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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胡娟娟] 巫女也多情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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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的「貪涼」讓她吊了三瓶點滴,
也讓她在醫院撞上孿生姊姊的「靈魂」,
「姊姊」叫她做任何事都不打緊,但是──
天哪!「開音樂會」,那可就太難為她了,
她只會變「法術」,哪懂得那些「豆芽菜」,
看來她得找那個在機場碰到的「好人」幫忙,
咦!怎麼見到他,自己就心猛跳、臉通紅,
可是不找他不行!唉──
單憑她一口爛中文,外加笨手笨腳的,
想幫姊姊完成生前開音樂會的心願,難嘍……
看著眼前這個直稱他「好人」的俏女郎,
居然用「巫術」把他的辦公室搞得面目全非,
而且還敢用「觀心術」偷窺他的傷心往事,
甚至讓他發現她的「軀殼」竟和男人在擁吻,
該死的!看她一派無邪樣,他竟有些心動,
好吧,乾脆他就「好人」做到底,
教那天真的「小巫女」玩玩愛情遊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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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1 13:54:0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顏切切從夢中驚醒過來,斗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滲出,滑流而下,她喘著大氣,想平順急促的呼吸。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有一個別人沒有的能力,那就是她能預知不久後將要發生的事情。而預知的靈感,都是從作夢的夢境中得知。
  她一向都不大會作夢,可是只要一作夢,夢中所出現的,就是即將要發生的事情,而剛才,她就是作了夢,夢中的情境,讓她不由得冷汗直流,因為,那個夢境竟是夢到她即將離開人世!
  她用手撥撩了一下自己柔順的長髮,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她搖著頭,想甩去剛才停留在腦海中的夢境,但是卻愈甩愈清晰。
  不行!自己還沒找到那個從小就失散、下落不明的雙胞胎妹妹,怎能就這般地死去呢?而且,還有一個年事已高的婆婆啊!如果自己就這麼走了,婆婆該怎麼辦?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伸手接起放置在床頭櫃上的電話機,但卻沒有立即吭聲。
  「喂。切切嗎?」話筒那端響起一個男聲,是她相戀多年的男友蔣世勤。
  顏切切一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好似尋求到一個安全感,「世勤。」她有氣無力地輕喚。
  「怎麼了?聽你的口氣好像發生了什麼事?」蔣世勤關心地詢問。
  「沒事。」顏切切微微喘著氣,「只是剛才作了一個惡夢。」
  「惡夢?」蔣世勤微微一愣,隨即傳出他的些許笑意,「別在意那些虛幻的夢境。」
  顏切切對於蔣世勤的說法並未感到寬心,畢竟自己是和一般人有著不一樣的能力啊!
  「切切?」電話那端的沉默,讓蔣世勤一陣擔心,「你沒事吧?」
  顏切切深吸一口氣,「我沒事。」
  「真的?」
  「我真的沒事,我很好的。」頓了一下,看看時間,她轉開了話題,「這麼晚了,你打電話我我有事嗎?」
  「我下午訂好機票了,美國時間下星期三的飛機去台灣看你。」蔣世勤開心地說。
  「真的?」聽到這個消息,顏切切微微地露出她的笑容。
  蔣世勤是她在維也納唸書時所認識的男孩子,那時,她主修的是鋼琴,而蔣世勤則是主修小提琴,兩人在機緣下認識,近而相戀。在學校,他們倆都是系裡的高材生,也曾一起合奏過許多的音樂,學校的同學都很喜歡他們的合奏,那是一個充滿衷傷、快樂、活潑、輕柔的悠揚音樂,好像每首曲子,只要是到他們的手中,都會活了起來似的。
  在去年的六月,兩人都同時以第一名從維也納拿到碩士學位,本為華裔的蔣世勤則回到美國,而顏切切則是回到台灣,這一年多來,兩人都各忙各的工作,沒有見過面。
  「當然是真的。」蔣世勤開心地說,「你一定很開心我可以去台灣看你了。」
  顏切切的臉上仍是保持她的微笑,一年多不見了,不知道世勤變得如何?變胖?變瘦,「我當然開心,什麼時候的飛機?」
  「到台灣是台灣時間下星期五早上六點四十五分。」
  「我去接你。」
  「那麼早的飛機,你必須要半夜就得起床出門來接我,我看不用了,免得你睡眠不夠。」蔣世勤體貼地說。
  「沒關係的。」顏切切對於蔣世勤的關心是甜蜜在心,「我星期四晚上正好沒有家教,可以早點睡覺,然後星期五可早起去接你。」
  「這樣好嗎?」蔣世勤還是有點擔心。
  「可以的,別那麼擔心我,我並不是三歲小娃娃了。」
  蔣世勤遲疑了幾秒,「那好吧,你下星期五早上到機場來接我。」
  「嗯。」顏切切再看了一次時間,「你們那邊很晚了吧,趕快夫睡了,不然,明天你會沒精神上班的,有什麼事,等你下星期來台灣再聊吧!」
  「OK!」
  掛上了電話,顏切切起身拉開了窗簾,窗外的天色,已經被陽光染成一片金黃色。她的心情,也因剛才的電話舒解了許多。
  梳洗了一番,她走至化妝台前,身上已經換上了一件白色連身洋裝,她為自己化上了淡淡的妝,便走出了房間。
  別再去想那些夢境了,就如世勤剛才所說的,那只旱個虛幻的東西,就算自己的夢境有預知的能力,但也一定會有出錯的時候。
  就算是一個錯誤的預知夢境吧!
   
         ☆        ☆        ☆
   
  「童童!」羅絲胖胖的身子站在屋前,對著面前的蔚藍碧海,用著她最大的氣力喊叫著。
  然而,她的叫喊聲很快地在無邊際的海面上擴散開來,但卻沒有任何的人聲回應她,有的也只是飛越屋頂的海鷗叫鳴聲,及海浪的波濤聲。
  「這孩子!」羅絲忍不住地將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看得出來她已經在醞釀她的怒氣了,她手叉著腰,再次對著汪洋大海叫喚著:「童童!」還是沒有回應。
  「八成又不知道去哪野了。」羅絲叨念著,隨即,她集中她所有的注意力,低聲地開始念了幾句咒語。
  在她念完咒語沒多久,不遠的海面上冒出一個人影,且慢慢游向海岸。
  「羅絲,你找我呀?」那正上岸的是一個年輕女孩,燦爛的笑容迎接著羅絲爬滿怒氣的臉。
  「你這孩子,一天到晚就會亂跑。」羅絲盡量不把自己的怒氣宣洩出來。
  童童聳聳肩,嘻皮笑臉的,「我沒亂跑呀!我只是去海裡游泳嘛!」
  「一樣。」羅絲睨著童童,「整天不見你的人影,像是失了蹤一樣。」
  童童甩甩她濕漉的長髮,頗委屈地說:「那又有什麼辦法?這個小島上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夫,我只能到海裡游泳打發時間。」
  羅絲看著全身濕漉漉的童童,說真格的,也真不忍心罵她,這個小島佔地不過半甲地這麼大,只住了自己和童童兩人,而童童又正值年輕愛玩,哪閒得住成天待在屋子上裡?
  「好啦。」她稍退怒氣,口氣平緩地說,「你快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我待會兒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童童好奇地詢問。
  「待會兒再說,你先把你全身弄乾了再說。」
  童童點點頭,「好吧。」隨即,她邁開大步伐走進屋子。
  羅絲轉身看著她進屋的背影,忍不住歎了口長氣。童童是她在二十二年前抱回來的孩子,猶記得那時,自己去城市辦事,在回島的途中,一種莫名的感覺讓她打斷回島的念頭,並且走向杳無人煙的海邊,那時,正好附近有一架飛機在空中飛行失事墜入海中,許多的警察、救護、搜救人員全趕往現場,找尋是否有生還者。
  突然,在羅絲的心中,有一種強烈的念頭要她往另一頭的偏僻海邊走去,結果,她發現了一個兩歲的小女孩,站在一塊大岩石邊放聲大哭著。
  羅絲詢問小女孩老半天,小女孩只能支支吾吾地用她聽不懂的中文回答小女孩正和爸媽坐飛機,然後飛機不知道怎麼了,她聽到爆炸聲,一個驚嚇哭了出來,接著就來到這裡了。再多問她什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畢竟語言不通,頂多只知道她叫童童。
  於是羅絲就暫且先帶童童回了島上,據她的猜測,童童是那失事飛機中的一名小乘客,而且是惟一的生還者。同時,在無意中她也發現,童童竟然也和自己一樣,有著別人沒有的能力!俗稱超能力,難怪,在飛機爆炸墜海後,她能死裡逃生,因為--她具有這個能力。
  因此,羅絲自私地將她收養下來,並將自己所學的魔法,全數教給了童童,讓童童成為她惟一的女巫繼承人。
  羅絲緩步走進屋子,正好見童童已經快速沖洗完畢,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朝她走了過來,「羅絲,你有什麼事要對我說啊?」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羅絲看了她一眼,「這麼急做什麼?你就是改不了你的急性子。」
  童童又是她的招牌表情--嘻皮笑臉,走至廚房前的小吧台前坐下,「唉,我就這個性子,難改掉了啦!」說完,她手指了指流理台的一隻杯子,「路以哈啦瑪。」隨即,杯子應聲升起,飛向童童的面前。
  「非路即卡。」童童又念了一句咒語,杯子便輕輕地在她面前的桌上落下。
  童童伸手拿了旁邊的開水壺,倒了杯水,一口飲下。
  羅絲在她的對面坐下,「別這麼懶,連走幾步路去拿杯子也懶。」
  「我就是懶嘍。」童童又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你這個樣子,要我如何放心你上城市?」羅絲開始將話切入正題。
  「去城市?」童童一雙大眼睜大地看著羅絲,「你要帶我去城市?」她實在不太敢相信,從小到大,羅絲從來不帶自己上城市,雖然,小島距離對面的那個所謂什麼夏威夷的小島,不過二十多哩,如果用法術,根本只是一瞬間的事。她從小就想去那個充滿人群的城市,也私底下想偷偷溜去看看,但是,羅絲怎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到時,不被她罵得臭頭才怪!只是,這一次未免太奇怪了吧?羅絲竟然提議要讓自己去城市?
  羅絲歎了一口氣,「你也不小了,也應該去城市見見世面才是。」
  童童還是不敢相信,她盯著羅絲,「你真的要我上城市?」
  「沒錯。」羅絲確定地說。
  童童展開她的笑靨,「太捧了!」她開心得手舞足蹈。
  「不過……」羅絲頓了一下,「我不是要你去城市玩。」
  「不是要我去玩?」童童微收起笑意,好奇地問,「那我去那做哈?辦事情嗎?」
  羅絲凝視童童好奇的臉,傻傻地說:「我要你去一個國家。」
  「去哪一個國家?」童童更加好奇了。
  「台灣。」
  「台灣?」童童秀眉微蹙,「台灣在哪啊?很遠嗎?為什麼要我去那裡?」
  「台灣是你的國家。」羅絲再次地歎口氣,「而且,我要你去找一個人。」
  「找什麼人?你的朋友嗎?」童童追問著,看著羅絲有些凝重的神色,她似乎能感覺到可能有事情要發生了。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她應該是你的姊姊。」
  「我的姊姊?」童童一愣,她的腦子就只有這個島、羅絲而已,畢竟,她遇見羅絲時,只有兩歲而已,所以,這個事實,讓童童著實驚訝。
  羅絲沉默了好一下,才又開口:「童童,你知道你為什麼就是沒有和我一樣,擁有預知的能力嗎?」
  童童想了一下,表示不知道地搖搖頭。
  「因為,你和你的姊姊是一對雙胞胎,而你們一個是有預知的能力,一個是有超能力。」羅絲簡單地對童童解釋。
  「你的意思是,我那個姊姊就是有預知的能力?」童童可有些明白了。
  「嗯。」羅絲點點頭,「最近,我預測到你們姊妹倆會有一個災劫,所以,我才要你去找她。」
  「什麼災劫?」童童有些緊張地追問。
  羅絲微瞇起眼,轉頭望著屋外的晴空萬里,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深沉,「你姊姊可能會死。」
  「什麼?!」童童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羅絲沒有立即回答,好一會兒,她才轉回頭,盯視著童童驚訝的臉,「所以,我要你趕回去台灣,看是否能救回你姊姊的命。」
  童童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無法立即消化掉這些事情,怎麼會這樣?
  羅絲再次歎口氣,「我雖沒見過你的姊姊,而且這也只是我的推測,但我想你那個姊姊應該和你一樣,是個乖巧的女孩,所以我也不希望她有事。」
  「你真確定我有個姊姊?」童童還真有點不相信,雖然她知道羅絲的預知猜測一向很準。
  「我想應該是沒有錯的。」
  「那……」
  「孩子,你想救你的姊姊嗎?」羅絲詢問著童童的意見,雖然她心裡早知會有什麼樣的答案。
  「我當然想。」童童不假思索地立即回答,既然知道自己有一個孿生姊姊,怎能不救呢?
  「那就好。」羅絲對於童童的答案非常滿意,「後天晚上的班機可以飛去台灣,我已經幫你全都辦理妥當,到時,你就去台灣我你的姊姊。」
  「坐飛機?」童童的秀眉再次皺起,「不可以用法術直接去嗎?」
  「台灣離這裡太遙遠了,以你這小個頭的法力,根本沒法子。」
  「喔。」童童點點頭,純真的她,從未接觸過人世的險惡好猾,這點倒讓羅絲有些擔心。
  然而,在童童的心裡,此時是充滿了期待與興奮,去台灣找姊姊?!台灣,是個什麼樣的花花世界啊?
   
         ☆        ☆        ☆
   
  一陣陣悠揚柔和的鋼琴聲,充斥了整間的屋子。
  顏切切靈活地動著她的手指,彈著鋼琴鍵盤,每次當她一坐在鋼琴前,彈起鍵盤,製造出一首首動人的音樂時,她的人就會隨著音符,投入其中的情境。
  「切切。」在她彈完最後一個鍵,所有的音樂在整個屋上裡淡淡退去後,一個溫柔的叫唉聲傳來。
  「婆婆。」顏切切轉過身,對著向自己走來的婆婆輕喚著。
  「又在彈琴啦?」魏雲露出她和藹的笑容。
  顏切切也回給她一個甜甜的笑容,「是啊!」
  「我看你成天都沉浸在鋼琴中,不多出去走走。」
  「婆婆一個人在家,我怎能放心呢?」顏切切邊說邊起身扶著魏雲坐了下來。
  魏雲仍是她那和藹的笑容,對於孫女兒的孝順,她是開心於心,「可是,你這個樣子,婆婆也會擔心,一點社交圈子也沒有。」
  「不會的。」顏切切微笑地安慰,「我也有和我的朋友聯絡呀,而且,我現在接了四個鋼琴家教班,也有出門走走,活動、活動的。」
  「你這個孩子。」魏雲收起笑意,歎了口氣,「難得你這麼孝順婆婆,婆婆是死也瞑目了。」
  「婆婆,你怎說這種話呢!」
  「婆婆年事已高了,兩隻腳都快進棺材的人了……」
  「婆婆--」顏切切打斷婆婆的話,「你怎這麼說呢?」
  魏雲輕拍顏切切的手,「孩子,不是我們不提這方面的事,我就不會死的。」
  顏切切沉默不語,她的腦海中,浮現了她的夢境--那個自己會死的夢境,原本,她想不再去想它,但是這些天來,她每晚都夢見同一個夢境,讓她不由得膽戰心驚。難道自己真的會死?
  這個問題已經纏繞她好多天了,雖然,人都會經過這一關--人生的最後一關,可是自己還年輕,她才只有二十五歲啊!
  「切切?」看到孫女兒眉頭深鎖、面容憂愁的模樣,魏雲忍不住叫喚發起呆來的她。
  顏切切回過神,迎視著婆婆那對關切的眼神。
  「怎麼了?突然發起呆來?」魏雲關心地詢問著,「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顏切切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沒事。」
  魏雲凝視著顏切切,「可是,我看得出你有心事。」
  顏切切微微側了一下頭,想避開婆婆關注的眼神,不然她會因那夜夜相同的惡夢,讓自己更加地難過,「我真的沒有什麼事,可能是因為最近壓力有一些大吧!」
  魏雲微沉吟了一下,「是為了音樂會的事嗎?」她知道孫女兒在維也納成績優越的表現,已受到國內音樂界的矚目,而且,還有根多機構相爭要為她辦幾場鋼琴演奏會,而她也答應了其中一個,將在一個月後於某公立大學舉行一場鋼琴演奉會,那是她的第一場個人公開演奏會。
  「是啊!」顏切切只好藉這個理由,來隱埋在她內心那件真正心煩的事。
  「原來如此。」魏雲淡淡一笑,「傻孩子,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只要放開心情,把它當成是你以前的鋼琴進階考試就好了,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我知道。」顏切切點點頭。
  「唉。」魏雲在此時突然想起了往事,感傷地說:「要是當年沒有那場飛機失事,也許,童童現在是跟你一樣,你們姊妹倆是雙胞胎,應該興趣都會相同,她現在若還在人世,一定也是一個音樂才女。」說到這,她又重重地歎口長氣。
  「婆婆--」談起往事,顏切切也忍不住心酸,想到那個和自己神似的孿生妹妹。
  「不過幸好當時你得了重感冒,你爸媽臨時沒有帶你出國,不然,婆婆現在真的是孤獨的一個人了。」魏雲繼續沉浸在往事中。
  「婆婆,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魏雲點點頭,看著自己惟一的孫女兒,「婆婆這幾十年來已經看開了很多,我現在惟一的願望,只想看到你有個好歸宿,婆婆就心滿意足了。」
  顏切切沒有再說話,腦子裡又浮現起那個夢境,自己真的能有個好歸宿嗎?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        ☆        ☆
   
