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6201|回覆: 42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三 秦嶺神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5-19 23:06: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5
 


【第一章】老癢出獄

【第二章】六角鈴鐺

【第三章】跟蹤

【第四章】繼續跟蹤

【第五章】偷聽

【第六章】挖掘

【第七章】夾子溝

【第八章】猴子

【第九章】石人

【第十章】哲羅鮭

【第十一章】人頭

【第十二章】地下河

【第十三章】黃泉的瀑布

【第十四章】深潭

【第十五章】休息

【第十六章】爬

【第十七章】屍陣

【第十八章】鬼吹燈

【第十九章】骨頭的故事

【第二十章】火龍陣

【第二十一章】秦嶺神樹

【第二十二章】繼續爬

【第二十三章】裂痕

【第二十四章】摔死

【第二十五章】祭祀

【第二十六章】螭蠱

【第二十七章】凌空

【第二十八章】麒麟竭

【第二十九章】逼近

【第三十章】老套路

【第三十一章】鬼霧

【第三十二章】偷襲

【第三十三章】和解

【第三十四章】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第三十五章】失控

【第三十六章】坍塌

【第三十七章】日記

【第三十八章】真像

【第三十九章】燭九陰
{2} 207-10210-39-1790[2]-11.15
【第四十章】脫出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SOGO幣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1 + 5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1  SOGO幣 + 5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5-19 23:0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句話才短短的幾個字,卻把我的思緒全部都吸引了過去。
  「魚在我這裡––」
  什麼魚?難道是蛇眉銅魚?
  從古墓石刻上的圖案來看,這種奇怪的銅魚應該是三條首尾銜接在一起,現在我手裡有兩
條,確實應該還有一條和我手裡的配成一套。這句莫名其妙的話的意思,會不會是想暗示,那
最後一條魚在他手裡?
  這條信息的發佈者,他既然有這張照片,又知道魚的事情,會不會就是當年失蹤人裡的其
中之一?
  我仔細翻了一遍這張網頁,看發佈的時間,應該是在兩年以前,虧得這個網站沒有倒閉,
不然這條信息肯定早就消失在互聯網上了。信息除了這一句話外,沒有任何署名和聯繫方式。
  我感覺到一種不和諧,既然是尋人,又不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這不白搭嗎?
  我變著花樣在google裡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的信息,但是搜來搜去就這麼一條是和這個有
關係的。
  我不由得有些沮喪,不過這已經是很大的發現了,至少可以說明,在兩年前,還有人在關
注二十年前的事情,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不久,這該死的風暴終於過去了,風暴過去後第二天,就有瓊砂輪從文昌的清瀾港過來,
我們見這裡待無可待,就收拾行李準備回去。
  臨走的時候我們去軍醫衛生所找阿寧,她卻已經不見了,問那醫生,他說幾天前有一群外
國人頂著風暴突然過來,將她接走了,他以為是我們一起的,而且大風刮斷了電話線,他們那
一區的一直沒修好,所以也沒通知我們。
  我心裡明白,必然是阿寧在島上的接應將她帶走了,這幾天風暴封閉小島,我們就是有心
阻止也沒有辦法。
  胖子大罵,說便宜了她,我卻不由得鬆了口氣,本來我就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置她,既不可
能殺了她,又不會嚴刑逼供,現在這樣的情況正中我的下懷,走就走吧,反正她也沒拿我們怎
麼樣。
  只是,他們的公司進到海斗裡,實在不像是去救人這麼簡單,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三叔
和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人現在到底在哪裡?這些隱藏的秘密,不知道何時才能浮出西
沙蔚藍寧靜的海面。
  長話短說,我們乘坐瓊砂輪迴到大陸,兩天之後,在海口機場,我和悶油瓶以及胖子告別
,上了飛往杭州的飛機,現實中的生活總是出奇地順利,四個小時之後,我就回到了杭州的家
中。
  長時間的高強度活缺使我筋疲力盡,接下來的時間我便蒙頭睡覺,每天只起來一次,也都
是餓醒的,隨便從冰箱裡拿了點東西吃下去又躺下。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兩個星期時間,有朋
友以為我死在家裡了,過來找我,我才醒悟過來,自己已經休息夠了。
  睡得太多,渾身難受,我先給王盟打了電話,問了問鋪子裡的情況,除了沒什麼生意之外
,一切正常,其實沒生意也是正常的一部分,老闆不在,要是有生意就怪了。然後又打電話給
三姑六婆、七姨丈,凡是和三叔有來往的親戚,我全部胸了一遍,知道不知道三叔的下落,但
是都沒有什麼結果。我最後打到三叔鋪子裡,他一個夥計接了電話,我問他:「吳三爺回來過
嗎?」
  夥計遲疑了一下,說:「三爺是沒回來過,不過有一個怪人說是你的兄弟,非要我們告訴
他你在什麼地方,我不知道他什麼來路,不過看他滑頭滑腦的,不像是個好東西,就給你打發
了,他臨走的時候留了個電話號碼,你要不打過去看看?」
  我呆了一下,心裡覺得奇怪,我各方面的點頭朋友很多,但是能想到去三叔那邊找我的,
倒也數不出幾個來,想了一下,問他:「那人多大年紀?」
  「這我可說不準,大概和你差不多,比你老成點,板寸頭,三角眼,鼻梁挺高的,架著副
眼鏡,戴著個耳環,看上去不中不洋、不倫不類的。」
  「不倫不類?」我重複著這幾句話,心說到底是誰啊,想著忽然心裡一跳,問那夥計道:
「那人說話是不是不太利索?」
  「對,對,對,那傢伙一句話要結巴個十幾次才能講完。」
  我心裡一樂,已經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忙把電話號碼要了過來,隨即打了過去。不一會
兒電話便接通了,裡面傳來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誰––誰––誰啊?(結巴)」
  我呵呵一笑,說道:「我操,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啦?」
  他愣了一下,發出幾聲興奮的聲音,大叫:「三––三––三年沒聽你說話了,當然聽–
–聽不出來了,你看你那嗓子,還真發育了。」
  我不由得心裡發酸,直想掉眼淚,罵道:「你還有臉說我,幾年一點音信也不給我,我還
以為你死了呢!」
  電話對面那個就是老癢,他真名叫什麼我已經忘記了,我和他從小穿同一條褲子長大,什
麼事情都一起幹,有段時間好得幾乎像一個人。他家裡比較窮,大學畢業後找不到工作,就到
我鋪子裡來打工,別看他這人嘴巴不利索,卻特別會忽悠人,我們兩人臭味相投,胡亂經營,
日子過的倒也逍遙自在。
  不料三年前,這小子不學好,跟著一江西老表去秦嶺那邊倒斗玩兒,結果被逮住了,那老
表被直接判無期,他靠一張嘴忽悠來忽悠去,把自己忽悠成一個受到社會不良勢力蒙騙的大好
青年,結果只撈了三年有期徒刑。剛開始一段時間,我還想去見他,可是這小子死要面子,就
是不肯見我。後來我搬了家,就這麼斷了聯繫,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出獄了。
  說珞來他會去倒斗,我也有很大的關係,我自小就在他面前吹噓爺爺如何如何厲害,還拿
著爺爺的寶貝在他面前炫耀,估計那時他就動了倒斗的歪腦筋了。這小子膽子賊大,小時候我
出主意他闖禍,只是沒想到,這掉腦袋的事情,他竟然也敢付諸行動了。
  我和他有三年的話要講,一打開話匣子就關不住了!直說到嘴巴抽筋、手機發燙還不過癮
。我說得興起,對他說道:「你他娘的晚上沒事吧,哥們我為你接風,咱們去撮一頓,喝個痛
快。」
  老癢也正說得興起,回道:「那––那敢情好,老子三年沒吃過大塊肉,這次要吃個爽!」
  這事就這樣拍板了,我也興奮得睡不著覺,胡亂洗了個澡,把家裡收拾了一番,就去約定
的酒店等那小子,把菜單上所有大塊肉的菜都點了一份。傍晚時分不到,那小子就來了,我一
看,喲呵,這小子不正常,蹲了三年生牢大獄,竟然還肥了。
  我們兩個老友見面,二話不說,先幹掉了半瓶五糧液,回憶以前的生活,看看現在的情況
,都不由唏噓,直到酒足飯飽,桌面上盤子底朝天,才發現已經說得無話可說了。
  我那時候酒也喝多了,腦子犯混,就說珞了他當年犯事的事兒,打著飽嗝問他:「你實話
告訴我,你當年到底他娘的倒到了什麼東西,你那江西老表竟然還被判了個無期?」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心說我提這事情幹什麼,等一下勾起他的傷心事,我還不好圓場子。
  沒想到他一聽我問,竟然面露得意之色,扣著牙,說:「我倒出來的東西,嘿嘿,邪門得
很,不是––是我不告訴你,就算我告訴你了,你也不知道。」
  我看他瞧不起我,大怒:「你拉倒吧,老子可不是三年前的毛頭小子了,唐宋元明清,只
要你能說出形狀來,我就能知道是啥東西。」
  老癢看我一本正經的,笑道:「就––就你那熊樣,你還唐宋元明清!」說著他就用筷子
蘸著酒,在桌子上畫了個奇怪的形狀,「你––你見過這東西沒?」
  我醉眼朦朧,看了幾眼也看不清楚,只覺得像一棵樹,又像一根柱子,罵道:「你個驢蛋
,蹲了三年窯子,畫畫一點也沒長進,你畫的這個叫啥?整個一棒槌!」
  老癢說道:「你––你––你就湊合著看吧!就你那––那眼神,也就只配看這種畫!」
  我仔細看了一下,實在是畫的不知所云,對他說:「鬼知道你畫的是什麼,你看這幾個分
叉,你的意思是花紋吧,畫得和樹杈似的,這畫太次,我看不出來!」
  老癢得意地一笑,壓低著聲音,很神秘地對我說:「你還別––別說,這就是樹杈,手腕
粗細的青銅樹杈!」
  我一聽,喲喝,這傢伙原來還倒了個青銅器出來,這真是不要命了,給他判了個三年還真
算已經賺了,趕忙對他說:「這東西得多重呀,你小件的東西不倒,倒個龐然大物,這不找逮
嗎?」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剝了一個蔥爆芋艿,丟到嘴裡說道:「你不瞭解當時的情況,那地方
和你想的不同,說珞來就話長了。」
  我對青銅器略有研究,琢磨著他畫的那個東西,想起前不久在三星堆挖出來的那幾棵青銅
森神樹,還真有點像。
  三星堆是古蜀的遺跡,嚴格說來已經不算是我們古董買賣能涉及的範疇了,年代太遠,過
於珍貴,價格開多少都不算高,要是老癢去的地方有這東西,那也不知道該說他是走運還是倒
霉。
  我一下子對這東西發生了興趣,就問他當時經過是怎麼樣的,他喝多了,也沒想過隱瞞,
一五一十就說了出來。
  那時候,他們進秦嶺已經走了十幾天,除了滿眼的原始森林,什麼也沒找到,幾乎進入了
彈盡糧絕的境地。
  老癢和他老表其實都沒有盜墓的基本常識,只是懷著滿腔的熱情,此時他老表已經心灰意
冷,打了退堂鼓,因為老癢一直堅持著,才沒有馬上折反回去。
  這一天,他們跋涉到了一個隱藏在崇山峻嶺之中的山谷,這樣的山谷這幾天他們不知道見
過多少了,不過這一次,老癢卻發現這裡有點不同。
  這裡的地理環境非常奇特,海拔很低,溫度很高,在山谷的中心,有一片地域廣闊的老榕
樹林海,哇,那林子,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棵十個人都無法環抱的榕樹,遮天蔽日,榕樹根爬
滿了地面,幾乎沒空隙可走。
  老癢的老表一看這情景,就覺得不太對勁,榕樹林能長成這樣的規模,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地仙裡有句老話,叫「鹹地不長蒿,日上九八橋;禿山不冒林,必有沙泥淘」,就是說,
草和樹生長得不正常的地方,地底下或者四周就可能有問題,也許會有古墓。
