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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南派三叔] 盜墓筆記系列五之前半部 蛇沼鬼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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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4: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盜墓筆記
  這是一個神秘療養院的神秘地下室,一個神秘的女人在這裡做過一些匪夷所思的行為。那
麼,既然她在這裡生活過,總會留下蛛絲馬跡,如果能找出一點,也許就能明白一些事情的真
相。就算都是沒有用的資料,我也能知道她當時的生活和精神狀態是怎麼樣的。
  我對於這個療養院裡發生的一切,幾乎一無所知,所有的線索對於我都是重要的。
  我開始搜索,只要是能看的東西,我都要去看一看。
  這裡的樓很低,我的身體在這裡相當壓抑,但是打火機的照明卻因此比較管用,能照出很
遠,我大概看了四周,決定從哪裡查起。
  在錄影帶模糊的黑白影像裡,無法自由地觀看房間的全貌和細節,但現在可以了,看到的
東西就更加直觀一點。我先想像了真實的霍玲梳頭的樣子,相當的恐怖,忙搖頭轉移注意力。
  我手裡的這一款zippo能夠持續燃燒照明,但是已經燙得我只要往上再捏一點就捏不住,從
桌子上找了塊破布,包住繼續使用。
  在微弱的火光下,我先是看了牆壁,這個房間四面牆壁上都刷著白漿,現在都被灰塵覆蓋
了,在門邊的牆上釘著一條插著衣鉤的木棍,那是用來掛衣服的地方。木棍的下面貼著報紙,
防止掛著的衣服碰到牆壁上的白灰。木棍過來,就是一隻已經沒有門的櫃子,這應該就是霍玲
換衣服的地方,現在裡面什麼都沒有。我走近看時,就發現櫃子好像被什麼東西抓過一樣,滿
是刻痕。
  再邊上的牆,就什麼也沒有了,只有掛在上面的電線,已經全是灰色的了,一邊還有一道
連通隔壁房間的門洞,不知道是修築的時候沒有封起來,還是後來給人砸出來的,對面的房間
裡空空如也。
  在櫃子的對面,擺著寫字檯,有兩張並排放著,上面堆滿了東西,似乎都是一些報紙和我
看不清楚的垃圾。在寫字檯邊上的牆壁上貼著大量的紙,都佈滿了灰塵。
  我吹掉灰塵,一張一張地看過來。發現牆上貼的內容非常的瑣碎,我看到了二十世紀九十
年代的電費單,一些順手寫下去的、毫無意義的號碼。這些已經幾乎和牆壁成為一個整體的紙
,應該都是當時順手當電話記錄本的,因為我記得電話就放在這個位置。不過現在已經沒了,
只剩下一根斷截的電話線。
  這些東西無法給我任何的信息,我只能知道她在這裡生活的時候用電。我嘆了口氣,接著
開始翻找桌子上的文件。
  那些紙都是在灰塵裡,一動漫天的煙霧,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一張一張地翻開了,紙的裡
面已經爛了,有很小的蚰蜒被我驚擾出來,不過這些東西和長白山的雪毛子比就是小弟弟,我
很快就把紙翻了出來,從裡面抽出了幾個本子。
  拿出來抖了一下,我就發現這好像是大本的稿紙簿,以前沒電腦的時候用來寫稿的,上面
寫了什麼東西。
  我翻了開來,看到第一頁上,就三行字:
  後室二–三。
  編號
  類:二○、九三九、
  這是什麼意思?我心說,好像是什麼檔案的編號,難道是什麼手寫的文件或者典籍?
  翻過去第一頁一看,卻發現不是。第二頁上,竟然是一幅圖畫,還是圓珠筆畫的,而且畫
得相當的潦草,一下子竟然沒法看出畫的是什麼。
  我定了定神,仔細地去辨認,看了五六分鐘才看出來,這竟然是一幅古代人物畫,只不過
此人顯然並不會畫畫,這人物畫得幾乎走形,看上去異常詭異,那古代人物,不像人,反倒像
隻長嘴的狐狸。
  人物的四周還畫著很多匪夷所思的線條,我看出那鬼東西是個人後,這些線條的意義也顯
現了出來,應該是人物畫的背景,大約是山水廟宇樹木之類的東西。
  我不由失笑,心說這是什麼,難道是霍玲的素描?她的愛好倒也挺廣泛。
  翻過去,一連又翻了三四十頁,全部都是這樣的圖畫。沒有文字的內容,我便放下,又看
了另外一本,也是同樣,除了第一頁上的內容不同之外,裡面都是差不多的圖畫。也不知道是
什麼東西,就堆在一邊,繼續翻那些紙頭。結果下面就沒什麼,只發現裡面有幾團類似於抹布
的東西,連一張有內容的紙都找不到。
  我又罵了一聲,心說看來他們離開的時候,可能將那些有信息的東西都帶走了。
  不過我不死心,我就不信能帶的什麼都不剩下。我坐到霍玲梳頭的那個位置上去,休息了
一下,就拉開面前的抽屜,想看抽屜裡是什麼。
  那是那種寫字檯中部,檯面下最大的那個抽屜,我拉了一下,就感覺到有門,他娘的抽屜
竟然是鎖著的,而且感覺沉甸甸的。
  一般搬家之後不會把廢棄的傢俱鎖起來,而且這手感表明裡面可能有東西了,我興奮起來
。這種鎖可難不住我,我站起來,拆了一個門後的掛衣鉤過來,插進抽屜縫裡用力往下壓,一
下就把抽屜的縫隙給壓大了,鎖齒脫了下來,我一拉,就把抽屜拉了出來。
  拿起打火機一照,我就YES了一聲,抽屜裡果然放滿了東西,我將打火機擱在抽屜邊上,
開始翻找。
  這肯定是一個女人的抽屜,裡面有很多瑣碎的雜物,很亂,顯然離開的時候已經把有用的
東西帶走了,剩下了木梳,小的二十世紀九十年代那種餅一樣的化妝盒,一疊厚厚的《當代電
影》雜誌。這些老雜誌歷史很悠久了,記得我小時候是當黃色書刊來看的,還有那種黑色的鐵
髮夾,和很多的空信封和一本空的相冊。
  信封非常多,但都是沒有使用過的,我很耐心地一封一封展開口子看,裡面什麼都沒有,
相冊裡也沒有照片,可以發現原本肯定是放過的,但是都被抽走了。
  接著,我又翻了那些舊雜誌,一頁一頁地翻,格外的仔細,然而仍舊沒有發現。
  我倒到坐椅上,也不顧上面的灰塵就靠了下去,有點疲憊地透過昏暗的打火機光看向桌子
的對面,四周一片漆黑,安靜得要命,我的心也失望得要命。顯然,如果這個座位屬於霍玲的
話,這個女人相當的仔細,而且是故意不留下線索的。
  四周的寒冷已經在和我打招呼,我咬了咬牙,不能放棄,他娘的,羅傑定律,不可能什麼
都沒有留下,我肯定能發現什麼!我再次鼓勵自己,雖然心裡已經有點絕望了,就把抽屜一隻
一隻地推進去,起身去看對面的寫字檯。
  對面沒有椅子坐,我就彎下腰來,發現中間最大的抽屜還是鎖著的,這有點奇怪,我故技
重演,將抽屜撬了開來。
  我滿以為看到的景象會和剛才一樣,自己還是得在垃圾堆裡翻線索。然而出乎我的意料,
這一次抽出來一看,抽屜裡卻十分的乾淨,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只有在抽屜的正中,放著
一個黃皮的大信封,鼓鼓囊囊的,有A四紙這麼大,正正地擺在那裡,好像是故意擺上去,等
著我來看一樣。
  「咦?」我就心中一動,意識到了什麼,馬上拿起來看。
  這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期的那種勞保信封,材料是牛皮紙的,上面有褪了色的毛澤東頭
像,摸了一下,就發現裡面有很厚的東西,不過已經受潮了,摸上去毛刺刺的,很酥軟的感覺
。信封上沒有任何的文字。
  我感覺著這就有門了,忙翻過來打了信封,往裡面一掏,就掏出了一本大開雜誌一樣的老
舊工作筆記。
  我愣了一下,翻開了封面,發現筆記本的第一頁上,有一段娟秀無比的鋼筆行書:
  我不知道你會是三個人中的哪一個人,無論你是誰,當你來到這裡發現這信封的時候,相
信已經牽涉到事情之中。
  錄影帶是我們設置的最後一個保險程序,錄影帶寄出,代表著保管錄影帶的人已經無法聯
繫到我,那麼,這就代表著我已經死亡,或者「它」已經發現了我,我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意味著我可能將在不久離開人世,所以,錄影帶會指引你們到這裡來
,讓你們看到這本筆記。
  這本筆記裡,記錄著我們這十幾年的研究心血和經歷,我將它留給你們,你們可以從中知
道那些你們想知道的東西。
  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裡面的內容,牽涉著一些巨大的秘密,我曾發誓要把這些帶入到
墳墓之中,然而最後還是不能遵守我的諾言。這些秘密,看過之後,禍福難料,你們要好自為
之。
  陳文錦
  一九九五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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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4: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文錦的筆記
  看到這一行字,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的驚駭簡直無法形容。
  這段文字的內容,倒還不是讓我最驚訝的,說實話,我在看到那本筆記的一剎那,也想到
過也許會看到這樣的內容。讓我一瞬間窒息的,是那個簽名。
  「陳文錦!」
  天哪,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東西竟然會是她留下來的,這麼說,給我寄錄影帶、把我引
到這裡的,就是她?
  這實在是峰迴路轉,又讓人摸不著頭腦。雖然三叔並沒有說過她的任何信息,但是在我的
概念裡,她肯定已經在某個地方死了,怎麼會在這種時候突然出現,而且,還把我引到了這裡
來?
  而且這短短一段話裡,包含的信息太多了,什麼三個人?是哪三個?它是什麼東西?我們
是指誰,難道是西沙的那批人?什麼研究?什麼秘密?
  無數的念頭從我腦子裡閃過,我卻一個都來不及思考,我定了定神,就立即把筆記翻開了
,往後面看了下去。
  這是一本很厚的筆記,寫滿字的足有二十六七頁,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寫得極其工整,還
有很多的圖畫,好像是一本工作筆記。
  我將打火機放到拉出的抽屜沿上,然後自己坐到地上,馬上凝神靜氣看了起來。
  剛翻開第一頁,扉頁後的那一頁,我立即被震了一下,我看到了一張奇怪的圖畫在上面,
畫得十分的精細。
  這張畫只有七條線條組成,六條彎曲的線條和一個不規則的圓,我只是稍微回憶了一下,
就立即發現這就是三叔給我描述的,戰國帛書中翻譯出來的那個圖形。
  我心中詫異,看來文錦他們相當厲害,能得到這個圖形非常的困難啊,這麼說,她也對這
個圖形感興趣過。
  然而,和三叔給我畫的草圖不同的是,這一次這幅畫上就有了標注,我一看就冒了一身的
冷汗。只見這六條曲線上,各有一個黑點,感覺似乎就是三叔和我說的,那星盤和直線對齊而
選擇出的六顆星星,然而在其中四個黑點上,我卻都看到了幾個小字。
  從上往下,就是:
  長白山––雲頂天宮
  瓜子廟––七星魯王宮
  臥佛嶺––天觀寺佛塔
  沙頭礁––海底沉船墓
  我看著就吸冷氣,心裡亂了幾秒之後,一下卻如醍醐灌頂一樣,立即就明白了我看到了什
麼。
  暈,太暈了,難道這圖形的曲線,竟然是汪藏海定的那條大龍脈中,每一條山脈的走勢脈
絡圖?
