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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陸戰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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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凌淑芬] [失心奇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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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4-21 07:17:04 |只看該作者
 「聽對方的口氣似乎有玉石俱焚的打算,再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他轉身向韓偉格低語。
  人的緣分很奇怪,原本是千方百計要挖出對方根底的對頭,如今卻肩並肩站在一起禦敵,而原因只是──他們的女人彼此是朋友。
  「男人控制世界,女人控制男人」──這句話還真該死的有幾分道理。齊磊苦笑。
  「當年帕勒斯為了逃生保命,在沙龍底下挖了一條地道,出口通往公路另一側,我已經叫佈雷德潛進去查采情勢。」韓偉格低聲回道。
  原來那個消失的小個子就是佈雷德。
  青蘿的手掌心捏了一把汗。佈雷德就在眼前,或許她有機會和他談談?她一定要弄明白約翰帶進墳墓裡的秘密是什麼,她一定要弄明白他的販賣人口紀錄落入何人手中。
  「韓先生?」
  低細的輕喚突然從她的後方響起,青蘿嚇了一跳。回頭一望,迎進與她等高的黑眼裡。
  佈雷德。他的五官全覆在頭巾之下,與她一樣只露出眼睛。然而那雙眼燦燦發亮,實在不像手段狠辣、殺人不眨眼的兇徒。他的聲嗓似乎經過變音,聽起來尖尖細細的,有點刺耳。
  「裡面有多少人?」韓偉格的注意力立刻移轉回手下身上。
  佈雷德多看了她一眼,才仰頭回答主子的問題。
  「裡面只有七個人,不過滿屋子都是串聯起來的炸藥,定時引爆器握在利德手中,看來他真的想和夫人同歸於盡。」他頓了一頓。「信道的另一端出入口位於沙龍廚房,我試過從暗處瞄準他,然而他一直站在客廳牆角,並且拉夫人擋在身前,我找不到有利的攻擊點。」
  韓偉格面無表情。
  「納亞!」齊磊無暇細想,直接向手下招招手。「你先送青蘿回去。」
  「我不要。」青蘿立刻拒絕。「歐陽為了保護我才暴露她的身份,現在她有危難,我絕對不會自個兒去躲起來。」
  佈雷德和韓偉格不禁深深看她一眼。
  「這種時候別和我爭論!」齊磊咬牙切齒的從嘴角迸出話來。
  「就是『這種時候』我才更應該留下來。」她轉頭對佈雷德說。「我們可以試試看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再潛回地道裡尋找合適的制壓點,外頭由我出面做心戰喊話;我試著說服他接受交換人質的提議,不管他最後是否接受,只要他離開藏身的牆角,你就有機會制伏他。」
  「你……」
  她立刻阻止齊磊的抗駁。「你們這幾個男人高頭大馬,若由你們出面他一定不肯上當,可是我的身材嬌小。威脅性也比較低,他較容易對我放下戒心。」
  「你……」齊磊還有話要說。
  「你過來!」青蘿索性拖著他的袍襟,牽到空曠的地方咬耳朵。
  「你曉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利德絕對會兩者通吃,將你也一起綁進去!如果情勢陷入危急,韓偉格只想救回他老婆,根本不會在乎你的死活。」齊磊又氣又急,巴不得真個保險箱將她牢牢鎖起來,誰也不給碰。
  「可是你在乎啊!」青蘿柔柔的說。
  他微微一怔,然後,耳朵紅了。
  「就因為我在乎,更不准你強出頭!」他老羞成怒的低咆。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她輕柔的笑出來。「好了,別為我擔心。我答應你一定會非常小心謹慎,即使兩人一起落入利德手中,好歹也有個照應啊!你就放心讓我去吧!」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明知道勸不動她,可是……該死!救他怎麼放得下心!她才剛脫困,身體還很虛弱!她應付得來任何突發狀況嗎?
