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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兒] 嬌女戲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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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14:51:5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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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為報救命之恩,
竟出賣兒子的終生辛福
他雖不願意但仍前往下聘,打探未婚妻的品行
想不到她不但潑辣、凶狠且嫉妒心奇重
更可惡毒是他還沒提出退婚,她卻先演出逃婚記
他在追妻過程中發現天真嬌憨才是她的真性情
一顆周旋在眾美女間的心從此停駐在她身上
不料她竟立下家規十二條,
條條以「不准」開頭
笑話!堂堂男子漢難道患有懼妻症嗎?
既然他不退婚,
那就唯有使出逃婚這一招了
豈料這一逃,
情絲卻將她與他緊緊繫在一起
只要他答應家規,那她就心甘情願入他家門
但他竟然毫不考慮的拒絕,那就死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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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14:5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什麼?娶親?!」隨著一聲驚訝的喊叫,馮雲親挺拔修長的身形從椅子上跳起,俊逸斯文的臉上佈滿了驚愕和無法置信。
  馮政山看著兒子激動的表現,很能體會他現在的心情,這消息實在來得太突然了,但他仍是肯定的點點頭,「不錯,就是娶親!日子已經訂好了,就在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因為時間緊迫,所以必須要開始準備了。」他一臉正經的看著兒子,又丟下了個大震撼。
  在馮家佈置典雅精緻的大廳裡,馮政山夫婦坐在首座上,而他們的獨生子馮雲親原是坐在一旁的,現在則是神情激動的站到大廳中央。因為此次談話的話題比較私密,所以讓家僕暫時退下,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留在廳裡。
  馮雲親征愣的瞪著父親半晌,突然坐回椅子上,帥氣的臉上是鬆了口氣的表情,他露齒笑道:「爹,孩兒差點就被您唬住了,您這玩笑也開得太逼真了,還飛鴿傳書將孩兒急急召回,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他們父子間常會互相開玩笑,這是他們親情的一種表示,馮政山待兒子亦父亦友,不同絕大多數的父親對兒女總是疾嚴厲色,所以他們父子間的感情很好,這也是馮家和樂融融的主要原因。
  馮政山明白兒子是驚嚇過度,才會把正經事當成玩笑來看。他略歎了口氣說:「阿親,這不是在開玩笑,以爹的個性,若不是非常緊急重要的事,會用飛鴿傳書急召你回家嗎?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阿親,你真的要成親了,婚期就在八月,爹已經著手準備聘禮下聘了,還要廣發喜帖呢!」
  馮雲親看他爹的臉色真的不像在開玩笑,但婚姻大事並不是兒戲啊!雖然他已經二十三歲了,別說爹娘從來就不曾催促他娶妻,有媒人上門還被爹娘以不急著娶媳婦為理由而婉拒了。他連自己要成親的風聲都沒聽說過,爹卻說馬上要去下聘,還訂好了日子,這怎可能會是真的呢?爹一定是在開他玩笑的!
  「爹,別玩了,您要兒子要娶親,但要當新郎的我怎會連新娘是誰都不知道?而且孩兒也從沒聽到自己已訂親的消息,又怎麼會突然冒出成親的事來呢?爹,孩兒承認這回真是被您嚇了一大跳,這個玩笑您就別再開下去了,換別的話說好不好?」說完,馮雲親乾咳了一聲,不太有自信的對父親笑了笑。
  老天爺,您可要保佑這真是個玩笑啊!
  不過馮政山卻打碎了兒子的希望,他搖搖頭語氣鄭重的說:「阿親,不是開玩笑,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你的新娘就是蝴蝶谷主的女兒,『冰蝶仙子』敖兒兒!」
  「什麼蝴蝶谷?什麼敖兒兒?那地方孩兒連聽都沒聽過。爹,孩兒真被弄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馮雲親被眼前莫名其妙的狀況給搞迷糊了。
  一直坐在旁邊都沒開口的馮夫人說道:「阿親,娘知道成親這件事實在來得太突然,讓你一時接受不了,你就先靜下心來好好的聽娘說。不知你可還記得三年前,爹和娘曾在基山遇上劫匪的事嗎?因為匪徒眾多,雖然隨行的護衛拚命抵抗卻還是敵不過,而你爹為了保護娘也受了傷,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名身穿華麗綵衣的美婦人出面幫忙,她武功高強,尤其一手暗器功夫更是了得,匪徒都被她的暗器擊退,紛紛落荒而逃,那名美婦人替我們解了圍,成了爹娘的救命恩人。
  「她自報姓名叫敖敏,是蝴蝶谷的谷主,我們也表明身份並再三感謝她的援手,蝴蝶谷主還為你爹和受傷的護衛療傷,並怕我們再遇上危險所以親自護送我們下山。在邊走邊聊之際,敖谷主突然問起我們是否有子嗣?當她知道我們有個兒子時,就很高興的表明她也有個女兒,還提出想和我們結為兒女親家的意願。我和你爹聽了自是感到為難,因為蝴蝶谷在江湖上默默無聞,而敖谷主和我們也只有一面之緣,她女兒的人品我們更是不明白,驟然就說要聯姻,茲事體大,爹娘也不敢貿然答應。可是敖谷主卻以救命恩情為要求,推表示娶她的女兒便算償還這個恩情了。
  「人說『錢債好還,人情債難了』,在敖谷主的幾番要求之下,我和你爹不得已只好答應了。敖谷主很高興,當場就以一隻羊脂玉佛和為娘手腕上的紫晶玉鐲作為交換信物,敖谷主還說,三年內她若沒拿玉鐲前來提親,此門親事便作罷。
  「今年是第三年,就在我和你爹以為敖谷主將這門親事給忘了時,就接到敖谷主派人送來的信函和紫晶玉鐲,信上敖谷主提到了聯姻之事,並將婚期訂在八月十五,要我們馮家前去將敖兒兒給迎娶回來。這就是為什麼爹和娘會十萬火急的將你給召回來的原因了。」
  馮雲親聽了母親的話呆了好半晌,回過神後不滿的朝父母發難道:「爹、娘,這事關係到孩兒的終身幸福,為何您們卻都沒告訴孩兒呢?」他還以為爹娘和一般的父母不同,非常的開通明理,不會一味的強迫孩子娶親,沒想到原是受限於承諾。
  馮政山和妻子對看一眼,兩人都有些的愧疚,雲親是他們唯一的兒子,長得是一表人才,自小便是文才武學皆通,傑出的表現讓他們十分欣慰。兒子的能幹也使他們樂得將所有事都丟給兒子去煩惱,兒子做事越周全,他們就越不會隨意為兒子作任何的決定。
  但是這個婚約卻是在萬般為難之下答應的,又答應得如此草率,他們實在不知該如何向兒子提出這事,幾回吞吞吐吐的開不了口,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也漸漸被淡忘。哪知就在約定期限快過了之時,蝴蝶谷主竟會冒出來要求履約,讓他們不得不對兒子坦白。
  「老實說,這件事爹和你娘原是當做路上遇到的一個小插曲,以為敖谷主不會真要我們遵守約定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阿親,江湖人最重義重信了,既然爹娘答應了人家就不能不守信,你就答應娶敖兒兒吧。」馮政山用的是商量口吻,但已成事實的事,似乎也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爹,娶妻是大事情,怎麼可以隨便呢?江湖中可以說得出名號的派別孩兒都知道,但從沒聽說過蝴蝶谷這個地方,想那應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加上蝴蝶谷是善是惡、是好或是壞,我們都不知道,爹娘怎可以隨意允婚,拿孩兒的婚事來開玩笑呢?不成,這事我不答應,恕孩兒無法從命!」馮雲親皺著眉頭拒絕。
  馮政山並不因兒子的拒絕而生氣,他的反應是正常的,但只要他考慮過馮家的名聲和其中的利害關係後,他自然就不會逃避了。
  「阿親,這門親事雖然是訂得草率了些,但也成事實了,若你仍是堅持要退婚,那好,我想以我們馮家的財大勢大,在武林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我們就算是悔婚,諒蝴蝶谷也拿我們莫可奈何,是不是?一切就看你的意思好了。」馮政山以退為進的說。
  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爹怎會不明白他的個性呢?他若真是這樣仗勢欺人的人,他馮雲親也不會在江湖上擁有好名聲,更不配當上武林第一人了!
  不過這事關係到他的終身幸福,也不可以這樣隨便,唉,真是令他進退兩難,讓他傷透腦筋了。
  馮夫人看兒子一臉的煩惱,不忍心的勸道:「阿親,那位敖谷主生得艷麗大方,是個風姿綽約的美麗婦人,想來她女兒的相貌應該位不會差到哪裡去,不至於配不上你,你就勉為其難答應吧。敖谷主畢竟是爹娘的救命恩人,恩情怎能不報呢?加上你年歲也不小,該要娶房媳婦了,你就同意吧!」
  馮政山點點頭,接口說:「阿親,你娘說得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幾年來爹娘也沒聽你說過中意哪家姑娘,你總是遊戲人間,一直都定不下心。現在有了現成的人選,也省了爹娘再去尋覓,這不也很好嗎?」
  馮雲親真是被父母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們根本就是在亂點姻緣嘛,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但爹娘欠人恩情是真的,這情分他推脫不掉,而信義又是做人的基本原則,看來想取消這門親事,還真是困難呢。
  「這件事讓孩兒好好想想,過些天再給爹娘答覆吧。孩兒一路趕回家也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了。」馮雲親揉了揉額頭,有些疲憊的說。
  「既然累了就快快回房休息,這事你再仔細想想,不急的。」馮政山關心道。
  「是啊,阿親,爹娘不會催你作下決定的,去休息吧。」馮夫人也柔聲安撫著兒子。
  現在離八月中秋只剩下不到四個月的時間,這還不急嗎?爹娘又在睜眼說瞎話了。馮雲親無奈地扯個笑容響應,對父母略點下頭,隨即踩著沉重的腳步離開大廳。
  戶外現在是暖和的陽光,和風徐徐,園子裡百花盛開,讓人心境舒坦,但是卻無法讓馮雲親開懷。
  蝴蝶谷,冰蝶仙子敖兒兒,想到就讓他頭疼。敖兒兒真會如爹娘說的那般好嗎?馮雲親心中不禁懷疑,目前就看他有沒有想到好辦法可以解決這樁親事了。
  唉!煩啊!

         ※        ※        ※

  蝴蝶谷位於基山,因為四周高聳入雲的山群阻擋了由北而來的冷風霜雪,只有徐徐溫暖的南風可以吹入,所以蝴蝶谷是個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加上谷裡生長了許多奇花異草,終年飄散著濃郁花香,引來成千上萬的蝴蝶棲息,所以取名為「蝴蝶谷」;這是個不染紅塵的人間仙境。
  「什麼?成親?」
  此時在谷裡一棟建築精巧的樓閣裡,傳出了女子的激動叫喊聲。
  敖兒兒聽完母親的話後先是驚愕的瞠大雙眼,隨即大聲的拒絕。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不嫁人,不要!」一連串的「不要」,表達了她堅決反對的決心。
  「兒兒,這事娘已經決定了,也寫信告知馮家,事既已成定局,就不可以反悔。」說完,敖敏噬了口杯裡的茉莉花茶。杯裡的茉莉雖香,但還不如女兒身上散發出的自然幽香。
  「娘,您明白兒兒不想嫁人的,為何還要逼我成親呢?您也說過,天下這麼大,卻難以找到能匹配得起兒兒的男人,為什麼此時您要女兒屈就下嫁呢?」敖兒兒端麗秀美的臉上柳眉微蹙、櫻唇微噘,不悅的質問母親。
  敖敏放下手中的瓷杯,看著愛女笑道:「娘就是因為發現了一個男人能配得上你,所以才要快快將你嫁出去啊!」
  「他是誰?」敖兒兒懷疑的看著母親問道。以娘眼界之高,在這世上難有能入她眼的男人,她不相信娘真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丈夫。
  「他叫馮雲親,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少主人,生得器宇軒昂、玉樹臨風,武功、才智皆屬一流,不會辱沒了你的才貌,也是你最好的丈夫人選了。」
  「聽娘的說法,娘是親眼見過馮雲親這個人了,也試過他的武功、驗過他的聰明機智囉?」敖兒兒口中雖這麼問,但她心裡明白娘若沒見過人,絕對不會說得道麼肯定。敖敏也不隱瞞女兒,點了點頭說:「當然,不久前娘出谷一個多月就是對馮雲親的家世、人品展開調查,自然是調查清楚了,也合娘的意了,娘才會讓你嫁過去。兒兒,馮雲親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如此能幹的丈夫照顧你,娘也才能放心。」撫著女兒細軟的髮絲,敖敏對女兒的憐愛溢於言表。
  敖兒兒自然明白娘對自己的寵愛,也瞭解娘對她的一番關心,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更是離不開母親。
  「娘,兒兒不想離開娘身邊,更不願意嫁人!這蝴蝶谷有如仙境般,在外面還能找到比這裡更美麗、更好的地方嗎?而且,娘,在這世上您就女兒一個親人,您真狠心地趕女兒走,強迫女兒嫁人嗎?娘!」
  敖兒兒對母親撒嬌著,她們母女相依為命的過活,在這世上娘除了她外,就沒有別的親人了,她怎捨得離開娘嫁人呢?況且她身子又不好,年齡更是大到早過了婚嫁的歲數了,在世俗的眼光中,她已經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雖然她並不認同此種看法。再加上世上知心專情的男人難找,因此她根本就不想嫁人。
  「傻兒兒,娘哪是在趕你走呢?娘一直希望能為你找到個適合你、又疼你的丈夫,能多一些人疼愛你,這不是很好嗎?女兒大了終須嫁人,娘會老的,又怎能照顧你一輩子呢?所以幫你找到好人家一直是娘最大的心願。現在你的身子好多了,小心點就不會再有什麼大礙,又能遇上馮雲親這等的好男子,娘就算是再不捨,也要為了你的幸福而放手。兒兒,你該能體會娘的苦心才對啊!」敖敏溫言的勸道。兒兒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一定會為兒兒找到最好的丈夫。
  「娘,您就這麼放心將女兒嫁出去嗎?萬一那個馮雲親在成親之後對女兒不好,或是公公、婆婆,姑嫂妯娌和女兒處不來時怎麼辦?娘真要丟女兒一個人去面對一大家子的人嗎?再說女兒一向體弱多病,小小的一個風寒也能讓女兒躺在床上十天半個月的,這樣的媳婦又如何能討丈夫、公婆開心呢?娘,您就只往好處想,想到可以多些人疼女兒,但也要考慮到會有人不喜歡女兒啊!所以女兒還是不要嫁人,讓娘每天都可以看到兒兒,這不是更好嗎?娘!」敖兒兒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只希望能打消母親要她嫁人的念頭。
  「聽你的這番話就能清楚瞭解,你這丫頭是吃不了虧的。馮家雖然家大業大卻只有三口人,馮氏夫婦加上獨子馮雲親,其餘的便是傭僕婢女、侍衛。區區三個人,以你的聰慧會擺不平嗎?娘相信你絕不會受人欺負的。兒兒,聽娘的話,馮雲親真是個不可多得的男子,你會喜歡的,你就乖乖嫁人好嗎?」敖敏語氣雖然婉轉,但意思非常堅決,她是一定要女兒嫁入馮家。
  「娘,兒兒想——」敖兒兒不肯屈服,還想再接再厲說服母親,不過話甫出口,便被她娘打斷。
  「兒兒,這件事情娘已經決定,沒得商量了,婚期就訂在八月十五,月圓人圓。在嫁人前的這段時間裡,你就好好的修身養性準備當新娘子,別再讓娘操心了。」敖敏輕拍了拍女兒的頭,隨即轉身離開。
  「娘,娘……」敖兒兒在她身後喊了數聲,見母親並沒有停下腳步,氣得她猛踩了踩腳回到房裡,不知該怎麼辦。
  不要,她才不要嫁人呢,她不要嫁給那些臭男人,讓自己淪為男人的玩物,為他生兒育女,等她容顏老去時再看他尋歡納妾,將自己丟在一旁不理不睬,娘該是明白這種痛苦的,為何又要她重蹈覆轍呢?
  敖兒兒的爹是位風采翩翩的名門世家公子,而她娘也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兩人經由媒妁之言而成親,因為是郎才女貌,加上兩人的個性能合得來,婚後夫妻倆就如同神仙眷屬般相敬相愛,生活美滿幸福。
  但是好景不常,再美的容顏天天看也會看膩,在娘懷了她時,她爹就開始流連青樓,夜不歸營,對娘的規勸,爹總是聽不入耳,他對娘根本是不屑一顧。娘很痛苦、很傷心,最後受不了就離家出走,還想不開跳崖自殺,幸而摔下山崖時被蝴蝶谷主所救。不過,娘已經看破紅塵不想再回到俗世人間,於是就留在谷裡生活。
  蝴蝶谷也曾是武林的一個大門派,後因谷主不想涉入武林恩怨而隱遁起來,所以漸漸被武林人士所遺忘。
  蝴蝶谷主不但武功高強,還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娘就跟著谷主學武、學醫。當初娘跳下谷時受了重傷,肚子裡的孩子是蝴蝶谷主用盡辦法才勉強留下,但已經受到了很大的傷害,所以她的身子不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蝴蝶谷裡生長了許多珍貴的花草藥材,她雖然身子不好多病痛,但靠著谷裡的珍貴藥草,倒也是有驚無險的長大。老谷主在她十歲那年仙逝了,臨終前將谷主之位傳給娘,娘就成了新任的蝴蝶谷主。
  住在蝴蝶谷裡的人並不多,娘在繼任谷主後,讓有意要離開蝴蝶谷出外發展的人自由離去,因此現在谷裡只剩下二、三十人,日子過得平淡閒適。
  在她十五歲及並後,娘一直想出谷為她尋找適合的丈夫,她不想嫁人直找理由不讓娘出谷,娘也因為她身子不好而耽擱下來。直至她十七歲,娘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替她找到婆家,她因為不肯答應而故意失足掉入水塘裡,原只想生個小病讓娘無法出谷,因此她偷偷把藥倒掉也沒好好休養,沒想到卻因此使病情加重成為肺炎,還引發了她身上所有的舊疾,差點就讓她的小命休矣!
  娘為了救她,只有將她放置在水晶棺裡養病,藉由水晶的靈氣和珍貴藥草的效力調養了三年,她的身子才稍轉好可以離開水晶棺,那時她已經二十歲了。誰家閨女歲數這麼大才要嫁人呢?因此她以為娘早放棄要她嫁人的念頭了。這兩年來她的日子過得快活自在極了,哪知娘現在又提起要她嫁人的事,這回娘甚至連人選都找好了,動作之快讓她嚇了一大跳,也使她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拒絕才好。
  唉!怎麼辦呢?她又不能故技重施,以她現在的身子若再得一次肺炎,保證是神仙難救,不行,這招行不通了,她要另想辦法才行。
  不管用什麼辦法,她就是不要嫁人。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這是娘講過的話,她可是很相信,不論那個叫馮雲親的公子有多好,她都沒興趣。
  這門婚事她不會讓它成功的,一定不能讓它結成親!敖兒兒立下誓言,她絕對會想出解決的辦法。

         ※        ※        ※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樹林子裡響起,數名騎士和三輛馬車正匆匆的趕往基山,正確來說,該是往基山山下的蝴蝶谷。
  為首的正是擺著一張酷臉的馮雲親,身旁跟著他的隨身侍衛烈鼎和祟豫,還有數名保鏢,而馬車裡載的是要到蝴蝶谷下聘的聘禮。
  馮雲親真不想來這一趟,但是若他不來,他爹就要親自來了,他不願爹如此長途跋涉,只得勉為其難的跑一趟了。
  現在他還真希望能半路殺出劫匪將聘禮給搶走,那他就不必到蝴蝶谷了。可是馮雲親心中明白這是不可能的,爹娘那回被劫匪所傷,他一氣之下就到處捕捉江洋大盜歸案,讓這些惡人不再危害百姓,順便也可以磨練自己的武功。因此凡是說得出名的盜匪都難逃他的緝捕,讓他領了不少獎金,也使得強盜、小偷一聽到他的名字都嚇跑了,哪還敢來劫財呢!馮雲親無奈的搖搖頭。
  他歎了口氣,看看手中的地圖,這是蝴蝶谷主敖敏親手繪製讓人送到馮家的。依照圖上看來,要明天才能到達蝴蝶谷,他抬頭看看天色也暗了,今晚又要露宿荒野。
  「烈鼎,傳令下去,大家走一天也累了,我們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紮營休息吧。」馮雲親轉頭吩咐一旁的侍衛。
  烈鼎拱拱手表示明白,立刻去傳達他的命令。
  不一會兒,眾人就在林子裡的一處小丘上搭營生火。
  「公子,我們已走了兩天,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達蝴蝶谷呢?」另一個侍衛祟豫問著。
  「我還真希望能永遠都走不到,只可惜明天早上就可以到達了。」馮雲親苦笑著回答。
  祟豫和烈鼎一向都跟在公子身邊服侍,公子的心事他們兩人最是明白了,聽公子這麼說,他們也只能陪著馮雲親苦笑。
  馮雲親嚼著乾糧,心中猜想明天見到蝴蝶谷主時會是個怎樣的場面?真希望敖敏看他不順眼,不要他當女婿了,當場就退婚,那就太好了!
  不過以自己這般人中龍鳳的人品,只怕那未來的丈母娘是越看越順眼,不會將他給趕出去。唉!這也是人太出眾的壞處,馮雲親自負的想著。
  這次來蝴蝶谷除了下聘外,他也要把握機會要求見敖兒兒一面,看看她生得何種模樣,也好讓他心裡有個底,否則洞房花燭夜那天掀起頭巾時,他可不想讓自己當場被嚇著了,畢竟母親生得美,也不能代表女兒絕對會生得好看,多防著點總沒錯的。
  馮雲親好笑的扯扯嘴角,想不到自己竟想到成親洞房的事了,看來他心態上已漸漸能接受要娶妻的事實,這對爹娘來說一定是個好消息吧。
  不過他可不一定會無條件的接受這個新娘,至少他要先明白敖兒兒是個怎麼樣的人,這種事由她母親來說是不夠公正客觀,他該由旁人口中得知才準確。
  一個計劃在他心中成形,馮雲親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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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蝴蝶谷
  彩蝶廳的廳堂中,馮家正將下聘的聘禮一一搬到大廳裡放好,總計有一大箱的金銀財寶,一盒滿是珍珠寶玉的首飾,另外還有兩箱的綾羅綢緞,和一盒珍貴的補品,由聘禮的豐盛貴重就能明白馮家的財力了。
  敖敏看著這些隆重的聘禮只是淡然的微笑著,她不將金銀財寶看入眼裡,要的只是馮家能好好疼愛她的女兒。
  聘禮都擺放好後,一位滿頭白髮、年約五六十歲的老者步履沉穩地走到敖敏面前,拱手有禮道:「敖谷主,老夫叫馮賈生,是雲親的叔叔,這次是代馮家來蝴蝶谷下聘。」
  敖敏一雙銳眼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自稱馮賈生的老人,隨即她臉上浮起瞭然的笑容,也很客氣的回禮道:「馮老爺一路辛苦了,請坐!」
  馮賈生朝她再次拱拱手,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同行的侍衛、僕人都垂手站在他身後。
  敖敏將馮家所有的家僕、侍衛都仔細的看過一遍後,才笑著說道:「馮老爺遠道前來蝴蝶谷,就請在谷裡盤桓數日,讓蝴蝶谷能盡盡地主之誼。」
  「不好打擾谷主道麼多天,老天只休息一晚,明天就要趕回府,馮家現在正為親事在忙碌著,老夫得趕回去幫忙。」馮賈生婉拒了敖敏的好意。
  「既是如此,本谷主也不好留客。馮老爺奔波多日一定是累了,就讓下人帶您先到客房梳洗休息一番,晚上再為馮老爺洗塵。」敖敏提議道。
  這意見正合馮賈生的心,他連忙點點頭,「好,一切就麻煩谷主了。」
  「客氣!來人,請貴客到悅蝶軒休息!」敖敏下令。她身旁的兩位僕人立刻站出來,朝馮賈生比了個「請」的手勢。等馮賈生一行人都離開後,敖兒兒才從大廳一旁的屏風後面走出來,她向母親得意的說:「娘,您猜錯了,根本就不是馮雲親親自來下聘,這表示馮雲親也不中意這門親事,所以我們就順意退婚吧,省得女兒嫁過去還要看人臉色過活。」
  敖敏卻笑得很開心,伸指輕點女兒的俏鼻,「錯的人是你不是娘,馮雲親有來,他只是隱瞞身份喬裝成隨行的僕人,而那個自稱是馮雲親叔叔的馮賈生,他真正的身份是馮雲親的貼身侍衛烈鼎,馮家三代都是一脈單傳,哪來的叔叔?」
  「真的?為什麼馮雲親要這麼做?他這不是在戲弄娘、不尊敬我們蝴蝶谷嗎?如此我們更有退婚的理由了。」敖兒兒飛快的接口。看來馮雲親也不想娶她,那她就更有理由退婚了。
  「你這丫頭,說來說去就是要退婚。現在你聽好,娘是絕對不會放棄這門親事的,而且馮家也來下聘了,咱們怎能退婚呢?至於馮雲親為什麼要這麼做,兒兒,娘給你生了個聰明的腦袋,你就好好的想想。娘不陪你了,你自己靜下心想想吧。」敖敏說完笑著指揮僕人將聘禮搬到庫房,隨即離開大廳,留下一臉疑惑的女兒。
  敖兒兒很想追上去問她娘為何馮雲親要這麼做,但又不服氣自己會想不出理由來。
  馮雲親,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我敖兒兒一定會查出來的!

