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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葒]愛呀吃定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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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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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37: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愛呀吃定你 作者:季葒

多年後再見面,斐輊海依舊風度翩翩,魅力不減當年,讓采霓既震驚又難掩內心的悸動。
可是他怎麼敢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以一種談論天氣似的口吻對她說要複合?  
當初是他主動提分手的,一個狠心拋棄愛人的男人,根本不配擁有她和她的孩子!  
她已經打定主意,任憑他花言巧語或苦苦哀求,她都不會再讓他越雷池一步。  
只不過,當她聽到他住院的消息時,居然控制不住地跑去探視他,  
而瞭解了他離開她的苦衷後,她的意志動搖得更厲害了。
可惡,她怎麼老是被這個男人吃得死死的?  
只是他決絕離去的陰影仍盤據在心,如今她還能敞開心扉,再一次地付出全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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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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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37:4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在他們初次相遇的地點,男人看著她,然後說話了。

  「我不愛你,你走吧。」一直以來無限溫柔凝視著她的那雙黑眸,在此刻變得泠冽無情。

  「你不愛我……從來、從來都沒有愛過嗎?」她震驚地搗住嘴,小臉泛白。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笑。

  她的心涼了,痛擰成一團。

  她心灰意冷地看著他冷漠的神情,難受地轉過身跑開。

  「小霓,等、等一下。」他突然口氣一變,用充滿感情、依依不捨的低啞語調喊道。

  她回過頭,淚花在眸子裏流轉。「都決定分手了不是嗎?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英俊的身影,隔著一層淚水變得模糊不清。

  「我……我後悔了,我們不要分開。」他的聲音哽咽,接著衝上前用力的摟住她。「小霓,我愛你,我好愛你。」

  她呆住了,出於震驚和錯愕。

  「你……不和我分手了?」在他懷中抬眼,豆大的淚珠滑下兩頰,原本該是痛苦的淚水瞬間變為驚喜的水珠。

  「不!我們還是……分手吧。」他凝視著她,才剛回復深情的眼,驟然間又變得冰冷。

  男人用力推開她,轉身背對她,再度把她從天堂推向地獄。

  「你……剛剛不是才說,不分手了嗎?你還說你愛我……」她傷心得淚濕了雙頰。

  「那是騙你的,你走吧,我永遠都不要見到你。」口吻是狂妄無情的。

  她的心再次被撕碎。

  這一次,她再度轉身,步伐踉蹌地要逃開。

  男人卻又喊住她。「小霓,回到我的身邊來,我愛你。」

  哇哩咧……現在到底怎麼回事?!

  傷心的感覺已完全消失,她憤怒地轉身。

  「斐、輊、海,你一下子要分手,一下子要我回到你的身邊,到底在搞什麼飛機?」咬住貝齒,她氣急敗壞地沖到他面前,握拳對他咆哮。

  斐輊海看著她,俊顏浮上一層茫然。

  「說真的,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抓抓頭,一臉懊惱。

  水眸瞪著他。「你搞不清楚是吧?那我幫你讓腦子清醒清醒。」

  「砰!」一記粉拳襲向他的胸口,他搗著胸頹然往後倒去——

  「嚇!」低呼一聲,她從床上驚跳起來,額上還冒著冷汗。

  厚~~原來剛剛那些景象,全是她在作夢。

  好詭異的夢喔—

  會作這麼詭異的夢,全都是黎雲害的啦!誰教她沒事跑來告訴她,那個負心漢斐輊海決定要回來找她,想取得她的原諒,要和她復合。

  復合個大頭啦!誰不知道這男人心裏打什麼主意,他無非是妄想把她辛苦拉拔大的寶貝兒子搶走。

  哼,他想搶兒子,沒那麼簡單。

  她花采霓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他玩弄在手掌心的笨呆瓜了,她現在可是個獨立自主、果敢堅強的時代女性,斐輊海想跟她鬥,儘管放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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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38: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跳、跳、跳……

  啪!一隻纖白玉手將眼皮按住——不跳了。

  很好。

  停了數秒之後,白皙小手拿開了。

  跳、跳、跳……

  眼皮繼續猛跳。

  厚~~女主人惱怒地豎起一根手指頭,往旁邊用力地拉扯。

  非——常——好!

  眼皮又乖乖的不跳了。

  可是她現在被扯長一隻眼睛的模樣,真夠難看的。

  花采霓側臉看向被服務生擦得啵兒亮的落地玻璃窗,玻璃倒映出她有點扭曲的五官——都是眼皮亂跳惹的禍,害得她不得不讓自己原本美美的臉蛋變得這麼地怪異。

  算了,怪就怪嘍!反正在這間店裏也沒人認識她,就算她現在把自己的臉捏成像包子一樣也沒關係。一手拉扯著眼皮,一手攪動奶茶的花采霓,自我安慰的忖道。

  說到這種因為眼皮偶發性的亂跳,而讓人莫名煩躁的情況呢,大概是從兩個星期前開始的吧。她記得自從那天死黨黎雲暗示她騰彥的親生父親很可能會拜訪她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眼皮就不時偶發性的「抽筋」。

  每當眼皮開始「抽筋」時,她的胸口就會產生短暫的窒息感,隨即變得神經質,視線開始前後左右亂瞟,生怕那位對她始亂終棄,現在卻又妄想回來探望騰彥的負心漢出現在她的身邊。

  可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個星期之後,她徹底排除了他出現的可能性。因為若照黎雲所說,他早就該來「拜訪」她了,怎麼可能會拖到現在還不現身哩?

  看來那個負心漢心裏壓根兒不在意他的親生兒子,是黎雲想太多了,她還真以為一個專門玩弄女人感情的浪子,會在乎一個他不愛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呿!他若真的在意,憑他斐輊海的能耐,早在騰彥出生那年就找來了,還會等到今天嗎?

  不過事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就算現在傷口再被掀開,應該也都沒感覺了吧!

  應該是這樣的吧,她對傷痛已經有免疫力了。

  粉肩無所謂地一聳,花采霓恐慌的心情霎時平靜了些。她繼續攪動著杯中的奶茶,心思重新擺在眼前的《怪獸爸爸》上頭。這本書是騰彥的收藏之一,是她早上出門時隨手拿出來的。在前往公司交了設計稿之後,她就帶著它來到這間咖啡廳,喝茶順便看書,休息兼打發時間,然後再來仔細想想該如何母兼怪獸……呃,是母兼父職,給騰彥更妥善的照顧啦。

  悄悄地,一雙長腿往她的桌位靠近。此時的花采霓正專注看著書,一隻手指頭不時地拉著她的眼皮,根本沒發現已經有人逐步靠近她,然後坐在她對面的位子。

  「先生,請問您要喝點什麼?」服務生尾隨著優雅斯文的男客人而來,她的聲音在客人坐下後響起。

  「嗄?」花采霓抬起頭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年輕女服務生,心裏非常納悶,這位十分鐘前才幫她上過飲料的女服務生,怎會來到她的面前喊她「先生」,還問她要點些什麼?

  「小姐,我點過了,而且我雖然不夠豐滿,可應該也看得出是個女人吧?」花采霓挺了挺胸,接著用一張扭曲的小臉對女服務生扯唇笑了笑,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

  「抱歉,我不是……」

  女服務生反射性地先向她道歉,但當她的手伸起欲比向斐輊海,想接著說下去時,坐在花采霓對面的斐輊海卻率先開口了。

  「小霓,她說話的對象是我。抱歉,讓你誤會了。」他目光含笑的看著花采霓微挺的胸部,然後再對上她扭曲的小臉,視線停留在她那雙燦亮的明眸上。

  「是的,我是問這位先……」

  女服務生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花采霓當場僵住,然後嘴裏的奶茶「噗」地一聲,直噴向斐輊海。

  幸好,只噴到了襯衫。

  好噁喔!女服務生睜大滴溜溜的眼珠,不知該怎麼處理眼前的突發狀況。

  受害者斐輊海的襯衫、襟口滿是茶漬,花采霓的臉則一陣青、一陣白,原本拉著眼皮的手,抖得像要中風的樣子,指向斐輊海英挺的鼻樑。

  「你、你……」

  她遲遲「你」不出個下文來,因為太過震驚,因為毫無心理準備他會突然在這個時候冒出來,也因為他那令人難以忘懷的笑臉。

  老天!五分鐘前她才安慰自己這輩子絕不可能會再遇見他,但是經過短短五分鐘,才三百秒而已,他卻平空蹦了出來,而且還好整以暇地端坐在她的眼前!

  眼前的他俊逸依舊,只是經過歲月的洗禮,讓斯文的他更添幾分成熟與沉穩氣質;而他的一雙黑眸則更加的具有壓迫感,讓她瞬間有如遇上驚濤駭浪般的驚駭。

  「小姐、先生……」服務生僵在兩人中間。

  眼前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仇人相見嗎?

  還是情人來談判分手?

  可是怎麼都還沒開始談,小姐的一口奶茶就先伺候先生了?哇!這位小姐也未免太衝動了吧!

  「你弄髒了我的衣服,該怎麼辦?」就在花采霓驚嚇得說不出話來,服務生也還愣著的時候,斐輊海倒十分鎮靜的開口了。

  花采霓回神,看了他身上淺藍色的名牌襯衫和斜紋領帶一眼,不禁皺起了細眉。

  「能怎麼辦?賠你洗衣費不就行了。」花采霓稍微定了定神,極力壓抑劇烈的心跳,無比困難地重拾說話的能力。但當她惱火的抓起錢包,準備要打開來掏出千元大鈔往他身上砸過去,卻發現錢包空空如也時,一張俏臉都綠了。

  「不用賠我洗衣費,你親手洗一洗再燙一燙就行了。」

  深邃好看的眼含著笑,帶著激動的光芒,不過他儘量壓下激切的情緒,平靜地看著久違的她。

  「你想得美,我為什麼要替你洗衣、燙衣?」她氣憤地反駁。

  「你是我孩子的媽,不是嗎?替我洗衣、燙衣再自然不過了。」他說得也很理所當然。

  「誰是你孩子的媽了?你少胡說!」雖然明知道他一定已經從黎雲的另一半宋藏峰口中知道騰彥的存在,但她還是得裝腔作勢一下,否認到底。

  「你就是。」他從容地點出事實。

  「我才不是呢!」她卻氣急敗壞地否認。

  一旁還杵著的服務生,總算聽出一點頭緒來了。原來他們是夫妻,可能是吵架了,現在先生正努力地討好太太。

  原來如此喔!服務生鬆了一口氣,轉身拿抹布去了。

  「這位太太,你先生的衣服都濕了,你就幫他擦擦吧!」服務生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提醒花采霓一句。

  「我才不是他的老婆!」花采霓真想尖叫,之所以會讓人產生誤會,始作俑者就是他斐輊海。「我才不是……」

  服務生搖搖頭笑著離開了。

  花采霓瞪著那位自以為是的服務生的背影,感覺很無力。

  「小霓,你向外人否認也無濟於事,你得對著我說話才有用。」斐輊海微微傾身說道,試著把她的視線引回來。

  「我不想跟你說話,現在不想,以後也不想。」她雖然如他所願地把目光調回,但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卻僅止有零點五秒鐘,緊接著馬上又栘開。

  看著他,會令她回憶起那些她一直努力要忘記的往事,她試著壓制住內心的騷動,但卻壓抑不了。當年他堅決提出分手,冷言冷語地逼她離去的畫面在霎時間浮上心頭……

  拋開沉痛的感覺,她胡亂把書塞進隨身的提袋裏,低著頭從錢包裏掏出信用卡,準備起身離開。

  但是在她拿走帳單要離開之前,斐輊海卻伸手把她的手抓住。

  「你——」她想把手抽回,卻被他穩穩抓住,掙脫不開。

  「你不想跟我說話沒關係,但是請你給我一個和孩子見面的機會。」

  黑眸閃動著熠熠光芒,那是一種令人悸動又難以拒絕的眼神。其實斐輊海知道自己想見采霓的渴望更甚於看孩子,但他不得不以孩子作為藉口,因為這是唯一比較不會讓她拒絕,也比較不會嚇跑她的方法。

  花采霓轉頭看著他,她看見了他深邃黑眸中的渴望,忽然開始有點心軟了。

  「我只想見孩子一面,其他別無所求。」這句話說得非常心虛。

  她看著他,久久不說話,陷入沉思和掙扎當中。

  「我不會在孩子面前洩漏身分的,我保證。」

  是的,他不會當面說破,但他希望孩子自己可以主動發現——他相信他斐輊海的孩子應該不會太笨才對。

  花采霓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樣子。

  「我帶了一本《小木偶奇遇記》的原文繪本,這本是編號第一號,全世界獨一無二的……」

  這是他花了兩個星期時間,透過人情關說及砸下不少的鈔票,硬是從原收藏者的手中買下並快遞空運來台的。

  「這本繪本代表我對騰彥的一點小小心意,我希望能親手交給他。我想你總不會這麼不近人情吧?」

  也因為要等這本書,所以他忍了兩個星期才來見她。不過這樣的忍耐是值得的,光看她隱藏在眸中的興奮光芒,他就知道自己已經取得了第一回合的勝利。

  這時花采霓臉上防備的表情已轉為驚訝,沒想到他竟然為兒子如此費心。

  斐輊海很滿意他所看到的,看來黎雲提供給他的消息非常正確,從騰彥身上下手果然沒錯。

  「走吧,我們回家。我等不及想看看騰彥見到這本繪本的表情了,他一定樂壞了。」

  趁她恍惚的時候,他起身牽住她的手,另一手抽走了帳單,前往櫃枱付帳。

  花采霓就這麼傻傻地任他牽著,跟他一起走出了店外。

  ※※※  ※※※  ※※※

  在座車上,斐輊海對他髒汙的襯衫視若無睹,反而目不轉睛地盯著花采霓。

  她變了,從當年青澀甜美的女孩變成了成熟卻不失純真風情的女人,一雙燦亮迷人的眸子更見柔媚分明,連原本略嫌平板的身段也變得玲瓏曼妙了。

  她確確實實是變了,當年那純美天真的她就已把他吸引得神魂顛倒,如今益發成熟嫵媚的她,恐將會把他的心、他的肺全都掏走,一點也不留給他了。

  斐輊海淡淡扯唇笑著,這個笑容有著喜悅,也帶著惋惜和懊悔。

  他懊悔當年放開她,讓她獨自撫養孩子過了極苦的幾年,關於這些他很內疚,但很清楚無能為力去彌補她,眼前他所能做的,只有用心讓她和兒子的未來過得快樂無憂。

  花采霓避開他一直執意投落的視線,這樣的情況真令人心慌。

  他再這樣毫無節制的看下去,她恐怕會控制不了自己對他心軟,然後又對他投懷送抱。

  為了杜絕事情發生,她惡狠狠地瞪他,但他卻視若無睹,繼續用他那雙會放電的深眸荼毒她、欺負她,害得她極度慌亂,臉腮浮上狼狽的熱辣,連坐姿都不太自在了。

  氣惱又不知所措之下,她抬腿踢了他一下,然後附送一張標準式的花采霓鬼臉,接著甩頭看向窗外,不理人了。哼!

  她剛才真笨,竟傻傻地被他拐上了賊車,現在她該怎麼辦才好?

  就在花采霓兀自懊惱,並設法想逃下車的時候,被暗算的斐輊海不以為意,他只是抿著唇看著她落寞又充滿防備的側影,這樣看著,他的心口竟然就發起熱來。

  「停車!」她突然用力喊了一句,當場無情殲滅了他的滿腔感動。「快把車子停下,我尿急又暈車想吐,難受得快要憋不住了。」使出尿遁外加想吐的藉口,她毫不在意要維護形象。

  「斐先生……」

  開車的司機從後視鏡請示斐輊海,他是宋藏峰暫時指派借他差遣的司機,每回他從瑞士回來臺灣,都由這個司機負責接送。

  「停車吧。」斐輊海看著她難受的用一手搗著嘴,一手按住腹部下方,看起來真的虛弱又難過。他心疼不已,即刻指示司機把車停到路旁。

  車子在幾秒鐘後迅速停在路邊,司機不明就裏地轉頭看向後座。

  車子一停,花采霓盡速打開門,逃下車去,然後馬上生龍活虎的大步往前奔跑。

  他被騙了?!

  斐輊海反應很快,隨即下車逮人。

  修長長腿繞過車頭,他在離車子不遠處逮回了小騙子。

  「我不會讓你和騰彥見面的。」她甩開他,迎上他的目光,雙手插腰,一臉可愛的火氣。

  「你想反悔?」他聲嗓溫柔讓人如沐春風,相較於她,他全然看不出任何慍火。

  「我自始至終都沒答應過,何來反悔?」

  她氣自己剛才像著了魔似的,竟然輕易被他拐上車。這情形就和以前一樣,當年她到瑞士讀書時才剛高中畢業,沒有社會歷練的她,個性、想法都很單純。隔年,她和斐輊海相遇在一場衣香鬢影的舞會上,他是華裔瑞士富商的兒子,也是舞宴的主角,而她則是為了賺取零用錢而去舞會打工端菜的服務生。

  當時他對她一見鍾情,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就對她提出交往的請求,當晚舞會結束後,他還親自送她回到學校的宿捨。

  從那晚開始,他就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單純青澀的她面對這樣一個身分、外貌都很出色的男人的追求,當然完全沒有拒絕的能力。

  就這樣,她和他陷入了熱戀。

  熱戀時,她不可救藥地愛上他,當然也就笨笨地被他騙上了床,然後懷了孕。在證實懷孕之後,她還曾天真地編織美好的未來,誰知,還沒來得及把她懷孕的消息告訴他,她就被他拋棄了。最後,她捧著一顆碎得像爛泥的心離開了瑞士,當時簡直是傷心欲絕……

  像這種愚蠢加三級的事,發生一次就夠了,不能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你沒開口拒絕就是默許了,不是嗎?」他微笑,看著表情懊惱的她,他可以瞭解她此刻的心情是難以釋懷的。

  「我沒開口是不想和你浪費口舌,絕非默許。」

  她愈說口氣愈不好,他憑什麼在狠心拋棄她,惹得她傷心透頂之後又冒出來想跟她爭搶兒子?