  他忽然將嬌弱的身體樓進懷中,緊緊的,緊緊的,幾乎揉和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這可惡又勇敢的女人。竟然忍心不顧他的擔憂。但,這獨一無二的性格,不屈不撓的意志,正是他愛上她的原因。不是嗎?
  天殺的他為何要愛上一個正義感如此強烈的女人?她若能懦弱一點,無能一點,那該有多好。但若真的如此,她就和芸芸凡女一樣,也無法引得他動情了。
  「盡量將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知道嗎?」他瘖啞的提醒。「為我!」
  青蘿神情溫柔的點點頭。
  兩人走回韓偉格身前,臉色陰沉難看的齊磊對他點點頭。韓偉格也回以一個頷首。
  這份人情,記下了。
  幾位負責傳達指令的手下圍過來,佈雷德迅速的指揮眾人。
  「我需要十分鐘的時間潛回去就定位。這段期間你盡量干擾他的注意力,最好將他誘到門口。」他回頭對韓偉格說:「只要聽見裡頭傳來槍聲,大家立刻發動攻擊,衝進去救人。」
  大家都點點頭,分頭行事。
  青蘿鬆開齊磊的手,走出車線,兩手舉高佇立在空地的中心點。
  「利德,我叫董青蘿,之前和韓夫人一起落入你的手中,你應該記得我。」她朗聲讓話音飛入沙龍裡。
  「站住!不准再走近一步。」狠絕的命令聲從內側射出來。
  「我沒有攜帶武器,也不懂得如何用槍。」她朗聲說。「韓夫人的身體微恙,你何不和我們交換人質呢?你之前曾經為了我而來,雖然我並不明白原因為何,但只要擒住我對你有某種意義,那麼將人質換成我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四周陷入沉默,凝重的空氣幾乎令人停止呼吸。
  時間一分鐘、兩分鐘的過去,冷汗從她額角一滴滴往下墜落。似乎直到永恆那樣久,裡側終於響起陰狠的響應。
  「佈雷德呢?」
  她心念電轉,忽然明白他並不知道佈雷德也在現場。
  「他正在趕來的路上。」
  利德立刻下第二道指令:「那你也一起進來!」
  齊磊預想得沒錯,他確實想一箭雙鵰。青蘿深呼吸了一下,回頭看向齊磊。
  別為我擔心!她的眼神默默告訴他。現在佈雷德應該已接近制壓點了,她只要設法讓利德移動位置。
  「你先放韓夫人出來。」
  「你再不進來,我就射穿她的腦袋!」
  「慢著!」青蘿退而求其次。「你起碼放她走到門口,讓我們看看她安然無恙,我才肯進去。」
  又是一陣讓人心悸的沉默。沙龍門悠悠敞開,歐陽出現在眾人眼前,一隻臂膀依然扣住她的脖頸。她的臉色更蒼白委頓,身上卻沒有任何外傷。
  「好!我進去了。」老天,保佑我安然度過這一劫。她短暫的合上眼睛默禱。
  亭亭的纖影轉眼吞滅在沙龍的門裡。
  真神,請讓她安然無恙。齊磊捏緊了適才納亞遞過來的手槍,默默祝禱。
  沉默重新籠罩大地!沙龍內安靜無聲……
  砰!砰!兩聲石破天驚的槍響震裂了蒼穹。
  他和韓偉格各自舉起槍,在第一時間內冷酷的瞄殺左右兩扇窗戶內的槍手。
  幾乎所有的槍聲都在同一時間響起,武器砰然大作的怒吼聲是世間唯一的語言。
  齊磊鬆開汽車手煞車,讓它往前滑行,身體安全的隱藏在防彈車門後,接近沙龍。
  韓偉格隱在車子的另外一側。
  裡面的情況不知如何,那兩聲檜響自然是佈雷德迸放的訊號,但,中槍的人是誰?
