺藍色的直筒牛仔褲,一頭烏黑的長髮綁了一個清爽的馬尾,邁著大步伐走出了房間。
  「你要出去?」坐在客廳的宋繼春出聲詢問,攔止了程娟的腳步。
  「嗯。」她應了一聲,嘻嘻一笑,「我出去一下,頂多三個小時就回來了。」
  「你要去哪?」宋繼春關心地再問。
  「沒去哪。」程娟並沒有說出實情,「只是有事想去找一下小祥子。」
  「哦。那要不要我送你去?」
  「免了啦!」她揮手,「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如果繼春跟著去,那她和小祥子的計劃可就被拆穿了。
  「那你小心一點。」
  「知道。」應完了話,程娟人已經閃至了玄關處穿鞋,沒兩分鐘,便已經離開了屋子。
  踩著輕快的腳步,她搭坐了電梯下樓,張浩祥的車子已經停在大門外的路邊了。
  「小祥子。」看到張浩祥站在車邊等候,程娟輕喊,笑得開心地奔到他的面前。
  「看你開心成這樣。」張浩祥立即被程娟感染,露出了微笑,「有什麼好事情發生嗎?」
  「我會有什麼好事發生?」程娟反問,繼而解釋,「我只是有點興奮我們待會兒要去做的事情。」
  張浩祥伸手輕敲了她的額頭一記,「你呀!分不清事情的輕重嗎?我們是去辦事,而且還有危險性,你竟然還這麼開心?」
  程娟摸摸被敲的地方,「你怎敲我的頭?我可是你的西太后耶。」微嘟起小嘴,她不高興地說著,「我第一次去做這樣偷雞摸狗的事情,總是會有點興奮,這是理所當然的嘛!」
  「是啊。」張浩祥睨視著她,「我從未見過有人要入險窟,還興奮成這樣的。」
  「不行啊?我又沒礙著你。」
  「好了。」張浩祥不想再想這無謂的爭辯,「上車吧。」說著,走回駕駛座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        ☆        ☆
   
  將車子停好後,程娟和張浩祥先後下車,走了一段路,來到一棟別墅前。
  「等一下進去小心點。」張浩祥小心地叮嚀著程娟,「這可不是在玩遊戲的。」
  「我知道。」程娟揚起一笑,「放心吧,我會照顧我自己的。」
  「嗯。」張浩祥低頭看了一下手錶,「羅京群去參加七點鐘的一個宴會,十點鐘結束。現在是七點半,所以我們有足夠時間去查探他的房子,你小心觀察有何不對勁,到時再告訴我,我們八點鐘回來這集合。」
  「OK。」程娟點點頭,和張浩祥對了一下手錶時間,隨即兩個人躡手躡腳地從面前角落的矮牆,順利地翻進了別墅內。
   