  榕樹根系如蛇,互相纏繞,林子比一般的樹林要密集很多,進去恐怕會吃點苦頭,但是想
想這一次來吃了這麼多苦頭卻什麼也沒撈著,他老表心裡也不舒服,心一橫,就帶著老癢走了
進去。
  他們一直往裡走,直走到夕陽西下,才慢慢靠近了林海的腹地,四周夜梟的叫聲此起彼伏
,光線極度的昏暗,他們打起手電筒,放慢前進的速度,以免迷路。
  就在這個時候,他老表給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老癢忙扶住他,轉過身一看,原
來是腳下的榕樹根包裡,裹著什麼東西,高出了地面一塊。
  他們用短斧砍掉那榕樹根包的幾根根鬚,裡面的東西暴露了出來,用手電筒一照,原來是
一個長滿青苔的石頭人,看服飾似乎是兩漢以前的風格,浮雕著十分精美的圖騰圖案。
  這個石頭人的出現,讓老癢他們馬上意識道,這個林子裡確實存在著什麼東西,老古話說
得果然沒錯––
  他們在石頭人的周圍四處查看,很快,他們便發現這裡的榕樹林地表的落葉泥下面,埋著
很多大型的石板,似乎是一條古道的遺跡,那石人就位於古石道遺跡的一邊,似乎是這條石道
的守護俑。
  這樣的格局,會不會是皇陵的神道?老癢想,還在外面幾十里外那小村子的時候,有老人
說這兒的山裡埋了好幾個西晉侯,難不成辛苦了這麼多天,真給他們碰上了?
  要是真的,那這幾天受的苦可真值得了。
  他和他老表兩個人商量一下,決定先順著古道找找看,如果附近有古墓,必然還有什麼痕
跡。
  他們順著古道跋涉,又走了好幾個小時,進入了林海的中心地帶,在石道的兩邊,他們又
發現了不少石人的遺跡,有的橫倒在石道上,有的給裹進了樹的內部,都長滿了青苔,神道的
痕跡,越來越明顯。
  老癢他們暗自興奮,加快了腳步,可奇怪的是,順著古道越向前,四周的氣生根越密集。
到了最後,老癢他們不得不將根須砍斷,才能勉強通過,似乎這裡的樹木,不希望有陌生人走
這一條道路。
  這樣一直走到了後半夜,筋疲力盡之下,前面的樹縫中才出現了月光,老癢感覺可能石道
的盡頭到了,他們翻過大堆的亂石頭,砍斷了最後一根氣生根,從榕樹林裡鑽了出來。
  一下子,月光下,一個巨大的向下凹陷的倒金字塔形的石坑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裡,足有
一個足球場這麼大,形狀就像一個巨大的斗,扣在森林的中間,坑四邊的坡面給修成了階梯,
足有一百來階,通向坑的底部。
  老癢當時看得幾乎傻了,他從來沒想到石道的盡頭,竟然是這麼壯觀的古建築遺跡,只覺
得心跳加速,幾乎雙腿發軟想跪下來,給這個坑磕頭。
  但很顯然這裡並不是古墓,那這裡是什麼地方?又是哪一個朝代遺留下來的?
  老癢的老表頗有一些道行,看到這情形,也是十分的震驚,對老癢說道:「這裡肯定是和
一種祭祀儀式有關,看上去是個祭壇,我們快下去看看祭祀坑裡有沒有什麼冥器。」
  這時候天上已經起了白霉月,光線非常晦澀,他們打起手電筒以免被蛇一樣的根鬚絆倒,
忐忑不安地順著石階向下,來到坑底。
  這整個坑四周都被四周榕樹的氣生根掩藏住了,如果不是順著古道,就算在邊上走過也發
現不了這裡。而坑裡面的石板也幾乎都裂成拼圖玩具,大量的根須從石頭裡擠出來,又插進邊
上的縫隙裡去,整個遺跡已經給破壞得面目全非。
  坑底也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雜草,只有少數地方,才有露出下面青色石板的痕跡。
  雜草都有半人高,他們用砍刀一邊砍一邊前進,不久便來到了祭壇的中心。
  祭壇的中心有一個被一圈石頭圍起來的土井,土井大概有十多米深,手電筒照下去,底下
也全是草。他們用繩索下到井底,先是四處找了找,見沒有什麼東西,就直接打下洛陽鏟子。
  第一鏟打到了十五米,沒有見底,老癢拔了出來,拍碎泥塊,發現帶出的泥裡面混著炭灰
,好像焚燒過大量的東西,而炭灰裡面,他們還發現了幾粒陶器和玉片的碎片。
  腐泥裡的炭土是焚燒祭品時的遺跡,而這些燒剩下的陶器和玉片,都是當時的祭品。看來
這個土井是當年祭祀死者的時候焚燒祭品的地方,而且還不止一次地使用過。
  老癢這時候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了,歷史上,在祭祀的時候,往往會焚燒大量的精美
青銅器和玉器,如果能挖出來一兩個,他們真是發財了。
  他們開始用鏟子挖掘起來,輪流開工,不知疲倦。不一會兒,就在坑底挖下去大概七米,
大量的玉器和陶器的碎片被挖了出來,連數都數不清楚,什麼玉片、玉餅、陶罐子、陶壺,幾
乎什麼都有,很快就堆了一堆這種東西。
  可惜的是,大部分的玉器和陶器都是破損的,在市面上的價值不大,這讓老癢他們很失望
,而最失望的,是沒有他們想要的青銅器。
  他們不死心,繼續挖著,很快挖到了十米的深度,還是沒挖出什麼好東西,而直土坑挖到
十米以上一點就已經是極限了,再挖,就得考慮到盜洞的坍塌問題,他們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老表還是比較謹慎,說挖了這麼久都沒東西,恐怕這祭壇祭祀的時候沒有用青銅的祭器
,別挖了,揀這些破爛回去也能回本了,算我們倒霉。
  可是老癢不甘心,不管他老表怎麼說,他還是要繼續開挖。他讓他老表上去,自己一個人
又挖了大概兩個小時,一直挖到十四米多,忽然噹的一聲,他的鏟碰到一塊金屬的東西。
  老癢和他的老表互相對視了一眼,俯下身去一看,土坑的中心部分,出現了一個暗綠色的
突起物。
  果然有青銅器,老癢心裡咯登了一下,手都顫抖了起來。他老表歡呼了一聲,扔掉鏟子就
跳進坑裡,兩個人開始用手去挖這個突起物。
  很快,一個奇怪的東西便出現在了他們眼前,那是一根青銅的棍子,但是具體是什麼感覺
不出來。當他們撥掉表面的炭土的時候,一根精緻的青銅鑄造的樹枝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兩個大喜過望,從來沒見過這東西啊,那肯定值老錢了,忙撒開膀子想把這東西挖出
來。他們用手向下挖了幾公尺,沒有見到底,拔又拔不出來,就用鏟子挖。一路挖下去,又挖
了六七米,那青銅樹枝還是沒有見到底的樣子。
  老癢開始覺得奇怪起來,做古董的經歷告訴他,很少有超過三米高的青銅器,但是眼前的
這東西,按照保守估計,最起碼也得有二十米高,這太不尋常了,這泥下面到底還埋了多少?
  盜洞已經將近二十米深,再挖肯定得塌。但是空手回去實在是讓人不爽,兩個人一頭霧水
,呆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好。
  最後,還是他老表有辦法,他在青銅枝椏的底部大概一米外的地方,對著青銅枝椏的方向
斜著敲進了一隻洛陽鏟頭,然後一直加上羅紋鋼管斜著打下去,一直敲下去到十米左右,鋼管
的敲打聲一下子變得沉悶,再也敲不下去了。
  老癢說到這裡,表情都有點不自然,點上一支煙狠狠吸了口,說道:「那就是說,最起碼
那青銅枝椏在泥下面的部分還有十米左右的長度,那就是總長最起碼是三十米,這麼大的東西
,就算挖出來也帶不回去了。」
  我聽了不禁咋舌,覺得他說的有點誇張,河南安陽侯家莊武官村出土的司母戊鼎,是我國
現存最大的青銅器,也只有一米多高,當時要鑄造這樣大的東西,已經需要將近兩三百人同時
協作了,要鑄造三十多米高的青銅樹,豈不是要上萬人才行?
  但是看他說的這麼多,我也不好去反駁他,問道:「那後來怎麼樣?有沒有繼續挖下去?」
  老癢道:「沒有,我是想挖的,我那老表卻突然說,這東西可能是神物,說不定真的是從
地裡長出來的,不能挖了。後來我一想,再挖也太不保險了,就放棄了––你說怪不怪?我估
計這樹杈還是一大青銅器的一部分,下面的東西,可能更大,要全刨出來,恐怕得震驚世界。」
  我奇怪道:「那就是說你沒把那青銅樹搬出來啊,你是怎麼被逮到的?」
  他說:「這事情我說珞來就覺得怪,我們當時不甘心,又在其它地方刨了幾個坑,總算挖
出來點完整的鍋碗瓢盆,出了秦嶺之後,想找個地方銷贓。但是我那老表,自從見了那東西後
就神經兮兮的,一到城裡,他見人就說那銅樹枝椏的事情,秦嶺那地方自古對盜墓就深惡痛絕
,風聲一直很緊,我們上一古玩店去出貨的時候,有幾個人聽我老表亂說,看出了我們的身份
,就把我們給舉報了!幸虧逮我那公安和咱們是老鄉,一看我還年輕,就讓我咬著說『被人騙
了』,才勉強判了三年,我那老表本來也就是判個四五年,沒想到他瘋了一樣,把以前倒斗的
事全部抖了出來,就給判了個無期,差點就斃了。」
  我「哦」了一聲:「那你真是背到家了,忙活這麼久啥也沒撈著,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不
要就地銷贓,你幹的是外八行的買賣,跟當地人犯沖,這叫現世報應。」
  老癢神秘地一笑,說:「我––我也不算是啥也沒撈––撈著,你看這東西––」說著就
指了指他的耳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5-19 23:06: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我湊過去一看,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拎到面前仔細來瞧,一看
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那耳環四四方方,只有小拇指尖大小,別人看了興許還以為是路邊攤
上一塊錢兩對的便宜貨,但是我仔細一看就發現,這其實是一隻六角鈴鐺。
  無論外形、顏色,除了小一點以外,與我在屍洞和海底墓中見到的那種,都有幾分相似,
只是上面的花紋,似乎有一點略微的不同。
  我立即酒醒了大半,問他:「這玩意你從哪裡弄來的?」
  他被我揪得咧起嘴巴,大怒:「你––你––你他娘的喝多了,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
揪我耳朵,你再––再揪我就和你急!」
  我一看,我喝了點酒勁還真沒少使,忙放開他的耳朵。
  他揉著被我揪紅的耳朵,咧著嘴巴:「我靠,還真下得去手啊你,見到好東西也不用這樣
嘛,哎呀我的耳朵哎。」
  我已經沒心思跟他扯皮了,問道:「快說,這東西是怎麼回事,哪裡搞來的?」
  他嘿嘿一笑,得意地說:「沒見過吧,說出來嫉妒死你。這東西是我在那祭祀坑裡的一隻
粽子身上順下來的,怎麼樣?你看,青中帶黑,上等的青銅古器,也不次於你賣的那些西貝貨
。」
  我越聽越糊塗:「什麼粽子?你不是說只挖出點鍋碗瓢盆嗎?怎麼又多了只粽子?」
  老癢以為我是嫉妒他,越發得意,說道:「那粽子給籐繩裹成個蛹一樣,是我在那土坑的
其它位置挖的時候挖出來的,大概是一身份比較高的人牲,這東西就戴––戴在那粽子耳朵上
,我看不錯就順下來了,怎麼,你這麼緊張?這東––東西還有來歷?值錢不值錢?」
  我腦子裡亂成一團,各種思緒都冒了上來,直皺眉頭,心說那到底是什麼地方,這種鈴鐺
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說的那個石頭坑,和我以前經歷的那些事情還有關係?
  老癢這時候發覺有點不對勁了,奇怪道:「幹什麼,臉都擰一起了,看到我倒了個好東西
,也不用這樣啊,你要真喜歡,我這個送給你。」
  我說道:「不是。他娘的不瞞你說,你這耳環不是普通的東西,雖然它的來歷我不知道,
但是我卻在其它地方見到過,這是這麼回事情––」
  我把魯王宮和海底墓裡的事和他迅速講了一遍,著重說了那鈴鐺的事情,只聽得他臉色一
會兒白一會兒青,一臉的茫然。
  半晌,他才感嘆道:「我的姥姥,本來我還以為我的三年牢也夠我吹一輩子了,和你一比
,就啥都不是了。你幹的這事逮住就得槍斃呀。」
  我看他的表情竟然是無比羨慕,說道:「這有什麼好比的,要是早知道倒斗是這樣的事情
,打死我我也不會去那幾個地方。」又指著他的耳朵道,「倒是你的鈴鐺奇怪,這種鈴鐺詭異
得緊,只要一發聲,就能蠱惑人心,怎麼你戴在耳朵上卻一點事都沒有?」
  「沒你說得這麼邪門,我拿下來讓你瞅瞅!」說著他便把耳環摘了下來。
  我拿著耳環對著燈一照,又聞了聞味道,就知道了怎麼回事,裡面灌了松香,響不起來了
,又翻著兩面仔細地看,越看越覺得和古墓裡看的那隻相像。
  老癢看我翻來覆去地看,以為我喜歡這東西,把耳環又戴了回去,說道:「你要真喜歡,
那地方裡還有不少,都是未經開發的處女粽子,地方我做了記號了,我們可以再去看看,說不
準還有其它寶貝。」說著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神秘道,「說實話,你兄弟我的環境實在
不怎麼樣,這幾天正打算再去幹一票呢。」
  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回道:「拉倒,我可不想陪你去吃牢飯,你也最好別動這心。這年