  童童提著一隻行李箱,步出了桃園的中正國際機場,好刺眼的秋陽,照得她快睜不開眼。
  她終於來到這個她出生卻陌生的國家,看著面前人來人往及過往的車輛,讓她有種緊張的感覺,記得羅絲跟她說過,台灣所使用的語言,和自己平常所說的英文不一樣,會有語言上的溝通障礙,唉!這可有些苦煞了她。想到自己雖是台灣人,但手中拿的卻是美國護照,說的是美國的英文語言,這還真有些折磨她。
  「不管了。」童童深吸一口氣,決定先把這些問題丟在腦後,目前的問題,是要知道如何坐車到羅絲所說的台北,然後再找間飯店住下來才是。
  於是,她眼光搜尋到面前一對正要叫計程車的老夫婦,她走向他們,用她認為自己最親切的笑容用英文對他們詢問著:「抱歉,請問一下,到台北的路要怎麼走?」
  那對老夫婦一愣,用他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的眼光看著童童。
  慘了!看他們的眼神,一定是聽不懂自己在說些什麼,據羅絲說,台灣人的英文程度似乎都不太好,有的甚至連一句謝謝都聽不懂,而面前這對老夫婦可能就是那種人吧!
  「你講哈,我聽不懂啦!」那老先生用台語回答她。
  嘎?他說什麼?真的是遇上不懂英文的人了。
  「對不起。」雖是如此,她還是給這對老夫婦她原有的笑容。
  「真是的,明明看起來就是台灣人,講哈米外國人的英文,真是丟台灣人的臉。」那老先生低聲罵了幾句,拉著老太太的手,叫了部計程車揚長而去。
  童童看著那對老夫婦坐車揚長而去,她雖聽不懂老先生最後那些話,但聽得出來似乎是有在罵人的感覺。
  「真是的,聽不懂就算了,何必罵人呢?」童童實在覺得奇怪地喃喃自語,難道台灣人的脾氣是這麼不好、這麼沒氣度的嗎?
  在她思考之餘,一個轉身看到從機場內走出了三個提著行李,卻笑容滿面聊著天的年輕女孩。嗯,她們看起來似乎滿親切的,去問問她們吧!
  「抱歉。」她走上兩,阻擋三個女孩的去路,用很客氣的笑容詢問著:「請問往台北要如何走?」
  三個女孩微微一愣,但卻沒有先前那對老夫婦那麼驚愣,一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回答,而童童則是對她們抱著非常大的期盼。
  「呃……你可以……計程車……或是……公車。」其中一1名女孩用結巴的英文回答著。
  「什麼?」童童聽不懂地微皺起眉,「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回答的女孩有些歉然的笑著,而另兩名女孩也用她們的「英文單字」,拼拼湊湊地回答童童的話。
  童童還是不懂她們的回答,不過有比沒有好,至少聽得懂一些,「謝謝。」她還是投給她們一個感激的笑容。
  「不用客氣。」三個女孩對她也是一笑,然後離去。
  坐計程車或是公車去台北嗎?那要在哪坐呢?看著面前開過的許許多多不同的大小型車,哪一個才是台灣的計程車和公車啊?
  她有些懊惱,語言不通真是一個很大的障礙啊!不過,幸好還是有一些收穫。
  至少大概知道要怎麼去台北了。要不是不知道台北在哪,真想念個咒語就變過去,何必還要到處問人這麼麻煩!
  她站在原地,靜靜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時,正好一部黑色大轎車停在她的面前,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跟著前面一個人緩步走向那部車。
  看那穿西裝的男人,長得還真斯文好看,感覺就像是一個學問很好的人。再問問看吧!如果再問不出個結果來,只好瞎貓碰死耗子,隨便攔部車子,好好求人載自己一程到台北吧!
  「先生!」她叫喚著那個男人,且立即小快步地走向他。
  而他--紀傲翔,聽到身後的叫喚聲,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走向自己的女孩。
  「抱歉。先生,請問你會說英文嗎?」乾脆先哄他會不會說英文,免得拉拉雜雜說了個老半天,還是沒有結果。
  紀傲翔微低頭看著面前這個長相是中國人,口中卻說著英文的女孩,微一頷首,用英文回答著她:「會的,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太好了!終於找到救星了!
  童童展開她開心的笑靨,「請問到台北要怎麼去?我剛問了幾個人,沒有人懂英文,害我傷透腦筋了。」她吧喳吧喳說了一堆。
  「是嗎?」紀傲翔微皺起眉,看著有天使般面孔的童童,「這裡是只說中文的台灣。」
  「我知道,可是我從小在夏威夷長大,沒有人教過我說中文,所以我和這裡的人溝通有些困難。」
  「華裔?」
  童童微擠眉弄眼了一下,「應該算吧!請問一下,到台北如何去?」她再重複了一次自己的問題。
  紀傲翔微沉吟了一下,面前這個女孩頂多二十出頭,一個人來到台灣,語言不通倒也有些麻煩。他的一些「熱心」微微泛起,「我正好也要回台北,你如果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坐車走。」
  「真的?」童童的雙眼透出她開心的笑意,「你要載我去台北?」
  「是的。」
  「太棒了!謝謝你!」童童感激地道謝,沒想到,自己遇上了一個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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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1 13:54: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他人真好。這是一路上,童童心裡一直重複的話,她還不時轉頭看看坐在一邊的紀傲翔。
  「你看我做什麼?」紀傲翔雖然眼光落在別處,但他還是能感覺得到身旁有一對眼睛猛往自己身上瞧,他一向自忖自己是很多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是,他卻也感覺得出來,那雙眼睛的注視並不是那種愛慕的眼神。
  「沒有啊!」童童甜甜地笑著,「我只是覺得你人真好。」她將自己心裡重複著的話,坦白地說了出來。
  「是嗎?」紀傲翔微微牽動著嘴角。
  「嗯。」童童點點頭,笑容不減,「我剛向一對老夫妻問路,他們聽不懂我說什麼,還罵我。」想到那對在機場的老夫婦,她就是不明白他們為何聽不懂英文還要罵人。
  紀傲翔對她的這話並沒有多作解釋,只是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車外的景色。
  「我叫童童,你呢?」童童對他大方地自我介紹著。
  「紀傲翔。」
  「紀傲翔?」童童微微側了一下頭,「好奇怪的名字。」
  「這是中國人的名字,跟一般外國人的名字取法是不大一樣的。」紀傲翔解釋著,「我的英文名字叫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好傲人的名字喔!童童看著他,很開心地問:「你也是美國籍的台灣人嗎?」沒想到也有人跟自己一樣,雖是台灣人但卻是美國國籍。
  「不是。」紀傲翔很簡潔地回答。
  「那為什麼……」童童本想再追問下去他為何會有兩個國家的名字,但看他一副不願再多說的模樣,只好識相地收住了口,她記得每次羅絲只要是這種表情的時候,就表示在生氣了,而且是因為自己太多話了。
  好吧,還是閉上嘴好了,免得他生氣,到時被他一腳踹下車該如何是好?她也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車窗外的景色,這樣應該就不會惹他生氣了。
  車子一路平順地下了高速公路,進入市區,開始陷入了台北的交通「名產」--塞車。
  「這裡就是台北了。」沉默好久的紀傲翔首先開口了。
  「這裡就是了呀?」童童睜大了眼,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高摟林立,她興奮地露開笑容,「跟夏威夷的城市不太一樣NB123!」
  紀傲翔沒有理會她此刻興奮的心情,「你要在哪裡下車?」
  「啊?」童童一愣,她的興奮之情在他這句話後全凝結凍住,是啊,這個正是自己目前該打算的問題,她轉頭看看紀傲翔那張冷峻的臉,「嗯,你隨便送我到一家飯店就可以了。」
  紀傲翔濃眉微微一皺,「你要住飯店?」
  「嗯。」童童點點頭,「我沒地方住,只能住飯店。」
  「你不是來台灣探親或是找朋友嗎?」童童的回答讓紀傲翔微微訝異。
  童童搖搖頭,解釋著:「我是有個姊姊住在台灣,可是我不知道她住哪。」
  「不知道?你沒有她的地址嗎?」童童的解釋,可挑起紀傲翔的好奇心。
  童童再次搖搖頭,「沒有。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失散了,不過,她和我很好相認的,因為我們是雙胞胎,我們長得相似,我只要看到一個長得跟我很像的人,就一定是她了。」童童的話匣子一打開,又是哇啦哇啦個不停。
  其實,也許是自己從小沒有和羅絲以外的人交談過;也許是面前這個紀傲翔的好心,讓她覺得親切;也許只是她初到一個陌生國度,太過興奮了,讓她才會這麼多話,不然,平常她不是像今天這般愛說話的。雖然以前在島上,她無聊時會自言自語地說上個半天。
  紀傲翔對於童童這種找人方式感到好奇,台北這個城市說來也不小,人口又是全台灣最多的地方,怎麼去找一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人?就憑長相,真是有些好笑,不,應該說是非常好笑。
  「你怎麼了?」童童看著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好奇地詢問著,看他的樣子,應該不是在生氣才是。
  紀傲翔微側過頭,斜視著一臉迷惑的童童,看她那個樣子,真是天真得可以。用那種方式就想找人?哦!真的是好天真!
  「你認為你真的可以找得到你姊姊嗎?」紀傲翔的口氣傳出些許的譏嘲。
  童童並未感覺出他對自己的譏諷,還甜甜地笑著,「我相信我可以的。」她一向都是很樂觀的。
  看著她,聽著她自信地回答,紀傲翔的譏笑更深了。
  這個女孩若不是沒有那大腦思考,就是天真得過分,看她的樣子,像是個未經過世俗歷練的小孩子。唉!她不被人騙了才怪!她就像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很高興地幫忙數鈔票」的笨女孩。
  童童一雙明兒的大眼凝視著紀傲翔,長長濃濃的眼睫毛上下翕動著,更顯得那雙翦翦雙瞳靈活慧黠。
  深藏在紀傲翔內心的情感神經,竟微微起了變動,為著面前這個看似天真無邪,有如天使般的女孩輕輕跳動著,他突然有股想保護她,以防外人傷害她的衝動。
  但念頭才一起,他立即警覺性地甩了一下頭,想甩去這個他認為可怕的念頭。
  「你怎麼了?」童童對他這個突然甩頭的舉動感到不解,關心地詢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沒事。」紀傲翔立即恢復他原有的表情。
  「可是我剛才看你的臉色,似乎很難看。」
  紀傲翔轉過頭看向車窗外,他有些不敢迎視那雙充滿關切的眼神,那只會讓他勾起以前的痛苦往事,同時,也會挑起他塵封多年的情感。
  「你想住哪間飯店?」他轉開話題,不想再多說什麼。
  「我……」童童因這個問題而苦思了一下,「我不知道NB123,不過,我身上帶的錢不多,台北有沒有便宜的飯店?」她反問他。
  「你有多少預算要住飯店?」紀傲翔再次問她。
  「羅絲說,我一天最多只能花六十元美金,包括吃跟住,還有交通費用。」
  六十元美金?換算成台幣也只有一千六百多元而已,這樣的花費,能在台北市住啥樣的飯店?太節儉了吧?這加加減減扣去吃和交通費,頂多只能住一般小賓館,而小賓館卻又龍蛇混雜,對於這個善良無邪的女孩根本不適合,說不定,還有些危險。
  紀傲翔可不是個見「危」不救的人,於是,他下了個決定,對前面的司機吩咐著:「小黃,去晶華。」
   
         ☆        ☆        ☆
   
  當童童踏進位於中山北路的晶華酒店的大廳時,她簡直瞪直了眼,不停地用她那好奇且興奮的眼神觀看這金碧輝煌的裝潢。
  「這飯店好大、好漂亮。」她開心地輕喊,還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紀傲翔,「這飯店我住得起嗎?」臨走時,聽羅絲說過,給她的錢只能住很小的飯店,而且有可能很簡陋,但是這間飯店,卻如此的寬大、如此的豪華。
  「算是我請你住的。」紀傲翔看著她,口氣平淡的說,好似請她住這種五星級飯店,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請我?」童童的眼睛已經睜得不能再大了,沒想到這個好心人竟然好心到要請她住飯店?!
  「沒錯。」紀傲翔淡淡的說出,但語氣卻是再確定不過。
  有好幾十秒的時間,童童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好了!
  「謝謝!」她開心地喊著。
  「不必客氣。」看著她開心的笑靨,紀傲翔的心也被她感染到快樂,再次將他的嘴角往上揚,「算是我們倆有緣。」
  「嗯。」童童點點頭,再次感激地點點頭,「謝謝!」
   
         ☆        ☆        ☆
   
  顏切切啟動她的私人小轎車駛上馬路,剛上完鋼琴家教課的她,突然感到些許的疲倦,這些天來,她被那相同的夢境給弄得睡眠不足,真的好累。夢境帶給她的恐懼感是與日俱增,可是她卻無人可訴。不過,幸好後天世勤就要來台灣了,到時可以傾訴給他聽,讓心裡的恐懼感可以舒緩一些。
  想到這,她緊繃的肌肉和神經,微微鬆懈了一下,後天就可以見到世勤了,一年沒見著他了,說真的,好期盼他的到來。
  就在她思緒轉動之餘,她正好要開車駛過一個十字路口;而從十字路口的道路上,快速衝來一部砂石車,闖過了紅燈,歪歪斜斜地直駛過來。
  待顏切切轉頭看到那部衝向自己的砂石車,想及時踩油門加速閃開,卻來不及,砂石車已「轟」的一聲巨響橫撞上她的車,她驚叫出聲,然後,她感覺車子似乎翻轉了一圈。
  接著,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知覺……
   
         ☆        ☆        ☆
   
  哦!真是倒楣!童童倒在一家醫院的急診室病床上,身上打著點滴。
  都怪自己太興奮了,住進那間飯店竟開心得得意志形,享受那空調吹來的冷氣,舒服極了,還把冷氣開至最大,也不蓋被子地就呼呼大睡,到了第二天起來,她感覺到頭暈暈腦脹脹的,東西也不想吃,整天都躺在床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幸好自己有法術,可以不必起身可就用手「指揮」那些水倒進杯子中,飛到她嘴邊給她喝,不然她一定會渴死。
  直到下午,她終於受不了全身的不舒服,照著紀傲翔教她的方法,撥了電話至總機叫服務生上來。服務生看到她那潮紅的臉色,便覺得她不對勁,好心提醒她可能是生病了,要她去醫院看病。
  從小在島上長大的她,身體向來健康得很,可不知道何謂生病,但是,既然服務生這麼說,她也不疑有他,拖著沉重的身體到附近的醫院。經過一堆穿白衣服的男人、女人看診後,她就被安置在這張床上,還打著這不知是什麼東東的液體。
  不過,童童能確定的是,自己真的生病了,還發三十九度八的高燒,要等這瓶什麼東東的滴完,確定沒有發燒後才准走,而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打了第三瓶了。
  「你現在覺得如?」這時一名穿白衣,戴著好似帽子的女孩走過來用英文詢問她。
  「比來時好多了。」童童回答她。
  「我再幫你量一下體溫。」護士拿出體溫計,給童童用嘴巴含著。
  過了兩分多鐘後,護士拿起體溫計看了一下,露出了笑容,「嗯,三十六度三,你已經退燒了。」再看看只剩下兩百多西西的點滴,「你這瓶打完就可以拿藥回去了。」
  「喔。」一聽到可以回去了,童童可開心了,終於可以起身了,躺在這張硬硬的小床好幾個小時了,躺得快受不了了。不過,這幾瓶液體可真是神奇,沒幾個小時就可以讓自己舒服了許多。
  在半個多小時後,她終於打完點滴,照著護士給她的指示,付了錢、拿了藥回飯店去。
  就在她要走出醫院回飯店時,一陣莫名的胸口抽痛讓她差點站不住身子,她伸手扶住一邊的柱子以支持著要倒的身子。
  「怎麼搞的?」童童的呼吸開始急促,「難道我又要生病了?」心口的劇痛,讓她撐不住身子地想倒下去。
  「小姐,你還好吧?」一名正好經過童童身邊的護士詢問她。
  童童抬頭看看護士,想必她是在詢問自己怎麼了吧?她搖搖手,「沒事。」她才不想再躺回去那張小床呢!
  「可是……」
  童童擠出笑容對她一笑,用笑容回答著護士她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護士沒再多說什麼離開了。
  童童喘著大氣,同時,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讓她緩暖轉過身,望著人煙稀少的醫院大廳,她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召喚著自己要到這醫院的樓上,而且,這召喚力是愈來愈強烈。
  於是,她也沒多想什麼,緩緩移動自己的腳步,走至電梯內,她不假思索地伸手按下十樓的鈕。
  當童童到了十樓,召喚力召喚著她走至手術室前,她走至這,急喘的呼吸和劇烈的疼痛竟緩解了不少。
  向手術室那扇緊閉的玻璃門望去,她看到有好幾個身穿綠色衣服的人跑來跑去,似乎很緊張。
  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的好奇心升起,但她沒有想進去一探究竟的意思。但是,她卻能感覺得到,待會兒一定會知道,她並不急。
  所以,她乖乖地站在那等著。
   
         ☆        ☆        ☆
   
  顏切切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看到了自己的軀體躺在手術抬上,且聽著醫生宣判著:「內出血不止,無生命跡象,宣告死亡。」
  那現在的自己又是什麼呢?難道只是一個靈魂?!
  哦!不!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她努力地想回到自己的軀體內,但卻沒有半點法子。
  「不--」顏切切竭盡力氣地嘶吼,她不相信自己死了,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能發生的事實啊!
  看著自己的軀體被人移到推床上,蓋上沒有任何生氣的白布,推出了手術室。
  「不!不可以,我在這兒啊!我沒有死。」顏切切追了出去,對那些人喊著。
  然而那些人似乎根本聽不到自己的叫喊,將推床緩緩推出手術房,往太平間的方向推去。
  「等等我,我沒死啊!」顏切切竭力嘶喊著,但卻沒有用,她急了,她不知如何是好?
  而當她追到手術房外,迎面相視的人影,讓她震驚得停止追「她」的推床。
  站在手術室外的童童,在看著幾個人員推出一張蓋上白布的推床後,便聽到後面傳來的嘶喊聲。她循聲看去,她看到了一個「飄」出來的人,著實大大吃了一驚。天!面前「飄」出來的這個女孩,怎麼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而震驚的顏切切呆了好久好久,她不敢相信面前站的女孩,居然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一股熟悉且莫名的親切,湧進她的思緒中,莫非--
  「童童!?」顏切切不敢確定地先開口輕喊。
  童童又是一驚,「你……你怎知道我?」難道她--
  「你真的是童童?!」聽她用英文回答,顏切切也用著英文說著。
  「你……」童童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孩,難道真是羅絲所說的,是自己那個雙胞胎姊姊?!
  「你真的是童童?」顏切切追問著,「我是你姊姊,切切啊!」
  天啊!這難道是真的?童童睜大了眼看著顏切切,看她半似透明的身體,依羅絲教過自己的靈術判斷,莫非自己所看到的,只是一個靈魂?
  「你已經死了?」童童不太確定地詢問,心裡卻很希望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不」。
  「我……」顏切切經童童這一問,才驚訝的想起,自己早就被宣佈死亡了。
  「快找出她的家屬,來料理她的後事。」遠遠的護理站,傳來醫生的聲音。
  不!不能找,如果找到,婆婆一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千萬不能!
  「你怎麼了?」童童看到顏切切怔忡的神情。
  顏切切拉回思緒,看著童童,一個念頭急速閃過她的腦海,「童童,幫我一個忙。」
  「什麼?」童童看著顏切切急迫的眼色,不明白地問。
  「你快去那邊的護理站,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妹妹。」顏切切急急地回答。
  「護理站?」
  「在那邊。」顏切切手指著童童身後。
  童童轉過身,見遠處有一個大大的白色櫃,那還有好多個穿綠衣和白衣的人。
  「你要我去那?」童童確認著。
  「嗯,你快點去,告訴他們你是我妹妹。」在這一刻,顏切切似乎已經承認自己是真的死了,而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具靈魂,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喔。」童童不明就裡地小快步跑向護理站,「抱歉,小姐。」
  護理站的所有護士和醫生聽到叫喚聲,都將目光落在童童的身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反應--震驚!
  「你……」剛替顏切切執刀手術的醫生驚訝得睜大眼看著童童,「你是誰?」
  該不會是死人復活吧?
  「快告訴他們,你是我妹妹。」顏切切這時也來到童童身邊,對她提醒著。
  「呃……」童童順順呼吸,這時的她突然驚覺自己的呼吸不知何時恢復了順暢,而且心口也不再痛了,難道是因為見到了自己的姊姊?
  看著大家用驚訝的眼神盯著自己,童童擠出個不是很自然的笑容,「她是我姊姊。」
  「你姊姊?」醫生似乎鬆了口氣,幸好不是死人復活,畢竟現在是三更半夜,「你是說剛才手術急救無效的小姐,是你的姊姊?」她們倆簡直一個樣。
  童童點點頭。
  「你……」又是一個大大的疑問湧上醫生的腦海,「你怎知你姊姊出車禍,送來這急救?」
  「啊?我--」童童不知該如何回答了,總不能說自己是被一股莫名的召喚力召來到這的吧?這對一般人來說,可能有些--詭異。
  「隨便編個理由吧!」顏切切對童童說著。
  「要我編什麼理由啊?」童童轉頭詢問著顏切切。
  「就說……」顏切切快速動著腦筋,想著理由,「就說你正好也來醫院--急診,看到我被送來急救,就跟著上來了。」

  「這樣說好嗎?」童童不確定地問,她總覺得這個理由不太好。
  「那不然你就說我送來的時候,正好樓下有位護士認識我,立即打電話通知你來醫院。」顏切切又說了個理由。
  童童想了幾秒,點點頭,「這樣好像比較好。」說完,轉回頭看著醫生,準備要回答他的問題時,卻見他滿臉驚懼地看著自己,「怎麼了?」
  「你……在和誰說話?」醫生看著她剛轉頭對著空無一人的空氣說話,心裡不禁一陣毛骨悚然。
  「跟誰說話?」童童轉頭看了顏切切一眼,再轉回頭看醫生,很自然地回答:「我姊姊啊!」
  「你姊姊?!」
  「是啊!」童童點點頭,天真地回答,「她的靈魂現在在我旁邊。」
  「什麼?!」醫生聽了,不自主地遠離童童好多步。
  「你這麼回答會嚇到大家的。」顏切切提醒著妹妹,畢竟一般人是會怕像她們這種所謂的鬼。
  「會嗎?」童童又轉頭看著姊姊,「有什麼好怕的?你只是一個靈魂。」
  「小姐,我看你還是快點辨一下你姊姊的手續吧,別在這裡嚇我們了。」醫生有些顫聲地說,他還年輕,只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值班醫生,雖在醫院聽過很多「靈異」事件,卻還沒有真正遇過,他可不想在此時被嚇死。
  「喔。」童童點點頭,「辦什麼手續?」
  「待會兒護士會告訴你。我有事,先走了。」說完,醫生更匆匆忙忙地走了。
  望著醫生倉猝地離開,童童有些呆愣。
  「童童?」在一旁的顏切切,輕聲喚著她。
  童童回過神,見眼前的護士也用呆呆的神色看著她,「我要辦什麼手續嗎?」
  「你只要填寫一下這些資料,然後盡早把你姊姊的屍體送至殯儀館……」護士將幾張資料遞給了童童填。
  童童接過要填的資料,天!上面寫些什麼東東啊?而且剛才護士用她不成文法的結巴英文說明,實在是有聽沒有很懂,她轉頭用詢問的眼光看著顏切切。
  「她要你填一下這些資料。」顏切切向她解釋著她的疑惑。
  「填資料?」童童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資料,「這些東東,我看不懂。」她傷腦筋地皺起她的五官。
  「你真的一點中文也不會?」顏切切的眉頭也皺起來了,沒想到自己的妹妹真的一點中文也不會。
  童童搖搖頭,「我並不是在台灣長大的。」
  天!這可傷腦筋了,顏切切努力想著辦法,「這樣吧!你跟護士說,你不會寫中文,只會說一點中文。」
  「可是,我連一個中文都不會說。」
  「照我的話做吧!」顏切切說出自己的辦法,「你請護士小姐幫你填,你用中文說,她幫你填。」
  「那我怎……」
  「我說一句中文,你就跟著我說一句告訴護士。」
  「這樣啊!」童童想了幾秒,目前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        ☆        ☆
   