  斐輊海看著她氣憤又堅持的小臉,無奈地歎了口氣。

  「看來今天你是不會讓我和兒子見面了……」他看著她,掩飾不住心中的失望情緒。

  「不只今天,以後也是一樣。」他永遠都妄想見到騰彥。

  面對她的堅決表示,他沒答腔,只是走了回去,打開車門,彎身拿出了一個圖案精美的提袋。

  「這個麻煩你轉交給騰彥。」走上前,把提袋遞給她。

  「不要,我和騰彥不收你這個禮。」

  她斷然拒絕,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斐輊海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走掉,胸口開始犯疼,呼吸也開始不順暢。

  他手按著呼吸困難的胸口,費力地移動發軟的長腿,企圖追回她。

  可才跨一步,他的身子就晃動了起來。

  「斐先生,你要不要緊?」在車上的司機見狀,趕忙跑下來扶住他。他的病不會又發作了吧?

  「送我去醫院。」他只來得及交代這句話,然後人就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  ※※※  ※※※

  氣呼呼的花采霓,在街角招了計程車,直接殺到黎雲的公司去找她算帳。

  當她走進黎雲的辦公室時,美麗的黎雲迎上她,態度十分熱絡,還親切地奉上一杯熱奶茶。

  「采霓,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呀?」將熱奶茶獻到好友面前,黎雲討好的對她猛笑,可在她臉上佈滿笑容的同時,心頭卻有股不祥的預兆。

  「我剛剛受了某人的氣,現在來找好朋友訴訴苦,黎雲,你歡迎嗎?」花采霓的表情不悅,口氣更是冷颼颼。

  「當然歡迎嘍!歡迎之至。」黎雲笑容微僵。

  其實黎雲心裏有數,花采霓會在上班時間來找她,應該、絕對是為了斐輊海的事吧!

  自從兩個星期前,她從未婚夫宋藏峰的口中探知斐輊海近期內會去找花采霓時,她就很清楚自己絕對逃不過被花采霓揪住,然後訓斥或是痛扁一頓的下場。

  看來斐輊海必定是找上采霓了。黎雲心裏知道自己今天是劫數難逃,好友現在要來拷問她的多嘴。

  斐輊海是黎雲的未婚夫宋藏峰的好友兼事業夥伴,而很巧合的,他竟然是當年那個拋棄花采霓的負心漢。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曾讓黎雲想放棄和宋藏峰的感情,但經過宋藏峰的努力挽回和解釋,才讓她對斐輊海的觀感改變。

  宋藏峰告訴她,斐輊海的心臟健康狀況不佳,二十四歲第一次發病時,因為症狀輕微,所以他並不以為意,但沒想到卻在二十六歲那年再次發作,並且陷入昏迷。

  昏迷幾小時後,他醒過來,醫生對他宣佈了他隨時可能面臨死亡的威脅。

  這是她所知的有關斐輊海的過往,至於采霓和斐輊海後來分手,是不是誠如宋藏峰所說,全是因為斐輊海不想誤了采霓一生才痛下的決定,她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她願意相信宋藏峰和斐輊海。

  「黎雲,你真的很不夠朋友!」花采霓劈頭就對黎雲撂下一句憤怒的指控。

  黎雲沒辦法反駁,只得硬著頭皮迎接采霓的數落。

  「你怎麼可以把騰彥的事情告訴他呢?你答應過我,你會保守住這個秘密,絕不對任何人透露半句的……」

  黎雲明明很清楚她怕騰彥被搶走,還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要替她保密到底。可才沒半個月,那人就找上門來要求見兒子,手裏還捧著騰彥最愛的書本哩!

  「我……沒向他透露過什麼呀!」關於騰彥的事,她只向宋藏峰提起過。

  「那他……怎麼會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斐輊海。

  「他會知道……應該是……也許是……大概是……藏峰告訴他的吧。」把責任全都推給宋藏峰,反正唯一會把話傳給斐輊海的,也真的只有他嘛!

  「你……真的沒當面跟斐輊海說起過?」花采霓眯起眼,盯著黎雲,有點不太相信。

  「我……」

  「你敢發誓嗎?」

  「敢,我當然敢。」黎雲馬上舉起手發誓。「我黎雲如果做出出賣朋友的事,就會變得不美,會被宋藏峰拋棄,會一輩子被花采霓和騰彥討厭,會……」

  「夠了,我相信你就是了。」拉下黎雲的手,花采霓信了她的話。

  看來,出賣她的人不是黎雲,而是黎雲的未婚夫宋藏峰。她現在該去找宋藏峰理論才對,但是她怕這一去反倒是自投羅網,搞不好姓斐的正等著她上門呢!

  算了,她還是別去的好,免得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明理了。」黎雲高興得緊緊抱住她。

  「拜託,你勒得我快要斷氣了啦!」花采霓求饒,她可不想死在這裏。雖然黎雲這間辦公室挺豪華氣派的,看起來風水不錯。

  「抱歉,力道過重了,沒辦法,我太高興了嘛!」黎雲趕緊鬆手。「快中午了,我請你上飯店吃大餐去。」

  黎雲拉著花采霓,打算用一餐飯澆熄花采霓心中的餘怒。

  這件事講起來她也有理虧之處,她其實不該向宋藏峰透露太多關於花采霓和騰彥的事情,早知道宋藏峰絕非單純的「只是問問」,他分明就是為了斐輊海而特地問的,黎雲卻還是對他全盤托出。雖然她是一番好意,希望采霓和騰彥有個依靠,不過卻也不免心虛,所以現在急於想補償自己的罪過。而且,如果能夠趁此機會向釆霓說明斐輊海的苦衷的話,搞不好還可以撮合他們倆破鏡重圓呢!多好。

  「好啊,我要點最貴的餐點,非搾光你的荷包不可。」花采霓故意恨恨的咬牙說道。

  「你想把整間飯店包下都行,今天全隨你高興。」黎雲大方的允諾,反正錢不夠,就找宋藏峰要,他若不高興,大不了去找斐輊海追討,黎雲相信斐輊海一定很樂意為花采霓花這筆錢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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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38: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窗外掛著一輪明月,夜色很美、很靜,這樣的夜晚很適合沉沉入睡,可是花采霓卻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唉!這是心裏的第十八聲歎息了。她懶懶地掀被下床,頂著凌亂的頭髮,到廚房給自己泡了一杯奶茶,然後又回到房間,佇立在窗邊望著皎潔的月亮,喝了口茶。

  向來好眠的她為什麼會睡不著,是因為下午黎雲說的那番話?

  她說……斐輊海當年拋棄她是有苦衷的?

  九年前他突然發病,醫生檢查出他的心臟出了毛病,而在他們分手前幾天,他的病再次發作,隨時有被死神召喚的可能。因為他知道自己將隨時面臨毫無預警的死亡,而無法給予她一輩子的承諾,所以他狠下心提出分手,要她另覓幸福歸宿?

  很小說式的情節,男人深愛一個女人卻因身染重病而無法相守到老,所以他選擇讓女主角以為他背棄了愛的誓言,氣走女主角,從此獨自過著灰暗的生活,藉著思念她度過僅剩的時間……

  老天,這種荒謬至極的話,她能信嗎?

  假如他真的有病,為何今天卻神采奕奕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呿!黎雲分明就在唬她嘛!

  咕嚕咕嚕地暍光奶茶,把杯子放到櫃子上,花采霓帶著煩躁的心情上床。她不想再因為黎雲的話而擾亂自己的情緒了,明天她還得去和一位客戶談事情,她可不想頂著熊貓眼現身,把客戶給嚇跑,所以還是儘早睡吧!

  睡吧、睡吧,也許睡醒了,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情緒就一掃而空了。

  花采霓閉上眼,硬逼著自己快快入睡。在床上翻了半個多小時,數了至少千隻綿羊之後,她好不容易終於有了睡意,意識開始模糊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黑夜逐漸轉為濛濛亮。不久後,當天際露出曙光時,一隻小手靠在花采霓的床邊,不斷搖著她。

  「媽咪,起床了,黎阿姨打電話來,她說有急事要找你……」騰彥搖著媽咪,她看起來很累,他實在不想吵醒她,但是黎雲阿姨卻執意要他一定得把媽咪叫醒,無論如何都要媽咪接電話。

  「別吵……」花采霓把被子掀高,翻過身繼續睡覺,不理騰彥的呼喚。

  騰彥杵在門邊想了想,他決定還是別吵媽咪了。於是回過頭走出房間,替媽咪接了黎雲阿姨的電話。

  「阿姨,我媽咪很累,不能吵她。」騰彥小小年紀,但思想和說話的態度都很早熟。

  「她沒醒?老天啊!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在電話彼端的黎雲急壞了,她嚷嚷地說了一堆騰彥聽不懂的話。

  「阿姨,你有事也可以跟我說,我再轉達給媽咪。」

  「可以嗎?」黎雲聽騰彥這麼說,聲音突然平靜下來。

  「可以的。」騰彥點頭。

  「阿姨……」奇怪,阿姨怎麼不說了呢?

  就在騰彥納悶的當頭,一道沉穩渾厚的男聲響起——

  「騰彥,我是宋叔叔,是你黎雲阿姨的未婚夫,阿姨想跟媽咪說的事是……」宋藏峰把斐輊海和騰彥的關係,以及他人目前身在醫院的這件事告訴了騰彥。

  騰彥聽了,呆立在電話旁邊,小臉在僵化幾秒鐘後,起了變化。

  他先是露出一臉無法相信的表情,然後轉為早熟的防備模樣。

  「宋叔叔,你認為我應該去見見他嗎?」他皺著眉,認真的問宋藏峰。

  「當然,他很渴望能見你和你的媽咪。騰彥,他只要求見你一面,你願意給他這個機會嗎?」宋藏峰用對待男人,而不是對小男孩誘哄的口吻詢問他。

  騰彥轉頭看向媽咪的房間,看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媽咪,小小心靈興起了強烈的保護欲,他決定……

  「我去。麻煩宋叔叔來接我過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和黎阿姨二十分鐘後過去接你。」

  「好,我等你們。」

  思想早熟的六歲男孩,已有了男人的擔當了。

  ※※※  ※※※  ※※※

  一小時後,騰彥在宋藏峰和黎雲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私人醫療院所。這間醫院外表氣派,裏面的陳設也是高級、豪華得不得了,這是一家專門供一些亟須保密隱私與行蹤的政商名人就醫的診所,在這裏駐診的全是在醫界極有聲望的名醫。

  騰彥被帶到一間高級病房的門前。

  「你的親生爹地在裏頭,騰彥要自己進去,還是要黎阿姨和宋叔叔陪你一起進去?」

  「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騰彥看了黎雲和宋藏峰一眼,回答道。

  「進去吧!如果你爹地是醒著的,你想問他什麼就儘管問。」宋藏峰帶著讚賞的微笑,替小男生開了門,讓他進去。

  騰彥走了進去,他關上房門,毫不遲疑地走到床前,清澈的雙眼直盯著斐輊海。

  哇!他的爹地不是「怪獸」,是個英俊好看的男人耶!和自己的爹地第一次見面,騰彥心中難掩興奮,但卻也覺得很生氣。他雖然沒聽媽咪跟他提過爹地多少事,但想到每次媽咪一提起爹地就像快要哭了似的表情,他猜,爹地對媽咪一定做了很多的壞事。

  此刻,騰彥有很多話想問爹地,但是爹地卻一直緊閉著雙眼,他只好一直坐在病床邊等待。

  騰彥等了半個鐘頭,卻一直等不到他醒來。他偏頭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去問宋叔叔和黎雲阿姨好了。就在他轉身想往外走時,他在靠近門的那個角落的沙發椅上發現了一本書——哇!是《小木偶奇遇記》耶!

  向來對書愛不釋手的騰彥,馬上就湊過去,拿起書來翻閱。雙眼晶亮的翻開第一頁,上頭附加了注音符號的字跡驀地撞進他小小的心靈中。

  給親愛的騰彥:

  這是爹地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會喜歡。

  ㄈㄟˇ ㄓˋ ㄏㄞˇ

  斐 輊 海  

  騰彥看看這一行留言,以及尾端加了注音符號的署名,再回頭望向躺在床上的男人。原來他的爹地姓「斐」,有個好聽的名字。騰彥緊抓著書,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這個對他而言陌生卻又非常親密的名字。

  他抱著書慢慢地走到寬大的病床前,小手握上斐輊海的一隻大手。

  「謝謝你的見面禮,不過我得先問問媽咪,必須經過媽咪的同意才能收下這個禮物。」

  然後他又走回沙發前,把書本放好,才輕聲的走出病房。

  騰彥一踏出病房外,宋藏峰和黎雲隨即朝他走了過來。

  「騰彥……」黎雲急切地蹲下身,抱著騰彥想問清楚兩人初次見面的情況。

  「他一直沒醒來。」她話還沒說,騰彥就搖了搖頭。

  「他還沒醒?」怎麼會這樣?「藏峰,斐輊海的情況很嚴重嗎?」她起身,望著一直陪在她身旁的宋藏峰。

  「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我該去找醫生問一下。」這次斐輊海突然毫無預警的發病,昏迷的時間似乎過久了。他記得從他接受開刀治療之後,他的病情就已經完全被控制住,而且一直持續在穩定恢復當中。

  是什麼原因造成他再度昏迷的呢?宋藏峰認為自己有必要去找他的主治醫生談一談。

  「好吧,那你去問問,我在這兒陪騰彥。」黎雲也認為該好好瞭解一下狀況。

  宋藏峰轉身離開,黎雲陪著騰彥在外頭的小會客室待著,幾分鐘後,她沒等到宋藏峰回來,卻等到了花采霓打來的電話。

  「黎雲,你把騰彥帶到哪裡去了?」

  被學校老師打來的電話吵醒的花采霓,拿著騰彥用注音符號所寫的字條打電話找人。字條上寫著他沒去上學,說是有重要的事跟黎雲外出,請她別擔心。

  騰彥既然是黎雲帶走了,她當然不擔心,但是他沒去上學確實不對,而黎雲也不該在這個時間把她兒子帶走,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她得問個清楚才行。

  「呃……我帶他來探望正昏迷不醒的……斐輊海。」

  說到「斐輊海」三個字,黎雲刻意放低音量,嘟嘟嚷嚷的像嘴裏嚼著口香糖似的,故意模糊花采霓的聽覺。

  「你說探望誰?」

  花采霓一頭霧水,真不曉得黎雲在搞什麼鬼?

  「探望……呃……探望騰彥的親生爹地……」

  「黎雲,你——你好可惡,我要跟你絕交!」一口氣從胸口高高提了起來,花采霓握著話筒大聲咆哮。黎雲竟然帶騰彥去見那個全世界最可惡的混蛋負心漢——斐輊海。

  「采霓,你先別氣,聽我解釋嘛!事情是這樣的,斐輊海昨天突然發病,現在人還在昏迷當中,我是想萬一他有個什麼不測,也該讓騰彥見他最後一面,所以才帶騰彥來的……」一聽采霓說要跟她絕交,黎雲嚇得趕緊解釋。

  什麼?花采霓聽了,頭腦一片空白,胸口悶得難受。

  他昏迷不醒……

  「采霓,我親愛的好朋友采霓,你有在聽我說話嗎?」黎雲用著溫柔甜美的聲音呼喚不發一語的好友。

  「你告訴我,你們現在人在哪裡?」猛地回神,花采霓緊緊抓著話筒,口氣不自覺地透露出一絲緊張和擔憂。

  「采霓,你要過來……是吧?」黎雲小心翼翼地問。

  花采霓近乎無聲地應了一聲。

  於是黎雲欣慰地把地址告訴花采霓。

  「我一會兒到。」她隨手拿筆將地址抄在手心,掛了電話,匆忙地跑回房間換衣服,然後抓起皮包匆忙跑出門,一直到搭上了計程車,她胸口那股緊繃的感覺才稍微舒緩下來。

  她看著車窗外,茫然的想:她這是在為他憂心嗎?

  不,不是的。她無助的搖頭。

  他不值得她再投注情感和時間,就算他真有不測,也是他的事,與她無關。

  ※※※  ※※※  ※※※

  當花采霓抵達斐輊海住院的診所後,才知道原來自己剛才在計程車上一直否認的一切,根本就毫無意義。因為當宋藏峰告訴她,斐輊海的情況不佳,可能有生命危險時,她便完全不顧旁人的驚訝,跑進病房裏看他。

  看他緊閉著雙眼的蒼白面容,她一顆心幾乎要糾結在一起了。

  時間悄悄流逝,她渾然未覺原本陪在她身邊的騰彥已經被黎雲帶到學校去,也沒發現到護士來過病房後又離開,更不知她的手主動地握住了他冰涼的大手,她現在心裏唯一祈求的只希望他能夠儘快醒來。

  她要等他醒來,當面親自跟她說清楚一切。她要證實黎雲所說的,當年他之所以狠心拋棄她,是因為他隨時可能面臨死神的召喚,所以他選擇讓她離開,獨自承受這副病體帶給他的煎熬和痛苦。

  等著等著,天黑了,她累了,最後趴在床邊睡著了。

  斐輊海在她睡著後不久,虛弱的張開了眼睛。

  當他意識清醒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床畔的人,臉上出現意外的表情,原本死寂的心也瞬間活絡起來。

  她竟然在他陷入昏睡時陪著他,還握著他的手!斐輊海又滿足的扯起嘴角笑了笑,凝視著她酣甜沉睡的側臉。他輕輕地將手從她緊握著他的小手中抽出,手指撫過她的眉毛、眼角,指尖纏住一綹染了淡淡栗子色的柔軟髮絲,在手指間逗弄著。

  他的撫弄換來花采霓一聲似貓咪般的輕喟,她皺起黛眉,臉往他溫暖的大掌偎近。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把臉偎著他的手。

  斐輊海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在心中悄聲祈求,但願她醒來時,別受到太大的驚嚇才好。

  他才這樣想著,花采霓卻驟然張開了眼睛,帶著濃厚睡意的她在發現兩人過於親密的舉動時,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然後猛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你……唉唷!」

  她還沒能站直身子,就被他惡意的一個展臂勾住她腰際的動作給拉進他寬厚的胸膛裏。

  她正面撞上他堅硬的胸膛,跌疼了鼻子,小嘴吐出一聲惱怒的抱怨,但卻更像是在對他撒嬌。

  花采霓心有不甘,迅速從他懷裏拾起憤怒的小臉。

  「斐輊海,你幹麼突然拉我,你……」

  可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就俯下來,吻住了她。

  這是一個「虛弱無力」的病人會做出的舉動嗎?