  仔細去看曲線,就發現果然是這樣。因為不是在地圖上看,所以這六條線根本就沒法讓我
聯想起這一點,只感覺像是葉子的經脈或者是河流的分佈圖,然而現在一看,我立即就看了出
來這其實就是一條「龍」。六條線條,就是龍頭、龍尾巴、龍的四肢!每條線都是一條山脈,
而線條上的點,就是山脈上的寶眼。
  那這根本不是裘德考說的什麼星圖嘛!
  一下我就渾身冰涼,意識到了怎麼回事。我靠,要不就是裘德考給人誤導了,要不就是這
老妖精騙了三叔!
  再看那兩條沒有寫字的線條。我立即就發現上面也有黑點,不過邊上寫的都是問號,顯然
,這些也應該是大風水所屬的龍脈,不過上面的龍眼的情況,並不清楚。
  這突如其來的衝擊讓我幾乎有點不知所措,我實在沒想到,一翻開筆記本就會受到這種顛
覆。我立即合上筆記深深地吸了口氣,然而手還是發起抖來,想起扉頁上的那句話:裡面的內
容,牽涉著一些巨大的秘密。心說你也不用在第一頁就這麼刺激我啊!
  然而,這種震驚很快就被狂喜代替了,我咬牙拍了拍胸口,把那種窒息的感覺去掉,就再
次翻開筆記。
  仔細地看那幅圖形,這一次,我看到了更為關鍵的地方。
  只見在六條線條之外,被六條彎曲的線條圍繞的空白處,那個圓圈的內側,也有一個黑點
。這個黑點不在任何一條線條上,獨立而孤單地處在整個圖形大概正中的位置上。
  而在這個黑點的邊上,也有一行小字:柴達木––塔木陀。
  這個我就看不懂了,但是這一行小字的下面,被畫了好幾道很深的線,還有兩三個問號,
顯然,這張圖上,這個點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畫圖的時候,文錦有著什麼疑問,所以一邊想
一邊畫了這些問號。
  按照邊上的經驗來看,這一點應該也代表是一個地方,柴達木?塔木陀?難道也是一個古
墓嗎?我心裡說道,為什麼這一點會在線條的外面呢?
  一下子,我忽然就意識到,文錦知道的,要比我們多得多。看來這本筆記能夠讓我知道相
當多的疑問了。想著,我立即將筆記本翻了過去,開始看後面的內容。
  後面的內容,都是文字和圖畫混雜的東西,上面的字跡十分的工整,寫得也十分有條理,
然而,字體很小,在打火機有點暗淡的火光下,看起來十分的吃力。
  我定了定神,聚集起精神,用心看了下去,一邊看,一邊就越來越感覺到疑惑,同時也感
覺到失望起來。等到看完之後,我的疑惑和失望到達了頂點。我呆在了那裡,心中的感覺很難
形容。
  整本筆記上的內容大概可以分為三個部分,超過十萬字,都是類似日記一樣的工作記錄,
記錄的內容非常的煩瑣,但是按照裡面記錄的內容來區分,大概可以分為三個部分。
  第一部分是一九九○年的四月二日–一九九一年三月六日記錄的,這裡無法把整本筆記都
抄寫下來,我只能將其縮寫並選出最關鍵的章節,以求看得明白。第一部分的內容如下:
  一九九○年的四月二日
  我們將海底墓穴中大部分的瓷器都進行了編號整理,臨摹了幾乎所有的瓷器,同時比對壁
畫,希望能夠找出汪藏海的人生軌跡。通過這樣的比對,我們確實發現了一些規律,在壁畫中
記錄的東西,是他人生的經歷,而瓷畫中的內容,是他建築工程的過程。這從我們整理出來的
幾個系列就可以證明,比如說進入東夏國––建築雲頂天宮,還有受到朱元璋的封賞––設計
明皇宮,都找到了體現,並且按照墓室的順序,可以很容易地區分這些時間的先後順序,而且
一一對應。
  按照這樣的方式推斷,這些壁畫,都是記錄著汪藏海顯赫的風水大家的功績,記錄下的內
容,都和他的作品相關,那些對其他人來說比較重要的,比如說婚娶、狩獵,都沒有任何的記
錄。我稱呼這個為「汪氏相對論」。
  一九九○年的九月六日
  今天,「汪氏相對論」遇到了一個難題,在汪藏海最後的壁畫中,我們發現了這麼一段內
容:
  (下面是一張草圖,大約是壁畫的臨摹,我看到這裡,就想起剛才翻桌子時候看到的那些
類似於小孩子素描的東西,原來都是他們臨摹下來的壁畫。
  草圖的內容很難描寫,因為畫得很糟糕,我只能大約看出,那好像是一個達官貴人,送別
另一個人的景象,背景是一座很大的宮門,四周整齊地橫列著「駱駝馬匹」之類的動物,當然
畫得完全像狗和老鼠。我熟悉古代山水畫和走獸畫,這方面的知識我受過嚴格的訓練,所以我
從筆觸和形態上,可以猜測出這些奇形怪狀的動物,其實應該是馬匹或者駱駝。在宮門之後侍
者成群,排成儀仗的隊伍,可見畫中畫的是一個相當浩大的場面。
  之後還有兩三頁都是畫,我沒有興趣,全部跳了過去,直接看後面的內容。)
  這些壁畫上,應該是汪藏海六十八歲以後的事情,當時他已經完成了他最後一個工程,而
這壁畫上的內容,大概是說他接受了皇帝的命令,出發前往一個地方,類似於出使他國這樣的
活缺。這張壁畫的構圖,明顯是模仿唐玄奘西去西域的那些唐代壁畫,非常奇特。然而,我們
翻查了所有的瓷器,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能和這相對的瓷畫。
  有人說可能是最後的這一次經歷,他沒有任何的建築作品相對,然而也有人卻堅持地認為
,像汪藏海這樣的人,不會有這種例外。沒有瓷畫對應,可能有什麼特別的含義或者原因,也
許,他的作品被他刻在了其他什麼地方。
  確實,後來繼續研究,就發現在汪藏海最後的那幾年十分的神秘,完全沒有任何的史料留
下來,他的人生,可以說最後的一段時間是空白的。
  他在那幾年裡到底在什麼地方,幹了什麼呢?這是一個大問題。
  一九九○年的十二月六日
  這幾個月,我們一直調查汪藏海最後幾年行蹤,終於有了線索。我們發現在最後的工程之
後,汪藏海陪同皇帝在長白山有一次祭山的活缺,之後就開始沒有任何的文字記錄。
  長白山,難道說他進山裡去了嗎?我們非常懷疑。
  一九九○年的十二月七日
  這裡無從查起,我們掉轉了方向,開始從皇帝那邊入手,在明志中有詳細的出使往來和大
典的記錄,我們想從其中尋找汪藏海壁畫上描繪的那次大典,或者他出使別國的記錄。
  結果非常讓人驚訝,我們發現皇帝死之前兩年,一共有七次大典,其中六次都很正常,但
是,有一次卻很奇怪,記錄十分的簡單,沒有任何的旁註:
  「洪武二十九年,衛四十六人,士十二人,馬匹一百二十六,珍珠十斗,黃金三十斤等,
使塔木陀。」
  大典和出使,這是唯一兩個條件齊備的記錄了,然而這個記錄沒有記錄當時出使的官員,
但是最讓人奇怪的是,塔木陀是什麼地方?
  是一個國家嗎?正史中沒有任何的記載,不過很有可能,在明朝的周邊,東南亞,西域這
兩塊地方,有著無數的小國,也許這是小國中的一個。不過,汪藏海去和一個小國通使節,這
有點奇怪。他的年紀不太適合幹這種長途跋涉的事情胭。
  一九九一年二月十一日
  調查繼續進行,期間我們進行了兩次討論。
  (中間是十頁的廢話,都是討論和猜測,但是後面都證實錯誤,所以都刪除了。)
  因為明史在清朝經歷過一次浩劫,所以這一次調查起來很困難,很久沒有結果,後來還是
轉換調查角度解決了一個問題。我們對出使「塔木陀」所攜帶的東西作了比對,就發現禮品的
種類表示這應該是一個西域的國家,而且禮品的數量作為禮品看來,很少。然而馬匹非常多,
這看起來,倒像是一隻商隊,而不是使節隊伍。
  一九九一年三月六日
  完全沒有線索,突破口也找不到了,研究停滯不前,大家心情都不好。
  這就是第一段,明顯的,這一段應該是前面還有內容,但是前面並沒有發現被撕頁的痕跡
,看樣子,這不應該是一本單獨的筆記,這是一本系列筆記中的一本。
  第一段裡面描寫的內容,他們是在作關於汪藏海的研究,發現「塔木陀」,然後研究「塔
木陀」,最後研究停滯這麼一個過程。從這一段內容裡可以看出很多的東西,他們在研究海底
墓穴裡的壁畫和瓷器,而且,看似研究非常的正統和系統,是經典的考古流程(那種查資料的
過程看似十分的枯燥,卻是考古工作者日常研究的主要方式,考古,就是挖––修––查)。
但是當年三叔他們去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條件,汪藏海墓那麼大,就這麼幾個人,要工
作多久才能把墓穴裡的東西全部烙錄下來啊?那麼他們是在什麼時候幹的這個工作呢?