         ※        ※        ※

  在悅蝶軒的客房裡,烈鼎撕下唇邊的假鬍子,看向打扮成僕人的馮雲親問:「公子,屬下扮得如何?」
  馮雲親笑著點點頭,「有模有樣的,很好。」
  「可是屬下覺得放谷主似乎不怎麼相信屬下說的話,尤其她那凌厲的眼光好像要將人給看透般,讓屬下一顆心七上八下,真怕會被視破。」烈鼎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
  馮雲親自然也看出來,不過既然蝴蝶谷主沒有當面說破,他們就順水推舟的扮演下去,反正聘禮已安全的送到,而且明天他們就要離開了,敖谷主就算有疑問也找不到答案。
  「無妨,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了,這麼短的時間內敖谷主沒辦法查出什麼的。烈鼎,你快將鬍子黏好,千萬別露出馬腳,我這就出門到處探探,看看敖兒兒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子。」馮雲親交代道。
  他明白若以其實的身份到蝴蝶谷,他就不能隨心所欲的到處走動,暗查他想明白的事,只有化身為僕人,才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因此要進蝴蝶谷之前,他就先喬裝打扮,並要烈鼎扮成他的叔叔,而他化妝成僕人,如此一來,他才有機會明查暗訪。
  「公子,屬下跟您一起去。」祟豫關心主子的安危,想隨侍在側保護。
  「不必了,多一個人行動太顯眼了。蝴蝶谷不是龍潭虎穴,你們不用這麼擔心,我不會有危險的。若是晚膳時刻我還沒回來,你們仍是要很鎮靜的接受敖谷主的邀請,不可以暴露身份,明白嗎?我走了。」仔細叮嚀屬下後,馮雲親便打開窗子,從窗戶離開了悅蝶軒。
  馮雲親若以為他的行動是神不知鬼不覺,那他可就太小看蝴蝶谷了。
  敖兒兒一雙美目盈滿笑意的看著離開的馮雲親,她雖然沒見過馮雲親,但她卻可以很肯定這傢伙就是他,樸素的僕人衣服遮不住他昂臧的身軀,他渾身散發著懾人的領導人氣勢,她再不會看人也能判斷出他的身份。
  這個馮雲親的確是長得不錯,氣勢也不錯,難怪娘會如此看重他了,可惜她就是對嫁人沒興趣。
  坐在樹上的敖兒兒晃著一對小腳,既然她想弄清楚馮雲親喬裝改扮的目的,那只要跟著他就可以明白答案了,又何須花心思猜呢!敖兒兒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才智笑了。

         ※        ※        ※

  蝴蝶谷的確是個人間仙境,在這樣雅致的地方長大的女子又會是何種模樣呢?應該是不會差到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吧。
  馮雲親邊看著四周美景邊漫無目的的走著,他想找人打聽敖兒兒,但逛了許久還是沒看到一個人,讓他一肚子的疑問無處可問。
  好不容易,馮雲親隱約聽到了人聲,循著聲音,他找到了在溪邊洗衣服的三位婦人。她們邊洗著衣物,邊開口和同伴聊天,嘻嘻哈哈的很是開心。
  馮雲親躲在樹後觀看,溪旁的人太多了,他不能就這樣直接上前詢問敖兒兒的事,那會太引人側目了,他還是只向一個人問間就好了。
  而跟在馮雲親身後的敖兒兒不明白的看著他奇怪的舉動,馮雲親竟然在偷看女人洗衣服,他是腦袋有問題嗎?怎會有這樣的癖好呢?不過他若真有這樣的毛病,相信娘在知道後,一定不會再強迫她嫁給馮雲親。
  想到這裡,敖兒兒臉上有了笑容。好,她就繼續看下去,看看馮雲親又會做出什麼樣的怪事來。
  過了片刻,有兩名婦人洗好先行離開,只剩下一名還在洗著衣服。馮雲親見機不可失,連忙從樹後走出來,假意到溪邊洗手,然後再自顧自的說起話來。
  「真是好美的地方啊,這蝴蝶谷可說是人間仙境了,若能住在這麼美麗的地方,才真是不枉此生,只可惜我沒有這樣的福氣!」馮雲親的語氣裡滿是讚歎與遺憾。
  「這位小哥,你也認為蝴蝶谷是人間仙境嗎?住在這裡的人都這樣認為。咦,看小哥面生得很,你並不是蝴蝶谷的人,不知小哥是如何進谷的?」那婦人很好奇的詢問馮雲親,蝴蝶谷外設有機關,若沒有人指點是絕不可能入谷的。
  「姑娘的眼力真好,在下的確不是谷裡的人,貴谷主將小姐許配給馮家公子,在下便是馮家的僕人,今日是隨同我家老爺前來蝴蝶谷下聘的。」馮雲親很有禮貌的回答。
  那位婦人被馮雲親一聲姑娘叫得心花怒放,她高興又嬌羞的糾正道:「這位小哥,我孩子都生了好幾個,已經是大娘不是什麼姑娘了。」
  「真的嗎?還真是看不出來啊,可能這蝴蝶谷地理好、氣候也好,住在這裡的人看起來都好年輕。像你們谷主,看起來就像是位年輕的姑娘,若不認識她的人會以為她還是個末出嫁的閨女,哪猜得出她已經做母親,女兒都要嫁人了,這兒真是個地靈人傑的好地方啊!」馮雲親一副很驚訝的模樣,連連的誇讚著。
  「小哥你嘴真甜,只不過蝴蝶谷不收外人,否則你也可以留在這人問仙境過生活了。」婦人一臉惋惜的說。
  「那是在下沒有這個福氣,像我家公子就修來了好福分,能娶到谷主千金。想必敖小姐一定也是個才德兼備的大美人囉?」馮雲親試探性地問。
  婦人連忙點頭道:「那是當然了,小姐不但人美也很有才華,只可惜身子骨差了點,你家公子能娶到兒兒小姐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呢!」
  「兒兒小姐的身體不好嗎?聽說敖谷主的醫術很高明,應該會將兒兒小姐的身體調養得很好才是啊。」馮雲親裝出一臉關心的神情。
  「幸虧是谷主的醫術好,若換成一般的大夫,小姐可能連十七歲都活不過。」婦人不經意的提起。
  「活不過十七歲?兒兒小姐的健康真那麼差嗎?她是得了什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呢?」馮雲親急忙追問,看來他要娶個體弱多病的新娘子。
  婦人發現自己多話了,對外人她不該亂說話的。她對馮雲親尷尬地一笑,急忙收拾著洗好的衣物,「哎呀,沒什麼,沒什麼,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還是別多嘴才好。我要回家了,小哥,天色暗了,你也快回去,別在谷裡亂跑以免迷路。」說完,婦人拿起洗衣盆快步離開溪邊。
  馮雲親不好阻止那婦人離開,以免使人起疑,心中可惜正要問到重點時,那婦人就驚覺不說了。
  「唉,這樣要如何打聽敖兒兒的事呢?」馮雲親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著。
  一旁的敖兒兒將這些話都聽入耳裡。原來馮雲親假扮僕人就是要來打探她的事情,不知道他為何要這麼做?莫非他也是被逼娶妻,所以想明白娶的妻子是何種模樣?不管理由是什麼,馮雲親這樣的舉動對她來說可是個天賜良機,她有辦法讓馮雲親不敢娶她,嘻!
  敖兒兒看看地上的泥土,立刻毫不猶豫的躺下,並在地上翻滾著,將一身漂亮的鵝黃色衣棠給弄得髒兮兮的,滿是泥灰的雙手在臉上抹著,一張漂亮的芙蓉臉蛋登時就變成花貓,整齊的頭髮也讓她給弄亂了。敖兒兒低頭看看自己,沒有銅鏡她無法知道現在自己是什麼模樣,但想也知道一定是十足的狼狽。不過這只是外表,她還要拿些具體實證讓馮雲親相信才行。
  她深吸口氣咬緊牙忍著痛,伸指在自己的手臂上用力一擰,痛得她差點就大叫出聲,白皙的手臂上立刻就青紫了一塊;她還在另一條手臂上用指甲刮出一道長長的血痕,這也是疼得她淚水直流。她伸手抹抹眼淚,這些傷該足夠了,接下來便是她發揮演技的時候。
  哼!馮雲親會喬裝成僕人,那她就來扮演一個可憐的受虐婢女。
  敖兒兒拍了下眼皮,立刻淚如泉湧,她發出嗚咽的哭泣聲,跌跌撞撞的往馮雲親的方向跑去。
  「嗚……」女子傷心的哭泣聲先傳入馮雲親的耳裡,接著他看到一個衣衫不整、模樣可憐的女子哭哭啼啼的向他這裡衝過來。
  那女子跑到溪邊停下,雙腳一屈跪倒在地上,傷心的大聲哭著。
  馮雲親看她哭得好可憐,忍不住走上前柔聲的詢問:「姑娘,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是誰欺負你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似乎更勾起眼前女子心中的痛處,只見她哭得更大聲了。
  馮雲親見狀,急忙安慰道:「你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把原因說出來,說不定在下可以幫助你,光哭是沒有用的,別哭了。」
  敖兒兒放下掩著臉的手看著馮雲親,明知故問的問:「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呢?」他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臉上又是泥又是淚水弄得一團髒污,實在看不出她的相貌,只見到她兩顆眼珠子又黑又亮,有如浸在水裡的黑珍珠般圓潤可愛,讓馮雲親忍不住起了憐惜心。「我是馮家的僕人,是隨老爺前來蝴蝶谷下聘的。」
  聽到馮家,那女子有如被火燒到一樣,慌亂的跳起,臉上既驚慌又害怕,結結巴巴的說:「沒……沒什麼,奴婢什麼都沒說,沒說,沒有事,沒有事……」然後她就像看到鬼一樣,轉頭就想跑。
  馮雲親連忙攔到她面前不讓她離開,好言的安撫她,「別怕,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想知道你怎麼了?是誰將你欺負成這樣?我真的沒有絲意惡意,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會對你怎樣的。」他極力緩和她的情緒。
  敖兒兒後退了兩大步,神情可憐無助的顫抖道:「你……你是馮家的僕人,小姐嫁到馮家後就是你的女主人了,我……我還是不要和你說話比較好,我……我應該要離開才對。」
  這話讓馮雲親聽出不對勁,他上前一步問:「你提到了敖小姐,莫非你是被敖小姐所--」
  「不是,不是,小姐對奴婢很好,她對奴婢真的很好,你別亂猜,不要胡亂說話!」說亂敖兒兒飛快地打斷馮雲親的假設,造成他心中更大的疑惑。
  「姑娘,你別緊張也別怕,若真是敖小姐將你欺負成這樣,你就老實告訴我,我保證不會說出去,一定替姑娘保密的,姑娘可以放心告訴我。有難過傷心的事就要說出來,心裡才會比較舒坦的。」馮雲親溫言的哄著眼前的女子。
  敖兒兒裝出一臉的懷疑,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來吊馮雲親的胃口。「你……你真的會保密不向任何人說,連你的主人也不能說喔,否則萬一傳了出去,我……我的命就不保了!」她緊捉著胸前的衣襟,表現出很害怕的模樣。
  馮雲親自是滿口答應,而他也真的不忍心讓這女子再受到任何責罰,看她瘦小、弱不禁風的身材,一副楚楚堪憐的無助模樣,他怎會傷害她呢?
  「在下可以用人格來擔保,絕不會洩漏一個字的!」馮雲親一臉嚴肅的保證著。
  「我又不認識你,而你也不過是個僕人罷了,你的保證又有什麼用呢?」敖兒兒一臉疑惑的反問他,實際上她在心中早已笑翻了,他竟說出這樣的話來。馮雲親,這下你可露出馬腳了,一個下人怎麼會說出如此有氣魄的話?實在是好笑極了!
  馮雲親暗叫一聲糟,他說得太順口了,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個小僕人,難怪她會起疑。
  他立刻露出一個笑容,「我雖然是下人,但從不說假話,姑娘可以放心,否則我願當天立誓,以證明我所言不虛。」
  敖兒兒忍住心中的笑意,擺出一副很相信他的表情,搖著頭說:「不必了,你的話我相信。不過你怎麼會認為是小姐欺負我呢?你又不認識小姐。」敖兒兒睜著一雙無辜大眼看著他。
  「就是因為我不認識兒兒小姐,所以立場最為公正,才能看到事實的真相。姑娘一臉的淚痕,一聽到兒兒小姐就驚慌失措,任是誰都能猜出原因。姑娘,你可以將事情明白說出嗎?」他渴望知道敖兒兒的為人。
  敖兒兒深吸口氣,緩緩地拉起衣袖,讓他看到手臂上的青紫。
  她的皮膚白皙,因此淤血青紫的傷痕看起來就更加嚇人,馮雲親看了直皺眉,再看到她另一隻手臂上的抓痕,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一時間他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的感受。
  重頭戲要上演了,敖兒兒佯裝委屈的哭了起來,「奴婢從小便伺候著小姐,小姐天生身子就不好,幾乎是伴著病痛一起長大的。而身體不好讓小姐的性子也很暴躁,所以時常會發脾氣。只要小姐一生氣,奴婢使成為小姐出氣的對象。
  「像今天,小姐在房裡看著你家老爺送來的聘禮,奴婢只是多嘴的恭喜小姐要嫁人了,哪知會惹到小姐的痛處,被小姐又打又罵的逐出門。奴婢真是無心的,卻受到這般的對待,我……嗚……」她哭得淒楚惹人憐。
  馮雲親好奇地問:「你家小姐有什麼痛處,為什麼不能讓人說到呢?」
  敖兒兒淚眼迷濛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很害怕、不敢啟齒的模樣。
  「姑娘,你就直說吧,將所有事都說出來,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馮雲親再次保證道。
  敖兒兒點點頭,緩緩的說出讓馮雲親震撼的真相。「小姐在十七歲那年生了場重病,差點就救不活了,是谷主將小姐放到水晶棺裡,藉著水品棺的靈氣來治療小姐的痛。如此過了三年,小姐的身子才逐漸轉好,小姐離開水晶棺時已經二十歲了。雖然谷主一直想為小姐找個好人家,可是都因為小姐的年紀太大而作罷,直到今年才和你家少主人談成婚事,而小姐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
  「二十二歲!」馮雲親瞪大眼的重複這個數字。真想不到他……他要娶個老新娘,老天爺,你竟然開這種玩笑!
  敖兒兒看著目瞪口呆的馮雲親,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可嚇到他了吧!以世俗的眼光來看,她這歲數有誰想娶呢?不過光是這一項還不一定能嚇得馮雲親退婚,她要再接再厲再找理由讓他不敢也不願意娶她。
  「小姐因為年紀這麼大還嫁不出去,所以很厭惡有人在她面前談起年齡的事,稍有不順小姐的意,小姐就翻桌椅摔東西發脾氣。而且小姐的妒心重,所以也不准有人在她面前說別的女子美麗,奴婢的乾姊姊就是因為旁人在小姐面前稱讚她生得漂亮又有一頭黑亮的秀髮,想不到小姐竟氣得當場拿起剪刀將乾姊姊的頭髮給剪了,臉蛋也被小姐劃破了,最後還被趕出蝴蝶谷。
  「現在乾姊姊一個人住在谷外,奴婢和幾個姊妹們也只敢偷偷的去看她、安慰她。乾姊姊受到這樣的傷害終日以淚洗面,看得奴婢好難過卻幫不了忙。乾姊姊好可憐,真的好可憐啊!」說著說著她便捂著臉哭泣,不過她不忘由指縫中偷覷馮雲親的表情。
  馮雲親陰沉著一張臉,怒氣上湧,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蠻橫不講理的女子,這麼可惡壞心的女人,真讓他開了眼界,而他竟還要娶這樣的壞女人為妻,真讓他情何以堪。
  不不不!一千一萬個不,說什麼他也不娶這樣狠毒的妻子,他馮雲親是何許人也,怎能讓個惡毒女人來斷送他一生的幸福呢,不可以!
  不過這個丫頭有沒有誇大其詞他必須要再查證,他不能輕易就下定論,畢竟退婚是件大事,他必須要有確切的證據才行。
  「姑娘,我實在很同情你那位乾姊姊的處境,不知姑娘能否帶我去看看她呢?我希望能幫上點忙。」他要親自求證。
  敖兒兒看了他一眼,低頭想了想,是不是她說得太誇張了,讓馮雲親起了懷疑,這才想要親自去證實呢?不管了,就算他起疑,她也一定要讓他相信為止。
  「你又能幫上什麼忙呢?乾姊姊受此打擊後就不願再見外人了,她不會見你的。」敖兒兒找了個借口搪塞。
  「但你乾姊姊長久不見外人也不行啊,遲早會把自己給悶瘋的。我只是同你前去看望她、安慰她而已,如果她決定不見外人,我也不會強迫她。我真是不忍心看到一個好好的姑娘一生就這樣被毀了,假如她願意,我可以帶她離開此地,到別處重新生活。」馮雲親說服道。
  「這……」敖兒兒臉上佯裝考慮,心中則是在想要如何應付馮雲親的要求,那不過是她編出來的故事,要上哪兒找這樣的人給他看呢?她真被自己考倒了。
  「姑娘,我真的想幫忙,你就帶我去看看好嗎?你若真為你乾姊姊好,相信你一定也希望她能走出傷痛再得到幸福的,對不對?你一定要伸出援手幫幫她!」馮雲親繼續遊說著。
  敖兒兒低著頭,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著,不一會兒她就想到對策了。她抬起頭看著馮雲親說:「好,看你這樣好心想幫忙的份上,我就帶你去看乾姊姊,不過要等我服侍小姐睡下後,我才能帶你偷偷出谷找人,而且你也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綻,否則被人發現,我們就慘了。」她一臉慎重的說。
  馮雲親點點頭,應允道:「好,我會小心的,你說個時間和地點,你忙完後我們就在那兒見。」
  敖兒兒想了想說:「就二更天吧,地點在蝶園裡的涼亭,蝶園就在悅蝶軒的旁邊,你出來也比較不會被人發現。」
  「好,就二更天在蝶園涼亭,我會準時到的。」馮雲親朝她拱拱手表示感謝。
  敖兒兒也點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般驚叫道:「哎呀,我和你聊得太久了,萬一小姐找不到我,我又要受罰了,我先離開,晚上見。」她為自己找個很好的退場理由,話一說完就急急的離去了。
  馮雲親看她走得匆促忙亂,對她的同情心又增加一分,而對敖兒兒的印象更壞了。
  他抬頭有看天色,出來有好一陣子,也該回去了。
  現在馮雲親更是想見見敖兒兒了,看看她真是如此惡毒的女人嗎?不過以他目前的僕人身份,他要用什麼理由去見敖兒兒呢?弄個不好,惹出事端落人話柄就麻煩了,他還是別輕舉妄動。

         ※        ※        ※

  敖兒兒躲過僕人悄悄溜回房間,她這模樣會把僕人給嚇壞的。
  回到房裡後,敖兒兒忙著拍去身上的塵上,並將臉上的污漬擦去,此時,伺候她的丫鬟貝貝走進房裡。
  「啊!小姐,你……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會弄成這樣呢?」貝貝看到主人一身狼狽,驚駭地發出一連串問題。
  「噓,貝貝,你小聲點,別驚動到其他人了。」赦兒兒連忙伸手掩住丫鬟的嘴,生怕貝貝的大嗓門將娘也給引來。
  貝貝急扳開被掩住的嘴,憂心的看著小姐,她將聲音放小的急問:「小姐,你是不是摔跤了?有沒有受傷?傷得如何?要不要緊呢?」邊問邊擔心的仔細檢查著。
  敖兒兒笑著搖搖頭,「我沒事,會變成這模樣是有原因的,等會我再告訴你。你現在快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浴沐洗去一身的髒污。」
  貝貝見小姐真的沒有受傷後,這才放心的出去準備。
  赦兒兒邊脫衣服邊想晚上的事,她該怎麼去應付馮雲親,讓他相信自己的謊話呢?只要這計謀成功,她就不必擔心要嫁人,就算她要嫁,相信馮雲親也不敢娶她。想到這裡,敖兒兒不禁開心的笑了。
  她走進浴間,坐進注滿熱水的大浴池裡,用水洗去臉上的泥灰,看著手上的傷,心想為了不嫁人,她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啊!
  「小姐,你的手怎會又是青紫又是血痕呢?這是何時受傷的?昨天小姐還好好的沒任何傷處,怎麼今天就變成這樣了?」貝貝不經意看到敖兒兒兩手的傷痕,嚇得又驚叫了起來。
  「貝貝,你別大驚小怪,這些傷很有用呢,等沐浴後我再告訴你事情的原由,我還要你幫忙呢。」敖兒兒絲毫不在意手上的傷,她有更大的計劃要施行。
  沐浴過後,一身淡雅香氣的敖兒兒坐在梳妝台前,讓貝貝為她擦乾髮絲,她也將心中所想的主意說了出來。
  「這……這怎麼可以呢?小姐,此事若讓谷主知道貝貝就糟了,別說會得到一頓責罰,可能還會被趕出蝴蝶谷!小姐,馮公子是你未來的夫婿,你怎麼可以這樣欺騙他呢?而且還破壞自己的名譽,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小姐,這事千萬不行啊!」貝貝被敖兒兒的主意嚇壞了,急得她直搖頭不敢答應。
  「貝貝,連你也希望我嫁出去嗎?我若嫁人你也要同我一起離開蝴蝶谷,你捨得嗎?我們都知道外面人心險惡,難道你就不擔心我受到馮家人的欺負嗎?萬一馮雲親對我始亂終棄,我就會和娘一樣傷心的跳崖自盡,你能保證我也會遇上恩人救我一命嗎?所以貝貝,你這是在幫我,讓我不會受到傷害啊!」敖兒兒動之以情的說服貼身丫鬟。
  哪有人還沒嫁就先想到以後被拋棄的事,貝貝真為小姐的怪異思想覺得好笑,不過她還是不敢答應幫忙。
  「小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天經地義的事,小姐教過貝貝讀書,書上也有寫『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表示女子一定要嫁人的。小姐,你就聽谷主的話和馮公子成親,谷主真是為了小姐好的。」貝貝試圖勸她家小姐打消心中的計劃。
  敖兒兒不悅的瞪了她一眼,「教你讀書是為了讓你多識字懂道理的,怎麼倒讓你拿來反駁我了。我不管,一句話,你幫是不幫?你若不幫忙我就找別人幫,總會有人同情我的遭遇肯幫助我的。」
  「小姐,我……」貝貝真是為難極了,小姐一向對她很好,兩人間可說是沒有什麼主僕之分,照理說她不該違抗小姐的命令,可是此事關係重大,還牽涉到小姐的幸福,她怎敢隨便答應。
  敖兒兒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吸吸鼻子佯裝哽咽的說:「貝貝,你真的不肯幫我嗎?枉費我對你那麼好,你卻這麼狠心要推我下火坑,你……嗚……你太傷我的心了,嗚……」她說著便低頭嗚咽的哭了起來。
  貝貝一看到小姐哭就心慌了,連忙安慰道:「小姐,你別哭,不要哭嘛!我不是故意不聽話的,你不要傷心了,我……好吧,貝貝答應你,貝貝答應就是了!」萬般無奈之下,她也只有點頭同意了。
  敖兒兒一聽她答應了,連忙抬起頭,盈盈笑臉上哪有淚痕,她開心的歡呼道:「太好了,我就知道貝貝明理,一定會幫忙的!」
  貝貝聽了只能苦笑,小姐一向古靈精怪,腦袋裡一堆鬼主意,誰也摸不清她的想法,只要小姐想做的事,鮮少能有不如她願的時候。不過照小姐的主意玩下去,結果真令她擔心,誰敢娶這樣的女子當妻子呢?不知馮公子又會是何種反應?想到這裡,貝貝就良心不安,可是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而敖兒兒卻是一點也不掛心,馮雲親不敢娶她就是她最終的目標,這正合了她的心意。
  今晚,她會讓馮雲親大吃一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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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14:5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二更時分,一道修長人影离開了悅蝶軒,他行動迅速無聲的來到蝶園的涼亭里,等著和他約定的女子出現。和那女子說了那么多話,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等她來時,他要先問明白她的名字。
  馮云親甫到涼亭不久,便見到一個女子身影往他這方向走來,看她行色匆忙、躲躲藏藏,好似怕人給發現般。
  貝貝小心注意四周,确定自己的行跡沒被人發現,她走到涼亭邊,看到已有個男子在亭子里,听小姐說這做仆人打扮的男人其實就是馮公子本人,她不明白馮公子為何要隱瞞身分改裝?馮公子喬裝成仆人,小姐也喬裝成婢女,她著實弄不懂這對男女究竟在玩什么把戲。
  “你……你是不是和人約好要去探望干姊姊?”貝貝不知該如何稱呼馮云親,只好以一個“你”字代替。
  “對,請問姑娘是誰?原本和我約好的那位姑娘呢?”馮云親看著貝貝不解的問。
  貝貝立刻照小姐交代的話回答,“噢,她有事不能來了,所以叫我來帶你出谷去看干姊姊。你隨我來。”說完她轉身就要离開。
  “等等,那位姑娘怎么了?為什么不能來?她是不是出事了?”馮云親關心的急問,他不希望那女子有任何意外。
  貝貝回頭看著馮云親,想不到他竟會關心只見過一次面的人,她心中對馮云親不禁起了好感,可是她不能告訴他實話,只好隨意編個理由。“沒有,她沒出什么事,只不過還有工作沒做完,無法分身前來就是了。”
  馮云親听了這才放心,對貝貝點點頭,“那好,就請姑娘帶路吧。”
  貝貝帶著馮云親從小路离開蝴蝶谷,約莫走了兩刻鐘后,來到一間破舊的茅屋前。
  “干姊姊就住在這里,但不知道她肯不肯見外人,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進去問問看。”貝貝說完隨即在木門上敲了敲后打開走人。
  馮云親打量這破舊的茅屋,一個弱質女子單獨住在這樣的地方,真讓人感到心酸,還未見到面,他就對屋里的女子起了同情心。不久,他听到屋內傳出女子凄厲的叫喊聲。
  “不,不要,不要!我不要見人,叫他走,你快叫那人走開,我什么人也不要見,走——”接著是一串嗚咽哭聲,听了讓人鼻酸。
  過了一會儿,木門打開,貝貝走了出來,她面有難色的朝馮云親搖搖頭,“對不起,干姊姊不想見任何人,你白跑一趟了。”
  “你干姊姊叫什么名字?”馮云親問道。
  “阿奴,這是小姐取的名字。”貝貝照著小姐的吩咐回答。
  阿奴?竟為人取如此低賤的名字,敖儿儿可真是將人侮辱得很徹底。馮云親皺著眉頭,突然朝著屋里大聲說:“阿奴姑娘,在下很為姑娘的遭遇抱不平,所以前來看望姑娘,希望能為姑娘做點事,姑娘可否開門見見在下呢?”
  馮云親話一說完,屋里的哭聲便停了下來,接著響起凄楚的女子聲調,“你幫不了我的忙,你不過只是個仆人又能幫我什么呢?你走吧,別來煩我,快走!”
  “阿奴姑娘,雖然我地位不高,但我是誠心想幫忙,至少我可以幫姑娘离開這塊傷心地,到外面重新過生活。姑娘可以覓得好郎君,建立辛福的家庭,有屬于自己的快樂人生。請姑娘好好考慮我的話,別再傷心難過了。”馮云親語气誠懇的說,他是真心想幫忙。
  過了片刻,半掩的木門霍地被打開,一個頭上綁著布巾的灰衣女子站在門里。由于她背著光無法很清楚的看到她的長相,但屋外蒙隴的月光讓馮云親隱約可以見到她臉上縱橫交錯的血痕,加上將她整個頭都緊密包住的黑色布巾,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怖,任誰見了都會嚇一大跳。
  沒待馮云親看得更清楚,那叫阿奴的女子馬上退回屋內關上門,哀痛的嗓音再次傳出,“你看清楚了沒?我這种模樣怎么去見人,還說要嫁人,誰敢娶我呢?我不要再听到這樣的風涼話,我這一生已經是毀了,不可能還有別的選擇,你若真想幫我,就快點离開這里。小姐就快成為你的女主人了,你還是去巴結她比較有利,別來煩我了,走,走,快走啊!”說到后來已變成一串凄厲的叫聲。
  貝貝急忙說道:“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別再惹干姊姊傷心了,快走吧。”說完,她將馮云親半拉半拖的拉走。
  馮云親雖然想留下幫助那個可怜的阿奴,但他也不知該從何幫起,只有頹然的隨著貝貝离開。他心情沉重,在回谷的路上都不發一語。
  “前面就是悅蝶軒了,你自己回去吧,我也要回房了。”
  馮云親點點頭,道了聲謝就舉步回房。
  貝貝看馮云親的臉色很難看,好象是在生气憤怒著,又帶著嚇人的冷漠,看得她不覺有些畏懼。小姐這個游戲似是玩過火了,馮公子的神色很不對。她看著馮云親的背影,忍不住用話想點醒他。
  “馮公子,事情都有兩面的,公子今晚所看到的不一定全是真實的事,事情也許會另有真相。”
  不過馮云親太專注于自己的思緒,腳步不停的走回悅蝶軒,完全沒有听進貝貝的話,更沒注意到貝貝對他的稱呼,錯失了發現真相的好机會。
  貝貝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听懂她的話,但她又不能說得太明白。她輕歎口气快步往敖儿儿的房間走去,小姐也該回房了。
  馮云親被貝貝帶走的同時,敖儿儿也跟在后面回谷。她是一路笑著回房,計策完全成功,還能說是天衣無縫,簡直是太完美了!
  那個扮演阿奴的人是誰呢?當然就是打死都不愿嫁人的敖儿儿了。她利用昏暗不明的夜色,在臉上用胭脂畫上多道痕跡當血痕,再用黑布里住頭,乍看之下真的駭人极了,不由得馮云親不相信。
  現在只要靜心等候馮云親提出退婚就行了,敖儿儿笑得得意又開心,成功!