  她心中充滿懷疑,但是這個疑惑僅在她的腦子裏停留不到幾秒鐘,他由淺入深的吻已經讓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吻著她,舌頭描繪著她嬌俏的唇辦,之後更長驅直入,煽情地勾攪她的丁香粉舌,貪婪地吸取她的氣息。這久違的馨香,曾是他最依戀的,如今重溫,心頭的悸動真是難以形容。

  「霓,你還是一樣甜得讓人捨不得放開。」意亂情迷的吻結束後,他靠在她的頰邊低語呢喃。

  「呼——呼——」花采霓只能以氣喘吁吁作回應。

  他微眯起狹長的眼,凝視著她誘人的粉臉,然後儘量使力環抱著她。

  「謝謝你肯原諒我,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狠心不理我。從現在起,我會竭盡所能地彌補我的過錯,你和騰彥不必再擔心什麼,一切有我在。霓,我很抱歉以往我對你和孩子所造成的傷害,這幾年你肩上所擔負的重任,現在由我來扛……」

  等等,他在說什麼啊?

  逐漸恢復理智的花采霓,越聽越不對勁。

  「你少胡說八道了,誰說我要原諒你了?」一把推開他,她跳離病床,一雙眼充滿防備的瞪著他。

  「你出現在這裏,又辛苦地照顧我,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證明她擔心他,證明她的心中還有他的存在。

  「我是被逼的,是宋藏峰和黎雲拐我來的。」她雙手插腰,嘴硬的反駁。

  她不曉得自己到底怎麼了,竟然在一聽到他情況危險時,整個人就擔憂不已,害怕他真的就此撒手人寰,於是便苦苦守在他的身邊不敢離去,還虔誠地祈求上天,期盼他能趕快醒過來。

  「拐?」他不相信她這麼笨。

  「他們騙我說你陷入昏迷,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我是基於『朋友一場』的立場來探望你,才不是來跟你和好的。斐輊海,你可別想太多了。」花采霓口是心非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雖然他現在如她所願,已經醒過來了。

  可一看到他恢復意識,又被他給占了便宜,所有的怨懟立刻就又浮上心頭,掩蓋住內心的擔憂,讓她無法輕易原諒他。畢竟她所受的傷害太深了,當年他提出分手時,曾害她差點失去了求生的意志,可把她害慘了。

  她被他害得這麼淒慘,怎麼可能那麼快就原諒他呢?這男人未免想得太天真、太簡單了。

  斐輊海聽完她的咆哮,沒有即刻回應,他的手緩緩地搗住胸口,嘴唇緊抿起來,蒼白的面容浮起一絲痛苦的痕跡——他決定裝病騙她,以博取她的同情心。

  「你怎麼了?」花采霓的小手因方才激動的情緒還緊握著,她遲疑地看著他出現痛苦神色的俊容。

  難不成她剛才吼得太大聲,嚇到他了?他的心臟真虛弱得禁不起一丁點驚嚇嗎?

  花采霓越看他,心裏越擔心。

  他佯裝虛弱地躺回床上,雙眼緊閉。其實只是微微喘不過氣來,不過他卻裝得很難受,表情痛苦。

  「麻煩……你叫醫生……」他更刻意假裝虛弱得發不出聲來。

  她衝上前,傾身把耳朵附在他的唇邊。「你說什麼?大聲一點好……好嗎?」她的聲音因恐懼而發抖。

  「……醫生。」

  她聽了,立刻轉身往外衝。

  「醫、醫生,快來啊——」她邊跑邊緊張的喊著,壓根兒忘了房間裏有緊急呼叫鈕。

  斐輊海看她火燒屁股般慌慌張張的跑出去,失笑地搖頭。

  她跑出去幹麼?這裏有緊急呼救鈴呀!

  看來,她還是很擔心他的,只是嘴硬不願承認而已。斐輊海很高興自己這次突然的昏迷能換得花采霓對他的重視。現在他體力和精神都養足了,可要開始展開擄妻的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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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38: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花釆霓的職業是一個設計師,這幾年來她專攻的是水晶飾品的設計,這些水晶飾品的種類包括了水晶頸鏈、手鏈、胸針、腰鏈,以及水晶髮飾、領帶夾,還有袖扣等等。

  投入這個行業五年,她的作品逐漸受到重視,在業界也小有名氣,現在已經固定有幾家公司指名與她合作開發新飾品,這些合作物件對她的設計作品非常喜愛,花采霓也因為靠著與這幾家公司合作,獲得穩定的收入。

  目前的經濟狀況雖只是小康,但她已經很滿足了。她相信只要自己持續努力下去,一定能給騰彥更好的生活環境,她們母子倆壓根兒無須再接受斐輊海一丁點的幫忙。

  她只希望斐輊海能將她的拒絕話語聽進耳中,然後遠離她和騰彥的生活圈。

  可惜斐輊海顯然並不這麼想。自從他們在醫院有過進一步的接觸之後,他就找盡各種機會對她提出要求,希望能夠好好地彌補她和騰彥母子。

  哼!她和騰彥生活得很幸福、很快樂,根本不需要他彌補什麼;而她也不可能會這麼輕易地原諒他,絕、不、可、能!

  原本她自始至終都是這麼堅持的,但是……這份堅持卻因為一通電話而消失無蹤,現在她手牽著騰彥,帶著沮喪又懊惱的心情出現在斐輊海所住的社區大門前,猶豫著該不該進去。

  上星期斐輊海在這裏買下了一幢房子,用意是要讓花采霓和騰彥換個舒適的環境,因此他對她提出搬來一起共住的請求,還說這都是為了騰彥好。

  每回他一提起這件事,她當下二話不說的就拒絕了。只是,她每拒絕一次,他呼吸困難的症狀就發作一次,總把她嚇得臉色發白。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呼吸困難的次數多到連主治醫生都頭痛。主治醫生在問清楚他經常犯病的原因之後,昨晚親自打了一通電話給她。

  在電話中,這位在臺灣頗有名氣的心臟科權威,語重心長地勸她別給這位病情特殊的病患太過度的「刺激」,因為他脆弱的心臟實在禁不起一再的折騰。

  既然連主治醫生都親自打電話來「關心」了,她可不敢繼續造次。所以在他第十二次提出同住在一起的提議時,她繃著一張臉,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了。

  她可不想成為導致他英年早逝的兇手,這樣的罪名她承受不起。

  可是站在門禁森嚴的社區大門前,她突然又後悔了。她責怪自己不該因為一時心軟就答應他,因為他分明就對她和騰彥有著「不軌的意圖」。

  就算當年他並非惡意遺棄她,是因為有苦衷、逼不得已才作下決定,但錯還是在他。

  他自私的揮斷兩人的情分,完全不給她選擇的機會,就擅自替她作了決定——這一點,他確確實實做錯了,而且大錯特錯、錯得離譜。

  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所帶給她的痛苦,更不會輕易原諒他,和他破鏡重圓。

  她決定要跟他把話談清楚,讓他瞭解她的立場,同時不要對她產生過度的期待,誤以為她對他還有情分存在。就算她現在答應搬到這裏,接受他的安排,也全是為了他的身體情況著想,沒有別的。

  「媽咪,我們還要站在這裏多久?」騰彥拉拉媽咪的手臂,他們兩個人站在門口都快半個鐘頭了。

  「騰彥,你真的想和爹地一起住嗎?」花采霓蹲在兒子身前,擰眉看著他。

  「媽咪,我沒任何意見。」其實騰彥很想和爹地在一起、天天看到爹地,可是他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媽咪好像不高興。

  「你沒意見,但是媽咪害怕……」她在害怕什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媽咪,我會保護你的,如果爹地又欺負你的話,我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騰彥賣弄著他剛學來的新詞,還刻意捲舌。

  花采霓聽了不禁莞爾。

  「好,如果爹地又欺負媽咪的話,騰彥要替媽咪出頭喔!」花采霓和兒子玩起打勾勾的遊戲,做了保證後,她和騰彥相視而笑。「走,我們進去看看我們的新家。  」

  她拍拍牛仔褲,佯裝瀟灑地站直身子,再牽起騰彥的小手,一起昂首闊步的前進。

  幾分鐘後,他們在管理員的指示下,來到了一間擁有庭院的住家門前。

  這樣的房子在寸土寸金的臺北市簡直是一般人夢寐以求的,但只有少數的富豪才能享有。不過以斐輊海的財力背景來說,相信這對他而言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媽咪,按門鈴。」騰彥推推發呆的媽咪。

  「呃……好,按門鈴。」她回神,伸手按下銀色鈴鐺造型的電鈴。

  悠揚的音樂聲在門內響起,不久後屋內傳來走近的腳步聲。當那道腳步聲越來越靠近門邊時,花采霓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她緊握著騰彥的手,既不安又戒備地在門外等待著。

  她打算在進門前先和他約法三章,她絕對不能讓他佔便宜。

  門被打開了,斐輊海頎長俊逸的身影出現在門後,親切地招呼他們。

  「嗨,歡迎你們。」

  他穿著一套白色休閒衣褲,簡單而優雅,臉上掛著溫柔的表情,一雙幽邃的深瞳綻放著迷人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笑痕。

  他打招呼的口氣就像對待老朋友一般自然又親切,看起來完全不具殺傷力。

  這樣溫柔的表情,讓花采霓一時儍了眼,只能呆呆地杵在那兒。

  她在心裏預想好的聲明、約束,全都梗在喉嚨裏了。

  「小朋友,你就是騰彥對不對?」雖然花采霓沒有反應,但斐輊海並不以為意,他的目光轉移到一旁的小男孩身上。

  看著騰彥和他神似的五官,一時間讓斐輊海胸臆之中充滿了感動。

  「爹地你好,我是騰彥。」騰彥鎮定地抬頭望著他。

  這是他們父子倆第一次正式見面,上一次在診所時,騰彥並沒有機會和斐輊海說話,當時他人正陷入昏迷當中。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斐輊海蹲了下來,伸手和兒子握手。

  騰彥也很有風度的伸手回握住他的手,這一大一小看著彼此,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花采霓低頭看著兩個人,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她,反倒是內心最激動的一個。

  她看著他們父子終於相認,心裏的複雜情緒自是難以言喻。

  因此,惹得她的眸子染上了一層熱霧。

  這時,斐輊海忽然抬頭看向她。

  她淚眼和他相對,一時間不知所措,只好瞪他一眼,接著慌張地轉開。

  她孩子氣的舉動令他覺得無奈又好笑。

  「我們進去吧,看看新房子的裝潢你們喜不喜歡。」他起身,一手牽著騰彥,一手自然地輕摟住花采霓的腰,擁著母子倆入內。

  騰彥大方地讓斐輊海牽著,花采霓則忸怩地想掙開他,她不習慣這突如其來的親密之舉。

  「拿開你的手,我沒答應讓你碰。」慍惱的燦眸睞向他,她用僅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斥責他。

  「你別生氣,我們不能在孩子面前吵架。」

  他回以一笑,迷人的笑容怦然撞上花采霓的心口,害得她呼吸一窒,一時之間忘了要回應。

  很好,他喜歡她這般乖順的模樣。

  斐輊海摟著她,走進屋內。客廳連接著開放式的餐廳,色調以白色和藍色搭配著原木地板,呈現出優雅的風格。白色吊燈配上松木和楓木材質地板及牆面,玫瑰花紋沙發,圓形餐桌,仿古風格的餐椅,歐式古典櫃子,三面窗戶和一扇落地窗所透進來的光線使得屋內非常的明亮,窗臺還種了綠色小盆栽。

  這樣看似簡單卻煞費心思的裝潢怎會讓人不喜歡呢?花采霓深深被這間漂亮的屋子所吸引,忘了該推掉他擺在她腰間的手,目光留戀地停駐在每一件傢俱上。

  「你慢慢看,我先帶騰彥上樓去看他的房間。」他知道她喜歡他所設計的一切。他滿意地一笑,放開了她,帶著騰彥上樓。

  原來他不只買下一樓的房子,還連帶也買了二樓,然後在屋內打造一方樓梯。他實在不喜歡她總是如此劍拔弩張的對待他。

  聽到從他口中吐出「夫妻」這兩個字時,她的心莫名一陣蕩漾,臉蛋驀地湧現尷尬的熱浪。

  「我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你別胡說八道!」她紅著臉駁斥。

  「兒子都生了,還八竿子打不著?小霓,現在胡說八道的人是你吧!」他苦笑,邁步走向她。

  「我才沒有……」瞪向他,采霓還想反駁,因為他已經來到她的面前,兩人又再度靠得很近,害得她話說到一半又打住了。

  「我們別一見面就吵架,行嗎?」他垂眸看著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肘,歎氣似的懇求。

  他的低姿態讓花采霓心軟了。

  「我……」

  「你也知道,我的身體不好,一和人吵架就容易激動,而一激動就會……」可憐兮兮的說著,他故意不說話,手按住了胸口。

  花采霓圓睜著杏眸,視線移向他的胸前,她明白,他一激動就會呼吸困難。

  「呃……以後你不要太靠近我,我就不和你吵架,這樣總行了吧?」

  噘著嘴,她壓低聲調,免得刺激到他「脆弱的心靈」,一邊試著掙脫他的箝制。

  「不行。」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臂,不讓她掙開。

  「為什麼不行?」聲音再度拉高。

  「因為我不想讓騰彥失望。」他刻意把話說得很沉重,但眼神卻掩不住熱切的渴望和期待。

  「騰彥他……他怎麼會失望?」她不解地反問道。

  「剛才我們獨處時,他悄悄的告訴我,他希望我能永遠愛你,也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他希望能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這是兒子的希望,而他希望她能原諒他,重新接納他。

  花采霓聽了,屏住氣半秒鐘,然後重重地吐出一聲無力的歎息,面有難色。

  「小霓,這是兒子的願望,我想你不會讓他失望吧?」他不喜歡看她這樣子,這令他感到惶恐。

  「如果我說,我辦不到,我無法達成騰彥的希望呢?」她懊惱地看著他。「你會怎麼做?」

  「我會盡一切努力讓你改變主意,讓你心甘情願為兒子達成他的心願。」他傾身,寬額抵著她的,堅定的宣告。

  「斐輊海,你想達成『你兒子』的心願很簡單,你只要再去找另一個女人替你生一個或更多的兒子,共組幸福快樂的家庭就行了。」她無力的提出建議,這個建議很厚道,他應該會接受才對。

  他會接受她的鬼建議才怪。斐輊海斷然地搖頭拒絕。「我只有、也只要騰彥這個兒子。」

  他的話讓她更無力了。

  「斐輊海,你可以有很多兒子,除非你已不能生育,或者是性功能已經早、衰、敗、壞。」心很亂,所以說出口的也沒什麼好話。

  斐輊海聞言,險些抓狂。她竟然懷疑他的性功能已早衰敗壞?這簡直是惡意挑釁。

  「小霓,你如果想知道我的性功能如何,我很樂意證明給你看。」俊朗的面容一凜,目光微眯,眼神危險。

  她嚇得發出一聲抽氣聲。糟了!激怒他了。

  「不、不必了,我才不想知道。」她用力推開他,然後跑回屋子裏,慌張地上樓。

  「小霓,我很快就會向你證明我的能耐的。」他轉頭看著她慌張「落跑」的身影,撂下了話。

  ※※※  ※※※  ※※※

  一整個早上,花采霓都陪著騰彥待在他的房間裏。

  斐輊海大手筆的替騰彥買下需要用一整面牆的空間來擺放的童書,這裏頭包括天文、地理、科學方面的書籍及童話故事書。另外,還在他房裏安裝一部電腦,買了十幾套的遊戲學習軟體,至於成堆的卡通光碟就更不用說了。

  難怪騰彥一上樓來就不想下樓,也難怪他會對斐輊海說那些話,原來那傢伙很惡劣的用這些東西收買了她兒子的心。

  「騰彥,媽咪雖然買不起這些東西給你,但是媽咪還是很愛你的。」花采霓此時正懊惱的坐在汽車造型的單人床上,她雙手抱胸,看著正坐在書櫃前的地毯上專心看書的寶貝兒子。

  「嗯。」騰彥頭也不抬的應道。

  「『嗯』是什麼意思?」他從來不曾用如此不專心的態度和她說話,采霓懷疑兒子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就是知道的意思。」他的心思依舊擺在書本上。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爹地給我的這個房間很棒,也知道媽咪愛我。」他邊說著、邊翻開下一頁,眼睛仍黏在書上。

  騰彥的回答讓花采霓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說爹地給他的這個房間很棒,這代表騰彥的心真的被斐輊海收買走了。

  「騰彥,你愛媽咪還是爹地?」雖然兒子擺明瞭沒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但她不死心,又問。

  「都愛。」騰彥毫不遲疑地回答。

  花采霓的臉更綠了,她氣呼呼地跳起來,煩躁地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寶貝兒子對她的愛,現在已經分享給這間房和斐輊海那傢伙了,這令她無法接受,在心煩的情況下,腳步也越來越重。

  「媽咪,你不要在這裏走來走去,會打擾到我看書的。」騰彥被她的腳步聲打擾,擰起眉頭抗議。「你無聊的話,為什麼不到你和爹地的房間看看呢?」

  「我和你爹地不住同一間房。」她停下腳步,對兒子斥道。

  「不,你和爹地一定得住同一間房才行。」沒想到騰彥卻這樣反駁她。

  「為……為什麼?為什麼我非得和你爹地住同一間房?」聽兒子說得這麼肯定,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騰彥,你不會以為我們搬來這裏,媽咪就會跟他重修舊好吧?」

  「媽咪,我不知道『重修舊好」是什麼意思,但是我知道,這間屋子只有兩間房間,一間是我的,至於另外一間,爹地說那是他和你的房間……」

  騰彥的話還沒說完,花采霓就氣急敗壞的往外衝。

  斐輊海這混帳,竟然耍這種小人手段,逼迫她和他共處一室?!哼!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他、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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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39: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張浪漫的四柱大床,兩邊垂著蕾絲布幔,令人產生種種旖旎的遐想,但是仔細一瞧,床的中央用棉被隔出來的那條楚河漢界,卻硬生生地破壞了這樣浪漫的氛圍。

  這是花采霓和斐輊海共同分享這張大床半個月以來的情況,她堅持和他河水不犯井水,也不准他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對於花采霓的要求,斐輊海倒是不以為意的接受,而且徹底遵守了半個月的「花氏閨房相處規則」。他會如此遵守規矩,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打算一步步取得她的信任,讓她放鬆戒心,然後一舉奪回她的心。他的計畫不但周延縝密,而且勢在必得。

  至於花采霓會接受和斐輊海共睡一床的原因是,他騙她說他有可能隨時再度發病,但是他的主治醫生又不可能時時隨侍在身邊,所以得由她代為留意才行。因為他一旦發病,就會陷入昏迷狀態。

  經過上一回他發病時的危急狀況後,花采霓不疑有他,只考慮了幾分鐘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又是一個清新的早晨,斐輊海習慣性的很早就起床。他看向床的另一側,發現花采霓睡得正甜呢!