         ☆        ☆        ☆
   
  「我看你都吃得很少。」照顧宋瑞東的女孩坐在床邊,看著無精打采,眼神顯得呆滯的宋瑞東說著,「我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一個小胃口的人才是。」
  「我吃不下。」宋瑞東靠坐在床頭,連回答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怎麼了?」女孩關心地詢問,「不合你的胃口嗎,」她想知道原因。
  宋瑞東搖了搖頭,「就算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擺在我的面前,我也沒有胃口吃。」
  「為什麼?」
  歎口氣,宋瑞東抬眼凝看著女孩,「難道你不明白嗎?」停頓一下,繼而解釋著,「我被軟禁在這裡,我開心得起來、我有胃口吃得下東西嗎?」
  女孩微微怔愣,「我能體會你的心情。」
  宋瑞東目光眺望窗外的夜色,苦笑了下,「你不會瞭解我的心情的。」再次搖搖頭,「你永遠不會懂的。」語調帶著苦澀與難過,還有憤恨。
  「你……」看著宋瑞東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女孩有些怔愣。他似乎有著許多的心事。
  「我很想請你幫我的忙,」沉吟了一下,又說,「但是如果被發現了,你會遭殃的,我並不想害你。」畢竟大哥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人。
  「你說說看吧。」
  「說了也沒用。」沉重地歎氣,宋瑞東心亂如麻。明天就是第三天的期限了,但是現在自己卻找不出任何一個答案出來。他不禁自語起來,「我實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要自己如何放棄小慧的生命,或是把父親畢生心血創下的企業,給害死二哥的人呢?
  「你別這麼消沉,事情總會有轉機的。」雖不知道宋瑞東有何心事,但應該是在某件事上的猶豫為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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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3 01:42:23 |只看該作者
  「沒有人知道我沒死的事情,事情的結果,就很難會有轉機的。」宋瑞東已經沒有任何的樂觀態度了。
  就在此時,正好經過要一探房內究竟的程娟,看到了宋瑞東好好地坐在床上,而且也聽到他那些話,忍不住伸手敲了敲門窗。
  門窗發出了輕輕的叩擊聲,宋瑞東和女孩先後轉眼向門窗望去。
  宋瑞東看到窗外的那面容,整個人一驚。
  而女孩則是立即起身,走至窗前,將上鎖的門窗打開,「你是誰?」她劈頭就問程娟的來歷。
  「瑞東!」程娟沒有理會面前女孩的問話,只是雙眼發出興奮的光亮,「你沒死嗎?
  「程娟?!」再聽到這熟悉不過的說話聲音,宋瑞東能完全確定窗外的人是程娟了。
  「你怎會在這的?」
  宋瑞東吃力下了床,走到窗前,「你沒有死?」竟然會見到程娟,他吃驚、興奮。
  程娟猛搖著頭,露出開心的笑容,「我沒有死。」
  「那我二哥呢?」宋瑞東急急地再問著,希望二哥也能和程娟一樣幸運。
  又再次猛搖頭,「他也沒事,我們現在住在他買的房子裡。」
  「真的?!」聽到這樣的天大好消息,宋瑞東激動地讓眼眶中充滿了淚水。
  「是真的。」程娟伸出手,握住宋瑞東的,「你感覺看看,我的手是溫熱的,我和繼春都好好地活在這世界上。」
  程娟的手的確是溫熱的,這是實實在在的觸感,自己不是在作夢,也不是幻覺!
  「程娟!」衝動地伸出雙臂,宋瑞東一把緊緊將程娟抱住,「你們真的沒死、真的沒死……」激動得連說話的聲音都哽咽了。
  「瑞東。」能從宋瑞東的舉動和聲音,感受到他此時的心情,反手也抱住了他。
  「是誰?」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喊叫的質問聲。
  程娟嚇得推開了宋瑞東,聽聲音起源,離自己很近,應該是有人發現到自己了。
  「有人發現到我了,我得走了!」她急急地說。
  「告訴我二哥。」宋瑞東也是急急的口氣,「我和你們的車禍事故,全是大哥的計謀,他要宋氏企業。」
  程娟雖從張浩祥那聽到羅京群是很大的嫌疑犯,但沒想到真是這樣。仍是怔愣了一下。
  「到底是誰?」質問的聲音是更接近了。
  「我走了!」說完,程娟急慌慌地離開。
  然而宋瑞東所處的房間是在二樓,所以程娟在慌忙之下跳下一樓的草叢內,不小心地扭傷了腳。
  緊咬住了下唇,她忍住不使自己因為疼痛而叫出聲來,免得被人找到自己。
  慢慢地移動,好不容易,她才從原來的地方爬出牆外。
  「太后!」見程娟幾乎是從牆上摔下來,已在外面等著的張浩祥,動作快速地一把接住她的身子,「你還好吧?」看她額頭滿是汗水,緊張地詢問。
  「還好。」她虛軟無力地回答,「我的腳扭傷了。」說著,還伸手去緊握住自己扭到的左腳,藉以稍減些疼痛。
  「你嘴唇也咬破流血了。」張浩祥邊說邊從口袋內掏出一隻手帕,按住程娟的下唇。
  「謝謝。」程娟空出一隻手,接過手帕按住自己的下唇,「我們快走,有人發現我,我怕他們會追出來。」
  「我背你上車。」說著,張浩祥片刻不容緩,背起程娟輕盈的身子,小快步地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        ☆        ☆
   