  「原來如此。」跟著童童回到飯店,顏切切靜靜聽著她這二十多年來的生活狀況。
  童童歎口氣,「沒想到,我趕回來救你,還是來不及了。」說到這,她開始難過起來。
  「算了,這大概就是我的命。」顏切切雖對自己現在的處境難過至極,但是她也不能挽回什麼,一切只能認命了。
  「切切--」看著姊姊認命的模樣,童童真的難過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對她來說,當她一聽到自己可能有個姊姊,她曾興奮得睡不著覺,抱著期盼趕來台灣,但是仍回天乏術。她是見到了姊姊,但卻是一個沒有軀殼的靈魂。
  「其實,在今天之前,我對這天的來臨早就有心理準備。」顏切切露出她悲淒的笑容,「我那時就一直擔心,如果我死了,留下婆婆一個人該怎麼辦可是……」再看看童童,「我現在可以稍稍安心了,因為有你在。」
  「你要我去照顧婆婆?」童童能猜得出姊姊的心思。
  「嗯,婆婆一個人獨立把我扶養長大,我出國唸書的那六年,婆婆一直都待在老人院,我覺得我很對不起她,我曾想要放棄出國,是婆婆堅持不肯。」想到以往,顏切切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對不起婆婆,好不容易回台灣,以為可以好好孝順她,卻遭此不測。
  童童能體會姊姊的心情,「我會好好照顧婆婆的,可是我並不會說中文,可能……」
  「我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應該是不會出問題的,而且你也必須學習中文才行。」
  童童點點頭,「那你是希望我以你的身份出現?」
  顏切切淡淡歎了口氣,「我知道我這個要求過分了些,可是我真的不希望婆婆知道我已經車禍死亡了,而且我的男朋友後天也要從美國來看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童童截斷她的話,「我會以你的身份出現,可是瞞不瞞得過大家,我就不太能保證了。」
  「你真的願意?」顏切切有些意外妹妹會答應得這麼快。
  「嗯。」童童確定的點點頭。對於沒有救到姊姊的生命,她一直覺得是自己的錯,因為要不是自己,吹那麼強的冷氣而著涼,自己就不會浪費一整天躺在飯店,也許自己也不會生病,那麼在早上或下午就可以很幸運地找到姊姊,而這場不必要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所以,她覺得有份愧疚,她想要補償她的過錯,只要能做的,她一定會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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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在秘書的帶領下,顏童童走進紀傲翔的辦公室。
  目前,只有他能幫自己了,他曾說過,如果有問題可以找他,所以童童拿著他給自己的公司地址來找他,希望他能替自己解決問題。
  「你有事找我?」見到顏童童有些不安的神色,紀傲翔將身子往椅背一靠,微瞇起眼睛詢問她。
  「嗯。」顏童童遲疑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紀傲翔微蹙起眉,「什麼事?」心想不會是要幫她找她那個不知姓名的姊姊吧?
  「我……」顏童童真不知該如何開口,她轉頭看了一眼一直跟著自己的姊姊,臉色有些猶豫。
  顏切切淡淡一笑,她能瞭解妹妹此刻的心情和猶豫,畢竟開口要一個才第二次見面的人,幫這麼大的忙,實在是很難啟齒的,「童童,如果你不敢說出口,那就算了,我們可以另外找人的。」她不想為難妹妹。
  顏童童搖搖頭,臉色堅決地說:「我不能空手而回,何況我們無人能找了。」
  紀傲翔看著顏童童轉頭對著身邊的一團空氣說話,他有些奇怪,「你在做什麼?」
  顏童童立即轉頭看著面帶狐疑的紀傲翔,不大自然地一笑,「沒事,我自言自語罷了。」
  紀傲翔對她的回答,並沒有提出他質疑的問題。
  顏童童深吸一口氣,她似乎有豁出去的「雄心壯志」,反正既然來了,就說吧!「我想請你幫我辦一個後事。」
  此話一出,倒讓紀傲翔的臉色微微一變,「辦後事?」
  顏童童輕應了一聲,「我姊姊出車禍死了。」
  「你姊姊出車禍死了?」紀傲翔可真有些驚訝,她不過才來台灣三天,這麼快就找到她姊姊了?!
  「這是咋夜的事。」既然要人幫忙,就該將事實全盤說出,當下,顏童童便將自己昨天生病去醫院急診,然後在手術室看到姊姊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出。
  紀傲翔聽著顏童童的敘述,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表示,在他的心裡,總藏著不相信。
  「他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你。」顏切切觀察紀傲翔的神情,對妹妹說著。
  「是嗎?」顏童童盯著紀傲翔,「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是不相信。」紀傲翔很坦白地回答,對於這種怪力亂神,他一向是視為無稽之談。
  顏童童微微一愣,「那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會相信呢?」他一定要相信,不然就沒人可幫自己的忙了。
  紀傲翔仍是微瞇著他的雙眼,盯著面前看起來有些焦急的顏童童,「我從不相信這種法術、鬼魂之類的東西,除非我親眼看到。」
  「可是,我沒法讓你看到我姊姊啊!」顏童童的五官皺成一團,真不知道要怎麼做紀傲翔才會相信自己的話?
  「你可以變法術給他看啊!」顏切切在一邊提醒她。
  「對呀!」一句話可提醒了顏童童,「我怎會忘了這點呢?」她展開笑容,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猶豫了起來,「可是,羅絲說過我不能在別人面前使用我的法術,而且我也答應過她的。」她可不想做個背信忘義的人。
  「可是,我們只有這個方法可行了。」
  顏童童想了一下,的確,現在似乎只能用這種方法來取信於紀傲翔了。
  好吧!既然是為了姊姊,那就做吧,頂多被羅絲知道後,被她罵一頓而已,「就這麼辦了。」
  紀傲翔靜靜地看顏童童自言自語,和不停變化的臉色,其實,看她說話的神情,並不像是在說謊,畢竟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你要我證明給你看,我就證明給你看。」顏童童對他說著。
  隨即,顏童童的臉色神情嚴肅起來,她深吸一口氣,閉上她的雙眼,雙臂微微張開,口裡開始喃喃地唸咒語來。沒一會兒,整個辦公室似乎開始震動起來,只要是擺設的東西都開始搖晃起來,咯咯作響著,接著密閉的空間內,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大風,吹得辦公桌上的文件紙張四處亂飛。
  紀傲翔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到了,他的冷靜已化為驚訝,看著顏童童保持她的姿勢不動,嘴裡不停喃喃念著他聽不懂的言語,她烏黑的長髮隨風飄揚著,他真的被嚇住了。
  好一會兒,顏童童低喊一聲,所有的一切立即恢復平靜,她慢慢睜開眼,看著辦公桌上的一隻茶杯,「路以哈啦瑪、非路即卡。」隨即,那只荼杯平空浮起,飛向她的面前,她伸手接住,看著紀傲翔驚訝不過的臉,「現在你相信了嗎?」
  紀傲翔沒有說話,他真的不敢相信,剛才的景像自己只在電視、電影上看過,沒想到他現在竟在現實生活中親眼看見。
  「他似乎被你剛才的法術給嚇到了。」顏切切輕聲對妹妹說著,其實她剛才也被法術造成的景象給嚇到,她沒料到妹妹的法術是這般高超。
  「是嗎?」顏童童的秀眉微微蹙起,「可是,是他說要親眼看到他才相信的嘛!」她有些無辜的說道。
  「我想他大概沒想到你真的會,而且你的法術還不是一般的普通。」顏切切對妹妹解釋她所猜測的紀傲翔應有的想法。
  「是這樣子的嗎?」顏童童將視線轉向紀傲翔,「你真的被我嚇到了嗎?」
  紀傲翔定定神,也不避諱地回答:「我的確被你的超能力嚇到。」
  「是嗎?」顏童童低頭看了手中的荼杯一眼,「魯亞利耶。」杯子隨著她的咒語一落,又很輕輕巧巧地飛回它原來的位置落下。
  「我這不是超能力,而是法術。」顏童童糾正紀傲翔的話。
  紀傲翔看了一眼飛回自己辦公桌上的茶杯,「都是一樣,你是擁有我們一般人沒有的能力。」
  「那你現在是相信我的話了?」
  紀傲翔沉思了一下,他沒有不相信的道理,他微一頷首,「事實就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能睜眼說瞎話我不相信嗎?」
  「那你願意幫我忙嗎?」顏童童的眼神裡充滿她的誠心誠意和請求,「我真的會很感激你的。」
  紀傲翔可以不理會她的請求,自己一向不是一個熱心助人的人,尤其面前這個女孩也才不過是第二次見面,沒有必要那麼好心地幫她,但是看她那似無助又熱切乞求的神情,他內心的一絲好心再次被她挑起。
  「你要我幫你什麼忙?」
   
         ☆        ☆        ☆
   
  一天到晚都有忙不完的公事了,但是,紀傲翔仍是放下手邊的工作,陪著她奔波醫院和殯儀館,料理顏切切的後事。
  現在,他又陪著顏童童到中正機場來接蔣世勤。
  「你記得哦!我現在是顏切切,而不是顏童童。」顏童童站在機場入境大廳,對站在身邊的紀傲翔提醒她說過不下百遍的話。
  「你已經說了兩百三十八次了。」紀傲翔平淡地提醒著她。
  「我怕你會忘了,露出馬腳來。」顏童童說出自己的擔心。
  「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也不是七十歲的老人。」
  「你能牢牢記住就好了。」對於紀傲翔的保證,顏童童放心地甜甜一笑,她的純真,讓她很放心紀傲翔,也很相信他。
  「你知道你姊姊男朋友的長相嗎?」紀傲翔詢問著,望著一個個從入境大門走出來的人,他可是認不出來的,因為他根本不認識蔣世勤這個人。
  「切切會告訴我的。」顏童童可不擔心這點,同時也轉頭看看在自己另一邊正仔細凝望入境大門的顏切切,「切切,他出來了嗎?」
  顏切切的視線未移開入境大門地搖搖頭,「還沒有。」
  「怎麼這麼久呢?」顏童童低聲喃喃自語。
  「來了。」沒半分鐘,顏切切開口了。
  顏童童立即睜大了眼望著入境大門,急急地問:「哪一個?哪一個?」
  「穿白襯衫、深藍色西裝褲的那一個。」顏切切凝視著漸漸走近自己的蔣世勤,對顏童童說著他的衣著。
  顏童童轉頭對紀傲翔重複一次顏切切的話,「我姊姊說穿白襯衫、深藍色西裝褲的那個人就是她男朋友。」
  她的話一落,紀傲翔眼光立即搜索到和她所描述相同的男人,「我們過去吧。」
  「喔。」顏童童應了一聲,跟著紀傲翔走至蔣世勤的面前。
  「切切。」蔣世勤看到走向自己的顏童童,開心地露出了笑臉。
  「不能讓他看出破綻。童童,拜託你了。」顏切切在一旁急急地提醒著妹妹對蔣世勤應有的態度。
  「嗯。」顏童童輕應一聲,於是笑容滿臉地走向蔣世勤,「世勤。」這一聲叫喚聲,可是這一整天,她向姊姊學了好久的標準中文。
  蔣世勤同樣也是笑意堆滿臉,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一年沒見的心愛人兒,「切切,你變得更漂亮了。」
  「是、是嗎?」顏童童的笑容開始有些不自然了。
  她現在必須用中文和將世勤對話了,可是,不懂中文的她,根本不知道將世勤在說些什麼,所以只好由一邊的顏切切立即告訴她,她該回答他什麼話,讓她現學現賣她的中文。
  蔣世勤似乎感到顏童童有些不大自在,關心地詢問:「切切,你怎麼啦?」
  顏童童還是維持她的微笑,「沒有,只是這幾天有些感、感冒,喉嚨……有些不舒服。」
  「怎麼感冒了呢?不是要你好好Care你自己的嗎?還是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看醫生了嗎?」蔣世勤雖是在責備,但口氣卻是充滿了他濃濃的關心。
  「呃?」顏童童一愣,面前的蔣世勤說了一大堆,可是旁邊卻沒有「回答」,她有些慌張地轉頭,只見姊姊淚水盈眶,似乎很激動。
  「切切?」見顏童童有些心不在焉,蔣世勤輕聲叫喚她。
  「切切昨晚去看過醫生了,不過醫生說她的喉嚨發炎,要她少開口說話,讓喉嚨好好休息一下。」在一邊的紀傲翔開口說著,適時解救了顏童童的不知所措。
  顏童童轉頭給紀傲翔一個感激的眼神,不然自己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姊姊哭得好傷心,自己真的是慌了,對於蔣世勤的話,她真的是有聽沒有懂,只聽懂一個字:Care,可是,Care什麼呢?
  不過,幸好有紀傲翔替自己解圍,管他Care誰。
  蔣世勤此時則是對面前的紀傲翔稍做一下打量,「請問你是……」
  「我是切切的一個遠房表哥,我和她一是來接你,我姓紀,紀傲翔。」紀傲翔自我介紹著,「切切常對我提起你。」天!其實自己對他根本是一無所知。
  「是嗎?」蔣世勤深情地凝視著顏童童,開著玩笑,「她不會把我的糗事都說了出來吧?」
  紀傲翔淡淡露著笑容,此時的他,不能只是任由顏童童「孤軍奮戰」,自己也必須加入「戰場」,演起戲來才是,「他連你小時候的糗事都說了。」反正騙死人也不償命,而且有那個自己看不見的真正「女主角」在旁邊跟著,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才是。
  「切切真的這麼破壞我的形象?」蔣世執露出笑臉,繼續開著玩笑。
  「是啊!」
  「蔣世勤在那裡!」這時,一個興奮的叫喊聲遠遠傳來,接著,有好幾個人拿著照相機、攝影機、麥克風向蔣世勤奔來。
  「是記者。」紀傲翔看他們的穿著裝備,立即猜出他們的身份,同時也狐疑地皺起眉,他們似乎是衝著蔣世勤來的,而蔣世勤是哪號人物?殺人狂?通緝犯?美國總統還是有名的明星?
  「我們快走!」蔣世勤臉色微變,「不然被記者纏身就很難逃脫了。」
  紀傲翔當然明白這點,憑自己也是商業界的有名人物,也曾被記者纏過,於是,他想也不想地伸手拉住還不明白發生啥事的顏童童,帶著蔣世勤快步衝出機場,逃奔到他的車上,快速離開。
  「呼。」蔣世勤吐口大氣,微笑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幸好我們跑得快,不然會被記者給纏死。」
  「看樣子,記者是衝著你來的。」紀傲翔用這般的說話方式,想套出記者找他的原因,不然,自己剛才在機場對蔣世勤吹的牛皮,會立即被自己給戳破了。
  「是啊!這些記者也不知是從哪得來的消息,竟然知道我要來台灣,真的是嚇了我一跳。」
  唉!沒問出理由,紀傲翔可有些接不下去了,「記者總是消息靈通的。」
  「就是啊!」
  坐在後座的顏童童,雖不知前面兩個男人在說些什麼,但是,她竟也聽得津津有味,轉過頭稍看了一下坐在旁邊的姊姊,她的情緒似乎也比較平靜了些。
  「童童,看你有沒有辦法,讓你不必說話,但可以傳達你的意思給紀傲翔知道?」顏切切詢問著妹妹。
  顏童童微微一愣,隨即點點頭。
  「你告訴他,世勤在美國是很有名的小提琴手,半年前曾有很多台灣音樂機構邀他來台灣做幾場音樂會。」
  「喔。」顏童童輕輕地應聲點頭,隨即,她集中精神,用她所學的心靈感應,用心和前方駕駛座的紀傲翔說話,「哈NFDC4,你別開口,我是童童,我正用心靈感應跟你說話。」
  紀傲翔聽到好似從腦裡傳出的聲音,他嚇了一跳,立即從後照鏡看了身後的顏童童一眼,只見她正對著自己嘻嘻一笑。
  「我跟你說,切切剛告訴我,蔣世勤在美國是個很有名的小提琴手,半年前開始,就有很多台灣的音樂機構相邀他到台灣做幾場音樂會。明白嗎?你若要回答,就用想的,我就可以聽到你的話了。」顏童童轉述著姊姊剛說的話給紀傲翔聽。
  紀傲翔立即明白,用「想」的回答,「我知道了。」隨即,他立即開口對蔣世勤說:「那些記者八成是得到小道消息,以為你要來台做訪問,答應要開音樂會,所以,那些記者查你的班機,想追著你問確定的答案吧!」
  「也許。」蔣世勤笑笑,「不過,我這次來台灣並沒有告訴別人,怎麼還是會被記者知道?」
  「這就是我剛說的,他們記者小道消息靈通得很。」紀傲翔很明白記者的能力,他可是被纏怕了。
  「也許,不過,這真的是很頭大的一件事情,希望我在台灣這段時間,不會有人來找我。」
  「你不想在台灣開音樂會嗎?」紀傲翔好奇地問,對於蔣世勤他有著好感,也許同樣都是有成功事業的男人吧!
  蔣世動搖搖頭,眼光直望遠方的景色,「我學音樂美是為了興趣、為了自己從小對它的熱愛,我和切切都是一樣的心,我們今天也許在音樂界上有那麼一點點的名氣,但是那又如何呢?我們只是為了愛音樂而學音樂,想在其中找尋自己的快樂、滿足感,並不是為了什麼。」
  「可是,你們可以藉由音樂會,把你們對音樂的熱愛和快樂分享給大家。」紀傲翔對於蔣世勤的這些話可不是很認同。
  「我們也曾這麼想過,也許我們沒有這個雄心壯志,所以,我們寧可開班授課,也不想開音樂會,在學校那種小的公開場合開個小型音樂會,是我們能接受的最大尺度。」蔣世勤淡淡地說著,在他的心裡,淡泊名利是他抱持的態度,「當初我們只是想學音樂,卻沒想到竟會讓自己的名聲流遍音樂界。」
  紀傲翔牽動著微微上揚的嘴角,「這叫作無心插柳柳成蔭。」
  「或許吧!」
  「你來台灣有住的地方嗎?」紀傲翔詢問他,「聽切切說,你的親戚也全移民到美國去了。」
  「是啊!我只有幾個朋友在台灣,不過這些日子都忙得疏於聯絡了,如果住他們家可能有些唐突,住切切那可能也不太方便,所以我想就住飯店好了。」蔣世勤說著自己的打算。
  「不怕記者查到你住的飯店?」
  「查到也沒法子,頂多再換一家飯店。」蔣世勤有些無奈的說著。
  「這樣不覺得很累嗎?」
  蔣世勤轉頭看看紀傲翔,「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紀傲翔沉吟一下,對於蔣世勤這個男人,他有種說不出的好感,也希望能和他做個可以暢談的好朋友,「這樣吧!你在台灣的這段日子,就住我家。」
  「這不太好吧?」
  「沒有關係的。」紀傲翔大方地說,「切切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那……」蔣世勤對於這才剛認識沒多久的紀傲翔也大有好感,「我就不客氣去你那住了。」
  「童童。」顏切切再次輕喚著妹妹,「幫我跟紀傲翔說一聲,我很謝謝他。」
  顏童童微微一愣,看著妹妹,一張臉透著為何又要謝謝紀傲翔的表情。
  「他讓世勤去住他家。」顏切切很簡單地解說。
  顏童童想了幾秒,立即明白地點點頭,隨即,她又用心靈感應對著前面的紀傲翔說:「嗨!我姊姊要我跟你說一聲,她很謝謝你讓蔣世勤住你家。」
  紀傲翔淡淡一笑,「跟你姊姊說不必客氣,我也是難得會好心的,不過,我既然答應幫你們了,那就好人做到底。」
  「嗯。」顏童童透過後照鏡,給了紀傲翔一個最甜美的感謝笑容。
  這個笑容,讓紀傲翔的心怦然一動。
   