  青蘿正處於槍戰的正中心,很可能被彼我兩方的流彈波及,他不敢再想下去。
  所有人馬攻進了沙龍。陰暗的室內讓他們的眼睛花了幾秒鐘適應,隨即肢體肉搏戰在各個角落展開。
  敵方只有七個人,根本不是對手。他四處搜望,眼底只看得見角落裡的青蘿。她扶著韓夫人躲在一張翻倒的桌子後,而且很該死的擋在韓夫人前面。她就不會為自己的安危想想嗎?
  利德的右半身佈滿鮮血,正和佈雷德纏鬥。他縱身欲加入戰局,另一條人影比他更快速!韓偉格突然制住利德的手臂,在他回頭愕然探望的時候,一柄匕首狠快熱辣的刺入他的心口。
  韓偉格手腕翻轉,回手一抽,一股激烈的血流順勢噴灑出來。
  利德甚至來不及哼出聲。
  「惡……」青蘿閉上眼睛,不忍目睹這種慘烈的畫面。她當初選擇獸醫而非外科醫生顯然是正確的。
  一隻大手突然把她從桌子後撈起來。「你有沒有受傷?」
  「齊磊!我沒有……」她的話來不及說完,紅唇已經被灼烈的壓力緊緊堵上。
  可憐的男人,她真的害他嚇死了……她好笑又輕憐的想,而後放縱自己投入他氣勢磅礡的情感中。
  除了零星的幾聲呻吟,沙龍內陷入死寂。
  「歐陽!」她忽然想起來,連忙從他懷中回頭。
  眼前所見的一幕是她熟悉的。韓偉格緊緊將委頓的妻子摟進懷裡,似乎想揉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如同齊磊對待她的模樣。
  他的臉孔深深埋進妻子的髮絲中,身體正在微微發抖。
  顫抖。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敢將心頭積壓多時的擔憂表露出來。
  歐陽是對的,她的丈夫深深眷愛著她。再強悍的男人也會在愛情跟前屈膝。
  「你下次若是再敢不聽話,擅自離開……」韓偉格啞著聲音責罵妻子。
  歐陽立刻密密封住丈夫的唇,以委屈的吻向他訴說自己的愧疚。
  「韓先生,謙虛的我雖然不該浮誇自己的重要性,不過,您還真的少不了我。」即使經過變音,佈雷德的聲音聽起來仍然是笑吟吟的。
  韓偉格投給佈雷德氣惱與好笑交織的眼神。順過呼吸後,扶著妻子站起來,向青蘿伸出修長的大手。
  「謝謝你以自己的身體來擋護我的妻子。」他低沉的語調又回復為冷靜。
  「別客氣!」青蘿握住他巨大的手掌,第千百次重複:「歐陽是因為我才陷入危難,所以保護她周全是我應盡的責任……」
  「當心!」屋角某個方位,麥達突然警告的大叫。
  一切發生得如此迅速。
  一道持著短刀的人影倏然從地上躍起,滿眼血紅的撲刺向她和齊磊。
  齊磊無暇細想的將她壓在自己的身體下。他的體能禁得起一、兩刀的砍殺,她卻承受不住。
  「不要!」青蘿尖叫,只能眼睜睜望著利刃朝他的背心刺下來。
  打橫裡,另一抹纖巧的人影穿入行刺者的軌道上。
  佈雷德!
  行刺的餘孽手起刀落,劃開了佈雷德的頭巾!白光一閃,佈雷德的短刀也滑開行刺者的喉頭。
  世界彷彿變成一出慢動作的電影。
  鮮血從被割開的脖頸激噴出來,染濕了齊磊的背心!有人衝上前檢查他們是否受傷,有人不斷拍打她發怔的臉孔,有人頻頻詢問,有人在身前踱來踱去。
  但,外界的忙亂在這一刻都失去意義,青蘿如同入了定似的,只能怔怔望著頭巾落地之後的佈雷德。
  突然間,一切無解的問題都得到解答。
  她終於明白約翰將她綁架來阿拉伯的原因了,也瞭解他的舊部屬為何想挾持她來脅迫佈雷德,為老大報仇。
  約翰生前必然見過佈雷達的真面目,而這一趟台灣之行讓他獲得一項意外的「收穫」。他將這個「收穫」與下屬分享,並且天真的以為可以拿這次帶回來的秘密武器──她,董青蘿──對抗佈雷德。
  他所沒預料到的是,佈雷德非但沒有聽信他,還因此讓他送了命。
  佈雷德。董青蘿。
  約翰的秘密就是──他在台灣找到佈雷德的同胞手足!