  一陣急促的門鈐聲響起,才從浴室洗好澡的宋繼春,慌忙地穿上褲子,連濕得在滴水的頭髮都來不及擦乾,浴巾圍住赤裸的上半身,快步地跑至大門前。
  「浩祥?」一開門,便看到站在門口的張浩祥,氣喘吁吁地對自己笑著,再一轉眼,看到趴在他身上的程娟,「程娟?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程娟怎被浩祥背在身上?
  「她扭傷了腳。」張浩祥邊回答邊背著程娟走進屋裡,將她輕放在坐墊上。
  「怎麼扭傷了腳?」關上了門,宋繼春急忙地奔至程娟身邊,低頭看著她包裹著紗布的左腳踝。
  「她從二樓摔了下來。」張浩祥吐著大氣,「有沒有水?」雖是詢問,但人已經不客氣地走到廚房,從冰箱內拿了一大瓶的礦泉水猛灌。
  「她從二樓摔下來?!」宋繼春驚喊出聲,兩眼睜得老大地盯著她,「為什麼?你不是去找浩祥,怎麼會從二樓摔下來呢?」語氣神經兮兮地問著。
  天啊!從二樓摔下來,這可是很嚴重的!想像當時的情況,程娟這嬌小的個子從二樓摔下……想得都不禁為她當時的情況捏一把冷汗。
  「這事說來話長。」灌了大半瓶的水,張浩祥走了過來,「不過幸好只是扭傷了腳,不然我可完了。」
  「要不要緊?疼不疼?」宋繼春關心至極地詢問程娟,看她包得腫大的左腳,心都疼了。
  「沒什麼大礙。」看著、聽著宋繼春這般緊張著急她,程娟的心感到安慰,也感到開心,「值得的。」
  「什麼值得?」宋繼春喊了出來,「從二樓摔下來也是會摔死人的!不管有什麼事,都是不值得你用性命危險去換的!」語氣有著著急擔心下所產生出來的生氣。
  「唉!」張浩祥揮揮手,皺起臉要宋繼春收起冒出來的火氣,「你先別罵太后,她這麼做,有大半也是為了你的。」
  「什麼?」宋繼春怔住。什麼意思?
  「太后陪我去私自查案,才會摔傷的。」張浩祥簡潔地回答,正當他準備解釋實情時,腰間的呼叫器響了出聲來。
  低頭看了一眼上面所顯示的號碼、局裡找我。」說著,走到電話邊,撥了通電話。
  「怎會和浩祥去私自查案?」宋繼春轉問著程娟。
  程娟微低著頭,「因為這個案子和我們還有瑞東都有關係。」
  「我們和瑞東?」
  她點下頭,正要開口說明時,張浩祥快速打完電話走了回來,「局裡有個案子有新消息我必須趕去。太后,那事情的始未你跟繼春說吧,明天有空我再來看你。」說完,人一溜煙地離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待張浩祥離開,宋繼春又再次問著。
  程娟探吸口氣,「瑞東沒死。」
  「瑞東沒死?!」宋繼春吃了一大驚。
  「嗯。」程娟抬眼,迎著宋繼春那雙驚訝的眼,「而且,害我們墜崖、小慧和瑞東出車禍的人是--你大哥。」緩而有力一字一字清楚說出。
  「什麼?!」宋繼春更加驚訝,而且也不敢相信。
  程娟輕歎出氣,隨即,將自己和張浩祥今天偷偷私自查案的目的、起因,以及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過程,一五一十地對宋繼春說出,聽得他傻愣愣的。
  「怎會是大哥呢?」宋繼春喃喃自語道。
  「我知道你很不願意相信是你大哥所為。」程娟能夠體會宋繼春的心情,畢竟想害死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大哥,試問有誰可以接受的?「但是是瑞東親口告訴我的,除非你認為其實是瑞東想陷害你大哥,或是你不相信我,認為我在搬弄是非,挑撥你們兄弟的感情。」如果繼春真這麼想,自己會難過死的。
  「我沒有這麼想。」宋繼春連忙否認程娟的猜想,生怕她會誤會,「我只是不敢相信。雖然我和我大哥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但畢竟都是流著我們宋家的血,他這麼對我和瑞東……」
  「人心隔肚皮。」程娟也為羅京群的行為感到憤恨不平,也為宋繼春和宋瑞東難過有這樣的一個大哥,「這個社會發生兒子殺父親、媽媽殺小孩的事,已經不算是奇聞了,更何況你們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呢?」
  「我沒有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我們宋家。」
  「算了。」程娟拍拍宋繼春的肩,以示安慰,「既定的事實,誰都無法再改變,只能去面對現實。」
  宋繼春沒有立即接話,眼睛的視線又落至程娟的左腳上,話鋒一轉,「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她眨貶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為什麼要瞞著我,和浩祥偷偷去查案?」想到這事,宋繼春又忍不住冒出火氣來,「你知不知道很危險的?幸好你只是扭傷了腳,若是摔得很嚴重,你要我怎麼辦?我現在只有你啊!」
  程娟怔住。繼春說的這些話……
  宋繼春同時也被自己的話嚇到,自己怎說出這樣的話來,好似……
  氣氛立即凝僵起來,兩個人互視著對方,呆呆的、愣愣的。
  「唉!」好一會兒,程娟換上一張不在乎的笑臉,拍了一下宋繼春,「墜崖都沒把我給墜死了,摔不死我的啦。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更何況我就算死了又如何?反正,」說到這,聲音是愈來愈小,強裝出來的笑臉慢慢隱去,「也沒人會在乎的。」
  「程娟……」聽她這般自哀的模樣,像是個被人拋棄的孩子,宋繼春的心緊揪在一起。他為她心疼啊!
  「我之所以會這麼做,都是因為想幫你早點查到那個嫌疑犯。」程娟低下頭,輕輕地說著,「我希望你能快快樂樂,不要再老是愁眉苦臉的。只要你能快樂,我就算摔傷,甚至摔死了,也是值得的。」終於還是忍不住,把一直藏在底處的心情,坦白地說了出來。
  「程娟,」宋繼春感動著,程娟竟然對自己這麼好,為了他,她居然連命都置於度外。「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的。」
  「誰說不值得的?」程娟反問回去,反正都已經把自己心情說出一大半了,根本不在乎再把剩下的說出,「我對你的喜歡、對你的感情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說著,她抬起了眼,眼中有著盈盈淚水,教人看了好生不忍與心疼。
  「程娟!」宋繼春有些激動,他一把摟過程娟,緊緊地抱住她。
  「我不祈求你報答我什麼,我只想你快樂,得到自己的幸福,只要你對我多一點的關懷,我就很開心、很滿足了。」倒在宋繼春結實溫暖的懷中,程娟感到好幸福。
  「傻瓜!」他摟得更緊了,「你這麼對我,會讓我感到惋疚的。」自己所愛的人可是程瑛啊!面對程娟對他的深情,他根本接受不起,只會讓他愧對她,因為自己無法給她任何的承諾與感情。
  「你別感到愧疚。」程娟離開宋繼春的懷抱,臉貼近地凝視著他,「這是我自己願意這麼做的。」說著,她反摟住他的脖子,大了膽子地主動吻上他。
  宋繼春被程娟主動送上來的吻給嚇到,他只是兩眼睜得大大的,注視著程娟,直到她的唇離開自己的。