頭,還是安穩點過日子好啦!」
  老癢湊近了我一點,一本正經地輕聲道:「話––話不是這麼講的,你想想,你有家裡給
你撐––撐著,幹嗎都可以,我已經浪費三年時間了,一無所有,我不動––動歪腦筋不行呀
!」
  我看他表情認真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罵道:「你做夢吧,他娘的,三年窯子白蹲了,
我可告訴你,出來再犯再進去可是二進宮,要從重處罰,你要是一不小心,說不定就直接被斃
了。」
  「要真這麼倒霉,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老癢道,「我也是沒得選擇了,火燒眉毛了,
才想到再走這一步。我已經想好了,先在杭州待一段時間,接著還得去秦嶺,怎麼樣也得先倒
個十幾萬回來,這次我來找你,也主要是為了這事情,希望兄弟你和我一起去,出貨的時候提
點提點我。」
  我看他面有愁色,沒好氣道:「什麼叫沒得選擇,你不就是缺錢嘛,缺多少說個話,兄弟
這裡拿,利息按中國銀行的固定打九五折算給你。」
  老癢推了我一把,鄙視道:「拉倒吧你,你有多少家當我還不知道,要你掏個十萬八萬你
還能掏出來,再多你有嗎?真是,裝什麼闊?」
  我罵道:「十萬八萬你還瞧不上眼,你他娘的想幹啥啊?看上明星了?你小子吃飽了撐的
,剛出來就這麼花頭,拜託你成熟一點。」
  老癢不愛聽這話,罵了一聲,擺了擺手道:「我想幹什麼和你沒關係,你沒錢就沒錢,別
來教訓我––算了,咱們兄弟重逢,幫不幫也無所謂,別談這掃興的事情。」說著就給我倒酒。
  我看他瞧不起我,酒氣湧上了腦子,大怒:「我說老癢,你他媽的別小瞧人,這幾年我也
有點閒錢,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需要多少錢?老子立馬拿來給你!」
  他看了看我,酒勁也上來了,認真了,站起來,舉起四個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這個數
,你要有我給你當牛騎。」
  「四十萬?」我問道,倒也不多,現在四十萬要說是巨款,倒也真不算什麼錢,「沒問題
,馬上去拿,我家裡就有!」
  沒想到他搖了搖頭:「再加一個零!」
  「四百萬?」我張大嘴巴,一下子人就涼了,「我的姥姥,我真服了你,你他娘的拿這麼
多想幹啥去啊?」
  老癢哎了一聲,說道:「你別問這麼多,總之我就缺這麼多錢,你說你拿不拿得出吧?」
  四百萬不是個小數目,雖然說現在的拍賣會上,隨便一破瓷器就能拍到上千萬,但那是炒
作居多,整個市場購買力有限度啊。從斗裡挖上來的東西是整個文物倒賣的第一環節,利潤本
來就不高,有個十萬就可以偷著笑了,這四百萬,我真沒有。
  老癢看我表情鬆動,知道我真給嚇到了,給我滿了一杯酒道:「我說你拿不出來吧?要是
只四十萬兄弟我還需要來找你?」
  我道:「那也別下定論,我幫你去借借看,做這一行的暴富的挺多,說不定能籌到,不過
你得告訴我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老癢把頭轉到一邊,嘖了一口道:「籌什麼錢,你問誰去籌?你的朋友我哪個不認識,誰
能有這麼多錢?而且這事情我還不能告訴你,反正有了這四百萬,可以解決我一個性命攸關的
大問題。」
  我一想倒也是,我的很多朋友都是老癢介紹給我的,真沒幾個能借得出錢來,問我老爺子
要,那吝嗇鬼說不定會殺了我,這事情還真不好辦。
  老癢拍了拍我,用一種很做作的語氣道:「老吳,所以說咱們別談借錢,說其它辦法,最
好的辦法,就是你辛苦一次,陪你兄弟我過過場子,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就別彆扭了,
這又不是啥大事情,說到底其實這不叫倒斗,咱們就去那殉葬坑裡,你給我挑挑,哪些值錢,
哪些不值錢,這叫做撿洋落,不犯法,你就當旅遊好了,那邊好山好水,山裡的姑娘那身段和
那啥似的,你還沒搞物件吧,去那裡看看,說不定還能娶個傣家族姑娘回來。」
  我沒心思聽他胡說,搖頭:「你說得容易,你那破地方,能有四百萬的東西嗎?你要是想
一次搞這麼多,你得找個兩漢的,這種墓早給人挖光了,你肯定白忙一場。」
  老癢耐著性子道:「哎呀,你以為我傻啊,這事情都想不到,我告訴你,我這次回去,不
是沖那個祭祀坑去的。上次我和我老表去那地方的時候,我老表就和我說了,有祭祀坑的附近
,肯定有大型的皇族陵墓,我這一次,就是以那個為目標,你不是會風水嗎,去看看,我覺得
肯定能找到!」
  我不想理他,「你找別人去,古墓我更不想去。」
  老癢推了我一下:「老吳,你不夠兄弟啊。你想想這事情多好,一來你能幫我,二來,另
一邊你三叔的事情你也得要查下去啊,我這事情又和你三叔有關係,就算不為了我,為了你自
己,為什麼不去看看呢?」
  他一提到耳環的事情,我心裡又感覺不舒服起來。他這話倒是說得沒錯,三叔那事情撲朔
迷離,線索少得可憐,而這種鈴鐺,瓜子廟的屍洞和海底墓裡都出現過,關係重大,要是不抓
住這個機會,恐怕這事情查起來就更加困難。
  可是想起前兩次的經歷,我的腳就開始有點發軟,心裡還有後怕,加上爬山的種種辛苦,
實在是不想嘗試。
  我猶豫了幾分鐘,轉念一想,覺得就算我不去,以我的性格,恐怕以後的日子也不太會好
過。這一次老癢這樣來求我,也算難得,再拒絕下去,以後不太好見面了,不如先答應下來,
過去看看形勢,實在不行,臨時變卦也行。
  但凡我們這種人,命裡有太極,對於不知道的事情,有一種極強的好奇心。給自己找到台
階下,我的心裡馬上踏實了。
  想著我就打定了主意,對老癢說道:「那行,既然你都說成這樣了,兄弟我就陪你走一趟
,不過你得把這耳環先給我,我去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朝代的東西,到底值錢不值錢,要
不值錢,說明那地方不值得去,你還得另做打算。」
  老癢一聽我肯幫他,馬上大喜過望,忙不迭地點頭,「行,你說什麼是什麼,送給你都行
啊!」
  我說道:「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下去之後任何事都得聽我的,放屁也得先通知我一聲,
聽到不?」
  這小子早已什麼都聽不進了,心已經飛到秦嶺去了,一邊給我添酒,一邊拍馬屁道:「那
是那是,只要能倒到四百萬,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要說不放屁,你讓我吃屁都沒問題!」
  我倆趁著酒勁,就把這事給拍板了。接下來又扯了一會兒女人,胡天海地,喝到半夜,都
到桌子底下躺著去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各自都有事情要處理。上次我們去山東買的那些東西在那邊就地掩
埋了,裝備要重新買過,我根據這兩次的經驗寫了張條子給他,讓他去辦齊了。
  隨後我通過關係弄了點軍藥過來,去山東的時候,水壺的重量實在太重,消耗了太多無謂
的體力,秦嶺之中山溪眾多,不需要帶太多的水,但是很有必要準備一些治療腹瀉的藥品。我
們這些城市裡的腸胃,肯定適應不了大山裡的天然溪水。
  囑咐完我就先飛到濟南,到英雄山找老海,把胖子那顆魚眼石給老海看。
  老海看了之後樂得嘴巴都合不攏,笑道:「這位爺,我這是賣古董的,你這東西應該拿到
珠寶店去,讓他們給你估價。」
  我說:「這魚眼石也是古董呀,少說也有四五百年了。」
  他笑笑:「我也知道,您拿出來的東西肯定是好貨,這珠子要是鑲在釵上,或者鑲在帽子
上那就是寶貝了。可你就這麼光溜溜一顆,讓我怎麼整?你說是古董人家也不大相信呀。要不
這樣吧,我去給你搞支玉釵來,咱們把這球子給鑲上去,看看能不能賣?我先給你點訂金,你
把東西放我這兒,識貨的人自然會出好價錢。」
  他說得誠懇,我也沒時間去和他折騰這事情,只好依他,拿了他二十五萬訂金,灰溜溜地
回到杭州。接下來拿著老癢給我的那耳環,去找我爺爺的一個朋友,請教他這鈴鐺耳環到底是
什麼來路,到底值得不值得我長途跋涉去陝西受罪。
  那老爺子姓齊,是杭州第一代古董商人,現在算是一個國學大師,在好幾個大學都有客座
的頭銜,特別是對少數民族,有相當的研究。我將那鈴鐺遞過去的時候,我明顯發現他的眼神
直了,接鈴鐺的手都抖了。
  齊老爺子把鈴鐺拿過去後,整整看了三個小時,翻了六七本磚頭一樣的書,才抬起頭來,
我在邊上都等得要睡著了,他看了看我,嘆了口氣道:「慚愧慚愧,老頭子我搞少數民族這麼
久時間,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小邪,你告訴你阿公,這東西是哪裡弄來的?」
  長輩面前,我也不敢敷衍,就挑重點胡亂編了個故事說了,看他聽得兩眼放光,我感覺事
情似乎不簡單,問他道:「阿公,怎麼,這東西有啥問題嗎?」
  老爺子又嘆了口氣說,按照他的分析,這鈴鐺的工藝,可以追溯到夏朝到西周之間,上面
的紋路,叫做雙身人面紋蛇,極有可能是來自古時候陝西到湖北之間生活的一個叫做「厙國」
古國,這個國家在兩千年前,突然間消失了。
  這個國家的歷史時斷時顯,零星出現於不少古簡之中,西周早期似乎有過一段時間的突然
繁盛,然後到西周中期就突然銷聲滅跡了,似乎是在十年到二十年的時間裡,迅速地消失在原
始叢林裡了。
  在很多神話傳說中都有他們的存在,《山海經》裡也有大量的篇幅記載,其中提到的川外
「蛇國」,應該就是這個國家。厙是蛇的諧音,這個民族把一種人面兩個身體的蛇當作神靈,
所以很多裝飾上都有雙身蛇的紋路。
  現在研究這個國家歷史的人,大部分認為,這「厙國」是神秘「華胥古國」分裂出來的後
裔,其前身要推到母系社會的時候,這個國家以雙身人面蛇為圖騰,主要是因為「華胥古國」
有「伏羲人面蛇身」的傳說。
  因為這些數據都是來自古籍和出土的文書,所以這個國家是不是真的存在,學界一直都有
爭議。這個鈴鐺放到古玩市場可能沒人識貨,但是對於一些專門研究這門學問的人,是無價之
寶。
  我一聽到這東西這麼冷門,心裡就咯登了一聲,如果是這樣,即使我們能找到古墓把東西
帶出來,恐怕價錢也賣不高,那這一次恐怕還是白去。
  齊老爺子看我的表情,就問我有什麼問題,我知道他是老商人了,就把我的處境和他一說。
  老頭子想了想,先是說了我一通不是,然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如果我想賣這東西,
他可以幫我找到很好的買家,四百萬絕對不是問題。但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說出去。
  聽了老爺子的話,我心裡已經明白了個大概,媽的這老傢伙看來也是暗潮洶湧,私底下估
計還在做那些解放前的勾當,不過有他牽線搭橋,我是非常放心,忙點頭道謝。
  我從老爺子那裡出來,臨走還拿了不少厙國的資料,在出租車上翻了翻,看到了有很多壁
畫的照片,其中有一些畫很奇怪,畫的是大批人跪拜在一棵樹前面祈禱的畫面,旁邊有幾個註
釋,好像是說,厙國最重要的祭祀活缺,是祭祀一種「蛇神樹」,傳說這種樹只要人們給它奉
獻鮮血,就能夠滿足任何要求,是一種願望樹。
  這棵樹的形狀,與老癢給我畫的很像,難道他挖出的那棵青銅樹,就是這種蛇神樹的圖騰?
  很多壁畫裡都有人面蛇的花紋,顯然是厙國最主要的特色,瓜子廟屍洞和海底墓穴裡發現
的那種鈴鐺,當時上面有沒有雙身人面蛇的花紋我已經記不得了,但是看外形,這三個地方的
鈴鐺肯定出自同一個地方,那這神秘的厙國可能就是關鍵所在。
  兩天後,在開往西安的長途臥鋪汽車上,我和老癢並排兩張床,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本來我打算直接坐飛機飛到西安再說,可我沒三叔那麼大的面子,一大包違禁品卡在安檢
口上,只好換坐汽車,而且只能坐私人承包的大巴。
  為了省過境費,這車一會兒上高速,一會兒下高速,在山溝溝裡轉來轉去,無聊得緊,我
就和老癢瞎侃,說那地方可能有個漢墓,這地方可能有個唐陵,說得老癢恨不得中途下車去挖。
  聊著聊著,老癢問我除了去他三年前到的那個坑裡看看,還要不要去其它地方,到底進山
不容易,能帶多點出來,就別浪費,要是能找到附近可能存在的其它陵墓,那是更好不過。
  我其實早有這個打算,那一帶附近可能是古代蛇國的範圍,除了那個殉葬坑和附近的古墓
,應該還有其它的遺跡,如果能找到一二,拿點東西出來,對於我要查的事情是很有幫助的。
我心裡這麼打算,但是嘴上沒說出來,對他開玩笑道:「別貪心,你他娘的回去的路記得不記
得都不知道呢,要是找不到那殉葬坑,我看你怎麼辦!」
  老癢朝我賊笑,說他早就留下了記號。我大笑:「三年了,在那種深山老嶺裡,什麼記號
能保存三年?」