  這是一個很大的線索,不過我沒有工夫細想,就繼續往下看去。當時我以為後面會繼續這
樣的過程,然而,在一九九一年三月六日這一段之後,就出現了讓我疑惑的一個現象。
  從這一段之後,大概有六頁的內容,都是收集資料的陳述,這略過去。一直翻過去後,下
一段的工作日記,時間卻跳到了一九九三年的一月十九日。
  然後,再看其中記錄的內容,你就會發現,和前面的有了相當大的不同。這一段的內容,
是一九九三年一月十九日,一直到一九九五年二月八日,時間跨度比上一段長,然而,能記錄
下來的東西並不多。內容如下:
  一九九三年的一月十九日,經過了上次的討論,汪藏海的事情清晰了起來。看來,他前往
塔木陀,確實和皇帝祭長白山有關係,他應該重返了雲頂天宮,之後,就起程前往塔木陀。這
個塔木陀必然和長白山裡的情況有關。
  一九九三年四月十八日,從壁畫中我們整理出了前往雲頂天宮的三條路線,我們決定前往
長白山,一探究竟。
  一九九三年五月三十日,進入長白山的範圍內,天氣很糟糕。
  (之後,大約有十幾頁都是探險小說一樣的行進記錄。和我們進入雲頂的內容類似。一直
到進入之後。)
  一九九三年六月十五日,和他們失去了聯繫,我們兩個人繼續前進。
  一九九三年六月十七日,我們到達了天宮的底部,情況十分的糟糕,其他人可能凶多吉少
,我們也沒有時間猶豫了,我們決定進入青銅門,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地方。
  一九九三年六月十八日,看來,我看到了終極!
  (到這裡之後就中斷了,沒有任何的內容,下一次日記就是最後一段。顯然她將近一年半
的時間沒有記錄東西。)
  最後一條記錄就是,一九九五年二月八日,我們開始策劃尋找塔木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
回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這就是第二部分,到了這裡大概一共是三十頁的內容,非常明顯的,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
之間好幾年的內容空缺了。到這第二部分,直接他們就開始了雲頂天宮的旅程,看到這裡我心
裡的一個疑問就清楚了,看來雲頂天宮裡,死在黃金堆裡的人,應該就是他們這一批人,而且
看他們攜帶的東西,這裡文錦說的我們,應該就是西沙的那一批人了。
  如此說來,他們好像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窘況,而且活得似乎還很舒坦?不過這些倒是次
要的了,最讓我震驚是,顯然文錦也發現了那道青銅門,並且她也進去過了。
  「我看到了終極!」我看到這裡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說這是什麼意思呢,這個終極是代
表著什麼?
  看記錄的時間,她進去之後,幾乎一年半沒有任何的日記,這和她的性格不符合。我感覺
她非常有可能是在青銅門裡看到了什麼,以至於太過震驚,無暇再去想什麼筆記。
  縱觀第二部分,給我最大的感覺就是,那個塔木陀,應該和青銅門有著莫大的關係,文錦
進入了青銅門之後,才萌發了前往尋找這個「塔木陀」的想法。
  再之後,是第三部分,這部分十分的長,但是時間跨度很短,是一九九五年二月八日到一
九九五年六月八日,其中,值得提出來看的只有一段。
  一九九五年二月八日
  根據那張龍脈圖,我們已經可以確定塔木陀的位置,我們將要進行一次勘探,希望在這次
勘探中,能夠發現那一系列謎題的答案。說實話,我實在沒有想到,這背後有這麼多的事情,
如果我在青銅門裡看到的東西是真的,那這整件事情就太可怕了。
  之後,就完全都是他們前往那個叫「塔木陀」的內容,看上面的描寫,這個「塔木陀」應
該是戈壁中的一個綠洲,文錦跟著一支駝隊,在一九九五年的年初自敦煌出發,深入了柴達木
盆地,進行了這一次的旅程。
  他們由一個叫做定主卓瑪的女嚮導帶領進入了戈壁,然後在一處巖山,他們和她分手,進
入了這個叫做「塔木陀」的地方。那個綠洲之中似乎非常的危險,一路上有不少人死去,還看
到筆記的路線圖上,標著很多危險的記號。最後他們到達了塔木陀,不過,她和另一個人產生
了分歧,最後她沒有繼續前進就回來了。
  我是非常快速地看了這一遍,並沒有細看,這些內容之後,就是一片空白,沒有內容了。
這部分內容大概有三十頁,非常的詳細,有大量的路線圖以及關於裝備的缺損、天氣之類的描
述。
  整本筆記裡,根本沒有寫他們是怎麼得到信息,或者如何調查的,也沒有提到任何關於西
沙他們失蹤的內容,也沒有提到這個療養院裡的事情。裡面所有的信息,都是和這個「塔木陀
」有關係,幾乎有一半的篇幅,都是對於汪藏海鐵面生留下的東西的分析,並且從中發現了指
向「塔木陀」的關聯。而且,讓我感覺很在意的是,這三段內容,中間都有明顯的斷裂,感覺
上,筆記好像是被人裝訂過的或者重抄過的。
  我用力扯起頁與頁之間的縫隙,發現沒有任何重新裝訂和撕頁的痕跡,這是一本完整的筆
記。那即是說,這本筆記可能是文錦重抄的一本。她似乎是挑選了幾本筆記中關於塔木陀的內
容,抄了下來,將其會聚在一本筆記裡。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又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幫人做事情,為什麼總是這麼神神
秘秘的?難道,筆記的其他內容中,有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東西?
  而且,看著這筆記,很明顯的一個感覺,好像就是想讓我知道「塔木陀」這個地方很關鍵
,似乎是想讓我去那個地方一樣。
  心裡的疑問多不勝數,一下子也理不出個頭緒來,我揉了揉太陽穴,把筆記翻到開頭,準
備仔細地從頭看起,看看仔細地推敲,是否還能得到一些什麼線索。然而這時候,眼前的打火
機已經暗淡了下來。火苗已經萎縮了下去,光線相當的昏暗。
  我想起打火機已經用了相當長的時間,可能馬上就要斷氣了,於是就想將那些報紙連同抽
屜來點燃,做一個篝火堆,這樣不至於一會兒打火機打不起來,自己要摸黑。於是拿著打火機
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
  就在這時候,我就感覺哪裡有點不太對勁,這裡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我乾脆舉高打
火機,想看看是不是錯覺。這不看還好,一看幾乎沒把我嚇死,只見桌子的對面,不知道什麼
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坐著我剛才坐的椅子上,看著那面鏡子,正在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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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4: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黑暗
  這個「人」身材怪異,雖然打火機的光線很暗淡,只能照出一個灰色的輪廓,樣貌看不完
整,但我還是能看到它的脖子長得有點奇怪,那種感覺,說誇張點,讓我覺得它不用站起來,
就能把臉探到我面前來。
  它坐在我剛才坐的那張椅子上,兩隻細長的手臂在頭側滑動,動作詭異異常。我愣了一下
,才意識到它是在梳頭,當即整個人就涼了,渾身的毛孔都發了起來。
  在這樣一間荒廢了十幾年的地下室裡,突然看到一個人在黑暗裡梳頭,這種舉動,加上這
種場合,普通人恐怕能當場被嚇死。
  我一邊冒冷汗,一邊就奇怪,這是什麼人?什麼時候出現的?從我發現筆記本,到坐下來
看,最多也只有二十分鐘時間,狗日的它是什麼時候坐到我對面去的?我怎麼一點也沒有察覺
到––而且這裡是一座廢棄建築隱秘的地下室,怎麼可能會有其他人在這裡?
  加上這詭異的動作,坐在那張椅子上,看著霍玲的那面鏡子,竟然在梳頭,不能讓我不想
,難道霍玲沒和其他人一起走––這個「人」是霍玲?
  我的冷汗像瀑布一樣下來,好在我的神經已經今非昔比了,雖然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
,我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應對反應。我條件反射地退後了好幾步,眼睛盯住對方,進
行全神戒備。
  如果在電視劇裡,看我這樣驚慌的樣子,這個躲在黑暗裡的人肯定會哈哈哈笑三聲,然後
導演給一個特寫,或者掏出一把小手槍,說一句:「沒想到吧,邦德邪先生。」可是這不是電
視劇,隨著我的後退,那人紋絲不動,還是照樣做著機械的梳頭動作,隨著我幾步的遠離,搖
擺不定的打火機越發暗淡了,距離也遠了,那人就隱入了黑暗裡,幾乎看不見了。
  直退了五六步,我感覺到有了點安全感,就停住了腳步,鼓起勇氣問了一聲:「你是誰?」
  我到了地下室之後,幾乎沒有說過話,如今這話說出來,聲音嘶啞,幾乎都不像是我的聲
音,聽著自己都嚇了一跳,不過在這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聽到的地下室裡,這嘶啞的聲音十
分的通透。
  然而,我問了之後,對方沒有反應,從那寫字檯後面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音。好像我在和空
氣說話一樣。
  狗日的,想嚇唬我嗎?我暗罵了一聲,真的有點害怕起來,想想剛才看到那人奇怪的體態
,心說這東西該不會不是人吧?
  不可能不可能,我否定自己,要說在古墓裡還有可能,但是這裡是現代建築啊,不會有這
種東西出來,這裡又沒有棺材––等等,等等,不對啊!我操,這裡有棺材啊。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心說難道這東西是那時棺材裡的粽子?
  我忙搖頭,努力喘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這也是不可能的,哪有碰到棺材就出粽子的道理,要真這樣,殯儀館裡的人都得去茅山考
個本科回來才行。
  這時候,我腦子裡就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是這人就是寄錄影帶給我的人?在這裡等我?
  從剛才看到的筆記本來看,安排寄錄影帶的人就是文錦。但是,事實上也不能確定寄錄影
帶的就是她本人,有可能是她安排的其他人。
  想著我就感覺到很有可能,這種地下室裡不可能會有普通人知道,能進來的肯定是知情人
,可能是一直在附近等我的寄信人,看我爬進來就跟我進來了。這樣想著我稍微平靜了一點。
我鼓起勇氣,心說要是活人就不怕了,於是皺起眉頭,把打火機往前伸過去,看看到底是誰。
  小心翼翼地往前探了兩三步,寫字檯對面的情形我又可以隱約看見了,可我一看,又嚇了
一跳。坐在那裡的「人」,不見了。
  我瞇起眼睛,仔細去看,確實不見了,座位上沒人,我心裡疑惑起來,心說難道剛才自己
看錯了?錯覺?
  不可能,那冷汗出的,絕對不可能看錯,我頓時就緊張起來,忙舉高打火機,朝四周照去。
  可就在舉起的時候,動作太大,打火機突地亮了一下,然後就熄滅了。
  四周立即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這裡一點光線也沒有,是屬於絕對的黑暗,頓時我心
就揪了起來,也不顧燙得要命的打火機頭,忙甩了幾下就再去打火。
  然而打了搖,搖了繼續打,這東西就是不爭氣,怎麼搖也打不起來,只看到火星四濺,在
絕對黑暗的地下室分外的耀眼,我意識到可能沒氣了。
  我心說要命了,看了看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極度不祥的預感湧了上來。我將筆記放
入口袋,正準備往後退幾步去摸進來的門口,突然就聽到頭頂上「咕嘰」了一聲,好像有一個
女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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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5: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驚變
  平時我並不抽煙,只有在十分鬱悶的時候才會抽幾口,所以這打火機買來我也沒加過氣,
這時候突然熄滅,讓我大驚失色,在這種地方,沒有照明,那是太恐怖的事情了。
  正琢磨著該怎麼辦,這時候就聽頭頂上「咕嘰」了一聲,好像有一個女人在笑。
  一下我後脖子就涼了,這地下室極矮,房頂我抬手跳起來就能摸到,雖然什麼都看不見,
我還是條件反射地把頭抬了起來往上看。
  這一抬,什麼也沒看見,卻感覺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垂到了我的臉上。我隨手一抓,心裡
一愣,發現那竟然是一團頭髮,而且還是濕的,黏糊糊的。
  自從海底墓之後,我對濕頭髮極度地抗拒,這一下我就覺得喉嚨裡發毛,好比吞了隻耗子
,趕緊矮下身子,揮動袖子把臉上那種東西全擦掉。同時人就直往邊上退去。抬頭死命地瞪著
那黑暗的房頂。
  太黑了,我完全想像不到這種黑,我心裡的恐懼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心說這是怎麼回事,
房頂上有個女人?難道是剛才那人現在吊在房頂上?我靠,這怎麼可能,難道它是四腳蛇?