  擠出了一絲不大自然的微笑,程娟知道自己的舉止似乎是衝動了些,她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羞赧了臉,「我回房間休息了。」說著,便吃力地站起身,但腳上傳來的疼痛,讓她身子不穩地要摔倒。
  「小心!」宋繼春眼尖且動作迅速地扶住她。
  「謝謝。」程娟經由宋繼春的攙扶,穩住了身子站好。
  「你可以走嗎?」
  「應該可以吧。」程娟仍是低著頭,眼角餘光卻不時瞄到宋繼春那未著上衣的寬實胸爬,結實的肌肉表現出他的健壯,把她的目光完全吸引了過來。
  「我扶你回房間吧。」
  宋繼春的出聲,打斷了程娟對他身子的迷戀注視,兩邊的臉頰像蘋果般的紅。
  不敢再多看,程娟跨出往房間的步伐,但才踏出至步,腳踝的疼痛卻讓她不禁低呼出聲,不敢再跨出第二步了。
  看她似乎痛得沒法子走路,宋繼春將程娟的身子打橫抱起,「我看還是我抱你回房裡吧。」邁出步履,抱著程娟回她的房間。
  輕輕地放下程娟,宋繼春替她拉好被子蓋好。
  「謝謝。」程娟眼睛不敢直視宋繼春,輕輕地對他道了聲謝。
  「不必客氣了。」俯視著程娟,發現她的臉紅通通的,都快比唇色還紅了。
  程娟不自在地一笑,沒有開口。
  「你的嘴唇怎麼了,」此時,宋繼春才發現到程娟的下唇,有著明顯一排傷口。
  「沒事,只是咬傷了。」
  「怎麼會咬傷了呢?」宋繼春關心地問著,看那傷口,似乎咬得很用力。
  「我那時被人發現,從二樓摔下去,腳扭傷了,痛得要命,所以就咬住下嘴唇,才不會因為太痛叫了出來而被人發現抓到。」不提還好,現在一提及,程娟才感覺自己的下唇也疼得厲害。
  聽她這麼解釋,宋繼春的心又疼了。可憐的程娟,為了他,受了這樣不必要的傷。
  「沒關係的。」程娟看出宋繼春眼中的自責,「過幾天就沒事的。」
  「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程娟微笑地說。
  「程娟,」近距離地凝著程娟的臉,一股莫名的情緒從心裡攀爬而出,伸手輕撫著她受傷的下唇,「很痛吧?」
  本想說不會,但在宋繼春的溫柔聲調下,程娟有些甜滋滋的,照實回答,「嗯。」音調不自覺地透出撒嬌的味道。
  程娟的嬌柔、有些小女人的態度,竟迷惑了宋繼春的心,忍不住地,他俯下身子,吻上了程娟,想藉由自己的吻,來吻去程娟傷口的疼痛。
  程娟接受著他溫柔的吻,他的吻猶如磁鐵般吸住了她,讓她貪戀著他的吻。
  伸出了雙臂,緊摟住宋繼春的脖子,她熱情地回應著他的吻。而宋繼春則是被程娟的熱情,莫名地挑出了他的慾望,他讓自己的吻由溫柔轉化為狂烈,貪戀著程娟那軟如綿糖的唇。
  程娟緊摟住宋繼春脖子的手,慢慢地滑移至他赤稞的背,緩緩地游移著。任由他的舌尖霸道性地侵略自己的嘴裡領域。她感覺得出宋繼春的熱情與慾望,也能明白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她並不想阻止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因為她真的愛繼春,雖知道他不是屬於自己的,但是能夠擁有他今晚,接受他今晚短暫的愛,她就已經很滿足、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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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程娟從睡夢中緩緩地睜開了眼,一轉眼,便迎上了宋繼春的那雙迷人勾魂的眼睛,腦海中迅速浮現出昨夜和他激烈熱情的巫雲之美,一幕幕地閃過。
  「對不起。」突然,宋繼春的聲音低低地響起,也打斷了程娟的思緒。
  程娟微微一愣,「對不起?」什麼意思?
  「我--」宋繼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開口,和程娟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來,並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彌補得了的。
  程娟彷彿看出了宋繼春眼中含帶的意思,「你在為我們昨夜的事情向我道歉?」
  宋繼春不語,他默認了程娟的話。
  「你在為這件事道歉。」程娟喃喃自語,她的胸一陣緊縮,呼吸也開始感到困難,道歉……
  「程娟,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我……」愧疚與自責散佈在宋繼春的全身,他懊悔自己昨夜的衝動,毀去了程娟清白的身子,自己可是把她當成妹妹看待的呀!而自己卻如此地傷害了她……
  「你不必說,也別再說了。」程娟虛軟的聲音,阻止了宋繼春的話,心口上的刺痛,連眼睛也開始鋪上層薄薄的水氣,「你一聲對不起……已經給我致命的傷害了。」
  「程娟……」宋繼春凝視著她的淚眼,心裡著實為她疼著,自己傷害了她,竟造成這麼不可原諒的錯誤,「我會負責的。」事到如今,只能這麼補償對她的傷害,只是想到了程瑛--自己也對她下過要廝守一生的承諾。
  「負責?」這句話更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進了程娟的心,將它割劃成碎片,無法再拼回了,「我不需要你負責,不需要!」她痛得話已經快說不出來了。
  「程娟……」
  「別再說了!」她倏地起身,跳了下床,將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拿起,包裹在赤裸的身上,「我求求你別再說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負責!我什麼都不要!」激動地喊出聲,傷痛的淚水,在眼眶承載不住下,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奔流下來。
  「程娟。」宋繼春坐了起身,看著程娟的淚臉,他根本不知該如何撫慰她難過的心情,自己如此傷害了她,除了深深的自責和內疚,還有著濃濃的心疼,「我真的……」
  「我求求你!」程娟嘶喊著,再次打斷他的話,「我求求你別再開口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的道歉、你的負責可以殺了我?好像昨夜的事情,並不是出於你的自願,只是你一時的衝動、一時的不小心!」她激動得全身發顫,淚水仍是不停地流下,「我不需要你任何的補償!我愛你,從以前就愛著你,你知不知道?」
  宋繼春怔愣住。程娟對自己的情感,竟然……
  「我知道你對我姊姊的感情,所以我不想破壞你們,也不敢說出口,我只想要你快樂,得到你自己的幸福就好了,昨夜我只是想要一點點的奢求,想得到你對我短暫的愛,但是,你卻一聲聲的對不起、負責任……你這些話已經殺了我,毀去了我這小小的奢求妄想了!」她的心已經痛得無法言語,腳步一拔,衝出了房間。
  宋繼春整個人愣愣的,像座雕像地坐在床上,程娟剛才的哭喊,一句句地迴盪在耳際。
  自己傷害了她,傷得那麼重……
   