  他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就瞧好吧,我那記號別說三年,三十年都還管用。」
  我不知道他搞什麼花樣,懶得理他,又聊了一會兒,暈暈沉沉的,就睡了過去。
  到了西安後,我們找了個小招待所過了一夜,吃了當地的酸菜炒米和芙蓉湯,順便逛了逛
夜市,直逛到十二點多,老癢惦記著炒米的味道又嚷著要去吃夜排檔,我們就在路邊隨便找了
家排檔坐了下來,點了兩瓶啤酒,邊喝邊吃,這時候也沒忌諱,心說我們這一口南方話這邊的
人也聽不懂,就聊起明天倒斗的事情。聊著聊著,就聽邊上一老頭說道:「兩位,想去啊答做
土貨買賣勒?」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5-19 23:0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我們正聊得起勁,他這句話沒頭沒尾,口音又重,我們根本聽不懂,老癢「啊」了一聲,
問道:「啊答是什麼地方?」
  那老頭子看我們聽不懂,便換了口音很重的普通話問我們:「俺的意思是兩位想去啥地方
做買賣?是不是來挖土貨的?」
  我不知道什麼叫土貨,而且在南方人情冷漠,除了推銷的,很少有人會在路邊攤和人隨便
搭腔,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幸好老癢反應快,學著那老頭子的腔調說道:「俺––俺們是來
旅遊的,對土特產不感興趣。你––你老爺子是賣土貨的?」
  那老頭子哈哈一笑,對我們擺擺手就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我們兩人莫名其妙,就聽老
頭子對他幾個同桌輕聲說道:「沒事沒事,兩個剛上岡岡的青頭,啥也不懂,不用搭理。」
  老癢一聽,臉色略微一變,就輕聲招呼我走,我覺得奇怪,但看他神情緊張,就丟下十塊
錢,和他離開這個路邊攤子。直走到一個轉彎處,我就問老癢:「幹啥要走?酒才喝到一半呢
!」
  老癢鬼鬼祟祟地往後看了一眼,說道:「那––那老頭子,剛才他對同桌說我倆是上岡岡
的青––青頭,我在牢裡聽那幾個走江湖的人說過,上岡岡就是這裡盜墓的黑話,這青頭就是
指我們不是道上的人,這一班人一身子土腥子味,恐怕也是來跑地仙的,剛才聽到我們說倒斗
的事情,才過來打探。」
  我笑道:「那也不至於要走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大庭廣眾之下,他們能拿我們怎
麼樣?」
  老癢拍拍我,說我不懂,這黑道上的事情說不清楚,剛才我們說的那些話估計已經全部被
聽過去了,也不知道那些人能聽懂多少,現在好墓可遇不可求,要是給他們盯上了,夜長夢多。
  我知道他在牢裡恐怕聽一些獄友添油加醋的說了不少事情,也不去和他強辯,點點頭就回
招待所去了。
  第二天,我們不到七點就起來了,每人負重十五公斤的裝備和乾糧,向中國最大的龍脈進
發。
  我之前來過秦嶺幾次,每次來都是給導遊提溜著轉,從來不知道這路該怎麼走。所以這次
還得跟著老癢,他三年前過來的時候也是跟在旅行團裡,旅行團怎麼走他這次也得怎麼走,不
然就認不到路了。
  我們經西寶高速大約三個小時的車程到達陝西寶雞的常羊山,然後又轉向嘉陵江的源頭。
  我平時走慣了直來直去的路,這盤山公路五秒一小轉,十秒一大轉,我腦袋頂在前面的座
位上,只覺得五臟六腑翻騰。老癢更是不濟,他三年沒坐過車了,這一路上已經暈得夠戧了,
這一次更是了不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直說:「老了,老了,人老了不中用了,三––三年
前走這條路的時候還能跟邊上的娘們扯皮,沒想到這次連眼皮都睜––睜不開了。」
  我罵道:「你他娘的廢話別這麼多,放著高速路不走,你非要走羊腸盤山道,現在後悔有
個屁用。」
  老癢朝我擺擺手,叫我別和他說話,他難受著呢。
  這個時候,突然間聽到一聲爆炸聲從遠處傳來,震得車窗玻璃嗡嗡作響,全車的人一陣騷
動。我往窗外一看,只見對面山上漫起滿天的塵煙,老癢嚇了一大跳,問我:「咋––咋回事
?地––地震啦!」
  前面一個當地人模樣的中年人回過頭來,笑道:「兩位外地來的,這都不知道?那是有人
在炸墓,這季節,一天裡總有那麼兩三炮。」
  我奇怪道:「這光天化日之下,盜墓的膽子這麼大?」他咧開嘴笑,露出滿口黃牙,「對
面那山和這山可不一樣,別看中間只隔著一條嘉陵江,我們這邊還有盤山道,那邊可是連走路
的地方都沒有。你就算現在報警,警察趕到那邊最起碼要一天一夜,除非你能長翅膀飛過去,
不然就只能乾瞪眼。」
  我點點頭,咋舌道:「還有這種事情?」
  那人看了看爆炸的地方,笑道,「這也算咱們這地方的特色,特別是現在這個季節,前兩
天還逮住一撥呢,現在古墓也越來越少了,沒幾年好折騰了,深山裡頭可能還有點,不過路太
難走了,政府也只能聽之任之。不過看剛才這一動靜,怕是炸藥放太多了。」
  我「哦」了一聲,轉頭看向窗外,這裡應該是秦嶺無數支脈中的一支,只見一片莽莽森林
,成片的茂密樹冠之下所發生的情景根本無法窺得。
  出來之前,我查過資料,陝西境內的秦嶺呈蜂腰狀分佈,東、西兩翼各分出數支山脈。山
嶺與盆地相間排列,有許多深切山嶺的河流。八百里秦川自古以來就是有名的文物古跡薈萃之
地,特別是北坡有著許多帝王陵墓群,其它達官貴人、富豪巨紳的墓葬就更加不計其數,所以
這裡永遠是盜墓賊蜂擁而至的地方,只是想不到還沒進秦嶺深處,就有盜墓賊在這裡明目張膽
地炸墓,看樣子現在要找到一兩個值得倒的墓絕對不是這麼容易的事了。
  那本地人挺熱情,話題一打開就不想收,遞過來一根煙問我道:「你們兩個娃娃是來旅遊
的吧?想到哪個地方去啊?」
  我說道:「想到太白山裡去看看。」他點點頭,說道:「你們不跟著旅行團可走不遠,這山
裡面七拐八拐的,弄不好就會迷路,要不要俺給你們帶一段路?俺就住在保護區邊上的一個村
裡面,翻過兩個山頭就到,你看這出來玩的,找個導遊也是必要的嘛。」
  我一聽,敢情這傢伙還是個黑導遊,這大山裡面民風彪悍,可別把我帶到山溝裡捅了,忙
搖頭道:「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有安排。」
  那人道:「你先別搖頭,這裡不比其它地方,這裡山多林子密,你們要自己貿貿然進深山
裡面去,很容易出危險。您可得好好考慮考慮,這一帶做嚮導的,我也算小有名氣,絕對不會
嚇唬你們的。」
  我看他說得也算誠懇,不好馬上推辭,就告訴他這次來主要是想去山裡的少數民族村子裡
,計劃先在山下待幾天,所以也不急著要嚮導,等過幾天真要動身進山了,再去找他。
  那人馬上道:「那趕早不如趕巧,這條線我帶的最多,您要到最近的一個瑤族村子,也得
翻過這座山。」說著他指了指遠處一條連綿不斷的山脈,「這叫做蛇頭山,最高的地方海拔有
一千多米,整個山像蟒蛇的頭,所以叫蛇頭山。所有十里八鄉的路客,要想去正宗的少數民族
寨子裡去看看,全得一步一步翻過去,這山裡死的人多了,去年還有幾個藝術學院的學生進去
寫生,到現在還沒出來呢,你說要沒人帶行嗎?」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見蛇頭山橫亙在視野盡頭,山呈碧綠,山頂高聳入雲,因為
氣候的關係,整條山脈都處在雲霧繚繞之中,看不見真面目,只有對著嘉陵江的一面勉強可以
看到,可惜臨江的都是懸崖,山勢非常陡峭,我看連猴子也不一定爬得上去。
  這真是「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我看著不由暗暗咋舌頭,心說要爬過這山
還有命在?
  車又開了個把小時,總算到了太白山腳下,我和老癢跌跌撞撞地下了車,那黑導遊非得介
紹旅館給我們,我想既然到了他的地盤,也不能老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就跟著他去了。他把我
們帶到一農家樂的小旅館裡,我一看,價錢還不貴,看樣子這人倒還是真的熱心腸。
  把我們安頓好,他就拱手告辭,臨走給我們留了個電話,說什麼時候進山了,就打他電話
,他給我帶進去。
  農家樂的老闆娘挺熱情,給我們做了晚飯,我們不好意思和他們一家在客廳裡吃,就和老
癢回到自己房間,靠在窗台上,一邊吃一邊看這裡的地圖。
  那黑導遊說的沒錯,從這邊進去,要進到秦嶺原始森林的內部,需要翻過一座海拔一千多
米的大山,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以我們現在的閱歷,要自己進山,實在是等於送死一樣,
但是如果找那個導遊帶我們進去,那他勢必要帶我們出來,這讓他等上一天兩天還行,我們這
一進去可能就是個把星期在山裡跑,他難免不會起疑心。
  老癢上次來的時候,他老表是找了一個同行的老手帶路,現在他老表進去吃牢飯了,那老
手自然也是無從找起,他也沒想過要再來一次,對山路沒什麼記憶,這一次靠他也是沒門。問
了老闆娘,也說沒有其它辦法,一般村寨裡的人也就是有集市的時候出來一下,都是翻著山過
來的,從來沒聽他們說過那裡還有快捷方式。看樣子要過這座山,還真有點困難。
  正琢磨著怎麼辦,老癢拍了拍我,輕聲道:「老吳,快––快看,下面那人是誰?」
  我瞄了一眼窗外,看到窗下農家院的天井裡,來了五個人,我仔細一看,其中一個竟然是
我們在西安路邊攤上遇到的那個老頭子。
  我心裡嘀咕,怎麼這幫人也來了這裡,該不成真給老癢說中了,他們也是來踩盤子的?
  老癢把窗簾拉上,只留出一條縫隙,輕聲對我道:「這幾個傢伙也是大包小包的,和我們
賊像啊,該不會在西安那會兒聽到了我們說話,想跟在我們後面,找機會截胡?」
  我搖了搖頭,看著老闆娘走出來,笑著把他們迎了進去,說道:「不像,你看這親熱程度
,估計這些人經常來這裡投宿,是熟客。這裡客棧也不多,應該是碰巧和他們住到一塊了。」
要是老癢說的沒錯,他們也是來倒斗的,那這裡應該是他們固定的落腳點,他們每次來做活,
恐怕都是住在這裡。
  老癢擔心道:「那不妙啊,他們在西安已經聽過我們講話,要是讓他們在這裡看到我們,
難保不會打我們主意,要不連夜就撤吧?」
  我想了想,覺得這非但不是麻煩,而且還是一個好機會,搖了搖頭道:「不,這些人是蒼
蠅,無縫的蛋不落,來這裡肯定有目標,我們兩個啥經驗也沒有,與其亂闖,不如跟著他們,
一來可以看看有沒有洋落好撿,二來,也可以跟著他們過山。」
  老癢道:「這些人都是亡命徒,殺個人不當回事兒的,跟著他們,要給他們發現了,說不
定會給做掉,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嘿嘿一笑,嘲笑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婆媽了,這裡是深山老林子,哪有這麼容
易被發現。而且我們又不是傻子,給發現了不會跑嗎?你要真擔心,咱們就先跟著看看,看他
們警覺性怎麼樣,要是跟不下去了,咱們不跟就是了,也沒什麼損失,對吧?」
  老癢聽我這麼說,一時間也沒話反駁我,只好點頭。我們馬上把東西準備好,免得明天慌
亂,我心裡盤算著以後幾天可能很不輕鬆,就把鬧鐘調早,讓老癢別搞其它事情,各自睡覺休
息。
  這一路過來實在是太過疲勞,一睡就睡到了中午,鬧鐘響根本沒聽到,我睜眼一看太陽老
大,猛地驚醒過來,趕緊跳起來把老癢叫醒,下去一問老闆娘,那幾個人已經走了,往蛇頭山
下去了,走了也不長時間。
  我們兩人匆匆忙忙地買了幾個燒餅當乾糧,一路急趕,只往山裡追去。跑了大約十五分鐘
,總算在山腳下的景點入口追上了他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5-19 23:06:5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那群人買了票後,直接進了景區,我們謹慎地跟了上去,遠遠地跟在後面。
  這景區沒什麼人,我們怕給他們發現,只能往灌木叢裡鑽,皮肉遭了點委屈,被鋒利的雜
草和灌木刮得東一道西一道的,又疼又癢。跟了一會兒,我們已經感覺有點吃不消了。
  往蛇頭山的山腳下,其實已經進入蛇頭山的範圍,這裡的幾個旅遊點,都用石頭鋪了山路
,走起來並不困難。山路順著山勢蜿蜒曲折,兩邊有山溪和很多名人的摩崖石刻,風景很美,
但是這一撥人一路直奔,中途也不停留觀賞,好像對秦嶺的景色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的體力最近不錯,一路走著沒什麼大感覺,而老癢因為在牢裡勞改,沒時間秘運動,心
肺功能已經完全不如我,不一會兒,就明顯體力不支,開始大喘氣。
  山裡越走越靜,我們也不敢說話,悶聲跟在他們後面,一直跟到天黑,月亮上到上半夜,
那幫人才停了下來。
  我們遠遠地找了一個灌木叢蹲下,監視著他們。這時候老癢拉了拉我,我回頭看他,見他