         ☆        ☆        ☆
   
  顏童童坐在房裡--這間應該屬於顏切切的房間,不停學著顏切切教她的中文。
  「你學得很快。」顏切切滿意地露出微笑。
  顏童童得意地笑笑,「羅絲也常這麼說我。」
  「是嗎?」
  「嗯。」顏童童點點頭,「從小時候,不論羅絲教我什麼法術,我都是教一遍就學會了,所以我想中文我應該很快就可以學會。」
  顏切切輕輕歎口氣,凝視著妹妹,「童童,你會不會覺得這麼做,太為難你自己?」
  「怎麼會呢?別忘了我是你妹妹,而且也是個中國人,本來就該和你一樣會說中文、會寫中文啊!」
  「可是,我真的覺得不應該這麼對你,讓你扮我的身份……」
  「別這麼說。」顏童童打斷姊姊的話,「我們可是姊妹,出生時間差了一分鐘,本來就該互相幫忙的。而且,我這次來台灣本來就是要來救你的,但卻因為我自己疏失而導致你失去生命,我是應該要做一些什麼來彌補我對你的愧疚。」
  顏切切搖搖頭,「這不能怪你,一切都是天意,不是一般人能挽救得回的。」
  「可是,羅絲說過,你不該這麼快死的。」
  「所以,我的魂魄才能停留在人世間,不必這麼快到地府投胎啊!」顏切切安慰著妹妹,也像是安慰著自己,她必須要裝出不太在乎的樣子,免得讓童童看到會更自責。
  「切切--」
  顏切切強裝出她的笑容,「別太自責,往好的方面去想,如果不是我出了車禍,我們姊妹倆也不會相遇,對吧?」
  「可是--」
  「別想得太多了,嗯?」顏切切蹲在顏童童的面前,溫柔地笑著。
  顏童童點點頭,「我一定會好好幫你的。」她發著誓。
  「謝謝你,童童。」
  「我們是姊妹,不用這麼客氣的。」
  顏切切凝視著妹妹的臉,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其實,自己也不必太過於擔心了,當時自己還在擔心婆婆沒有人照顧,現在,奇跡似地發現自己的妹妹竟然大難未死,她可以好好代自己照顧婆婆了。
  「婆婆有你照顧,我可以放心了。」顏切切寬慰地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婆婆的。」
  「不過。」想到了世勤,顏切切的臉色黯沉下來,心微微抽痛著。
  「想到你的男朋友?」顏童童能看得出姊姊的心思,也許是姊妹,又是雙胞胎的關係,她發覺這兩天來,她和姊姊不必多說什麼,就都能猜得出彼此之間的心思想法。
  「我不知道他知道我已經死去的事,他會怎麼樣?」顏切切重重地歎口氣,世勤那麼深愛著自己,如果他知道自己早已車禍身亡,他是否能承受得了這個打擊呢?
  顏童童想安慰姊姊,卻不知從何安慰起,「這件事他遲早會知道的,他必須接受這個事實的。」
  「我知道,可是我……」顏切切難過得開始淚水盈眶了。
  「切切……」看姊姊這般傷心,顏童童也就難過起來。
  「也許我和他這輩子是無緣的。」
  「別這麼想……」
  「我不能不這麼想。」顏切切打斷顏童童的話,「不然,我心裡會難過的。」說完,兩道清淚滑下她的臉龐。
  顏童童不語。
  好一會兒,顏切切強收起內心的難過和臉上的淚水,她抬頭看著正擔心自己的顏童童,「童童,我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麼?」顏童童微張大眼,等著姊姊的話。
  「我下個月有一場在大學舉辦的音樂會。」
  「嘎?」顏童童的眼睛此時是張得更大了,她能瞭解姊姊話中之意,「可是我不會彈什麼鋼琴啊!」
  「所以,我才想麻煩你學鋼琴,現在若要取消那場音樂會是不可能了。」顏切切的臉是祈求的,「我知道這樣是勉強了你,而且,你只有不到一個月的學琴時間,可能也無濟於事,可是,我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顏童童搖搖頭,口氣輕卻堅定地說:「我會努力去學,反正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對吧?我不知道我會學得如何,但是,我相情我的學習能力是很強的。」
  「童童,為難你了。」
  顏童童再次搖搖頭,微笑地說:「不會的,別忘了,我現在是顏切切,我不能有任何不像顏切切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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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切切有些奇怪。這是蔣世勤這些天觀察的結論,切切真的有些奇怪,不,應該說是非常奇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抑或是怎麼了,他就是感覺到不對勁。
  就拿平常的對談好了,她總是說話吞吞吐吐的,說話的腔調也怪怪的,有時,表現出來的神情態度,跟說的話好像有些不搭調,而且,說話時常心不在焉,老愛東張西望的。這些的表現,都不像是自己所認識的切切該有的態度行為。
  切切甚至對待她那遠房表哥紀傲翔,都比對自己好,換言之,切切對自己的態度改變了,似乎有那麼點的冷淡,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就拿現在來說好了,約她出來吃飯,她人是坐在自己的面前沒錯,但心卻不知飛往何處,說話時眼神總是不安分地四處亂飄,椅子上似乎有很多釘子在紮著她,讓她坐立難安。
  「切切。」他輕喚著,「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嘎?」顏童童心不在焉的心思被喚了回來。
  「他在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顏切切在一旁說著。
  顏童童立即搖搖頭,很自然地脫口而出:「Nothing」此話一出,她暗暗叫了一聲不妙,怎麼這麼笨,竟冒出英文來了。
  「沒關係,我也常用英文單宇答話。」顏切切對妹妹說著,「世勤不會發覺的,只是你別這麼一直心不在焉的就好了。」
  顏童童鬆了一口氣,回給姊姊一個抱歉的笑容。
  「切切?」蔣世勤再次喚著失神的顏童童,關切地詢問著:「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顏童童回他一個微笑。
  「但我看你這一陣子老是心不在焉的。」蔣世勤說出他這幾天的觀察。
  「可能是因為我的音樂會。」
  「感覺到有壓力嗎?」蔣世勤仍是關心,「你這麼擔心,是擔心什麼?」
  「可能是擔心到時會彈得不好,音樂會不成功。」其實,這個理由對顏切切來說,並不是個問題,但為了編謊話,只能這麼說了。
  蔣世勤淡淡一笑,「你想得太多了,以前在維也納時,你不也有過這樣的經驗嗎?不必擔心太多。」
  「我知道,但總不免有些擔心和緊張。」
  「你就是這種個性,老愛這麼緊張兮兮的。」
  「你不是說這是我的特性嗎?」顏童童反問他。
  「是啊!」蔣世勤笑笑,隨即又是遺憾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有可能,我還真想和你一起合奏表演,我們好久沒有一塊合奏了,不是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跟他們商量一下。」
  「這樣可以嗎?」蔣世勤有些興奮。
  「只要你有小提琴。」
   
         ☆        ☆        ☆
   
  「你瘋啦?」一陣驚訝的低喊聲傳遍整間書房。
  紀傲翔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看著面前愁容滿面的顏童童,他真的不敢相信他剛才所聽到的,這個小女人竟然要和蔣世勤一起合奏開音樂會?!
  「我知道我瘋了,可是……」顏童童也是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在書房裡來回地踱步,「我當時並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所以才會作了這個決定嘛!」她的口氣頗無辜的。
  「那你姊姊八成是瘋了。」紀傲翔真的是受不了這一對姊妹的行為舉動,不過,罵那個已不在人世的姊姊瘋了好像有那麼一些不對。
  「哎喲。」顏童童急得唉唉大叫,急得都快跳腳了,「你說怎麼辦?到時我一跟世勤合奏,他一定會發現我的不對勁。」
  紀傲翔歎口氣,他一向是個冷靜的人,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認識這個顏童童,還有她「那個姊姊」之後,自己一向冷靜的頭腦,怎麼都開始升溫、浮躁起來了,根本無法平心靜氣去面對事情了?
  「那你自己現在的意思是如何?」紀傲翔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心思冷靜下來。
  「我不知道。」顏童童噘起小嘴,「要是我知道該怎麼辦的話,我就不會來跟你說這件事了。」
  紀傲翔雙手撐著書桌桌緣,身子微微前傾,思考著如何解決的方法。
  「亞歷山大。」顏童童走至他的身邊,拉拉他的衣角,「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打鴨子上架,你就和蔣世勤合奏。」紀傲翔也想不出一個好對策。
  「我要是能合就好了。」顏童童臉上的五官全扭曲在一起,「你應該知道我根本不會彈鋼琴,現在是為了幫我姊姊,我才每天很勤勞地在學,又不能讓我婆婆發覺到,現在我也只不過學會簡單的短曲子,根本還不能和世勤練合奏,唉!我在擔心到時我能不能上台演奏。」說完,她頭大地長歎一口氣。
  紀傲翔轉頭看著她,「你姊姊她現在不在你旁邊嗎?」
  顏童童搖搖頭,「她一進你家大門,就到世勤的房間去看他了,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回來這。」
  「我真不知道你姊姊心裡在想什麼,明知道你不會彈鋼琴,還作這麼個決定。」
  「也許她真的很想和世勤合奏吧!我們在來的路上曾談過,她這麼做,只是想和世勤合奏,因為在音樂會結束後,她就必須去地府投胎報到了,所以她很希望能在臨走前,留下一個最好的回憶。」顏童童替姊姊辯解著。
  紀傲翔不語,他實在是拿這一對姊妹沒轍,竟搞這種花樣出來,不過,自己也真是的,這又不關自己的事,做什麼跟顏童童一起窮緊張?
  「亞歷山大--」顏童童再次拉拉紀傲翔的衣角,憂心忡忡地說:「我好擔心到時我會出糗哦!」
  紀傲翔轉過身,凝視著那張已佈滿愁慮的天使臉龐,「別擔心,你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我相信你可以成功的。」他安慰著她,心裡卻也祈求著老天爺,趕快發揮「光陰似箭、歲月如梭」的魔法。他不想再因為這一對人鬼姊妹花,而讓自己的工作、生活,甚至連脾氣都失去以往的「水準」而大亂一場。
  顏童童再次搖搖頭,「我沒有這種自信心。」
  「你必須要有。」紀傲翔已被搞得開始心煩意亂了,「如果你連自信心都沒有的話,你這場音樂會鐵定會失敗。」
  「亞歷山大。」顏童童微仰著小臉凝視著紀傲翔。
  紀傲翔撇過頭不讓自己面對她那張純真無邪的俏臉,尤其現在上面又多了一層無辜和無助,這樣子只會讓他心更煩、更浮躁了。而且,似乎還多了一些心軟和心疼。
  「我該說的,我全部都說了。」紀傲翔狠下心來,「這些事情你必須自己去面對,我一向對音樂沒細胞,也沒接觸過,恕我沒法子可以幫你。」
  顏童童的五官更加地扭曲了,小嘴更是嘟得半天高,「你的鼓勵和安慰,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她表情雖痛苦,但語氣卻是十足的誠懇。
  紀傲翔微微一愣,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回答。
  「我是說真的。」顏童童的雙眼透露出她無比的真心誠意,「我不會求大多,只要你的一點點安慰、鼓勵的話,我就很滿足、很滿足了。」她此刻真的發覺到,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開始依賴起紀傲翔了。
  紀傲翔實在很怕看到她這種充滿真誠無瑕的神情,因為那會自然而然地扯動他內心塵封已久的一根心弦,那根他最不願再牽動的弦。
  「你怎麼了?」顏童童看他轉頭不看自己的臉就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惹你不高興了?」她實在很不喜歡他緊皺眉頭的臉。
  「沒有。」紀傲翔仍是不看她的臉,簡單地回了她一句。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
  紀傲翔沒回答。
  「亞歷山大?」顏童童輕喚著他。
  「別用這種語氣態度對我說話。」紀傲翔低喊著。
  「為什麼?」顏童童眨了眨她晶亮的大眼,她真不知道自己說話的語氣和態度有哪兒不對了?
  「我不喜歡別人對我這樣子。」紀傲翔只能這麼說,不然,真要說出他真正的理由嗎?哦!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出來的。
  而且,他也絕不承認自己的心弦,在塵封多年之後,竟被一個還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孩給輕易挑起。
  顏童童露出她頗無辜的表情,「那你要我用什麼態度對你?」
  又來了!紀傲翔在心裡咒罵著,他真的受不了顏童童這副無辜委屈的表情。其實,想追他的女人可以用「拖拉庫」的單位來計算,她們幾乎也常用這種態度來對自己說話,但自己卻都無動於哀,反而更覺得討厭。但是,就只有她--顏童童,可以讓他「有動於衷」,因為那是極其自然而毫無做作的表情。
  顏童童並沒有出聲叫喚又開始發愣的紀傲翔,她只是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她怕自己一個出口又會惹他不高興,她可不想惹他不快,因為他是除了羅絲之外,第二個對她好的人。
  紀傲翔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回答,但他又能回答些什麼呢?唉!真是惹上一個不該惹上的麻煩。
  「我們去看看世勤拉小提琴拉得如何了。」紀傲翔決定避開這些話題。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顏童童拉著紀傲翔欲走的身子。
  紀傲翔轉頭看了她一眼,「我現在還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知道顏童童雖看起來像個小女孩那般柔弱,但骨子裡卻是個拗小姐,知道她不會輕易地放開自己的衣角,他只好伸出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先去找世勤吧!」說完,拉著她便走出書房。
   