  這妮子一旦熟睡就不容易被吵醒,對於她的這項「特異功能」,斐輊海清楚得很,所以他每天一早起床,就會乘機「調戲」她一番。

  踢開橫亙在他們中間的「楚河漢界」,他將偉岸的身子往她靠近過去,大手撫上她的細頸,薄唇欺向她的兩頰,唇和手同時輕輕撫弄著她。

  她輕輕嚶嚀一聲,眼皮依然緊閉著。

  他眼裏帶笑,薄唇從她的兩頰移往她的嫩唇,輕柔的偷起香來;手更大膽地往她保守睡衣的襟口滑下,解開兩顆扣子,然後鑽進去,隔著蕾絲胸罩覆上一邊誘人的豐盈,愛撫著。

  她又吐出輕吟,眼皮動了動。

  他加深了吻,加重了愛撫的力道,充滿渴望地觸碰她,直到他的身體緊繃得發疼,才不捨地抽身離開她。

  起身站在床邊,他留戀地凝視她甜美的睡顏、微腫的櫻唇、敞開的襟口下那片雪肌……她是如此的誘人呵!可是現在他卻急躁不得,他必須要忍耐才行。

  搖頭苦笑,歎了口氣,他彎身將「楚河漢界」恢復,攏攏她垂落在嫩頰上的秀髮,然後轉身進了浴室,想藉由沖沖冷水滅掉一身的欲火。

  花采霓在他進浴室不久後醒來,奇怪的是,每次醒來,她都發現自己睡衣胸口的扣子老是鬆開來,而嘴唇也老是溫溫熱熱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

  自從和他「同居」之後,這情況天天發生。

  花采霓曾經懷疑過他,懷疑他趁她熟睡時對她亂來,但是每當她看見那條整齊地橫在床中間,一點也沒被動過的棉被,她又不得不打清對他的懷疑。

  坐在床沿把襟前的扣子扣好時,斐輊海正好從浴室走出來。穿著浴袍的他,胸口和一雙長腿暴露在空氣中,性感得不得了。

  花采霓聽見聲響抬眼一瞧,正巧看見美男出浴的養眼畫面,她心中暗暗地抽了一口氣,表面卻力持鎮靜。

  要鎮靜,千萬要鎮靜。他這個樣子她又不是沒瞧見過,別說是以前熱戀時,就是這半個月來她也已經看過好幾回了。

  她不曉得他幹麼老是在一早起床就沖澡,還老是穿得這麼單薄地在她面前晃動。他想色誘她嗎?這男人一定心懷不軌的意圖。

  「早,昨晚睡得好嗎?」一雙幽邃迷人的黑瞳盯著她剛醒過來的模樣瞧,她大概還沒發現,她這副惺忪半醒的樣子,再加上那張被他吻腫的嘴唇,是多麼的性感撩人。

  「嗯。」冷淡應了一句,她故意不看他,逕自起身越過他的身邊,準備進浴室。

  「你不向我道一句『早安』嗎?」今天他是存心和她作對,沒有像以前一樣放她進浴室裏去,他伸手勾住她的腰,手臂一個俐落地收束,將她扳向自己。

  「你……」瞪他一眼,這是她的習慣動作。

  「我只是想要聽你道一聲早安。」他對她露出迷人俊朗的笑容,態度堅持。

  「早、安。」拗不過他的堅持,她只好咬牙切齒地說了。「我道過早了,請問你可以放手了嗎?」見他沒有鬆開手的打算,她不由得惱怒地催促,怒眼瞪向他放置在她腰間的那只手臂,恨不得用怒火燒熔它。

  「你摟起來的感覺很棒,我有點捨不得放開。」他嘴角的笑痕加深,眼神轉為熾熱。

  他的眼神令她既心慌又生氣。

  「斐輊海,你不遵守約定。」難道他想打破遊戲規則?她抬起腳踢他的小腿以示抗議。

  「是嗎?」他回以一句反問,表情無辜。雖然小腿傳來吃痛的感覺,但為了能和佳人多聊幾句、多抱她一會兒,他可以忍住痛的。

  「你明知道你這樣的行為不對,別想裝傻。」再踢一腳。她險些都要忘了,這男人除了長相出眾之外,賴皮的功夫也很了得。

  「我沒裝傻,我只是想好好地抱抱你。」他俯頭盯著她,語氣低啞而曖昧,眼神更火熱了。

  幾分鐘前他才告誡自己別太急進,但這會兒一面對她,他全都忘了。這舉動分明是會嚇壞她的,但是斐輊海管不了那麼多,他恨不得立即擁有她。

  「那……那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小霓,我會努力,有一天,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地投入我的懷抱。你等著吧  !」他自信滿滿地打斷她的話,放開她,瀟灑轉身後踏入更衣間。

  花采霓愣在原地,他怎麼可以說得這麼有自信呢?難不成他以為只要他想要,她就會笨笨的順從他嗎?

  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乖乖任他擺佈玩弄的笨女人了。

  可惡的斐輊海!花采霓忍著一肚子悶氣,轉身大步踏進浴室,用力甩上門。那道關門聲似是在知會斐輊海,她絕不會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  ※※※  ※※※

  梳洗更衣之後,花采霓又在房間磨贈了許久才下樓。

  一到樓下,剛好碰到斐輊海正要送騰彥到學校。父子倆站在玄關口,聽見她下樓的聲音,都很有默契地回頭對她綻放迷人的笑容。

  花采霓刻意不看斐輊海,吝嗇地只對寶貝兒子回以微笑。

  「媽咪早安,我和爹地要出門了。爹地幫你煮咖啡、做了煎蛋,就放在餐桌上,你要記得吃喔!」騰彥穿著一套淺藍色運動服,同色、同品牌的布鞋,看起來帥得發亮。他比花采霓還像大人,比她還懂得照顧別人。

  「嗯,我知道,你快點出門吧。」她微微感到汗顏,耳朵因尷尬而發燙,更是努力地避開斐輊海投來的揶揄目光。

  「媽咪再見。」騰彥小手揮一揮,牽著爹地的大手一起出門了。

  花采霓轉到餐桌旁,看著一盤煎得漂亮的蛋,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咖啡香,她舉手搗住雙頰,一顆心莫名地劇烈跳動起來。

  雖然這已不是他第一回替她準備早餐,但卻是她心情最紛亂的一回,也許是他方才的那句話影響了她,才會讓她這樣不知所措,一顆心定不下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她很快的解決了早餐,然後上樓拎了皮包,匆匆忙忙的趕著出門了。

  為了整理從以前住處搬過來的所有雜物,她休息了半個月沒工作。現在既然把東西都整理好了,她當然得開始努力工作。昨天晚上她和公司聯絡過,最近剛好接了個新客戶,於是便約了今天早上碰面,洽談細節。

  很快來到樓下,她故意避開送兒子上學就快回來的斐輊海,走出社區大門口,來到大馬路上招計程車。

  不巧,她再怎麼刻意避開,卻逃不掉斐輊海有心的接近。斐輊海昨晚聽到她和公司通話的內容,也很清楚她和客戶約了十點鐘在某咖啡館碰面,於是他拿捏好時間回來,回家前還特別開著車先在附近繞了一圈。

  果然,被他給逮到了。看來她捨近求遠來到這裏招計程車,是存心要避開他。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有心要逮她,就算沒能在她出門前攔住她,他也會到她和客戶見面的那間咖啡屋去和她來個「巧遇」。

  叭叭!他從對面車道回轉到她的面前,朝她按了下喇叭。

  花采霓被喇叭的聲音嚇了一跳。她張大明眸瞪著走出車裏的男人——斐輊海。

  見他趨前,她警戒地後退一步,搶先說道:「我不坐你的車。」

  他充耳未聞,靠近她身邊,當街親密地摟住她的腰。「我送你。」接著就摟著她優雅地轉身往回走。

  「我不需要你獻殷勤。姓斐的,你不要老是對我這樣摟摟抱抱的。」他耳朵聾了嗎?她都說得這麼大聲了,他為何沒聽見?

  「誰叫你抱起來的觸感那麼柔軟,我就是喜歡啊!」

  「柔軟」這兩個字真是……真是曖昧。花采霓霎時紅了耳根。

  「斐、斐輊海,這是你第二次破壞規則,如果你現在放手,我就不予計較,否則你別怪我……唔……」她氣憤地提醒他,誰知道她話還沒說完,他的嘴就突然封了下來,密實的吻住她的甜唇。

  當街親吻,這是多孟浪的行為啊!這是斯文沉穩的斐輊海會做的舉動嗎?

  老天!他是怎麼了?今天到底哪兒不對勁了,居然當街強吻她,還……還把舌頭伸進她的口中纏攪她的舌。噢!

  花采霓被他熱烈的吻,吻得氣喘吁吁、頭暈目眩。

  這個吻害得她忘了要拒絕他的專車接送服務,忘了跟他算帳——他第二次破壞規則的帳。

  直到她從暈陶陶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時,她已坐在他的車上,且車子也已經上路了。他甚至還把車子以中控鎖鎖住,害得她即使想跳車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你到底想怎麼樣?」轉過俏臉,氣惱與羞窘交錯的花采霓厲聲質問道。

  「我只是想和你重修舊好,和你還有騰彥一起建立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他修長的手穩握方向盤,從容優雅地回答她,正好與她的忿忿不平形成強烈的對比。

  重修舊好是吧?「你別癡心妄想了。」她斷然拒絕。一雙明眸怒睜著,嘴緊抿著,手握成拳擺在腿上,一副要跟他拚命的模樣。

  他分心側過頭去看她,看見她一臉堅決,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我非得癡心妄想不可,因為這件事是我這輩子心中最大的渴望,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重新擁有你的愛戀,和你共度未來……」目光再移回前方,專注地開著車,他說話的語氣隱含著一絲悵然。「還是……你嫌棄我可能不會活太久,所以不想要我了吧?」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斐輊海只好使出苦肉計了。

  他這話令她的身子猛地一僵。

  「請你……」他對自己生命的感歎與無奈讓她慌了。「請你別亂說話好嗎?」

  「我沒有胡謅,你很清楚我的身體狀況,不是嗎?」她看過醫生所開的診斷書,表示他的病情不太樂觀——不過這份報告是他特別央求醫師寫的,診斷結果誇大許多,這麼做,全是為了博取她的同情心。

  她轉頭看著他冷靜卻透露出無奈的神情,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在車子因紅燈而停下的空檔,斐輊海轉過頭來,對上她憂心仲仲的臉。

  「小霓,請你成全我的願望……」

  「你混蛋。」她打斷了他的話。

  他愕然,一時啞了聲,因為莫名其妙被臭駡了一頓。

  「你臭鴨蛋。」她又不甘心地補了一句,眸底交錯著複雜的光芒。

  「小霓,我能不能知道……」綠燈了,他的話中斷,繼續開車。「呃……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這樣說我?」

  「因為那是你活該應得的,而且這樣痛快的當面罵你,可以減除我心頭的怨氣。」她挑起黛眉,承接他投射而來的困惑目光。

  「是這樣子啊……」他也學她,挑了挑濃眉。「如果這樣可以減輕這幾年來你對我的埋怨和敵意的話,你就儘管罵吧。我無話可說。」畢竟是他對不起她在先。

  她毫不客氣,立刻開罵。

  「你是無賴、惡棍、痞子、壞蛋……」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她絞盡腦汁想出所有罵人的詞句,奉送給他。

  而斐輊海則是靜靜的隨她罵去,即使她罵得口沫橫飛,他依然從頭到尾都保持著俊朗迷人的笑容。

  直到到達了目的地,他停下車,她才住口。

  「你的口渴不渴?要不要我去幫你買杯茶喝?」他轉頭,目光含笑的看她。其實他是想問她罵夠了沒有?但擔心這一問出口,很可能又惹來她的一頓痛駡,所以選擇以委婉的方式和她對話,以不惹毛她為最高原則。

  「不必多勞。」她搖搖頭,示意他打開中控鎖,讓她開門下車,她和客戶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他看看時間,再看看她,沒有理會她的暗示。

  「你奉送給我這麼多的……外號,那麼你應該已經氣消了吧?」幽邃深眸直睨著她。

  「不,我心裏的氣還沒全消,不過我倒是能勉為其難地給你一個機會。」她也直視著他,這似乎是他們重逢以來她第一次如此勇敢地和他四目相接——望進他深邃的眸底,她看見了他眼中的雀躍和激動,心因此悸動起來。

  這種內心激動的感覺,就像當年她初次遇見他時,那樣的難以招架。她想要再次擁有他的愛。

  她對他的感覺,從起初的怨恨、恐懼退縮,到現在已轉為期待與渴望。

  他聽見了!她說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小霓,謝謝你。」他愣了幾秒,然後激切地伸手去摟抱她,將她緊摟在懷中。

  「你……你快放開,我必須下車了。」她紅著耳根,推阻著他。她還無法完全適應兩人這般親昵的接觸。

  這次他沒為難她。斐輊海笑笑,放開了她,打開中控鎖,讓她如願下車。

  花采霓一下車就頭也不回、迫不及待的跑掉。

  「拜,晚點見。」他按下車窗,探出頭對慌張的她喊了一聲。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匆忙推開咖啡屋的玻璃門,鑽了進去。

  ※※※  ※※※  ※※※

  今天公司分派給她的這位客戶,需求的是一個水晶面具。這位客戶是一位上流社交名媛,她將應邀參加一場大型的化裝舞會,經過熟人介紹,找上了花采霓所隸屬的設計公司,想委託她設計一個不失時尚感,但款式可以跳脫那些昂貴名品千篇一律的奢華豔麗造型,具有個人獨特風格的水晶面具。

  設計過無數款水晶飾品的花采霓,倒是第一次接觸到水晶面具,這對她來說是一件頗困難的任務,但卻也是一個令人感到興奮的挑戰。

  看來她得花點時間好好設計一番,因為這位客人的來頭不小,出手也非常大方,而且還有助她在社交圈中宣傳她的品牌知名度,所以這次她非得下點工夫才行,至於材料方面的搜集可能也得比較費心。

  正午,三月的太陽並不強烈,配合上徐徐拂過的微風,給人一種溫暖的涼爽感受。已和客戶談妥設計細節的花采霓,先行離開了咖啡屋,她打算直接到她常光顧的幾家專賣水晶的鋪子去選購一番。

  一整天,她都在外頭跑,直到晚上六點鐘,才抱著一堆戰利品回家。

  通常回到家,在客廳迎接她的一定是她心愛的寶貝兒子,可是今天卻不一樣,家裏只有斐輊海一個人在。

  花采霓進門時,只聽見客廳裏斐輊海正用流利的法語講著電話。

  花采霓英文底子不錯,但法語就不太行了,只懂得幾句基本的問候語,所以他說了什麼她全都聽不懂。

  斐輊海聽見開門聲,轉身看向玄關——

  她回來了,單薄的肩上背著一大包的東西,看她吃力彎腰脫鞋的樣子,那包東西似乎頗重的。

  兩道好看的濃眉微微一皺,他很快的結束電話,然後走過來替她提起從肩上甩下來擺在地板上的那包東西。

  「我來幫你。」他彎下身,伸手去拿,正好和她的手碰個正著。

  「不……不用了。」他的指尖一碰到她的手,她就火速的抽開,耳廓浮上一層紅暈。

  他揚了揚眉,似乎對她的過度反應感到不可思議。他不過是碰到她的手指而已……如果她的記性還不錯的話,她應該記得今天早上兩人的親密程度還不只如此。

  她避開他那驚訝又半帶揶揄的眼神,垂著臉,打算像烏龜一樣緩緩從他身邊爬走。

  「騰彥呢?」他要代勞就讓他去吧。她可不想為了搶回背袋又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

  她剛剛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全拜白天她衝動下說的那句話所賜,在答應給他機會之後,她其實不久就後悔了。一整天她懊悔不已,不想太快回來面對他,因此刻意在外頭晃蕩大半天,直到晚餐時間才回來。

  「媽把他帶回去了,今晚他會住在媽那邊。」斐輊海看著一隻紅著耳朵的「烏龜」從眼前慢慢地「爬」回房間,不覺莞爾。

  「媽?」她驚愕回身。「哪個媽?是……你媽還是我媽?」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如果她聽黎雲說的沒錯的話,他的雙親應該都遠在瑞士才對,所以他口中的這個「媽」,是指……

  「我指的是你的母親,我的丈母娘。」他笑著回答她,早料到她會如此震驚了。

  這陣子他背著采霓勤跑花家,為的就是取得長輩的原諒。他不畏花母的指責,常帶著騰彥一起回去討她老人家的歡心。一段日子下來,她老人家心軟了,也聽進了他的解釋,當然這其中也因為有騰彥的幫忙,他才會如此順利的取得老人家的諒解和幫助。而為免采霓知情後從中破壞,因此他要求騰彥暫時為他保守秘密。

  「丈母娘?斐輊海,你是不是頭腦故障了,我的媽何時成了你的丈母娘了?!」這男人,專門胡說八道,而可惡的是連口氣都自信得令人想扁他。花采霓踩著重步回到他面前,手指不悅地戳著他的肩頭,抗議、抗議!