臉色慘白,滿頭大汗,知道他堅持不住了,忙給了他口水,讓他休息一下。
  老癢一邊喘氣,一邊對我說:「老––老吳,我看就這麼算––算了吧,他們倒他們的,
我們倒我們的,再跟下去我就要歇菜了。」
  我自己也差不多了,聽到他這麼說,心裡還是老大不痛快,輕聲罵道:「我說他媽的,你
就只蹲了三年窯子,怎麼沒用成這樣子?現在才不跟––剛才那些罪不是都白受了?給我咬咬
牙挺著。」
  老癢道:「那你估計還得跟多少時間––他們停下來是不是到地方了?」
  我看了看他們,說道:「不是,這裡還是太淺,離過山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呢,估計是走累
了休息了。你看他們生了火,晚上要待在這裡了,我們也別浪費時間,先填飽肚子睡覺再說。」
  我們也窩了下來,找了個草叢,可惜這半夜裡我們也不能生火,一生火就會被人發現,身
上衣服鞋子汗濕了也不能烘乾,本來還能把乾糧烤了再吃,現在也只能冷冰冰地乾嚼。老癢一
個勁嘆氣,只埋怨我出的餿主意。
  我也後悔,自己心裡難受,但老癢那話我就不愛聽,心說我來幫你還這麼多廢話,罵他道
:「要是這點苦頭都受不了,咱們就回去,不然再往山裡頭去,估計也得逃回來。」
  老癢鬱悶了半天,突然說:「不對,老吳,我們這樣被動地跟––跟蹤也不是辦法,也不
知道他們是不是要過山,要是他們順著山頭子直接往林子裡走,我們不完蛋了。」
  我一聽,心裡咯登了一聲,心說對啊,自己想當然以為進這山的人就是要翻山過去,要是
這些人真不過山,而是在附近轉悠,不是給他們弄死了?
  這可真難辦了,又不能去問他們,我看了看前面的火光,一下子呆了。
  老癢看我沒主意,直嘆氣,想了想,說指望我算完蛋,還得靠他。他要過去偷聽一下那幾
個人說話,他們現在進山,總不會一句話也不提自己要幹的事情。
  我給他說得沒脾氣,只好同意,不過他一個人我不放心,我也跟著他摸了過去。
  一路走得躡手躡腳,不過這山裡靜得厲害,我們走不了多遠就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老
癢拉著我,示意躲在這裡就行了,不需要再往前摸了。
  我點點頭,兩個人蹲了下來,屏住呼吸,聽到他們正在那裡大笑,出乎我們意料的是,裡
面竟然有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廣東腔,這真是怪了,從來沒有聽說過廣東人也好這個。
  他們在那裡說說笑笑,只聽有一個年輕的聲音道:「泰叔,你給俺們估計估計,這還得走
多長時間才能到?老子今天腿都快斷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回道:「叫你平日裡修身養性,你奶奶的只知道吃喝嫖賭,泡在女人堆裡
,這趟有你受的。俺告訴你,要過這蛇頭山,這有路的還得走上兩天,沒路的那俺可就說不准
了。你要受不住,現在就下山去吧,別再拖老子的後腿。」
  那年輕人顯然對泰叔有點忌諱,說道:「最近我是虛了點,您放心,這趟買賣做成了,俺
們再也不用到這山溝溝裡來了,俺們跟著王老闆和李老闆到香港去見識見識,也過過上等人的
生活,對不?」
  有一個廣東口音的人就說了:「嗨啊嗨啊,沒問題啊,我們說好的嘛,你們把東西搞定,
有多少我們要多少啊,這次是一輩子的買賣,做好了大家都可以退休了。到時候香港的花花綠
綠的大世界,有的是地方大把大把花錢,這麼點辛苦還是值得的嘛。」
  那泰叔就說道:「李老闆,你話別先說得這麼滿,這斗在不在那地方,可就憑你一張嘴巴
說的,可別給我們假消息,撲空了。」
  李老闆回道:「哎呀,我說你這個老泰嘛,就是心眼太多了,大家合作了這麼久,我哪一
次失手過嘛!實話和你們說,只要去過我們這一次要去的地方,秦始皇的墳墓你們也不會想去
挖了。」
  泰叔顯然不喜歡聽這種套話,冷笑道:「這話我就不太信了,您也別放馬前炮,話說回來
,俺們的確合作很多年了,不過俺還從來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裡得來的這些消息。這也是最後一
次了,你要是沒啥忌諱,就和俺們兄弟們說說,讓我的兄弟也長長見識。」
  「是啊,說說!」那年輕人馬上附和道,「我以後也好跟我那些娘們吹吹牛!」
  李老闆笑了笑,回道:「哎呀,你們兩個––真是––你們要是真想知道我告訴你也可以
,但是說出來恐怕你還不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5-19 23:07: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那班人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聽李老闆說道:「本來嘛,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嘛,
不過大家跟著我這麼久了,我當你們是自己人了,你們既然想知道,我就說一下好了嘛。」
  那年輕人馬上興奮道:「那敢情好,不瞞您說,我們還一直猜呢,您是不是有什麼絕活兒
,一找就能找到古墓的位置。」
  李老闆又頓了頓,聽上去也是不太願意講的,說道:「哪有這麼神,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
,這事情和我祖上有關,我的族譜上有這麼一件事情,我說出來你們聽聽。」
  李老闆說著,就講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那是北魏時候的事情,兵荒馬亂的,一天不知道打多少次仗,成年人都死光了,我的先
祖不到六歲,就得出去放牛,維持家計。
  那一年,他們的村子附近發生暴亂,官兵來鎮壓,村裡人都逃難去了,他們家裡人沒來得
及走,給堵在屋子裡面,外面殺得天昏地暗,一直到第三天才平息。
  我先祖戰戰兢兢,偷偷爬出去看,發現滿地都是屍體,還有很多人沒有斷氣。他嚇壞了,
忙跑去找他的牛,結果進牛欄一看,牛已經不見了,稻草裡,卻躺著個傷兵。
  那兵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傷得已經很重了。我老祖宗當時年紀太小,也無法分辨這到底
是官兵還是造反的,只看他可憐,就取了點水給他喝,還給他用布止了血。但是那啞巴傷得實
在太重,堅持了沒多少時間就不行了。
  臨死的時候,他拿出一卷寫滿字的麻布,交給了我祖宗,還做著手勢,讓我祖宗好好保管。
  可惜,我老祖宗家裡全是文盲,根本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後來那年大寒,凍死了很多
人,家裡人就把這塊布當成布料做了棉衣。
  成年後,我祖宗就被征當了兵,在南北朝的征戰中,屢建功勳,後來被提到了校尉,但是
當時因為流年積弱,朝代更新太快,到了他晚年,家勢又逐漸衰落,結果死的時候,陪葬的東
西只剩下了那條棉衣。
  之後我們的家族經過幾次興衰的更替,到了晚清的時候,已經是一方地主。一次遷祖墳的
時候,幾個長工不當心,把棺木傾斜,裡面的屍骨被倒了一地。在清理骸骨的時候,我的爺爺
發現,裡面所有的東西都爛光了,但是那陪葬的棉衣裡的那塊布,卻依然保存完好。
  我爺爺感覺很奇怪,將這塊布交給他家裡一個做古董生意的人,一看之下,便發現那塊布
名堂不小,上面的字,叫做啞文,是傳說脂巴才能看懂的字。」
  李老闆說到這裡,問他們道:「你們可知道這塊布被用來做什麼嗎?」
  眾人沉默了一下,一個剛才沒聽過的聲音說道:「這個在下倒是略有耳聞。當時,北魏有
一支軍隊都是啞巴,這東西是他們傳機密消息的,上面的字都是『啞文』,一般人還看不懂,
在下還是聽自己的大爺說的。」
  李老闆點頭,道:「師爺到底是師爺,那你可知道,這支軍隊又是幹什麼的嗎?」
  那師爺笑道:「那我就不甚清楚了,不過,聽說這支北魏的軍隊,是沿襲曹操的摸金校尉
,明裡是皇帝的護衛,暗地裡也做著倒斗的買賣,因為是啞巴,又用只有他們知道的啞文,所
以他們所倒的古墓,也只有他們和皇帝知道,他們的行跡,也一直非常的神秘。」
  說到這裡,那師爺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李老闆,莫非你說的那塊麻布,竟
是『河木集』?」
  李老闆一下子哈哈大笑,得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厲害厲害,有師爺你在,老子想賣個
關子都賣不到,不錯,就是這東西。」
  那師爺吸了口涼氣,回道:「那可真了不得啊,同人不同命,有這東西,該當李家發財啊
。」
  那年輕人聽不懂,問師爺道:「河木集是什麼東西?和古墓又有什麼關係啊?」
  師爺道:「傳說這啞巴軍找到古墓之後,通常並不是急於開挖,而是記錄下來,用馬踏平
,灌上鐵漿子,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根據記錄重新找回,這記錄古墓位置的東西就叫《河木集》
,取何處有墓之意。」
  那年輕人吃驚道:「我靠,那這麼說,上幾次我們去倒的那幾個斗,都是這上面得來的消
息?哇,李老闆,那你可太不實在了,有這麼個寶貝,也該分我們一點嘛。」
  李老闆笑道:「也不儘是,祖上的東西又不是用不完的,我家祖宗棺材裡那塊白布,記載
了二十四個古墓的位置,現在要去的這個已經是最後一個,不過這一個,應該是所有古墓裡面
最好的。」
  那年輕人問道:「那上面有沒有說,裡面都有些什麼東西啊?」
  李老闆皺了皺眉頭道:「那倒沒有詳細記載,不過白布上說,這一個斗中的寶貝,凡人無
法消受,是極品中的極品,比秦始皇陵還要好上三分,絕對不會有錯的,你們就相信我吧。」
  我和老癢聽到這裡,已經知道他們來到這裡,的確是有一個目標,但是我們沒想到,這幾
個人竟然來頭這麼大。老癢問我:「你––你說這個姓李的說的是不是真––真的?世上還能
有比秦始皇陵還好的斗?」
  我搖搖頭回道:「這我可說不準,不過你看他說得這麼信誓旦旦,沒一萬也有五千,他們
明天肯定過山,我們跟著就是了。」
  老癢說道:「那我––我們乾脆跟到底算了,他們這一次的目標應該不小,就算撿他們吃
剩下的,也能混個半飽。那破殉葬坑,咱們就別去了?」
  他這話因為緊張結巴得特別厲害,有幾個字就說得特別地響,我一聽糟了,忙摀住他的嘴
巴,讓他別激動,同時豎起耳朵聽那邊的反應,但是已經晚了。那邊突然間就靜了下來,顯然
已經發覺了附近有異樣。
  我和老癢忙屏住呼吸,竭力不發出一點聲音,心跳得像打鼓一樣,他們也都不說話,似乎
在努力聽周圍的聲音。雙方都不出聲,就這樣僵持了好幾分鐘,那老泰熬不住了,輕聲說道:
「二麻子(那年輕人),好像後面有動靜,去看看是什麼東西。」
  聽完這句話,我就聽到兩聲清晰的手槍上膛聲,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看樣子果然是悍匪
,這下子怕是要給老癢害死了。
  我轉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如果現在馬上逃跑,我有八成的把握能逃得掉,但是以後跟蹤
他們就麻煩了,如果現在不跑,我實在沒把握能在他們眼皮底下躲過去。
  正在猶豫不決時,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我向那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只見一
排四五隻手電筒光正向我們這邊靠近,是巡山隊過來了。這時候就聽到泰叔輕聲叫了一聲:「
媽的,咱們扯乎。」說完幾個人匆匆忙忙地把火踩滅,背起裝備就往森林深處跑去。
  老癢剛才還嚇得半死,現在一看人跑了,又急起來,忙問我:「怎––怎麼辦?追––追
不追?」
  我小心翼翼地探頭一看,發現他們一群人都沒有打手電,森林裡面一片漆黑,早已看不到
人影,說道:「不成,你看這黑燈瞎火的,我們這麼個追法說不定能追到他們前面去,我們先
歇著,明天跟著他們的腳印走,相信他們也不會走太遠,還得停下來休息。」
  老癢心裡乾著急,也沒辦法,這時候那幾個巡山隊的人已經離我們很近了,我們再不走,
估計要被逮個正著了。我讓喋喋不休的老癢閉嘴,拉著他匆匆忙忙地往另一個方向的森林深處
鑽去。
  我們不敢走得太遠,怕明天回去找不到地方,兩個人躲在一個灌木叢後面,看著遠處的手
電筒光逐漸遠去,才鬆下心來。
  我想了想,對老癢說道:「這一路過來,當地人都說現在這季節是盜墓最猖獗的時候,恐
怕這晚上巡邏的人不會少,我琢磨著我們也別想好好睡了,找個地方窩一個晚上,明天得趕緊
再往裡頭走走,不然兩個外地人在這裡,給逮住了沒辦法交代。」
  老癢點頭稱是,我搖了他一下,他竟然已經在半睡半醒之中了,我暗歎了一聲,把衣服裹