         ※        ※        ※

  “退婚?!”
  在馮府的大廳上,馮政山和妻子同聲惊叫,訝异地看著站在他們面前臉色沉重的儿子。
  “阿親,你怎么突然會提出退婚呢?我們連聘禮都下了,怎么退婚?”馮政山滿心疑惑的問著。
  “敖儿儿不适合孩儿,所以孩儿決定要退婚,這門親事作罷。”馮云親不提他所見所听聞的事,只是簡單扼要地告訴父母他的決定。
  “阿親,你想得太簡單了,這門親事已成定局不可能取消了。”馮夫人一臉為難的說。
  “為什么?若是因為聘禮問題,我們馮家可以不收回,就當是我們退婚的賠禮。這親事目前也只有我們和蝴蝶谷知情,大家都不說出去,蝴蝶谷也不會因此而沒有面子。救命之恩有許多方法可以償還,不一定非得要兩家聯姻,為何不能退婚呢?”馮云親板著臉反駁母親的話。
  馮政山見儿子一臉堅持,只好歎气道:“現在不只是馮家和蝴蝶谷知情,所有武林人士都應該知道這件事了,因為爹已將婚帖都送出去了。”馮家要辦喜事的消息大概已經傳遍天下人的耳朵里了。
  “什么?!爹、娘,這事孩儿怎么不知情?离婚期不是還有三個月,婚帖為何要這么早發呢?”馮云親气急敗坏的問著父母。
  “反正婚帖是遲早都要發的,何況我們聘禮都送到蝴蝶谷了,就表示這門親事已經決定了,于是爹娘便趁著你送聘禮的同時,將所有的帖子也發了出去,好讓天下人能早些知道馮家的喜事啊!”馮政山理直气壯的說。
  “這么大的事,爹娘好歹也要告知孩儿一聲,現在怎么辦?我要怎么退婚呢?”馮云親气憤的大嚷。
  “那還有什么辦法,就娶敖小姐啊!不但還了恩情也多了個媳婦,這不是很好嗎?”馮夫人理所當然的提議。
  “你娘說得對,聘禮下了,婚帖也發了,此時怎好談退婚呢?阿親,你就干脆娶了敖小姐吧。”馮政山附和道。
  馮云親拍拍額頭,這下子他不在背后說人坏話都不行了。他深吸口气靜下心,將他在蝴蝶谷打听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爹、娘,您們知道敖儿儿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嗎?除去年紀大得嚇人,敖儿儿的缺點還有体弱多病,脾气坏、嫉妒心重!只因為自己婢女生得美麗,就將她的頭發絞去、划花了她的臉并逐出蝴蝶谷,狠心的毀了那婢女的一生。平時敖儿儿只要一發脾气,她就拿婢女出气,又打又罵的,不將下人當人看,將婢女弄得是傷痕累累、哭訴無門,以上這些全是孩儿親耳听到、親眼看到的事實。孩儿想敖儿儿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她有個武功高強、醫術高明的母親。爹、娘,這樣的媳婦您們真的敢要嗎?”馮云親几乎是咬牙切齒說著敖儿儿的缺點罪狀。
  馮家二老听完儿子的話,愣在當場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最后是馮政山先回過神來。“阿親,你說的真是實話嗎?別因為你不想娶妻就破坏敖小姐的名譽。”他實在不相信儿子所說的。
  “孩儿所說的句句實言,若有半句虛假,愿遭天打雷劈!”馮云親舉手發誓。
  “哎呀,傻儿子,你怎么可以隨便發誓,真是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馮夫人護儿心切,不愿看儿子發毒誓。
  他這儿子從不說假話,是什么就說什么,馮政山也相信儿子不會破坏別人的名譽,但聘禮下了,婚帖也發了,這時說要退婚談何容易啊!可是若敖儿儿真是儿子所說的毒辣女人,馮家又怎敢要她當媳婦呢?唉!現在該怎么辦才好?馮政山用手支著頭發愁。
  馮大人看丈夫一副傷腦筋的模樣,也是憂心的直歎气。
  馮云親見父母煩惱的模樣,心中著實過意不去。老實說這事也不是爹娘的錯,恩人提的條件又不能不答應,爹娘的難處他該要体諒才對,這件婚事已經是他的問題了,他該要自己來解決才是。
  “阿親,若你堅持要退婚,那就退婚吧!我們另外再發份更正的帖子到各門派,至于向敖谷主提退婚一事,就由爹親自去好了,相信敖谷主不會對爹多做為難,一切的不是就全由爹來承擔吧。”馮政山考慮良久,決定還是以儿子的幸福為重。
  听父親這么一說,馮云親反而猶豫不決了。馮家有“武林第一世家”之稱,爹更是受到武林人士的推崇,怎能為了他的事而讓爹背上忘恩失信之名呢?馮家的名聲也會因退婚而蒙上污名的,他不能這么做,絕不能這么做!
  “爹,不必了,孩儿不退婚了。”馮云親無奈的說。
  馮家二老面面相覷,不明白儿子又怎么了,說好退婚怎又變成不退婚了?
  “阿親,你剛不是說一定要退婚的嗎?怎么現在又改變主意了?”馮政山被儿子的反反复覆弄胡涂了。
  “就如爹所說的,聘禮下了、帖子也發了,如何談退婚?真要退婚,馮家恐怕會成為武林人士的笑柄,更會背上失信的污名,孩儿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毀去馮家百年來的聲譽,所以還是不要退婚吧。”馮云親雙眉緊蹙的回答。
  “阿親,你有這樣的想法,爹娘當然很高興,但敖小姐若真是像你說的那樣,爹娘又怎能眼睜睜看你娶如此的女子為妻呢?”馮夫人不想儿子太委屈。
  馮云親對父母輕聲一笑,“爹、娘,若可以選擇,孩儿當然不肯娶敖儿儿,但現在已是沒別的退路了,只好勉強娶她。不過敖儿儿雖然潑辣,但終究是女流之輩,孩儿若連個女人都馴服不了,將來要如何管理馮家呢?爹、娘,孩儿可以保證,不管敖儿儿有多少缺點、多么的刁蠻無禮,孩儿都有辦法可以馴服她,您們放心吧。”既是避不開的大麻煩,他就要將敖儿儿教導成宜室宜家的女人。
  看儿子說得這么有信心,馮政山夫婦當然很高興了,對嘛!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既然你這么說,計划就照舊。”馮夫人很高興的說。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老爺啊,阿親現在的房間當新房會不會太小了?我看還是另外再建棟新樓給小倆口當新房好了。”
  “嗯,新樓就建在南花園邊吧,那儿視野好,可以看到花團錦簇的園子,也可以觀賞翠湖景致,位置最好。后花園也要再整理整理,再种些花熱鬧些。阿親,你說這樣好不好?”馮政山詢問儿子。
  馮云親是被赶鴨子上架當新郎倌,他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怎會對這些瑣碎小事有興趣呢?他搖著頭說:“孩儿沒有意見,任憑爹娘作主。孩儿想到炎城一趟,成親事宜就請爹娘幫忙了。”
  “好,你和宗政日曜也有好些日子沒見面,現在日曜成了各城邦的領主,你也該去恭喜恭喜他,順便去散散心也好。”馮政山點頭同意道。儿子同意成親已是很不容易了,他想出外散心做父母的當然不會反對。
  “爹、娘,那孩儿現在就出門了,孩儿告退。”馮云親向雙親行個禮,隨即轉身离開。
  走到大廳口時就听到他爹娘開始在熱烈討論起婚禮的細節,馮云親苦笑的搖搖頭。爹剛才雖然一口答應他可以退婚,但由爹娘現在的表現看來,爹娘真正的心思是很明顯的,他這個新郎倌是跑不掉了。
  馮云親挂著無奈的笑容,大步走向馬廄,現在他最需要的是找個人訴苦、大醉一場,炎城就是他最好的去處了。
  不一會儿,一道健碩的身影騎了匹駿馬往北直奔,身后跟了兩名灰衣侍衛,三人頭也不回的离開馮家。
  這樣的結果可真讓另一顆期待的心大失所望了。

         ※        ※        ※

  敖儿儿坐在溪旁,一雙纖秀的腳丫子浸在溪水中,還不時踢動著濺起一陣陣的水花,在她身旁坐著丫鬟貝貝,貝貝也和主人一樣,脫去鞋襪將腳泡在溪水里。
  敖儿儿玩了一會儿水后,索性往后仰躺在草地上,看著湛藍的天色,滿足地伸了伸懶腰,“嗯,夏天最适合玩水了,尤其像這樣躺著看天空,真是优閒又舒服,天下問再也沒有比蝴蝶谷更好的地方了,真高興我能在這么美麗的地方住上一輩子!”歡喜愉悅的語气里沒半絲的煩惱。
  一旁的貝貝可不這樣認為,她有些潑冷水的說:“小姐,馮公子离開蝴蝶谷已經兩個月了,但一直都還沒接到馮家要求退婚的消息,貝貝看馮公子是不會跟小姐退婚了。”
  “呸呸呸,烏鴉嘴!貝貝,你別胡說,馮云親一定會來退婚的,你別說不吉利的話了。”敖儿儿覺得掃興的瞪了貼身丫鬟一眼。
  “小姐,貝貝是說真的,過了這么久馮家都沒動靜,如果要退婚當然要趁早啊,越接近婚期就越不可能退婚的。再說馮家在武林中是有名的世家,大概不會做出退婚的事讓人看笑話。”貝貝不怕挨白眼的繼續說。
  她的話雖然讓敖儿儿听了不舒服,但也有几分道理,馮家到現在都沒傳來退婚的消息,的确有些不對勁。想到這里,敖儿儿立刻從草地上坐起,抬起泡在水里的小腳,甩了兩下后就忙著穿襪穿鞋,一副急著离開的模樣。
  貝貝看見小姐這突來的動作,也赶緊跟著穿鞋襪,口里好奇地問:“小姐,你不玩水要回房了是不是?”
  敖儿儿穿好鞋襪后從地上站起,搖著頭說:“不是,我要去找娘。”說完裙擺一提便往回跑。
  “小姐,等等,等等我呀!”貝貝穿好鞋襪,匆匆的站起身追在小姐身后。

         ※        ※        ※

  在房里的敖敏正看著手中的信箋,這是馮政山派人送來的,上面寫著成親准備的細節進度,看得她臉上挂滿了笑容。馮家辦事果然有效率,不但花轎、迎娶喜隊都准備好了,連婚帖也發了,各項事物都已備妥,只等著婚期到來。
  儿儿嫁到馮家她很放心,馮家二老性子溫和良善,會善待儿儿的。而云親這女婿她也很中意,斯文中帶著剛毅,溫柔里又有男人的气概,只要有時間相處,儿儿一定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再以儿儿如此的才情容貌,想必云親也逃不過美人關,他們會是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敖敏正想得開心時,敖儿儿气喘吁吁的直沖入房里,坐在母親對面猛喘著气。
  “怎么跑得這么急呢?儿儿,娘的叮嚀你都沒放在心上,就要嫁人了卻還跟個孩子似的,你要快點長大才行啊,丫頭!”敖敏關心的叮嚀著,拿出手巾細心的為女儿拭去額上的汗水。
  “說不定馮家會要求退婚的,我可不一定會嫁人呢!”敖儿儿不以為然的說。
  “你這丫頭在胡說什么,馮家怎么會退婚呢?娘也不會讓你受這种委屈的,別亂說話。”敖敏疼愛的捏捏女儿的俏鼻頭。
  “娘,馮家若要退婚您就答應啊,女儿不會受委屈的,還很高興呢,這樣就可以留在娘身旁一輩子了。”敖儿儿賴在母親身側嬌笑道。
  敖敏攬著女儿纖細的肩頭,“你這丫頭腦袋在想什么,娘怎會不知道呢!可惜要讓你失望了,馮家婚帖發了,新房准備好了,連花轎也做好的,就只等著時間一到娶你過門,你這新娘子是跑不了了。”她明白的告訴女儿。
  “這不是真的,娘怎么會知道這么清楚呢?娘在唬女儿,女儿不相信!”敖儿儿語气略顯激動的說。
  “那你看看這封信上寫些什么。”敖敏笑著將信推到女儿面前。
  敖儿儿連忙將信拿起來看個仔細,越看嘴角就越往下拉,最后將信丟在桌上,不敢置信的喊道:“這怎么可能?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啊!不可能!不可能!”她的語气里充滿了無法置信。怎么會是這樣的結果呢?馮云親不應該會對她的行為不聞不問啊!不可能,這太不可能了!
  敖敏從女儿的話中听出些不對勁,她微蹙起柳眉間問:“什么不可能?儿儿,你是不是瞞著娘又胡來了?老實說!”
  看到母親起疑的臉色,敖儿儿連忙起身,慌張的搖著手,擠出一個笑臉說:“沒有,當然沒有,儿儿很乖、很听話的,怎么會胡來呢?呃……女儿想到還有別的事要做,娘,儿儿先告退了。”她找個理由就急忙离開。若被娘知道她所做的事,娘不把她關在房里三天不准她出門才怪。
  看這丫頭心虛的模樣,這其中一定有事,幸好親事沒被她弄砸了,這丫頭的調皮個性就留給她未來的丈夫管教了,敖敏無奈的搖搖頭。

         ※        ※        ※

  敖儿儿等跑回自己的房間才敢發泄出她的不滿怨气,“可惡,太可惡了!討厭的馮云親,該死的馮云親,為什么不退婚呢?我已經表現得那么刁蠻、那么不可理喻,根本是坏到极點了,為何他還不退婚呢?膽小鬼,沒膽子的男人,真是气死人了!”
  貝貝剛才追在小姐身后,見小姐跑入谷主的房間,她不敢跟進去,就待在外面守候,哪知過沒多久,小姐又急急忙忙跑出來,她追得差點喘不過气來。
  略順了順口气后,貝貝听到她家小姐直埋怨著馮公子,遂好奇的問:“小姐,馮公子又是哪里惹到小姐了,讓小姐這么气他呢?”
  敖儿儿气憤的叫嚷道:“馮云親從上到下、從里到外、從頭到腳都不對,只要他不退婚,就是惹到我了!枉費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表演,還裝哭、裝可怜的要取得他的反感,他竟然就是不敢退婚。貝貝你說,馮云親可不可惡?這樣的妻子他也要娶,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一提到他,她便有滿肚子的怨气。
  貝貝卻是暗暗松了口气,幸好馮公子沒退婚,否則她的罪過可大了。
  “小姐,既然馮公子不退婚,表示他和小姐的确是上天注定的夫妻啊。馮公子的家世好,人又長得英俊瀟洒,和小姐很相配的,小姐你就別再推拒了,准備當新娘子不好嗎?”
  敖儿儿斜睨了她一眼,怀疑的問:“貝貝,你為什么一直幫馮云親說話?莫非你將實情偷偷告訴他了,所以他才不退婚?”
  “沒有,沒有,小姐不能怀疑貝貝,貝貝什么也沒說,這事貝貝也參了一腳,說開了貝貝也難逃責罰啊,所以貝貝不會說的,絕不會說的!”貝貝搖著手否認,不敢說出她只是稍微點了下馮云親。
  敖儿儿想貝貝也不會出賣她的,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馮家就是不取消這門親事,那她要怎么辦?娘一定不肯主動退婚的,難道她真要嫁人,离開蝴蝶谷嗎?
  不,她才不要!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她就不信自己真的無計可施,耍乖乖听話嫁人。
  她在房里來回跺步,小手不時點著額頭,很努力的要想出個好辦法來。
  貝貝看小姐這模樣,就明白小姐又在東想西想了,不知這次又會想出什么怪主意來?她真希望小姐別這樣的古靈精怪,能多些大家閨秀的气質,那做婢女的她就可以喘口气了。
  突地,敖儿儿停下腳步,歪著頭沉思了片刻,隨即呵呵的嬌笑聲從她嘴里溢出,她可想到好辦法了!
  而貝貝卻很害怕看到小姐這樣的表情,那表示她又要被迫配合小姐的歪主意了,她躡手躡腳想偷偷的离開房間。
  敖儿儿看見貝貝的舉動,她快步的走到門口擋住她的去路,“貝貝,你要去哪?我有事要找你商量呢。”
  “小姐,你別找貝貝了,貝貝無法幫忙的,希望小姐見諒!”貝貝干脆先說出求饒的話。
  “咦,奇了,我又沒說什么事,你怎知幫不了忙呢?”敖儿儿笑得不怀好意。
  “小姐,你就別再為難貝貝了,好不好?”貝貝一臉無奈的哀求著。
  “好吧,我不為難你,只要你幫我收拾包袱就可以了,我自己一人出谷就好了。”敖儿儿笑著說。
  “收拾包袱?!出谷?!”貝貝惊訝叫道,被小姐的話嚇了好一大跳。
  “對啊,我本來是想帶你一起出谷看看外面的世界,既然你不同意就算了,我自己出谷也無妨啊。”敖儿儿語气輕松自在。
  “小姐,你要出谷,這怎么可能呢?谷主不會答應的。除非……哎呀,小姐該不會是想瞞著谷主偷偷出谷吧?這……這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不可以!”貝貝忙不迭的反對。
  “現在也只剩下這個辦法了,新娘子跑了,那造門親事就不用結了,到時花轎接不到新娘,馮家一定會大發雷霆,這親事鐵定是吹了,我便可以不嫁人留在蝴蝶谷,這是最有用、最棒的方法了!”敖儿儿真喜歡這個主意。
  貝貝對她的天真是又擔心又憂慮。“小姐,谷外的世界我們一點都不熟悉,万一遇上坏人怎么辦?小姐你又能去哪里呢?一定是沒多久就被谷主捉回來了,貝貝真不敢想象谷主到時會有多生气。而且小姐你這一走,馮家花轎接不到人,小姐又要谷主怎么跟馮家交代?這豈不損害了蝴蝶谷的名聲嗎?小姐,這主意万万不行啊!”
  敖儿儿根本听不進貝貝的話,她一心只想要逃開這場婚事,說什么她也不要嫁人。
  “馮家在北方,我們出谷后就往南走去,只要找到一家干淨的客棧住下,等到婚期過了再回谷就成了。外面雖然有很多坏人,但我們只要小心點就沒事,反正我們出谷的時間也不長,不過一個月而已。”敖儿儿說得一派簡單輕松。
  貝貝听得心都涼了,一個月叫“而已”,小姐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啊!一個月雖然不長,但也能發生很多事情,而且小姐又用“我們”這個字眼,她一听就明白自己早被算在小姐的計划里了。其實就算小姐不算計她,她也不放心讓小姐獨自出谷,實在太危險了。可是兩個女孩子出谷也安全不到哪里,万一遇到危險該怎么辦?小姐是有練過武,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花拳繡腿,真碰到坏人連自保都難了,又要如何退敵?這些都是問題,小姐卻不當一回事,真是急坏她了。
  “小姐,這事關系重大,你不見了,谷主不知會多焦急擔心,小姐怎么忍心這樣對待谷主呢?辦法還有很多,不一定要出谷啊,小姐,你再多考慮好不好?”貝貝努力勸著。
  “我是不忍心讓娘操心啊,可是娘就那么狠心要我嫁人,所以我宁可現在讓娘小小的擔心一下,只要我不嫁人就可以永遠留在娘身邊孝順娘當是補償。貝貝你說辦法有很多,那你就說出來,真有能退婚又比我的法子好的,我就依你,你說呀!”敖儿儿一臉“期待”的看著貝貝,心想她絕對沒有辦法的。
  “這……我……”貝貝說不出來,她哪有什么辦法呢?
  “沒其他的辦法了對不對?那就照我說的去做,你快將包袱收一收,明天一早我們就偷偷溜出谷。”敖儿儿心意已決。
  貝貝知道無法說服小姐不出谷,但為了小姐的安危著想,她也只好當個小人,將此事稟報谷主了。
  “好吧,貝貝就答應隨小姐出谷,貝貝這就去收拾東西。”說完,她便急著离開。
  她答應得太快了,讓敖儿儿有些起疑,她攔在貝貝身前慎重的說:“貝貝,反正我是打死也不嫁人就是了,出谷是一個辦法,但倘若這事敗露讓我走不了,娘仍是要逼我嫁人,那我敖儿儿生為蝴蝶谷人,死為蝴蝶谷鬼,我干脆就一死了之算了,讓我的身子能永遠埋在谷里以償我的心愿。貝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一臉正經的模樣,表示她絕不是在說笑。
  貝貝很少看到她家小姐這么嚴肅,那神情好嚇人,心中想去告密的念頭立刻消失了。她怎能害死小姐呢?所以是万万不能告訴谷主,看來她只好待在小姐身旁盡力照顧小姐了。
  “小姐,貝貝絕對不會泄密的,請小姐放心吧,我去准備東西了。”貝貝滿臉義气的說,毅然的走出房間。
  貝貝一走出房門,敖儿儿就掩著嘴偷笑。這丫頭還真是單純,這么的好騙,她才不會為馮云親自殺呢,太不值得了。
  哼!這次她不鬧得馮家前來退婚,她就不叫敖儿儿!
  馮云親,你想娶本姑娘,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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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14:55: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馮雲親在炎城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城主宗政日曜是他最好的朋友,兩人氣味相投,把酒言歡,暢談天下事,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馮雲親和宗政日曜可說是天下的兩大奇男子,一個在武林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一個是天下眾城邦的領主,兩人性格作風不同,卻同樣的有權勢。
  不過,現在兩個男人同時有了感情上的煩惱,馮雲親不必說了,光想到要娶個集缺點於一身的老女人為妻,就讓他好嘔!
  而宗政日曜卻愛上個女扮男裝的假男人,也正在傷腦筋不知該如何將那女子給騙入懷裡,兩個好兄弟頓時成了難兄難弟,全栽在女人手中。
  既然擺脫不了女人的束縛,兩個大男人索性比賽誰比較快抱得美人歸,這不單是只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將凶悍野貓變成溫馴女子,要她們以夫為天,將丈夫的話當成聖旨,這才是他們馴妻的最終日標,而期限是半年。
  所以馮雲親和宗政日曜除了談論國家大事外,就是各自思考要如何在限期內贏得勝算。
  馮雲親心中已有了大致的方案,等兩人成親後他再密集的訓練教導她,恩威並施,總有辦法降服敖兒兒的,而成親前的這段時間該是他開懷享受人生的時候,暫時把敖兒兒拋到腦後。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馮雲親的生活過得更開心了,青樓是他常去的地方,他喜歡陶醉在眾色美女的柔情中;風流多情卻不下流,一直就是馮雲親在女人堆裡吃得開的原因。
  這天馮雲親剛從玉煙閣出來,準備回轉炎宮,一路上走著他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他提高警覺地看著四周卻找不到可疑的人,就在他快走到宮門時,一名藍衣蒙面女子攔住了他。
  馮雲親知道她就是跟蹤自己的人,遂有禮的抱拳間:「閣下是誰?為何一路跟著在下呢?」
  藍衣女子揭下臉上的面紗,讓馮雲親看清楚她是誰,然後丟了封信給他。
  「敖谷主!」馮雲親驚訝地叫出藍衣女子的身份,伸手接過信打開看著。
  信上只有簡單的幾行字--
  娘,兒兒不想嫁人,所以決定逃婚離家出走,馮家接不到新娘自然會要求解除婚約,所以等婚期過了女兒才會回蝴蝶谷。
  娘,您不用派人來找女兒了,出門在外女兒自己會多注意的,請娘不必擔心。
  兒兒筆
  馮雲親看得火冒三丈,敖兒兒竟然逃婚了!真是太不像話。不過這是蝴蝶谷的事,敖谷主為何要將這封信拿給他看呢?
  「晚輩不明白谷主的意思。」馮雲親揮揮手中的信不解地說。
  「妻子是你的,所以你要去帶她回家。」敖敏淡淡地說。
  馮雲親驚訝地指著自己,「我?谷主說笑了,敖姑娘是蝴蝶谷的人,又還沒嫁入馮家大門,怎能要晚輩去找人呢?這應是谷主的家務事啊!」他對敖敏的說法感到哭笑不得。
  「兒兒自小就是在蝴蝶谷裡長大,從沒出過谷,她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又不認識你,所以才會對嫁人有恐懼,一直不想成親。你是兒兒未來的丈夫,能幫她克服這恐懼的也只有你了,她現在住在邱縣泰隆鎮的開雲客棧裡,快去找她吧。」敖敏說完話轉身就要離開。
  馮雲親連忙出聲道:「谷主,我--」
  敖敏截斷他的話,「兒兒是你的妻子,你對她是責無旁貸。」說完,她身影一飄,幾個縱身就不見人影了。
  「敖谷主,等等,話不能道麼說,我……」馮雲親還來不及反駁,敖敏就不見人影了,好高明的輕功,他不禁在心中讚歎著。
  但現在這是什麼情形啊?未過門的妻子逃婚,竟要受害者的丈夫去尋找,這是什麼跟什麼?太過分了!
  可惡的敖兒兒,他都沒被她的惡行惡狀嚇得退婚了,她竟敢逃婚,她這麼做是置馮家顏面於何處?嫁給他會辱沒她嗎?她要用逃婚來表示抗議,真是太愚蠢、太沒見識的女人。
  憑什麼要他去找敖兒兒?他們馮家大可以要求解除婚約,這對他來說可是求之不得的機會。
  馮雲親高傲的一揚頭,大踏步往前走,他才不管這事呢!
  不過走了兩步他又停下,解除婚約若真是像說說那般容易,他早就解除了,既然他不能解約,敖兒兒也不可以,除了他曾考慮到的原因之外,現在他又以此婚事和日曜有了賭約,那他就更丟不起這個臉了。
  不行,這門婚事絕對不能解除,敖兒兒注定是他的妻子。看來他只好勉為其難出馬將那不聽話的女人捉回家,就算是用綁的也要將她綁上花轎。
  他想到敖谷主剛才說他對敖兒兒是責無旁貸,那就表示她已將女兒的事交由他全權處理了,也就表示他有權可以好好管教敖兒兒了。
  思及此,馮雲親嘴角揚起,開心的笑了,這是他第一次想到敖兒兒還能笑得出來,如此一來,他就不用對敖兒兒客氣了。
  敖兒兒,你的好日子沒了,遇上我馮雲親,便是你重新學習「婦德」的時候了。馮雲親的腳步變輕快,他志得意滿的準備展開馴妾的第一步