  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了,摸著手裡黏黏的東西,聞了一下,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一下想
不起在哪裡聞到過,但是條件反射般,我心中出現一個相當不祥的感覺。
  這時候,那「嘰咕」的笑聲又響了一聲,聽著感覺就是在房頂上朝我過來了。我馬上又退
後了幾步,「匡當」一下就撞到那寫字檯上,在安靜的地下室裡聽起來像打雷一樣,把我自己
嚇得一身冷汗。
  我站穩身子,再聽那聲音就沒了。我越來越緊張,那不是普通的緊張,不知道為什麼,我
渾身竟然開始發起抖來,好像是潛意識已經預感到要發生什麼極端可怕的事情,接著,突然我
就感覺到後脖子發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腦後垂了下來。
  我捏著打火機,再也忍不住了,幾乎是戰慄地轉過頭,用力滑動了火石。
  啪一聲火星飛起,極短的時間內,那白光就照出我背後的情形,只見一大團頭髮從房頂上
垂在我的身後。我抬頭再滑動火石,就看到頭髮的裡面,一張慘白猙獰的臉孔,正冷冷地對著
我。
  火星的光芒稍縱即逝,眼前又是一片黑暗,然而那情形已經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裡。
  禁婆!頓時我就知道我的身體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了。狗日的,這裡有一隻禁婆!
  我腦子突然一片空白,什麼冷靜全沒了。我怪叫了一聲,就往後狂奔,什麼也不管了,直
朝黑暗裡衝去,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想逃離這個地方。
  沒跑多少步,實實在在的,我就整個兒撞在了牆上,那一下撞的,就是撞牆自殺的那種撞
法。「砰」一聲,我就翻倒在地,爬起來就聽到頭頂上一連串「叮噹叮噹」的聲音,直奔我就
來了,也不管自己滿鼻子的血,爬起來感覺著剛才進來的那個門洞,再次衝了過去。
  這次學乖了,我把手伸在前面,一路摸著衝了出去,憑著記憶衝進了走廊,然後扶著牆衝
到出口撞出門,回頭就把門死死地關上,然後衝進黑暗裡,胡亂摸著,想找到下來的樓梯口。
  但是在如此黑暗的地方,想找到那個門洞實在太困難了,我摸了半天,連牆壁都沒有摸到
。摸著摸著,我突然撞在什麼東西上,幾乎摔倒,我往前撲了一下,趴了上去,一下就知道我
踢在那個石棺上了。
  撐著石棺我想重新站起來,然而手在石棺上亂摸,我突然就感覺到不對,石棺的形狀好像
變了。我再摸了一下,馬上意識到,原來石棺槨的蓋子,竟然被人挪開了一條縫。我的手就摸
在縫口子上。
  石棺怎麼開了?那一剎那我腦子裡閃過這個疑問,可是此時腦子裡已經混亂得一塌糊塗了
,只覺得一陣暈眩,也無暇顧及這個問題了,只閃了一下我就站起來,繼續往前摸去。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邊上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我的神經已經到了極限,幾乎被嚇死,剛
想拉開架勢,就有一隻手伸了過來,頓時我嘴巴就被人摀住了,身子也被人夾了起來,動彈不
得。
  我用力掙扎了幾下,制住我的東西力氣極大,我連一點都動不了,同時我就聽到耳邊有一
個人輕聲喝道:「別動!」
  我一聽,整個人一驚,立即停止了掙扎,心裡幾乎炸了起來。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我還是馬上聽了出來他是誰!
  這竟然啊是悶油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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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5:0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重逢
  我認出聲音的那一剎那,我本該有無數的反應,疑惑、憤怒、驚訝、懷疑、恐懼,等等,
但是事實上我的大腦就一片空白。
  在這裡聽到他的聲音,實在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的想法中,悶油瓶現在可能在世界上
的任何一個地方,甚至不在這個世界上,但是他萬萬沒有理由出現在這裡。
  的確!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在這裡幹什麼?
  難道寄錄影帶的人,真的是他?他躲在這裡?
  還是和我一樣,他也是因為什麼線索追查而來的?
  大腦空白之後,無數的疑問猶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我一下子就無法思考了,我的腦海裡
同時又浮現出了他走入青銅門的情景。一股衝動頓時上來,我真想馬上揪住他,掐住他的脖子
問個清楚,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鬼。
  然而現實卻是他捂著我的嘴,黑暗中,我一點呻吟也發不出來,動也不能動,而且我明顯
感覺到他的力氣一直在持續著,他根本就沒打算放手,而是想一直這麼制著我。這讓我很不舒
服,我又用力掙扎了一下,他壓得更緊,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時候我就聽到,剛才被我關上的那道木門,發出了十分刺耳的吱呀一聲,給什麼東西頂
開了。
  那東西出來了,我深吸了一口氣,立即就安靜了下來,屏住呼吸,不再掙扎,用力去感覺
黑暗中的異動。
  一下子,整個房間安靜到了極點,沒有了我自己聲音的干擾,我馬上就聽到了更多的聲音
,那是極度輕微的呼吸聲,幾乎是在我的腦袋邊上。
  這是悶油瓶的呼吸聲,他娘的他是活的,當時看到他走進門裡去,我還以為他死定了,走
進地獄裡去了。
  悶油瓶大概感覺到了我的安靜,按著我的手稍微鬆了鬆,但是仍舊沒有放手的意思。四周
很快就安靜得連我自己的心跳都能聽到了。
  就這樣好比石膏一樣,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我就聽到了一聲非常古怪的「噗噗」聲,從
門的方向傳了過來。
  又隔了一會兒,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摀住我的嘴的手才完全鬆了開來,突然間我的眼睛
一花,一隻火折子被點燃了。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適應過來,瞇起眼睛一看,那張熟悉的臉孔終於清晰地出現在了我的面
前。
  悶油瓶和他在幾個月前消失的時候幾乎沒有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臉上竟然長了鬍渣,我
感覺到十分意外,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不是鬍渣,那些都是黏在臉上的灰塵。
  我腦子完全僵掉了,此時就傻傻看著他,之前想過的那些問題全忘記了,一時之間沒話講
。而他似乎對我毫不在意,只是淡談地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問,就小心翼翼地貓腰到了那門
邊,用火折子照了照門的裡面,接著竟然把門關上了。
  關上門之後,他直接站了起來,舉起火折子照著天花板,開始尋找什麼東西。我心裡火大
,幾次想衝出幾句話來,都被他用手勢阻止了。
  他那種動作的力度,十分的迅速,讓我感覺時間緊迫,而他的行為又把我搞得莫名其妙,
視線也跟著他的火光一路看了過去。
  火折子的光線不大,但是在這樣的黑暗中,加上自己的聯想很快就能明白這屋子的狀況。
  進來時候沒有注意地下室的頂,抬頭看就發現上面全是管道,這和現在的車庫一樣,這些
管道都塗著一層發白的漆灰,可以看得出這裡翻新過好幾次了,漆裡還有著老漆。房頂是白漿
刷的,磚外的漿面已經剝落得差不多了,露出了一段一段的磚面,看樣子,那禁婆就是順著這
東西在爬。
  可是,這裡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這他娘的唱的是哪齣啊。
  悶游瓶看了一圈,看得很仔細,但是動作很快,中途火折子就熄滅了,他又迅速點燃了一
個,確實沒有什麼東西藏著了,接著他就回到了我的面前。
  「沒跟出來。」他看著那門輕聲道。
  我所有的問題幾乎要從我的嘴巴裡爆炸出來了,然而沒想到的是,他一轉頭看向我,就做
了個盡量小聲的動作,接著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一下子腦子就充血了,頓時想跳起來掐死他,心說你爺爺的龜毛棒槌,你問我,老子還
沒問你呢!是我自己想來嗎?要不是那些錄影帶,老子打死都不會來這裡!