  她與佈雷德──或稱呼為「杜青梅」──是孿生姊妹。






第十章

  後來是怎麼結束的?她的印象反而不深刻了。
  她只知道齊磊陪著她一起發怔。當她也把頭紗取下來時,佈雷德和歐陽全傻了眼,連韓偉格都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若是她和歐陽相識時沒有別著面紗,答案早就該水落石出了。或許,命運之神自有他一套獨特的幽默感吧!
  她和青梅沒能進行什麼感人的姊妹大團圓。
  因為有人發現利德在臨死之前激活了定時引爆裝置,沙龍兩分鐘後即將引爆。
  回過神的齊磊趕忙抱起她,招呼了同行的人飛快退出屋外。
  韓偉格的人馬衝上他們的座駕,朝沙漠深處疾駛而去。麥氏一行人也跳上汽車,往反方向的市中心火速駛離。
  她和妹妹,再度背對著背分離。
  然而,姊妹兩人就算有時間好好談話,想來青梅也是不願的。
  當她們乍然相認時,她從妹妹的臉上看見驚愕訝異,接著,就是浮起防衛與疏離。
  青蘿忽然明白了。她不再是「杜青梅」,而成為「佈雷德」了。
  青梅是當年被父母賣到國外的無助小女孩,而佈雷德卻是優遊於刀光劍影的無情殺手。她的經歷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更不容許平俗如青蘿的人涉足。
  對佈雷德而言,她的主子和夫人就是她的家人,她已經有自己的家庭,再也騰不出「雙胞胎姊姊」的位置。
  對於這樣的結果,青蘿當然感慨,卻不傷心。
  她尋找妹妹的目的原本就只想確定對方安全與否、過得如何。她從來無意去打擾妹妹的世界,尤其在對方也無意讓她介入的情況下。
  如今,她的目的達成了──杜青梅安然無恙,這就夠了。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杜青梅為何會變成「佈雷德」呢?
  刀,這個綽號是青梅在刀槍世界裡闖下來的名號,或者另外有其它意義?
  且慢!「杜」與「刀」?該不會是當年的青梅太幼小,誤把自己的姓氏錯記成「刀」吧?杜與刀的拼音確實是相當接近的。
  無論如何,除非再度與佈雷德相遇,否則她的萬般臆想也僅止於猜測而已。她一直在追尋的目標終於有了答案,其它細節反而不重要了。
          ☆          ☆          ☆
  折騰了大半天,傍晚時分,一群人終於順利返回麥氏宅邸。除了麥達中途脫隊,不知蹺頭上哪兒風流去。
  然而,阿拉真主為她和齊磊準備了第二份巨大的驚喜。起碼,對她而言是驚喜。
  青蘿和齊磊踏進華麗的玄關,落在最後方的納亞順手攏上巨門。滿腦子疲累乏力的她只有一個念頭:洗澡、睡覺。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會客廳匆匆跑出來,青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陽?」
  「青蘿!」陳朝陽駭異的打量她。她秀髮散亂,娟秀的臉蛋爬滿了塵埃,怎麼看都不像混得很好的模樣。「看看你,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阿陽!你居然跑來阿拉伯找我!」青蘿衝上去緊緊摟著死黨,興奮的又哭又笑又尖叫。「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誰帶你進門的?我爸、我媽還好嗎?告訴你哦!我見到我妹妹了!還有、還有……」
  「你先喘口氣!我看你都快昏倒了。」陳朝陽又心疼又自責。當初若堅持要青蘿留在沙卡卡等他,她也不會無人照應,平白遭受了這些磨難。
  齊磊愣在兩人後面。
  「他是什麼人?」他莫名其妙的回頭問納亞。
  「啊!今天之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居然把他給忘了。」納亞歉然的回復頭頭。
  「這位陳朝陽先生前幾天出現在沙卡卡街頭,四處打探董小姐的行蹤。我們的人聽說之後,立刻把他『請』回總部。經過台灣方面證實,陳先生確實是董小姐的朋友,於是我自作主張把他請回麥氏宅邸,以免他繼續在街頭上問東問西。」
  「嗯。」齊磊陰沉沉的打量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青蘿曾經對他提起過,家鄉有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想必就是陳某人了。以他同為男人的眼光來看,即使青蘿真把對方視為普通朋友,陳某人的反應也決計不止於如此。
  這傢伙對青蘿流露出來的保護性,以及摟抱時所顯現的親暱感覺,在在超脫出「普通朋友」的領域。
  這人分明對青蘿有不良的企圖!