了裹,心說看樣子上半夜得我來守了,可我往樹上一靠,迷迷糊糊地,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們一大早就醒了過來,由於睡在樹下,落了一頭的鳥屎,臭得我都想吐了,老
癢也不管這些,拿手攏了幾下,就嚷著要趕緊去找那班人,我實在無法忍受頂著鳥屎在森林裡
到處跑,只好犧牲了半壺水沖了一下。
  我跟著老癢急急忙忙跑回昨天待的地方,心裡祈禱地上能留下些線索,但是兜了好幾個圈
子,我們連昨天那堆篝火的殘骸都沒有找到。老癢對我很有意見,一直在我耳邊嘮叨:「所以
說––說,昨天讓你跟––跟上去嘛,你看––看,現在倒好,煮––煮熟的鴨––鴨子都飛
了。」
  我大怒:「他娘的,哪來這麼多意見,你看這裡就一條山路,他們能走到什麼地方去,我
們一直往前,我就不信找不到。」
  我們沿著山路快步追趕,走了整整一個上午,路都已經走完了,還是沒有發現他們的蹤影
,再往前去就是一片極其茂密的森林,樹木攀天,灌木叢生,完全沒有路標。我看著心裡有點
發怵,這說明這後面的路連巡山隊都不會去走,那算是真正進入到蛇頭山內、深山老林之中了
,至此往上,才算是真正的山路,不知道有多少峭壁等著我們去爬。
  這一路過來,再沒有看見任何篝火的痕跡,我心裡沉了下來,這幾個人可能昨天晚上給巡
山隊嚇跑之後,就沒有休息,直接趕夜路前進了,要真這樣,我們趕上他們的機會就幾乎是零。
  我站在山路的盡頭猶豫了一下,馬上做了決定,人的精力是限度的,這些人如果趕了一夜
路,那他們今天白天無論如何也得休息了,而且晚上趕路遠比白天要慢得多,他們肯定還在我
們前面不遠的地方。我們跟上去還有希望,只是走起路來要小心點,不能給它們發現了。
  我們從背包裡掏出軍用匕首掛在腰間,兩個人各折了一根大樹枝當枴杖。這秦嶺之中多有
野獸,說大了去有老虎和熊,往小的說有狼和野豬,要是不走運碰上一兩隻,我和老癢夠它們
吃好幾頓了。
  老癢問我,如果我料錯了,追不上他們怎麼辦?我心裡琢磨了一下,對他說:「根據來之
前查過的資料,這山裡面有不少採藥人搭的臨時窩棚,裡面有炊具、柴木和風乾的肉類,我們
如果能找到一個,那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然後再做打算。」
  老癢道:「你可得確定,咱們現在要回頭還有機會,再往裡走––走,你––你看這四周
連––連個鬼影都沒有,等迷在林子裡面就晚了,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一千年來這連綿幾百
里的大山裡面不知道死過多少人,還不知道晚上鬧不鬧鬼呢。」
  我嘲笑他道:「剛來時那股雄心壯志哪裡去了,我說你他娘的就是一個紙上談兵的,這還
沒到山裡頭就給我蜀道難了,你要不敢進去,那咱就回去。」
  老癢笑道:「我是提出困難在先,看你的決心會不會動搖,現在看來咱們的小吳同學果然
已經摒棄了書生氣,向我們這樣的流氓靠近了,你放心,你兄弟我絕對不是紙上談兵的人,不
要說蜀道難,狗道難都不怕。」
  我們一邊拿樹枝敲著前方的灌木,一邊進入叢林,以遠處一座山峰為方向悶頭走,沒有道
路的「山路」非常難走,地上幾乎都是草籐,頂上又是茂密的樹冠,陽光極難照下來。走了不
知道多久,只覺得天昏地暗,哪裡都好像是看到過的,就在我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在原地兜圈
子的時候,山勢轉陡向上,前面出現了一面峭壁,上面竟有一排不知道什麼時候修建的棧道!
  棧道年久失修,已經呈現出一種暗綠的潮濕的顏色,上面纏繞著大量的春花籐和豬草,似
乎很久沒人走過。我們正想爬上去,忽然聽到一邊樹林裡有人叫道:「喂!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和老癢嚇了一跳,轉頭過去一看,一隊人馬正從遠處走來,都是當地人模樣的,有男有
女,似乎也是和我們一樣要到山對面的村落去的。
  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害怕,忙打了個眼色讓老癢把腰裡的匕首藏起來,然後迎上前去,
裝作很誠懇的樣子問他們道:「大兄弟大妹子,我是外地來的遊客,想到山對面的村子去,打
聽一下,再往前的村子還有多少山路?」
  一個穿紅大褂的婦女打量了一下我,說道:「你是說俺們村嗎?你大老遠跑來到俺們破村
裡來幹嗎?」
  我一看,這裡的婦女警惕性挺高,瞎掰道:「我來找個人,你們那村我前兩年來過,那時
候有個老大爺招待過我,這次我回來看看他,不過兩年沒來了,路已經不會走了。」
  那中年婦女瞪了我一眼,罵道:「我呸,就你那賊模賊樣,誰知道你安的什麼心!你們這
樣的人俺見多了,不是去挖墳墓的就是偷獵的,想騙老娘,你還不夠火候。」
  我被她罵得瞠目結舌,不知道怎麼回話好,老癢一把把我推到一邊,啪,一張一百塊遞到
這中年婦女面前,說道:「哪––哪那麼多廢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挖墳墓了,客氣點回答
問題,這––這一––一百塊就是你的,他娘的,再敢羅––囉嗦半句,老子給你一耳光。」
  這隊伍裡還有好幾個壯漢,我聽老癢這一說,心說要糟,山民彪悍,你還敢說這個,當下
往後退了一步,準備開溜。誰知道這中年婦女後面一個男人看到這錢,馬上笑瞇瞇地接過去,
說道:「別生氣,別生氣,俺媳婦和你們開玩笑呢,你們想去俺們村,得往左邊走,繞過這個
山頭,有一個瀑布,順著這個瀑布的水一直往前走,那是最快過山的快捷方式了,只要跟著山
溪走,就一定能到俺村了。」
  老癢咧咧嘴,問道:「你騙人吧,要繞過去,上這個棧道不是更快嗎?」
  那男人道:「這個棧道不知道什麼年月修的了,從來沒加固過,現在已經沒人敢走了。」
  我聽了心裡咋舌頭,心說幸虧遇到他們,剛才走得蒙了,差點就上去,要困在上面真不知
道怎麼辦好。
  那男人看了看天色,說道:「哎呀,我看你們今天晚上也趕不到了,得在這山裡過夜了。
那山溪有幾條支流,你要是沒走熟悉,肯定會走岔掉,要不這樣吧,我們去那邊打豬草,你們
要不等等我們,我們明天就回村裡去,跟我們一起走,就沒事了。」說著便來幫我拿裝備。
  我一看他還挺熱心的,看樣子不像是壞人,心裡迅速盤算了一下,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在這
蛇頭山另一面的峽谷,翻這座山就已經花了我們將近三天時間,人的負重有限度,不可能帶超
過十天的乾糧,我們翻過這山之後肯定還得進他們村子買點東西,走在我們前面的五個人現在
也沒影了,說不定和我們走岔路了,如今難得碰到人,就不用冒迷路的危險了。
  我和老癢交換了一下眼色,忙點頭道:「那大兄弟,謝謝你了,來來來––」說著掏出香
煙,給幾個男的都分了一根。
  那中年婦女還想囉嗦,那男人瞪了他一眼,她白了我們一眼也不敢說什麼了。
  山裡的風氣,一般男人是家主,女人都沒什麼說話的地位,只要搞好和幾個男人的關係,
這些個村姑子應該拿我們沒辦法,我看著那中年婦女的表情,心裡暗笑。
  我們加入了他們的隊伍,那男人年紀最大,似乎不用干太多活,老癢就集中火力和他套近
乎。那男的告訴我們,他是村裡的書記,這村子太落後,雖然通了電線,但是交通不方便發展
不起來,現在年輕人都往外跑了,農活沒人做,他們這些幹部都得趕幾十里山路出來打豬草。
不過他腰有毛病,做不了多長時間就得歇息。
  我一邊應著,心裡也感慨,這些人也不容易。
  我們跟他們走了一段,到了一處地方,他們開始幹活,我們就在一邊查看地形,不過這裡
山勢偏低,山那頭的景象,並無法看得很全,只覺得山連著山,一片的鬱鬱蔥蔥,老癢所說的
那個殉葬坑,也不知道在這廣翱山脈中的什麼地方?
  打完豬草已經是晚上,我們幫忙背著幾乎有我本人體積這麼大的一大包草,背著夕陽往回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天已經漸漸黑下來了,走著走著,我突然發現老癢的表情變了,眼睛看著
四周,不停地瞄來瞄去。
  我問他幹什麼,他低聲說道:「這地方我上次來過,如果我記得沒錯,再往前走肯定有個
落腳點。」
  果然走了不久,前面出現了一個採藥人的木頭窩棚,老癢表情興奮起來,給我打眼色,意
思是我沒說錯吧?那男人推開門,轉回頭對我說道:「咱們今天就在這裡過夜,這裡還有灶台
,你們要願意可以自己煮東西。」
  我跟著他們進去,發現這是個兩層的窩棚,由一隻梯子相連,上面是個閣樓,裡面沒傢俱
,但是鋪著幾塊大木板,房間的中央有一個土坑,裡面都是炭灰,相信是用來生火取暖的。我
們放下裝備,在外面胡亂撿了點柴火,趕緊生火取暖。然後從包裡掏出乾糧,直接烘烤著吃,
等我們吃完,外面已經黑壓壓一片了,四周傳來野獸的叫聲。
  老癢點了一支煙,問村支書那是什麼野獸,後者也說不清楚,這裡打獵的人早就死沒了,
要找村裡的老人才知道。又說道:「晚上我們男人每人只能睡半宿,得有個人看著這火不讓它
滅掉,不然恐怕外面的野獸要進來的。」
  我不置可否,趕這一天的路累得夠戧,想到以後可能連續幾個星期都得這樣過,不由有點
後悔當初答應老癢,便對老癢說:「我守最後一班好了,我先打個盹,你半夜裡叫醒我換班。
」剛說完他就大聲抗議,但是我糊裡糊塗的已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得不太安穩,我翻來覆去的,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突然有人搖我,睜開眼睛一看
,其它人都睡覺了,老癢正一邊四處看著,一邊輕輕推我,輕聲叫道:「起來,快起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5-19 23:07: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睡得很不踏實,幾乎是在半夢半醒中坐了起來,心裡一股起床火,剛想罵他,他摀住我
的嘴巴,輕聲道:「別說話,跟我來。」
  我莫名其妙,見他表情不善,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披上外衣湊了過去,問道:「幹
什麼?出了什麼事?」
  老癢輕聲說道:「跟我來,我帶你去看樣東西。」
  我盯了他好一會兒,心裡覺得奇怪,不過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玩我,於是穿好外衣,就
跟他偷偷走出屋外。
  窩棚外面就是森林,老癢拿出指北針,確定了一下方位,從我們的裝備裡拆出折迭鏟子,
招呼我跟著他。
  我們打著手電筒,走在下風口,足足走了十分鐘,他才停了下來,用鏟子插了插腳下的地
,說道:「就是這裡了!」
  我心裡疑惑到了極點,看他的樣子,難不成半夜三更他想來這裡種樹?
  他看我表情不善,忙解釋道:「我和我老表上次從山裡出來的時候,也是在這裡過的夜,
那天晚上我發現他半夜偷偷溜了出來,不知道去幹什麼,所以我就跟著他,結果發現他在這裡
埋什麼東西,不過那時候我們情況很糟糕,我沒力氣去管這閒事,只想快點出山去,所以也沒
去計較這事情,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情景有點不正常。」
  「你確定就是這裡?」我問道。
  他點點頭,「我老表從那洞裡出來後就神經兮兮,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我肯定他有事情瞞
著我,這一次正巧回到這裡,我準備挖開來看看,他到底埋了什麼。你幫我望望風。」
  我點點頭,老癢開始下鏟。
  這裡的土似乎不硬,但是那些村民還睡在不遠的地方,不知道會不會吵醒,所以老癢每挖
三下,都要停下來聽聽周圍的動靜。
  他挖了足有半個小時,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弄錯地方了,突然,他的鏟子似乎插到了什麼
金屬的東西,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他停止了挖掘,俯下身去,從坑裡拿出了一根棍狀的物體。
  棍狀的物體上都是泥,我無法判斷那是什麼,但是憑直覺,似乎是一根骨頭,老癢略微擦
拭了一下,臉色一變,對我說道:「我操,竟然是這個東西。」
  我湊過去看,那是一根長著綠色銅銹的青銅鑄器,底上有很明顯的斷口,是給人從另一件
青銅器上鋸下來的,藉著手電筒的光,我能看到上面有類似於單頭雙身蛇的抽象圖案。應該是
老爺子說的「厙族」的東西。
  老癢對我說道:「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青銅的枝椏,沒想到我老表竟然偷偷把這東西鋸下
來了。」