  「很快就會是了。」寬肩一聳,他手提著背袋,一手順勢摟上她的肩,帶她往樓梯方向走去。

  很快……花采霓愕然。

  「我……我可不這麼認為。斐輊海,我想我有必要向你說清楚一件事,我其實已經反悔……」

  「你答應的事情,就該努力做到,我絕不允許你說什麼反悔的話。」斐輊海頎長的身軀陡地一震,他轉頭望著她,對她小嘴吐出的話語感到空前的恐懼和憤怒。「絕、對、不、准。」

  他好不容易才讓她對他的態度軟化下來,讓彼此的關係有打破僵局,更進一步的可能,他絕不允許才剛突破的這一步受到阻礙。

  見他斯文爾雅的俊顏瞬間變得強悍,花采霓嚇了一大跳。

  「呃……我……」她震驚地看見了他眼瞳中的怒火,一時不由得噤了聲,不敢開口反駁,聲音直梗在喉嚨。

  她記得醫生叮嚀過,不可以讓他有大太的情緒反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上去換衣服,我們出去吃飯。」他看著她忽然之間畏縮起來的模樣,心中有了體悟,原來她害怕他凶起來的樣子,大概是怕他過於激動,心臟病發吧!

  很好,這樣真不賴,因為以後他至少曉得了治她的辦法。

  「我……一定得跟你出門嗎?」她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

  「非如此不可。」他故意將手按住胸口,暗示她,這個晚餐邀約,她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花采霓氣弱地瞪著他,再看看他擺在胸口那只礙眼的手,想對他提出嚴正抗議。但是瞧他那嚴肅的表情還有想想他那隨時會發作的怪症,害得她是敢怒不敢言。

  可惡!看來她似乎被他踩到罩門了,她要是每次都這樣居於劣勢,那麼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除非他能夠保持「心平氣和」。

  可是……要他一直保持和藹可親的面貌,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因為只要扯上她,他的情緒就會很容易失控,而他的情緒一旦失控,就會有、危、險。

  嗚……該怎麼辦才好啦?花采霓陷入一陣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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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5-20 02:39: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換上一套水藍色及膝洋裝,隨意把頭髮紮成馬尾,花采霓看來清爽迷人。斐輊海看著她嬌麗的模樣,不由自主地走上前,牽起她的手。

  「呃……我們不需要……」不用牽手吧!花采霓不自在地想從他厚實的大掌中抽回小手。

  「走吧。」他卻緊緊握住不放手。

  她噘著嘴,懊惱地試著再使力掙脫,可是卻徒勞無功。

  他執意牽著她的手,親密地散步出社區大門口。

  「斐先生、斐太太,要出門啊?」大門口碰見守衛,守衛閒聊似的問了句。

  「我們不……」花采霓直覺搖頭要否認他們的關係。

  斐輊海卻對人家點頭微笑。「嗯,去對面新開的餐廳吃晚餐。」

  聽他這麼說,花采霓迅速抬頭瞪他。

  他接收到她拋過來的譴責目光,不以為意的抿著唇微笑,裝傻成分極高。

  這無賴,分明是故意引起別人的誤會。

  「姓斐的,你給我差不多一點,我才不是你的老婆。」步出社區大門口,她靠近他的耳邊,咬牙對他提出警告。「以後不准你在外面隨便承認我們的關係,你這樣會造成我的困擾,你——」

  她對著他的耳朵忿忿地斥道,可是兩人偎近的這副模樣,看在外人眼中,姿態格外親密。而且就兩人的外貌看來,他們實在搭配得不得了。

  花采霓一直忙著警告斐輊海,並沒多注意前方的來人。而被罵的斐輊海,則早已注意到黎雲和宋藏峰的出現,他故意不提醒花采霓,還伸手摟住她的腰,讓彼此的姿態顯得更加親密。

  「斐輊海,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跟你說話……」花采霓見他似乎並沒把她的警告聽進去,不禁有點火了。正當她打算把剛才的那番話重申一遍時,她聽見了黎雲的聲音。

  「嗨,采霓,真高興你和斐先生已經和好了。」黎雲就站在她和斐輊海的面前,一臉笑吟吟地對著采霓。

  「我和他才沒有——」花采霓直覺要否認,更急欲要拉開和斐輊海過於靠近的距離,可是卻發現動彈不得。

  猛地低頭一瞧,才發現斐輊海不知何時已鬆開了兩人相握的手,改摟上她的腰了。

  「斐、輊、海——」哼!他一定是故意的。

  花采霓抬高憤慨的小臉想罵人,但見他突然皺起眉心,另一手看似準備按上胸膛時,她趕緊住了口。

  看著她緊閉的櫻口,斐輊海暗自得意地笑著。

  「峰,你找我們有事?」他將看來無力的她摟得更緊,然後問好友道。

  「我沒什麼事,是黎雲要來看騰彥,她說很想念她的乾兒子,怕他處在暴風圈中無法適應。」宋藏峰看著好友斐輊海帶著詭意神采的黑瞳,口氣帶有揶揄的意味。

  「暴風圈?」斐輊海還沒意會到宋藏峰的話,花采霓就皺起鼻子,眯細眼看向黎雲。「『暴風圈』是什麼意思?黎雲,你能否解釋清楚?」

  「呃……這該怎麼解釋呢?我……」黎雲抬頭瞪了宋藏峰一眼。他幹麼把話講得這麼白啊?

  宋藏峰對她咧嘴笑笑,將她摟進懷中,親密地對她低喃。「依我看,他們家並沒有什麼暴風圈,所以你的乾兒子也很能適應他幸福又美滿的家庭生活,我看你就別操這個心,我們也別打擾人家恩愛了。」意思是,他和黎雲該走了,別杵在這兒當兩顆刺眼的電燈泡。

  對宋藏峰的識相表現,斐輊海但笑不語,而花采霓則尷尬地爆紅了臉。

  「我們才沒有……」「恩愛」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因為從她和斐輊海的姿態看來,真的很容易給人一種相當恩愛的錯覺。

  「采霓,你別否認了,你這樣子只不過是欲蓋彌彰。」黎雲頑皮地沖著花釆霓笑。

  花采霓立刻賞給她一記惡狠狠的警告目光。

  黎雲掩住笑得合不攏嘴的紅唇,甩手肘拐拐宋藏峰的腰,示意他該走了。

  宋藏峰收到暗示,向斐輊海和花采霓點頭道別後,就摟著黎雲離開了。

  當宋藏峰和黎雲這對璧人轉身離開的同時,斐輊海也邁開步伐,充滿佔有意味地摟住花采霓的腰,半拖半拉的帶著一臉不情願的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  ※※※  ※※※

  「你今天是故意把騰彥送到我媽那邊的,對不對?」雅致的小圓桌上,擺著兩份剛上桌的簡餐,花采霓還沒把熱騰騰的飯送進嘴裏,就迫不及待地興師問罪起來。

  「對。」斐輊海乾脆地承認。

  「我就知道。」果然跟她所懷疑的一樣。花采霓埋怨地拿起刀叉切雞肉。「斐輊海,就算我們有話要談,你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騰彥是我們的兒子,你不必要這樣防著……」自覺說錯話,倏地住了口。

  「怎麼不說了?」太好了,她終於肯親口對他承認,騰彥是他們兩人的愛情結晶了!

  「我……我……」她脹紅了臉,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認為既然要化解你我之間的心結,就該好好的獨處,不受干擾,所以我擅自打了電話給媽。而媽也同意我的安排,所以才把騰彥給接走。」看著她窘迫的模樣,他接下了話,好化解她的尷尬處境。

  「拜託,你講的是我的『媽』,不是你的『媽』。你別老是叫得這麼親熱好不好?」一聽他又很自動的把她的母親當成自己的媽,花采霓胸口又浮上了火氣。

  「是你的媽媽允許我這樣稱呼她的。」斐輊海挑了挑眉,這句話一出口,順利地堵住了她企圖反駁的話語。

  「你說什麼?我媽她……」

  「你不信的話,可以親自打電話求證。」

  「我當然會。如果你敢說謊騙我,下場將會很慘。」嘴裏雖然這麼說,可她心裏清楚,答案很可能就如斐輊海所說的那樣。

  真是太好了,她被老媽出賣了。一想到被老媽出賣,花采霓心裏更是不痛快,切雞腿的力道也更大了。

  想當初老媽因為她的未婚生子,還憤怒地譴責眼前這個男人禽獸不如,用力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去,但現在居然倒過來替他出頭了?!

  「看你這樣用力,不會是把我當成那只雞腿了吧?」斐輊海莞爾的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

  「對。」她對他咧嘴一笑。

  她的笑容使他的心不由得一陣悸動。於是,下意識的,他輕輕按上胸口。

  花采霓看見他那麼做,快刀猛切的動作陡地停住。

  「你不會那麼……脆弱吧?」她不過是藉著切雞腿洩憤,他就不舒服了嗎?

  斐輊海抬眸睞著她,從她的眼裏看見她的擔憂。想不到一個無心的舉動卻讓她這麼擔心,他不禁揚起嘴角。

  「想要知道我的身體強不強壯,有一個很好的辦法……」微微傾身向前,他黝黑的眸子直視著她,眼神熾熱。「你想不想試試看呢?」

  花采霓暗暗倒抽了一口氣,他突如其來的調情舉動,害她不知所措。

  「我……我才懶得試呢!」馬上垂下燒紅的小臉。

  看她羞澀的反應,他爽朗地笑了起來。看她這樣子,純真得像一個少女似的,實在和「一個孩子的媽」形象搭不起來。

  「請你閉上嘴,快點用餐!」別笑了。旁邊的客人都投來異樣眼光了,他難道沒看見嗎?

  花采霓的臉更紅了,她用力叉起一塊雞肉往嘴裏塞,咀嚼,吞咽。之後再重複這個動作,一次又一次。

  斐輊海也靜靜地用起餐來,一時間沒了話題,而不再爭論的兩人忽然變得有點尷尬和不自在。

  直到吃了七、八分飽,斐輊海招手叫來服務生送上附餐的咖啡和茶之後,他才又開口打破彼此之間的沉默。

  「對不起。」一開口,就是很突兀的一聲道歉。

  花采霓拿著湯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不解地睜大圓眸看著他。

  為什麼道歉?

  她想問,但還沒發出聲音,他就又接著說話了。

  「當年我沒把我的病情對你交代清楚,就自私地決定放棄你、放棄我們的感情,我感到很抱歉……」

  花采霓勉強地蠕動雙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離開的那一年,我都是在醫院度過的。儘管我當時非常後悔和你分手,但我卻是無能為力去尋回你……」

  聽他說到這裏,她垂下了手,將湯杯擺在桌面上,更因為力道不穩,使得幾滴湯汁灑了出來。

  那一年,是她最痛苦難熬的一年。她回到臺灣,因為肚子漸漸隆起而對未來的日子感到恐慌,在得不到家人諒解的情況下,只得靠幾位好友幫忙,才得以度過難關。

  「隔年,我脫離了死亡威脅,好不容易獲准出院。但醫生同時宣佈,我必須長期靜養才行。因此我有長達兩年的時間幾乎足不出戶……」他看著她心酸淒然的神情,十分不捨,伸手越過桌面,握住她輕顫的小手。

  采霓看著他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思緒再度飄向過往——

  隔年,她生下騰彥,也取得了雙親的諒解,然後她投入設計工作,生活漸漸穩定下來,而騰彥也在父母及好友共同的呵護下日漸成長。

  「我花了三年時間和病魔對抗,當我終於有信心重新面對我的人生時,卻已經失去了去找你的勇氣……」握著她的手加重了力量,因為他的心口揪緊,情緒也隨之激動起來。「幸好上天願意再給我機會,讓我從藏峰的口中得知了你的消息,以及騰彥的存在。小霓,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你重新開始,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他努力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另一手勾起她一直低垂的臉蛋,深情的雙瞳直望進她的眼底。

  她緩緩抬眼看著他,明亮的眸子浮上一層霧氣,眼神充滿著掙扎及對他的不捨。

  「小霓,不要讓我們的愛情再錯過一次。」他的指腹緩緩撫過她的臉頰,語氣溫柔地請求。

  不要讓我們的愛情再錯過一次……她聽著他低啞的哀求,一顆眼淚滑了下來,濕了他的手。

  「嗯。」采霓綻放出甜美的笑靨,給了斐輊海最想要得到的回覆。

  ※※※  ※※※  ※※※

  她是答應了要讓他們的愛情重新來過,可是他的動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從餐廳回到住處,斐輊海就百般誘哄她,直到她被帶上床,被他吃乾抹淨後才驚覺,自己被他給拐了。

  這個男人斯文的皮相根本是欺騙世人,其實骨子裏奸詐得讓人咬牙切齒。

  花采霓裸著身懶懶地趴在床上,剛從激情中回復清醒,她撐起疲累的身子,伸手抓過被單要坐起來。

  不料,小手被半途攔住,包覆在一隻手掌內。

  她愣住,還沒來得及掙扎,一副男性的身軀就熨貼過來。斐輊海寬闊的胸膛貼上她的裸背,一雙結實長腿纏上她修長勻稱的玉腿。

  「斐輊海,不准你再碰我了!」花采霓抗議地低呼,在他身懷中扭動不已。她累壞了,剛才連著兩回的歡愛,幾乎耗盡她的體力。

  可是她的掙扎扭動卻引得斐輊海大大抽了一口氣。

  「怎麼了?」她僵住,聲音緊張。

  不用他開口回答,下一秒鐘換她倒抽一口氣。因為她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化——那抵在她粉臀的堅硬,就是害她臉紅心跳的罪魁禍首。

  「斐……斐輊海,你、你的身體那麼虛弱,能禁得起一再的折騰嗎?」她抖著嘴唇問道。

  「別連名帶姓地叫我。」他故意以幾次有力的撞擊來回應她。

  「呃……海,你不累,我可累了。」俏臉爆紅,她虛弱地呻吟了聲。

  他喜歡聽她這麼親昵地喚他。「我也想節制,可我就是要不夠你。」

  對著她的耳側呼出熱氣,強烈的男性氣息裹著她,在他低語呢喃的同時,大手撫摸她渾俏的臀,拙壓住她的背,自喉間逸出一聲低吼,從身後佔有了她。

  「嗯……」與他再次融為一體的瞬間,她不禁呻吟出聲。

  他雙手抓住她的兩手,扣在床的兩側,十指與她甜蜜交握,開始律動起來,一次又一次的律動引來她一聲一聲的嬌喘輕吟,在銀緞大床上形成一幅誘人的畫面。

  ※※※  ※※※  ※※※

  第二天一早,花采霓從床上驚跳起來。

  她的髮絲凌亂,香軀一絲不掛,被單滑落在大腿上,誘人的粉胸暴露在清晨的空氣中。

  空氣中混雜著她的馨香還有男人的氣息……這是她曾經熟悉也曾經愛戀的氣息。

  這氣味……還有昨晚……半夢半醒的腦子乍然變得清明,她轉頭看向床的另一側,斐輊海沉穩熟睡的俊容映入她迷濛的眼中。

  喔!他們……又在一起了。

  想起昨夜的火熱景象,花釆霓瞬間紅了雙臉。

  深吸一口氣,穩定瞬間急速跳動的心跳,她害羞地傾過身去,仔細凝望他熟睡的面容。他的五官深邃而有型,濃密微揚的眉,略微狹長的眼,挺直的鼻樑,還有厚薄適中的唇……他很英俊、很迷人,笑容斯文溫柔,不過真要動怒起來卻又陰沉得嚇人。

  凝視著他,她想起了和他初識,然後陷入熱戀的那短短一年的時間。那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一段時光,當時的她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和他一直到地老天荒。不過命運作弄人,原本一段美好的戀情,卻因為他的病而生變。與他分手之後,她曾經誓言,這輩子再也不會和他有任何一絲瓜葛。

  誰知道,在和他分開那麼多年之後,他們卻又因為緣分而糾纏在一起。

  上天的安排真是讓人驚歎呵!他們繞了一大圈,又碰在一塊兒了。花采霓感慨的同時,情不自禁地伸手觸摸他緊閉的眼和直挺的鼻,接著是他那張分明有型的唇,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這聲歎息,驚動了熟睡中的斐輊海、他的眼睛動了動,在她還沒把手從他的臉移開前,他醒來了。