         ※        ※        ※

  泰隆鎮位於邱縣的中心位置,隸屬於南城管轄。南城是次於炎城的第二大城,勢力自然強盛,而泰隆鎮又是聯通各地的交通要道,其繁榮可想而知。
  敖兒兒和貝貝坐在客棧二樓的座位上,一邊吃午膳一邊看著窗外熙來攘往的街道。
  「哇!原來外面世界是這麼的熱鬧有趣,和谷裡都不一樣,真是好玩極了!」敖兒兒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很開心的說。
  離開蝴蝶谷後,為了安全起見敖兒兒和貝貝都改換成男裝。她們先到最近的村落買了輛老舊的馬車和一匹馬,然後就慢慢的往南走,為了怕遇上上匪、強盜,她們不走小路都走官道,邊走邊欣賞風景,也仔細觀察外面人的言行舉止和谷裡的人有什麼不同,除增廣見聞外也是多學著點,以避免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引起別人對她們的懷疑,所幸一路上都平平安安沒發生什麼事。
  花了六、七天的時間,她們來到了泰隆鎮,熱鬧的景象讓敖兒兒決定在此地待下,於是兩人便找了問客棧住下,算來今天是她們到這裡的第四天了。
  「公子,這怎麼會好玩呢?床好硬,棉被有霉味,昨夜我還被跳蚤咬得整晚都睡不好,腳也起了紅斑。而且不管去哪都要花錢,一點都不好玩。公子,我們還是回蝴蝶谷好不好?」貝貝不知是第幾次的哀求道。
  「住次等的房間也是為了省錢嘛,我又不知道外面的東西這麼貴,盤纏帶得不多,只好省著點花了。現在我人都出谷了,沒捱到婚期過後,我是絕不會回去的。再說這次出來也見識到了很多有趣的事,你不喜歡嗎?」敖兒兒可是玩得很高興。
  主子都這麼說了,她一個丫鬟又能說什麼,只好苦著臉繼續用膳。
  這座位居高臨下,視野很好,而她們桌上的菜色也是豐盛可口。敖兒兒明白自己身子不好,住的方面還能稍微忍受,但吃就不能馬虎了,萬一吃到不潔骯髒的東西而生病,那可就麻煩了,所以對吃她一定是挑最好的。
  「這道皇帝魚是這裡的名產,味道鮮美很好吃的,你多吃點!」敖兒兒看貝貝垮著張臉,笑著夾了一筷子的魚肉到她碗裡當是慰問。
  「公子,你才要多吃點,看你身子又消瘦不少,再這樣瘦下去,等我們回谷時,谷主看了一定會剝貝貝的皮,重重懲罰貝貝的。」貝貝擔心她家小姐的身體,也夾了魚肉到她碗裡。
  「你放心,到時被剝皮的不會只有你一個,會有人陪你的。」她私自跑出來,回去受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但只要能換來不用嫁人的自由,即使是再嚴厲的處罰她都心甘情願的接受。
  已經客滿的客棧又走進三名身材高大的男人,為首的男人仔細打量著四周。
  敖谷主只告訴他一個地方就要他找到素未謀面的人,還真是太看得起他了,馮雲親沒好氣的想著。
  他的眼光在看到二樓靠窗的座位上兩名秀氣的男子時停了下來,那做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讓他感到很眼熟,腦筋轉了縛,馮雲親就想起他是誰了。就算換了男裝,那秀氣的吃相還是露出馬腳來,而他旁邊的少年公子應該就是他此行的目標,可讓他找到人了!
  此時剛好有桌客人吃飽走了,而那桌子就在那少年公子的對面,馮雲親神色自若的走上二樓,兩名侍衛也跟在他身後,二人在那張空桌位坐下。
  店小二立即上前招呼,「三位大爺,你們真是幸運,一來就有空桌可以坐。不知要點些什麼?可要小的介紹嗎?」邊說邊動作迅速的收拾著桌面,將桌子擦乾淨。
  馮雲親沒說話,坐在他左手邊的祟豫開口道:「將你們店裡最有名的菜炒個兩三樣上來,再來壺上好的白干。」
  「好,客倌稍等,酒菜馬上就來了。」店小二說完立刻下樓去準備。
  貝貝夾了口菜送入嘴裡,頭不經意地抬起,正好看到對桌的那三人,她驚駭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眨了眨眼,仔細地再看一次,沒錯,那人正是馮雲親!她嚇得被口中的菜哽到喉嚨,登時難過的咳了起來。
  敖兒兒連忙放下筷子輕拍貝貝的脊背幫她順氣,神情關心地叮嚀道:「不必吃得那麼快,我們又不趕時間。好些了沒?還難過嗎?記得吃慢點。」
  貝貝顧不得自己的難過,邊咳邊小聲道:「公……公子,對……對……對面……」
  「咳得這麼厲害就別說話,什麼對面,對面怎麼了?」敖兒兒邊拍著貝貝的背,眼睛往對面看去,正好對上馮雲親面無表情的臉。
  這下子換敖兒兒驚訝的猛吸口氣,目光立刻垂下不敢再看,心中又是驚愕又是疑問,馮雲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真是太讓人吃驚了,會是巧合嗎?
  好不容易貝貝的嗆咳止住了,她的手在桌下拉了拉敖兒兒的衣服,無措的輕聲問:「小……嗯,公子,這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才好?」
  敖兒兒突然想到自己幹嘛緊張,馮雲親只看過滿臉髒兮兮和畫花了臉的她,又不曾真正看過她的其面目,更何況現在她又是著男裝,貝貝也是男僕打扮,馮雲親應該認不出她們,她們根本就不必擔心身份會被揭穿。
  這一想,敖兒兒坐正身子,語氣鎮定的說:「什麼怎麼辦?快用膳啊,用完午膳我們再到談天樓去聽人說書。」
  貝貝看小姐這麼冷靜,她雖然不知道小姐心中有什麼主意,但是她慌亂的心的確安定了不少。
  敖兒兒見她不那麼緊張了,對她鼓勵性的笑笑,安撫道:「吃飯吧,他認不出我們的。」後面那句話她是壓低了音量靠近貝貝耳旁說的。
  貝貝看著小姐,見小姐一臉的堅定,她想想也對,她和馮公子不過只有一面之緣,又是在晚上,而且現在她可是男子打扮,馮公子應該是認不出她來,她大可以放心。
  敖兒兒看馮雲親還是面無表情的直盯著她看,她大方的對他露出個淺淺的笑容,然後低頭繼續用膳。馮雲親愛看就讓他看吧,反正他是認不出她來的。
  美,真美,就算用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來形容敖兒兒也不為過。馮雲親對未來妻子的容貌十分滿意。她和敖谷主長得非常像,不愧是母女,但母女倆的氣質就不同了,敖敏冷艷而敖兒兒則是嬌柔似水,她雖是書生打扮,但她身上那股柔媚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女人,所以她換上男裝反而會引人懷疑,真是笨女人!
  不過說敖兒兒笨也不全是,看她剛才吃驚的模樣,分明就知道他是誰,就如同敖敏不但很明白他的身份,還能輕易的找到他,蝴蝶谷的確有實力。既然明白他是誰,而還能如此的鎮靜,敖兒兒有膽量也夠聰慧。
  這樣的女子本是很吸引人的,但一想到她的脾氣和所作所為,馮雲親就無法對她有好感。不過看她剛才對同行婢女的關心,她實在不像是個任性不通情理的女子啊!這其中會有什麼問題?還是另有隱情呢?馮雲親直盯著敖兒兒思索著。
  敖兒兒雖然一副輕鬆自若的模樣用著膳,但是一直被人盯著看,任誰也不能故作無事,更不能不加以響應。
  於是她緩緩抬起頭迎視馮雲親的目光,見他的眼光仍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她輕咳一聲壓低嗓音問:「這位大俠,我們認識嗎?」
  她竟敢找他說話?馮雲親挑挑眉,不答反問:「你說呢?」
  「若是由本公子來說,本公子並不認識大俠,因此不知大俠為何盯著不公子看?大俠桌上已經擺滿了好酒好菜,大俠不舉著卻只是盯著我看,本公子是聽過『秀色可餐』這句話,但不知是否也能用在男人身上呢?」敖兒兒提高音量讓周圍人都可以聽到。她這話一說完,四周立刻響起了大笑聲。
  「哎呀,就是因為小公子長得太美了,才會讓人看得捨不得移開眼啊!」樓下的一名大漢陡地迸出這話,讓客棧裡的人笑得更大聲了。
  聽到這樣的混帳話,敖兒兒臉色一沉,生氣的瞪了馮雲親一眼後,起身道:「我們走!」說完,便帶著貝貝離開。
  馮雲親你這個大惡徒,大壞蛋,害本姑娘被人取笑,此仇不報非美人,她會找機會連本帶利要回來的。敖兒兒生氣的在心中暗罵道。
  敖兒兒在經過那個話語輕桃的大漢時,那大漢見敖兒兒唇紅齒白長得俊美,一副文弱書生的模樣,身旁也沒人保護著,一時起了欺弱之心,他撐起龐大的身體堵住敖兒兒的去路。
  「小公子,這樣就要離開啦,你就留下來陪本大爺喝幾杯,讓大爺我也嘗嘗『秀色可餐』的滋味啊!」說完,他涎著臉便要靠近敖兒兒。
  敖兒兒急急後退兩步,冷著臉斥道:「放肆!快讓開,本公子要離開了。」
  「喲,這神態看起就更像女人了,來啊,別害羞了,來。」大漢邊說邊伸出毛茸茸的大手要捉她。
  敖兒兒驚叫一聲,還沒來得及揮開大漢無禮的手時,就聽到「咻」的一聲,一支筷子直直的飛了過來,準確無比的插入那隻大掌的手背。那名大漢登時大聲哀號了起來,痛得彎下身子,敖兒兒就趁此機會脫身。
  她走到門口時,掌櫃的連忙攔住她問︰「公子,你的飯菜錢是要記在帳上晚些再付嗎?」
  「不是,你就找坐在本公子對面的那個大色鬼付帳吧!」敖兒兒丟下話就離開客棧,把攔攤子丟給始作俑者的馮雲親收拾。
  可惡的馮雲親,可恨的馮雲親,若不是他像個花癡一樣的瞪著她看,她怎會和他說話呢?不說話就不會引起這場風波了,她也不會受人言語輕薄,這都是他害的。這下子她和馮雲親的梁子結大了,不報此仇,她誓不罷休!
  貝貝看著小姐怒氣衝天只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連忙上前拉住敖兒兒的手,「小姐,你別生氣了,竹筷可是馮公子射出的,是馮公子幫小姐解圍,小姐你該要謝謝馮公子才對啊!」
  敖兒兒眼角餘光剛好瞥到馮雲親擲筷子的動作,自是明白這一切,但是要她向馮雲親言謝,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要向馮雲親道謝,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幫忙也是應該的,我沒責怪他就是大量了,幹嘛還要向他道謝。」敖兒兒說起來還是很生氣。
  「貝貝知道小姐受委屈了,但這也不全是馮公子的錯,小姐將所有過失都怪到馮公子身上,實在有失公平。」貝貝忍不住為馮雲親說話,她對馮雲親的印象一直很好。
  「奇了,怎麼你一直替馮雲親說話?他是給過你什麼好處,還是你喜歡上他了?」敖兒兒懷疑的盯著她。
  「小姐,你說到哪裡去了?貝貝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想不到小姐竟這樣誤會貝貝,我……我不說話了,再也不說話了!」貝貝漲紅了臉直跺腳,整個人又羞又氣,乾脆轉身背對著敖兒兒。
  敖兒兒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轉到貝貝身前拉著她的手,道歉的說:「貝貝,對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說錯話了,但是你也不該老幫馮雲親說話啊。今日若不是他,我也不用離開蝴蝶谷,不是他的錯是誰的錯,你還幫著他!」
  看來小姐真的很討厭馮公子,將所有錯事都推到馮公子身上,貝貝為小姐像孩子般不講理的脾氣無奈的搖搖頭。
  「好,以後貝貝都不說馮公子的好話,幫著小姐教訓他好不好?」
  敖兒兒被貝貝的話逗笑了,輕敲了敲她的頭。「明白就好。還有我是公子不是小姐,每次你都會忘記,若被馮雲親聽到就不好了,要記住,別再喊錯了,知道嗎?」
  「是,公子!」貝貝用力的點點頭,隨即想起又問:「公子,那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到談天樓聽說書,昨天說到一半,今天正好聽結局,我們要快點去,共晚了就沒位子了,走吧。」說完,敖兒兒拉著貝貝往談天樓走去,剛才的不愉快全忘了,她心中早已被其他事所佔滿了。
  馮雲親在教訓了那個無禮的大漢後,見敖兒兒氣嘟嘟的走了,還要他出她們午膳的費用,感到有些好笑的搖搖頭。他幫了她,她還這麼的不領情,真是刁蠻!不過這丫頭也比尋常柔順的女人來得有趣多了,看來這樁親事不似他原先所想的無聊。
  「公子,那兩個女扮男裝的公子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嗎?現在她們離開了,我們是否要追上去呢?」烈鼎恭敬的請示道。
  「不急,我知道她們要去哪裡。先用膳吧,等下再到談天樓捉人。」馮雲親淺笑回答。眼裡乍現的光芒表示他的興趣被燃起,敖兒兒若以為他不認識她,那他就要給她一個很大的驚訝了。
  遊戲從現在開始!

         ※        ※        ※

  敖兒兒和貝貝來到談天樓時,樓裡已經坐了八分滿了,她們找到靠門邊離說書人較遠的地方坐下。
  她們一落坐,店老闆立刻就前來招呼,「兩位公子要點什麼茶?要些什麼樣的茶點呢?」
  「來壺雀舌,一盤桂花糕,一盤梅子蜜餞。」敖兒兒想了下說道。
  店老闆點點頭馬上下去準備,過了一會兒就將東西端上。「公子,總共是三兩銀子。」談天樓的規矩是先付帳的。
  貝貝掏錢付了銀子,這樣她們就可以邊喝茶樓聽說書。
  她們在開雲客棧住下後,就詢問客棧的店小二哪裡有好玩的,再依著介紹到處遊玩,談天樓的說書也是店小二推薦的,敖兒兒來此聽一次就上癮了,這是她連著第四天來聽說書。
  在眾人的期待中,一個滿頭白髮、白鬍子垂到胸前的老人走上台,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在椅子上落坐,他略清了清喉嚨後,就開始說了起來。
  本是有些吵雜的樓佇立刻就安靜了,眾人都很專注的聽那老人說書,整個樓裡除了說書人的聲音外,沒有別的聲響了。
  敖兒兒聽得好專心,一杯茶端在手中好一會兒了還沒喝下,小臉隨著說書人說的情節而呈現不同的表情,時而開心、時而皺眉憂愁,完全融入說書人所架構的虛幻世界裡,聽得好入神。
  注意力全放在說書人身上的敖兒兒沒注意到馮雲親也走進了談天樓,而且就在她斜後方的桌子坐下。馮雲親沒有驚動敖兒兒,只是將一雙深幽眼睛盯著她看。
  看敖兒兒專注凝神的模樣,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好大,小嘴微微張開,小手握緊了茶杯,臉上還變化著各樣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般,讓人想笑也心憐。
  也難怪敖兒兒會有這樣的表情,她一直都待在蝴蝶谷裡,沒接觸過外人,生活很單純,對外面的情形完全不瞭解,更沒有機會聽到各式各樣的驚奇故事,現在一聽自是會入迷了。
  看她天真的模樣實在很難和剛才刁蠻的行為聯想在一起,更難將和他在谷裡聽聞她的蠻橫行為想成是同一個人,這是敖兒兒行事多變呢?還是另有隱情呢?
  馮雲親認真的回想他在蝴蝶谷裡所遇上的一切事情,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來。
  說書人結束一段故事後,聽眾響起了如雷的掌聲,敖兒兒也隨著眾人拍紅了小手,故事的高潮迭起加上圓滿的結局讓她聽得心情愉快,等回谷後她一定要好好說給娘聽,和娘分享這精彩的故事。
  說書人喝了口茶、休息了一會兒後,又拿起響板開始說起下一個故事來。當然,這故事不會在今天說完,他在高潮的地方就停住了,要聽眾明天繼續來聽他說書。
  「欲知分曉,下回再續!」
  這句話表示今天的說書到此為止,客人要離開或是留下來繼續喝茶聊天也可以。
  敖兒兒伸了伸懶腰轉轉頭,模樣十足俏皮可愛。「這個說書人說得真好,我明天還要來聽。」
  「公子,貝貝看大概不行,因為馮公子也跟來了,就坐在我們的斜後方。」貝貝語氣緊張的說。
  敖兒兒一聽連忙轉頭看去,果然是馮雲親和他的兩名親信。
  當馮雲親看到她轉過頭去看他時,他朝她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笑得邪氣。
  敖兒兒迅速轉回頭,原本的好心情立刻消失無蹤,這可惡的馮雲親幹嘛一直跟著她,他到底有何企圖?該不會是認出她了,要捉她回蝴蝶谷吧?那又為何不在一見面時就表明身份,反而跟著她四處跑,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她真不明白馮雲親到底有什麼企圖。
  但是不論馮雲親在玩什麼花樣,她一點也不害怕。好,既然他愛跟,她就大方的收他做隨從,看誰厲害。
  「貝貝,說書聽完了,我們離開吧。鎮北的荷花園聽說今年花開得很漂亮,我們去看看吧。」敖兒兒用馮雲親可以聽到的音量說道,然後帶著一臉茫然不解的貝貝離開談天樓。
  「公子,馮公子一直跟著我們,我們該怎麼辦?啊,他們又跟來了,怎麼辦啊?」貝貝見馮雲親也跟著她們後面走出談天樓,慌張的拉著她家小姐的手驚叫。
  敖兒兒拍拍她的手,「別驚慌,馮雲親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你只要聽我的話做,我做什麼你都不要有疑問,我自有辦法應付他。」
  貝貝見小姐這麼有信心,心想小姐一定是想到什麼好的點子,於是點點頭,「好,貝貝知道了。」
  敖兒兒的芙蓉臉上浮起一抹笑容,馮雲親,我們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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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14:56: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公子,我們還要跟下去嗎?」烈鼎看著前面兩個纖細人影問道。
  馮雲親點點頭,「跟下去。」他倒要看敖兒兒還會有什麼驚人的舉動。
  荷花園裡荷花怒放、景色優美,吸引了許多遊人來此遊玩。敖兒兒和貝貝賞過荷後,就到賣甜點的小攤坐下喝著消暑的冰藕甜湯。她們一坐下,一直跟著她們的馮雲親等三人也在一旁坐下喝甜湯。
  已經被跟了一下午,此時貝貝不如剛開始時那麼緊張,而敖兒兒就更不用說,她本來就不怕馮雲親,現在更是當成好玩又刺激的遊戲玩著,她真想看看馮雲親要跟她跟到何時。
  「貝貝,肚子餓不娥?天色已晚,我們也該用晚膳了,再多叫些東西吃吧。」說完,敖兒兒起身在每個攤販都叫了樣東西,有什麼補湯、炒麵、炒飯、饅頭、包子、小菜、小點心,還有瓜果零嘴,滿滿一桌子的食物。
  貝貝瞪大雙眼,驚駭的說:「公子,這麼多東西我們哪吃得下呢?而且銀--」「子」字還沒說出便被打斷。
  「別多話,放心吃吧,我們人在這裡,還怕會付不出錢嗎?」敖兒兒笑著對貝貝說,也是說給眾老闆聽。
  每個攤子的老闆聽了均點點頭,這兩位公子看起來挺斯文的,衣著質料也不差,不像是會賴帳的人,所以他們很放心的回去做生意。
  貝貝可不敢放心,這一桌子的食物少說也有二十來樣,小姐點的又是每攤最貴的,加起來可要花費不少的銀子,她們身上已經沒多少銀子了,可能付這些都不夠,就算勉強夠付,也會將銀子全給用光,那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小姐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吃吧,我跟你說的話還記得嗎?別擔心了,放心吃吧。」說完,敖兒兒開懷的大口吃著眼前豐盛的食物。
  貝貝實在看不出她家小姐在弄什麼玄虛,算了,小姐叫她放心她就放心吧,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她肚子也餓了,又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她就盡情吃吧。
  主僕倆認真的享用起眼前的食物。
  馮雲親有些咋舌的看著敖兒兒的驚人舉動,這麼一大桌東西,就算是三個大男人恐怕也吃不完,敖兒兒在展示她驚人的食量嗎?這女子的舉止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了,令人難以捉摸,不知下一步她又要變出什麼花樣來,馮雲親開始有些期待了。
  敖兒兒優雅秀氣的用著桌上的食物,她吃東西除了一定要求乾淨新鮮外,並不挑食,每樣食物她都仔細的品嚐,若不合她胃口的,她只嘗一口便不再伸筷子。
  她吃得很慢,在細嚼慢咽一番後,桌上的食物還沒吃完一半她就飽了,一旁的貝貝也拍拍肚子表示吃飽了。
  桌上剩下的菜餚點心,除了不好打包的麵湯之外,敖兒兒讓攤子老闆將其餘沒吃完的食物打包,還另外點了許多的糕餅點心要一起帶走,等各家老闆都打包好交給貝貝時,貝貝差點拿不動這麼多的東西。
  看著手上的東西,貝貝心裡直叫苦,看來她們會被人以白吃白喝的罪名扭送官府。
  好了,該是算帳的時候了。敖兒兒輕拍拍手,大聲宣佈道:「各位老闆,因為你們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所以本公子決定要付雙倍的銀子,大家看到坐在那裡的三個大漢了嗎?他們是本公子的隨從,各位就去向他們收錢吧,不必客氣了。」
  敖兒兒的話一說完,每個攤位的老闆皆喜不自勝的跑到馮雲親三人面前要銀子。
  「記得是雙倍的銀子啊,別忘了,趕快去收錢吧。」敖兒兒大聲的再次重複。
  她不用看也知道馮雲親的臉色有多難看,她笑著拉起貝貝從人群中鑽出,邊笑邊跑開。嘻!等馮雲親擺平他面前的人群時,她早已經走遠了。
  馮雲親沒想到敖兒兒會來這招,想上前追她時卻被蜂擁前來的攤販老闆擋住路,看他們都高興的伸手向他要錢,讓馮雲親哭笑不得,他竟被敖兒兒設計成金主,被狠狠的耍了一次!
  「公子,這怎麼辦?」從沒被這麼多人圍著要錢,烈鼎有些慌亂的問道。
  「就給銀子吧。」馮雲親無奈的扔下話。妻債夫還,不這樣又怎能脫身呢?
  敖兒兒,你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一定會捉到你的!馮雲親在心中發誓。

         ※        ※        ※

  敖兒兒帶著貝貝跑過了兩條街後才停下喘氣,她拍著胸口順氣時還是笑個不停。這下可讓馮雲親受到教訓了吧,她真是太聰明了!
  貝貝可笑不出來,小姐這次做得太過分了,這樣的耍人,不知道馮公子會有多生氣?等馮公子捉到她們時,她們一定會很慘的。
  「小姐,你這樣戲弄馮公子,會惹火他的,若我們不幸被捉到,我們就沒有好日子可過了。小姐,你這回實在是太過分了。」
  「貝貝,你怎麼又忘了?我是公子不是小姐,又叫錯了。我們已經跑這麼遠了,馮雲親追不上的,就算他追上了又如何?他能拿我怎麼辦?第一,若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以馮家的財勢,是不會將那些小錢放在眼裡的。加上馮雲親自認是個頂天立地的俠士,所以不會對文弱書生施暴的,那會有違他俠士名聲,頂多說說我一頓罷了,我就左耳進右耳出,不痛不癢的,也沒有損失啊。
  「第二,若他知道我是誰,那就更好辦了。男女有別,他更不能對我怎麼樣,否則傳出去他不就成了欺負弱女子的壞人,馮雲親可丟不起這個臉,他只會客氣有禮的送我回蝴蝶谷,把發生過的事當成是過眼雲煙。
  「所以不管馮雲親找不找得到我,知不知道我的身份都無妨,本公子自有妙計對付他。貝貝,收起你的擔心,不會有事的。」敖兒兒拍著貝貝的肩安慰她,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還真有些累呢。
  一大串理由聽得貝貝頭昏腦脹,既然小姐一副胸有成竹,那她也不用擔心了。
  「小姐,不,公子,我們打包這麼多東西要做什麼?現在根本就吃不下,隔夜的東西公子也不吃,這些食物不是浪費了嗎?」貝貝看著手中的食物說著。
  「暴殄天物是會遭天打雷劈的,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東西你拿好,隨我來。」敖兒兒說著轉個方向往東而去。
  貝貝聳聳肩,也不間理由了,聽話的跟著主子走。
  不過,貝貝心中還是希望馮公子千萬別找到她們才好。