  我皺了皺眉頭,他們這些人,可以說是整個盜墓階級中最沒有素質的一群,也是數量最多
的一群,為了幾千塊錢,破壞一件絕世珍品,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老癢繼續挖掘,看還能挖出什麼來,但是挖了半天沒有任何東西再出現,他開始將土填回
去。
  我們將這枝椏用布包好,躡手躡腳地走了回去,其它人一天勞作,都還在熟睡,我們卻再
也睡不著了,老癢在我對面坐了下來,開始往篝火裡加柴。
  我看到他臉色凝重,憂心之態又現,忍不住問道:「這幾天看你忽喜忽憂的,是不是有什
麼難言之隱啊?長痔瘡了?」
  老癢點上支煙,說道:「哎,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我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有點事情想不
通啊。」
  我不說話,聽他說下去。
  老癢道:「主要是我老表的事情。我和他進山的時候,他還很正常,但是自從他看到這根
青銅枝椏之後,我就感覺他開始變了,剛開始我老表只是突然變得有點神經質,逐漸的,我就
發現,他整個人好像越來越失常起來––」
  我問道:「你的意思是,你老表瘋掉,和這玩意有關係?」
  老癢點點頭,「你看,他偷偷地把這東西鋸下來帶出來,又埋了起來,是為了什麼呢?」
  我看著老癢擺弄那根青銅的枝椏,忽然感覺這東西好像在哪裡見過,忙掏出王教授給我的
資料,翻到一張圖片一比對,果然不錯,那是一八四五年一個英國傳教士湯馬士在湘西一個山
洞岩石壁畫上臨摹下來的東西,是一棵類似於樹的圖騰。湯馬士在畫下面註釋說,這是當地土
民的「神樹」。後來這份筆記流落到王教授手裡,王教授根據其中的描述,認為這種神樹是蛇
國的文化圖騰之一,代表著大地與生育的神性。
  我又將青銅的枝椏和圖片對照了一下,發現這一段只是樹枝的末梢,如果按照這個比例來
說,那整棵青銅樹應該有七八十米高,如果整體發掘出來,足以震驚世界了。
  我拍了拍老癢,讓他別多想,如果真是這枝椏的問題,那他也早就和他老表一樣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5-19 23:0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經過了五個小時的跋涉,第二天下午,我們終於翻過蛇頭山,來到山下第一個小村寨裡。
我們百般謝過帶我們過來的書記,然後在村口分別。老癢來過這裡,便帶著我進去找他上次寄
宿的村戶。
  這個山村依著陡峭的山勢而建,夾雜著石頭搭建的足有百年歷史的明清樣式的民房,村中
的道路是一個完全的青石板坡路,道路最上面人家的地基足足比最下面的人家高了一百來米,
山溪從路邊的溝渠中穿過,到處是綠色的青苔。我一路觀賞,發現不少民居的圍牆上,都有不
同年代的墓磚攙雜其中,古時候掘墓取磚的風氣由此可見一斑。
  我們在老癢上次住過的人家買了乾糧,在他們家裡用溪水洗了個澡,然後將衣服洗了曬出
去,自己穿著短褲坐在溪水邊上,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要趕上前面那五個人已經不可能也沒必要了,反正我們已經順利地過山了,現在就要靠老
癢所謂的記號,找到他三年前來過的那個地方。
  我問他到底做了什麼記號,他這麼有信心現在還能找到?老癢告訴我,他上次去過的那個
殉葬坑,要通過一段十分奇特的地貌,叫做「夾子溝」,這裡的人都知道那個地方,而過了那
一段地貌,離他說的那地方就不遠了。不過,夾子溝離這個村莊有四十多公里遠,幾乎是在原
始叢林的腹地。
  因為有了沒有嚮導進山的慘痛經歷,我們請教了那位書記,想找一個嚮導,指引一下下面
更加艱難的旅程。
  書記讓自己的小孩子帶我們去找一個老獵人,我們跟著那光屁股小孩在村子裡四處轉悠了
幾圈,來到了一戶兩層的瓦房前面,小孩指了指在那裡曬太陽的一個白鬍子老頭,說:「就是
他,老劉頭。」
  劉老頭是外地人,年輕時逃壯丁來到這裡,一直定居下來,是這裡的老獵戶了。他八十多
歲,身體還很好,幾乎所有進老林子的考察隊啊考古隊啊盜墓的啊,剛開始都要他帶上幾次,
他也樂得吃這碗飯,一來來錢快,二來地位高。我們說明來意,他也不奇怪,只對我們搖頭,
說:「不中,這個時間不能去夾子溝。」
  我聽了納悶,問他:「怎麼不能進山啊,現在秋高氣爽,正是打獵的好時節,這個時候不
進,那什麼時候能進啊?」
  他叫他兒子給我們上了茶水,說道:「這個季節,山裡頭特別邪乎,鬧鬼鬧得很凶。我八
十多了,不會騙你們,夾子溝那個地方,其實是條陰兵的棧道,你要是碰上他們借道,那就得
給順便捎上,被勾了魂魄,邪門得很呢。」
  我沒有去過那個地方,不知道那裡是個什麼樣的地理環境,心裡覺得好笑,不過老一代人
有他們自己的世界觀,我們也不好勉強,央求了一下沒結果,就只好問他進山路線的情況。
  老人告訴我們,從這個村子進到秦川崇山峻嶺之中,往西走七天,會有一座天門山,兩邊
都是峭壁,無法攀爬,但是山中有一道奇特的裂縫,只能並排兩人通過,就是我們常說的「一
線天」,也就是老癢說的「夾子溝」。相傳在南北朝末期,當地有人看到,有一支北魏的軍隊
經過棧道入秦川,這支軍隊很奇怪,行軍中沒有一個人說話,直入山中。軍隊經過這一山縫時
,突然地動山搖,巨大的縫隙突然閉合,將部隊夾入大山內部,從此失去了蹤跡,再沒有出來。
  到了清朝的時候,這裡來過幾個風水先生替一有錢人找墳地,進山十幾天,出來的時候幾
乎不成人形,都說這天門山內有一道黃泉瀑布,連著地府,他們差點進去就出不來。
  一開始,山裡人也都不信,不過後來很多人都說在溝裡聽見山裡有戰馬奔騰的聲音傳出來
,這些事情才越傳越厲害。有人還串起來說,地府的陰兵便是由黃泉瀑布進出陰陽兩界,那南
北朝末期的北魏軍隊,就是自陽間返回地府的鬼兵。
  老爺子說,到天門山的那一段路,我們可以走上一走,但是天門山後,那是世代人所能達
到的極限,再往後的叢林裡有什麼,誰也不知道了,從古到今,凡是進去裡面的人,無論是清
朝的韃子軍,還是國民黨的敗兵,沒有一個出來過。他年紀大了,不能帶我去,村裡其它人又
都沒有去過,要是我們真想去,他可以給我們指個方向,只要按他說的走,七八天工夫肯定能
到,但是進去後發生什麼事情,他一概不負責。
  爺爺的筆記裡說過,尋找陵墓,凡是有很詳盡的民間傳說的地方,都要特別注意,所以我
特別留意地聽了老爺子的這一段話,心裡已然有了幾分把握,我們要去的那個地方,確實應該
是在那一帶附近。
  我們謝過老爺子就想離開,老人家大概很少有客人來,所以熱情得很,一定要我們留下來
吃飯。我們執意要走,他也沒有辦法,就給我們包了幾個醃製的葷菜,我本來嫌麻煩,不想要
,但是一看裡面有燒肉,想起自己這幾天吃的都是乾糧,肚子實在不爭氣,就收了下來。
  休息了一天,我們再次趕路,這一次目標明確,我們順著指北針的方向,咬緊牙關,翻山
過河,一頭扎進了中國腹地最神秘的茫茫原始叢林之中。
  沿途無話,期間個中辛苦我都不想用文字記錄下來,只知道七天之後,老癢叫著看到樹冠
之上顯現出的天門山頂之後,我們停下整頓,才發現自己已經和野人無異了。
  老癢觀察四周的地方,告訴我就是這裡!通過這個夾子溝,那邊就是一個小峽谷,他們發
現的那個殉葬坑,就是在那裡面。
  我爬上一棵巨大的老杉,拿起已經只有一邊能用的望遠鏡看去,天門山的山形挺拔,山勢
奇偉,上面鬼嶺妖松,景色十分奇特,但是山也並不見得像是一道門的樣子,不知道天門山的
名字由何得來,而那中間的一線天,從我這裡看去,只是一道黑色的細線。
  我們爬上了矮山脊,繼續向天門山靠近,順著山勢向前走去,邊走邊查看前面的地形,將
近正午,來到了天門山的山腳下,夾子溝起始段的一片亂石嶺就在我們眼前。
  秦嶺實在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特別是那些沒有經過旅遊開發的地段,有很多奇妙的景色
。在天門山的峭壁下直接抬頭,會發現地勢極端的壯觀,形容得普通一點,就像一座巨大的山
巖被一把利劍劈了一下,中間形成了一條細小的裂縫,這條裂縫的底部,就是夾子溝。因為山
巖的地勢極高,所以這裡產生的一線天景觀不同於那些矮山,放眼看去,只能看到一條極細的
光線,在遙遠的天頂,真的猶如整個天空濃縮成一線一樣,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絕對無法領略
到這其中的萬一。
  夾子溝的底部亂石迭嶂,兩邊不時有清泉灑下,石頭上到處是綠色青苔,非常難走,不過
這裡卻並沒有遠看的時候那麼狹窄,而且光線很好,因為起始處的山勢並不高,所以天上並不
是一線天,而是「一根天」。
  老癢回憶,通過這個夾子溝最起碼要一個下午時間,而且裡面過堂風極大,地面潮濕,生
火很不方便,於是我們就在入口處不遠停了下來,點上篝火,開始吃午飯。我們將老爺子帶給
我們的醃菜放到吃剩下的罐頭食品裡,然後用火加熱,像吃火鍋一樣的吃。山民們燒菜都重口
感,味道並不怎麼樣,但是比起我們的乾糧,已經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所以前幾天我們都節
省著吃,現在靠近目的地了,可以放開大吃,我和老癢幾乎是狼吞虎嚥,很快就把醃肉吃了個
乾淨。
  我並沒有吃飽,想起還有一些醃山雞炒筍,就想索性吃光算了,不料回手一摸,發現那隻
放食物的袋子,已經不見了。
  我四處找了一遍,卻沒有發現,覺得很納悶,就問老癢,卻聽老癢在那裡罵:「我操,誰
把骨頭吐到我領子裡了!」
  我一看不對,我剛才吃的時候,幾乎把骨頭都吞了下去,哪裡還會扔出去這麼浪費。
  正在奇怪的時候,又有一塊骨頭從懸崖上面掉了下來,我抬頭一看,只見十幾隻金毛大猴
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了我們頭頂的山壁上,其中一隻,正拿著我裝山雞炒筍的袋子,吃裡
面的雞肉,看它吃的樣子,應該是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幾乎連袋子都吃了進去。
  很快,它就將所有的東西都吃了個乾淨,然後爬了下來,眼睛死死盯住我們的背包。
  我心說不好,這些猴子可能以為我們包裡全部都是吃的,想來搶了,這可麻煩了。正想著
,那隻猴子已經發出一聲尖叫,一剎那所有的猴子開始向我們逼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5-19 23:07:3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大號的猴王看著我,不停地咧開嘴巴,露出自己白森森的獠牙,同時發出一種帶有威脅性
的聲音,好像是在警告我們。
  我和老癢各自拿起一根頂端燃燒著的柴火,拚命舞動,將衝上來的猴子逼退,有幾隻動作
慢了一點,屁股被我狠狠地燒了一下,疼得它尖叫著逃到很遠的地方。
  但是同時,有幾隻特別機靈的猴子,正在偷偷地靠近我們的行李,等我看出苗頭的時候,
為時已晚,老癢還沒有放入背包的幾個防水袋被一隻小猴子一把抓了過去,我一看暗叫糟糕,
忙上去搶,可等我一走開,我的身後也躥出了一隻猴子,想要來搶我的行李。
  幸運的是,我的行李十分沉重,它拖了幾下,發現沒有辦法很順利地拖走,只好作罷,轉
而把手伸進行李包中,想將裡面的小件東西拿出來。
  我心裡吃驚不已:這些猴子的行動非常熟練,這樣子圍攻人類,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一
直認為猴子就算再聰明也有個限度,現在看來,如果只算搶劫這一個職業,我們還不一定能比
得過他們。
  我這裡一分神,那隻猴子已經從我的包裡掏出一隻盒子,我一看不得了,那是一包壓縮餅
乾,也不管正在追的那隻,衝回去,飛起一腳將那隻猴子踢飛,然後撿起盒子,趕忙塞進包裡。
  這個時候,突然眼前黃光一閃,那猴王已經跳將起來,一爪抓向我的臉。我看過猴子捕殺
兔子,它們的爪子非常鋒利,要是給抓到,我非破相不可。
  情急之下,我來不及側身,只好掄起柴火棍去擋,那猴子一下子就在我手上抓出了一道長
長的血痕,我疼得一齜牙,柴火棍脫手掉了出去。
  猴王落地之後馬上反撲過來,我來不及去撿柴火棍,只好匆忙間一腳踢了過去,誰知道它
竟然一下子抱住我的腿,順勢就狠狠咬了我一口。
  這一下實在是厲害,我疼得幾乎抓狂,一巴掌就拍了過去,它反應很快,一個翻身立即跳
了開去。我胡亂一抓,鬼使神差,給我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
  猴子的尾巴非常重要,打鬥中被抓住尾巴,等於被判了死刑,它一下子也慌了,發出一聲
嘶吼,不顧一切地朝我面門撲來。
  我殺心已起,一個側身躲過它的最後一擊,掄起它的尾巴就往地上用力一摔,我估計著,