  惺忪的睡眼在看見她僵在他臉上的纖白手指時,綻放饒富興味的光芒,濃眉微微往上挑動一下。

  她在「玩」他,那只手指頭就是證據。

  「呃……早、早安。」她的手該不該收回去呢?花采霓尷尬地看著他,然後瞪著自己不安分的手。

  「早安。你在偷襲我,對不對?」話出口的同時,他伸手抓住她的皓腕,制止她把輕薄他的「罪魁禍首」藏起來。

  「我……我沒有。」粉唇先是心虛的抖了幾下,然後否認。

  「說謊的女人,該揍屁股。」

  他使勁將她拉過來,迅速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動作一氣呵成。當他溫厚寬闊的胸膛貼上她柔軟的豐盈時,兩人同時逸出一聲呻吟。

  他們注視著彼此,愣了一秒鐘後,她羞澀地對他綻放微笑,他深受她的笑容所吸引,抑不住內心的騷動,俯唇吻住了她。

  吻著,舔著,他更激切的撬開她的口,探進了舌勾逗她的粉舌。四片唇瓣在瞬間甜蜜緊貼著,許久許久。

  當他終於吻夠了她,放開她時,她的喘息因為熱吻而變得急促,嬌美的臉蛋也浮上誘人的酡紅。

  「小霓,你好美……」他將她美麗動人的模樣烙進眼中,在心中暗自立誓,一輩子鍾愛她一人。

  「海……」她張著迷濛的眸子,用柔情、醉人的目光凝視著他。在他眼中,她看見了他的深情。「海,你愛我嗎?」她想要一個更確切的答案,想聽他親口說。

  「我愛你。」他毫不遲疑地說道,接著又俯下唇吻住她,在大床上盡情地愛她一回。

  激情過後,他擁著她,大手撫著她柔軟的髮,在她耳際輕輕對她說話。「小霓,我過幾天得回瑞士去。」

  輕輕張開美眸,她不安地看向他。「你回瑞士長住?」

  「不。」看見她眼底的慌亂,他雙唇勾起淺淺笑痕。「除非你和騰彥肯跟我回瑞士,否則我怎捨得離開這裏?」

  聽他這麼說,她胸口的不安感平息了下來。

  「那你回去是……」她安心地偎進他的懷中,問道。

  「回去瑞士的醫院做例行性的身體檢查,我在瑞士的主治醫生堅持我非得回去一趟不可。」今天中午他和醫師通了電話,在電話中他一再要求延緩回去的日期,可是醫生說這麼做是為了他的身體健康著想,最後他不得不答應儘快回瑞士去一趟。

  「需要很久的時間嗎?」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似有意又無意地誘惑著他。

  「十天左右。」他的心口興起一陣異樣騷動,伸手抓住她作怪的小手,免得被她這麼一挑逗,很可能得在床上耗掉一個早上的時間。「你會跟我回去嗎?」

  「恐怕不行。」她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最近才接了一個工作,迫使她走不開。「不過騰彥應該可以,他一定會很樂意陪你回瑞士一趟。」抬眼看見他眼底的失望之情,她只好派兒子出馬撫慰他。

  「我也樂意和兒子同行。正好,趁這個機會讓我住在瑞士的父母看看騰彥。」他想了一下,點頭微笑。

  「我會想你的。」她主動親近,吻了他的唇角。

  「我也是。」他擄住她的嘴,讓輕吻變得深長濃膩。

  愛情,在他們之間,再度蔓延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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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39:4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充滿野性象徵的羽毛黏貼在以紫色水晶為底的面具上,面具的邊緣鑲著黑色水晶,深紅色水晶則在眼睛的下緣勾勒出如同火焰在跳舞一樣的線條。至於眉頭與鼻樑相連的部位,則散亂地點綴著具神秘色彩的深橄色水晶——這個命名為「神秘」的水晶面具,正是出自花采霓之手。而它也成功地讓花采霓的客戶在舞會上出盡了鋒頭。

  午後,花采霓把幾件成品交給公司,和負責接洽業務的武志音小姐聊了幾句之後,她便道別離開,趕著回去再接續未完成的工作。

  臨走前,她被剛好回公司來的武大老闆給逮住了。

  「采霓,你先別走,我有件事跟你談一下。」武志碩拉住花采霓,回到他的辦公室。

  武志碩是一個親切和善的男人,專長是廣告設計,不過在廣告界混了幾年卻沒有什麼發展,之後就改行當起設計師來。這間「奇想設計工作坊」就是他和妹妹武志音合夥創辦的,公司創立三年多以來,因為設計業務涵蓋範圍廣,只要是客戶所委託的,不管是再怎麼奇怪的東西,全都有辦法設計得出來;更神奇的是,保證如期交貨,加上服務態度親切,因此「奇想」的業績和名氣蒸蒸日上。

  公司經營得好,招攬到的業務自然不少,而客戶多,花采霓的工作量也自然加重許多。自從她上星期交出那個設計獨特的「神秘」水晶面具,客戶戴著它出席化裝舞會,獲得眾人的驚豔及好評後,往後的三天,光是指定要花采霓設計水晶面具的訂單,就同時湧進了二十來張。

  這是花采霓投身設計工作以來工作量最繁重的一次,但相對的,也是獲利最高的一回。所以儘管她因為工作超出負荷而感到疲累,但也沒抱怨,因為口袋「麥克」、「麥克」,她簡直開心都來不及了。

  「大武,找我有什麼事?不會又有訂單了吧?」花采霓眉開眼笑地看著一進辦公室,就急忙跑到辦公桌前翻箱倒櫃的武志碩。這陣子她忙得不得了,除了賺飽荷包之外,還讓她打發了斐輊海和騰彥沒陪在身旁的寂寞時光。

  斐輊海帶騰彥回瑞士去了,為期十天的旅程,後天就會結束,因此再兩天她就可以和斐輊海還有兒子團聚了。

  「我要給你的不是訂單,是一張邀請函。」

  「邀請函?」

  「對,一張可以替你拓展人氣和名氣的邀請函。」找到了,原來邀請函被他粗心的夾在一個檔案夾內。「這是上次委託你設計水晶面具的那位客人托人送來的,她很滿意你的設計,為了要答謝你,她邀請你參加她的生日PARTY。」

  繞出辦公桌,他把精美的邀請函遞到花采霓手中。

  「她邀我參加生日PARTY?」真令人意外,她從沒碰過這樣熱情的客戶。花采霓打開邀請函,看著上頭寫的時間和地點,恰好是後天。

  「這位客人的來頭不小,她在社交界小有名氣,也認識許多商業界名人,聽說受邀參加這場PARTY的名人不在少數,你如果能出席,將可以大大提升你在設計界的知名度……」武志碩兩眼晶亮,他很高興他旗下的設計師終於有嶄露頭角的機會,同時他也打算趁陪著花采霓一同出席的這個機會廣發名片,替「奇想」打知名度,招攬更多的大客戶,所以他極力鼓吹花采霓赴約。

  「我當然曉得其中的好處,可是……大武,我恐怕不能參加耶!」花采霓為難地看著他。

  「為什麼?」

  武志碩當場急得跳腳。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會放棄這麼難能可貴的機會,而且是連考慮都沒有就拒絕。

  「因為後天我兒子從瑞士回來,我已經答應他,到時候會親自到機場接他……」她和斐輊海還有騰彥已經約好了。

  「騰彥回來的時間,不會這麼巧,和PARTY舉行的時間一樣吧?」他皺著眉問。

  「騰彥的班機抵達時間晚了一些,和PARTY開始的時間大概差一個小時。」雖然之間有一個小時的空檔,但是她算算,她若去赴宴,就算半途脫身趕到機場去,恐怕也來不及。

  但是武志碩可不這麼認為。

  「一個小時夠了,到時候我們一起赴約,你去露個臉,在會場繞個一圈就先離開,至於後面的宣傳工作交給我,我來搞定。」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錯過,武志碩想出了這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這樣的安排,應該還算妥當吧?到時候你到機場頂多是延誤一點點時間,沒關係的啦!」

  「好……好吧,就這樣決定,我後天會準時過去。」花采霓瞧他如此熱切的模樣,實在不忍拒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太好了!那我們後天晚上六點就約在PARTY舉行的餐廳門口碰面。」

  ※※※  ※※※  ※※※

  花采霓穿著一襲合宜典雅的及膝黑色雪紡紗洋裝出席PARTY,把及肩的頭髮綰起來,僅在耳鬢垂落一綹微微鬈起的發絲。

  她今晚的打扮並不特別慎重,但卻出色得令人移不開目光。花采霓在鏡子前繞了一圈,最後一次審視過後,抓起梳妝枱邊一個她自己親手設計的黑色流蘇串珠小提包,還有一份包裝精美的禮品,便匆匆忙忙地出門。

  搭了計程車,她趕在六點鐘前來到餐廳門口。她的老闆武志碩已經提早抵達,一看見她,開心地摟著她進入PARTY會場。

  這場PARTY的排頭比花采霓想像中的還要氣派,金碧輝煌的大廳擺設了十幾張白色長形餐桌,餐桌上已經布好中式及歐式餐點,用餐采自助式,賓客們可以自由選取所要的美食和酒類飲料。

  雖然距PARTY開始的時間還有十多分鐘,但是餐廳內已經陸續來了好多賓客,舉辦PARTY的主人席雅玲小姐也已經現身,美豔迷人的她正穿梭在賓客間,熱絡地招呼、寒喧。

  「席小姐,你好。」花采霓和老闆一起走過去向席雅玲打招呼。

  「花小姐,真高興你能來參加我的生日PARTY。」席雅玲一見來人,美眸乍亮。「你知道嗎?你替我設計的那款『水晶面具』讓我大大出了鋒頭呢!」一想到那個晚上她被眾人風光的簇擁著,席雅玲就笑得合不攏嘴。

  「我想『水晶面具』就算再怎麼有魅力,也比不上席小姐十分之一的美麗性感。」花采霓謙虛地說道。

  一旁的武志碩眼神中流露出對花采霓的讚賞,她這句話可把席雅玲捧上天了。

  「唉呀,花小姐真會講話。」雖然明知是客套話,但席雅玲就是愛聽,一張描繪完美的紅唇笑得更開心了。

  「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只是一份小心意,請你笑納,也同時謝謝你邀請我和武先生來參加餐宴。」在主人開心的時候,花采霓適時替武志碩拉拉生意。「日後我們公司的生意,還得靠席小姐多多幫忙。」

  「席小姐你好,我是武志碩,『奇想設計工作坊』的負責人。」武志碩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

  「衝著花小姐的設計才華,我當然會幫忙嘍!」席雅玲這才注意到他,主動和他握手。「武先生這麼年輕又帥氣,竟然已經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了,真是不簡單。」席雅玲捧人的功夫也是一流。

  「哪裡、哪裡。」他和她握手,同時也遞上他所準備的禮物。

  「武老闆,我正在籌畫開設一家高級精品店,我想情商花小姐替我的精品店設計幾款水晶飾品擺在專櫃上販售,不曉得這個要求會不會抵觸你和花小姐的合約?」

  「我們公司和采霓的合約上是有排除其他的合作物件,不過那只限於某些大量生產飾品的廠商,如果只是少量的設計單品,我們是不會限制她的接單自由的。關於這一點,席小姐可以不必擔心。」武志碩這句話等於間接替花采霓接下了席雅玲的訂單。雖然東西擺在她的精品店販售,利潤並不高,但是對開拓花采霓的知名度卻有相當大的幫助。

  於是花采霓當場答應了席雅玲,要為她設計七件不同款式的水晶飾品。

  一陣閒聊之後,席雅玲喚來一位年輕男孩,他叫席敏申,是她的堂弟。她要席敏申負責帶著花采霓和武志碩去和幾位賓客認識認識,武志碩聽了心花怒放,趕緊從口袋裏掏出名片夾,準備四處發放名片。

  而事情比武志碩想像得還要順利,由席敏申引薦的幾位女客人,都表現出非常熱絡的態度,她們先是衝著「水晶面具」的設計師而來,然後在武志碩的介紹之下,對「奇想設計工作坊」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並且大方的應允,以後會多多光顧。

  「喂,六點十五分了,我再待五分鐘就得離開了。」花采霓悄悄地在正和一群名媛貴婦聊天的武老闆耳邊說道。她準備要先行離開了。

  「喔,好啊,你趕時間就先走吧!」武志碩看了下表,便對賓客們說明花采霓得提早離開的原因。

  武志碩的話才說完,馬上就引來幾位貴婦的驚呼。

  「花小姐這麼年輕就結婚生子了呀……」

  「真看不出來耶,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生過孩子的樣子……」

  「花小姐是怎樣保養的?」

  「花小姐今年幾歲了?我看頂多二十三、四歲吧?你這麼年輕貌美,怎麼會這麼早就結婚了呢?我本來還打算介紹我的醫生兒子和你認識認識呢!」

  「唉呀,我和林夫人一樣,我剛剛還想把我兒子介紹給花小姐認識,我兒子在財經界小有名氣,收入又高……」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搶著說話,纏著花采霓的同時不忘吹捧自己的兒子,害得花采霓險些脫不了身。

  她無力地看著武志碩——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武志碩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只能對花釆霓報以無奈的苦笑。

  「各位美麗的女士,花小姐得先離開了,你們有話要問的話,改天有機會再問好嗎?」這時候,席敏申說話了,他適時出面,把花采霓拉出被貴婦們團團圍住的圈子之外。

  好不容易脫了身,花采霓向大家道別,然後迅速離去。

  「謝謝你替我解圍。」她快步走向門口,席敏申也跟著她。「你不必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出去。」她對他說道。

  「我送你到機場。」誰知,席敏申並不只是送她到大門而已,他還打算一路護花到桃園中正機場。

  花采霓急切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不、不必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去就行了。」她和他並不認識,讓他開車送她實在不太妥當。

  「我堅持護送美女,這是紳士該有的風度,不是嗎?」席敏申帥氣地朝她咧嘴笑笑,接著不由分說地牽著她的手步出餐廳。

  「席先生,真的不必……」當他對泊車小弟表明要取車離開時,她尷尬地抽回自己的小手。

  她看著他,評估他的年紀應該和她相近不遠,更努力揣想他堅決護送她到機場的用意。他看起來很正直,應該不會有壞念頭才是。

  「我不能讓我堂姊的重要客人受到怠慢。」席敏申從她瑩亮的眸子中看見了疑惑和一絲防備,急忙表明態度,說出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可是我……」雖然如此,她還是打算拒絕。

  「車子來了,上車吧。」這個時候泊車小弟適時將他的名貴跑車開到眼前,他打開車門,輕輕推她上了車,然後自己迅速繞過車頭,也坐進駕駛座。

  車子很快開動,離開了餐廳。花采霓呆坐在駕駛座旁,現在她想拒絕,也已經太晚了。

  ※※※  ※※※  ※※※

  花采霓是個很漂亮的女子,年輕單純卻不失成熟風情。席敏申第一眼看見她,就對她產生好感。他的處事原則向來是積極果敢,面對任何他感興趣的人、事、物,他都會卯足了勁去爭取,即使他的希望非常渺小,他還是會試試看。

  眼前,花采霓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我聽堂姊提起過,你雖然有個孩子,但是並未結婚。」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很快下了機場交流道。這時候,席敏申打破沉默,開口和她說話,這是兩人上車後的第一句對談。

  「這是我的個人隱私,很抱歉,我並不想多談。」側過臉看了席敏申一眼,她又把目光轉回表上。距離斐輊海和騰彥的班機抵達時間已經慢了十分鐘,因此她顯得有點坐立不安。

  關於她未婚生子的事,想必一定是武志音那個大嘴巴向席雅玲透露的,要不以席雅玲這樣一個和她沒有什麼交集的客戶,怎會知道她的私事?現在面對席敏申的追問,她有權回避不談。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探人隱私,我只是想更進一步瞭解你。」下了交流道,席敏申放緩車速,機場就在眼前,他不想那麼快就放她離開,他想要多把握和她相處的時間。

  花采霓落在表上的視線凝滯了一下,因為席敏申意有所指的這句話。

  「席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也不必多作解釋。我認為我們除了今天之外,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任何見面的機會,我想你無須對我有多深入的瞭解,那樣做只是浪費你的時間而已。」深呼吸一口氣,她冷淡卻有禮的回道。她不想去揣測席敏申的用意,但是照他所說的這句話的字面意思聽來,她認為自己有必要表達她的立場。

  從來沒有女人這樣當面拒絕他的追求,席敏申扣在方向盤的手僵了一下。

  「如果我認為我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是很值得的一件事呢?你會不會給我一個機會?」年輕帥氣的臉上表情既尷尬卻又力持冷靜。

  「不會。」花采霓直率地給了答案,美眸移向車窗外,她萬分後悔剛剛上車前沒有堅持拒絕他的好意,不然現在也不會這麼無力又尷尬。

  席敏申一顆年輕的心跌到了谷底。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追求女人,還沒出擊就碰了一鼻子灰,真是慘烈。他無言地將車子緩緩駛入機場大門,轉頭看著拒絕他之後就一直把視線投向車窗外的花采霓。

  「謝謝你專程送我過來,我下車了,拜拜。」

  花采霓回頭匆匆看了一臉遺憾的席敏申一眼,連微笑都懶得給,很快地打開車門想下車。

  未料,被拒絕得很徹底的席敏申傾過身子,伸過手來扣住她單薄纖細的粉肩,微微使力,將她欲逃下車的身子扳過來。

  「席先生,你——」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花采霓嚇了一跳,防備地瞪他一眼。

  席敏申無奈地苦笑,看得出來,她把他當成惡棍了。

  「你別怕,我只是想跟你道聲再見而已。」他安撫驚慌的她,馬上鬆開扣在她粉肩上的手。

  「呃……對不起,我太大驚小怪了。」

  花采霓這才安了心,她的身子往後縮了一些,靠著車門,一雙晶瑩的美眸還是露出防衛的眼神。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太冒昧了,害你受了驚嚇。」他不好意思的笑一笑,笑容帥氣又純真,有著大男孩的羞赧。

  「再……再見。」

  面對他討好的歉然笑容,花采霓不知該如何回應,為了不讓他產生任何誤會,她迅速打開車門,跳下車去。

  然後她加快步伐往機場入境室的方向走,好像背後有頭惡狼一樣。

  席敏申趕緊把握最後機會,也打開車門下了車。他繞過車頭,站在車子旁,兩手圈在嘴邊,大聲對花采霓的背影喊道:「花采霓,咱們後會有期,我不會放棄追求你的。」

  天啊!遇到一個纏人魔王,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求愛?!