         ☆        ☆        ☆
   
  一陣陣急促要人命的鈴聲,將沉睡中的張浩祥吵醒,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門前。
  「哪個該死的,一清早吵我好夢!」咕噥地罵著,準備好好來教訓門外之人。
  然而當他才一打開了門,門外那嬌小卻雙眼紅腫的身軀進入自己眼簾時,剛才的怒氣在瞬間化為烏有。
  「太后?」他驚訝著。怎她一清早來找自己?看她披頭散髮,衣著也微顯凌亂,紅腫的雙眼,臉上還有著未干的淚痕,像是一個流浪街頭多天,被人拋棄、趕出家門的小孩,「發生什麼事了?」他關心且著急地問。
  張浩祥這麼關切的詢問,撩起了程娟才止住的淚水,「小祥子--」她一把撲進了張浩祥的懷中,恣意地痛哭起來。
  張浩祥被程娟這突來的舉動嚇到,整個人愣愣地站著,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哭泣。
  「張警官,早啊。」這時,對面住家的大門開啟,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笑意滿滿地向張浩祥打著招呼。
  「早啊。」張浩祥也擠出笑容,對那男子打招呼,「要去上班啦?」
  「是啊。」轉眼望見死抱著張浩祥,倒在他懷裡的程娟,原本的笑容退去了不少,反而還有著些許的尷尬。
  然而,張浩祥臉上的尷尬表情更濃厚,現在自己和程娟的行為,給人的感覺似乎很曖昧。
  而男子也沒多說什麼,他可懂得識趣這詞兒,於是立即跨步離去。
  「喂。」張浩祥有些忍不住了,微低下頭,看著埋在自己胸前,還在哭泣的小腦袋瓜,「你哭夠了沒有?我們這樣站在這裡,別人看到可是很容易誤會的。」
  程娟稍稍收起淚水,離開了張浩祥的懷裡,「對不起。」吸吸鼻,她嗚咽的說。
  「先進屋吧。」拉著程娟冰涼的小手,走進了屋內。
  程娟靜靜地在沙發上坐下,眼中的淚水也止住了。
  「喝些熱茶吧。」張浩祥從廚房泡了杯熱茶走到程娟身邊,「看你手冰成這樣。」
  「謝謝。」程娟接過熱茶,兩手捧著杯身,藉由杯子傳出的溫熱,使手溫暖了起來。
  「唉。」張浩祥歎了口氣,「發生什麼事了?」看程娟來找自己,所表現的態度應該不是發生什麼大事,倒像男女朋友間的吵架,女的跑去找好友哭訴。那麼--應該是她和繼春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吧。
  張浩祥的問話,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程娟只是頭低低的,似乎不願意說出答案來。
  再次歎出氣,看樣子,他是別想可以再窩回床上睡個回籠覺了,「好吧。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了,我先去刷個牙、洗把臉,你一個人先在這靜一靜。」說完,便閃進了浴室。
  十幾分鐘後,張浩祥梳洗完畢,換了一套休閒服出來,只見程娟還是維持同樣的姿勢沒變。
  真不知道她和繼春之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晚一點兒有機會,打個電話問問繼春才是。
  「如何?」在一邊的沙發坐下,張浩祥透出輕鬆的語氣問著,「心情好多了嗎?」
  程娟抬起臉,雖然她沒有再哭泣,但那雙紅腫的眼,失去了它們原來的光彩明亮,還有略顯蒼白的臉色,讓人看了打從心裡的憐惜。
  「我--」好一會兒,程娟才輕緩地開了口,「我可不可以--住在你這?」
  「什麼?」程娟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可讓張浩祥一驚,「你要住我這?」
  「可以嗎?」程娟帶著祈求的語氣問著。
  「當然是可以了。」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張浩祥根本無法去拒絕這個要求,「但是,你住在繼春那好好的,為什麼好端端要跑我這來住?」
  程娟搖搖頭,「我以後不想聽到繼春這個人任何事情,別跟我提到他。」從今天起,自己該好好去過另一個生活,一個新的人生了。若是生活裡,還是有繼春的存在,自己一定會痛苦而死的。
  「為什麼?」張浩祥眉頭一挑。聽她這麼一說,更可以確定她和繼春之間出了事了。
  「可不可以不要問?」程娟又是祈求的問句。
  張浩祥答應地點點頭。現在全依著這位西太后的意思,免得可能又會引出她的眼淚,等過些天,她真正心情平復後再問也不遲。
  「謝謝。」沒頭沒尾,程娟突然冒出這樣的道謝來。
  「謝我什麼?」
  「謝你收留我住你這。」程娟說明道謝的理由,「我現在還不適宜讓別人知道我沒死,所以,我不可能回去我租的房子那,只有你這可以收容我。」
  「別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兮兮的。」張浩祥湊身伸手輕拍拍程娟的肩,「我這隨時歡迎你這位太后留住的,你愛住多久就多久。」
  「嗯。」程娟的嘴角終於泛起了微笑。
  突然,腳上傳來了劇烈的抽痛,讓她的五官全皺緊在一起。
  「怎麼了?」張浩祥緊張地問。
  「我的腳好痛。」程娟放下手中的杯子,彎下身子,緊抱著自己那受了傷的腳。
  「我看看。」他蹲至到程娟身邊,伸手撫按了下她的腳,程娟立即哀叫一聲,「天啊!比昨天更腫了。」他抬頭對她說。
  程娟緊咬著唇,心想自己從房間跑出來,急急穿好衣服離開宋繼春的住所,直到來這找小祥子,自己的心情情緒一直處在低落的悲傷中,根本沒去注意到受傷的腳。現在情緒穩定下來,才感到腳的疼痛,痛得眼角都溢出淚水來了。
  「我看得再去給醫生看一下了。」張浩祥看程娟痛成這樣,遂下了這樣的決定。
   