         ※        ※        ※

  「公子,都二更天了,敖姑娘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事了?還是她不回開雲客棧了?」祟豫擔心地問。
  「不會的,她一定會回來,再等等就是了。」馮雲親神色平靜的回答。
  馮雲親三人在開雲客棧等著敖兒兒回來,下午被她一攪和,讓她給溜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們的東西都還留在客棧裡,一定會回來休息,他等著敖兒兒自投羅網就行了。
  想不到他馮雲親會栽在一個弱女子身上,三個大男人被她弄得狼狽不堪。她的聰明讓他對她在外走動有些放心,她懂得如何保護自己的。不過再怎麼說,她終究是弱質女子,這麼晚還沒回來,讓他心中也隱約不安了起來,只是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一想到敖兒兒,馮雲親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她真是他所見過最難纏的女人,頑皮又刁蠻,他一定要好好的管教她才行。這次找到敖兒兒後,他不會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他會親自押她回蝴蝶谷,她想退婚是不可能的事,尤其在她那樣的戲弄他後。
  馮雲親更堅定自己要娶她的決心,任憑敖兒兒再驕縱任性,他都不會放過她的。
  既然老天將這個大麻煩丟給他,他就一定要馴服她!
  目前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揭穿她女扮男裝的事,逼她恢復女裝,讓她不能再到處亂跑。
  再來就是調查她真正的性情,他要弄清楚在蝴蝶谷打聽到的是真是假,這事要從敖兒兒的婢女下手,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
  馮雲親正在思考自己該怎麼做時,敖兒兒和她的婢女終於回來了。
  店小二急忙迎上前說:「兩位公子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再不回來小的就要將大門給關上了。」
  「小二哥,對不起,有些事耽誤了,所以才回來晚了,很抱歉。」敖兒兒向店小二道歉。
  「小的倒沒有關係,公子該要向裡面那三位大爺道歉,三位大爺可是從用晚膳就在等公子回來呢。」店小二側過身子用手指了下馮雲親等三人。
  敖兒兒看到馮雲親暗叫了聲糟糕,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住在這家客棧?還特地在此等她回來?看來她只有見招拆招了。
  她朝馮雲親點了點頭,「大俠也住這間客棧啊,真是好巧。夜深了,本公子要回房休息了,晚安。」說完,她氣定神閒的要走回自己房間。
  烈鼎身形一閃,擋在敖兒兒面前,拱手道:「敖姑娘,公子已經久候姑娘多時,請坐下一談。」
  「什麼姑娘?本公子明明就是個男人,你男女不分,真是可笑!本公子不想和你們胡言亂語,請讓開,本公子要回房了。」身份被識破讓敖兒兒心一驚,但立刻鎮定下來,打死也不承認她是女的,她倒要看馮雲親能怎麼辦。
  「男女不分的是你,明明是個女人卻打扮成男人模樣到處亂跑,這成何體統!我是受敖谷主之托來找你的,若你現在馬上回房換回女裝,明天乖乖隨我回蝴蝶谷,那逃婚一事我可以不予追究,否則我會代敖谷主管教女兒的。」馮雲親冷著聲音說道。不用威嚴恫嚇,這丫頭是不會聽話的。
  敖兒兒聽了這話很不服氣,但她還是忍著氣,故意裝傻道:「大俠此言差矣,就算你看出本公子是女兒身,但我姓鍾,並非大俠要找的敖姑娘,大俠找錯人了。」
  「是嗎?那我只好親自驗明正身了,敖谷主說你肩胛上有個胎記,脫掉衣服讓我看看就知道了。」說完,馮雲親動作快如閃電,一把將敖兒兒拉入懷中,伸手作勢就要脫去她的衣服。
  「啊!不要,住手!我肩胛上才沒有胎記,娘也不會將這樣的事告訴你,你胡說!」敖兒兒坐在馮雲親腿上,兩隻手緊緊的護在胸前,又驚又怒的斥責。
  「這麼說你承認自己是敖兒兒了?」馮雲親挑著眉問她。
  糟了,這下她不打自招了。敖兒兒索性高傲的抬起頭,「不錯,我就是敖兒兒!但是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的事你管不著,而回不回蝴蝶谷我自會決定,不必你費心。」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們怎麼會沒有關係呢?這樁婚事已經訂了就不能取消,就算你逃婚我也會捉你回去成親的。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蝴蝶谷,你乖乖的等著當新娘子,不准再有逃跑的念頭,明白嗎?」
  「不明白,我不要嫁給你!不、要、嫁、給、你!你聽清楚了嗎?馮雲親,勸你還是趕緊退婚,說什麼我也不會和你成親的!」敖兒兒高聲的說。
  「這事由不得你,不論你願不願意你都要嫁給我,你若聰明就別做無謂的反抗,否則就算綁著你、打昏你,你也一定要進馮家的門!」馮雲親語氣堅決的說。
  「我不要!馮雲親,你聽好,我不要嫁給你,不要!」她斬釘截鐵的說。
  這丫頭用道理是說不通的,馮雲親懶得跟她多說,他抱著敖兒兒起身,大步走向她的房間。
  「喂,馮雲親,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不會當你的新娘,不做馮家的媳婦,不要嫁給你,不,不,不,千千萬萬個不!你聽明白了嗎?」敖兒兒捉著他的衣襟大聲的對他吼叫。
  馮雲親對敖兒兒的叫聲充耳不聞,走進她的房間,直接將懷中多話的女人放在床上。
  他簡單的用四個字就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閉嘴,休息!」說完,他便轉身離開房間。
  敖兒兒則是愣了一下,隨即怒氣上升,馮雲親竟然叫她閉嘴,可惡!真是太可惡了,她猛捶棉被出氣。
  她獨自在房裡發了好一會兒的脾氣後,才見到貝貝慢吞吞的走進來。
  「你怎麼這麼久才回房?」敖兒兒隨口問道。
  貝貝卻像做了天大的錯事般,急急衝到敖兒兒面前跪下謝罪,「小姐,對不起,貝貝真是不想說的,可是看到馮公子滿臉威嚴的模樣貝貝就怕了,只好全說了。小姐,對不起,貝貝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
  敖兒兒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糊塗了,連忙扶住貝貝點頭如搗蒜的頭,「哎呀,你別再點了,腦袋都要給你點掉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貝貝一臉愧疚的看著她,吞吞吐吐的說:「馮公子問……問起了他在蝴……蝶谷打聽到小姐的事是……是不是真……真的,要我不能隱瞞,貝貝只好說實話了,所以馮公子知……知道小姐演戲騙……騙他的事了。」她越說越小聲,頭也越來越低。
  「什麼?你全說了?!」敖兒兒連忙抬起貝貝的臉驚訝地問。
  貝貝滿臉愧色的點了點頭。
  「完了,完了,這下子我所有的心血都白費了。若馮雲親壞心的告訴娘這事,我更完了!貝貝你……我真被你害慘了!」敖兒兒哭喪著臉埋怨道。
  「小姐,貝貝知錯了,對不起,對不起!」貝貝再次猛點頭認錯。
  敖兒兒止住她點個不停的頭,無奈的說:「算了,這也不全是你的錯,馮雲親是專門欺負弱女子的人,你受到脅迫不得不說出事實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怪你。」
  小姐對馮公子的偏見怎會那麼深呢?連這也要算是馮公子的錯,小姐真不懂得反省自己。一切都是因為小姐太無聊了,才會想這樣的法子來欺騙馮公子,還將錯推到馮公子身上,貝貝不禁有些同情起馮雲親了。
  敖兒兒才不會對馮雲親感到任何愧疚、抱歉,這是他自找的,誰叫他不肯退婚執意要娶她。她不會就這樣認輸的,既然他要送她回蝴蝶谷,那在回谷的路上,她就可以讓他明白自已有多壞、多刁蠻了。
  她一定會嚇得馮雲親不敢娶她的,拭目以待吧!

         ※        ※        ※

  青山古道上傳來陣陣馬蹄聲,打破寧靜的氣息,一匹駿馬拉了輛陳舊的馬車走來,車伕一臉的穩重,還有兩個男子騎著馬在旁護衛。由這三人所散發出的氣勢可看出是身手不凡、出身世家,只是這樣的氣勢和那輛破舊的馬車實在不太相配。
  原先馮雲親他想另外再買輛較舒服的新馬車,但敖兒兒堅決反對,她說她買的馬車雖然舊,但那可是她第一次在外面買的東西,她捨不得丟下,堅持要帶回蝴蝶谷。馮雲親也只好順著她了,但還是將拉車的老馬送給客棧,換上烈鼎所騎的馬,委屈烈鼎充當車伕,如此馬車的速度才能加快。
  不過馬車速度變快,可不表示路途就很順利。
  「馮公子,小姐說她頭昏想吐,要下車走一走。」貝貝推開車窗,朝騎在馬上的馮雲親喊道。
  馮雲親翻了翻白眼,又來了,這是今天的第三次。他臉上掛著一副無奈的表情,捺著性子回答道:「告訴你家小姐,再走三里路便到下一個城鎮了,到時再下車,請她先忍耐著點吧。」
  他帶著敖兒兒要返回蝴蝶谷,只是已經走了三天的路程了,還是在泰隆鎮近郊,而這全是敖兒兒這搗蛋鬼弄出的把戲。
  從他們起程要回蝴蝶谷的那天起,敖兒兒便有用不盡的花招、使不完的計謀阻撓行程。
  第一天上午,敖兒兒是以再去看看泰隆鎮東邊貧苦人家為由,她前一天在荷花園打包的食物全送到這兒救濟了,這是她在逛街時無意發現的地方,這裡的居民生活困苦,她想幫忙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今身旁多了個他,她立刻化身成救苦救難的菩薩,佈施救助眾人,一趟下來她幫他散去不少的錢財。
  而那天下午,敖兒兒又央求要去談天樓聽說書,說什麼故事聽一半不知道結局是很難受的,吵個不休,馮雲親無奈只好答應她。不過他很聰明的在說書人要說下一個故事之前強行帶走她,否則繼續讓她聽下去準是沒完沒了。
  這樣就浪費一天不能起程了,隔天眾人再出發,本是已經離開泰隆鎮上,可是敖兒兒卻緊張的說她將一個很重要的玉珮丟在客棧裡忘了帶走,堅持一定要回客棧找回,馮雲親拗不過她,大家只好又回到泰隆鎮,這樣一來一往剛好是一天時間,晚上只得又留在開雲客棧過夜。
  今天是第三天,在馮雲親強行押車之下,他們是順利的離開了泰隆鎮,但每隔一段路,敖兒兒就會使出新的花樣,一會兒說馬車蕩得她不舒服要下車走走,一會兒又是想解手,拖拖拉拉半天才回馬車,現在又說頭昏想吐。
  馮雲親幾度想點住敖兒兒的睡穴,讓她好好睡一覺,別再來煩他,不過一看到她無辜純真的大眼睛,他就下不了手,只能不斷要求自己多多忍耐了。
  「馮公子,小姐說--」車窗又被打開,貝貝探頭出來甫開口就被馮雲親截斷。
  「什麼都不用說了,在到下一個城鎮之前,馬車不會停,她也不能下車,有什麼狀況就叫她自己先忍一忍,若是再吵我就點她的睡穴讓她一路睡回蝴蝶谷。」對著貝貝,馮雲親才能說出如此的重話來。
  貝貝看他臉色不好,嚇得連忙縮回頭關上車窗,遲疑的看著她家小姐,「小姐,馮公子說……說……」
  「我都聽到了,你不用說了。」敖兒兒沒好氣的說。
  這個馮雲親真是太沒耐心了,這樣就不耐煩,她還沒使出更煩人的招式呢。哼!最好將他的耐心都磨光,讓他大發脾氣,那就是她計劃成功之時了,到時她不用逃婚,他也會因為受不了而退婚。
  不過,她也不能把他逼得太急,說不定馮雲親真會點她的睡穴,那她不是吃悶虧了嗎?好吧,她就先靜一靜,到下一個城鎮再吵他吧。
  敖兒兒笑著倒在馬車裡的錦墊上,閉上眼睛養神。
  貝貝不懂她家小姐心裡在想什麼,一路上故意找馮公子的麻煩,看馮公子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小姐就暗自高興好久,她卻在一旁擔心的猛擦冷汗,生怕萬一馮公子真忍不住了,小姐會被好好教訓一頓。
  唉,月下老人竟然會將小姐和馮公子牽成姻緣,這個月老不是老眼昏花就是腦筋不清楚了。
  傍晚時分他們到達了劉家村,在村裡唯一的一家客棧休息。
  敖兒兒讓貝貝扶著走下馬車,當她進入客棧時,竟當著店老闆、店小二的面前,故意向馮雲親大發嬌嗔,「哎呀,好破舊的地方,又舊又髒的怎麼住人啊?我不要住在這種地方!」
  這話不單是讓馮雲親臉色雞看,店老闆和店小二也是綠了臉。
  店老闆很不客氣的大聲說:「這是劉家村裡唯一的客棧了,姑娘若看不上眼,就請便吧。」
  「掌櫃,真是對不起,請別和她一般見識,我們要在貴店用晚膳,也要四個房間休息。」馮雲親臉上掛滿愧疚的笑容對店老闆抱拳致歉。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誰要住在這樣的鬼地方,我不要!」敖兒兒故意無理取鬧。
  「兒兒,閉嘴!」馮雲親厲聲斥喝,這丫頭太過分了。
  「這位公子該拿出男人魄力好好教教令夫人才行,女人是不能太寵的。」店老闆好意的提醒馮雲親。
  馮雲親在敖兒兒來不及反駁前開口,「掌櫃教導得對,女人真是不能太寵的,否則就難以管教了。」
  「馮雲親,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又沒嫁給你,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敖兒兒生氣的反駁。
  「我們已有了婚約,再不久就要成親了,就算你不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未婚妻呀!」馮雲親閒適的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
  「原來還是未婚夫妻啊,那公子就更要好好管教未婚妻了,以免娶入家門後太過跋扈。丈夫就該要有丈夫的威嚴,做妻子的就要守本分,不能太胡來。」店老闆更加熱心的提供意見。
  「對對對,掌櫃說得好,在下可不想每天都面對一隻母老虎,而且女人愛發脾氣就容易變老、變醜,一旦姿色沒了,就不能怪丈夫到外面尋歡納妾了。」馮雲親說這話是故意要氣敖兒兒的。
  敖兒兒聽這兩個男人越說越不像話,她氣得嬌聲喚著店小二,「小二,帶路,本姑娘要到房間去休息,不想再聽道無聊的混帳閒話了。」
  店小二看了老闆一眼,得到老闆的應允後,立刻帶著敖兒兒和貝貝走向後面的客房。
  這劉家村不是交通要道,少有商旅經過,自然是貧苦落後,無法和大城市相比,但敖兒兒看到房間裡的簡陋時,仍是忍不住皺眉,這地方也太差了吧。
  「小姐,我們只休息一晚就上路了,你就暫時忍忍吧。」貝貝安撫道,這房間的確是太簡陋了。
  不這樣又能如何呢?敖兒兒無奈的點點頭。
  貝貝又忙吩咐著店小二,「小二哥,麻煩你準備沐浴的熱水送過來。」
  店小二點點頭退下。
  「外面的天氣較谷裡炎熱多了,渾身都是汗臭味,讓人很不舒服,我真是懷念谷裡的涼爽宜人。」敖兒兒拂著鬢角汗濕的頭髮直皺著眉頭。
  貝貝笑著搖搖頭,「小姐你是喝補品湯藥長大的,身上有股特殊的淡雅幽香,比什麼胭脂花粉都好聞,任何氣味都蓋不掉的,所以別人會有汗臭味,小姐是沒有的。」
  「這還用你說,我也只是發發牢騷罷了,你還當真!」說著兩人都笑了。
  店小二送來熱水時,祟豫也前來請敖兒兒到大廳用膳。
  「將飯菜送到房裡來就打行了,本姑娘看著討厭的人會食不下嚥的。」敖兒兒又擺出傲慢的姿態說。
  祟豫知道她故意裝出這種模樣是為了氣公子,所以他只感到好笑並不會生氣,而且她敢對公子頤指氣使,這份勇氣讓他很佩服。當他聽清楚她的回答,他有禮的拱拱手後便退下。
  「小姐,你這樣做不怕激怒馮公子的脾氣嗎?馮公子發起脾氣來一定很嚇人,小姐,你就別再故意惹馮公子了。」貝貝好心勸著。
  「貝貝你真膽小,我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的,別怕。我要先沐浴,晚膳若送來就先擱著吧。」敖兒兒交代貝貝後,就走進浴間。
  大廳裡的馮雲親聽到祟豫的回答後也不生氣,既然她愛使小姐脾氣,也該讓她吃些苦頭,看她能忍耐多久。
  從遇上敖兒兒開始,自己一直處於挨打局面,讓敖兒兒佔盡便宜,也讓這丫頭不將他當成一回事,行為是越來越過分,逼得他不得不提早開始馴妻。他該讓敖兒兒明白做丈夫的威嚴,讓她不敢再目中無人的胡來。
  是她馴夫,還是他馴妻,敖兒兒會明白的。
  這對冤家真是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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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14:57: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無聊,無聊,真是無聊啊!」抱怨完,敖兒兒不太淑女的打了個呵欠。
  這些天來她明顯的察覺到馮雲親的態度變了,對她的刁蠻不再忍氣吞聲,他開始堅持自己的意見,不顧她的要求,也不聽她的意見了。甚至她故意不吃飯,馮雲親也視若無睹,不予以理會,也不多關心一下,這讓她很生氣也很無奈,耍賴使刁不行,她武功又打不過馮雲親,除了用嘴抗議外也不能怎樣,一旦馮雲親來硬的,她就束手無策了。
  隨著離蝴蝶谷越來越近,敖兒兒益發的心急。她若這樣被送回蝴蝶谷,勢必要嫁給馮雲親,她是千萬個不願意,但她還能想出什麼辦法呢?
  騎在馬上的馮雲親臉上的笑容則是沒有消失過,自己態度轉為強硬,敖兒兒就乖多了。少了敖兒兒的刁難,這兩天馬車行走得很順利,算算時間,再過兩、三天就可以回到蝴蝶谷了,這情形讓馮雲親很滿意。
  雖然敖兒兒看起來刁蠻不講理,但只是她那張嘴在作怪,實際上敖兒兒的舉止很有教養。和她鬥嘴也是件很快樂的事,他愛聽她伶牙俐齒的狡辯,把他所認為對的事全辯成錯的,將世人以為壞的事情說成好的,還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真是讓他佩服。有敖兒兒一路拌嘴陪著,旅途也顯得有趣多了,不會枯燥無聊。
  敖兒兒和馮雲親的感受可真是天壤之別啊!
  「公子,天色要暗了,我們可能趕不到下一個村落,會在這荒野露宿一晚。」祟豫策馬靠近馮雲親身旁說著。
  馮雲親想早些將敖兒兒送回蝴蝶谷,因此專抄快捷方式走,並不走官道,沿途所經過的城鎮很少,難免會遇上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候。
  「祟豫,你到前面探探有什麼可以暫時過夜的地方。」馮雲親交代道。
  祟豫點點頭,策馬前去查看。
  「怎麼,今晚我們要在這荒郊野外過夜嗎?我可不要,不能沐浴,又沒床沒被的,我不習慣,我們趕趕路,到有人跡的地方再休息吧。」敖兒兒在馬車裡聽到馮雲親和祟豫的對話,連忙打開車窗探出頭說。
  「這是山路,晚上趕路太危險了,還是天亮了再走。有我在就算是露宿荒野你也不必害怕,我會保護你的。」馮雲親笑著安慰她。
  「當初說要走大路你嫌遠不肯,既是你選擇走山路,你就要讓我行得安全、住得也安心。我不要住在這荒郊野外,說什麼也不要,這樣的林子裡最多蟲蟻鼠獸的,想到就讓人噁心。馮雲親,我不要露宿,不要!」敖兒兒蹙起了秀眉,堅決表示不肯露宿荒野。
  馮雲親認為她又在故意耍脾氣,根本不將她的抗議放在心上。「這是沒辦法的事,你若不住郊外,就留在馬車裡休息吧。」
  「可是馬車裡太悶熱了,怎麼睡得著?馮雲親,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反正我就是不要露宿荒野!」敖兒兒嘟著嘴用力關上車窗。
  又在無理取鬧了,馮雲親無奈的搖搖頭,不理會敖兒兒的話,他決定什麼就是什麼。
  祟豫在前面不遠處看到間廢棄的木屋,雖然殘破,但至少可以當暫時的棲身之所,連忙回來稟報主子。
  馮雲親點點頭,一行人便往木屋而去。
  敖兒兒知道馮雲親不顧她的反對,仍是執意要在野外過夜,氣得不肯下馬車。
  「小姐,這木屋裡外都打掃得很乾淨了,又生起火照得四周通明,一點都不可怕,小姐你就下來休息吧。」貝貝勸道。
  「不要!」敖兒兒的回答仍舊是這兩個字。
  「小姐,馮公子還打下兩隻野雁當晚膳,放在火上烤得正香,小姐你不餓嗎?下車用膳好不好?」貝貝又另外找了理由勸著。
  敖兒兒索性背著車門不說話,反正她絕對不下車就是了。
  貝貝說得口乾舌燥,無奈她家小姐就是不肯下車,她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身影閃過她進入馬車,二話不說抱起敖兒兒走下馬車。
  敖兒兒正在氣頭上沒發覺有人靠近,等身子被人抱起時才嚇了一跳,連忙捉住來人的衣襟,抬起頭生氣地叫道:「馮雲親,你在做什麼?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馮雲親不理會敖兒兒的喊叫聲,抱著她逕自走入木屋中,將她放到椅子上,語氣嚴肅的說:「坐好,不准再無理取鬧了。」
  敖兒兒才不管馮雲親的話,對於破舊的屋子她總會有般恐懼感,所以她向來盡量遠離破屋。她二話不說的從椅子上跳起來,快步想走回馬車。
  馮雲親動作比她還快,敖兒兒還走不到兩步就被他一把抱住,又按回椅子上。
  「別任性了,聽話,我會弄個舒適的地方給你休息,不可以耍孩子脾氣。」馮雲親好言的勸著她。
  「我不是在耍孩子脾氣,反正我就是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回馬車。」敖兒兒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手,一心只想快快離開破木屋。
  「你真煩人,再不聽話,我就將你丟到裡面的內室去!」馮雲親被吵煩了,於是出言恫嚇。
  「不要!」敖兒兒突然尖叫一聲,整個人害怕的縮了起來,身子不住地顫抖著。
  馮雲親沒想到敖兒兒會被他的話嚇成這樣,連忙將她摟入懷中安慰道︰「別怕,真嚇著你了,不要怕,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別怕,別怕。」
  「馮雲親,你……你真可惡,這樣恐嚇人家,你好壞!」敖兒兒握緊粉拳捶著他的胸膛。
  「是你不聽話在先,怎能怪我這麼嚇你。你好好的在屋裡坐下來,不要再耍小姐脾氣了好嗎?」馮雲親捏捏她的悄鼻,自然而然流露出寵愛的神情。
  「小姐,你就留在屋裡吧,至少也要等用完晚膳再回馬車。」貝貝也在一旁勸著。
  敖兒兒實在說不過他們,想想她也餓了,於是點著頭說:「好,我留在屋裡用膳,但一用完膳,我立刻就要回馬車。」
  「你再等一會兒,晚膳馬上就好了。」馮雲親將懷中佳人放到身旁的椅子上,很高興她終於讓步了。
  烤肉的香味在空氣中浮動,火光也驅走了荒野淒冷的感覺,加上有馮雲親在身旁,多少也能安定下敖兒兒的心。
  過了一會兒,馮雲親看野雁烤熟了,便撕下一邊的翅膀遞給敖兒兒,「吃吧,很好吃的。」
  敖兒兒伸手接下,嘗了一口,烤得恰到好處,將野雁肥美的滋味都烤出來了,真的很不錯,她向馮雲親點點頭表示謝意後,便不客氣的大口吃了起來。
  馮雲親看她喜歡便將手中的野雁肉大部分都遞給她吃,他只吃少許,剩下就以乾糧裡腹。
  他的體貼敖兒兒全看在眼裡,其實和馮雲親相處這些天來,她能感覺到他的確是個不錯的男人,除去家世、相貌的先天條件外,他沉穩的氣質和堅忍的脾氣最是讓她佩服,不管她如何的無理取鬧,將他惹得多麼生氣,他總有辦法不讓自己失控,又能找出最有效的辦法制伏她,讓她無法再藉機吵鬧下去。
  敖兒兒對自己的口才一向很有信心,她巧言能辯,常將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不過遇上馮雲親後情況便不同了,他甚少有辯輸她的時候;該說是沒有。每當她無法說贏他時就開始耍賴,馮雲親總是讓著自己也不點破,只是用一雙溫柔的眼睛含笑的看著她,君子風度十足。
  有如此的丈夫應該是天下女子衷心所願的,敖兒兒明白在這世上大概很難找到比馮雲親更出色的男人。只可惜她就是不想嫁人,她愛蝴蝶谷裡與世無爭的生活,加上她身子不好,從小她就發下誓言,這一輩子要在蝴蝶谷裡病死、老死。所以她不願意嫁給馮雲親只是對事不對人,不管新郎換成是誰,她的反應都是一樣的。
  不過一般男人面對逃婚的未婚妻一定沒有他的好度量,仍是以禮相待,好言好語勸說,和顏悅色的面對她,只怕不是氣得立刻退婚,就是好好的教訓管教一頓了,馮雲親有不同於常人的雅量,這更是教敖兒兒欽佩的地方。
  但也是因為馮雲親有這樣的氣度,所以她才退不成婚,讓她頭痛不已。不知她這樣算不算是「遇人不淑」了。
  敖兒兒邊吃腦中思緒亂轉,不知不覺中她吃下了大半的烤雁肉。好飽啊,今晚她真是吃得太多了。她用手中擦乾淨嘴手後,便想回馬車了。
  她看貝貝也吃飽了,於是喊道:「貝貝,陪我回馬車。」說著便要起身離開。
  馮雲親立刻阻止她,「別回馬車了,馬車裡又小又悶,無法好好休息的。內室已經打掃過了,今晚你和貝貝就在內室裡過夜吧。」
  「我說過我不要在這屋裡過夜的,我願意留在馬車裡,就能忍受馬車裡的悶熱,你不必擔心了我了。貝貝,扶我回馬車吧。」敖兒兒仍是堅決不肯留在木屋裡。
  「兒兒,我不想和你再在這問題上爭執,大家都累了,眾人同在一處比較好照應,無法再顧及到馬車的安全,所以你要和大家一起留在木屋裡。露宿荒郊也是不得已的,你就委屈一夜吧。」馮雲親捺著性子勸道。
  「我就是不願留在這裡,馬車停在門外,有什麼動靜以你的武功一定能發覺到的,你就讓我留在馬車裡好不好?」敖兒兒明白馮雲親對她的關心,但她就是不能。事實上若不是有馮雲親在身旁,她是連一步也不會踏入這間木屋的,他還要她到內室過夜,打死她,她也不會答應的。
  「兒兒別任性了,我不能留你在馬車裡,你在內室很安全的,就忍耐一晚吧。貝貝,扶你家小姐到內室休息。」馮雲親很想同意敖兒兒的話,但一來為了安全,二來他必須讓她學著服從丈夫的命令,所以他不能答應。
  貝貝不敢違抗馮雲親的命令,上前扶著敖兒兒,「小姐,你就別再堅持了,貝貝扶你到內室休息吧。」
  敖兒兒猛地掙開貝貝的扶持,生氣的對馮雲親大叫道:「我說不要住在這破木屋就不要,你沒聽清楚嗎?大不了我一個人待在馬車裡,自己的生死安全就由我自己負責,不必你管。」她丟下話,邁著蓮步就要走出木屋。
  馮雲親也冷下了臉,她實在是太不聽話了,非得好好教訓不可。
  他伸手抓住敖兒兒的手,強行將她帶到內室,把她壓坐在鋪好的墊子上,「你就留在這裡,哪兒也不准去!」
  這木屋的內室比外面還要破敗,處處是腐壞的痕跡,牆壁更像要傾倒似的,敖兒兒看得毛骨悚然。太像了,實在太像了,她不要留在這裡,不要!
  「讓我走,放開我!」敖兒兒用力掙扎著,一甩開馮雲親的大手後,她好像逃命一樣急著逃開道裡。
  馮雲親真被她的固執惹毛了,他一把扯住她,不太溫柔的將她丟回到墊子上,打算要好好的訓她一頓。
  敖兒兒重重的倒臥在墊子上,她這一壓下去就聽到了「吱」的一聲,好像是老鼠的叫聲,然後就見到一個黑色毛茸茸的東西飛快爬過她的手臂、胸前,迅速鑽到牆壁上的破洞裡。
  她想也不想,馬上扯開喉嚨尖聲大叫:「啊!老鼠!啊--」她用力的往後甩動被老鼠爬過的手,結果手重重的撞上身後的木牆,而她另一隻手則是拚命的拍著胸前衣裳,只想要盡可能的擦去那不潔的感覺;她嚇得是渾身亂顫,幾近崩潰邊緣。
  馮雲親見這情形慌忙的抱住她,迭聲的安撫道:「老鼠走了,走了,沒有了,別怕,不要怕,別害怕。」
  處於極度驚嚇中的敖兒兒如溺水之人捉到浮木般,緊緊地捉住馮雲親的衣襟,整個人躲在他懷中不住顫抖尖叫:「老鼠……老鼠……啊--」大聲驚喊數聲後,突然安靜下來,她已被嚇昏過去了。
  噩夢,噩夢,她的夢魘又出現了!