  花采霓不由得在心裏暗叫聲倒楣,腳步蹌了一下,狼狽地往前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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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40:0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哇~~哇呀~~救、救……」

  腳步不穩地往前一撲,花采霓以為自己一定會摔個狗吃屎,就在她哇哇叫地大喊救命時,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擄住了她,將她的嬌軀往懷中一帶,讓她免去摔得鼻青臉腫的下場。

  「呼!」她鬆了口氣,好險。「謝……」站穩腳步,她抬起感激的小臉要答謝伸手相助的人時,意外地見到一對沉冷的黑眸,這雙眼的主人就是斐輊海。

  看見他,花采霓一顆心猛地往上街,直梗住喉間。看得出來,他有點不悅。他用這副表情對她,該不會是剛巧聽見席敏申對她的告白吧?!

  「呃……海……你……怎麼出來了?騰……騰彥他人呢?」她小、心地睨著他,心頭浮上一股心虛。方才席敏申那傢伙喊得那麼大聲,相信只要耳力沒問題的人,絕對聽得見。

  「媽咪,我在這裏。」

  斐輊海尚未回答,騰彥就自動冒出來了。他穿著一套牛仔裝,帥氣地拉拉花采霓的裙擺。

  「嗨,寶貝兒子,才十天不見,你看起來更帥了耶!」花采霓心虛地掩下眸,躲開斐輊海的注視,蹲下來熱情地擁抱騰彥。

  「媽咪,我好想念你喔!」小男孩緊緊回擁住媽咪。

  「媽咪也好想念騰彥。」采霓內心激動之餘,不忘偷覷一旁從出現後就一直不動聲色的男人。

  他不說話,是在生氣嗎?花采霓在心裏惱怒地低咒起席敏申來,她會被那莽撞的傢伙給害死,現在斐輊海搞不好還以為她趁他不在身邊時偷偷和其他男人約會呢!

  嗚……他若誤解了,該怎麼解釋才好?

  「媽咪,」騰彥的聲音喚回花采霓的注意力。「剛剛那個男生是你的男朋友嗎  ?」

  啊——這個小混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花采霓當下白了一張臉。

  「不……不是,媽咪又不太認識他。」忙著否認的同時,她一邊用眼神暗示兒子別再多問。

  「可是我剛才聽到他說要追你耶。」騰彥率真地回答道。

  「他……他亂講的啦!」花采霓有種快要昏倒的感覺。

  「原來是他亂講,害我替爹地擔心了。我好怕媽咪交新的男朋友以後就不要爹地了。」騰彥的童言童語正好說中斐輊海的心情。斐輊海頎長的身子微微一震,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花采霓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光看斐輊海那張陰沉的臉,她的心情就忐忑不安。

  「對不起,我遲到了。你等很久了嗎?」

  再講下去,氣氛鐵定更僵。花采霓起身,對斐輊海綻放柔美的笑靨,試圖轉移話題,以笑容打破不愉快的氣氛。

  他定定地看著她,她身穿一襲高雅黑色薄紗洋裝,模樣性感嬌豔,難怪那個年輕的男人會對她癡迷,妄想追求她。

  「海,你……能不能……說說話?」他的沉默讓她不太好受,花采霓主動伸手拉他的手,靠近他,小聲地祈求。「拜託啦,你別不理人好嗎?」

  「我們回去再談。」在她向自己傾身靠近時,他伸手勾住她的小蠻腰,然後終於開口。只不過語氣掩不住醋意。「非得好好談一談不可。」

  ※※※  ※※※  ※※※

  從機場回到臺北,三個人先在餐廳吃飽飯,才回到家。一進門,騰彥直喊累,花采霓便快快哄他上床睡覺,十分鐘後,她回到房間來,斐輊海已經洗好了澡,正躺在床上看雜誌。

  花采霓走到床邊,在他的身邊挨著坐了下來。

  「海,我們來談談吧!」抽走他手中的書報,她打算自首,但願她的誠實招認可以免去「刑責」。

  「今晚,你穿這樣子和那個男的約會?」主動自首,很好。斐輊海劈頭就切入主題。

  她搖頭,在他直視的眼眸中,同時看見了欣賞和醋意。

  「我參加了一個客戶的生日PARTY,那個男人只是負責招待我和我的老闆,後來我先行告辭,他完全不容拒絕地跟上來,還堅持要送我到機場去。」

  「他要送你,你就讓人家送?」

  不是單獨約會。斐輊海聽了,心頭的怒氣當下消減一半。

  「我一直拒絕他,可是他都不理我,一路拉著我上了他的車。」她說得哀怨又無奈。

  「他強拉你的手?」向來俊雅的面容變得陰沉。「除此之外,他還對你做了什麼?」陡然僵直背脊,他猛力握住她的手,緊張地問道。

  那男人要敢對她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他非給他點顏色瞧瞧不可。他斐輊海雖然溫文儒雅,一向平和待人,但這個原則在敢動他女人的蠢男人身上並不適用,像那種混蛋,該給他點教訓才是。

  「沒……沒有。」看他快冒火了,她連忙湊上唇吻了吻他緊抿著的嘴。她可不希望他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動怒,要是又讓他激動起來、呼吸困難的話,那該怎麼辦?

  這原本只是個安撫的輕吻,但對分別十天的情人來說,卻是點燃欲望的導火線。

  在她的唇印上他嘴唇的同時,他動作迅速地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抽身離開,用力的加深這個吻。

  吻著吻著,激情的火花就進射出來,兩人雙雙跌入大床,耳鬢廝磨了起來。

  夜,漸漸深了,但床上交纏的兩具軀體卻一點也沒有休止的意思。他們擁吻著,身體緊密地結合,很有默契地律動著。女人的雙手攀著男人的肩膀,被吻得微腫的紅唇嬌喘連連,男人的手愛撫著女人渾圓的酥胸,欲罷不能地一再深入佔有著這個他心愛的女子。

  經過一番激烈的纏綿之後,他終於饜足地退出了她溫暖的身體之外,單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攬在胸前。

  「你這次的身體檢查,結果應該是不錯吧?」花采霓朝他的胸膛吐出微顫的氣息,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在這張床上已得到了最佳的證明。

  斐輊海抿唇靜靜笑著,聽她這麼說,想必對他方才的表現很滿意才是。

  「你……為什麼不說話?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嗎?」

  她從他胸前爬起身來,性感地跨坐在他的腰上,半羞半怨地瞅著他。他的神情滿足且慵懶,英俊迷人得令她的心咚咚咚地急速加快。

  「我沒生氣,只要你以後離那個男的遠一點,最好永遠別和他見面。」他挑眉,目光大膽地注視著她裸露的粉胸,一手把住她纖細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後頸,吻住她的嘴。

  熱情狂野的吻,許久後才結束。

  他放開了她,讓她枕在他的頸邊喘息。

  「你今天很不一樣,變得粗魯些。」她羞瞠地槌著他的胸,抱怨起來。

  「誰教你穿那麼性感讓其他男人看,我的粗魯是被你挑起的。」他輕聲譴責,但愛撫她嬌胴的大手卻是那麼的溫柔。

  「你真的認為我穿那套黑色雪紡紗洋裝很好看嗎?」她虛弱疲憊地笑著,對他的譴責可一點都不難過。因為他說了,她今天的打扮很性感,而她聽得出來,他極喜歡她如此性感的打扮。

  「是很好看,不過只准給我一個人看。」他霸氣地要求。

  「好,以後只給你看。」

  她哄著他,甜甜蜜蜜地偎著他,愉快地入眠。

  今晚由席敏申引起的不愉快,到此告一段落,幸好斐輊海除了吃醋之外,並未誤會她什麼。他的信任讓花采霓在入睡的前一秒,籲了一口氣。

  ※※※  ※※※  ※※※

  早上,花采霓醒來時,斐輊海已經不在房間了。稍後,她梳洗一番,換了家居服,頭髮紮成馬尾,清清爽爽地準備下樓。

  「媽咪,早安。」在房門口,她和騰彥遇個正著。

  「寶貝兒子早安,今天放假,你怎麼不多睡一下?」花采霓開心地擁抱兒子,親昵地在兒子的臉上啵了一下。

  「我睡飽了。」騰彥用手擦了擦臉頰上的口水,媽咪今天好熱情喔!「媽咪,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說完,他跑回房間,再回來時,手上拿了一個禮物。他拉起媽咪的手,把禮物放在她的手中。

  「這是送我的禮物啊?是騰彥自己買的,還是爹地買的?」兒子竟然如此貼心,花釆霓急切的想打開來,看看裏頭是什麼東西。

  「禮物是我自己親自挑選的,不過是爹地付的錢。」騰彥老實地回答。

  「喔,我想也是這樣,平常媽咪沒給你零用錢,你想買禮物送媽咪,恐怕有點困難。」不管付錢的是誰,騰彥有這份心意,她已經很感動了。

  「媽咪,我有錢的,只是我出國時沒把我的小熊維尼撲滿帶出門,所以買禮物時才需要跟爹地借錢。」騰彥很鄭重地聲明。「我待會兒見到爹地,就把錢還給他,這樣一來就代表這份禮物是我自己買的了。」

  花采霓聽了,感到好窩心。「謝謝騰彥,我好愛你喔!」她一激動,又緊緊抱住他,這回圈住了他的小脖子。

  這一抱,讓騰彥險些喘下過氣來。「媽……媽咪……」

  「嗯?騰彥有話想對媽咪說嗎?」她感動得想哭,擁抱的力道更大了。

  「你……能不能……放手,我……我快要……沒辦法呼吸了。」騰彥困難地擠出話來。

  花采霓一聽,趕緊鬆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看著兒子一臉發白,她滿臉歉疚。

  「沒關係啦!」騰彥大口喘著氣,難受之餘還不忘安撫媽咪。「媽咪,你快把禮物打開來看看啦!」他眼露期待的提醒媽咪。

  「好,我看看喔。」花采霓下讓兒子失望,眨著一雙充滿期待的燦眸,小心而仔細的拆掉緞帶和包裝紙。

  精美講究的包裝下,是一小盒巧克力。

  花采霓看著巧克力,愣住了,眸子瞬間蒙上一層水霧。這個牌子、這種口味的巧克力,是她的最愛。她從沒有向騰彥說起過,騰彥怎麼會知道呢?

  「騰……騰彥,這盒巧克力是你自己選的,還是爹地他……」

  「我問爹地我該送什麼禮物給你,爹地他告訴我,送巧克力給你最好。而且爹地還保證你一定會很喜歡的。媽咪,爹地說的對嗎?你喜不喜歡這個牌子的巧克力?」

  「我不僅喜歡極了,還愛死了呢!」眨眨眼睛,她開心的對著兒子笑。

  原來斐輊海還記得她愛吃這個牌子的巧克力,這麼多年了,他竟沒忘記。花采霓心口的那份感動情緒益發強烈。

  迫不及待,她打開盒子,取了一塊巧克力放進嘴裏品嘗。

  哇!好懷念的酒香巧克力,她吃得開心又感動,眼眶泛紅,眼角閃動晶瑩淚光。好想哭喔!

  騰彥看著媽咪的表情,稚氣的臉蛋流露驚愕,沒想到只是送一盒巧克力,就讓媽咪如此高興。嗯!爹地說得果然沒錯。

  斐輊海在庭院整理完花草,準備上樓叫醒大小兩隻懶豬時,看見的就是花采霓掉著眼淚吃巧克力的畫面。

  「騰彥,你欺負媽咪了對不對?」他看著一頭霧水的兒子,再看看用嬌羞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花采霓,明知道她為何而哭,卻裝傻地問。

  「我沒有欺負媽咪,我只是送巧克力給媽咪吃,媽咪就哭了。」騰彥趕緊向爹地澄清。

  斐輊海笑笑,走過去揉揉小帥哥的頭髮。「我看媽咪是太高興了,你送了她她最愛吃的巧克力,她才會感動得哭了。」他要小帥哥別擔心,並附耳在騰彥耳邊說悄悄話。「這裏交給我,你就安心先下樓吃早餐吧!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麥當勞喔!」

  於是小帥哥安心快樂的下樓。「爹地,那媽咪就交給你了喔!」他要下樓吃麥當勞了。

  騰彥一下樓,淚眼盈盈的花采霓馬上被擁進一副寬闊的胸膛。

  「你再哭,下次不買這種巧克力給你吃了。」他的寬額抵著她的,用深邃動人的目光瞅著她。

  她張嘴,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下去。「你不買給我吃,我就咬你。」

  這句話一吐出,兩個人都怔住了。

  因為這句玩笑話,是以前他們熱戀時常出現的對話。每次她要求他買巧克力送她,他老是愛逗她,假裝不依她的要求,這時她總是這樣威脅他,連帶附上嬌瞠耍賴的可愛表情。

  「經過這麼多年了,你威脅人的伎倆,還是只有那一招,一點創意都沒有。」他含笑看著她,彷彿時光回到了從前,他們相戀的那一段。

  「你自己不也一樣,每次都說不買巧克力給我,結果最後還不是買了。」她不甘示弱地反駁。

  被她這麼一說,他不禁啞然。是呵,每次為了逗她,他總是這麼說。

  她得意地揚了揚眉,看著他微愕的表情。

  「看來,我們之間……並沒有改變太多,對不?」半晌,他定了定神,雙手捧起她的臉蛋,親昵地欺近,對她說道。男性的氣息在她的鼻前彌漫。

  「我……我不知道……」沒有改變太多嗎?

  花采霓想點頭,但是一想起她獨力生下並撫養騰彥的那幾年,她的心就一片淒然。他們的愛情曾經死寂,這是無法抹滅的事實……

  「你還是老愛用那種憨傻的語氣、嬌羞的模樣對我撒嬌,這就是證明,不是嗎  ?」他似乎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所以他努力想說服她。在他的內心深處,是如此的渴望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曾有過那些痛苦的變化和折磨啊!

  花采霓仰頭看著他,似乎看見了他眼底的一抹不安與惶恐。

  在他們重逢後,她不曾在他眼中看過這樣的眼神,這樣不確切又慌亂的眼神。

  她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踮起腳尖,主動吻了吻他的唇瓣,然後輕咬著他的下唇,問道:「海,你怎麼了?我覺得你的口氣還有表情都怪怪的……」

  花采霓的心中閃過一個不太舒服的念頭,她大膽地猜測,是不是因為他這次回瑞士檢查身體的情況不太樂觀,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情緒?

  花采霓想著、想著,一臉不解。

  「我語氣怪,表情也奇怪?」望著懷中的人兒,眼眸中浮起了不安,斐輊海自責地擁緊她,以熱烈地回吻她作為安撫。

  她一定是擔心他的身體吧?

  其實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好不過了,之所以會有這樣奇怪的表現,純粹是怕她被別的男人追走,怕她不要他。

  當熱吻結束後,他才又緩緩開口道:「我會這樣,是受了你那位年輕追求者的影響。況且,我實在無法承受像昨天那樣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

  他充滿醋勁地再次提起昨天那件應該已經算是達成和解的偶發事件,並同時暗示……不,是明示她,別給任何男人接近她的機會。

  大醋桶一個!花采霓賞他一記衛生眼,小手拍打他脆弱的胸口。

  「你別光說我,你自己也得安分點,別老是用你那副斯文的外表吸引女人的目光……」每回和他在一起,她總得忍受周遭的女人對他投來的愛慕眼神,常常惹得她想砍人。

  推開他,她小心捧著巧克力盒轉身下樓,慍怒的口氣掩不住濃濃的醋意。

  斐輊海聽了開心地笑起來,原來她也會嫉妒喔?