         ☆        ☆        ☆
   
  攙扶著程娟在候診室的椅子坐下,張浩祥看了一下看診室旁邊所顯示的號碼,「現在才看到五號而已,離我們十五號還得再等好一會兒。」
  程娟牽起一抹淡淡的笑,轉眼看了一下旁邊不遠處的報架,「幫我拿份報紙來看。」
  「你要看什麼報?」
  「隨便。」
  「嗯。」走至報架前,張浩祥隨手拿了份報紙遞給她,「我先打通電話去警局請個假。」
  「OK。」她點點頭,沒再理會張浩祥,兀自翻閱著手中的報紙。
  「程娟。」沒一會兒,張浩祥打完電話走了回來,低喚了程娟一聲,聲音有著些許的沉重。
  「什麼事?」抬起頭,程娟迎視到張浩祥佈滿凝重的臉色,「怎麼了?」看他的模樣,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沉默了好一下,他才緩慢地開了口,「羅京群今早接手了宋氏所有企業。」
  程娟整個人呆住,雙眼睜得大大的,一時之間難以消化剛才從張浩祥口中冒出的消息。
  「他的野心已經慢慢接近了成功。」張浩祥沉重地歎出氣。
  「他之所以要害死繼春和瑞東,就是為了要奪取宋氏?」從這個消息大概已經瞭解清楚羅京群的目的。
  「應該是了。」
  「難怪,」程娟輕搖著頭,「那天我們去羅京群那查看,發現瑞東被軟禁,會不會--」念頭思考轉了轉,「就是要逼瑞東把他的股份交出來,然後把宋氏全接過手?」
  張浩祥搖頭,卻是否定她的猜測,「不太可能,以瑞東的個性,就算他再軟弱,他也不可能會把宋氏交出,畢竟羅京群曾設計要害死他和繼春。」
  「那--」猜測的念頭又是一轉,「莫非是羅京群抓住了瑞東的弱點,要威脅瑞東?」
  「沒錯。」
  「瑞東的弱點,」突然一個念頭閃過,程娟整個人一僵,「小慧?!」她輕喊出聲。
  正待張浩祥要再開口時,門診室外的看診號碼跳到了15,發出一聲「嗶」的聲響,阻止了他要開口的話。
  「到你了。」張浩祥只好收回自己想再說的話,現在診視程娟的腳才是最重要的。
   