         ※        ※        ※

  月光從車窗照入馬車裡,照上馮雲親又疼又憐、又急又悔的臉。馬車的窗子和車門都打開,車內的雜物也清開了,剩餘的空間躺上兩個人剛好,馮雲親緊摟著敖兒兒躺在馬車上,焦心的等著她醒來。
  看著敖兒兒驚悸猶存的臉蛋,貝貝的話再一次的在他耳旁響起。
  「小姐什麼都不怕就只怕老鼠,而且是怕到心驚膽戰,聽到老鼠兩個字就會嚇得發抖,更何況還讓老鼠爬過身子,小姐怎麼可能不昏倒呢?
  「在小姐八歲那年,有回小姐獨自一人跑到蝴蝶谷一處廢棄的木屋裡玩耍,沒想到小姐打開門走進去後卻被反鎖在屋裡。木屋因年久失修又腐敗,所以聚集了許多老鼠,老鼠們鑽來鑽去,甚至還爬上小姐的腳,小姐嚇壞了想開門出去,但門就是怎麼都打不開,小姐只好大聲求救。因為那間木屋本就是人煙罕至的地方,並沒有人聽到小姐的呼叫聲,直到僕人發現小姐不見了,大家才慌張地分頭去尋找,半天之後才找到小姐。
  「那時小姐嗓子都叫啞了,淚流滿面,小臉被嚇得發青,害怕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抱著進來救她的僕人,然後便嚇昏過去。小姐被救回來後足足病了一個月。從那時起,只要提到老鼠兩字,小姐臉就變了,若不小心看到老鼠,小姐一整天都會怕得食不下嚥。老鼠變成了小姐的噩夢,這使得小姐不但害怕老鼠,連容易有老鼠的地方都害怕,尤其是年久失修又破爛的木屋,小姐連一步都不敢踏入,這也是為什麼小姐一直不肯下馬車走入屋子的原因了。」
  「那為何你沒告訴我呢?」聽完貝貝的話,馮雲親焦慮又不捨的責間。
  「我以為屋子已被打掃過了,而且有那麼多人在,不會有老鼠,沒想到會變成這樣。」貝貝對小姐被嚇昏也感到愧疚和難過。
  馮雲親明白此時怪罪貝貝並不公平,是他沒問清楚原因,逕自以為是兒兒又在故意惹他生氣,沒想到還有這個原因。
  他藉著月光審視敖兒兒紅腫淤血的小手,心裡好疼、好痛,是他不好,讓她受苦了。
  昏迷中的敖兒兒動了下,嘴裡喃喃喊道:「老鼠……老鼠……救……救命……走開!救命……」一雙小手也不安的揮動著。
  馮雲親連忙抱緊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撫道:「別怕,別怕,沒有老鼠了,沒有了,我不會讓它再傷害到你一分一毫的,不要怕,別怕了。」
  他溫暖的懷抱和保證雖然有安撫的作用,但敖兒兒還是從噩夢中驚醒。
  「老鼠!」她尖叫的驚醒,立刻感到一隻溫熱的大掌輕撫著自己的臉,一陣極其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別怕,有我在,老鼠不會再來傷害你了,我會保護你的,不要怕,別怕了。」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眼裡還有些沒散去的恐懼,少去平時的刁蠻,現在的她是一副楚楚惹人憐的模樣。
  馮雲親看著這樣的敖兒兒,忍不住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敖兒兒原是不明白馮雲親靠近自己的用意,直到兩唇相貼她才醒悟過來,連忙掙扎著,「你在做什麼?大色狼!放開我,快點放開我!」
  馮雲親知道自己失態了,移開唇羞赧笑道:「我失禮了,對不起。你現在感覺如何?身子可會感到不舒服?」他關心的詢問。
  這話讓敖兒兒想起先前看到的可怕東西,她的身子立刻緊繃,害怕的蜷縮在馮雲親懷裡。「老……老鼠,有老鼠。」
  馮雲親緊抱著她安慰,「沒有老鼠了,沒有了,別怕,老鼠被我打跑了,別怕。」
  「你胡說,老鼠是自己跑掉的,才不是被你打跑的。」他的話引來了敖兒兒的抗議。
  馮雲親被她天真的話語逗笑了,疼愛的點了點她的鼻頭,「記得這麼清楚,表示你已經不害怕了,對不對?」
  敖兒兒的身子還是在發抖,語氣仍帶著驚懼,「那麼可怕的東西,怎不讓人害怕呢?」
  他憐惜的擁著她,大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秀髮,「有我在,我不會讓那可怕的東西再嚇到你的,你放心吧。」
  馮雲親雖然沒對她發過脾氣,但也不曾這麼溫柔的對待她,這讓敖兒兒新奇的望著他。原來他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平時神采飛揚的眼睛如今漾著似水的溫柔,常愛調侃她的嘴角浮現淺淺的笑意,好迷人。這樣的馮雲親似春日暖人心扉的微風,柔柔的能化去任何女人心中的埋怨不滿,也化去了敖兒兒的戒心。
  敖兒兒有些沉醉在馮雲親對她的疼愛中,但手上的疼痛讓她還是想發發牢騷。「都是你不好,硬將人家拉到木屋內室,又不讓我離開:才會讓我碰到那可怕的東西。都是你的錯,你對我不好,一點都不好,你最壞了!」
  「我承認逼你入內室是我不好,但你又沒將原因說清楚,我怎麼會明白呢?若我早知道你曾遇上的可怕事情,我一定不會逼你到木屋的。但說我對你不好就太冤枉人了,這一路上我對你如何,你心中最明白了,真的不好嗎?」馮雲親看著她笑問。
  敖兒兒被他看得有些臉紅,連忙轉開眼,「夫妻間除了好之外是不夠的,還要互相喜歡。你又不喜歡我,何必一定要奉父母之命娶我呢?」
  馮雲親發出一聲輕笑,低下頭在敖兒兒耳旁輕語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你呢?」
  「你喜歡我?」敖兒兒驚訝地望著他問。
  「你說呢!那你喜不喜歡我?」馮雲親不答反問。
  「不喜歡!」敖兒兒想也不想就立刻回答,語氣裡滿是撒嬌。
  馮雲親當然聽得出敖兒兒語氣裡的撒嬌,他用很認真的口吻在她耳旁低喃:「我喜歡你。」
  敖兒兒一張小臉登時漲得通紅,將臉埋入他懷中不敢看他,心中又羞又喜,嘴角漾這笑意,他真的喜歡她嗎?
  她在羞怯時另有份嬌俏的美麗,讓馮雲親情不自禁又低頭吻上她,這個吻極其溫柔也極為纏綿,久久都停不下來。
  敖兒兒不明白只是四片唇相貼,為何滋味會這般美好,讓她忘了禮教,也忘記自己應該要推開馮雲親。
  單是吻她的唇,馮雲親猶不饜足,他移到敖兒兒耳後略一吹氣,女子嬌媚的呻吟聲便忍不住由敖兒兒口中逸出,這聲音更助燃了他體內的慾火,他的唇沿著敖兒兒的耳朵滑到她纖細潔白的頸項上,他的唇來回恣意的親吻著,之後再吻到她急促起伏的胸前。
  她的衣襟鬆開了,露出滑膩泛著幽香的玉膚,優美的溝壑、誘人的曲線,讓馮雲親的理智更是飛到十萬八千里外,熊熊慾望只藉著灼熱的唇來發洩是不夠的,現在他迫切的想得到懷中的女人。
  敖兒兒也被體內的慾火焚去一切矜持,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又是酥麻舒服又是火熱般的疼痛。
  他將懷中佳人放倒在錦墊上,大手解開敖兒兒的外衣、肚兜、裙子,霎時她柔美的胴體全看入他眼裡,讓他血脈憤張,想一口將她給吞下。
  他捉緊敖兒兒的小手正要行動時,從手上傳來的一陣劇痛讓敖兒兒不禁痛叫一聲,手上的痛將她的理智拉了回來。
  當敖兒兒發現自己在馮雲親身下,而他的唇、手正在自己的身上四處游移,她嚇得大叫:「啊!救命,非……非禮啊!」雙手試圖推開壓在身上的馮雲親。
  這叫聲驚醒了馮雲親,神智重回腦中,看見敖兒兒又羞又怒的模樣,他迅速為她掩上衣裳,將她抱入懷中坐起,「對不起,我逾禮了,很抱歉,對不起。」
  敖兒兒被他摟在懷中,她想掙脫也掙脫不了,只有結結巴巴的斥責道:「馮雲親,你……你竟敢這樣欺……欺負我,我……我決定要和你退婚,我……我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你了。放手,你走開,快走開!」
  馮雲親聽到她的話差點大笑出聲,任何女子在這樣的情形下,一定是哭鬧著要男人負起責任,哪像兒兒反而急著要擺脫掉他。對於退婚,兒兒可真是念念不忘。
  「你還敢笑,馮雲親,你這個大野狼,斯文敗類,枉費你說自己是正人君子,是江湖上的正義俠士,卻這般的欺凌弱女。可惡,你真是太可恨了!你這行徑我會和娘說的,一定要和你馮家解除婚約!」敖兒兒看到他嘴角向上揚,更是怒火中燒,生氣的猛力捶打著他,世上怎會有如此無恥的男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兒兒,我承認逾禮是我不對,但男歡女愛本是人之常情,我們又是未婚夫妻,這事遲早會發生的。你就算把此事告訴你母親,我相信敖谷主也不會責備我的,但你若要退婚,敖谷主一定是萬萬不肯,因為你的身子已被我看遍了。女子的貞節最為重要,兒兒,你除了嫁給我之外,還能嫁給誰?又怎麼可以退婚呢?」馮雲親說到後面簡直是眉飛色舞。
  「你……你無恥!怎麼可以為了逼我嫁給你,就這麼對待我?討厭,可惡,這樣的欺負人,我恨你!嗚……」敖兒兒想到冰清玉潔的身子被馮雲親污蔑了,忍不住悲上心頭,眼淚成串的落下。
  馮雲親不曾看敖兒兒哭過,平時她刁鑽的性子讓人頭疼不已,現在看她哭得委屈悲切,他手忙腳亂的安慰她,「你怎麼哭了,別哭了,我說話太過分氣到你是不是?那我道歉,你別哭了。本來我也不同意這門親事,也有意要退婚的,但退婚不是兒戲,除了自己的名譽受損外,馮家和蝴蝶谷也會被人取笑的,這是我不希望發生的事,所以我只能讓步,抱著迫不得已的心情要娶你,但這是在沒見到你之前的想法。
  「見到你之後,你的調皮精靈帶給我莫大的樂趣,我欣賞你的坦率不做作,對你也越來越有好感,如此一來就更不可能和你解除婚約。今晚見你驚慌失措的模樣,一時對你心生憐惜才會失禮,實在是因為你太吸引人了,才會讓我情不自禁,這是我的錯。不要哭了,你要打要罵我都甘心受罰,只要你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亂了,別哭了。」他的語氣誠摯,這是他第一次親口說出對她的情意。
  敖兒兒聽了這話,心中充滿了全然的喜悅,但一時間她仍是拉不下臉來,否則他會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子,因此她還是拙抽噎噎的偎在他懷裡哭著。
  馮雲親在她耳旁說了好多誇獎她的好話,慢慢地哄到她停止哭泣。
  他的懷抱讓敖兒兒充滿了安全感,又被他這樣的疼愛著,她本就不討厭他,現在又聽了他這番動人的話語,她不禁嘴角含笑,靠在舒適的懷抱中漸漸的睡著了。
  看她安穩的睡容,馮雲親這才放下心,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她柔滑的肌膚讓他捨不得移開手。
  此刻馮雲親真有了要成親的念頭,他喜歡有兒兒陪在身邊的日子,也期待那樣的日子能快快的到來。
  抱著敖兒兒,馮雲親神色輕鬆的閉起眼睛。
  八月十五,果真是人月兩相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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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13 14:5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貝貝看著小姐用手支著下顎在想事情,見小姐想得那麼入神,她也不好去吵小姐,只好自顧自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而一旁的敖兒兒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申,想到今早從馮雲親懷中醒來的情形,她的臉就羞紅了,她從不曾睡得如此安穩過。
  一睜開眼睛,她發覺自己是伏在馮雲親胸膛上睡著的,她略抬起頭打量還在熟睡的馮雲親;一雙濃密的劍眉飛揚入鬢,挺直的鼻樑,生得是英俊瀟灑、斯文聰明,又是家大業大,也習得一身的好本領。
  既然她退不了婚,又被馮雲親佔去了便宜,想想這樣的男人當丈夫應該也是不錯的;雖然她捨不得蝴蝶谷。記得娘說她只有公婆要侍奉,沒有其他的姑嫂妯娌,人際關係很單純。唉,想來想去,要退婚是不太可能的事,那自己除了嫁給馮雲親外好似也沒別的辦法了。
  她想心事想得正入神時,馮雲親就醒了,黑色眼眸柔柔的看著她,看得她的心猶如小鹿亂撞,起身想離開他的懷抱,卻被他摟得更緊了。
  沒有多說話,馮雲親直接就吻上了她的唇,那有如狂風暴雨般的激情席捲了她的呼吸,她能感受到他的慾望正如澎湃的大海要將她淹沒般,那麼的強烈也如此的赤裸裸,令她無法逃開。
  眼看熾熱的情慾就快要決堤了,最後還是馮雲親喘著氣停下,他不甘不願的放開她,「我真想要你,可是不該在這時候,兒兒,快點變成我的新娘吧!」
  馮雲親飽含慾望的嗓音聽得敖兒兒幾乎是羞到連腳趾頭都紅了,她低著頭不敢抬眼看他,馮雲親再吻了下她的額頭後才起身整理衣衫下馬車。
  現在憶起馮雲親對自己的溫柔,她忍不住揚起了微笑,但轉而想到激情,她又是羞怯又是好奇,她真想去體會那種奇異又特別的快感。
  思及此,敖兒兒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了下四周,幸好貝貝正聚精會神的看著窗外,否則萬一被她看穿自己的心思,她真會無地自容的。
  不過就這樣答應要嫁給他,敖兒兒也不甘心,婚姻可是終身大事,她若不先為自己好好盤算一番,萬一成親後被欺負了,她豈不是只能暗自垂淚,無力反抗了。
  凝神想了一會兒,敖兒兒心中有了主意,她出聲喚著貝貝磨墨。
  貝貝依言取出文房四寶,手中磨著墨,她不懂小姐要做什麼,只見小姐攤開紙,在紙上開始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的工夫,敖兒兒就洋洋灑灑的寫了十二條規矩,寫好後,她將紙拿起來看了看,再歪著頭想了想,嗯,應該沒有遺漏了,這才放心一笑,細心的吹乾紙上的墨汁。
  「小姐,你是在寫什麼?不准這又不准那的,還寫了十二條,這到底是什麼啊?」貝貝不明所以的間。
  「家規。」敖兒兒笑著回答。
  「家規?什麼家規?要給誰看的呢?」貝貝好奇的問。
  「當然是給要娶我的人看了。貝貝你別多問,以後就會知道了。」敖兒兒笑著說。
  只要他答應了,那她就可以安心無悔的嫁入馮家了。

         ※        ※        ※

  這晚用過晚膳後,眾人都回房休息了。
  想到明天就可以將兒兒送回蝴蝶谷,馮雲親既感放心又覺不捨,昨晚摟著她的美好感覺還留在他心中,他好希望夜夜都能如此抱著她入睡,那股渴望令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幾乎快坐不住了。
  隨即馮雲親又為自己的急性子而搖頭笑了,現在離八月十五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他急什麼?很快地兒兒就是他的妻子、他的人了!
  此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馮雲親揚聲問道。
  「是我。」門外傳來敖兒兒的聲音。
  才剛想著她,她人就來了。馮雲親高興的上前開門,「怎麼會來找我?真是難得。」平時都是他主動去找她,這回可是兒兒第一次主動來他房裡。
  敖兒兒手中拿著一卷紙,大大方方的走入房裡,「會找你自然是有事囉。」
  「請坐,有什麼事你說吧。」馮雲親和敖兒兒面對面坐著,他微笑地對她說。
  「你真要娶我?」敖兒兒一臉正經的問。
  馮雲親濃眉一揚,感到好笑的問:「你特地來我房間,就是為了間這問題?」
  「這個問題很重要,我需要你的答案。」敖兒兒堅持要得到答案。
  「馮敖兩家的婚約絕不能解除,所以我會娶你,而你要嫁給我!這個答案夠清楚了嗎?」馮雲親語氣堅定的說。他是要定敖兒兒了。
  「要娶我可以,我已訂好了家規,只要你能答應遵守這上面的規定,我就嫁給你!」敖兒兒說著將手上的紙遞給他。
  家規?馮雲親接過來打開觀看--
  家規十二條︰
  一、不准納妾。
  二、不准有貼身女僕、婢女。
  三、不准流連風月場所、花街柳巷。
  四、不准私建宅子金屋藏嬌。
  五、不准過半夜才回家。
  六、不准私自在外過夜。
  七、不准獨自出遠門,一定要攜妻子同行。
  八、不准不尊敬妻子,妻子有說話、表示意見的權利。
  九、不准欺騙,夫妻間應要誠信相對,互敬互愛。
  十、不准對妻子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
  十一、每半年需要陪妻子回娘家小住些時日,以慰妻子思家之情。
  十二、以上規定永遠有效,為夫者不能因任何事而不遵守。
  馮雲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回頭仔細再看一次,確定的確沒看錯後,他驚訝的抬頭問:「你要我遵守這上面的十二條規定?」
  敖兒兒點頭,語氣肯定的說:「沒錯,這十二條是我所訂立的家規,只要你能答應遵守,我就無條件答應嫁給你。」
  馮雲親的神情先是愣了愣,隨即放聲大笑,他那笑不可抑的模樣好似見到了多麼好笑的事情。
  敖兒兒不滿他這種輕忽的態度,她輕拍了下桌子提高聲音說道︰「這是件很正經的事,除非你答應遵守所有的家規,我才會嫁給你,否則我絕不會嫁入馮家。」
  馮雲親用力咳了好幾次後才勉強止住笑,「不,我不會答應這十二條家規的,天下沒有哪個男人會答應這樣的事。兒兒,你該聽過『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道理,好妻子該『以夫為天』,所以你所寫的該要完全倒過來才是,該改成『丈夫要納妾,妻子不准不答應』,『丈夫有事夜不歸營,妻子不准有意見』,而『丈夫有事要出遠門,妻更是不准跟著,也不准吵鬧不休,乖乖的留在家裡等丈夫回來』,這才是家規。兒兒,你明白嗎?」
  敖兒兒臉色一沉,冷冷的看著他問:「你是說你不答應這家規了?」
  「沒錯。兒兒,你訂的家規太強人所難,將丈夫的尊嚴置於何處?任何男人都不會答應的。」馮雲親正色道。
  「那你就別想要娶我,答應這家規你就可以娶到我,不答應這家規,我是絕不會踏入馮家大門的。馮雲親,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敖兒兒說到就做得到!」她眼裡沒有絲毫笑意,神情十分認真。
  「兒兒,你不是孩子了,不可以無理取鬧,淨做些孩子氣的行為。這門婚事絕不會有所改變,你該要收收心了,為人妻之後,你要學的還很多,你會慢慢明白的。好了,夜深了,我送你回房吧。」馮雲親不想說教,但是她任性的行為讓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不必了,我自己會回房。」敖兒兒閃開他伸過來的手,起身走向門口,她最恨別人將她的話當成是玩笑,馮雲親既是這樣的心態,那他就要付出代價。
  「馮雲親,記住我的話,你若不同意這家規,我敖兒兒立誓絕不嫁入馮家,你一定要記住這話。」走到門口,敖兒兒回頭再次提醒他,然後才走出房門。
  馮雲親看著她離開,再轉回視線看著桌上的十二條家規,一臉無奈的搖著頭。
  訂家規,這也只有像兒兒這樣的鬼靈精才想得出來,就算他同意這家規也是放在心裡,沒有男人願意在妻子面前低頭的,兒兒真是太天真了。
  不過,聽這丫頭左一句不嫁他,若一句不入馮家門,而成親時他又要留在家裡招待客人,無暇到蝴蝶谷迎親,萬一這丫頭又逃婚了,那馮家豈不是面子掃地,這點他可要多加提防才行。
  敖兒兒冷著張小臉回房,她冷漠的神色讓貝貝覺得不對勁,連忙追問原因,但敖兒兒就是不回答,也不解釋什麼,還叫貝貝退下,她要一個人靜靜。
  貝貝只好抱著滿肚子的疑問離開。不知道小姐又怎麼了?先前小姐笑容滿面的去找馮公子說話,回來後就變成這樣,肯定又是馮公子惹小姐生氣了。唉,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        ※        ※

  翌日下午,馮雲親一行人來到了蝴蝶谷。
  終於將人安全送回,馮雲親臉上是如釋重負的笑容,但也有不捨之情。
  敖兒兒下了馬車後就直接走到母親面前請罪。
  「娘,兒兒讓娘擔心了,女兒知錯,請娘恕罪。」
  敖敏見女兒平安回來心中很高興,但她仍裝出很生氣的模樣,不悅的指責道:「說一句知錯就可以了嗎?你的離家出走除了讓娘擔心外,也勞動馮公子去找你,就因為你的任性妄為,惹得眾人不得安寧,娘真該好好罰你一頓才是。」
  敖兒兒知道是自己的錯,沉默不語,沒有辯解的等著接受懲罰。
  倒是一旁的馮雲親不忍心見她受罰,拱手抱拳道:「谷主,您叫我雲親就好了。兒兒能平安回來就是喜事了,而且兒兒在外面也沒惹出什麼麻煩來,離家出走雖然不對,但還是請谷主寬宏大量繞過兒兒吧。」
  馮雲親會替兒兒求情,表示他對兒兒動心了,所以才會拾不得兒兒被罰,敖敏很高興看到這種結果。只是相較於馮雲親的熱心,兒兒就顯得冷漠多了,她不言不語,擺著一張臭臉,好似有人惹到她般。
  「兒兒,雲親不辭勞苦去找你,還為你求情,你還不快謝謝雲親。」敖敏看著女兒說。
  敖兒兒頭一揚冷淡的回答,「女兒甘願領受娘的責罰,不必別人求情。」
  馮雲親明白她是為昨晚他沒答應那十二條家規在生氣,對她的無禮舉動也不放在心上,他仍是笑看著敖敏說:「不管兒兒領不領情,雲親還是希望谷主別再怪罪兒兒了。」
  看到馮雲親的知書達禮,敖敏更是放心將女兒交給他,於是她點了點頭,「好,就看在雲親的份上,兒兒,這回娘不罰你,你可要好好向雲親道謝。」
  「又不是我叫他這麼做的,我為什麼要向他道謝?真是多事!」敖兒兒看都不看馮雲親一眼,語氣冷漠的說。
  「兒兒,你太無禮了!」敖敏斥責道。心裡奇怪女兒一向很懂禮節,怎麼今天會這麼無禮呢?莫非是小兩口鬧意見了?
  「谷主,不礙事的,請別再責備兒兒。天色不早了,雲親也該告辭了。」
  「雲親,不在蝴蝶谷休息幾天再離開嗎?」敖敏挽留道。
  「不了,離大喜之日只剩下七八天,雲親要快些回家做準備,就此告辭了。」說完,他朝敖敏拱手行禮後,便上了馬準備要離開。
  聽到他要走了,敖兒兒不禁抬起眼看向馮雲親,正好對上他看著自己的含笑眼眸,她又急忙將頭轉開,嘟起了小嘴。
  這丫頭還是很在意他的,馮雲親高興的笑了,同敖谷主再次抱拳後,就帶著兩名侍衛策馬離開了。
  敖兒兒忍不住看著馮雲親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人了才低下頭輕歎口氣。
  「歎什麼氣?既然捨不得他走,剛才為什麼不開口留他呢?」敖敏看著女兒的舉動取笑道。
  敖兒兒臉一紅,不依的跺了下腳,「誰捨不得他了,女兒才不要嫁給他,兒兒不嫁人的!」說完,她立即跑回自己的房間。
  敖敏為女兒的孩子脾氣搖著頭,心想雲親一定能夠包涵兒兒的,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絕不會看錯人,兒兒會一輩子幸福的。