這隻猴子最起碼也有四十多斤重,這一下雖然不致命,也足已把它摔得蒙過去。
  可是那猴子卻強壯得出奇,這一下雖然我自己感覺用了殺手,它卻一點事都沒有,反而慘
叫著還想再撲過來。我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忙又用力一甩,將它狠狠得拍到一棵樹上,這一
次用力過大,手吃不住力氣,它被我甩出去好幾米,翻滾幾下,一下子跳了起來,爬到一棵樹
上。
  老癢惦記著被搶去的那幾個袋子,還在追那幾隻剛才搶我們東西的餓猴子。那些猴子看猴
王剛才吃了虧,哪會和他硬拚,一下子逃散了,但是它們並不逃遠,而是繼續做著威脅的動作
,他去追其中一隻,另幾隻就跟在他後面,向他丟石頭,搞得他非常鬱悶。就這樣東一下西一
下,猴子一隻沒打著,他自己倒已經氣喘吁吁了。
  我隱約覺得不妙,這幾隻野生猴子個子巨大,行動靈活,最麻煩的是它們一點也不怕人,
我對付一隻猴王已經非常吃力,要是有兩隻猴子同時攻擊我,恐怕今天就有可能在這裡吃大虧
,而且猴子的記憶力很強,我們這一次莫名其妙地惹上這些猢猻,若不能徹底解決,恐怕以後
不得安寧。
  老癢追了半天,筋疲力盡,喘著氣跑回來說:「不––不行,這些猴子跑得太快了,我們
別和它們一般見識了,還是走吧,那些丟了的東西,就當送給山神爺的見面禮好了。」
  我一想也實在沒有辦法。在老林裡和猴子搶東西,我們實在沒有勝算,萬一時間耗下去,
說不定還會有別的損失。而且,雖然丟了一些東西,但是都不是很關鍵,像冷光棒,我們用火
把代替就可以了。
  於是我點點頭對老癢說道:「說得對,這裡面很深,一旦天黑下來,我們的路就更難走,
不過,你小子他娘的得把東西看好點,別再著了猢猻的道兒。」
  老癢想起剛才的事情,氣就不打一處來,對我擺擺手說:「行了,你就別提了,這梁子算
是結下了。」
  我們兩個綁緊背包,大聲呼喝著趕開猴群,繼續往窄路裡走去。那些猴子看我們走了,以
為我們逃了,紛紛跳上兩邊的山壁攆了過來,一邊攆還一邊向我們發出嘲諷的聲音。老癢聽了
火大,回頭大罵:「你們這幫猢猻別得意,老子要是還有機會回來,把你們全逮回去吃了!」
  那群猴子看到他大叫,攆得更起勁了,特別是那隻猴王,擺出勝利者的姿態,一路跟得很
近,想趁我不注意再撲上來。老癢看著就火了,撿起地上的石頭扔到了那隻猴王的鼻梁上,這
一下打得頗重,那隻猴王幾乎從峭壁上摔下來。
  沒想到的是,那些猴子惱羞成怒,紛紛撿起地上的東西丟過來,很快我腦袋上連中幾下石
頭和泥塊,幸好沒別人看到,不然我只能一頭撞死以挽回顏面。
  我們一路狂奔,跑了足有半支煙的工夫才停下來,我一看,我們已經完全進入到這條夾子
溝裡,上面的「一根天」已經變成「一線天」,因為兩塊山壁之間的距離更窄了,兩邊崖頂就
有一種要壓下來的感覺,讓人看著背脊發寒,恨不得馬上走出這裡。
  看來那劉老頭所言非虛,我心裡暗道,搞不好這條山隙真是通向黃泉路的。
  再往前走,這種感覺更甚,以這種趨勢,如果不是事先打聽過,我必然以為這最裡面,兩
座山是合在一起的。
  我回憶著那老嚮導說過的話,想著他說的那個傳說。
  陰兵的傳說我聽過不少,比較有名的就是雲南的驚馬槽,傳說是南蠻王孟獲找人挖的,這
地方現在還在,一到雷雨季節,就會傳出兵器交擊的廝殺聲。另一個更加玄乎,就是唐山大地
震的時候,聽說是有很多人看到一長列馬車隊,載著十萬顆頭顱從唐山出來,正遇上進城救災
的解放軍運輸隊,而後云云我也不記得了。
  老癢還說了一些其它的事情,說這條溝自從形成以來應該幾乎沒人走過,卻一棵雜草也不
長,好像天天被馬匹踐踏一樣。前幾年還有人想在這裡建一個景點,但是只要施工隊一來,這
裡就開始下大雨,每次都是這樣,搞得那幾個領導一點辦法也沒有,加上離村莊實在太遠,只
好作罷。
  我們繼續深入,逐漸走得有點麻木,這山縫也不知道多長,越往裡面光線就越暗,溫度也
降了下來,感覺陰森森的,有種非常莫名的被窺視的感覺。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後面的猴子
也沒有跟著我們了,一下子整個山縫裡安靜得有點可怕,只剩下風吹過的呼嘯聲和另外一些說
不出名堂的古怪聲音。這種感覺,讓我們都非常的不舒服。
  我和老癢一個人說一個腦筋急轉彎,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被這山縫裡詭異的氣氛所影
響。雖然如此,我的心裡還是感覺到非常的不安,而且隨著我們的越來越深入,這種不安就越
來越明顯,我甚至有幾次都感覺到,我們頭上的那一線天,隨時可能消失,我們會被永遠困在
漆黑一片的大山內部。
  我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走在前面的老癢停了下來,我一時反應不及,
撞在了他的背上,這一下撞得很厲害,我有點窩火,問他:「怎麼回事?說秧就停,也不言語
一聲。」
  他轉過頭來,臉色慘白,嘴巴抖了半天,結巴著說道:「老吳,前––前面––有個人–
–」
  我愣了一愣,心說什麼「人」,這種地方離最近的村莊最起碼有四十多公里,怎麼可能會
有人在?忙探頭過去看。只瞅了一眼,我便頭皮一麻,腦子嗡的一聲,幾乎咬到自己的舌頭,
腳後跟一磕,坐倒在地上。
  原來前面的山縫陰影中,真的站著一個「人」形狀的東西,臉隱沒在黑色的影子裡,木然
地看著我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榮譽會員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數位軟體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5-19 23:07: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路上處於一種木然的狀態下,突然發現前面出現了這個東西,很少有人能馬上反應過來。
  我和老癢不由自主地後退,想和它保持距離,但是一時間我們都挪動不了自己的腿,只覺
得心臟狂跳,渾身僵硬無比。
  老癢比我膽子大一點,深吸了一口氣後,對著那人喊道:「你––什麼人?」
  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動不動,似乎是一塊石頭一樣。
  老癢壓低聲音問我道:「你看他怎麼不理我們?老吳,該不是給那劉老頭說中了,遇到陰
兵了?」
  一陣冷風吹過,我略微清醒了一點,說道:「別慌,是人就不用怕他,咱們看清楚再說!
」說著掏出了手電筒,向他照去。
  那個「人」穿著一身奇怪的古代衣服,裸露的手臂呈現灰白的顏色,木然地立在夾溝的中
間,在昏暗的山縫陰影裡,顯得極其的詭異。手電筒照到他的身上,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個時候,我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這個人的身上,竟然長著綠色的青苔。
  無論是什麼東西,除了烏龜,他怎麼樣也無法容許自己的身上長出青苔吧?我仔細看去,
發現這「人」不是「肉」的,而似乎是用石頭雕刻而成,只不過他的雕刻手法過於寫實,在光
線不足的情況下,才會被誤會成真的。
  雖然如此,我卻笑不出來,這個石人簡直是鬼斧神工,雕刻得太逼真了,就算我們近距離
去看,也覺得場面駭人,頭上直冒冷汗。
  我們心有餘悸地走過去,發現這「石人」的下半身被壓在碎石頭堆裡,大概是隨著上面的
石頭坍塌一齊掉下來的,腦袋部分已經沒了,只剩下一個脖子。我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峭壁的
上方有一個地方岩石鬆散,只不過整個山勢傾斜,形成了一個死角,我看不到實際的情況。
  石人雙臂裸露,不是漢文化的風格,在他身上刻的衣飾上,我發現了雙身蛇的紋路,衣服
的風格我從來沒有見過,色彩已經有點褪色,石人的頭部缺失,大概是摔下來的時候砸碎了。
  看到這些,我已經肯定,這東西應該是一個陪葬的石人俑。
  我看了看頭頂,石人俑從上面坍塌下來,看樣子這上面有東西。
  老癢性子急,不等我看清楚,已經毛手毛腳地爬了上去,我跟著他趴在峭壁上,順著坡度
一點一點地移動,很快,就爬到了發生坍塌的地方。
  上面似乎是一個依山壁開鑿的淺坑,不少相似的石頭人俑被放在洞裡,奇怪的是,這幾個
石頭人的腦袋都不見了,脖子上放著人的骷髏,結合處用泥合了起來。
  我知道這叫人頭俑,是古時候打仗,攜帶整具屍體回來邀功太重,就砍下人頭,這些人頭
被放在石身上,充當活人來殉葬。
  四周原先還有壁畫,但是已經給雨水沖刷成無法辨認的色塊。洞的底部有一座依著山勢雕
刻的半身人像,胸口到腦袋已經被炸掉了,只剩下一隻手和半隻肩膀還能分辨出來。
  在塌口的中間,被炸出一個籃球大小的黑幽幽的洞口,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拿電筒往裡
面照了照,發現裡面空間極大。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巨大石人像後面有可能是個古墓,而且很可能是老癢所說的那個巨大
的殉葬坑所服務的主墓穴,只不過不知道是哪裡的高人,已經走進過一趟了。
  一般來說,能想到把墓修在這種地方的,墓主的身份肯定顯赫,但是能把這種地方的斗都
倒掉的,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普通的盜墓賊,就算他在這夾子溝裡來回走上幾百趟,也絕對想
不到頭頂上另有乾坤。
  我和老癢合計了一下,決定先進去看看,反正目的地就在附近了,如果裡面沒東西,再出
來也不晚。做我們這一行的,有洞不鑽,那是要難受死的。
  他比較瘦,打頭鑽進洞裡,這洞在裡面的位置偏高,他腳踩不到底,只好貼在壁上,我把
手電筒遞給他,他接過一照,說道:「我操,裡面有積水。」
  我探頭進去,看到裡面是一個很大的拱頂的石室,是開鑿出來的,頂上有一些壁畫的痕跡
,積水水位很高,幾乎到了拱頂的邊緣處,透過水面可以看到,浸在水裡的四邊的石牆上都鑿
著淺坑,裡面全是長滿青苔的無頭石俑。這些積水,不知道是下雨的時候,雨水從這個洞口流
進來積起來的,還是另有原因。
  老癢和我說,他上次來的時候,那石頭人俑還沒有坍塌下來,如此算來,這被炸出的口子
,應該還是這三年裡做的。這裡面的水不可能是雨水。
  我讓他小心為妙,老癢仗著自己水性好,一鬆手就跳了下去,一下子水就沒到了他的胸口
,他嚇了一跳,差點滑倒。
  我看著直咋舌頭,這水深得過頭了,問他:「你踩踩水底,怎麼樣,下面是泥還是石頭?」
  老癢說道:「踩不到水底。他娘的,這水真他媽的涼。」
  我將兩個背包裡的防水布都拿出來,把背包包起來,一個扔給他,另一個自己背上,然後
小心地滑進水裡,馬上一股涼氣就從我的腳底板冒了上來,把我冷得打了個哆嗦。
  腳下空空如也,果然很深,我心裡道。因為事先我沒有想到會在水裡作業,沒準備什麼應
對的裝備,我們只有打著手電筒向裡面游去。
  才游了幾下,就看到一個石門開在最裡面的石頭壁上。
  石門因為水位的關係,顯得很矮,矮門裡是一條大概兩輛解放汽車寬的石道,一片漆黑,
我們手電筒掃過的地方,都是青灰色石壁,有粗略修鑿過的跡象,有幾段地方上面也有壁畫,
但是這裡的壁畫已經被腐蝕得根本看不出來了。
  一直往裡面游了十幾米,突然石道一拐彎,呈九十度的直角,我用手電筒照了照,發現裡
面深得嚇人,不由停下腳步,不敢貿然進去。
  事實上,現在的情況,再往裡面走就不太明智了,這水深成這個樣子,又看不到水裡的情
景,實在有點讓人發慌,要是等一下水裡冒出個什麼東西來,就算是塊木頭,也能把我嚇個半
死。
  老癢看了看四周的石壁,問我:「你有沒有發現,這個墓雖然挺大,但是修得很粗糙,你
看這些石頭茬子,一塊比一塊難看,根本沒修過,這墓老闆會不會也不太有錢,開了山就沒錢
裝修了。」
  我說道:「這可能只是整個陵區最外沿的地方,你看這裡擺了這麼多未完工的石俑,可能
是陵墓工匠採石雕刻的地方,再往裡去看看,應該會更清楚。」
  我們繼續往前,又游了幾分鐘,在通過那個轉彎口的時候,聽到前面黑暗裡傳來了幾聲沉
悶的水聲,似乎有個什麼東西正在水裡潛行。
  我抓住老癢的手,將他手裡的手電筒強行轉向水聲傳來的方向,馬上,我就看見,同時在
水面上出現了一道三角的水痕,瞬間沉入水中。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老癢已經一把拍開我的手,轉頭大叫了一聲:「跑!」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9 21:2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