         ☆        ☆        ☆
   
  顏切切靜靜地站在房間的一角,聽著蔣世勤拉著小提琴,那帶著提琴手濃濃情感的音樂,是蔣世勤最吸引顏切切的地方。
  現在正流瀉出來的音樂,是顏切切最喜歡的曲子之一--馬斯奈特的「泰綺絲瞑想曲」。這是一首廣受大家喜愛的樂曲,那陣陣悠柔的旋律,真的令人心醉。
  這首「泰綺絲的暝想曲」,在歌劇的原著中說明著主角泰綺絲,是一個在西元第四世紀,亞歷山大城中,聲名狼籍的風塵女郎,但是後來卻因為受到當時的基督教修士啟發而皈依的一首曲子。
  顏切切如癡如醉地沉浸在這些柔美的樂曲裡,她能聽得出來,蔣世勤的琴藝又比以前更精進了。
  在這首曲子流瀉完它的最後一個音符後,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蔣世勤,我可以進來嗎?」門外響起紀傲翔的聲音。
  蔣世勤輕柔地放下搭放在肩上的小提琴,「進來吧!」
  紀傲翔拉著顏童童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的練琴。」紀傲翔不好意思向蔣世勤道歉。
  「沒關係的。」蔣世勤對他露出不介意的微笑。
  「你小提琴拉得真的很好,我在書房都有聽到,真的很捧。」
  「是嗎?」蔣世勤笑笑,眼光落向站在紀傲翔身後的顏童童,「我想一年多沒聽到切切的鋼琴,應該是比以前更加地進步了吧?」
  「童童。」在蔣世勤身後的顏切切輕喚著妹妹,「幫我告訴他,他的琴聲也進步了很多。」隨即,立即教著妹妹如何說著這話的中文。
  顏童童沒有任何的其他反應,馬上對著蔣世勤說著:「世勤的小提琴也拉得比以前更進步了。」
  蔣世勤的笑容更深了,「你有聽到我剛拉完的那首曲子嗎?那是你最喜愛的曲子之一。」
  「是啊!好久沒有聽到你拉這首曲子了。」
  「如果你想聽,我以後可以天天拉給你聽。」蔣世勤別有含意地說著。
  「只可惜,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了。」
  「什麼?」蔣世勤對於顏童童的這句話感到訝異。
  顏童童看著蔣世勤的表情反應,能夠感覺出自己說的那句話好像有些不對勁,正當她不知所措之時,紀傲翔立即搶說替她解圍。
  「聽切切說,她那場音樂會,你要和她一起合奏?」
  「是啊!」蔣世勤的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好久沒和切切合作演奏了,能有這樣的一個機會,真的是很難得,切切是我學音樂以來,合奏最有默契的一個音樂夥伴。」
  紀傲翔沒有吭聲,開始想著事情。
  蔣世勤看著他的表情,「你似乎不太贊成?」
  紀傲翔直視他,很老實地回答,「我的確是不贊成。」
  「為什麼?」
  為什麼?這一個問話可難倒紀傲翔了,他總不能說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真正的顏切切,而只是她的孿生妹妹吧?他看看蔣世勤,腦子不斷快速閃著該如何說出他的不贊成理由。
  「我想……」他停頓了一下,「你和切切好一陣子沒有合奏過了吧?」
  蔣世勤點點頭,「大概也有一年多了吧?」他轉頭看向顏童童。
  「上次是我在回台灣之前,我們在維也納合奏過。」顏切切對妹妹輕說,眼神示意要妹妹說出這些話。
  顏童童明白,對蔣世勤和紀傲翔重複這些話。
  「一年多了,你們彼此之間的默契還夠嗎?我怕到時會出差錯。」這是紀傲翔目前能想出的理由,但他知道這是很牽強的理由。
  蔣世勤釋懷地笑了,「我還以為是什麼,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他伸手輕拍了一下紀傲翔的肩,「放心吧!我和切切之間的默契很足夠的,雖然已經一年多沒一起合奏過了,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是嗎?」紀傲翔微微牽動嘴角。
  「當然了。」蔣世勤很有自信的看著顏童童,尋求她的附和,「是吧?切切?」
  顏童童點點頭,經過兩個多禮拜的中文密集訓練,她可以聽得懂很多的中文,所以,這一句問話她聽得懂是什麼意思,也沒等身邊的姊姊對她有所反應,她便先點頭表示認同,反正在她的心裡,知道這樣的回答應該是沒錯的。
  於是,她看向顏切切,只見顏切切給她一個微笑,「你的中文進步得很快。」
  顏童童沒有出聲,只是回給姊姊同樣的笑容,眼神透露她所要回答的話:「這是你教得好嘍。」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我就先祝你們合作成功了。」紀傲翔也只能這麼說了,因為他也實在找不出有什麼合理的理由來反對這件事情。
  「謝謝你了。」蔣世勤對他的祝福,回給一個笑容。
  「不必客氣了。」
  蔣世勤吐口氣,仍是一副笑臉,滿心的期盼,「真希望早一點和切切一起練習。」
  「會很快的。」紀傲翔低頭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轉移話題,「對了,時間很晚了,切切該回家去了。」
  蔣世勤也看了一下時間,「時間的確是很晚了,切切,你先回家去吧!」
  「嗯。」顏童童再次點點頭。
  「我送切切回去,你先休息。」紀傲翔對蔣世勤說著。
  「那世勤我先回去了。」顏童童向蔣世勤話別著。
  蔣世勤走近她,湊過臉在顏童童的臉頰輕聲吻,溫柔地在她耳際輕說:「晚安,切切。」
  顏童童被他這個舉動給嚇了一跳,全身不自主地一僵,有些傻愣愣地看著蔣世勤。
  紀傲翔立即走至她身側,輕輕拍了她的背,示意要她放輕鬆些。
  顏童童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擠出了她的笑容,「晚安,世勤。」
  「我們走了。」紀傲翔說完,便帶著顏童童走了。
  在送顏童童回家的路上,紀傲翔一句話也沒說,眼光只是直視前面的路況,似乎故意忽略掉在他的身邊還坐了一個人。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著剛才的景象--蔣世勤親了童童,溫柔地向她話別,而他的心則是翻騰著,無法平靜下來。
  顏童童坐在他的身邊,微微地側一下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沉默不語且眉頭緊皺的臉,「亞歷山大--」她的叫喚聲有些怯怯的。
  紀傲翔沒有應聲,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叫喚。
  「亞歷山大--」顏童童這次微微提高了音量。
  他還是沒有回答。
  「你怎麼了?」她換了方式跟他說話。
  紀傲翔依舊沒有回答,反而臉色更加的暗沉,眉頭也皺得更緊了。
  顏童童不再開口了,她當他是在生氣,而且是氣得不想說話,大概是為了自己要和蔣世勤合奏的事情在生氣吧!她知道自己又惹他生氣了,自己怎麼老惹他生氣呢?現在他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說不定他以後就不理自己、不管自己的死活了。
  想到此,她難過得噘起小嘴,眼眶已經開始紅了。
  「童童?」坐在後座的顏切切似乎能感覺到妹妹的不對勁,立即輕聲地叫喚她。
  「我又惹他生氣了。」顏童童難過地開始哽咽起來。
  「你並沒有惹他生氣。」顏切切說著自己的感覺。
  「我有惹他生氣,你不知道剛才你去世勤的房間聽世勤拉小提琴,我在書房裡,他可是發了一頓脾氣的,他好生氣的。」
  「他為什麼生氣?」顏切切也皴起眉,不明白地詢問原因。
  「他說我不應該答應世勤,要跟他一起合奏的。」
  「就因為這樣,他就生你的氣?」
  顏童童點點頭,有些自怨自艾,「他一定不想理我了。」
  「不會的。」顏切切安慰著,「我想他不會是這種人的。」
  「他一定會的,他不想理我了,他真的生我的氣了。」顏童童是愈說愈難過,最後淚水湧上眼眶,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童童,你別這麼想,傲翔不會是這樣小氣量的人,你別想太多。」顏切切柔聲安慰著妹妹。
  顏童童用力地搖著頭,「不是我這樣子想,事實就是這樣子的。」
  「童童--」
  「他不理我……他真的不理我了……」顏童童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她低頭啜泣出聲。
  而正在駕駛的紀傲翔因路口的紅燈將車子停了下來,轉頭想看一下身邊的顏童童,沒想到卻看到不知何時她已哭得像個淚人兒了。
  「童童?!」他被她不知為何哭泣而嚇到。
  顏童童沒有理他,只是在她的個人世界裡,難過地哭泣著。
  「童童。」看她不停地哭著,紀傲翔可慌了起來,「你怎麼了?童童?」
  顏童童聽到身邊傳來的叫喚聲,她緩緩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紀傲翔。
  「發生什麼事了?」紀傲翔急切地問著她。
  顏童童還是不停地流下她的眼淚,目光直落落地看著紀傲翔。
  「你別儘是哭啊!」紀傲翔急得低喊著,「你不說話,我怎麼會知道你到底怎麼了?」
  顏童童被他這麼一喊,更是認定自己惹火了他,淚水像是決堤般地奔流而下。
  「童童!」紀傲翔伸手扳過她的身子面對自己,低喊的聲音更是提高了分貝,「你一直哭,我是不會知道你怎麼了。」
  顏童童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紀傲翔急得火氣已組開始上升了,她這般梨花帶淚的哭泣樣,緊緊扯動他的心,對於她哭而不語的樣子,他可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整個人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的急壞了。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很生、很生我的氣……」好一會見,顏童童才好不容易擠出這些話來,抽噎的聲音讓人聽了著實心疼。
  「我……」對於她的話語,紀傲翔一愣,自己在生她的氣?!
  「我知道我很笨……笨得老讓你生氣……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有意的。」
  「我?我沒有。」
  「我知道你在生氣……可是……我不要你不理我……如果、如果、如果你不理我……我真的會很難過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羅絲對我最好了……我不要你不理我……你可以生我的氣、可以罵我,甚至、甚至打我也好……可是你不要不理我、不跟我說話。」顏童童抽抽噎噎地說著。
  她的話字字撞進紀傲翔的心裡,刺痛他的心,看著她這般傷心,他真的是心疼極了。而且,他突然驚覺到自己是真的動了真心,喜歡上她了。
  「童童--」
  「我真的真的不要你這樣對我。」顏童童的聲音透露出她的祈求,「我一定會很小心、很小心不再、不再讓你生氣的。」
  「童童!」紀傲翔忍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摟過她嬌小的身子,將她緊緊貼在自己的懷中。
  「亞歷山大--」顏童童沒有反抗地偎在他懷中,沒有停止地讓自己的淚水恣意流著。
  「童童--」感覺懷中的人兒因哭泣抽動的身子,他是抱得更緊了,也不管此刻路口的綠燈亮了多久,後面的車子對他不停按著喇叭,他只想牢牢地抱緊懷中的人兒,不想放開她。
  顏童童能從紀傲翔的寬實胸腔中找到一份安全感,同時也感覺他似乎已經不再生自己的氣了,淚水也就開始緩緩地收起。
  「放心吧!我不會生你的氣、更不會不理你的。」紀傲翔的聲音從她頭頂輕柔地飄下,口氣也像是對她保證地許下他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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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1 13:55: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顏童童坐在鋼琴面,雙手微微抬起,彈完一首曲子,她轉頭看著站在鋼琴邊的顏切切,微笑地等著她的評論。
  「你彈得很好。」顏切切微笑地對她說。
  「真的?」顏童童的雙眼開心地閃著。
  「真的。」顏切切點點頭,停頓了一下,「不過,以你現在的程度,還是無法去開音樂會。」
  顏童童的臉色立即因為後面的話而失望地垂下去,「那怎麼辦?音樂會只剩一個多禮拜就要到了。」
  顏切切低頭不語,腦子裡思忖著方法。
  「你看,我也把你的家教課全都暫停不去上了,整天窩在家裡練習彈,為什麼就是沒法子呢?」顏童童焦急地說。
  「要彈到一定的程度水準,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可以練就的。」顏切切輕柔地說,隨即歎了口氣,「這是我應該知道的,當初不該那麼一意孤行繼續這場音樂會的。」
  「沒關係的。」顏童童安慰著姊姊,「你只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而已。」
  「但是,我已經死了。」說到這,顏切切又再次難過、傷心起來,「我不該拖你下水的。」
  「你別這麼說。」顏童童頓了一下,「誰也不希望會發生這種事的,而且,我也是真心想幫忙你的。」
  「童童--」
  顏童童露出一個笑容,「別想太多了,我們練琴吧!」她翻開放在琴架上的另一本樂譜,「我們練這一首曲子。」
  顏切切停頓一下,盯著曲目看,「『夢中的婚禮』。」她露出淒然的笑,「我和世勤曾約定過,只要在事業穩定後,就談我們的婚事,可是現在真的是只有在夢中才可能夢得到我們的婚禮了。」
  顏童童不語,沒想到自己還真湊巧,翻到這首曲子,又再次觸痛姊姊的心。
  「我很喜歡這首曲子。」顏切切又開口,「一首情境悠柔卻又帶點感傷的樂曲,我真的好希望能再彈著琴。」語氣儘是她最深的傷痛。
  「切切--」對於姊姊現在的處境,顏童童實在是很無能為力。
  顏切切沉默了好一會兒,「算了,一直傷心難過也沒有用,我們彈琴吧!」她看看琴譜,「這首曲子你沒有彈過,這次的音樂會也沒有這一首曲目……」
  「但是我很想學。」顏童童插口打斷姊姊的話,「雖然時間不多了,但是,我還是很想學這首曲子。」
  顏切切再次沉吟了一下,「好吧!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嗯。」
  然而,這首曲子並不如想像中地好學,對於顏童童這個初學者來說,真的是有些難度。
  「不對,這裡的拍子要快半拍,這裡要慢一拍。」在教琴之中,顏切切不時挑著妹妹的錯誤。
  也許是她太過心急想教會妹妹,所以她說話的口氣有些沖,看著妹妹頻頻出錯,她竟急得忘了自己只是跟空氣一樣,是個捉摸不到的虛空的靈魂,坐在妹妹身邊,伸手就想要幫忙彈,而就在這時,一個奇跡似的情況發生了。
  顏切切就在她和妹妹的手相觸時,她竟感覺到從妹妹的身上傳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吸著她,接著,她便發現自己可以將每一個鍵盤按下,發出音符來,她突然嚇了一大跳,而顏童童的驚訝也不在她之下。
  「發生什麼事了?」顏切切傻呆地詢問著。
  「我也不知道。」顏童童也搞不清楚狀況地說。
  「我只感覺到剛才有一股吸力,把我往你身上吸去,然後……」說到這,顏切切的腦海門過一個念頭,「天!我該不會進入到你的身體裡吧?」
  顏童童遲疑了幾秒,「我是有這種感覺,你好像在我身體裡說話,你的聲音是一直在我腦子裡響著,而且……」她轉頭看看鋼琴房四周,「我沒看到你的靈魂阿!」
  「怎會這樣?」顏切切慌亂了起來,「我怎會進到你的身體裡面了?」
  顏童童沉默思索了好一會兒,「我曾從羅絲那邊學過這方面的東西,她告訴我,只要磁場相同或相近,一個靈魂是可以容易地進入人體裡面的。」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是附身在你的身上?」顏切切不敢相信,「那既是如此,現在的你應該是沒有意識才是。」
  「我也不知道。」
  「童童,那我現在該怎麼辦?」顏切切著急地問著,「我現在要如何做才能從你的身體出來?」
  「你先別急,我想一下。」安撫一下姊姊慌亂的心情,顏童童開始低頭思索起來,好一會兒才說:「我記得有咒語可以使附身在自己體內的魂魄離開。」說完,她便邊思索咒語邊喃喃地念了起來。
  沒兩分鐘,顏切切便漸漸地看到自己的魂魄慢慢自妹妹的身上抽離。
  「可以了。」最後,顏切切站直身子,對著妹妹輕喚著。
  顏童童睜開雙眼,抬頭看著姊姊,「幸好我學的咒語沒有忘記。」說完,她露出一個微笑。
  顏切切也是一個笑容,隨即,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的低喊了一聲。
  「怎麼了?」顏童童是被她的輕呼驚嚇了一跳,緊張地詢問。
  顏切切的臉上是堆滿了笑意,「童童,音樂會可以成功地舉行了。」她的眼中閃爍著開心。
  顏童童看著姊姊略帶含意的笑臉,隨即明白意思,「你是說你要附在我身上,表演這場音樂會?」
  顏切切點點頭,回答了妹妹的話。
  「可是……」顏童童秀眉深鎖,猶豫起來這個問題。
  「有問題嗎?」顏切切看得出妹妹的遲疑。
  「羅絲說我有當靈媒的能力,可是我卻一次也沒做過,學過的東西也不是頂熟練的,我怕我會弄巧成拙的。」顏童童說出自己考慮和擔心的事,「到時不只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會這麼嚴重嗎?」
  「嗯。」顏童童點點頭,「弄不好,我們兩人會共存在我的身體裡,你出不了我的身體,然而,一個身體是無法承受兩個靈魂太長的時間,到時說不定會一起毀了。」她說出最嚴重的後果。
  「那……」顏切切原本開心的笑臉,浮上了她的失望,「就是不可行了?」
  「我是擔心罷了。」顏童童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出事也就算了,可是,我不要因為我的失誤而害了你的。」
  顏切切搖搖頭,「你不能這麼說的。」她再次坐回琴椅上,凝視著妹妹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畢竟,我已經是個沒有軀體的魂魄了,而你,你還是個在人世間活生生的個體,你才不能出事。」
  「但是,你若出了事,可能就魂飛魄散,不能投胎了。」顏童童反駁姊姊的話。
  顏切切微微一怔,「不能投胎……」她可沒有想到這一層面。
  「所以,你也不能有事的。」
  顏切切不語,極度的失望爬滿了她的臉龐。
  顏童童看著姊姊這般失望,心裡也著實不忍,而且,如今最好的方法,只能讓姊姊附身於自己的身上,去完成她的心願--那場和蔣世勤的合奏音樂會。
  「好吧!」顏童童作了個決定,「我們就來做一場賭注好了。」
  「賭注?」顏切切不明白地看著妹妹。
  顏童童遲疑了一下,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放棄再學鋼琴,專心練習我的法術,若練成功的話,到時,你就可以附在我身體裡,舉行屬於你和世勤的演奏會,反之……」
  「我的名聲從此被砸?」顏切切立即接話下去。
  顏童童輕應一聲,點點頭表示。
  顏切切微沉思了一下,「好吧!就照你所說的去做。」
  「你同意這個作法?」顏童童不太確定地問。
  「你都願意了,我當然也同意了。」顏切切露出她確定的笑容。
  「可是你不怕失敗?」
  「怎麼會呢?」顏切切還是維持她的笑容,「頂多只是名聲受損而已,而且……」她停頓幾秒,「我已經是個死去的人了,根本不會太去Care這件事的,而且我也沒有名氣到讓大家都認識我,對吧?」
  「只怕是會害了世勤。」顏童童說出另一個擔憂。
  「不會的,差是差在我,不會影響到世勤的。」
  「真的?」
  顏切切點點頭,「如果你擔心這麼多,那你就該要好好地勤練你的法術,到時,這些就是多餘的顧慮了,是吧?」
  「嗯。」
  「切切。」這時,魏雲敲門緩步走了進來。
  「婆婆。」顏童童起床扶著魏雲在一邊坐下。
  「練琴練得還好吧?」魏雲抬頭凝視著她疼愛的孫女兒。
  「還好。」
  魏雲微一頷首,將視線落在面前鋼琴架上的琴譜,「我發覺你最近彈的曲子都不太一樣,而且,好像沒有以往的水準。」
  「是嗎?」顏童童擠出一個微笑,她大致聽得出婆婆的意思。
  魏雲再將視線轉回到顏童童的身上,「切切,你是不是有事瞄著我?」
  「有……有嗎?」
  「我總覺得你這一陣子不太對勁。」魏雲說出這半個多月來,自己所感覺到。
  「婆婆你多心了,我沒事的。」
  「是嗎?」魏雲對於孫女兒的否認,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婆婆可不希望你有事瞄著我。」
  「不會的,婆婆。」
  「嗯。」魏雲應了一聲,「你是個乖孩子,婆婆相信你,你如果真有什麼事,可要告訴我,別讓你自己一個人承擔著。」
  「我知道。」
  顏童童說完後,她轉頭看了一下身邊的姊姊,看著她凝視婆婆沉重的臉色,她在內心重重地歎口氣,雖然,她在替姊姊和婆婆對話,中文仍不是很懂的她,大概多多少少聽得懂一些剛才的談話內容--有事瞞著,唉!真不知何時這重大事件會被曝光,到時,真不知婆婆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        ☆        ☆
   
  「你還好吧?」紀傲翔看著面前,無意識低著頭轉動手中咖啡杯的顏童童。
  「還好。」顏童童抬起頭,隨口回答著。
  「我總感覺你好像有心事。」紀傲翔將她進入這間咖啡廳後的不對勁道出。
  顏童童低下頭,故意迴避紀傲翔的注視,她覺得只要是接觸到紀傲翔的眼神,自己就會無所遁形似的,所有的心事都讓他看在眼底,而且,自己那顆一向規律跳動的心,也會不自主地加速亂跳起來。
  紀傲翔知道她一定有事,因為她在迴避自己的眼睛,但他不想逼她說出來,不然逼出個反效果怎麼辦?和她認識、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只有短短的半個多月,但卻很快瞭解到她這完全沒有心機的個性,她,算是個淚水豐富的女孩。
  其實,紀傲翔並不像大部分的男孩子害怕女孩子的眼淚,而是覺得厭惡,認為這只是為博得同情、求得心軟的卑鄙行為。但是,惟獨她--顏童童,她那雙明澈大眼所流下的淚水,就是那麼地牽動他的心,讓他覺得不忍,認為自己是個惡人在欺負一個無辜的小女孩。
  「好吧!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了。」他是絕對不會逼她的,「不過,你若真的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只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會幫助你的。」他說得極為誠心。
  顏童童再次抬起她清秀的小臉,天真明兒的雙眼眨呀眨的,「謝謝你。」她也真誠地說。
  紀傲翔微微牽動他的嘴角往上揚,「不必客氣。」
  「你知道嗎?」顏童童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了一下,「你真是個好人。」
  對於她這麼說自己,紀傲翔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他只是再次地笑笑,「我沒像你說的那樣,我並不是一個好人。」
  「才不是呢!」顏童童嘟起小嘴,做個鬼臉表示自己對他的話不認同,「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至少對我而言,你真的很好,連切切都這麼說。」
  「不要這麼說我,我和好人是不能畫上等號的。」
  「誰說不可以的?切切說過,也許你不善於表達出你的感情,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對人不好呀!」顏童童分析著,「羅絲曾對我說過,外面的世界壞人很多,想要碰上一個肯幫助人的好人已經很少了,而你,就是這種肯幫人的好人。」
  紀傲翔凝視著顏童童無邪的臉蛋,「你真的是個天真的女孩,在你眼中應該是沒有壞人的,對吧?」
  被紀傲翔這麼一問,顏童童認真地思索起來,「目前來說,我真的是沒有碰上一個壞人,不過,撞死切切的那個砂石車司機,他可是一個罪不可恕的大壞蛋!如果被我知道他是誰的話,我一定不會饒他的。」顏童童像是在發著誓般地道。
  「台灣的砂石車司機常常會罔顧人命,開車撞死人的事,是多得不勝枚舉。」紀傲翔說到這,眉頭皺得快連接在一起,像是想到痛苦的往事一樣。
  「你怎麼了?」顏童童看他痛苦的神色,關心地詢問著,「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紀傲翔甩一下頭,想甩去剛進入腦海中的往事。
  「可是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囉,」顏童童盯著他看,「你不會真的是哪裡不舒服吧?」她還是重複問了剛才的問題。
  「我很好。」紀傲翔知道她是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索性直接老實地回答,「只是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喔。」顏童童點點頭,明白地應了一聲,但她卻忍不住好奇地問:「什麼往事啊?」
  「我不想說。」說完,紀傲翔抿緊他的嘴唇,表示他真的不想說。
  顏童童的好奇心更濃烈了,她忍不住集中精神地盯著紀傲翔的臉看。
  看顏童童一臉嚴肅的神情,像是想看穿些什麼,這倒讓紀傲翔一愣。「她在看什麼?」紀傲翔被顏童童的嚴肅表情盯著瞧,感覺全身不自在。
  顏童童沒有說話,只是集中精神地盯著紀傲翔。好一會兒,她才吐口大氣,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咖啡杯,輕且緩的說:「沒想到你會有這段難過的往事。」她的表情不再像剛才那樣的嚴肅,而是一臉的難過。
  紀傲翔原本較放鬆的眉頭,此時又再度緊接在一起,「你用你的法術看我的心思?」他的口氣有些不悅。
  「對。」顏童童點點頭,她並沒有感覺出紀傲翔的不高興,「這叫讀心術,我很少用這項法術的,應該說是幾乎沒有。」說完,她還甜甜一笑。
  「你知不知道這樣是一件不禮貌的行為?」
  「什麼?」顏童童不明白地看著他。
  「你這麼做是件不禮貌的行為。」紀傲翔不高興地指責她,沒想到自己不願說出的事,竟被一個女孩輕輕鬆鬆地「看穿」了。
  「我……我不知道。」看他又要開始生氣的模樣,顏童童開始慌亂起來了。
  紀傲翔生氣地冷哼一聲,繼續責罵:「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想說出來的心事,而你……」他真是愈說愈火,「卻這麼過分地看我的心事?」他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吼了出來。
  顏童童被紀傲翔這麼一吼,可真是嚇了一大跳,手中的咖啡杯也不小心地松落翻倒在桌上,將白色的桌布染成一大片的褐色。
  「我……」顏童童被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不想說的事,我也不逼你說,而你現在這種行為跟逼我說我不想說的事有什麼兩樣?」紀傲翔氣得喘口大氣,「你這麼做,根本就不尊重我!」
  顏童童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會惹得紀傲翔這般憤怒,她噘起小嘴,委屈無辜的樣子,「你好凶哦!」
  「我火大你的不尊重,我當然凶了。」紀傲翔仍是持續他的怒氣,他無視於顏童童那張可憐兮兮的臉。
  「對不起嘛!」顏童童的口氣像是她在委曲求全,「你要我怎樣都可以,就是請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她實在不喜歡也害怕看到他生氣的樣子。
  「別生氣?你要我如何不生氣?」紀傲翔也想壓下自己內心的火氣,但是他實在做不到,而且,他也曾答應過她,不再對她發脾氣的。
  他感受到因為自己的咒罵,已經招來附近的客人投來的異樣好奇眼光,他深吸了一口氣,猛然地站起身。
  「你要做什麼?」顏童童仰起她那慌張的臉蛋,急急地問著。
  「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不可以?顏大法師?」紀傲翔拋下他最後憤怒的話語,便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顏童童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水忍不住地湧上眼眶。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她哽咽地自語著。
   