  我咬牙很想爆粗,但是看著他的面孔,我又沒法像和胖子在一起一樣那麼放得開,這粗話
爆不出來,幾乎搞得我內傷。我咬牙忍了很久,才回答道:「說來話長了,你––怎麼在這裡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你你你––那個時候,不是進那個門了嗎?這裡他娘的是怎麼回事?」
  這些問題實在是很難提出來,我腦子裡已經亂成一團,也不知道怎麼說才能把這些問題理
順。
  「說來話長。」悶油瓶不知道是根本不想回答,還是逃避,我問問題的時候,他的注意力
投向了那隻巨大的石棺槨。我看了一下,確實石棺槨的蓋子被推開了,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縫隙
,但是裡面漆黑一片,不知道有什麼。
  我最怕他這個樣子,記得以前所有的關鍵問題,我只要問出來,他幾乎都是這個樣子,我
馬上就想再問一遍。可是我嘴巴還沒張,悶油瓶就對我擺了一下手,又讓我不要說話,頭往棺
槨裡看去。
  這個動作我太熟悉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馬上就條件反射地閉上了嘴巴,也湊過
去看那棺裡面。因為悶油瓶把火折子伸了過去,我一下看到了裡面,棺槨裡竟然是空的,我看
到了乾乾淨淨的一個石棺底,似乎什麼都沒放過,而讓人奇怪的是,那棺材的底下,竟然有一
個洞口。
  我正好奇,就聽到了從那個洞裡,傳來一些輕微的聲音,仔細一聽,也聽不出是什麼。只
等了一會兒,突然一隻手就從洞裡伸了出來,一個人猶如泥鰍一樣從那個狹窄的洞口爬出來,
然後一個翻身從棺材蓋的縫隙中翻出,輕盈地落到我們面前。
  我被嚇了一跳,只見那人落地之後,擦了一下頭上的冷汗,看了一眼悶油瓶,接著揚了揚
手裡的東西,輕聲道:「到手。」
  後者似乎就是在等這個時候,一把拍了一下我,輕聲道:「我們走!」
  我跟著他們,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地順著原路上去,然而才跨上兩三級階級,
就聽到身後走廊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前面的那人就罵了一聲,開始跑起來,我立即跟了上去,一路狂奔,連滾帶爬地衝了出去
,一直衝回院子翻過圍牆,我們才鬆了口氣。
  我累得氣喘吁吁,可那兩個人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翻出去之後,就往外跑,竟然不管
我。我心說這一次可不能讓你跑了,忙追了上去。
  又是沒命地跑,一直跑出老城區,突然一輛依維柯從黑暗裡衝了出來,車門馬上打開,那
兩個人衝過去就跳了上去,那車根本就沒打算等我,車門馬上就要關,不知道是誰阻了一下,
我才勉強也跳了上去。
  上氣不接下氣,這跑得簡直是天昏地暗,上車我就癱了,在那裡閉眼吸了好幾口氣,才緩
過來。
  立即我就四處看,一看就傻了,這車裡竟然全是人,而且全部都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
著我。而且最讓我想不到的是,很多人我都認識。我一眼就看到了幾張特別熟悉的面孔。
  天,全是從天宮裡倖存出來的那一批阿寧的隊伍,這幫中外混合的人,我們在吉林一起混
了很久。
  看到我驚訝的表情,其中幾個和我混得特別熟悉的人就笑了,一個高加索人用蹩腳的中文
對我道:「超級吳(SuperWu,阿寧給我起的外號),有緣千里來相見。」接著,我就看到了阿
寧的腦袋從一張坐椅後面探了出來,非常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著悶油瓶,又看了看剛才從石棺材裡爬出來的人,那是一個帶著墨鏡的陌生青年,他
們兩個人氣都沒喘,也都看著我。突然我感覺到很亂,問他們道:「你們這幫驢蛋,誰能告訴
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寧就道:「這該我問你才對吧,你怎麼會在地下室裡面?」
  依維柯一路飛奔,直接駛出了格爾木的市區,一下子就衝進了戈壁,而我在車內,車窗外
一片黑暗,對此一無所知。
  一路上,我和阿寧進行了一次長聊,把兩邊的事情都說了一下。
  原來,阿寧也在錄影帶裡發現了地址和鑰匙,顯然文錦的筆記上寫的「三個人」中,有一
個竟然是她。她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立即就分了兩方面的工作,一方面讓人到這裡來尋找地
址,一方面親自到杭州來試探我。她想知道我到底知道不知道這錄影帶裡的情況。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我其實也收到了這樣的帶子,而且在她來找我之後,我就最快速
度出發去了格爾木,甚至幾乎和他們同時找到了那鬼樓。
  (也虧得我這一次行動實在是快速和精準,沒有過多的猶豫,否則,肯定我就看不到那本
筆記了。想想我就後怕,不過同時我也有點開心,摸了摸在我口袋裡的筆記,這是我第一次自
己單獨活缺就取得如此大的成果,看來果然爺爺說的是對的,做事情真的是主動為好。)
  之後,我又問阿寧悶油瓶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阿寧就笑道:「怎麼?你三叔請得起,我們就請不起了?這兩位可是明碼標價的,現在,
他們是我們的顧問。」
  說著那黑眼鏡就咧開嘴笑,朝我擺了擺手。
  「顧問?」說珞顧問我就想起了胖子,心說阿寧這次學乖了,請了個靠譜的了,不過悶油
瓶竟然會成阿寧的顧問,感覺很怪,我有點被背叛的感覺。
  這時候,一邊的高加索人說道:「你別聽她胡說,這兩位現在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是我們
老闆直接委派下來的,寧只是個副手了。現在主要行動都是由他們負責的,我們只負責情報和
接應,這比較安全,老闆說了,以後專業的事情就讓專業人士去做。」
  這應該是雲頂死的人太多了,我想起當時的情形,就問道:「那這整件事情是怎麼回事?
錄影帶的內容,還有裡面的禁婆,你們有眉目嗎?」
  這幾個人都搖頭,而且目光都投向了悶油瓶和黑眼鏡,阿寧就瞪了他們一眼,之後朝我使
了個眼色,道:「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應該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我們現在都是按他們說的
在行動,這兩位朋友很難溝通。」
  聽完這些之後,我轉向悶油瓶,此時已經按捺不住,我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讓他告訴我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還沒等我做好準備,車裡突然騷動了起來,藏族的司機叫了一聲,所有人都開始拿
自己的行李。
  接著車子就慢慢地停了下來,車門被猛地打開,門外已經能看到晨曦的一縷陽光了,一股
戈壁灘上寒冷的風猛地刮了進來。
  我給擠下車,接著就看到了一幕讓我目瞪口呆的情形,十幾輛LandRover一字排開停在戈壁
上,大量的物資堆積在地上,篝火一個接一個,滿眼全是穿著風衣的人,還有很多人躺在睡袋
裡,一邊立著巨大的衛星天線和照明汽燈。
  這裡竟然好像是一個自駕游的車友集散地,但是仔細一看就知道不對,這裡所有的車都是
統一的塗裝,車門上面都有一個旋轉柔化的鹿角珊瑚標誌,一看就知道是阿寧公司的產業。
  看到我們下來,很多人都圍了過來,阿寧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一句什麼,很多人歡呼了起來。
  這個場面讓我非常驚駭,我抓住一旁在和別人擊掌慶賀的高加索人,問他這是幹什麼?
  高加索人拍了拍我:「朋友,我們要去『塔木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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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5: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營地
  我聽了目瞪口呆,剛剛才看到文錦的筆記裡提到這個地方,怎麼他們也要去了。一下子我
有點反應不過來,而且他們應該沒有看過文錦的筆記啊,他們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呢?
  「怎麼了?」那高加索人看我表情奇怪,就問我道,「臉色突然就白了。」
  「沒什麼,剛才給嚇的。」我馬上掩飾了一下,裝作很奇怪,一邊跟著他走,一邊就問他
,「塔木陀是什麼地方?你們去幹什麼?」
  「塔木陀?這就說來話長了,」高加索人看了看前面走的阿寧,輕聲對我道,「我待會兒
和你說,我們先看看那兩個小哥從裡面帶回來是什麼東西。」
  我看他給我打的眼神,似乎這些事情阿寧不讓他說,於是也心領神會,不再出聲。
  營地裡的人奔走相告,睡在睡袋裡的人都被吵醒了,我們只能小心地在挪動的睡袋中穿行
,跟著阿寧他們一路走。
  整個營地很大,繞過路邊的「路虎」集中地,後面還有一片帳篷,其中最大的一頂圓頂帳
篷有四五米的直徑,應該是當地人搭的,上面有藏文的標識,似乎是住的收費標準。阿寧帶著
我們走了進去,裡面很暖和,我看到邊上燃著帶小煙囪的炭爐,地上有很厚的五顏六色的牛毛
毯子,後來我知道這叫做「粗氆氌」,現在是相當昂貴的東西。此外還有很多的老式藏式木製
傢俱,以及一些打包好沒拆分的無紡布包。
  整個帳篷非常的舒適,阿寧坐到了地毯上,進來一個藏人,似乎是帳篷的主人,給我們每
人倒酥油茶,我也坐了下來,打量了一下這些人。
  最讓我惱火的就是悶油瓶,他坐在我的對面,看也不看我,靠在一大堆毛氈上,馬上開始
閉目養神。車上的人沒有全來,而是來了一些我不認識的,這也讓我相當的不自在。這些人裡
,我只認識一個烏老四和高加索人,其他都是陌生面孔。
  這些人陸續坐定,阿寧就把剛才黑眼鏡從鬼屋裡帶出來的東西放到了我們面前的矮腳桌上。
  那是一隻紅木的扁平盒子,打開之後,裡面是一隻破損的青花瓷盤,瓷盤的左邊,少了巴
掌大的一塊。
  那隻石頭的棺材下面,肯定有一個空間,看樣子這瓷盤本來是放在那個空間裡的。這是什
麼東西,為什麼悶油瓶他們會去偷這個?我不由也有點好奇。
  我正要調整自己脖子的方向去看盤子,突然帳篷外又進來了兩個人,那是一個滿頭白髮的
藏族老太婆和一個藏族的中年婦女。老太太猶如陳皮阿四一樣乾瘦乾瘦的,大約也有七十多了
,不過相當的精神,眼神犀利,那中年婦女倒是普通的藏族人樣貌。她們兩人一進來整個帳篷
就突然氣氛一變,除了黑眼鏡和悶油瓶,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坐了坐正把身體轉向她們,特別
是老太太。有兩個人還向她行了個禮,似乎這個藏族老太婆在這裡有比較高的地位。
  老太婆也回了個禮,並打量了一下我們,特別是我,可能是因為陌生,所以多看了幾眼,
便徑直坐了下來。阿寧便恭敬地拿起了那隻瓷盤遞給她,問道:「嘛奶,您看看,您當年看到
的是不是這個東西?」
  說完後馬上有人翻譯成藏語,老太婆聽著便接過了瓷盤看了起來,看了幾眼她就不住地點
頭,並用藏語不停地說了什麼。翻譯的人開始把她的話翻譯回來,幾個人開始交談了起來。
  他們對話斷斷續續,而翻譯的人不僅藏語的水平不是很高,更要命的是中文似乎也不行,
磕磕巴巴的,我努力去聽但是聽不明白,就輕聲問邊上的烏老四,這老太婆是誰?
  烏老四沒有回答我,但是邊上的黑眼鏡卻說話了。他低聲對我說道:「她叫做定主卓瑪,
是文錦當年的嚮導。」
  我聽到這個名字,就「啊」了一聲,一下子心裡清楚了不少,心中也為阿寧公司的神通廣
大而驚訝,他們不僅知道塔木陀,而且還知道有這個嚮導,這麼說,阿寧應該知道文錦的事情
了?