  「夠了!」他氣惱的衝上前,用力扒開緊緊縷在一起的兩個人。「你好的不學,淨足學會麥達的劣根性!你以為當眾跟男人樓摟抱抱的很好看嗎?」
  「阿陽是我最好的朋友,又不是普通人。」青蘿納悶的打量他,他吃了炸藥了?
  正因為不是普通人,他才火大啊!這可惡的女人,一點也不懂得站在他的立場想一想。
  「別忘了你正站在麥氏的屋簷下,我說不准就是不准。」他強橫的硬將她拉回自己懷裡。
  這下子輪到陳朝陽不爽了。「你是什麼人?就是你害青蘿變成這麼淒慘的嗎?」
  「我是這間房子的主人!」他鐵青著陰沉沉的雷公臉。「納亞!送客人回房間休息。」
  「喂,等一下……」青蘿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像麵粉袋似的被他頂在肩膀上扛起來。「你在幹什麼?放我下來!」
  陳朝陽想衝過來救駕,旋即被納亞阻攔在玄關處。
  齊磊怒氣沖沖的背起她,步伐毫不停留的拐過走廊轉角,繞過中庭花園,經過日光茶廳,停在自己房間外。他大腳一踢,房門轟地吐張著大嘴,等他踏進去之後,又轟地飛回門框裡。
  青蘿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飛了出去。她倒抽一口氣,下一秒鐘,降落在軟綿綿的床褥上。
  她迅速翻身跪坐起來,怒目回瞪床前尚未開化的山頂洞人。
  「你真的很無禮!阿陽是我最好的朋友,受了我父母之托,千里迢迢跑來……你在幹什麼?」她愕然停下指責。
  「我,」齊磊咬著牙脫下長袍,用力甩到房間的某個角落。「要和你結定!」
  「結……結……結定?」她傻住了。
  「對!」他解開腰帶,扯下長褲,踢飛短靴,轉眼間全身上下僅剩一條勉強蔽體的小褲。他兩腳劈開,站在床尾惡狠狠的瞪視她。
  「啊……呃……」她的櫻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忽然覺得口乾舌燥。
  他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的皮膚光滑得像一匹深褐色的上等絲緞,肌肉矯健的胸膛形成完美的倒三角形,在體格中段收束成一個讓男人羨慕的瘦腰,在瘦腰下方連接一個讓女人傾倒的窄臀。
  「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幾乎是所有小說用來形容男主角的老掉牙台詞。很無奈的,她必須一字不漏的引用在他身上。他的體魄絕對非那種肌肉發達到令人反感的地步,而是屬於更溫和的質感──胸肌與腹肌的形狀完美,適當的結實,恰好得令人垂涎。
  平時的他若稱為傲然獨立,半裸的他則更氣勢磅礡。薄短的小褲幾乎遮掩不住任何……東西。
  他的熱度和體息隨著空氣微波蕩漾在她的鼻端,熱辣辣的紅流漫掃過她的臉頰。
  「你……你……你不能和我結定!」青蘿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他低吼。
  「因為……因為……」她無助的揮舞著雙手。「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結定的意義。那不只是……不只是上床而已!那是更複雜、更永久的承諾。」