         ☆        ☆        ☆
   
  一整個晚上,蔣世勤都窩在門裡勤拉著他的小提琴,本想去找他的切切,但是卻因為她說有事,而他只好一個人待在房裡了。
  然而,真正的顏切切,卻陪著他待在這房間裡,她並沒有陪妹妹出門,她知道妹妹和紀傲翔出去約會,她可不想做個電燈泡,雖然自己只是個魂魄。況且,她也想多陪陪她最愛的世勤,妹妹有紀傲翔陪著,她是非常放心的。
  現在蔣世勤拉的曲子,是顏切切沒有聽過的,這音樂的意境是那麼地甜蜜溫柔,讓人不由得沉浸在他的音樂幻想中。
  隔了好久,蔣世勤才放下小提琴,他滿意地笑著,「切切如果聽到我替她做的這首曲子,她一定會很開心的。」他自言自語著。
  原來這首陌生的曲子是世勤他自己作的,而且,是為自己而作的?!
  「世勤--」顏切切感動地喊著。
  「嗯。」蔣世勤沉思了一下,「再好好練一下,應該就完全沒問題了。」他滿意地吁了一口氣,「我作了兩個多月,就是為了要在求婚時拉給切切聽,她一定會很喜歡的。」
  聽到這一番話,顏切切激動地眼眶溢滿了淚水。
  「世勤--」顏切切哽咽得幾乎無法說話,她淚眼迷濛地凝視著蔣世勤那開心的笑臉,「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晚才來台灣看我?如果……如果……你早些一來,我一定可以站在你的面前,聽你拉這首曲子向我求婚……現在……雖然我也聽到了,可是……可是……我已經無法站在你面前,這首曲子對你我來說,已經、已經……毫無意義了……」說完,她的淚水有如決堤般地滑下。
  看著蔣世勤細心擦拭著小提琴,將它收起來,顏切切的淚去還是不停地奔流而下。面對自己最愛的男人,卻已跟他天人相隔,雖然看得到他卻無法讓他看到自己,也無法觸碰到他。
  「世勤,你聽得到我說話嗎?」顏切切傷心痛苦地嘶喊著,「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無法再見面了?你知不知道世勤、世勤--」
  「切切?」這時蔣世勤突然一怔,他轉頭看了一下房間的四周,但除了自己之外,並沒有別的人影。
  「世勤?」顏切切也是一愣,她的目光仍沒有從蔣世勤的身上轉移,「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她對蔣世勤的輕喚和舉動感到訝異與開心。
  然而,蔣世勤只是笑笑,自言自語著:「真是的,房間只有我一個人,怎麼會聽到切切的聲音呢?」停頓一下,他有些疑惑,「可是,我怎感覺她在我的身邊呢?唉,真是的,八成是神經過敏了。」
  聽到蔣世勤的話語,顏切切立即被極度的失望給籠罩住。
  「原來你還是聽不到我的聲音。」顏切切傷心著,「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你不是童童,你無法看得到我的人、聽得到我的聲音。」她淒淒然的說道。
  就在此時,一陣門鈴聲從房外傳了進來。
  「會是誰?」蔣世勤看了下手錶,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多了,「該不會是傲翔忘了帶鑰匙吧?」說著,他便走出房間。
  「切切?」一打開大門,看到門外站的人是顏童童,蔣世勤有些訝異,「你怎來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有事嗎?我剛才才想到你,你就來了,我們還真是有默契呢!」說完,他給了她一個微笑。
  顏童童並沒有任何表情,她只是有些委屈的看著蔣世勤,小心翼翼地問著他,「世勤,亞歷山大他……在家嗎?」
  「傲翔?」蔣世勤一怔,他的切切不是來找自己,而是傲翔。
  「他……在不在?」顏童童再問了一次。
  「他今早出門上班,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怎麼?你找他有什麼事情嗎?」蔣世勤有些吃味了,雖然紀傲翔是切切的表哥,但是,這麼晚了還來找他,他的心裡總不是滋味。
  顏童童沒有說話,因為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蔣世勤,她看看屋內大廳,竟然也沒有看到她的姊姊。
  「切切也不在了嗎?」顏童童低聲自語著。
  「什麼?」蔣世勤並沒有聽清楚她的話。
  顏童童抬頭看了他一眼,用力地搖搖頭,「沒、沒有。」哦!差點穿幫。
  蔣世勤看著她一臉寫滿心事的樣子,關心地詢問:「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進來坐吧!」
  顏童童輕應了一聲,走進大廳坐了下來。她噘起小嘴,頗無辜地回答蔣世勤的話:「我惹亞歷山大生氣了,所以……」
  「你惹他生氣了?」蔣世勤微皺起眉,「為什麼?你和傲翔吵起架了?」
  顏童童搖搖頭,「沒有,是我惹他生氣。」
  「你怎麼惹他生氣了,」蔣世勤追問著,他瞭解切切,她是個溫柔體貼的女孩,怎會惹人生氣呢?
  顏童童再次搖搖頭,「我不能說。」如果一說出來,不是所有的隱瞞事件全部會給抖了出來?
  「為什麼不能說?」蔣世勤看著顏童童的眼睛,「難道說你和傲翔有事情瞄著我?」
  「沒有。」顏童童急急否認。
  「那你為何不能跟我說呢?」蔣世勤對於顏童童的不肯明說感到難過,「你以前有什麼事都會跟我說的,我們之間一向沒有秘密的。」
  顏童童不語。心想有!秘密可多了呢!但她當然不能這麼說。
  蔣世勤凝視著她,「切切,你變了。」
  顏童童一愣,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變了?自己沒有變哪!只是自己現在多了一個身份--當顏切切而已呀!
  「你真的變了。」蔣世勤說出他來台灣之後所感受到的,「你變得跟我疏遠了,你不覺得嗎?我常覺得你對傲翔,比對我還好。」
  顏童童有些呆愣,現在的她,可是沒有姊姊在一旁作「翻譯」,雖然這半個多月來,以她過目不忘、一學就會的超強學習能力,學會了很多的中文,而平時與切切的對話,也都用中文來加以訓練,可是現在她卻有些聽不懂蔣世勤說的話,她也為此開始著急起來了。
  切切是否已經回家了?完蛋了!
  「童童。」就在她慌張之餘,顏切切緩緩地飄了過來。
  顏童童一看到她,有如一個即將溺斃的人見到一塊浮木似的開心,正當她要用「心靈感應」來和姊姊求救時,姊姊卻先開了日。
  「童童,我想附在你身上。」
  「什麼?」顏童童一愣。
  「童童,我真的好想跟世勤說話,我求你,好嗎,」顏切切滿是祈求地說。
  「你說現在?」顏童童不確定地問著。
  「現在。」
  「可是……」顏童童猶豫著。
  「童童,我求求你,好嗎?我真的很想和世勤說說話。」顏切切的口氣從原先的祈求到近似哀求。
  「不好吧。」顏童童還是不敢答應,她深怕會有差錯。
  「童童--」
  顏童童看著姊姊滿是懇求的神情,著實不忍,遲疑了一下,「好吧!不過不可以太久,不然會有差錯的。」
  顏切切露出笑容,「不會太久,謝謝你,童童。」她向妹妹保證。
  「切切,你怎麼了?」看著顏童童眼光落在身邊,好似專心在注意些什麼,蔣世勤忍不住開口叫喚著她。
  就在他開口叫喚的當頭,顏切切已經附身進妹妹的軀體內了,她將目光轉向蔣世勤,開心地面露笑容,終於自己可以和世勤面對面說話了。
  蔣世勤看著她突如其來的笑容,感到莫名其妙,也感到些許的緊張。
  「切切,你還好吧?」他緊張且關心地詢問。
  顏切切仍維持著她的笑容,搖了搖頭,「我很好,我只是很開心而已。」
  「開心?」蔣世勤一愣,有些搞不清楚。
  顏切切知道他不懂,而自己也不需要他懂、他明白。
  「我……」顏切切凝視著蔣世勤,有些激動地哽咽著,「我們好久……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蔣世勤又是一愣,他實在不懂切切在說些什麼。
  而顏切切則沒再說什麼,她只是撲上去,緊緊地摟住蔣世勤,她需要這種紮實且溫暖的感覺!
  「切切!」蔣世勤反抱住她,「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滾燙欣喜的淚水不停地流下,顏切切一直緊緊摟住蔣世勤,沒有多說話。好一會兒,她才不捨地微微放鬆一下,但仍是緊緊靠著蔣世勤,雙手勾著他的頸項。
  「我愛你,永永遠遠地愛你。」她沒頭沒尾,卻真心真意地訴說著她的情意。
  蔣世勤看著她的淚眼,「我也是,我只愛你,也只想愛你一個。」
  「世勤--」淚水又忍不住地滑落下來,顏切切深吸一口氣,想克制自己激動的情緒,「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不管你將來會承受什麼樣的打擊,都別傷心好嗎?」
  「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嗎?」蔣世勤好奇地問。
  「別問我,我只需要你的允諾,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嗎?」顏切切眼神充滿祈求與期待。
  一陣莫名的慌張與不安襲遍蔣世勤,「切切--」
  顏切切不等他再說下去,立即踱起腳尖,主動湊上自己的唇,堵住蔣世勤的嘴,熱情地吻著他。
  蔣世勤起初是嚇了一跳,但才幾秒鐘的時間,他便化被動為主動,深情且狂熾地吻著懷中的人兒。
  然而,開門進屋的紀傲翔,卻正好眼見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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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顏童童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傻呆呆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深情款款看著自己的蔣世勤,然後,她又轉頭看到站在門口,呆愣住的紀傲翔。
  「發生什麼事了?」顏童童看著已經離開自己身上而站在一旁的姊姊。
  顏切切低頭沒有說話。
  「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顏童童看著姊姊的沉默不語,她急了。
  因為剛才顏切切附在顏童童的身上,她是昏睡的,因為,如果和姊姊同時醒著,共用同一個身體,那麼沒有一下子,自己的軀體就會支持不住的。
  「我附在你身上的時候,我主動吻了世勤。」好一會兒,顏切切輕聲地對妹妹說著。
  「什麼?!」顏童童一愣,天啊!自己剛才,哦!
  紀傲翔沉默著,他的臉簡直是綠得快發黑了。
  「你們慢慢聊。」他好不容易才吐出這句話,隨即,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亞歷山大--」顏童童看著他離開,急急地叫喊著,她能夠感覺到,紀傲翔似乎比早上憤而離開咖啡廳時,更加的火大。她嚥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詢問他:「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錯。」紀傲翔並不否認。
  顏童童撇撇嘴,很誠心地輕聲說著:「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紀傲翔斜睨了她一眼,他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沒有在生她的氣,今天讓自己沉靜了一天,想著過去發生的事,也沒有什麼好見不得人的,只是自己的自尊心和優越感作祟,讓他不想讓自己認為失敗的事,給太多人知道罷了。
  但自己現在為何會有一股火氣想爆發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當自己剛才一進門看到那情景,胸口就像是被人悶揍了一拳,跟著莫名的火氣便快速蔓延全身,這種感覺自己以前也曾經有過,記得那次是因為--
  莫非,哦!他甩甩頭,想甩去竄進自己腦海的想法。
  「亞歷山大,你怎麼了?」顏童童緊張地問著他,「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紀傲翔的確不舒服。這幾天為了公司的一項重要計劃案,他忙得睡眠不足、焦頭爛額的,三餐也是忙得幾乎都忘了吃,今天,好不容易在早上的高級主管會議,讓計劃案定下進行,他正要鬆口氣,卻在下午和顏童童在餐廳鬧得不愉快,緊繃的神經根本沒有放鬆下來。
  而後,傍晚他就窩進PUB,想尋求酒精的慰藉,壓一下自己的煩躁情緒,最後因受不了裡面漫天震響的音樂而回來,沒想到,他的情緒和緊繃至極點的神經卻未得到寧靜和紆解,反而還有高漲的現象,此時,他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了了。
  他頭痛也冑痛,他全身快爆炸了!
  「亞歷山大?」看著紀傲翔的眉頭、五官全皺在一起,顏童童緊張了,她伸手就要扶住那看似不穩的紀傲翔。
  紀傲翔立即揮開顏童童的手,受不了地低吼:「別煩我!」
  顏童童一愣,一陣委屈無辜讓她忍不住淚水盈眶。
  「傲翔,你到底怎麼了?」在一旁的蔣世勤忍不住開口了,他看著紀傲翔無故對顏童童生氣、亂吼亂叫的,心裡著實不高興,「切切只不過是想關心你而已,你別把你公事上的怨氣,全發洩在切切的身上,這對切切是不公平的。」
  「切切?」紀傲翔瞇起眼睛,嘴角露出他的嘲笑,「你真以為她是你的切切?」他的口氣竟帶著些許醋意。
  「亞歷山大!」顏童童急得大叫,她可不想讓事情的真相在此時被揭發。
  「傲翔,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對於紀傲翔的話,蔣世勤不明白地皺起眉。
  「什麼意思?」紀傲翔冷笑一聲,「你難道還沒感覺出來,在你面前的……」
  「亞歷山大,我求你別再說了。」顏童童提高音量地喊著,淚水迷濛的雙眼中有著她的祈求。
  「這明明是事實,為何你不敢說?」紀傲翔被他內心莫名的怨氣,給激得全身發顫,有些失去理智。
  蔣世勤聽著面前兩人激烈的對話,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你們兩個到底隱瞞我什麼事?」
  顏童童猛力地搖搖頭,一副不肯承認的模樣,淚水還是不停地往下流。
  紀傲翔看著顏童童的淚水,本來想軟化的心,又再次強硬起來,因為只要他想到剛才進門的那一幕,他就是有一股火氣,而且有一種強烈的念頭--他不要顏童童倒在蔣世勤的懷裡,她是屬於自己的。
  「其實……」紀傲翔深吸一口氣,想要吐出實情,「你面前的……」
  「亞歷山大?!」顏童童發出她最大的力氣喊著紀傲翔,打斷他要說的話。她的眼中已經透出對紀傲翔想要吐實情的念頭而感到生氣,淚水也在她眼中,瞬間地止住。
  紀傲翔對於她的突然大喊和怒氣感到訝異,他有些愣愣的看著顏童童。
  「如果……」顏童童眼光直直地看著他訝異的表情,降低音量地對紀傲翔警告,「你要說,我會跟你斷絕所有的朋友情誼,如果……」她深吸一口氣,「你不在乎我們之間的情誼,你就說吧!」說完,她憤怒地轉身離去。
  門「砰」的一聲,她用力地關上,同時,也關掉了紀傲翔的怒氣。
   
         ☆        ☆        ☆
   
  「童童……對不起……」跟在妹妹的身後,顏切切輕聲的喚著。
  顏童童不理會身後的姊姊,逕自地在街道上憤怒地走著。
  「童童,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樣……」顏切切再次開口。
  「不要再說了。」顏童童頭也不回地阻止姊姊的話。
  「童童--」顏切切知道妹妹生氣了,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出自己內心的抱歉。
  顏童童沒有說話地繼續往前走,好一會兒,她突然蹲下身,抱膝失聲痛哭起來。
  「童童?」顏切切被妹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
  「為什麼?」顏童童好不容易哽咽地吐出話,「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我又沒有做錯什麼……」她幾乎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童童--」聽妹妹哭得這般傷心,顏切切著實心疼地飄至她身邊,跟她一起蹲下,柔聲地安慰她,「你別這麼傷心,也許亞歷山大是因為心情煩,火氣才會那麼暴躁地對你,我相信他是無心的,他現在一定也很後悔剛才那樣對你。」
  「他不會的……他一定是很討厭我,他才會那樣對我的。」顏童童頭也不抬地繼續哭著。
  「童童,你別這麼想。」
  「怎麼辦?他討厭我了,我真的、真的不想被他討厭。」顏童童是愈說愈傷心,她根本不理會經過她身邊的路人,是用什麼眼光看她,她只想哭而已。
  「你先別哭了,好嗎?」顏切切勸著妹妹,畢竟在街上放聲大哭,總是不好,「我們先回家去,有事回家再說。」
  顏童童哭了好一會,才微微收起淚水,點點頭地站起身。
   
         ☆        ☆        ☆
   
  這夜,對紀傲翔來說是漫長的一夜,疲累至極的他,根本了無睡意,他靠躺在床上,腦子裡全停格在顏童童那張充滿怒意的淚眼上。
  也許,真是自己太過分了些,自己真的不該那麼對她的,她並沒有犯什麼錯啊。當初答應她,要幫助她掩飾她真實的身份,而如今想揭穿真相的人也是自己,她那麼極力守住她姊姊的死訊,自己卻那麼一意地想拆穿這一切,難怪她會生氣,這可是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張純稚的臉,出現難得的怒氣。
  她看穿自己過去的事又如何呢?從小就只有一個叫羅絲的女人養育她長大,她沒有經過任何俗世的接觸、熏陶,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一件非常不尊重人的行為,她只能算是一塊璞玉,一塊未經過任何雕琢的璞玉,純真的心比一般的赤子還要真、還要純。
  真的,不該對她發那麼大的脾氣的,現在的他,情緒已經平諍下來,對於顏童童,他真的是滿懷抱歉。打個電話給她吧!紀傲翔這麼想著。
  轉頭看看床頭櫃的鐘,指針已經指著兩點四十分了,她應該睡了吧?就在他猶豫要不要在這麼晚的時間打電話給顏童童時,電話卻響了起來,會是誰?
  在猜測之餘,紀傲翔已經伸手接起話筒,「喂。」
  電話的那端遲疑了一下,才輕柔地發出聲音來:「你是紀傲翔?」
  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紀傲翔微微皺起眉頭,「你是哪位?」
  「我是顏切切。」
  話才一說出口,紀傲翔便嚇到,顏切切、顏童童那個車禍亡故的姊姊?!她怎麼可能打電話給自己?電話那端和自己說話的人是鬼?!
  「我是借用童童的身體,附在她身上,打電話來給你的。」顏切切能感覺得出電話那端的紀傲翔,因為自己自報身份而嚇到。
  紀傲翔稍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你……睡了嗎?」顏切切還是用她柔柔的聲音,詢問著紀傲翔。
  「還沒。」紀傲翔停頓了一下,「童童呢?」他的口氣不自主地傳出他對顏童童的關心。
  「她剛剛睡著,所以我才能私自附在她身上,打電話給你。」
  「她……還好吧?」紀傲翔繼續表現出他的關切。
  「應該算不好,她剛才還是很難過地在哭。」顏切切很老實地將妹妹的情形說出來。
  紀傲翔沉默不語,心在刺痛著,沒想到自己真惹得顏童童這般傷心。
  「童童很在乎你的。」顏切切很直接地將她打這通電話的目的說出來,「可是你卻無故地對她發脾氣,她真的很傷心、難過。」
  「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這麼傷她,這些日子我一直都跟在童童身邊,我看得出來,其實你是關心她的。」顏切切對紀傲翔說出這殿日子,她所觀察出來的結果,「可是,你還是傷害了她。」說完,她歎了口氣。
  「她真的很傷心?」紀傲翔想再一次確定。
  「她哭了一個晚上。」顏切切直接地回答。
  紀傲翔再次沉默。
  「傲翔。」顏切切直呼他的名字,對於他,自己並不覺得陌生,「童童雖然跟我一樣大,但是她跟我不一樣,她純真得有如一個小孩,她需要別人對她呵護、關愛,而不是對她大吼大叫地發脾氣。」
  「我知道。」
  「知道就請你別再傷害她了,好嗎?」顏切切祈求著,「我今天看她哭得這麼傷心,我心裡也很難過的。」
  「我很抱歉我這麼對她。」紀傲翔誠心地道歉。
  「這話我想你對童童本人說會更好。」顏切切停頓了一下,「童童很喜歡你,而你,我也能感覺得出來,你也喜歡童童,對吧?」
  「童童就像個可愛小妹妹一樣,誰都喜歡她的。」
  「你覺得你對她只是這種喜歡嗎?」顏切切的語氣透露出她的不相信。
  紀傲翔一愣。難道他一直懷疑自己對童童的情感,一眼就被人……哦!正確應是被一個鬼魂給看穿了?「不然……你認為是什麼?」他不相信自己的態度真讓她看穿了。
  「你自己應該會清楚,你對童童已經超過一般朋友或兄妹之間的情感,不然,你不會今晚一進家門,看到童童和世勤那個樣子,就發那麼大的脾氣。」
  「童童沒告訴你,下午我和她見面的事?」紀傲翔問著。
  「她只是大略地告訴我,她看到你過去的事,然後你就莫名其妙發了火,不理她地走了。」
  「她不該不尊重我。」紀傲翔平心靜氣地說著顏童童的不該。
  「我知道她這麼做是不對的,我也說過她了,可是你想想,童童從小就沒有人教她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她根本搞不太清楚,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不可以做。」顏切切分析著,「如果她清楚,她就不會做出這種事來了。」
  「但她還是做了。」紀傲翔立即接口。
  「那是因為她不知道,為了這件事,她一直對自己很自責。」顏切切為妹妹說著好話,「你因為這樣,不願原諒她了嗎?」
  「我不是那種沒度量的人。」言下之意,紀傲翔早就不氣了。
  「那你今晚對童童發火,完全就是針對你進門所看到的那一幕?」顏切切猜測著。
  紀傲翔不語。
  顏切切知道紀傲翔是默認了,她重重地歎口氣,「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引起的。」
  紀傲翔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不太明白顏切切的話。
  「你看到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童童。」顏切切簡潔地說明。
  「你的意思是……」紀傲翔有些明白了。
  「那時是我附在童童的身上和世勤說話,吻世勤的人也是我。」
  聽著顏切切的說明,紀傲翔總算明白了,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大口氣。
  「所以,你錯怪童童了。」顏切切又說。
  紀傲翔稍微呻吟了一下,「我會向童童道歉。」
  「童童一定會很開心的。」聽紀傲翔這麼說,顏切切也鬆了一口氣。
  紀傲翔想著自己若向顏童童道歉,她會有什麼樣的開心笑容,他就忍不住地微笑起來,「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他由衷地說。
  「她的確是。」顏切切非常同意他的話,「所以,我請求你以後別再讓童童傷心了,好嗎?我真的很愛這個妹妹,可是,我無法陪在她的身旁,我希望她能過得快快樂樂的。對於這陣子她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除了愧疚,真的也無法彌補什麼。」她感歎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對於顏切切的遭遇,紀傲翔也為她歎息著。
  「不過,我還是要親自向你道謝,謝謝你抽空為我料理後事。」顏切切誠心地說。
  「不用客氣。」
  「傲翔。」顏切切真摯地請求著,「童童是個最可愛、最純真的女孩,如果你真喜歡他,就請你好好對待她,好嗎?不管你過去有多麼不堪回首的往事,那畢竟是過去了,只有眼前的一切才是最真實的。」
  「我知道。我會好好對待童童的。」紀傲翔像是在做永遠的承諾。
   
         ☆        ☆        ☆
   
  一陣刺耳的門鈴聲,吵醒正熟睡的顏童童,她睜開惺忪的雙眼,看看時間才早上六點三十五分。
  「會是誰?」她緩緩下了床,走至大門前。
  「誰呀?切切?」魏雲此時也被門鈴聲吵醒,從房裡走了出來。
  「不知道。」還沒完全清醒的顏童童,糊里糊塗地用英文回答著魏雲的話。
  「什麼?」魏雲一愣。
  顏童童此時立即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剛才的錯誤,改正自己的語言:「不知道。」隨即,她有些匆忙地伸手開了大門。
  當她看到門外站的人時,她的表情、反應是和剛才的魏雲一樣--呆愣住了。
  「童童。」門外的紀傲翔,帶著一臉的微笑輕喚著她。
  顏童童好一會兒才抓回自己所有的神志,「亞歷山大?」她的口氣充滿了不相信,她真的不敢相信,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竟是紀傲翔?!
  「切切,是誰啊?」魏雲走了過來,她看著門外的紀傲翔,她並不認識面前這個斯文帥氣的男人,「請問你是……」
  紀傲翔對著魏雲客氣且微笑著自我介紹:「我是……切切的朋友,紀傲翔。」
  「切切的朋友啊?」對於面前有禮的紀傲翔,魏雲是滿有好感的,「進來坐啊!」她和藹的笑容,招呼著紀傲翔。
  「不必客氣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跟切切說。」
  「那有事就進屋說吧!」
  「不用了。」紀傲翔婉拒。
  魏雲從紀傲翔的表情眼神中讀出他的心思,她有些明白地笑笑,「切切,人家紀先生有事找你,你就趕快去梳洗一下,換個衣服吧!」
  「啊?」顏童童這才回過神,她並未聽清楚剛才紀傲翔和婆婆的對話,她的思想全停留在紀傲翔怎會一大早跑來找自己。
  「我有事找你談,可以現在和我出去一下嗎?」紀傲翔為了怕魏雲懷疑,用中文對顏童童說著,但又怕她聽不太懂,還故意放緩說話速度。
  顏童童此時才反應過來,大致聽懂紀傲翔的意思。
  「可以出來嗎?」紀傲翔再次詢問著她,「或者你不願意?」
  顏童童立即搖搖頭,「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好。」說完,她立即奔回房,用她最快速的動作梳洗完畢,換掉身上的睡衣,和紀傲翔出門去。