         ☆        ☆        ☆
   
  程娟失蹤了。
  這是這兩天來,時時刻刻飄浮在宋繼春腦海中的事情。這件事情,在他腦海中飄來蕩去,揮之不去,讓他的心情煩亂不堪,一顆心吊在半空中,飄飄蕩蕩,找不到落點,持續系鎖在程娟失蹤的事情上。
  他很想知道,也想去找她的人現在在哪裡,因為他心裡明白,程娟現在能夠投靠的人,只有浩祥而已,但是,打電話找浩祥,卻始終都沒找到他,而昨天又從報紙上的財經版看到了大哥完全接手宋氏,這可使自己紛亂的心,再加注了一道震撼的色素。
  宋氏被大哥完全接手了?怎麼可能會這樣?瑞東怎麼可能會把宋氏的經營權全給了大哥呢?而且宋氏還內部大改革了一番,把公司原有的元老級主管全辭退,換上了一批新面孔,來擔任公司重要職位。大哥這麼做,難道不會引起公司的員工不滿及抗議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莫非他想要宋氏完蛋?
  哦!宋繼春快瘋了!這一切為什麼會一口氣同時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像電視電影的情節,戲劇般的變化,這使得他要承受不了了。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他此時紊亂幾近瘋掉的情緒。
  「喂。」他伸手接起電話。
  「繼春,是我。」電話那端清楚傳來張浩祥的聲音。
  「浩祥!」聽到張浩祥的聲音,宋繼春的心情有如久旱逢甘霖般的開心,「我找你兩天了!」
  「我知道。」張浩祥的聲音可沒有宋繼春的開朗,只是低沉了聲音,「有事找我嗎?我同事說有個大頭春找我,我就猜想會是你。」大頭春是宋繼春小時大家叫他的綽號。
  「程娟是不是去找過你了?」沒有半句廢話,宋繼春劈頭就是問程娟的下落。
  「她是來找過我。」張浩祥只回答了一半,便沉默不再說了,因為程娟曾再三交代,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她的下落,尤其是繼春。
  「她真去找過你?那她現在人呢?她現在人在哪裡?是不是在你那?」宋繼春急急地追問著。似乎程娟的事,比宋氏的事情還要來得重要,令他更為擔心緊張。
  「她要我別告訴你。」張浩祥輕歎著氣,拒絕回答宋繼春的問題。
  「別告訴我。」宋繼春喃喃自語。程娟還在生氣嗎?想到那天她紅著雙眼,淚水盈盈地對自己嘶吼的話,心就一陣的刺痛。
  他真的傷害到她的心,而且傷得好深好深。
  「繼春。」電話那端的沉默,讓張浩祥出聲叫喚,關心地詢問著,「你和太后到底怎麼了?」似乎繼春和太后真的鬧得非常不愉快,事情頗大條的。
  「沒事。」宋繼春沒有想回答的意思,「總之這次是我對不起程娟,我傷她傷得太重了。」
  「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張浩祥沒有直直追問,他不是個愛強迫人的人,「不過,我很想做你們之間的和事佬。」
  宋繼春沉吟了一下,「謝謝你的好意,如果真需要你幫忙,我會找你的。」停頓一下,「程娟現在還好吧?」希望她的情緒能穩定下來,不然自己真的太對不起她了。
  「還好。但是人倒是憔悴了不少。」
  「是嗎?」靜默了一下,宋繼春口氣沉重地說著,「只要她還好就好了。」
  「嗯。」
  和宋繼春又說了幾句,張浩祥才掛回了電話。
  「浩祥。」一名同事走了過來,手中拿了一張紙,「搜查令下來了。」
  張浩祥接過紙張,快速卻清楚地看了上面的文字,「好。我們現在就去羅京群那,把宋瑞東救出來。」言語之中帶著他開心的堅定。
  終於可以把瑞東救出來了!
   
         ☆        ☆        ☆
   
  提著所有的精神與集中力,程娟在廚房忙碌地做晚餐。下午小祥子的一通電話打來,說有位神秘賓客要來,要自己出去逛個超市,務必要做好一頓豐盛的晚餐,等他和那位神秘客回來,請神秘客吃一頓美味佳餚。
  聽小祥子的語氣,似乎這神秘客會讓自己大吃一驚,害得自己掛了電話都還在思索猜測,這位小祥子口中的神秘客,究竟是哪一號人物?
  濃濃的好奇心包圍著她一個下午,實在很想知道是誰,但又猜想不出來是誰。這小祥子也真是的,不坦白直接地說出來是誰,害得自己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他難道不知道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嗎?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七點半了。浩祥說他們大概七點半左右會到,應該是快回來了吧?
  將煮好的最後一鍋湯,小心翼翼地端至餐桌上,望著餐桌上做好的五菜一湯,應該夠豐富了吧?這五菜可也是自己最拿手的菜呢!
  一陣唏嗦的開門聲,拉過了程娟的注意力,她連忙脫下了身上的圍裙放好,隨即小快步地走至大門口。
  大門被張浩祥推開,他的臉上佈滿了愉悅的笑意。
  「你回來啦?」程娟也是牽起笑容,對著張浩祥說,而眼光的視覺落點則是投落在張浩祥的身後,「咦?你說的那個神秘客呢?」大門前只站了小祥子一個人,不見那位神秘客啊。
  張浩祥賊賊地笑著,走進屋內的玄關,邊脫鞋邊對著門外喊著,「神秘客先生,咱們程娟西太后急著想看到你,你快現身吧。」
  沒幾秒鐘,一個高挑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大門口,程娟望著那高挑身影,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睜得好大,她簡直不敢相信那身影會出現在這。
  自己看錯了吧?
  「程娟。」那身影帶著笑,對程娟叫喚著。
  天啊!這聲音真的是他!絕對沒錯!
  「瑞東!」程娟興奮地喊了出來,「真的是你!」為了得到百分之百的確定,她奔至大門前看個清楚。
  哦!瑞東真的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呵!
  「這個神秘客,夠讓你吃驚了吧?」張浩祥在一邊說著。
  「當然了。」程娟開心得笑燦如花,「你把瑞東救出來了?」
  「是啊。」張浩祥用力地點點頭,嘿嘿地乾笑兩聲,「我厲害吧?」
  「嗯。」程娟也是用力地點頭。太好了!瑞東救出來了!
  「這次多虧了浩祥。」站在門口的宋瑞東話語之中儘是感激,「不然我還在被我大哥軟禁著。」
  「別謝了。」張浩祥揮揮手,「你先進屋吧,別一直站在門口。」
  「是啊。」程娟急忙地我了雙脫鞋給宋瑞東,「我煮了一堆菜,趕快去吃,然後再聊吧。」
   