         ※        ※        ※

  馮家在大婚之日的前三天,由烈鼎和祟豫率領的迎親隊伍就來到蝴蝶谷要接新娘,如此才能趕得上大喜的日子。
  敖敏強忍淚水送女兒出閣,這是她千盼萬盼的一天,但也讓她傷心難過,心愛的女兒就要嫁出門了,教她怎麼捨得?
  反倒是敖兒兒神情平靜的安慰母親,「娘,你別難過,女兒很快就會回來陪娘了。」
  「傻丫頭,嫁出去就要說回來看娘才對。」敖敏糾正道,「兒兒,你嫁了人就是大人了,別再那麼任性,也不可以再耍孩子脾氣,要和雲親好好的相處。雲親會是個疼你的好丈夫,而你也要學著做個好妻子,知不知道?」她輕撫著女兒的頭髮叮嚀。
  為讓母親放心,敖兒兒乖巧地點著頭,但有沒有聽入耳裡、記在心上,只有她自己知道。
  最後敖兒兒在母親的淚水,在蝴蝶谷眾人的祝福聲中上了花驕,走向她人生的另一個階段,而蝴蝶谷也派了十多位家僕送嫁。
  為了舒適,花轎在出了蝴蝶谷後,新娘子就被請上馬車,花轎另用板車載著,如此一來可以加快行程。
  敖兒兒和貝貝以及另一名丫鬟春喜坐在馬車裡,這馬車又大又舒服,還放了書、繡繃子之類的東西讓她們旅途不會無聊。貝貝和春喜看了很喜歡,紛紛稱讚姑爺的細心周到,直誇讚小姐其是好福氣;而敖兒兒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笑容,還顯得心事重重的模樣。
  「小姐,你怎麼了?」貝貝關心地問。
  敖兒兒搖搖頭不答話,逕自打開窗子,讓微風吹拂到臉上,外頭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可是她卻心情鬱悶,絲毫沒有喜悅的感覺。
  馮雲親不同意她所立的家規,她就不能嫁給他,這話她既已說出就一定要做到。敖兒兒明白這會讓馮家顏面全失,也會讓娘很生氣,但她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
  三天的行程很平順的過去了,在烈鼎和祟豫的密切看護之下,敖兒兒並沒出任何差錯,讓他們鬆了口氣。
  婚禮的前一晚,敖兒兒等人在堯鎮上最大的蓬來客棧過夜,馮家迎娶的喜樂隊伍也在客棧裡和他們會合,只等明天一早,她便要坐上花轎隨著迎娶隊伍嫁入馮家了。
  沐浴過後,敖兒兒老早就打發丫鬟下去,獨自一人留在房裡為明天的事傷腦筋。她一直在想要如何脫身才不會被發現,還要有足夠的時間讓她離開這裡,並要能找到地方避風頭。她若逃婚後馬上就回蝴蝶谷,難保馮雲親不會來捉人,她還是另找地方躲藏,等馮家找不到她而不得不死心放棄時,她再回蝴蝶谷較妥當。
  可是眾人將她看得好緊,她連脫身都難了,又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逃走呢?敖兒兒不停的來回跺著步,但越著急腦袋就越不靈光,最後她乾脆推門走到廊上透氣。
  就在她望著天上明月思忖時,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傳入她耳裡。
  咦,是誰半夜不睡覺在哭泣呢?
  敖兒兒循著聲音找到蹲在花園一角低低哭泣的女子,看她哭得好可憐,敖兒兒忍不住出聲喊她。
  「姑娘,你怎麼了?這麼晚了,你為什麼在這裡哭泣呢?」
  那女子聽到聲音急忙轉過頭看著敖兒兒,伸手抹了抹眼淚,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能不能說給我聽,或許我可以幫忙。」敖兒兒側隱心起,語氣誠摯的說。
  那女子看敖兒兒不像是壞人,遂哽咽地說起她的遭遇。
  「小女子名叫季婉兒,客棧老闆是婉兒的叔叔,去年婉兒的父母發生意外而過世,婉兒只好來叔叔這裡依親。近來因為客棧的生意清淡,婉兒無意間聽到叔叔和嬸嬸私下商量想將婉兒賣到青樓,好減少一個吃閒飯的人,婉兒自是不肯,但因為是寄人籬下,婉兒也沒有其他的親友能依靠,除了在這偷偷哭泣外也沒有別的方法了,一切只怪婉兒命苦,嗚……」
  「你的身世的確很可憐,你那叔叔、嬸嬸的心腸也真狠毒,竟要將你推入火坑,若不是我自已也有難以解決的困擾,否則我該能幫上忙的。」只要有錢,就能將婉兒帶離她叔叔家。這時若馮雲親在就好辦了,馮家財勢雄厚,多收一個人吃飯也無妨。
  突然,敖兒兒靈機一動,仔細打量李婉兒的身形,又靠近她比了比兩人的高度,兩人的身材都差不多,太好了,真是天助她也,可讓她想到個李代桃僵的好方法!
  「我有法子可以幫你了,你隨我回房,讓我詳細的告訴你。」敖兒兒高興的拉著滿臉淚痕的李婉兒衝回房間。
  李婉兒在聽完她的辦法後,驚訝的失聲叫道:「敖小姐,你要我代……代替你上花花轎?」
  敖兒兒肯定的點點頭,「沒錯,明天一早你就打扮成新娘子的模樣,代替我上花轎,只要你和馮雲親拜堂成了親,你就是馮家的少夫人了,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也不必再受你叔叔他們的欺負了,更不會被賣到青樓去,這不是很好嗎?」
  「這怎麼行呢?婉兒不是敖小姐,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馮家知道娶錯人也會將婉兒給趕出去的,到時婉兒就要流落街頭了,這方法不成的!」李婉兒連忙搖著手拒絕。
  「這個方法才好呢,若馮家拜了堂才知道新娘不對,但為了馮家的聲譽,他們也會將錯就錯的,你就是現成的少夫人了;再者,萬一在拜堂前你的身份就被拆穿,那你就告訴我的丫鬟貝貝,說我已收你為婢女了,要她們帶你一起回蝴蝶谷。蝴蝶谷是個清幽的好地方,你住在那兒也不會受人欺負。總之,不管結果怎樣,都比你被賣人煙花之地好多了。」
  茲事體大,李婉兒還是有些猶豫,不敢貿然答應。「可是……可是……」
  「你別再可是了,這就是最好的辦法,聽我的話準沒錯的。否則你還有別的好法子嗎?」敖兒兒極力說服著。
  說真的,若李婉兒有別的辦法,那她也不會躲起來哭泣,或許這是她唯一的生機吧,她深吸口氣點頭答應。
  「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現在你快回房休息,順便也將東西收收,明天一早在我的丫鬟還沒醒來之前就先到我房裡準備,一切依計行事。」敖兒兒交代道。
  「婉兒明白,婉兒謝謝放小姐的救命之恩!」李婉兒說著便向敖兒兒跪下道謝。
  敖兒兒連忙扶起她,笑著說:「這不只是在幫你,也幫了我自己。別說了,快點回房休息吧。」
  李婉兒還是再三道謝後才離開。
  而敖兒兒一掃前幾日的陰霾,神情快樂極了,因為她不單是想到了脫身之法,也知道要躲到哪裡才不會被馮雲親捉到。救了一個人又解決自己的問題,更能給馮雲親一個教訓,讓他明白女人不是弱者,一樣能言出必行,教她怎不開心呢!
  馮雲親不肯答應她所立的家規,那她就不能嫁給他!雖然這樣的結果讓她感到難過,不過她可以忍耐,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讓步的。
  敖兒兒帶著笑容和些許的惆悵上床睡覺。
  明天一定是精彩可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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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八月十五這天,馮家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舉凡在武林中有名氣的各門各派的掌門人都受邀來參加這場婚宴,而天下各城的城主也是被邀請的貴賓,未能親自前來的城主也都送上厚禮道賀。
  馮雲親一身紅色新郎服,笑容滿面,道盡了新郎倌的歡喜風采,他迫不及待的想快點見到兒兒。這丫頭不知道何時鑽入他心裡的,害他每天都忍不住想著她,想她的刁鑽精靈,也想她的任性調皮,她的一顰一笑都深刻的烙印在他心中。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簡直就是他心情的寫照。好不容易盼到了大喜之日,成了親後,兒兒便是他的妻子了,到時他就不用再害相思了。馮雲親表面上是儒雅有禮的在招呼著客人,可是一顆心卻焦急的等待花轎到了的通報。
  「雲親,恭喜了!」宗政日曜拍拍馮雲親的肩膀道賀。
  「領主大駕光臨才是馮家之幸呢!等會一定要和你痛快喝兩杯,咱們不醉不歸!」馮雲親愉快的笑道。
  「我的確需要喝兩杯。」宗政日曜苦笑著回答,看似有很大的煩惱。
  「怎麼了?什麼事讓你愁眉深鎖?我還以為天下沒有能難得倒你的事呢。」馮雲親不解的看著好友鬱悶不樂的表情。
  「有時間再告訴你。倒是你一副高興的模樣,和先前百般不願的表情有著天壤之別,怎麼,是你想通了?還是事情有什麼意外的轉變呢?」宗政日曜看到馮雲親開懷的模樣,他感到很好奇。
  「這說來話長。對了,你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因為我可能是勝利者喔!」馮雲親滿面笑容的提醒,他很有信心能馴服悍妻的。
  「賭約我不會忘的,但誰勝誰負沒到最後關頭誰也不能確定。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沒鬧洞房是不會走的。」宗政日曜笑道。好不容易吉時終於到了,震天的喜樂聲在門外響起,這表示花轎到了。
  馮雲親在眾人的賀喜聲中來到大門,他一把掀開紅色轎簾,一身鳳冠霞破、頭上蓋著紅巾的新娘端坐在轎裡,他依習俗踢了下轎門後,親自牽新娘下轎,四周頓時響起歡喜的笑聲、掌聲。
  他感覺到掌中柔夷不住地輕顫著,想不到膽大包天的兒兒也會羞怯害怕,這讓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馮雲親憐惜的靠近她耳旁,本想輕聲安慰她,要她別怕,一切有他在,可是一貼近新娘,他立刻感到不對勁,新娘怎麼少了股他熟悉的香味呢?
  兒兒是吃補藥長大的,身上會散發一股宜人的幽香,香味特殊迷人,一靠近她身旁就能聞得到,而他現在這麼的貼近她,卻沒聞到香味,那表示新娘子不是兒兒!
  馮雲親的俊臉驟然冷下,他毫不客氣的抓起新娘的手腕,怒聲責問:「你是誰?為何假扮新娘?」
  此話一出,一旁的賓客、陪嫁的丫頭、蝴蝶谷送嫁的家僕們莫不愕然,全都愣住了。
  「你到底是誰?說!」馮雲親一把拉下新娘的紅頭巾,鳳冠下的那張臉果真不是敖兒兒,一旁的貝貝和春喜都忍不住尖叫出聲。
  「你是誰?新娘怎麼會變成你呢?這新娘服明明是我為小姐穿上的,為何會換到你身上?小姐人呢?我家小姐人呢?」貝貝焦急的捉著假新娘大聲問道。
  李婉兒沒想到自己的身份道麼快就被發現了,她忙照著敖兒兒的交代回答,「我叫李婉兒,是兒兒姑娘要我假扮她上花轎的。兒兒姑娘說馮公子不答應她所提的條件,所以她必須遵守她的諾言,不嫁入馮家,她和馮公子的婚約算取消了。」
  今天一大早,李婉兒就來到敖兒兒房裡準備,在丫鬟到房裡服侍小姐時,她就躲在浴間裡。等新娘裝扮好要出房門時,敖兒兒找個理由支開兩個丫鬟,乘機脫下身上的嫁衣給她穿上,為她戴上鳳冠、蓋上頭巾,不知情的丫鬟回房後就扶著假新娘上花轎,真的新娘則躲在浴間裡。
  「她現在人在哪裡?」馮雲親咬著牙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額上青筋暴露,拳頭也握得好緊,在在表示他正處於狂怒之中。
  李婉兒被馮雲親暴怒的神情嚇壞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知道,兒兒小姐沒……沒說!」
  烈鼎和祟豫走到馮雲親面前單膝跪下同聲請罪,「是屬下保護不周,沒盡到責任,請公子降罪!」
  貝貝和春喜也跟著跪下認錯。「是奴婢大意沒看好小姐,奴婢該死!」
  馮雲親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深吸口氣冷靜下來,他嗓音冷凝的說:「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要先找回人才是。烈鼎,你馬上招集所有人手到堯鎮詢問鎮裡所有的客棧、酒樓,若找到兒兒就直接送回馮家。祟豫,你就隨我到蓬來客棧找人;朱總管,麻煩你將這情形告訴爹、娘和所有的賓客,讓眾賓客掃興,馮家感到很抱歉,酒宴繼續,下次再補請喜酒!」
  「敖兒兒,不找到你,我絕不甘心!」馮雲親朝天大吼著立誓。隨即使出輕功疾奔向馬廄,騎上自己的馬,風馳電掣的趕向堯鎮。
  敖兒兒,你太過分了,竟拿婚姻當兒戲玩!不,我不會和你解除婚約的,你這輩子注定是我馮雲親的妻子,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將你捉回來,這回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才行。

         ※        ※        ※

  相對於馮雲親的憤怒,敖兒兒卻顯得輕鬆又自在,她等迎親隊伍走了後,才從浴間裡走出來,換上她預先藏好的男裝,大搖大擺的走出客棧。
  離開蓬來客棧後,敖兒兒先在一家酒樓裡叫了飯菜用膳,並向店小二打聽鎮上有哪些青樓,再盤算自己要到哪家歇腳。
  敖兒兒享受計劃成功的喜悅,雖然她這麼做對馮家無法交代,但誰教馮雲親不肯答應家規,所以他也要負大半的責任,這樣一想,她心中的愧疚感便減輕許多。
  用完膳,敖兒兒本想到鎮上好好的逛逛玩玩,但一出門就看到馮雲親騎馬疾奔而來,嚇得她連忙轉身又躲回酒樓,等馮雲親和祟豫過去後才走出來。
  他怎麼這麼快就發現新娘是假的呢?實在是太可怕了。看他急急趕來堯鎮一定是要來捉她的,那她要趕快躲起來才行。
  敖兒兒立刻依著店小二的指示,來到一條叫烏衣巷的巷子。
  巷裡兩旁都是青樓酒家,因為現在還是白天,所以戶戶都是半掩著門還沒營業,聽小二說烏衣巷要到傍晚才會熱鬧。敖兒兒皺了皺眉,想到青樓女子要依附男人而活,用身體來服侍男人,她就忍不住鄙視厭惡,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地方,若不是沒其他選擇,她何嘗願意這麼做。努力壓下心中的厭惡,她認真的找著合適的住所。
  最後敖兒兒選擇了蘭鳳樓,這裡看起來乾淨,又位在烏衣巷最裡面,應該也較安靜。
  敖兒兒推開門走入蘭鳳樓,老鴇見有客人上門,立刻笑著迎上前。
  「哎喲,公子怎麼這麼早就來光顧了,歡迎,歡迎!公子是第一次來蘭鳳樓吧,不知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春雨、夏荷,快出來見客囉!公子,我們蘭鳳樓的姑娘最漂亮了,環肥燕瘦是任君挑遠,每個姑娘都是溫柔無比,一定能將公子伺候得服服帖帖,還有……」
  怎麼這個老女人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真是吵死人了,敖兒兒拍了桌子一下,喝止老鴇的喋喋不休。「我不是來這裡找姑娘的,我是要在這裡住一陣子,這蘭鳳樓可有清靜的房間?」
  「喲,公子,我們這裡當然有好房間了,只是住上一陣可要花上不少銀子,加上三餐費用,還要姑娘伺候著,這可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呢!」老鴇邊說邊掐著指頭算,話裡的意思很明額,她要看到銀子才能辦事。
  敖兒兒當然也聽出來了,她從懷中拿了兩錠金元寶放在桌上,「這樣夠不夠?」有了上回離家的經驗,這次她帶了足夠的銀子出門。
  老鴇急忙上前將金元寶收入懷中,「夠夠夠,當然夠了!公子請隨老身來,老身一定為公子準備最舒服的房間。」
  敖兒兒就這樣在蘭鳳樓裡住下了。
  而馮雲親還在堯鎮四處找尋她的蹤跡,只是任憑他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敖兒兒竟然會住到青樓裡,這下真是有的他找了。

         ※        ※        ※

  「如何?」
  「啟稟公子,屬下問過鎮上所有的客棧、酒店,就是沒有打聽到敖小姐的蹤影。」烈鼎向坐在大廳裡的馮雲親稟報。
  馮雲親轉頭看著站在另一邊的祟豫問:「你那邊的情形如何?」
  祟豫也是搖著頭,「公子,堯鎮方圓十里內的所有客棧、飯館,屬下都仔細的問過了,也是沒有消息。」
  「她到底會跑到哪裡去了?」馮雲親煩躁的低吼。他坐不住的站起身在大廳裡焦急地跺著步。
  敖兒兒失蹤已經五天了,這五天裡馮雲親派出所有的探子、家僕打聽她的消息,也在她可能會去的地方查看,但就是找不到人。
  花轎從客棧抬到馮家,新娘子才剛下轎就讓他發現不對了,這前後只不過花了一個時辰,他再快馬加鞭趕到堯鎮找人,也只花了半個時辰,時間加起來不過一個半時辰,這麼短的時間以一個弱女子的腳程算來,應該是走不遠才對。加上所有出鎮的路他都派人看守,只要兒兒出鎮就會被發現,他也仔細查過鎮外每個可疑的地方,也都沒有人見過她,以此推斷兒兒應該還留在堯鎮才對,但為何就是找不到人呢?兒兒到底藏到哪去了?
  兒兒,就為了我不答應你所提的十二條家規,你竟然撰擇再次逃婚,你就那麼想要和我解除婚約嗎?你怎能這麼任性、孩子氣呢?
  馮雲親重重地歎口氣,他的心情由剛開始知道兒兒逃婚的狂怒轉變成現在的焦急擔憂,掛心她安危的憂慮已遠超過被騙的憤怒了。
  兒兒是個美麗又柔弱的女子,她隻身在外,能發生千百種的危險,她可能會遇上壞人;她可能被騙;也有可能生病了倒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更有可能她有生命危險正在叫著救命……反正有許許多多未知的可能會發生,卻沒有人在她身旁保護著,想來就讓馮雲親坐立不安、睡不安枕。
  兒兒,你真是個磨人精,難道是我上輩子欠你的,才會要這樣的為你擔心?想他在女人堆裡一向都很受歡迎,眾美女紛紛主動前來投懷送抱,對女人他是無往不利,從沒有失敗過。
  但自從遇上兒兒之後就全變了,先是在蝴蝶谷被她捉弄欺騙;她第一次逃婚,還要他前去捉她回家,一路上她狀況百出,弄得他手忙腳亂,還要每天聽她說上許多遍的「不嫁給他」、「要與他退婚」、「絕不入馮家門」之類的話,好不容易讓她鬆口表示要嫁他了,她卻鬼靈精的又變出什麼「家規十二條」要他遵守,幾乎條條是以「不准」兩字開頭,試問天下男人誰肯放棄自尊答應如此苛刻的規矩?而她卻說他不答應,她就絕不嫁給他。
  為防兒兒再次逃婚,他還再三叮嚀要屬下看緊她,沒想到百密一疏,她還是逃婚了。她逃得順心如意,卻丟了一個爛攔子給他收拾,讓他四處的尋找她。
  敖兒兒,你當真是我馮雲親的剋星!
  馮雲親頭痛的坐回椅子上,疲累的揉著額頭在發愁。
  「阿親,在為找不到敖小姐而煩惱啊?」馮政山走入大廳,看見兒子愁苦的模樣,出聲問道。
  「爹,您還沒休息啊?」馮雲親起身朝父親行禮,現在已是二更天了。
  「敖小姐沒找到,爹也不能放心休息。」馮政山也很擔心敖兒兒的下落。
  「讓爹煩心,也使馮家顏面掃地,這一切都要怪孩兒,是孩兒不好!」一樁喜事會變成這樣的鬧劇,令馮雲親自責不已。
  「阿親,別怪自己了,這不是你的錯。當初這門親事是爹娘擅自作主應允的,原只想還人恩情,哪知會鬧到這般的不可收拾,當初爹真不該答應這樁婚事的。」馮政山語氣裡滿是懊悔。
  「爹,您沒錯,這門親事孩兒並不後悔,這事也不全是兒兒的錯,孩兒也要負些責任的。孩兒一定會找到兒兒,不管要花多少時間都要找到她,孩兒已認定兒兒是馮家的媳婦了。」他不希望父親為此事而怪罪兒兒。
  兒子的話以及態度和先前他吵著要退婚的模樣大不相同,馮政山很好奇他的轉變。從侍衛口中他知道敖兒兒已經逃過一次婚了,還是由兒子找到送回蝴蝶谷的,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難道兒子對敖兒兒動心了?
  「阿親,爹不想你再為馮家的聲譽而犧牲了,既然放小姐寧願逃婚也不肯嫁入馮家,那這門親事就此作罷,找人的事就交由蝴蝶谷負責,馮家不願再趟這渾水,明天爹就正式對外宣佈。」馮政山佯裝不悅的說。
  馮雲親聽了掩不住臉上焦急神色的說:「爹,千萬別這麼做,為此事馮家已是鬧了大笑話,若不能找回新娘再重新舉行婚禮,江胡人士更是會看輕馮家。兒兒會逃婚只是一時的想不開做傻事,等孩兄找到她後和她談談,就能解開兒兒的心結,讓她心甘情願的嫁入馮家。爹,此事孩兒自會處理,爹就全權讓孩兒作決定吧。」
  從未看過兒子這樣的焦急驚慌,馮政山雙目盯著他問:「阿親,你喜歡上敖兒兒了,對不對?」
  馮雲親不是個扭捏作態之人,既被看出他也不有所隱瞞,坦誠道:「沒錯,孩兒是很喜歡兒兒。」
  「能被你真心喜歡上的女子,爹想敖兒兒一定是很與眾不同吧?」馮政山笑著問。
  「看她的所作所為爹就該明白了。」馮雲親無奈的苦笑一下。
  「那表示這女孩很有勇氣了。哈哈哈!」說完,馮政山和兒子相視大笑。只不過馮政山是為兒子有了心上人而歡喜,而馮雲親則是笑得無奈,他真不明白自己怎會愛上兒兒這個大麻煩的。
  「阿親,你到底看上敖兒兒哪一點?你不是說過她刁蠻任性又無理嗎?怎麼又會喜歡上她?」
  「這就要從孩兒看到她的第一眼說起,從沒一個女子在孩兒的冷眼注視下還能若無其事,是她的勇氣鎮定勾起孩兒的興趣,她還不客氣的指責孩兒盯著她看的行為。之後,孩兒強行要送她回蝴蝶谷,兒兒也使出渾身解數對抗孩兒,她的計謀層出不窮,真讓孩兒快招架不住。說真的,若不是孩兒比她強壯,她無法對我用強的,否則孩兒早就壓不住她了。」
  「兒兒是古靈精怪又調皮,她身上幾乎沒有一絲女子的柔情,成天就愛找孩兒的麻煩,惹出一堆問題等著孩兒解決,想罵她又未必說得贏她的伶牙俐齒,要打她又下不了手,只要有兒兒在身旁,孩兒一定被她弄得焦頭爛額,但這是孩兒自願的。」
  「孩兒一直以為女子就該是柔情似水、溫婉賢淑,但是兒兒完全打破了我對女人的觀念,她的調皮嬌悄雖然讓人頭疼,卻也使人難以忘懷。送兒兒回蝴蝶谷後,孩兒獨自回家,身旁少了她竟會開始感到寂寞,心裡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這時孩兒才明白兒兒已經佔據了孩兒的心,讓孩兒忘不了她了。」
  「聽你這麼說,敖兒兒的確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但阿親,這樣的女子也不好應付,要花費不少的心思。既然她敢逃婚,代表她不畏世俗眼光,就算你將她捉回來,能保證她一定願意嫁給你嗎?」
  「爹,您放心好了,兒兒對孩兒也不是完全無情;我們之間只是有些小問題,談清楚後就沒事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兒兒,她一個弱女子在外面流浪,想到就讓孩兒掛心。真不知道她是躲到哪裡去了,怎可能四處都找不到呢?」想到這裡,馮雲親眉頭皺得更緊了。
  「阿親,兒兒是個聰明人,她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讓自己不會有危險的。不過照理說一個弱女子應該不會走遠才是,阿親,你確定兒兒還在堯鎮嗎?」馮政山看著兒子問道。
  馮雲親肯定的點點頭,「嗯,沒有人見到兒兒離開堯鎮,而且堯鎮方圓十里內也沒有其他的村落,兒兒一個人不敢露宿荒郊野外,所以她一定還在堯鎮裡。可是堯鎮雖然不大,但若兒兒有心藏起來,要想找到她也是不容易的。」這麼久的時間都還找不到人,怎不教他心急。
  所謂「心急則無智」,阿親是個聰明的孩子,怎麼事一關己就亂了呢?馮政山提醒道:「阿親,你這樣目無頭緒的找人是找不到的,而光靠馮家的人手去找也是不夠的,何不讓更多人幫你尋找呢?」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呢?他該讓整個堯鎮百姓都來幫他找人才對。
  「謝謝爹的提醒,孩兒明白了,謝謝爹。」馮雲親高興的向父親拱手道謝。
  「烈鼎,你馬上請畫工將兒兒的畫像再多畫上百幅,畫像下面寫明凡只要提供消息找到兒兒,馮家立刻奉上千兩黃金為謝禮。然後將畫像貼在堯鎮的大街小巷裡。祟豫,你就分派人手在街上巡視,若有人前來通報消息,就馬上回報。明白嗎?快下去準備!」馮雲親交代著兩個屬下。
  「是。」烈鼎、祟豫立刻聽命去辦事。
  希望這招有效,真能找到兒兒!馮雲親在心中祈禱著。