  他在她背後追著,手親密地攬住她的小蠻腰。

  「看不出來你的醋勁也挺大的。」他說得好不得意。

  「彼此、彼此。」她在他懷裏輕輕掙扎,轉過臉對他做了個鬼臉。

  斐輊海笑看著她可愛、頑皮的神情,心念一動,就在樓梯中間,在騰彥剛好投過好奇的目光看向他們時,攬住她的腰身,傾身再次吻住她,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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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0 02:40: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站在路口,一輛公車從眼前駛過,停在路邊,讓乘客上下車。公車的車身廣告上,有個身材健美的裸男,正悠閒地躺著,閉著雙眼,享受舒適的按摩。

  這是一家知名的「氧身館」的廣告,花采霓看著廣告上迷人的男性體魄,腦海浮現斐輊海那無一絲贅肉,足以媲美廣告上男模特兒的健美身軀。

  腦海想著斐輊海的裸體,兩人在夜晚時激情纏綿的畫面也同時浮現,她的臉頰驀地染上淡淡紅霞。

  「大設計師,你在想什麼啊,臉怎麼紅紅的?」一道揶揄聲,破壞了花采霓腦中的浪漫畫面。

  花采霓嚇了一跳。「郁婷,原來是你。」轉頭一看,這麼巧,竟然在街頭遇見了好友郁婷。郁婷和她還有黎雲,是高中時代的同窗好友,她最近剛從國外學成歸國,正積極地投身職場。

  「怎麼?看見我很失望嗎?」郁婷用曖昧的眼神瞟著臉兒紅紅的花采霓。「你在等人?等你兒子的爹地是嗎?」

  用手拐了拐花采霓的腰側,身為她的密友,對她和斐輊海和好的過程,當然是一清二楚。

  「沒有,我在等公車。」她躲開郁婷的審視目光,暗暗定了定神,迅速刷掉腦海中的畫面。

  等公車?「是嗎?我看你是在『看』公車吧……」又拐了拐她的腰,鬱婷笑得賊賊地,好像捉到她什麼把柄似的。

  「才……才沒有呢!郁婷,你別胡亂瞎猜好不好?」心虛地暗抽了一口氣,她更加不敢看好友充滿戲譫的表情。

  「我有瞎猜嗎?我看見的情形可不是這樣喔。」

  她剛剛可是清楚地看見,花采霓的視線全鎖在那輛有著裸男廣告的公車上。

  「郁婷,請別再說了好嗎?」臉蛋燒紅一片,花采霓移回心虛的目光,瞪著好友。

  「哇,生氣啦?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咩!」拍拍花采霓的肩膀,鬱婷識相地轉移話題。「今天好巧喔,竟然在這兒遇到,你是出來逛街的嗎?」

  郁婷看著好友手上提著購物袋,身穿粉嫩的上衣、合身的七分褲,腳丫套著夾腳白色涼鞋,一身悠閒打扮,想必她是出來「壓馬路」的。

  「嗯。」她朝郁婷揚揚手上的提袋。「我來買幾件衣服。你呢?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蹺班出來摸魚嗎?」

  看鬱婷一身瀟灑俐落的褲裝打扮,一手還提著公事包,看起來應該不是出來閑晃的。

  「我被主編派去替一個商業名人做專訪,地點正好是對面的那棟大樓。」她比了比對街的一棟玻璃帷幕商業大樓。「你剛剛說你出來買衣服是嗎?你的還是騰彥的?」

  綠燈亮了,采霓率先往前走,郁婷馬上跟上來,兩個身材、外貌相當的漂亮女子肩並肩走著。

  「你管我買誰的衣服。」花采霓接話道,臉頰剛褪的紅暈,詭異地又浮了上來。

  「我看這手提袋上印的品牌是男裝呀,我記得這品牌並沒有賣童裝……」朝花采霓眨眨眼,郁婷眼眸中染著笑意,分明是明知故問。

  「郁婷,你的眼神需要那麼曖昧嗎?」這女人,每次見面都愛尋人開心。

  「喔,我有嗎?」裝傻不承認,可笑意卻更擴大了。

  「你有,而且笑得很可惡。」纖纖玉指毫不客氣地指向她的鼻尖。

  「哇,第一次有人把我甜美的笑容形容成『可惡』。花采霓,你的眼光變差了喔!」

  咧嘴還擊,此時她倆已過了馬路,抵達對街。

  她的眼光變差?!

  郁婷的伶牙俐齒是出了名的,花采霓這會兒面對她,只能乾瞪眼,無言以對。

  「好了,開玩笑的啦,你別當真喔!」看到好友氣鼓著可愛的雙頰,郁婷趕緊安撫她。「我趕時間,不能和你多聊了。改天有空記得約我喔!我好久沒見到小帥哥了,好想念他喔。」

  「你想念我兒子,就自己來看他啊!老是要我有空約你,真不曉得是誰白天忙,連晚上下了班的時間也忙得讓人找不到人。」花采霓逮到機會挖苦她。「請問這位小姐,你晚上都在忙什麼呀?不會是忙著和男人瞎攪和吧?」

  花采霓這一擊,真是打中郁婷的罩門。她得意地看著好友,只見郁婷的臉色當下顯得有些尷尬。

  「呃……采霓,我真的趕時間,今天就不多聊了。拜!」匆促地道別,俏麗的身影飛也似的跑向前方的大樓。

  「心虛的傢伙。」花采霓把手圈在嘴邊,朝她的背影喊道。

  郁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樓的玻璃旋轉門內,花采霓站在街道上,笑得好不得意。

  「花小姐,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真是太巧了。」就在花采霓得意的時候,一個年輕男子往她靠了過來,以自認很帥氣的姿態站在她身旁。

  花采霓轉頭一瞧——

  厚~~來人竟是不久前在宴會上一直黏她黏到機場,還當眾對她示愛的那只蒼蠅——席敏申。

  蒼蠅來了,快跑!

  這是花采霓一見到席敏申,大腦所發出的警訊。

  於是,她趕緊轉身就往前方跑。

  席敏申看著她跑掉,當場傻了眼。

  「喂,花采霓,你別跑啊!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席敏申,我們幾天前才見過面的……」長腿一邁,他大步追上去。仗著他腿長,花采霓輕易地就被他給追上,他還拉住她手腕,阻止她逃跑。

  第一次有人看見他就像看見鬼魅一樣,馬上拔腿就跑,花采霓這舉動實在使席敏申的男性自尊大大的挫敗。

  「喂,放手,你抓著我幹麼?」被他給逮住,花采霓緊張地極力要掙開他。

  「你不跑,我就放手。」皮皮地咧嘴笑著,席敏申好不容易巧遇佳人,可不想就此斷了敍舊的機會。

  「好,我不跑。」蒼蠅,請你快放手吧!她的眼神冷冷地示意。

  席敏申看著她可愛的惱怒表情,鬆開了手。

  花采霓一見他鬆手,馬上轉身又想逃。

  席敏申不笨,當然知道她的意圖,所以在鬆手的同時,展臂撈住她的腰。

  「你——」她的腳才跨出半步,馬上就又被他給箝制住,而且這次還被圈住腰,整個人被他攬進懷中。「席敏申,請你放尊重一點。」花采霓憤怒地朝他跺腳,還故意踩上他的皮鞋。

  腳傳來一陣疼痛,席敏申的嘴角微微抽動一下,但沒放手。

  「我只是想和你打個招呼,然後順便請你去喝杯茶而已。」他的意圖很單純。

  「抱歉,我沒空。」

  她二話不說地拒絕,小手極力推開他,但他卻賴皮地將她越圈越緊。

  「看得出來你是出來逛街的,所以你一定很有空,別想騙我了。」他當場說破她的謊言。

  「就算我有空,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和你喝茶,我另外有約了。」這人,簡直是無賴到底了。

  「是的嗎?你約在哪裡?」

  「無、可、奉、告。」黏皮糖想幹麼,當跟班嗎?花采霓氣結,她這輩子還沒遇過這樣厚臉皮的人。

  「別用這種表情對我好不好?我只是想,如果順路的話,我可以送你一程。」

  席敏申雖然明知花采霓是騙他的,卻還是賴著人家。

  沒辦法,她對他的吸引力實在太強了。

  「不必麻煩了,謝謝。」再次斷然拒絕,花采霓快要被他給惹毛了,嬌軀在他懷中扭啊扭的,她實在不習慣和陌生男子如此親密。

  「我很堅持。」席敏申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搶過她手上的提袋,然後強硬地帶著她往自己的座車走去。

  又來了,他又想強迫她。

  「席敏申,把提袋還我,還有請你放——手。」她想掙開,卻是徒勞無功;想搶回提袋,伸手卻又勾不到。

  來到座車旁邊,席敏申打開車門將她推進去,關上車門,然後拿著提袋大搖大擺地繞過車頭,也上了車。

  「到了以後,我自然會把提袋還你。」上車後,他把提袋擱在自己的左腳邊,然後轉頭笑笑地對她說。

  他把提袋放在那個位置,是存心讓她拿不回來的。花采霓一臉無力,她不曉得該拿他怎麼辦才好,席敏申已經對她造成很大的困擾和麻煩。

  「你要去哪裡?把地點告訴我吧。」

  花采霓惱怒地看著他。半晌,她歎了口氣,投降了。

  「我沒有約會。」她對他誠實地說道。

  果然是唬他的。他咧嘴帥氣地一笑。

  「那我有榮幸請你喝杯下午茶,一起聊聊嗎?」計謀得逞,他馬上提出邀約。

  「可以,我認為我們是該好好把話談清楚。」

  再忍受他一次好了。

  花采霓認為今天有必要和他把話說清楚,免得以後又再度受到他莫名其妙的騷擾。

  「地點由我決定,還是由你來……」席敏申發現,他愛極了她惱怒的神態,真迷人。

  「到××路的一間複合式咖啡小館去,我常去那裏。」怎麼可能任他決定地點,她又不是笨蛋,萬一他居心不良想對她幹麼,那豈不是虧大了?花釆霓馬上決定了地點,就在她所住的社區對街的一間咖啡店。

  反正是順路,她打算喝完午茶和他談清楚後,就直接回家去。

  席敏申點頭附和,路程雖然有點兒遠,不過這正好可以給他多點時間和她相處,他心裏可樂呆了。

  駕著車,他刻意放緩車速,一路笑咪咪地和她的冷臉相對,花了半小時的時間才抵達她所指定的地點。

  ※※※  ※※※  ※※※

  停好車子,又過了約莫十分鐘之後,花采霓和席敏申面對面坐著,桌面上擺著一杯冰摩卡和一杯冰奶茶。

  「席先生,我認為我該把自己的立場說清楚。」當服務生一離開,花采霓馬上把話題切入正題,決定先逮住機會徹底地拒絕他,免得被他搶了先,又得費時間和精力。

  「你的立場那天在車上已經說得夠清楚,而我也聽得夠明白了。」

  誰知道,席敏申卻回了她這麼一句,當場讓花采霓接著想說的話全梗在喉間。

  「那……既然你已經聽清楚,也明白我的立場,為何還要纏著我不放?」深呼吸一口氣,她喝了一口奶茶,才找回聲音繼續說話。

  「因為我很喜歡你。」他坦言,這就是他的個性,直來直往。「當我喜歡一個人,就會展開追求,即使我喜歡的那個女人不喜歡我、討厭我,我也不會這麼容易退縮,一定會追求到底。」

  「……」席敏申的這番話和他執著的神情讓花采霓再次啞口無言。

  無言瞪著他良久,她又暍了一大口的奶茶。

  「席先生,我……」

  「我只要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別緊咬著『拒絕』這兩個字不放。」

  好不容易,她又有力氣擠出話來,席敏申卻打斷了她。

  她再次瞪眼。

  「有人說你這樣的表情很CUTE嗎?」他笑笑,忍不住伸手撥弄她垂落在粉肩上的一綹髮絲。

  「請你……」花采霓抽了口氣,身子往椅背縮去。

  「我不是不識相的男人,我只想追求你,讓你看看我的好。采霓,請你點點頭,答應給我個機會好嗎?」他的身子迅速往前傾,一隻手轉而覆上她擺在桌面上的細白小手。

  他的眼神清澈而真摯,看不出一點心機。

  花采霓呆呆地望著他含著期待的黑眸,心裏暗喊一聲糟糕,她竟對他沒轍,這……該怎麼辦才好?

  「你不說話,代表你答應嘍?」看她臉上出現一絲軟化的痕跡,席敏申乘勝追擊。

  「不,我沒有答應你。」她忙不迭地猛烈搖頭。

  「為什麼不肯答應我?」他不死心,眼中閃過一抹受傷的表情。

  「因為……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花釆霓用力抽回手,硬起心腸說了。

  她希望她這樣直截了當的回答,可以讓他打消念頭。

  未料,席敏申在沉默幾秒鐘之後,卻瀟灑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愣愣地看著他笑得有點詭異的笑容。

  「我笑你的單純,也同時為你的專心一意感動。」笑痕在他的唇間擴大。「采霓,我得鄭重告訴你一句話——」他看著她,非常專注。「除非你結婚,決心和別的男人步入婚姻、共度一生,要不然我一定會對你展開追求,而且追求到底。」

  花采霓摀著額,苦惱地歎起氣來,面對這樣一個充滿決心的男人,她該如何是好?

  直到席敏申帶著一臉自信離去,而她回到了家裏,都還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頭好疼喔!

  最後,她在無計可施又煩惱的情況下,乾脆跑回房裏去睡,整個下午,她都窩在床上,用睡覺來逃避這個棘手的問題。

  ※※※  ※※※  ※※※

  晚上,斐輊海從公司回到家,本該由他負責從學校接回的騰彥,並未跟著回來,他今晚又到外婆家去住了。騰彥這陣子老是往外婆家跑,並非是斐輊海的安排,純粹是老人家想撮合他們兩個,所以總是很積極的把小電燈泡帶開,好給兩個大人空間,培養感情。

  老人家這番心意,斐輊海豈會辜負,他當然是全力配合。不過,要全力配合也得有時間才行。這陣子因為宋藏峰忙著張羅他和黎雲的婚事,並計畫在婚禮後帶嬌妻出國度蜜月,讓他這位老是賦閑在家的合夥人,非得多擔待些公事不可了。

  自從他由瑞士返台之後,就被瞭解他身體狀況的宋藏峰揪去公司,接任起代理總裁一職。

  真不愧是他的好朋友,在他的身體剛宣佈完全康復之初,就拿一堆公務來操勞他。不過斐輊海也不敢有怨言,因為這幾年來他對公司沒盡過多少心力,這一回肩頭擔負著重責大任,他可不敢怠忽。

  代理公務這半個月來,說實在,他挺忙的。這一忙碌之下,也害得未來丈母娘的一番心意被糟蹋了。

  進入屋子,裏頭一片昏暗,沒有燈光。斐輊海開燈,看了眼玄關,門前擺著花采霓這幾天常穿的涼鞋,鞋邊還擱著一個手提袋和她的背包。

  這表示她在家裏,並未外出。

  斐輊海放好公事包,拉鬆藍色斜紋領帶,脫了西裝外套,將白絲襯衫的袖子卷至手肘,一面往樓上走,悄聲進入房間。

  果然在房裏,他逮到了一隻蜷著睡在大床上,姿態誘人的小懶貓。

  他走近床邊,黑眸望著她被長髮覆蓋的甜美側顏,唇瓣輕抿著。

  長指將她粉頰上的髮絲撩到耳後,他傾身吻她的頰、小巧的耳朵,然後緩緩地在她的粉頸上摩挲著。

  他的撩撥讓花采霓很快地驚醒,她先是眨眨惺忪的睡眼,睨著眼前的俊顏,表情從茫然轉為欣喜。

  「你下班了?」這陣子,他總是早出晚歸,不到晚上十點鐘不會進家門。而現在,她竟然迷迷糊糊地睡到他回家都沒醒,這代表此刻……很晚了吧?

  花采霓努力撐起軟綿綿的嬌軀,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睡這麼久。

  「不會很晚,才六點半而已。」今天他提早下班了。

  說著,他情不自禁爬上床,覆在她的嬌軀上,俯頭吻了吻她的眼瞼。

  吻完眼睛,他又吻了吻她的鼻,接著整張櫻口全被他給擄獲了。

  一個熱吻之後,她偎在他的胸口調勻氣息,他則轉而攻向她的頸子,修長的手解開她上衣的兩顆扣子,伸手探進裏頭。

  「海……你現在……」他的愛撫使得她更加氣喘吁吁。

  「我想要你。」他再次吻住她的唇,然後開始動手解除兩人的衣物。

  不一會兒工夫,他們身上的蔽體衣物全被丟下床,誘人的粉胴和膚色白淨的精瘦男體上下交疊。他熱情地吻逼她身體的每一寸,她受誘惑的弓起身體,當他的手微微扳開她的雙腿,以昂揚的姿態進入她,與她合而為一體時,兩人同時悶喘出聲,然後很有默契地律動起來。

  激情後,他摟著她,閉目養神。她則在氣息回穩之後,驚跳起身。

  「海,騰彥呢?」這時候才想起兒子,花采霓俏臉佈滿愧疚。

  他笑笑,將愛人勾回懷中。「兒子今晚住媽那兒,別擔心。」

  「騰彥最近怎麼了,老是愛往外婆家跑?」花采霓這回沒指責斐輊海用詞不當,她一向堅持,他口中的那個「媽」是她的,不是他的。

  斐輊海但笑不語,他很高興她接受了他的說法。

  「你在笑什麼?」納悶的眼神投過來,她支著臉頰看著他嘴角微微往上勾起,很詭異喔!

  「你很甜。」他答非所問,一隻手爬上她的胸前撫弄著,一雙黑眸炯炯發亮,還燃燒著情欲。「我想再要你一回,可以嗎?」

  她聽得臉紅通通的。

  「我、我肚子餓,快要虛脫了。我……我們去吃飯吧!」推開他,花采霓翻身下了床,在床下慌亂尋找自己的衣物。

  他開懷笑著起身,從另一側下床,彎身拾起襯衫、長褲。

  拾起的衣褲被他丟上床,他在她抱著衣服,紅著臉走過他的身邊,準備要進浴室前,伸手勾住她的腰。

  「海,我不行了,我……」她害臊地推拒。

  他笑著,用吻阻止她的嚷聲。

  「我只是想問你,你今天遇上什麼心煩的事了?」剛才在纏綿時,她的表現出乎意料地熱情。她的熱情令他滿意極了,但是……他也同時察覺到她煩躁的心情。她似乎被某件事困擾著,而方才那場歡愛,她彷彿很努力地想用熱情來釋放她心頭的煩躁。

  「我……」他怎麼會知道?花采霓睜大明眸。

  「你的心煩,我可以知道嗎?」他問得委婉。

  她看著他,心裏掙扎著該不該把今天和席敏申在一起的事情告訴他。

  他知道了一定又會不高興,更甭提把席敏申的那番話直接地對他說了,他不氣到心絞痛才怪!

  「怎麼?不想說嗎?」他溫柔地審視著她的眼神、她的表情。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她俏唇一努,在他的頰上啵了一下,然後輕輕推開他,翩然轉身進入浴室。「晚上我請你吃牛排。」關上浴室門後,她大方地說。

  吃牛排……他不討厭。但現在,他想吃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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