  坐在豆漿店裡,顏童童看著面前紀傲翔為她點的燒餅油條和熱豆漿,根本沒有動手吃。
  「吃吧!這裡的東西很好吃的。」紀傲翔微笑地對她說。
  顏童童看著紀傲翔,「為什麼找我出來?」她說出自己的疑惑,她不相信紀傲翔找自己出來只是為了和自己一起吃早餐。
  紀傲翔的臉在她的問話一出口,便收起了笑意。
  顏童童看著他的表情轉變,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你真的有事要跟我說?」她追問著。
  紀傲翔沉吟了一下,「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
  「什麼?」顏童童一愣,她不敢相信紀傲翔剛對自己說的話,畢竟這一陣子的相處,再加上姊姊對自己分析他的個性,知道他並不是一個會向人低頭道歉的人。
  「我向你道歉。」紀傲翔再一次重複他的話,滿心誠意地說,「我昨晚不該對你發那麼大的脾氣。」
  「你……」顏童童還是不敢相信。
  紀傲翔當然看得出她此刻的不相信,但是他並沒有生氣,只是微微一笑,「不相信我對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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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1 13:56:45 |只看該作者
  「是……不敢相信。」顏童童很老實地回答他。
  紀傲翔的笑意並未減少,「我在來找你的路上,就猜想出你會有現在的反應。」
  間言,顏童童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不會生氣的。」紀傲翔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真的?」顏童童果然吐出這句話來,又是在紀傲翔的猜測之中。
  他點點頭,「我真的不會再亂發脾氣了。」他像是在發誓地道。
  顏童童還是不相信。畢竟前幾天他才對自己說過不再發脾氣了,結果昨天還不是發了自己一頓脾氣,而且差點連自己的底都要掀出來了。
  「這麼不相信我的話?」紀傲翔看出她眼中的不信任。
  「你上次也對我說過這些保證,但是你昨晚還是對我發脾氣。」顏童童說出自己的想法。
  紀傲翔明白,「我也許是太過分了一點,我對自己說過的話竟沒有做到,才會讓你有這種不信任我的念頭。」他歎了一口氣,「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次我是說真的,我不會再向你發脾氣了。」他再次地保證。
  「真的?」顏童童想再一次確定。
  紀傲翔堅定地點點頭,「我是說真的。」他的眼神再認真不過了,「不然你可以用你的法術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說真的。」
  顏童童猛力地搖搖頭,「我不會再這麼做了,免得你不高興。」
  看著她一臉的不依,紀傲翔著實對自己昨晚的脾氣感到愧疚,童童真的是一個天真可人的女孩,就如昨夜顏切切對他說的,童童純、童童真,她有一顆如孩童般的天使心。
  「我說過,我不會再對你發任何脾氣了。」紀傲翔三次地對她保證著,他確定地點點頭,「請再相信我一次吧?」
  顏童童看著他,也是點點頭,「我相信你。」
  「真的?」這次換紀傲翔詢問著顏童童的保證。
  「我當然相信你了。」顏童童的雙眼透露出她完全的信任。
  紀傲翔牽動他的嘴角,「你真的是很單純。」
  「切切也常對我這麼說。」顏童童甜甜地笑著。
  「是嗎?」紀傲翔被她的笑容給感染得也偷悅起來,他並不想把昨夜顏切切和自己的通話告訴她。
  顏切切點點頭,「是啊!她總是很擔心我,怕我容易被人家騙,要我不要太相信別人的話。」
  「可是你還是相信了我的話。」
  「你不同呀!」顏童童反駁他的話,「你對我很好,怎麼會騙我呢?」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表面上是對你很好,可是心裡是想要害你的。」紀傲翔對她說明。
  「你認為你是這種人嗎?」顏童童反問紀傲翔。
  「我是不是這種人並不重要。」紀傲翔回答她,「因為我知道我只想對你好,我對於別人也許就是那樣,可是對於你,我是不會這樣的。」他像是在發誓。
  顏童童的笑容更甜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紀傲翔凝視著她的笑臉,「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顏童童用力地搖搖頭,「才不會呢!」
  「那你就乖乖地吃你的早餐,都快涼掉了。」
  「嗯!」
   
         ☆        ☆        ☆
   
  顏童童一個人在街頭閒逛著,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怕會在台北迷路,反正自己有法術怕什麼呢?只要在心頭一直想著家的樣子,就可以變回去了,多快!根本不必擔心台北市壅塞的交通。
  她逛著、逛著就來到一條不知名的街道上,她停下腳步,站在一間小小的書坊前,門口貼著「舊書大折價」的字條。
  「舊書?」顏童童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於是,她好奇地走進去那間只有三坪大的屋子,裡頭堆滿了許許多多的書,有的書本封面都已經泛黃,似乎年代真的很久了。
  「看看有沒有好玩的書,可以買回去看看。」以前她在島上的時候,就很喜歡看書,每次羅絲一到城市去,她總是會要求羅絲買幾本書回來給她看。
  顏童童在舊書堆裡翻著,挑了幾本書,其中有幾本還是英文的小說,讓她可開心了,畢竟對她來說,英文還是她最親切的文字。
  當她要付錢的時候,她一眼瞧見櫃檯的老闆娘正在看著一本書,看她的樣子,好像很人迷,連自己站在她的面前好一會兒了,她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老闆娘--」顏童童輕聲地叫喚著老闆娘。
  老闆娘此時才抬起頭,看到顏童童的一張笑臉,「抱歉。」她滿臉歉意地說,「我看書看得太入迷了。」
  「沒關係的。」顏童童不介意地說,她好奇地看了一眼老闆娘擱置在櫃檯的書,「這是你剛才在看的書嗎?」
  「是啊!」老闆娘邊結帳邊回答顏童童的話,「這是寫一些有關靈異方面的書,很好看的。」
  「靈異?」顏童童有些不明白地看著老闆娘。
  「就是鬼魂呀、招魂呀、還有什麼養鬼的。」老闆娘將顏童童要買的書用袋子裝好,「總共兩百三十。」
  顏童童一個念頭閃過,「那你可不可以把這本書賣給我?」
  「賣你?」老闆娘微微一怔。
  顏童童猛點頭,「我也想要看這一本書。」
  老闆娘想了一下,「這本書我很喜歡,而且,這本書已經不再出版了,它是好幾年前出的書了。」
  「拜託你啦,我真的很想買這本書。」顏童童有些祈求地說。
  「可是……」老闆娘有些不捨地看著那本書,考慮了一下,「好吧!這本書五十塊,加上剛才的兩百三十,總共是兩百八十。」
  「謝謝你!」顏童童很開心地拿出錢付給老闆娘。
  出了書店,她找了一個僻靜的巷子,她確定地左右看了幾次,確定沒有人之後,她閉緊雙眼,集中她所有的精神,口中喃喃念起咒語,隨即,她像一陣煙似地消失在巷子。
   
         ☆        ☆        ☆
   
  一回到房間,顏童童便發現姊姊並未在房間裡,八成又是去看蔣世勤了吧?她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坐正身子,拿出她剛和老闆娘苦苦相求買來的那本書,看了起來。
  「童童。」不知道過了多久,叫喚聲輕輕柔柔地從她的身邊傳來。
  顏童童一抬起頭,是姊姊,「切切。」她也是很輕柔地回了一聲。
  顏切切看了一眼妹妹手中的書,「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有關靈異方面的書。」顏童童微微一笑,「我剛才逛街在舊書店買的,不過這裡面全部都是中文,我學中文又沒有很久,還是有一堆字看不大懂。」
  顏切切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些什麼。
  「你要不要看?」顏童童將書遞至姊姊的面前詢問著。
  顏切切看了一下妹妹手中的書,淒然地歎了一口氣,「我怎麼看呢?我只是一個沒有軀體的靈魂。」
  「切切--」顏童童看著姊姊臉上淒然的表情,心裡不自主地又開始難過起來。
  顏切切又是一個歎息,「如果我能再觸碰到東西,那該有多好,我真的、真的好想再一次地彈鋼琴,好想、好想再一次地能觸碰到世勤。」
  顏童童聽到姊姊這麼說,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有了!我有辦法了。」顏童童開心地叫著。
  「什麼?」顏切切因妹妹的突然一叫,嚇了一跳。
  「我有辦法可以讓你觸碰到東西。」顏童童的臉上儘是她開心的情緒。
  「真的?」顏切切也為妹妹的話感到驚訝且不敢相信。
  「嗯。」顏童童用力地點點頭,「真的,我以前學過這個法術。」她停頓了一下,「我記得以前羅絲有教過我一種法術是如何隱身讓別人看不見你,然而,在隱身時,我們人的身體就像靈魂一樣是沒有真實的形體的,但是只要念一道咒語,我們還是可以觸碰到東西的。」
  顏切切對於妹妹的解釋感到開心,「真的是可以?」
  「不過,要學會這一道咒語,並不是很容易。」顏童童微皺起她秀氣的眉頭。
  「沒有關係,只要可以,多困難我都要學。」
   
         ☆        ☆        ☆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顏童童從房間跑出來接起電話,「喂。」
  「童童。」是紀傲翔的聲音。
  「亞歷山大?」顏童童聽到他的聲音,開心地叫喚著。
  「你趕快準備一下,我大概十分鐘後就到你家樓下接你。」紀傲翔的口氣有一絲的急切。
  「發生什麼事了?」聽得出他話中的急切,顏童童也緊張起來。
  「我接到警察局的通知,他們找到撞死你姊妹的砂石車司機了。」
  「真的?!」顏童童大吃一驚,「真的找到撞死切切的兇手了?」
  「嗯,警察要我們現在去警察局一趟,所以我現在趕去接你,你準備一下,就下樓來等我。」
  「嗯!」顏童童開心地露出笑容,「如果切切知道撞死她的兇手找到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別多說了,你快點去準備吧!」
  「嗯。」
  掛上了電話,顏童童一個轉身,要回房間將好消息告訴待在房間裡學法術的姊姊,卻看到不知道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魏雲。
  「婆婆。」她輕聲喚著。
  「是誰打來的電話呀?」說雲關心地詢問著。
  「一個朋友。」顏童童簡單地回答著。
  魏雲點點頭,沒再多說些什麼,但她的眼神卻隱隱約約透露出她的心思。
  但單純的顏童童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她還是保持剛才的開心笑容,「婆婆,我待會兒有事要出門一趟。」
  「嗯。」魏雲點點頭。
  「那我回房去準備一下。」說完,顏童童踏著快樂的步伐往房間走去。
  「童童。」魏雲突然冒出這樣的叫喚。
  「什麼事?」顏童童回身應著,但卻在自己的應聲後,立即大叫不妙,現在的自己可是顏切切啊!
  魏雲眼神直直盯視著顏童童,滿臉的明白,「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多疑,沒想到你真的是童童。」
  「我……」顏童童此時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她的眼光轉向房間,心裡一直叫喚著姊姊,希望她能出來幫忙。
  「童童。」看到孫女兒一臉的慌張,魏雲叫喚她。
  「切切!」顏童童急急地在心裡大叫著。
  而顏切切在房裡聽到妹妹的叫喚,立即穿過房門,飄了出來,當她一看到一臉慌張的妹妹,又看到魏雲,她心裡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婆婆已經知道我是童童了。」顏童童在心裡傳送她要說的話給顏切切聽。
  顏切切一驚,「真的?!」
  顏童童的臉是哭喪的,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剛才接電話後的開心了,「對不起,我……」
  「童童,你真的是童童嗎?」魏雲一見顏童童不說話,眼光又一直落向別處,再次開口問。
  「切切--」顏童童看了婆婆一眼,又轉頭看著姊姊,向她求救著。
  顏切切低頭沉思了一下,歎了口長氣,「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也不必再隱瞞婆婆了。」
  「真要告訴婆婆實話嗎?」顏童童不確定地問。
  「嗯。」
  顏童童轉過頭看著等自己回答的婆婆,好吧!就照姊姊的話說,「我是童童。」
  魏雲倒抽一口氣,「你真的是童童?你沒有死?」
  顏童童搖搖頭,「我沒有死,那年飛機失事,只有我一個人生還,我被人救了,然後那人扶養我長大。」
  魏雲有些愣愣的,真的沒想到自己一直以為死去二十多年的小孫女,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雙眼濕潤,「童童,我的乖孫女,你真的沒有死。」她激動地上前緊緊抱住顏童童,想要感覺到她的存在。
  「婆婆--」顏童童感受到來自婆婆身上的激動和開心,她也忍不住受感染地眼眶微微地紅了。
  「婆婆一直都以為你和你爸媽一起喪身了,沒想到二十幾年後的今天婆婆還能再看得到你。」魏雲的口氣開始哽咽了起來。
  顏童童沒有說話,就是聽著婆婆訴說。
  好一會見,魏雲輕輕推開了顏童童,「讓婆婆看看你。」她仔細地看著顏童童,歡喜的淚水還是不停地流,「你和切切長得一模一樣,你和切切都是我們顏家的漂亮孫女。」
  在一邊的顏切切也感染到四周濃濃的親情氣氛,她的臉上也泛著淚水。
  「你什麼時候找到我們的?」魏雲詢問著顏童童,「為什麼都不和婆婆相認呢?」她的口氣有一些些的責怪。
  「快一個月了。」顏童童老實地回答。
  「快一個月了?」魏雲有一些驚訝。
  顏童童點點頭,「是我先找到切切,和切切相認的。」
  「你先和切切相認?那小丫頭怎麼不跟我說呢?而且,她怎麼都不帶你回來往?那……」魏雲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的疑慮愈來愈多,畢竟自己發現面前的童童不是切切的時候,大概是在半個多月前,然而,為什麼童童要扮切切在自己的面前出現呢?切切人呢?從自己開始懷疑起,印象中,切切好像就不曾在自己的面前出現過,「切切人呢?」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答案。
  「切切……」顏童童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姊姊。
  「說吧!」顏切切對妹妹說著。
  顏童童看著一臉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婆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切切已經不在了。」她模稜兩可地回答,畢竟和婆婆相處近一個月了,她對於婆婆的感情是不容質疑的,她也不想傷害婆婆,一句「切切已經死去」的話,她真的說不出口。
  「不在?」魏雲微微一怔,「她去哪裡了?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
  「她……」顏童童被逼得不得不說出來了,「你再也看不到她了。」
  「為什麼?」魏雲看著孫女一臉凝重的表情,似乎感覺到有不好的事要發生了。
  「切切……」顏童童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死了。」
  「什麼?!」一個青天霹靂打得魏雲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思想。
  「切切死了。」說出了自己一直隱瞞的事實,顏童童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反而很自在地繼續說著:「她在半個多月前,給學生補習回家的路上,被闖紅燈的砂石車司機給撞死了。」
  魏雲真的一點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呆呆地看著顏童童,她根本無法消化剛才聽到的事實,「切切--」
  「切切被送去醫院急救的時候,我那天正好也發高燒到醫院打點滴,然後,就遇上了切切,和切切相認。」顏童童再繼續說著自己和姊姊相認的經過。
  魏雲搖搖頭,她不敢相信,「不可能……如果切切出事,醫院應該會通知我……」
  「是我去幫切切辦好一切的手續,所以醫院才沒有通知你。」顏童童打斷魏雲的話。
  魏雲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個是天大的好消息--童童沒有死,而另一個竟是天大的壞消息--切切竟然死了。兩個極端的消息一同傳入自己的耳中,她真的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好好痛哭一頓。
  「婆婆。」看著婆婆臉上的表情,顏童童輕聲喚著。
  「為什麼……」魏雲還是選擇了痛心疾首,「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還給我童童,卻要奪走我的切切?」說完,她的臉上已是老淚縱橫,聲音也是啞啞的。
  「婆婆--」看著婆婆痛心地哭泣,顏童童也是難過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讓我連切切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為什麼?」魏雲的聲音像是在對老天訴說著她的怨恨。
  顏切切在一邊看著,她的心早就揪成一團,她何嘗不怨恨?但是這又能如何呢?她臉上的淚早已氾濫成災。
  「童童,告訴婆婆,請她不要傷心了。」顏切切黯啞著聲音對顏童童說著。
  顏童童看了姊姊一眼,對魏雲說著:「婆婆,切切要你不要傷心。」
  「你要我如何不傷心?」魏雲激動的說,「切切--我失去切切了呀!我最疼愛的孫女已經永遠離我而去了,你要我如何不傷心?」
  「我……」顏童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切切--」魏雲激動的情緒已經支撐不住她的身子而搖搖欲墜著。
  「婆婆。」顏童童及時扶住魏雲。
  顏切切也是緊張地想扶住魏雲,但是苦於自己只不過是一縷幽魂,而且向妹妹學的法術還沒有學好,根本無法觸碰到任何東西。
  魏雲只是哭著,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是不是切切死之前,要你來假扮她?」好久,魏雲才又出聲說話。
  顏童童點點頭,「不過,我是等切切死後,才遇見她的。」
  「什麼?」魏雲一愣。
  顏童童當下將自己如何遇見姊姊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仔細說了出來,聽得魏雲再一次表露出訝異與不敢相信的表情。
  「切切現在就在你的身邊。」顏童童用這句話來對自己的解說下了句號。
  「切切在我的身邊?」魏雲還是不敢相信。
  顏童童點點頭,「切切就在你的身邊。」
  魏雲轉頭看去,自己的身邊是空蕩蕩的,她根本無法看到任何切切的身影。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門鈴聲打斷了所有的情況。
  顏童童遲疑了一下,走去開門。
  「童……」門外的紀傲翔在一看到屋內的魏雲,才吐出的名字,立即轉變,「切切。」
  顏童童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婆婆已經知道所有的實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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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走出了警察局,魏雲才完完全全地相信自己疼愛的孫女切切已不在人世的消息,她老淚縱橫,一直無法平靜自己的情緒。
  「婆婆--」看到魏雲這個模樣,顏童童忍不住也鼻酸了。
  「切切是個好孩子,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恃她,讓她就這麼死了?」魏雲哽咽地說。
  「婆婆,你別傷心了。」紀傲翔在一旁也開了口,「你還有童童。」
  魏雲微微頷首,「我知道,可是,一個我疼愛了二十幾年的孩子,就這麼離開我了,要我如何不傷心呢?這個孩子可是我看著她長大的。」
  顏童童也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對於姊姊的死,她何嘗不難過呢?尤其自己現在還能看得到姊姊呀,每每看到姊姊傷心的模樣,她也是忍不住地心疼與傷心。
  紀傲翔伸出手臂摟住顏童童的身子,輕輕握著她的肩頭,給她無言的安慰。
  「我想去看看切切的墓。」魏雲開口說著。
  紀傲翔看著魏雲,點點頭。
   
         ☆        ☆        ☆
   
  站在墓前,魏雲看著墓碑上清清楚楚地刻著顏切切的名字,她的淚水又不禁流下。
  「婆婆--」看著魏雲的淚眼,顏童童的眼中也開始泛著淚水。
  而紀傲翔則是一把摟住她的肩,似乎想給她力量,「別哭,不然,你姊姊在一旁看到了,一定也很難過的。」他的話語輕柔,想安慰著顏童童。
  顏童童一聽到紀傲翔這麼說,立即轉頭一看,果真見到姊姊一直都跟在自己的身邊。
  「切切--」她迷濛著淚眼,輕聲地叫喚著。
  顏切切同樣也是淚眼瑩瑩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啞著聲音,淒然地輕說:「有什麼事是比看到自己安息的墓還要更加可悲的呢?」
  顏童童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她只是盡量地不要讓淚水再度流瀉下來,因為這樣對誰都不好,只會讓大家更加地難過而已。
  「童童,告訴婆婆,不要再難過了,生死有命,我已經認命了,我不想多奢求什麼,我只希望婆婆能過得快樂。」顏切切好一會兒,才用平緩的口氣對妹妹說著。
  顏童童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走至魏雲的身邊,「婆婆,切切要我轉告你,她已經很認命自己會有這樣子的結果,她現在什麼都不求,她只希望婆婆你能過得快樂。」她用著生澀且不太標準的中文,緩緩地對魏雲說著。
  魏雲微微一愣,她凝視了顏童童片刻,「切切什麼時候對你說的?」
  「剛才。」顏童童也不隱瞞地回答。
  「剛才?切切一直都跟在我們身邊嗎?」
  顏童童輕點了一下頭,「切切一直都跟在我們的身邊,所以,她實在不願意再看到婆婆難過。」
  魏雲的淚水在聽了顏童童的話之後,更是不停地流。
  「婆婆--」顏童童看著婆婆老淚縱橫,她也再次地哭了起來。
  紀傲翔在一邊,看著這一對祖孫如此傷心地哭著,他也不知道要從何安慰起,畢竟,要能無動於衷地去接受一個親人的死去,真的是很難。
  「婆婆好希望也能和你一樣,能看到切切。」魏雲摟住顏童童的身子,哽咽地說著。
  「切切也好希望能再和婆婆說話。」顏切切聽著魏雲的話,輕聲自諾著。
  一對祖孫抱在一起哭了許久,最後還是魏雲先止住了淚水,放開了顏童童的身子,「切切還好嗎?」她詢問著小孫女。
  顏童童點點頭,「切切還好。」
  魏雲點點頭,「還好就好了。」她轉頭看著身邊虛無飄渺的空氣,「切切,你聽得到婆婆說的話嗎?切切,婆婆沒事的,你這個傻孩子,怕婆婆難過,一直要童童瞞著婆婆,婆婆……婆婆知道你的用心,切切,我的乖孫女,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應該是婆婆比你先走,不該是你比婆婆先走的。」說到這,她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再度地流下。
  顏切切聽著婆婆這番話,淚水也奔流而下,但是,對她來說,是誰也瞧不見她的傷心,也聽不到她無言的傷痛。
  再也沒有別的事,可以讓顏切切更加痛心難過的了。
   