  我在文錦的筆記中瞭解過他們自敦煌出發,進入到柴達木腹地的經過,她的確提到過他們
請了一個藏族女嚮導。我不由摸了摸口袋裡的筆記本,心說怎麼回事,難道還有人看過這本筆
記嗎
  不過,我記得筆記裡文錦也說了,這個女嚮導並沒有將他們帶入到盆地很深,在過大柴旦
進入到察爾汗區域之後,女嚮導也找不到路了,事實上也沒有任何的路可以去找,最後他們在
一座鹽山的山口和嚮導分手,自己朝著更深的地方出發。柴達木盆地面積二十四萬多平方公里
,他們最後的旅程走了三個星期,最後走到哪裡,誰也說不清楚。
  看來,如果他們想去塔木陀,光是這個老太婆並不能給阿寧他們帶來什麼特別有用的幫助
。最多能帶他們到達和文錦隊伍當年分手的地方。
  我正想著,阿寧和定主卓瑪的對話就結束了,行禮後中年婦女將老太太扶了出去,有幾個
聽不懂的人就問怎麼樣,阿寧已經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興奮道:「沒錯了!她說就是這隻盤
子,陳文錦當年給她看的就是這一隻,她說有了這隻盤子,她可以帶我們找到當年的山口。」
  幾個人都騷動起來,黑眼鏡就問道:「什麼時候出發?」
  阿寧已經站了起來,對他們道:「今天,中午十二點,全部人出發。」說著其他人都站了
起來,就要走出去。
  這時候那個黑眼鏡又道:「那他怎麼辦?」
  說著就指著我。
  阿寧他們轉頭看向我,似乎剛才忘了我在這裡,幾個人都錯愕了一下,我就盯著阿寧,想
看她會怎麼說。
  沒想到阿寧並沒有太過在意,想了想就指著一邊悶油瓶,對黑眼鏡道:「他帶回來的,讓
他自己照顧他。」說著就帶著人出去了。帳篷裡只剩下了黑眼鏡和悶油瓶兩個人。
  黑眼鏡乾笑了兩聲,也靠到了毛氈上,點起了煙,然後就在那裡看著悶油瓶道:「我說你
是自找麻煩吧。剛才不讓他上車不就行了,你說現在怎麼辦?」
  悶油瓶抬起了頭,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也是很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我道:「你回去吧
,這裡沒你的事了,不要再進那療養院了,裡面的東西太危險了。」
  我看著他,心裡十分的不悅。
  說實話,我壓根兒不想去那狗屁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阿寧他們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我現
在只想知道,悶油瓶在雲頂到底做了什麼,我看到的那恐怖的景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我回答道:「要我回去也可以,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
  悶油瓶還是淡淡地看著我,搖頭道:「我的事情不是你能理解的,而且,有些事情,我也
正在尋找答案。」說著也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帳篷。
  我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吐血,看著他的背影真想衝上去掐死他。
  那黑眼鏡也嘆了口氣,就在邊上拍了拍我,道:「這裡有巴士,三個小時就到城裡了,一
路順風。」
  說完黑眼鏡也走出了帳篷,帳篷中只剩下我一個人。場面一下子冷清了下來。
  這讓我很尷尬,有一種被小看,甚至被拋棄的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剛才阿寧他們,悶油
瓶和黑眼鏡的態度,簡直就是認為我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這比辱罵或者恨意更加傷人。
  但是黑眼鏡的問題卻是實實在在的。
  想想也是,阿寧的隊伍要出發了,我是他們從鬼樓中救出來的,這是一個突發事件,所以
他們根本沒準備什麼措施安排我,也沒有任何責任給我解釋什麼,我當然就應該自己回去。
  但是,我實在是不甘心,看著帳篷外人來人往,準備工作熱火朝天,我就感覺到血氣在上
湧。我想著我回去之後能幹什麼?寄東西的文錦早我一步走了,此人可以在二十年間躲藏得三
叔用盡手段都找不到,我又如何去找?難道我要像三叔那樣,為了一個謎題再找她三十年嗎?
不可能。
  療養院裡發生的事情,撲朔迷離,卻完全沒有任何線索,文錦留下的筆記,卻是一直在說
著這個「塔木陀」。而現在,外面這批人就要出發去了,可是我卻準備買票坐巴士回家。
  整件事情脈一的線索,現在只剩下了我口袋裡的筆記,而筆記中的內容,似乎一直在暗示
我,要到塔木陀去,才能知道一些什麼。
  我應該怎麼辦呢?回到格爾木,我又能做什麼呢,我什麼都不能做了。
  「做事情要主動。」
  忽然我耳邊響起了我爺爺的這句話,接著我就摸到了口袋裡的筆記本,想著這一次在格爾
木的經歷,完全是因為我的快速而果斷才佔了先機。
  好吧,我一下就打定了主意,他娘的悶油瓶,別囂張,你能去得我吳邪也能去,這一次我
也跟著去!我站了起來,走到外面正在準備行李的阿寧邊上,問她:「你有沒有多餘的裝備?」
  阿寧正在點數自己的壓縮餅乾,聽到我突然問她,露出了很詫異的表情:「多餘的裝備?
你想幹什麼?」
  我聳了聳肩,有點不知道怎麼說出口:「我要加入,我要加入,我也要去塔木陀!」
  「加你個頭。」阿寧笑了,轉過頭不理我。然而我繼續看著她,對她道:「我能幫到你們
,想想在雲頂天宮裡。」
  阿寧就抬起頭,臉色變了,她看著我的眼睛,朝我微笑了一下:「你是認真的?」
  我點頭,她就指了指一邊的裝備車:「隨便拿,十二點準時出發,過時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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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出發
  吉普車隊飛馳在一望無際的蒼茫戈壁上,氣候乾燥,車子與車子離得很遠,用以逃避上一
輛車揚起的漫天黃塵。
  我坐在車裡,看著窗外,想著之前的決定,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確,這時候感覺好像有點過
於莽撞了。不過,現在上了賊船,也沒有臉去反悔了。
  阿寧的計劃在出發前和我說了,我發現是完全按照當年文錦的路線,由敦煌出發,過大柴
旦進入到察爾汗湖的區域,由那個地方離開公路,進入柴達木盆地的無人區。然後由定主卓瑪
帶路,將隊伍帶到她和當年那支探險隊分手的地方。
  這條路線幾乎和文錦在筆記中寫的一模一樣,我就十分的納悶,她到底是哪裡得來這些信
息的?顯然,她知道塔木陀,知道定主卓瑪,知道路線,看上去好像她看過筆記一樣,可是筆
記在我的口袋裡啊。
  車隊一路補充物資,很快便按照計劃到達了敦煌。有人告訴我,到達察爾汗區域之前的路
線,還是相當於自駕游的路線,相對安全。
  一路上兩邊的雅丹地貌讓我領略了戈壁的荒涼,這種一望無際天地盡頭的感覺讓人有強烈
的被遺棄感。這種感覺剛開始還可以由路邊很多已經是廢墟的居民點緩解一下,但是到了離開
敦煌,我們開上察爾汗公路,直接駛入戈壁灘之中後,就根本無法驅除。因為連續行駛十幾個
小時,而四周的景色幾乎沒有分別,這種感覺是令人窒息的。也虧得阿寧隊伍龐大,紮營時的
喧囂多少讓我們心裡舒服一點。
  我是和高加索人一個車,他和另外一個藏人司機輪番開車,在路上,我就問他這些問題,
看他能不能回答。
  高加索人卻很輕鬆地回答了出來,一聽我才發現原來我想得太複雜了。我總是認為應該是
看了筆記,然後知道塔木陀、定主卓瑪和路線,其實完全不是這樣。阿寧收到錄影帶採取的第
一個措施,就是去調查了寄快遞的快遞公司,通過快遞公司人的回憶,他們就找到了這個快遞
的寄出者,那個人就是定主卓瑪。
  之後一探訪,拿著快遞一問,這些塔木陀、嚮導、路線就都被問出來了。現在的計劃,都
是按照定主卓瑪的信息來做的。
  聽了我才釋然,這樣說珞來,文錦的筆記第三部分前半段的內容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
們和定主卓瑪分手到進入塔木陀的那一段,可惜那一段我沒仔細看,一定要找個機會偷偷再看
一遍。
  接著,高加索人又和我講了他知道的塔木陀的事情。
  高加索人告訴我,塔木陀這個概念是找到定主卓瑪才知道的,根據定主卓瑪聽當時文錦他
們對話的記憶,似乎是汪藏海的最後一站,至於是什麼地方,文錦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去
尋找。
  不過,定主卓瑪後來根據旅途裡見聞和經歷,就有了自己的判斷。她發現文錦他們在尋找
的這個塔木陀,就是他們這一帶傳說裡的西王母國。在當地人的說法裡,那個應該叫做塔耳木
斯多,意思是雨中的鬼城,當時她發現了這一點之後,就很害怕,於是假裝找不到路,和他們
分手了。
  「西王母國?」我聽了很吃驚,「那不是神話裡的東西嗎?」
  「其實不是,西王母國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歷史很悠久的古國,黃帝時期就有傳說了,
西王母就是國家的女王,青海湖在羌語裡叫做『赤雪甲姆』,甲姆就是王母的意思,我們認為
它就是王母的瑤池,而塔耳木斯多,就是王母之國的都城。西王母在西域傳說中代表著神聖的
力量,在定主卓瑪小時候聽的傳說中,這座城市只有在大雨的時候才會出現,一旦看見就會被
奪取眼睛,變成瞎子,所以她非常的害怕。」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現在要找的,其實就是西王母國的古都?」
  「可以這麼說,根據現在的考古資料分析,特別是近幾年的,西王母的存在已經被證實。
」高加索人說,「事實上,如果塔木陀是在柴達木盆地裡,那它肯定就是西王母國的一部分。
這一次說是去尋找塔木陀,其實就是去尋找西王母國的遺存,你要知道的就是,不是我們去尋
找西王母國,而是我們找到的東西,自動就會成為西王母國,這就是考古探險。」
  我聽了就苦笑,西王母?我記得那玩意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啊。汪藏海最後出使的是西王
母?這說得通嗎?