         ※        ※        ※

  「唉!」敖兒兒歎了口氣,支在下顎的手酸了,她換過手再撐著下巴,目光呆愣的看著窗外沒什麼特色的花園。
  這裡雖能讓她躲著不被發現,但她無聊極了。為了怕身份被拆穿,她凡事都要小心謹慎,加上這裡是妓院,一到傍晚,一堆尋歡客就湧進蘭鳳樓裡,看那些男人淫笑的嘴臉真讓她想吐,她只有緊閉門窗,非禮勿視,不見為妙。
  但是她雖不去看,耳朵還是能聽到男女歡愛時的呻吟聲,有時還大聲到讓她不得不用布塞住耳朵,來個非禮勿聽。
  因此每到傍晚敖兒兒就如坐針氈,常要屏氣凝神的讓自己不受外面環境所干擾,那是她最痛苦的時候了。
  從她住進蘭鳳樓起,除了三餐、準備沐浴水時她會開門讓僕人送入房里外,其餘時間她都不見其他人,老鴇三番兩次帶著姑娘來,說要伺候她都被她給趕了出去,這多少也會讓人對她的奇異舉動感到不解,因此這裡她也不能久留,以免引起別人懷疑她的身份。
  敖兒兒正覺得煩悶時,三、四位樓裡的姑娘走到她房前的花園,看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還吱吱喳喳的在聊天喧鬧著,她感到厭惡本想關上窗子,但她們談話的話題讓她關窗的手定住了,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嗯,鎮上現在出了個大消息,你們知道嗎?」一身綠色衣裳的女子像發現了什麼事般大聲叫著。
  「綠兒,你的嘴巴最不牢靠了,什麼話都藏不住,你說的消息我們早已經知道了。」朱朱笑著回答。她是蘭鳳樓裡年歲最大的姑娘,平日最愛搬弄是非。
  「綠兒,你說的可是馮公子懸賞找逃妻的事嗎?」這回說話的叫小音,她是蘭鳳樓裡紅牌姑娘玉冰心的婢女。
  「對啊,就是這件事。聽說馮公子出黃金千兩要尋找妻子,好大的手筆,那個叫敖兒兒的女人可真是幸運。」綠兒眼裡充滿了欣羨之情。
  「可惜敖兒兒卻很笨,有馮公子這樣的丈夫竟然還要逃婚,真是太笨了!」朱朱批評道。
  敖兒兒聽到有人說她笨,氣得在心中暗罵朱朱多嘴,不知道實情就不要在人背後亂說話。
  「是馮公子太仁厚了,這樣的女子何必為她張貼告示,還重金懸賞找人,乾脆就解除婚約好了,以他的人品還怕找不到妻子嗎?」小音為馮雲親抱不平。
  「話不能這麼說,從敖兒兒的畫像看來,她長得很不錯呢,算得上是個美人,莫怪馮公子會重金懸賞。而且馮家受此奇恥大辱,不將敖兒兒捉回來教訓一頓,怎能洗清她帶來的侮辱呢。」朱朱自作聰明的說著。
  「敖兒兒真的很美嗎?」一直在旁沒開口的玉冰心出聲問。
  「美,當然美了!敖兒兒不單是美,而且還是出自名門的大家千金,這樣的身份才能和馮公子相配,若是青樓女子就不配了。」朱朱的話氣滿是譏諷。
  「你說什麼?」玉冰心沉著臉怒問。
  朱朱在蘭鳳樓待得最久,但才貌平庸的她一直無法成為最紅的姑娘,看別人身價高難免會眼紅,現在有機會可以取笑人,她自是不放過了。
  「玉姑娘,我說的當然不是你了。馮公子的紅粉知己遍天下,隔壁弄月閣的雪雪姑娘也是馮公子的知已,馮公子還曾帶雪雪姑娘遊湖呢!此外馮公子也是江南第一名妓風鈴兒的入幕之賓,還有杏花園最紅的巧巧姑娘,聽說馮公子還曾費盡心思逗她笑,稱讚她的笑容冠絕天下。北方美女薛小黛據說是馮公子的最愛了,馮公子每年都會到她的黛園去看她。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美人,數都數不清,馮公子就是這般風流多情的人。自己是青樓女子就該要明白對這樣的公子哥是不能付出真心,玉姑娘這麼的冰雪聰明,當然是不會將馮公子放在心上了。」朱朱說完對玉冰心露出個虛偽的笑容,心中直想能氣死玉冰心最好。
  玉冰心臉色難看,想對朱朱發怒又恐惹得她風涼話不斷,恨恨的扭頭就走。
  「哈,這樣就生氣了,真是沒度量!」朱朱一臉得意的模樣。
  「朱朱,你就少說兩句吧,惹了玉姑娘不高興,嬤嬤會罵人的。」綠兒提醒著朱朱。
  「怕什麼?以前馮公子是玉冰心最有權勢的客人,他每回來都要玉冰心伺候,這才養成她這般的驕縱與目中無人。現在馮公子有了新歡,不會再來看她了,我倒要看看玉冰心還有什麼好驕傲的!」朱朱不屑的說。
  「馮公子不來對我們來說也是很可惜,每回他來出手都好大方,只要向他打招呼就有賞銀可拿,而且他風度翩翩、妙語如珠,常逗得人開懷,他真是很好的人。」綠兒說得一臉迷醉。
  「醒醒吧,馮公子再好也不會來了。他現在只想找到他的逃妻而已,哪有心思來蘭鳳樓?倒不如去找敖兒兒,拿那千兩黃金的獎賞較有用。聽說敖兒兒現在還在堯鎮裡,許多人看了告示後都忙著四下打聽找人,真能找到就發財哩。我要去把畫像看清楚些,說不定敖兒兒就會讓我給找到呢!」朱朱一想到錢就眉開眼笑,說完急急往外走。
  綠兒也追在後面叫道:「朱朱,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等我……」
  待四人都走後,園子又恢復了安靜。
  赦兒兒緩緩關上窗子,一張粉臉驚怒交加。可惡的馮雲親,原來他是四處留情的男人,玉冰心長得很美嗎?竟然也成為他的紅粉知己,馮雲親真是太濫情了!這邊帶著青樓女子一起遊湖,那裡為博佳人一笑而費盡心思,北方還有個年年要去探望一次的心上人,想到這些,敖兒兒更是怒不可抑,簡直想殺人了!
  馮雲親,你這個大色狼,你真是天下最花心、最可惡的下流男人了!她若真嫁給他,大概不用一年就會被當成糟糠之妻丟在一旁,然後看他左擁右抱,另結新歡了。
  馮雲親,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只要我不出蘭鳳樓你就找不到我,看你能奈我何?
  敖兒兒柳眉倒豎,心中氣憤難平,氣到胸口都疼了,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生氣的抹去淚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錯的人是馮雲親,關她什麼事?她掉什麼眼淚?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為他流眼淚,她不能哭!
  但是她眼中的淚水仍是流個不停,她索性趴在床上哭了起來,邊哭邊生氣的罵著馮雲親,都是他不好惹她哭,她討厭他,最討厭馮雲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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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馮家貼出的告示使得整個堯鎮都沸騰了起來,在重金利誘之下,許多人都放下手邊工作,在鎮裡四周尋找,希望自己是發現敖兒兒的幸運人,能得到千兩黃金的報酬。
  自從敖兒兒知道懸賞的事後就更不敢出門了,她乾脆待在房裡練字,將她從小到大所背過的四書五經都默寫一遍,當是在修身養性。
  這樣的行為讓蘭鳳樓的人覺得她更奇怪,但是礙於男女有別,誰也不會將她和畫像上的敖兒兒聯想在一起。
  時序雖已過了中秋,但氣候還是很炎熱,敖兒兒待在房裡更是覺得悶熱,於是叫蘭鳳樓的僕人為她送來熱水,她要浴沐。
  沐浴後身子清爽多了,敖兒兒穿上衣棠,因頭髮還是濕的,所以她沒有立刻束起,手上拿著條布巾擦著髮絲走出浴間,在梳妝台前坐好,口中哼著小曲慢慢的梳理頭髮。
  朱朱端著晚膳往敖兒兒房間走來,她一肚子的火氣,嬤嬤竟然叫她做這種下人做的事,實在是太看不起她了。
  她萬分不悅的來到敖兒兒門前,門也不敲一下,直接就推開房門走入,但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嚇了一大跳,那個坐在梳妝台前、正梳著一頭長髮的分明是個女人,為何大家都沒看清楚呢?
  朱朱連忙把門悄悄關上,幸好她剛才沒有敲門,未驚嚇到那位小姐,否則她就不會發現真相了。
  她從門縫裡直盯著還在梳理髮絲的放兒兒,越看就越覺得這女人很眼熟,咦,她是在哪裡見過?
  啊!她想起來了,這個女人就是敖兒兒!驚喜之下,朱朱一個不注意手中端著的晚膳便嘩啦啦的摔落到地上。
  朱朱顧不得掉在地上的飯菜,她提起裙擺急急就衝出門去。老天爺,她發財了,她發財了!
  敖兒兒聽到門外的聲響,迅速束好頭髮打開門查看,結果只見到倒了一地的菜餚卻沒看到人,心想八成是丫鬟不小心打翻了飯菜,急著去找掃把、畚箕來打掃,因此她不以為意的關上房門。

         ※        ※        ※

  「公子,門外有位姑娘要見公子,說是有敖小姐的下落。」一名侍衛前來稟報。
  為了就近找人,馮雲親這兩天都住在蓬來客棧。此時他正在用晚膳,聽到這消息馬上丟下筷子,急忙走出門,看到門外的朱朱劈頭就間:「你知道敖兒兒的下落,快說!她在哪裡?」
  「她改裝成男人模樣,現在在蘭鳳樓裡。」朱朱不敢遲疑的回答。敖兒兒的畫像她看得很仔細,那名女子和畫中人非常相似,因此她敢肯定那個假扮男人的女子就是敖兒兒。
  「蘭鳳樓?!敖兒兒!」前面一句是驚訝的喊叫聲,後面一句則是恍然大悟的怒喊聲。
  青樓,那是他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誰會想到她竟然會跑到青樓去躲藏?難怪他怎麼也找不到人。兒兒為了要逃避他而躲在出入分子複雜的青樓,真不知要說她聰明還是過於天真?不過馮雲親明白一件事,就是捉到敖兒兒他一定會狠狠教訓她的。
  於是馮雲親帶著屬下迅速趕往蘭鳳樓,準備去逮回他的逃妻。

         ※        ※        ※

  待在蘭鳳樓裡的敖兒兒猶不知自己的下落已被人知曉,她只是奇怪太陽早已下山了,怎麼還沒有人替她送晚膳來。
  正如此想時,敖兒兒突然聽到門外傳來的騷動聲,還夾雜著喊叫聲。
  「馮公子,您慢點,人不會跑掉的,馮公子……」
  敖兒兒還沒會過意「馮公子」是指誰,她的房門便被人用力推開,馮雲親滿臉怒容的站在門邊。
  「是你?!」敖兒兒看到他大吃一驚的叫道,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他……他竟能找到她!
  「對,是我!你真的在這裡,可讓我找到你了,兒兒。」
  多日不見,馮雲親是想她想到心痛,又掛念她的安危而吃睡不寧,現在看她安然無恙的站在眼前,他先是鬆了口氣,隨即湧上的便是翻騰的怒氣。他怒火中燒的盯著她看,恨不得馬上就將這鬼靈精給緊緊地抱入懷中。
  敖兒兒看到他不善的臉色,心中不禁有些發毛,她有些心虛的說:「你……你找我做什麼?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沒有關係了,你為什麼還要找我?」
  馮雲親冷著一張臉慢慢走近她,雙眉微挑,冷冷的說:「我不會和你解除婚約的,你敖兒兒永遠是我馮雲親的妻子,這關係絕對不會改變!」
  敖兒兒返到床旁,語氣驚恐的叫道:「你別過來!我說過,要我嫁給你,你就必須要同意我所提出的家規才行。所以我逃婚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不能怪我啊!」
  「不能怪你?在你做了逃婚這樣驚天動地的事後,你還有理由叫我別怪你?現在你該關心的是自己會受到怎樣的處罰。」馮雲親神情冷然的說。
  敖兒兒在馮雲親走近時,身影快速的衝向門口想逃跑,無奈門口站了一堆人,大家都不放她走。
  「哎呀,敖小姐,馮公子找你找得那麼急,你還是乖乖的同馮公子回去,別再逃跑了。」說話的正是笑得很開心的朱朱。
  面對這樣的情形,敖兒兒真是急死了,眼看馮雲親又朝她走來,他的臉色只有轉壞沒有變好,令她更加的焦心害怕。
  看到老鴇也在門口園觀的人群裡,敖兒兒急中生智,一把拉過老鴇當擋箭牌。「我……我已賣身給蘭鳳樓,是蘭鳳樓裡的姑娘了,所以你不可以亂來,我可是有主人的!」
  老鴻被敖兒兒的舉動嚇壞了,哀聲求道:「敖小姐,你別亂說話,這話可不能胡說啊!」馮雲親聞言停下腳步,心想這丫頭又要變什麼花樣?
  敖兒兒看他果然停下來,心中暗自歡喜,她向老鴇使個眼色說:「嬤嬤,你忘了嗎?我們已經講好的,你要我在蘭鳳樓賣身一年,以抵消這些日子我在這裡的吃住費用,我同意了還簽下賣身契給你,除非有人為我贖身,否則我就是這樓裡的姑娘了,這麼重要的事你想起來了沒?若我就這樣被人帶走,你豈不是少了一大筆贖身的銀子嗎?嬤嬤,你趕快想起來啊。」以利相誘,她就不信老鴇會不心動。
  老鴇有些害怕的看了馮雲親一眼,但有誰不愛白花花的銀子呢?老鴇心一橫豁出去了,她不自然的點點頭順著敖兒兒的話說下去。「對對對,是有這樣的事,我怎麼給忘了呢?真是老糊塗,老糊塗了!」
  聽老鴇這麼說,敖兒兒暗自鬆了口氣,得意的看著馮雲親說:「看,我沒說錯吧,我現在是蘭鳳樓的姑娘了,不是你的逃妻,你快走吧。」
  馮雲親真會被敖兒兒給氣死,這丫頭為了逃避他竟然自願賣身青樓,她真那麼討他厭嗎?
  「敖兒兒,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帶你走!」他語氣堅決的說。
  「這是不行的,我還沒掛牌接客,一年的時限也還沒到,怎能跟你走呢?馮公子應該不是這樣霸道的人吧。」敖兒兒說得煞有介事般,無視於馮雲親氣黑的臉。
  「嬤嬤,贖身要多少銀子?說!」兒兒既然愛玩,他就陪她玩下去,直到她求饒為止。
  「我……這……」老鴇被馮雲親這一喝,登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還沒接客,怎知會有多少大爺要為我贖身呢?馮公子既然有心想替我贖身,就耐心等候吧,看我接客之後的情形再說。」敖兒兒就是想氣馮雲親,氣死他最好,風流大少!
  這樣的話聽在馮雲親耳裡令他氣得火冒三丈,這敖兒兒真是太目中無人了,以為他不敢教訓她嗎?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本公子花一兩銀子為這女人贖身,因為這女人只值這個價錢!現在全部人都給我出去,我要好好教訓我的女人,出去!」馮雲親丟了一兩銀子給老鴇後冷肅的下令,語氣中合著不容人違抗的威嚴。
  眾人當然不敢不聽他的話,紛紛離開退下,烈鼎還將房門關了起來。
  敖兒兒看大家都走了,心又急了起來,她轉頭怒聲指責道:「一兩銀子為我贖身,馮雲親,你真是太瞧不起人了,你太過分了!」
  「是誰過分,你心中有數!」說完,馮雲親迅速欺近她身旁,將她摟入懷中,在床沿坐下,讓她面朝下趴在他大腿上。
  敖兒兒驚慌的尖聲驚叫:「馮雲親,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邊喊邊猛烈掙扎著,想掙脫馮雲親的鉗制。
  「今天若不好好教訓你,你不會知道天高地厚,不明白事情輕重,不瞭解自已做了什麼錯事。」話聲方落,他的大掌也不客氣地落到她的臀上。
  敖兒兒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打屁股,疼得她大聲哭叫,從小到大幾曾受過這樣的責罰?她是又羞又疼,哭得差點岔了氣。
  「不准哭,你私自逃婚,把婚姻當成兒戲,想想看你有沒有錯?該不該打?」馮雲親生氣的斥責著。
  「我沒錯,是你欺負人!馮雲親,你竟敢打我,我恨你!這輩子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恨你,恨你!」敖兒兒邊哭邊打的用力掙扎,滿臉淚痕,臉也漲紅了。
  馮雲親見她這樣,舉起的手再也打不下去。其實他不過是輕輕打了她三下屁股,而且力道不大,否則一下就能讓她痛得昏過去,她哪能像現在還有力氣大呼小叫的反駁他。他只是想教訓嚇嚇她,希望她能乖一點、聽話點,但是聽了她的回答,就知道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
  他輕歎口氣,將她身子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是真的拿她沒辦法了。
  「好疼,你打得人家好痛啊!男人欺負女人,羞羞臉!」敖兒兒皺著眉頭說,語氣可憐兮兮的。
  「你那只是小疼痛,你可有想過當我發現新娘不是你時的心痛,我還要面對許多的親友賓客,你有考慮過我的心情嗎?兒兒,你太任性,也太孩子氣了。」馮雲親拿出手帕為她抹去臉上淚痕,忍不住出言責備。
  敖兒兒聽了這話也很不高興,她不悅的說:「我不任性也不是孩子氣,我已經很明白、很清楚的告訴過你,既然你不肯答應我提出的十二條家規,我就不嫁給你。我是認真的,是你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中,所以我只好逃婚。現在你雖然捉到我,我還是堅持我的決定,只要你不答應家規,我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馮雲親忍耐的閉了閉眼,克制自己不發脾氣。「我不想和你再在家規的問題上打轉,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嫁給我,你現在就和我回馮家,另外找個日子我們再拜堂成親。」
  一聽要回馮家,敖兒兒便急著想掙脫他的懷抱,「我不要和你回馮家、也不要和你拜堂,我要回蝴蝶谷。馮雲親,你放開我,你若是男子漢,就不要用武力來強迫一個弱女子!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不是紅粉知己遍天下嗎?這蘭鳳樓的玉冰心、弄月閣的雷宵姑娘,還有江南名妓風鈴兒、北方美人薛小黛,她們一定生得比我更美、更溫柔,也更適合做馮家少夫人,你為何一定要強逼我嫁給你呢?」她話裡滿是濃濃的酸意。
  「是誰告訴你這些事的?」馮雲親皺著眉問。
  「是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是真是假?你說!」敖兒兒打翻醋罈子的逼問。
  「男人逢場作戲是正常的事,就算是有紅粉知己也不是什麼大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馮雲親避重就輕的回答。這樣的答案只是讓敖兒兒更加生氣,她冷哼道:「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沒一個專情的。我不是賢淑溫婉的女子,絕不可能與別的女子共事一夫,我們的婚約是個大錯誤,不該讓這錯誤再繼續下去。馮雲親,為了我們好,解除婚約是必要的。此後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我們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必須忍受噬骨的心痛,敖兒兒也別無選擇,娘是她最好的借鏡,她不想和娘一樣,落個被拋棄的下場!
  聽到她如此絕裂的話,馮雲親真是心痛難忍,他伸手抬起她的小臉,目光深情哀傷的看著她,「兒兒,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對我,你難道沒有一絲絲的牽掛、一點點的依戀嗎?你當真如此狠心就這樣離開我身邊,不再見我嗎?」
  淚水霎時迷濛了敖兒兒的一雙明眸,她也不願意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可是他們一直無法達成共識,她除了揮劍斬情絲外,還能怎麼辦?
  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馮雲親,她的心好像被狠狠地刺了一刀,正在流著血,好痛,好痛!她將臉埋入馮雲親懷中無助的哭了起來。
  看到她這樣的舉止,馮雲親的哀傷從他眼裡褪去,換上了溫柔的笑意。兒兒還是愛他的,否則不會哭得這麼難過。明白了這點,他如吃了顆定心丸般,腦筋也活絡了起來,低頭在她耳旁低語道:「兒兒,我的寶貝,你是我的,別再抗拒了好嗎?聽話,隨我回馮家吧。」
  「馮家」兩字將敖兒兒的理智給喚醒,她連忙抬起頭,神情堅決的說:「不要,我不回馮家,不要回去!」她邊說邊再次掙扎想離開他的懷抱。
  「兒兒,你不回馮家又能去哪裡?你已嫁出蝴蝶谷,還能再回去嗎?岳母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而找到你後要怎麼處置你,岳母聲明絕不插手,因為你已經坐過馮家的花轎,是我的妻子,我的人了,所以除了馮家外,你哪裡都不能去。」馮雲親淺笑的說。
  「不會的,娘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你胡說,我要回蝴蝶谷,我要回去找娘!我要回去!」敖兒兒才不相信她娘會就此不理她。
  「這可由不得你,我不能再讓你刁蠻無理下去。」馮雲親懶得再和她說理,這丫頭不用強的是不行的。
  不管敖兒兒的反對,馮雲強行抱起她,起身準備離開。
  「放開我,馮雲親,你這個大壞蛋!放開我,放開我!」敖兒兒拚命扭動身子反抗,但就是掙不開馮雲親的鐵臂。
  「你真吵!」馮雲親乾脆點了她的啞穴,讓耳根清靜點。
  敖兒兒說不出話來,氣得用力捶打馮雲親,只能在心中喊著:可惡的馮雲親,你竟敢這麼對我,可惡,可惡!
  無奈情勢比人強,她還是強被帶出蘭鳳樓,馮雲親抱著她身手利落的躍上馬,臉上不禁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這丫頭終於又回到他懷中了。
  敖兒兒穴道被制,用盡力氣還是叫不出聲,她的拳頭對馮雲親又是一點用都沒有,捶久了只是自己手痛而已,馮雲親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她只好收回粉拳,改用一雙眼睛瞪著他,心中拚命的罵他可惡、可恨,竟這麼的欺負人,實在太過分了!
  過了一會兒後,敖兒兒連瞪著他看的力氣都沒有了,馬匹奔跑時的顛簸弄得她很不舒服,雖然馮雲親緊緊的抱著她,但她仍感覺自己好像要被馬給甩出去一樣,嚇得她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腰。
  馮雲親感到敖兒兒的動作,他故意將手放開了些,她身子一顫又更加抱緊他,他不禁得意的笑了,大手悄悄的為她解開啞穴,同時加快速度奔回馮家。

         ※        ※        ※

  回到馮家已近二更天,馮雲親交代僕人別打擾爹娘,他不想讓爹娘看到兒兒這身不倫不類的衣裳,明天他再帶兒兒去向爹娘請罪。馮雲親抱著人,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間,為了防止她再出任何意外,他決定不讓兒兒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敖兒兒不知道自己的穴道被解開了,只能睜著眼死命的瞪著他,藉此表示她的生氣和不滿。但在見到馮雲親抱著她走入一個房間,又將她放在內室的床上,她有些害怕的躲到床角,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別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還有你的穴道已解開,可以說話了。」馮雲親見她懼怕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你這樣的欺負我後,你還笑得出來,馮雲親,你是個大惡徒,十惡不赦的大混蛋!」她邊罵邊想離開這張床。
  馮雲親一把將她拉回到床上,手指輕點她一直高噘起的小嘴,「不准離開這床,也不准你離開我眼前,從現在起,我要你如影隨行緊緊的跟在我身旁。」
  聽他說的是什麼話?敖兒兒氣憤的揮開他的手,伸手不客氣的點著他的胸口,「不准對我用命令的語氣,也不准你限制我的行為,更不准你黏在我身旁,我不要一個跟屁蟲!」
  「錯了,我要你跟著我,所以跟屁蟲應該是你,不過我不反對你整天跟著我,夫唱婦隨本就是應該的。」馮雲親故意和她玩著文字遊戲。
  「你--」敖兒兒氣得一時間想不出話可以反駁他。
  「你是想說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而我是你最好的丈夫了,對不對?」馮雲親哈哈笑著,氣紅臉的兒兒看起來可愛又動人,讓他忍不住想逗她。
  「你……你不要臉!誰是你的妻子?馮雲親,你癩蝦蟆想吃天鵝肉!」敖兒兒被激得口不擇言。
  馮雲親聞言並沒有生氣,他將一張俊臉靠近敖兒兒,邪氣的貼著她耳旁低語道:「我確實是想吃天鵝,不過我不是癩蝦蟆,我是你這只美天鵝的真命天子!」語畢,他將她摟入懷中,唇也吻上了敖兒兒的頸項。
  以兒兒的固執脾氣,再多的理由和解釋她都不會聽入耳的,他只有以行動來表示他非娶她的決心。
  一接觸到敖兒兒柔滑的肌膚,鼻端聞著她沁人心脾的香氣,馮雲親便感到心蕩神馳。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煎熬,如火燒的焦急擔心,此時他終於可以全卸下了,取而代之的便是要她的慾望。
  馮雲親克制不了自己的需求,他也不想再忍耐下去,兒兒是他的人,這丫頭調皮的逃婚,讓他做不成新郎,損失了洞房花燭夜的樂趣,不叫這丫頭賠怎可以呢?
  「馮雲親,你要做什麼?住手,住……唔!」敖兒兒的叫聲被封在馮雲親的嘴裡。
  又是這種滋味了,磨人的快感,讓人感到渾身癱軟無法反抗。雖然理智一直提醒她要趕快推開馮雲親,不可以讓他欺負自己,但隱藏在她心中蠢蠢欲動的情慾卻要她別反抗,他能帶給自己前所未有的快樂。
  她這稍一遲疑,慾望的火種便被燃起,一路由她的唇燒到胸口,熊熊大火將她的神智焚燬了。在這世上也只有馮雲親能這般的對待自己,那回歡愛的感受重回她心頭,不過這次更火熱、更動人心魄了。
  敖兒兒拋開所有的禮教束縛,追逐著戰慄的快感,直奔向歡愛的天堂!
  「兒兒,我的寶貝,我的兒兒……」這讓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令他牽腸掛肚的鬼靈精,他要她,發了狂的要她!
  在馮雲親靈活的大掌下,敖兒兒的衣棠被一件件的脫下,最後只剩一件肚兜蔽體,馮雲親的衣裳也隨著身下人兒的衣服一起落了地,解開兩人唯一的阻礙後,他們便完全裸裎相對了。
  「兒兒,天地為證,你是我的妻子了!」馮雲親輕聲的在敖兒兒耳旁說了這話後,手指撫著她如玫瑰花瓣般的紅唇,身子用力一挺,將敖兒兒完全變成他的人。
  好疼!身上傳來的疼痛讓敖兒兒忍不住張口咬住馮雲親的手指,一雙小手緊緊的攀住他的肩膀,身子不住的輕顫著。
  馮雲親沒收回手,他要和兒兒一起承受自己帶給她的痛楚;當然,他也會帶給她說不盡的美妙感覺和道不完的歡樂滋味!
  疼痛逐漸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波的快感,說不出的美妙感受在敖兒兒四肢遊走,令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兩個身子在纏綿著,輕輕淺淺的吟和聲奏出了人間最美的詩篇!
  姻緣天定,命運終將這兩人鎖在一起了。

         ※        ※        ※

  激情過後,敖兒兒倚在馮雲親懷中平穩自己的氣息,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清醒的想起馮雲親對她做了什麼,她連忙抬起頭看著他,「你……你……」
  「你欺負了我,我被你欺負了,所以你要給我一個交代,你要怎麼補償我呢?」馮雲親忍住笑意,裝成一副無辜的模樣。
  「馮雲親,你怎麼可以惡人先告狀,應該是你欺負我的,所以你要給我一個交代才是啊!」敖兒兒很生氣的反駁回去。
  馮雲親就是要引敖兒兒說出這話,他笑著回答道:「好好好,我當然願意給你一個交代,做我馮家的少夫人如何呢?」
  聽馮雲親這麼一說,她就知道自己上當了,她把頭一偏,語氣生氣又傷心的說:「你欺負了我,還要這樣戲弄我,馮雲親,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待我呢?為什麼?」
  馮雲親聽到她哽咽的語氣,真怕她又哭了起來,連忙摟緊她,語氣誠摯的說:「兒兒,我的寶貝,我是真心要娶你啊,絕不是在戲弄你。馮家少夫人除了你之外,天下沒有別的女人有資格,這是我的真心話,毫無虛假,否則我就會遭受到五雷轟頂的懲罰。」
  敖兒兒聽到馮雲親立誓,抬起一雙淚眼望著他。
  「兒兒,相信我,我會一生一世疼你、愛你的,絕不會讓你受到絲毫的委屈,也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自從認識你之後,我的眼裡就容不下別的女人了,這些日子沒見到你,我的生活過得毫無樂趣,我想你也應該同樣想我對不對?兒兒,嫁給我吧,讓我們能永遠在一起好不好?」溫柔的眼神深幽的看入敖兒兒眼眸裡,他用眼裡的深情打動敖兒兒的心。
  敖兒兒怎能逃得過如此多情的凝視呢?「好」字已要說出口了,但眼前又浮上母親的面容,她深吸口氣的說:「只要你答應家規,我就答應嫁給你。」
  馮雲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說了這些話後,兒兒還是不能拋開什麼鬼家規答應嫁給她,他的耐心全被磨光了。
  「為何你就念念不忘那該死的家規呢?你寧可去相信紙上所寫的,也不肯相信自己眼睛所有到的一切?兒兒,你就如此看輕我馮雲親,一定要我答應紙上所寫的條件,才會相信我說的誓言不會改變嗎?」馮雲親真感到心寒了。
  「誓言會變,眼睛也會騙人,只有白紙黑字錯不了!雲親,你若真愛我,為何不敢答應呢?那家規不違倫常、不失信義,只是保障一個做妻子的地位罷了,你為何不爽快同意呢?」敖兒兒不懂她訂的家規真那麼可怕嗎?為什麼馮雲親就是不肯同意。
  「要我答應家規是萬萬不可能,這關係著男人的尊嚴,就算你不明白『以夫為天』的道理,也該知道女子的三從四德條條都是規定女子該順從丈夫。現在你進了馮家門,又成了我的人,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會再讓你再胡來了。明天我就宣佈喜訊,我們五日後成婚,你沒有說不的權利。」馮雲親厲聲道。
  「如果你執意如此,你一定會後悔的。」敖兒兒冷眼看著馮雲親,寒聲道。
  「你受的委屈我會補償你的,但此事你沒有再說話的餘地。」馮雲親也不願這樣逼迫她,但她的固執卻讓他非如此做不可。
  剛才的歡愛親密不見了,馮雲親和敖兒兒之間好似有堵無形的牆豎立著,兩人各據床的一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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