         ☆        ☆        ☆
   
  「切切?」顏童童轉頭看著姊姊一臉無神的模樣,輕聲叫喚著她,「你怎麼了?」
  顏切切搖搖頭,有些自語著:「我好怕。」
  「怕什麼?」
  顏切切還是搖了一下頭,抬頭凝視著面前和自己有著一樣長相的妹妹,「音樂會就快到了,我真的好怕。」她的臉上出現了擔心。
  「你擔心什麼?」顏童童同樣也是凝視著姊姊,猜著她的心思,「擔心音樂會會不成功?」
  顏切切長歎一口氣,「你教我的咒語,我到現在還是學不會。」她說出她所擔心的。
  「你是在擔心這個?」
  「嗯。」顏切切輕點了頭。
  顏童童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麼,沒關係的,如果你沒有辦法學會咒語,你還有我啊!」她安慰著姊姊,「你可以附在我的體內,舉行你的音樂會。」
  「可是,我總是擔心……」
  「別這麼擔心,事情總是要來的,我們並不是沒有辦法的,對不對?」
  顏切切看著一臉寬容的妹妹,也許事情不會那麼糟,何必這麼擔心呢?
  「如果,我沒有出事就好了。」顏切切還是忍不住地將話題轉到最初。
  「你別一直這麼想嘛!」看著姊妹這般擔心的模樣,顏童童都不禁被感染而不由自主地緊張擔心起來。
  顏切切沉吟了好一會兒,歎了一口氣,才又開口詢問著妹妹:「童童,你想如果世勤知道我死了,他會不會……」
  顏童童微微一愣,這個問題可難倒她了,如果想安慰姊妹就該說不會,可是,這個謊言也未免也太容易穿幫了,反之,如果說會,那不是徒增姊姊的難過嗎?
  顏切切就在妹妹猶豫之際,已經先再開口自答著剛才自己所問的問題:「其實,世勤的個性我知道,他是會很難過、很傷心的。」說到這,她說話的音調都變了。
  「切切--」顏童童用著自己關心的眼神凝視著姊姊。
  顏切切搖搖頭,「算了。」她露出一絲淒然的笑容,遲疑了一下,沉默的神情像是在作什麼重大決定。
  「切切,你在想什麼?」顏童童大約能看得出姊姊的心思。
  顏切切還是一聲的歎氣,「我想,還是告訴世勤我的事情。」
  顏童童一怔,「你是說現在?」她不太確定地問。
  顏切切點點頭,「我決定這麼做。」她的口氣是再堅定不過了。
  「切切。」
  「我已經決定了。」顏切切的口氣再次證明她的決心。
  「那你……」
  顏切切搖搖頭,「不管如何,世勤遲早都會知道我的事情的,我想還是早點說吧!」
  「你不等音樂會結束再說嗎?」顏童童不確定地問著姊姊,畢竟,她實在不知道當蔣世勤知道姊姊死亡的消息後,他的激動反應和接下來的心情反應,會不會影響到音樂會。
  顏切切又是搖搖頭,「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看著姊姊一副堅定的心意,顏童童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好吧!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他?」
  顏切切深吸了一口氣,「現在。」
   
         ☆        ☆        ☆
   
  「什麼?」顏童童到紀傲翔的家,找蔣世勤一番解釋說明後,蔣世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實。
  顏童童看著他的反應,「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也許你不相信……」
  「我是不相信。」蔣世勤打斷顏童童的話,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這些全都是實情。」顏童童繼續解釋著,「切切真的早已出了車禍……」
  「可是你呢?」蔣世勤又打斷顏童童的話,「你說你是切切的妹妹,你有什麼證據?而且我從沒聽過切切有個妹妹的。」他盯視著顏童童,「你明明就是切切?」
  「我不是切切,我是童童。」顏童童急急地否認。
  「不可能的。」
  「那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會相信我不是切切,而是童童呢?」
  「你不用再多說什麼,我不會相信的。」蔣世勤根本不想去相信顏童童所說的一切。
  顏童童吐了口無奈的大氣,「那你是認為我在說笑話嗎?」
  「你不覺得你就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蔣世勤反問,雖然,他從一回台灣就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切切,似乎和自己深愛的切切有些不一樣。
  「你就是不相信我?」顏童童真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看著蔣世勤就是不願意去相信自己的話,她的眉頭全皺在一起了。
  蔣世勤沒有說話,但是他的心底深處一陣陣不安的感覺是緩緩地在爬升,因為,經過剛才顏童童的說明,他真的感覺到面前的女孩,真的跟切切完全不一樣。但是,要自己去相信切切死了,哦!他寧可都不要去感覺到任何的不對勁,也不願去想這些事情。
  「世勤--」顏童童一臉焦慮地看著蔣世勤,「你真的要相信我,我不是在跟你說著玩的。」她一字一字地仔細說著,「我真的是切切的孿生妹妹,顏童童。」
  蔣世勤搖搖頭,「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雖是再次重複著自己剛才所說的話,但是口氣卻淡淡地透露出他不相信的心,已經開始慢慢地動搖了。
  顏童童歎口長氣,「我真的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了。」她頗無奈地轉頭看著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姊姊,「切切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顏切切從一開始便抱著緊張、忐忑不安的心,凝視著蔣世勤會有的反應,而蔣世勤現在的反應,似乎全都在她的意料之內,她並沒有一絲的驚訝表情,「我早知道他會不相信的。」她輕輕地回答著妹妹。
  「既然你知道,你還要我跟他在這裡浪費口水?」顏童童的話雖是在埋怨,但是她的語調卻還是無奈,沒有責怪姊姊的意思。
  「換成別人,我想也是和世勤現在一般的心情。」顏切切分析著。
  「但是,總得要他相信呀!難不成,我們現在就打住不再說,回家去嗎?」顏童童反問著。
  顏切切搖搖頭,輕歎了口長氣,「如果可以證明我也在這的話,我相信世勤會相信的。」
  「可是要怎麼做呢?一般人是看不到你的形體的。」
  顏切切沒有說話,她只是低著頭,似乎在聚精會神地想著事情。
  「切切?」顏童童看著她的表情,心裡似乎能感覺到姊姊要做什麼了。
  而一邊的蔣世勤原本想理理自己有些煩亂的思緒,卻聽到顏童童在對著身邊虛無一人的空氣說話,他的心裡開始害怕起來。
  「你在做什麼?」他的害怕不是來自於顏童童的自言自語,而是他不想顏童童剛才告訴自己的事情是真的。
  顏童童轉過頭,「切切她想要證明我剛對你說的話是真的。」她回答著蔣世勤的話。
  蔣世勤一愣,「證明?」
  顏童童點頭,隨即又轉過頭,看到顏切切口中已經喃喃自語起來,「切切。」
  顏切切沒有理會妹妹的叫喚,她只是很專心地念著咒語,她告訴著自己,一定要成功。
  蔣世勤看著顏童童一臉的擔憂,他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只好隨著顏童童的視線,落在她專心凝視的地方。
  顏切切非常專注地念著咒語,隨即,她起身伸出手,準備要拿起桌上一張重量輕盈的白紙。而這一次終於如她所願,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紙,她臉上凝重的表情微微鬆懈,嘴角也開始露出上揚的弧度。
  「切切?」顏童童也有些吃驚。
  顏切切不敢放鬆,仍是聚精會神地緩緩拿起了紙,將紙輕放在另一隻手掌上。
  「我成功了!」她開心地輕喊。
  「切切!」顏童童也開心地輕喊,這一次,姊姊真的是成功了。
  「天哪!」蔣世勤看著面前的一張白紙平空地緩緩飄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起了身,想看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整個人都傻住了。
  「我真的成功了!」顏切切開心地叫了出來。
  「嗯!」顏童童也開心地用力點點頭。
  顏切切轉過頭,一臉興奮地看著妹妹,「童童,我真的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顏童童迎視著姊姊興奮的笑容,她開心的程度自然也不在話下。
  「那音樂會,我真的可以自己彈鋼琴了。」對顏切切來說,能夠再一次地彈到鋼琴,是她最大的心願。
  「對呀!切切,你真的可以親自彈鋼琴了。」
  顏切切將紙張拿起,輕輕地在空氣中揮舞著,享受自己可以接觸到實體的快感,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地減少。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打斷這一對姊妹的興奮情緒。
  兩姊妹同時將自己的視線落至聲音發出的地方,只見蔣世勤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兩眼直直的,似乎是嚇到了。
  「世勤?」顏切切看著蔣世勤的反應和表情,有些緊張地叫喚著他,此時才記起自己剛才因開心自己的咒語成功,而忘了蔣世勤的存在。
  「你怎麼了?」顏童童看著蔣世勤傻住的表情,「你還好吧?」她關心地詢問著他。
  蔣世勤好不容易抓回自己一些的意識,他呆愣愣地迎視著顏童童擔心的目光,
  「不……不可能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是事實。
  「世勤……」
  「不。」
  顏切切知道蔣世勤已經開始漸漸相信她已死的事實,於是,她不留片刻地再拿起桌上的一隻筆,坐到蔣世勤的面前,用筆在自己本來拿在手上的紙,開始快速地寫起字來。
  蔣世勤再次看到他不能相信的情景--一隻筆竟在沒有人拿握的情況之下,能在白紙上快速地移動著。
  他盯視著面前難以接受的情形,但由紙上出現的字,使他不得不相信。
  顏切切快速地在紙上寫著:

  世勤:
  我真的已經不在人間了,在你面前的人,的確是我的妹妹童童。

                      切切

  蔣世勤看著紙上出現的娟秀字跡,他認得出來,這的確是切切的字跡。
  「切切--」他喃喃地念著。
  顏切切寫完了字,抬起頭凝視著蔣世勤的表情,她臉上已不再有剛才開心興奮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憂愁。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已經不在……」蔣世勤仍是喃喃自語著。
  顏切切的心微微刺痛著,再次地寫下了字:「我真的已經死了,在你還沒有來台灣之前,我就已經不在人世間了,我本想在你一來台灣,就要童童告訴你這件事情,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真的不願意讓你知道了難過。」
  「那你現在又為什麼要告訴我?」蔣世勤的聲音提高,他的心似乎已經開始接受事實了。
  「因為,我真的不想再隱瞞下去了,而且,我也知這,事情是無法瞞一輩子的,你遲早還是會知這的。」
  「所以,你才決定要童童來找我,告訴我這一切?」蔣世勤痛苦地說著。
  「是的。」
  蔣世勤沒有再說話,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想將自己激動的情緒緩和下來,但是似乎沒有用,「為什麼?」他還是用激動的口吻低喊了出來。
  「世勤?」顏童童被他這突然的一喊,給嚇了一跳。
  「為什麼會這樣?」蔣世勤抬起頭看著顏童童,「為什麼會這樣?」
  「我……」顏童童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我不要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蔣世勤的情緒一點一滴地激動起來。
  顏童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她只是用著求救的眼神,看著姊姊。
  顏切切當然能夠瞭解蔣世勤的激動,難過的淚水在她的眼中打轉,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只是拿著筆繼續在白紙上寫著:「我也不希望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也不希望死,但是,老天要這麼對我,我也沒有辦法去改變一切。」
  「沒有辦法改變……」蔣世勤又開始喃喃自語起來,「為什麼沒有辦法改變?為什麼?」激動的他,已經開始漸漸失去他的理智了。
  四周在蔣世勤的喊叫之下,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顏童童不語,只是傻傻地看著蔣世勤,蔣世勤將臉埋入自己的雙手裡,而顏切切此時卻是再也忍不住地讓淚水在臉上氾濫著。
  過了似乎是幾世紀那麼久,蔣世勤終於又再次開了口:「我真的無法相信切切已經死了。」他的聲音帶著哽咽。
  「切切剛開始也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顏童童輕聲地回答著,「可是事實都發生在眼前……」
  「我也不希望自己已經死了,真的,我一直想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夢,但是,我知知道,這場夢是一場再也醒不過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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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1 13:58:08 |只看該作者
  顏切切邊哭邊寫下字,而蔣世勤能從這些微抖的字中,感受到顏切切的哭泣。想到這裡,他的心就一陣陣的刺痛。
  「切切--」蔣世勤吶喊著。
  「世勤,我們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希望你別太傷心了……」
  「你要我如何不難過。」蔣世勤在顏切切字還沒有寫完之前,便急著開了口,「你要我把這些事情都當作沒有發生過嗎?」他凝視著顏切切所在的地方,他的心更是揪成一團,因為,明明他心愛的切切就在這裡,但是自己卻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所說的話。
  顏切切寫不下字,她更加的傷心痛哭。
  「切切。」顏童童在一邊看著姊姊哭得這般傷心,她心裡也跟著難過起來。
  「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顏切切用哽咽的聲音哭喊著。
  「誰也不想的。」顏童童安慰著姊姊。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希望能用我的生命,去換回切切的生命。」蔣世勤發誓地說著。
  「世勤--」顏切切激動地輕喊。
  「切切,你聽得到我說話嗎?」蔣世勤自顧自地說著,眼中充滿了哀慟,「你聽得見我的話嗎?我真的不要你有這樣子的遭遇,我不要,我寧可用我的命來換回你的生命,切切!」激動地喊完話後,蔣世勤再也忍不住悲慟的淚水而滑下他的臉龐。
  顏切切看到他的淚、聽到他所說的話,她更是哭得不能自己,但是,除了悲慟傷心地哭之外,她又能如何呢?她無法緊緊抱著自己最愛的世勤,感受到他的體溫,還有屬於他身上的氣息啊!
  「我不要事情變成這樣,我真的不要啊!切切。我甚至連你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啊。」蔣世勤繼續哭喊著,但是,再怎麼的哭喊,也喚不回顏切切的生命。
  顏童童眼看著面前相愛的兩人,如此的悲傷,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陰陽相隔的愛侶,在自己的身邊悲傷痛哭。
  也許,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誰也無法阻止得了的事實,但是,對於這一對相戀相愛至深的愛侶,真的是殘酷到了極點。
   
         ☆        ☆        ☆
   
  「你真的和你姊姊去找了世勤,跟他說明了事實?」聽到電話那端,顏童童的說明,紀傲翔有些吃驚。
  「是啊!」顏童童輕聲地回答,「所以,我替我姊姊打電話來問你一下,世勤他現在還好吧?」
  紀傲翔遲疑了幾秒,「我晚上回來的時候,世勤就一個人在房間裡,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飯,他也不理我,看他的樣子好像很傷心,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回答我,一整晚都躲在房間里拉小提琴。」他緩緩地敘述著。
  「那他現在一定還是很難過的。」顏童童的聲音帶著歎息。
  「你們怎麼會今天跑去找世勤說這件事呢,不是說好等音樂會結束之後才告訴他的嗎?怎麼……」
  「當初是這麼決定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姊姊為什麼會突然作這個決定,這麼快就跟世勤說這事情。」
  「你姊姊她人呢。」
  顏童童坐在客廳,她往練琴室緊閉的大門望去,門的裡面,正傳出一陣陣的憂傷悲愁的鋼琴聲,「她現在在練琴室裡,她也是彈了一個晚上的鋼琴了。」說完,她還歎了一口重重的氣。
  紀傲翔那端並沒有再傳出話語。
  「亞歷山大。」顏童童輕喚著紀傲翔,「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紀傲翔沒有立即回答,好一會兒,才又開了口:「這件事也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我們也沒有辦法可以去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不是嗎?」
  顏童童不語。其實,紀傲翔說得沒有錯,這件事對誰來說,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連自己擁有一般人沒有的法術,都挽回不了姊姊的生命了,更何況是一般人呢?
  「好了,別想這麼多了,還是去看看你姊姊吧!」紀傲翔輕喚回顏童童發起呆來的意識。
  顏童童回過神,「可是……」
  「你在擔心些什麼。」紀傲翔聽得出顏童童口氣裡的擔憂。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些什麼。」顏童童歎了口氣,「總之,我看到切切和世勤今天傷心的樣子,心裡就是好難過。我很想安慰他們,但是,卻不知道從何安慰起。」顏童童表示著自己的無奈。
  「我能瞭解你的心裡感受,我也知道這件事情在切切和世勤的心中,都會留著不可抹滅的痛苦,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誰能改變這一切。除非時間能夠倒轉,我們能夠趕到你姊姊出事的現場,救回她的命。」紀傲翔安慰著顏童童。
  顏童童不語,似是在盤算些什麼。
  「童童?」紀傲翔叫喚著她。
  顏童童還是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想著事情。
  「童童?」紀傲翔再一次地叫喚著她,「你怎麼了。」
  「沒事。」顏童童簡單地回答,但是心裡卻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可是,我聽你的口氣,好像是有什麼心事。」
  「我沒有心事的,你別亂猜了。」顏童童否認著紀傲翔的話,她不想讓紀傲翔知道自己的打算,不然,他一定會阻止自己的。
  「可是……」
  「你別亂猜了啦。你還是去看看世勤,好好安慰他一下吧,我想他今天知道切切死亡的消息,他的打擊一定很大。」顏童童想轉移話題,想轉開紀傲翔的注意力。
  「童童,我……」
  「好啦--我要掛電話了。」顏童童打斷紀傲翔的話,不然,她知道自己再跟他說下去,一定會被他逼得說出自己的打算。
  「童童!」紀傲翔有些急了,他的心裡是一陣陣慌張不安。
  「好啦。就這樣子了。」顏童童裝出笑意地說,「我真的沒事的啦!」
  「可是,我總是感覺……」
  「感覺什麼?」
  紀傲翔說不下去了,他的不安及恐懼的感覺是愈來愈濃烈。
  「亞歷山大?」顏童童喚了聲紀傲翔。
  紀傲翔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感覺到他不能失去顏童童。
  「童童,你聽好。」他知道顏童童一定有什麼事情隱瞞著自己,雖然他不知道會是什麼事,但是,他也知道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我不要你做一些讓人擔心的事,我希望你能想到我們大家都很關心你。」
  顏童童遲疑了幾秒,「我知道你們大家都很關心我、都很疼我的。」
  「那你就別做一些讓我們擔心的事情好嗎?」紀傲翔要求地說。
  顏童童笑笑,「我怎麼會做出讓你們擔心的事情呢。」她還是壓下快要說出口的想法。
  「我真的很擔心你。」紀傲翔一字一字仔細地說。
  「我知道。」
  「我不希望你有事。」紀傲翔仍是一字一字緩緩地說著,「在我的心中,你比什麼都要來得重要。」停頓了一會兒,「你對我來說,就像切切對世勤一般的重要。我已經失去玟妮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懂嗎?」
  「亞歷山大--」聽著紀傲翔的話,顏童童全身的血液快速地奔騰起來。
  「我不希望失去你,童童。」
  顏童童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不該給紀傲翔一個承諾,畢竟,自己下的這個決定,到時可能會有危險,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再有命見到大家。
  「童童,答應我,千萬不要做傻事。」
  「我不會的。」顏童童的話是那麼的沒有說服力,聲音是那麼地虛軟沒有一絲讓人放心的味道。
  「童童!」
  「亞歷山大,如果、如果……」顏童童不知道如何能讓紀傲翔放心,她想了好一下,「這樣子好了,你這麼不放心我,明天中午,我去你的公司找你,跟你一起吃中餐,好嗎?」她只能想到這個方法了。
  紀傲翔不語。
  「亞歷山大?」
  「好吧,那你明天中午,一定要來找我。」
  顏童童深吸一口氣,「會的。」
   
         ☆        ☆        ☆
   
  顏童童掛了紀傲翔的電話,她走至練琴室,靜靜地凝視著姊姊的背影,聽著她彈著一首首傷心哀怨的樂曲。
  顏切切的身影是透明的,一眼就可以從她的身上穿透,看到她面前的事物,看到她哀傷的背影,真的讓人感到心疼與悲愁。
  顏童童沒有說話,現在她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話可以對姊姊說了,凝視著姊姊的背影,她剛才形成的念頭是愈來愈強烈,她告訴著自己,一定要幫姊姊和蔣世勤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於是,在她堅定的信念形成之後,她靜靜地伸手關上了練琴室的門,走回房間。
  透過房間的窗戶,顏童童望著窗外的夜色,其實,她的內心也有些掙扎,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否是對的,她根本沒有把握可以成功,畢竟,她是要用自己所學的法術,回到姊姊車禍的當天,然後出手救回姊姊的生命,如果成功的話,回來這個世界,姊姊就不再是剛才那個沒有形體的人了,而是一個有活生生形體的人,也不會再有悲傷、難過,而她也不會看到一對相戀的愛人陰陽兩隔。
  但是,她真的沒有把握可以做到,因為,那穿越時空的法術,她是偷偷從羅絲那學來的,她也從來沒有真正的穿越過任何一個時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偷偷學來的法術是不是正確,如果失敗的話,她不能肯定地告訴自己,可以再回到這個時空。
  以前,曾聽羅絲說過,她不願意教自己這一項法術,就是因為學過的人,失敗的機率實在是太高了,十個人裡面,至少有七、八個回不來自己的時空,大多都飄流在不知道是何處的其他時空裡,沒有到自己想去的時空,也無法回到自己存在的世界。
  「不會的。」她給自己信心,「我一定可以成功的,我一定會救回切切的生命,我也可以回得來的,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我是個有天分的人。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要成功地回來,不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我去了哪裡,顏童童,你要加油!」
  她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好一會兒,她鼓足了所有的信心和勇氣,做了幾個深呼吸,她閉上了雙眼,口中開始念著她的咒語。
  幾秒之後,四周的一切,隨著她的咒語慢慢起了變化,緊閉的窗子因外面突然刮起的強風而被吹開,陣陣地吹在顏童童的身上,也將房內的擺設吹得震震作響。
  過了一下,房內的光線突然變亮,最後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現在顏童童的身上,像是一道強力的吸力,然後,顏童童隨著白光,瞬間消失在房間裡。
  四周,又恢復了原來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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