  想了想,就想到后羿求不死藥的傳說了,心說難不成汪藏海那次也是去求藥?感覺非常離
譜,就搖頭甩掉這個念頭,不去思考。
  之後我就在車上點算從阿寧那裡拿來的裝備,他們公司有特製的衣服,我的衣服在戈壁裡
行進白天會曬死晚上會凍死,所以我在車上換了沙漠服。我穿的時候就很意外,發現這衣服的
皮帶上,竟然也有02200059的號碼。
  我問高加索人這是什麼號碼,他說是他們公司的條形碼號,他們老闆很著迷這個數字,據
說也是一份戰國帛書上翻譯出來的。
  我心中十分的詫異,想起七星魯王盒子上的密碼,心說這數字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之後的兩天,我們向戈壁深處滲入,「路虎」的速度非常快,這兩天時間,我們就進入了
柴達木的腹地。
  阿寧的人很不見外,幾次紮營,當初一起在吉林的幾個人和我都相處得很好,其他人也和
我熟悉了起來,我這樣的性格,和別人相處是相當容易的。這樣一來,至少有一個好處,我不
用整天面對著面無表情的悶油瓶。而他也似乎根本不想理會我。
  這其實有點反常,因為在之前的接觸中,悶油瓶雖然同樣不好相處,但是並沒有這一次這
麼疏遠的感覺,我總感覺他是在避諱什麼。反倒是那個黑眼鏡,似乎對我很有興趣,老是來找
我說話。
  車子進入到戈壁後,很快離開了公路,定主卓瑪就開始帶路,她是由她的媳婦和一個孫子
陪同的,和阿寧在一輛車子裡,在車隊的最前方。我並不知道他們的情況,只知道那老太婆開
始帶路之後,車子走的地方就開始難走起來,不是碎石灘就是河川峽谷的乾旱河床,很快隊伍
就怨聲載道。
  定主卓瑪解釋說,要找到她當年看到的山口,必須先要找到一個村子,他們當年的旅行,
是從那個村子開始的,文錦的馬匹和駱駝都是在村中買的。現在這個村子可能已經荒廢了,但
是遺址應該還在,找到它才能進行下一步。
  老太婆的記憶力還是相當的好,果然在傍晚的時候,我們來到了那個叫做「蘭錯」的小村
,村裡竟然還有人住,有四戶人家三十幾號人。
  這個發現讓我們欣喜若狂,一是證明了老太婆的能力,二是事情發展順利,而且長期在戈
壁中行進,看到人類集聚的地方,總是特別開心的。當時天色已晚,我們就決定在村裡紮營地。
  可惜的是,進村的時候出了一起事故,一輛車翻進了一道風蝕溝裡,人沒事,但是車報廢
了,此時我們離最近的公路已經有相當遠的距離,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援助。這就意味著必須有
另一輛車也留下來照應。
  這件事情出了之後,阿寧就開始顯得心事重重。當天晚上我們在報廢的車子邊上休息,阿
寧就對我們說出了她的擔心。她有點顧慮,雖然配備的是一流的越野車,但是四周的條件實在
是太惡劣了,如果無法在短期內找到山口,這些車子肯定會一輛一輛地報廢在這裡,有時候可
能是在修車廠裡非常小的問題,但是在這裡都會讓車子癱瘓。
  而他們進入盆地的深處越遠,被遺棄的車子和隨車的人可能無法及時地得到救援而在戈壁
遇到危險。
  車子和駱駝馬匹到底是不一樣的,駱駝受了傷會自己痊癒,小傷也不影響行進,但是高科
技下的車子,只要出了事故,就脆弱得讓人傷心,這些到底是民用車,沒有軍用的結實。
  但是這也不是阿寧的失策,因為現在這種時代下,不可能讓這一支近五十人的隊伍騎著駱
駝進入柴達木,一是無法在一時間找到這麼多的駱駝,五十人,加上駝運行李的和備用的駱駝
,可能需要將近一百峰,如此巨大的駝隊實在是太顯眼了,肯定會被政府注意到。
  隨隊的機械師對她說其實也不用這麼杞人憂天,柴達木盆地在「路虎」的速度下並不是什
麼太大的地方,在二十年前柴達木可能還是和塔克拉瑪干沙漠一樣是人見人畏的死亡之海,現
在卻是隨便花十幾個小時就能穿越半個開發區域,其中有大量的勘探基地、工業基地,所以並
不需要這麼擔心。
  不過這話立即就被定主卓瑪的孫子否決了,這個叫做扎西的小伙子說我們太信任機器的力
量了,柴達木雖然已經被征服,但是安全的地方只限於公路網輻射得到的地方,大約只佔整個
盆地的百分之二,其他百分之九十八的區域全是沙漠、沼澤、鹽蓋,我們這十幾輛車五十號不
到的人,對於這片幾千萬年前就在吞噬生命的土地來說是微不足道的。
  他說,就算是沿著設計好的最不危險的旅遊線路,每年也都有人走失和遇到事故死亡,不
要說我們現在準備深入無人區。
  他還說,他以前見到的人,都是以穿越盆地為目的的旅行者,這些人在盆地中不會逗留超
過兩天時間,而我們的目的是在盆地中搜索。那就是說,我們的旅途是沒有盡頭的,這樣在戈
壁中繞圈子,是以前這裡牧人最大的忌諱,所以,寧小姐的擔心不無道理,凡事還是小心一點
好。
  扎西的話讓我們陷入了沉默,阿寧想了很久,問扎西道:「那你有什麼建議給我們?」
  扎西搖頭說:「你們既然要進入柴達木,那麼,人頭肯定是要別在褲腰帶上的,自古以來
就是這樣。」
  扎西的說法,總歸有點危言聳聽的感覺,在之前我聽別人說過,扎西對於祖母答應給我們
帶路十分的憤怒,他認為這件事情太過危險了,阿寧他們還用金錢來說服他的祖母,是一種業
障,我們給他的祖母帶來危險和罪孽。但是定主卓瑪那老太太卻很堅決,藏族家庭中祖母的地
位十分的高,扎西也沒有辦法,只好跟來照顧。所以他一路上基本上沒給我們什麼好臉色,也
沒說什麼好話。
  雖然如此,但在這戈壁上只有幾間土坯矮房的村落,吹著夜晚戈壁凜冽的冷風,看著搐動
的篝火,再想想我們現在離文明世界的距離,我還是感覺到一股不寒而慄。
  他說完之後我們就沒興致再說話了,幾個人沉默著在篝火邊上坐了很久,就各自進自己的
睡袋休息。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出發,阿寧沒有支起帳篷,都是露天睡袋,這裡晚上的氣溫有時
候會達到零下,所以我們都躲在高起的地壟後面,靠近篝火取暖。
  躺在那裡,我卻感覺到很多人都睡不著,四周是風聲帶過來的竊竊私語聲。也難怪,這裡
可能是進入柴達木之前地圖上有標示的最後一個地方,這種活缺的老手自然不在乎,但是隊伍
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當地請的人,在這種時候當然會興奮一點。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老手還是新手,只是抬眼看天,發現這裡的天空離地面近得多,群星也
清晰得多,我在南方,成年後就很久沒有看到過漫天繁星的場面。現在看到天空中璀璨的銀河
如此清晰,不由得也沒有了睡意。
  不過,長途的奔波總是起作用的,鬧騰了一陣子,四周的聲音便逐漸地安靜了下來。
  阿寧他們是安排了人守夜的,因為人多,這些疲勞的活主要是由當地雇來的人擔任,所以
不會輪換到我們。不過因為這裡還是村落,所以不需要太過警戒,扎西也說了,只有在靠近可
可西裡的地方可能會出現大型的野獸,這裡的草少得連老鼠都不來,不要說食肉野獸了,所以
我也沒有聽到守夜人聊天的聲音,估計也可能是睡著了。我在風聲中隱約聽到幾聲動物的叫聲
,不過也沒有太在意,我們睡在整個營地的最中間,要被吃掉,也輪不到我們。
  我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看著夜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我也昏昏欲睡的時候,濛濛籠
籠的,忽然感覺有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打了個哆嗦,清醒了一看,竟然是扎西。
  我被他嚇了一跳,忙坐了起來,想說話,他蹲下來壓住了我的嘴巴,輕聲道:「別說話,
跟我來,我奶奶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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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5: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文錦的口信
  定主卓瑪要見我?
  我看著扎西,有點莫名其妙,因為我和那個老太太從來沒有說過話,也沒有任何的交流,
甚至我都不是經常見到她,她怎麼突然要見我?
  但是扎西的表情很嚴肅,有一種不容辯駁的氣勢,似乎是他奶奶要見的人不見就是死罪一
樣,他見我有點奇怪,就又輕聲說道:「請務必跟我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楞了一下,看著他的表情,感覺無法拒絕,只好點了點頭爬了起來。他馬上轉身,讓我
跟著他走。
  定主卓瑪的休息地離我們的地方很遠,中間隔了停放的車子,大概是嫌我們太喧囂了。我
走了大概兩百米,才來達他們的篝火邊上,我看到定主卓瑪和她的兒媳都沒有睡覺,她們坐在
篝火邊上,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氈,篝火燒的很旺,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在篝火邊的毛氈上還坐
著一個人。我走近看時候,更吃了一驚,原來那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悶油瓶。
  悶油瓶背對著我,我看不到表情,但是閃爍的火光下我發現定主卓瑪的表情有點陰鶩。我
一頭霧水的走到篝火邊上,心說這真是奇了怪了,這個老太太大半夜的,偷偷找我們來做什麼
呢?