         ☆        ☆        ☆
   
  晚餐在三個人製造的開心氣氛下,愉悅地進行著。
  「程娟做的飯菜,是愈來愈好吃了。」宋瑞東吃了一大口的糖醋排骨,稱讚著程娟的廚藝。
  「好吃就多吃一點,最好把桌上這些菜全部吃完。」得到宋瑞東的讚美,程娟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會盡力吃的。」宋瑞東又吃了另一盤紅燒牛脯。對他來說,這些天被軟禁起來,雖然三餐都有得吃,但是卻食而無味。現在一切沒事了,面對一桌子的佳餚,雖是家常小菜,吃起來卻比滿漢全席、山珍海味還要來得美味可口。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張浩祥此時插口進來,打斷兩個人的談話,將話題轉移宋瑞東停滯了一下,想了想,「應該會先去找我二哥,和他談談再說吧。」
  「說的也是。你和繼春好好談一談,商量一下看看,宋氏可不能真讓羅京群那傢伙掌控上!
  「我知道。」宋瑞東眉宇間傳開了淡淡的傷懷,「我大哥這麼對我和我二哥,我真的無法原諒他。」
  「原不原諒他這麼對你和繼春,是你和繼春的個人私事,不過,你和繼春可不能對羅京群做出犯法的行為來。」張浩祥叮囑著。他不希望繼春和瑞東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到時,自己這執法者可是聯想幫忙都幫忙不了的。
  宋瑞東明白張浩祥的話中之意,對他下著自己的保證,「放心吧,我和我二哥不會做出違法之事來的,不然,我們和我大哥的所作所為,有什麼不一樣的呢?」說完,他泛出了微笑,要張浩祥放下這顆擔心的心。
  張浩祥點點頭,「你會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放心吧。」宋瑞東又再次下保證,眼角餘光卻飄向了一邊正低著頭,沉默不語的程娟,「程娟?怎突然安靜下來了?」
  「我聽你們說就好了呀。」程娟揚起笑容,以輕鬆的口吻說著。提到繼春,她的心就是自然地往下沉,讓她剛才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好心情,又再度從身上失去。然而,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突然轉變的情緒,影響瀰漫周圍的歡欣氣氛,只好強壓下心裡的那份真實情感的感受,擠出了她原有的愉悅。
  程娟強裝出來的開心,在一邊的張浩祥不是不知道,他縱使不明白程娟和繼春之間出了什麼事,但是依這兩天程娟表現出來的落落寡歡、難過憂傷的愁容,他也知道、也能瞭解,在此時她情緒才好轉有些起色的時候,是不該再提及繼春,不然只是將她稍爬起的好心情,又無情地推入了痛苦傷心的深淵之中。
  「好啦。」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不對,不該打開有可能扯到繼春的話題來。張浩祥輕鬆愉快的語調,將這敏感的話題一轉,「別說這些令人難過的事情了,我們得乖乖地把太后辛苦下廚的菜全吃完才行,不然辜負了太后的苦心,也對不起這一桌的佳餚了。」
  程娟抬眼望著張浩祥笑嘻嘻的臉,她知道他是怕自己因為提及繼春而心情低落,才會立即轉開話題。小祥子真的對她好好,這麼體貼她,嫁給他應該是很幸福的吧?只可惜--自己已經心有所屬了。
   
         ☆        ☆        ☆
   
  羅京群陰沉著一張臉,坐在自己的書房內,整個書房都因為他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憤怒,而瀰漫著沉寂與暴怒的味道。
  宋瑞東竟然被警方發發現,而帶離了軟禁的地方?可惡!怎麼會這樣?警方怎會知道宋瑞東的下落?他們怎會發現的?這一來,宋瑞東一定會把自己害死宋繼春和程娟,還有他和呂姿慧,甚至自己逼他交出宋氏的計謀,全對警方說了,而自己則會成為被警方監視的對象,他們絕對會處心積慮要抓自己到案。
  不過,幸好他們是找不著證據,光憑宋瑞東的片面之詞,警方是不可能有權力抓他的,相信宋瑞東和呂姿慧應該都成為警方所保護的人了,他想再對他們動手,是不太可能的了,以免真被抓到證據,以後他可得要好好小心謹慎才是,反正,就算宋瑞東要向他報仇,也是不可能的,宋氏企業已經完全落到他的手上,白紙黑字,誰也不能改變,宋瑞東現在可以說是孑然一身,若想和他鬥?哼!門都沒有!
  想到這,羅京群僵硬的臉,終於泛出了一個邪邪的笑,慢慢加大,讓得意撒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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