  「然後呢?」
  「然後……然後……」她衝口而出。「你為何要給我承諾呢?你又不愛我!」
  「誰說我不愛你?」他更氣憤的咆哮。
  「啊?」青蘿又傻眼了。
  「如果我不愛你,幹嘛千方百計把你絆在身邊?如果我不愛你,何必不辭辛勞的跑去救你?如果我不愛你,當初你被那群痞子綁走的時候,我為何會比自己失陷或受傷還痛苦?如果我不愛你,那個一天到晚吃你豆腐的麥達又怎麼會被我流放出沙城?如果我不愛你,現在臨時冒出一個台灣來的情敵,我為何會這麼生氣?你居然敢說我不愛你!」
  青蘿呆呆聽他吼完。
  「你……你在向我示愛嗎?」若是,那他的方法也未免太特殊了。齊磊。麥地尼克拉那八成是全世界首位以臭罵心上人一頓來示愛的男人。
  「對!」他大聲響應完,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她放倒在床墊上,沉甸甸的體重立刻翻壓下來。「現在示愛完畢,我要開始了。」
  「開始?開始什麼?」此時此刻,她的腦袋完全失去作用。
  「開始和你『結定』。」慍怒而俊美的臉孔就在她眼前五公分處。
  「結定?」她喃喃重複,看著他用力扯開自己的衣襟,打算除去兩副軀體之間的礙事衣物。「結定……結定?結定!」她突然用力推開他,翻身坐到床角,怒目瞪著他。
  「我、不、要!」
  「為什麼不要?」他盛怒的捶褥榻一拳,震得整頂床隱隱晃動。
  「不要就是不要!」她索性背轉過身去。「你想要就儘管使強好了,反正我的綿薄力量也反抗不了你。」
  他居然怒氣沖沖的就想和她……和她那樣!他就不能先培養一點溫存的氣氛嗎?好歹這是她的第一次啊!
  四下寂靜無聲。
  她僵直著背脊,莫名的覺得委屈和想哭。
  良久,齊磊挫敗的揩了一把臉頰,咕噥幾句只有他自己聆見的詞彙。
  溫厚的手掌從身後繞上她的蠻腰,讓她倚躺著他寬闊的胸膛。
  「你願意留下來嗎?」他誘哄似的在她耳畔低語。
  「留下來做什麼?」她冷冷的問,仍然不回頭。
  「替我暖床,順便生小孩。」
  「暖……?」她嗆到,兇惡的回過身來瞪他。「你當我是母羊、母豬嗎?」
  一迎上他狡黠又笑意吟吟的眼,立刻明白他故意拐她這一句。
  「我可不會找母羊、母豬替我暖床。」他輕笑,輕咬著她的耳垂。
  軟綿綿的熱力蕩漾在她的四肢百骸之間。
  「……你是真心的嗎?」她垂下眼瞼,手指在他的胸口畫圈圈。
  「你何不留下來,自己挖掘答案?」
  她揚眉睨他一眼,似笑似嗔。他再也把持不住,渴切的攫取那一笑中的芳美。
  所有抗拒,全被綿綿無盡的情火融化……
          ☆          ☆          ☆
  「我真的應該留下來。」
  「嗯?」
  「即使沒有你,我也應該留下來。」
  沉默持續半晌。「為什麼?」
  「麥氏部族有太多陋習必須被根除!所有女人必須接受再教育,兩性平權主義必須打進社會結構裡,婦女的工作權必須獲得保障,還有女童的教育和生活目標……」
  「老天!」
  無力復無奈的呻吟聲中,滔滔不絕的兩性演說依然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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