  扎西擺手請我坐下,那老太婆的兒媳便送上酥油茶給我,我道謝接了過來,看了一眼邊上
的悶油瓶,發現他也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也有一絲意外。
  隨後扎西看了看我們身後營地的方向,用藏語和定主卓瑪輕聲說了什麼,老太婆點了點頭
,突然開口就用口音十分重的普通話對我們道:「我這裡有一封口信,給你們兩個。」
  我和悶油瓶都不說話,其實我有點莫名其妙,心說會是誰的口信?不過悶油瓶一點表情也
沒有的低頭喝茶,我感覺不好去問,聽著就是了。
  定主卓瑪看了我們一眼,又道:「讓我傳這個口信的人,叫做陳文錦,相信你們都應該認
識,她讓我給你們傳一句話。」
  我一聽,人就愣住了,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發問,定主卓瑪就接下去道:「陳
文錦在讓我寄錄影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如果你們按照筆記上的內容
進來找塔木陀了,那麼,她讓我告訴你們,她會在目的地等你們一段時間,不過,」扎西把手
錶移到定主卓瑪的面前。她看了一眼,「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從現在算起,如果十天內她等不
到你們,她就會自己進去了,你們抓緊吧。」
  我就蒙了,心說這是怎麼回事?目的地?文錦在塔木陀等我們?這––一下腦子就僵了,
看向悶油瓶,這一看不得了,悶油瓶也是一臉驚訝的神色。
  不過只有幾秒鐘的工夫,他就恢復了正常。他抬起頭看向定主卓瑪,問道:「她是在什麼
時候和你說這些的?」
  定主卓瑪冷冷道:「我只傳口信,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你們也不要問,這裡,人多耳雜
。」說著,我們全部條件反射的看了看營地的方向。
  悶油瓶微微皺了皺眉頭,又問道:「她還好嗎?」
  定主卓瑪就怪笑了一下:「如果你趕得及,你就會知道了。」說著,揮了揮手,她邊上的
媳婦就扶著她站了起來,往她的帳篷走去,看樣子,竟然就是要回去了。
  我站起來想攔住她,卻被扎西攔住了,他搖了搖頭,表示沒用了。
  不過這時候,定主卓瑪卻自己轉過頭來,對我們道:「對了,還有一句話,我忘記轉達了
。」
  我們都抬起頭看著她,她就道:「她還讓我告訴你們,它,就在你們中間,你們要小心。」
  說完,她繼續轉身,進了自己的帳篷裡,留下我和悶油瓶兩個人,傻傻的坐在篝火前面。
  我看向悶油瓶,他卻看著火,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就問他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
麼這口信會傳給我們兩個?」
  他卻不回答,閉了閉眼睛,就想站起來。
  我看他這種態度,一下子無數的問題衝上腦子,人就有點失控,一下把他按住,對他道:
「你不准走!」
  他轉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還真的就沒有走,坐了下來,看著我。
  他這行為很反常,我還以為他會揚長而去,一下我自己也愣了,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看著
我,問我道:「你有什麼事情?」
  我一聽就心中火大,道:「我有事情要問你,你不能再逃避,你一定要告訴我。」
  他把臉轉回去,看了看火,說道:「我不會回答的。」
  我一下就怒了,叫道:「他娘的!為什麼!你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耍得我們團團轉,連個
理由都不給我們,你當我們是什麼?」
  他猛地把臉轉了過來,看著我,臉色變得很冷:「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我自己的事情,
為什麼要告訴你?」
  一下我就為之語塞,支吾了一聲,一想,是啊,這的確是他的事情,他完全沒必要告訴我。
  氣氛變得很尷尬,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靜了很久,悶油瓶喝了一口已經涼掉的酥油茶,忽然對我道:「吳邪,你跟來幹什麼?其
實你不應該捲進來,你三叔已經為了你做了不少事情,這裡面的水,不是你蹚的。」
  我忽然愣了一下,下意識就數了一下,四十一個字,他竟然說了這麼長的一個句子,這太
難得了,看了看他的表情,卻又看不出什麼來。
  「我也不想,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知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就滿足了,可是,偏
偏所有的人都不讓我知道,我想不蹚渾水也不可能。」我對他道。
  悶油瓶看著我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不讓你知道這個真相的原因呢?」
  我看著悶油瓶的眼神,忽然發現他在很認真的和我說話,不由吃驚,心說這傢伙吃錯藥了。
  不過這麼說來,也許這一次他能和我說點什麼出來。我立即就正色了起來,搖頭:「我沒
想過,也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想。」
  他淡淡道:「其實,有時候對一個人說謊,是為了保護他,有些真相,也許是他無法承受
的。」
  「能不能承受應該由他自己來判斷。」我道,「也許別人不想你保護呢,別人只想死個痛
快呢?你瞭解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痛苦嗎?」
  悶油瓶沉默了,兩個人安靜的待了一會兒,他就對我道:「我瞭解。」然後看向我,「而
且比你要瞭解。對於我來說,我想知道的事情,遠比你要多,但是,我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像
你一樣,抓住去問。」
  我一下想起來,他失去過記憶,就想抽自己一個巴掌,心說什麼不和他去比,卻和他比這
個。
  他繼續道:「我是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這個世
界的聯繫,我從哪裡來,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他看著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能想像,會有
我這樣的人,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就好比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我存在過
一樣,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嗎?我有時候看著鏡子,常常懷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還是只
是一個人的幻影。」
  我說不出話,想了想才道:「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你要是消失,至少我會發現。」
  他搖頭,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說著就站了起來,對我道:「我的事情,也許等我知道了答
案的那一天,我會告訴你,但是你自己的事情,抓住我,是得不到答案的。現在,這一切對於
我來說,同樣是一個謎,我想你的謎已經夠多了,不需要更多了。」說著就往回走去。
  「你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一件事情?」我叫了起來。
  他停住,轉過頭,看著我。
  「你為什麼要混進那青銅門裡去?」我問他。
  他聽完,想了想,就道:「我只是在做汪藏海當年做過的事情。」
  「那你在裡面看到了什麼?」我問道,「那巨門後面,到底是什麼地方?」
  他轉頭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對我道:「在裡面,我看到了終極,一切萬物的終極。」
  「終極?」我摸不著頭腦,還想問他。他就朝我淡淡笑了一下,擺手讓我別問了,對我道
:「另外,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說著慢悠悠的走遠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一下就倒在沙
地上,感覺頭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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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5: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再次出發
  第二天的清晨,車隊再次出發。
  離開了這個叫作蘭錯的小村,再往戈壁的深處,就是地圖上什麼都沒有的無人區,也就是
說,連基本的被車軋出的道路也沒有,車輪的底下,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沒有人到達的土地
、路況,或者說地況更加的糟糕,所謂的越野車,在這樣的道路上也行駛的戰戰兢兢,因為你
不知道戈壁的沙塵下是否會有石頭或者深坑。而定主卓瑪的又必須依靠風蝕的岩石和河谷才能
夠找到前行的標誌,這使得車隊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巖附近的陡坡。
  烈日當空,加上極度的顛簸,剛開始興致很高的那些人幾乎立即被打垮了,人一個接一個
給太陽曬蔫,剛開始還有人飆車,後來全部都乖乖的排隊。
  在所謂的探險和地質勘探活缺中,沙漠戈壁中的活缺其實和叢林或者海洋探險是完全不同
的,海洋和叢林中都有著大量的可利用資源,也就是說,只要你有生存的技能,在這兩個地方
你可以存活很長的時間。但是沙漠戈壁就完全相反,在這裡,有的只有沙子,縱使你有三頭六
臂,你也無法靠自己在沙漠中尋找到任何一點可以延續生命的東西,這就是幾乎所有的戈壁沙
漠都被稱呼「死亡之地」的原因。而阿寧他們都是第一次進這種地方,經驗不足,此時這種挫
折是可以預見的。
  我也被太陽曬得發昏,看著外面滾滾的黃塵,已經萌生了退意,但是昨天定主卓瑪給我和
悶油瓶的口信,讓我逼迫自己下定了決心。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又感覺一股無法言明的
壓力。
  它就在你們當中。
  它是誰呢?
  在文錦的筆記中,好多次提到了自己這二十年來一直在逃避「它」的尋找,這個它到底是
什麼東西?而讓我在意的是,為什麼要用「它」而不是「他/她」?難道這個在我們當中的「
它」,不是人?真是讓人感覺不舒服的推測。
  剛進入無人區的路線,我們是順著一條枯竭的河道走。柴達木盆地原來是河流聚集的地方
,大部分的河流都發源於唐古拉和崑崙的雪峰,但是近十年來氣候變化,很多大河都轉入地下
,更不要說小河道,我們在河床的底部開過,發現到處都是半人高的蒿草,這裡估計有兩三年
沒有水通過了,再過幾年,這條河道也將會消失。
  等三天後到達河道的盡頭,戈壁就會變成沙漠,不過柴達木盆地中的沙漠並不大,它們猶
如一個一個的斑點,點綴在盆地的中心,一般的牧民不會進入沙漠,因為裡面住著魔鬼,而且
沒有牛羊吃的牧草。定主卓瑪說繞過那片沙漠,就是當年她和文錦的隊伍分開的鹽山山口,那
裡有一大片奇怪的石頭,猶如一個巨大的城門,所以很容易找到。再往裡,就是沙漠,海子,
鹽沼交匯的地方,這些東西互相吞食,地貌一天一變,最有經驗的嚮導也不敢進去。
  不過阿寧他們帶著GPS,這點他們倒是不擔心,雖然扎西一直在提醒他們,機器是會壞掉
的。特別是在晝夜溫差五十多度的戈壁上。
  順著河道開了兩天後,起了大風,如果是在沙漠中,這風絕對是殺人的信風,幸好在戈壁
上,它只能揚起一大團黃沙,我們車與車之間的距離不得不拉大一百米以上,能見度幾乎為零
,車速也滿到了最低標準,又頂著風開了半天後,車和駕駛同時就到達了極限,什麼也看不到
,什麼也聽不到,無線電也無法聯絡,已經無法再開下去了。
  高加索人並不死心,然而到了後來,我們根本無法知道車子是不是在動,或者往哪裡動,
他只好停了下來,轉了方向側面迎風防止沙塵進入發動機,等待大風過去。
  車被風吹的幾乎在晃動,車窗被沙子打的嘩啦啦作響,而我們又不知道其他車的情況,這
種感覺真是讓人恐懼。我看著窗外,那是湧動的黑色,你能夠知道外面是濃烈的沙塵,而不是
天黑了,但是毫無辦法。
  在車裡等了十幾分鐘後,風突然又大了起來,我感覺整個車子震動了起來,似乎就要飛起
來一樣。
  高加索人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他看向我說:「你以前碰到過這種事情沒有?」
  我心說怎麼可能,看他驚慌的樣子,就安慰他說放心,路虎的重量絕對能保護我們,可是
才剛說完,突然「光當」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撞到路虎上,我們的車整個震了一下,警
報器都給撞響了。
  我以為有後面的車看不到路撞到我們了,忙把眼睛貼到窗戶上,高加索人也湊過來看。
  外面的黑色比剛才更加的濃郁,但是因為沙塵是固體,所以刮過東西的時候會留下一個輪
廓,如果有車,也可能能看到車的大燈。
  然後卻外面看不到任何車的燈光,我正在奇怪,高加索人卻突然怪叫了起來,抓住我往後
看,我轉過頭,就看到我們的另一面的車窗外的沙塵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出一個奇怪的
影子。
  車窗外的黑色影子模糊不清,但是顯然貼的車窗很近,勉強看去,似乎是一個人影,但是
這樣的狂風下,怎麼會有人走在外面,這不是尋死嗎?
  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那影子就移動了,他似乎在摸索著車窗,想找打開的辦法,但是
路虎的密封性極好,他摸了半天沒有找到縫隙,接著,我們就看到一張臉貼到了車窗上。車裡
的燈光照亮了他的風鏡。
  我一下就發現,那是阿寧他們配備的那種風鏡,當即鬆了口氣,心說這王八蛋是誰,這麼
大的風他下車幹什麼?難道剛才撞我們的是他的車。
  窗外的人也看到了車裡的我們,開始敲車窗,指著車門,好像是急著要我們下去,我看了
看外面的天氣,心說老子才不幹呢!
  還沒想完,突然另一邊的車窗上也出現了一個帶著風鏡的人的影子,那個人打著燈,也在
敲車窗,兩邊都敲的和很急促。
  我感覺到不妙,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也許他們是想叫我們下去幫忙,於是也找出斗篷和
風鏡帶起來,高加索人拿出兩隻礦燈,擰亮了遞給我。
  我們兩個深吸了口氣,就用力的打開車門,一瞬間一團沙塵就湧了進來。我雖然已經做好
了準備,但是還被一頭吹回了車裡,用腳抵住車門才沒有讓門關上,第二次用盡了吃奶的力氣
,低著頭才鑽了出去,被外面的扶住拖了出來。而另一邊下車的高加索人直接就給刮倒在地,
他的叫罵聲一下給吹到十幾米外。四周全是鼓動耳膜的風聲和風中灰塵摩擦的聲音,這聲音聽
來不是很響,卻蓋過其他所有的聲音,包括我們的呼吸聲。
  腳一落到外面的戈壁上,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地面的位置怎麼抬高了?用力弓著身子以
防被風吹倒,我用礦燈照向自己的車,這一看我就傻眼了,我操,車的輪子一半已經不見了,
車身斜成三十度,到腳蹬的部分已經沒到了河床下沙子裡,而且車還在緩慢往下陷,這裡好像
是一個流沙床。難怪車子怎麼開都開不動了。
  沒有車子,我們就完蛋了。我一下慌了,忙上去抬車,但是發現一踩入車子的邊緣,就有
一股力量拽著我的腳往下帶,好像水中的漩渦一樣,我趕緊跳著退開去。這時候一旁剛才敲我
們窗的人就拉住我,艱難的給我做手勢,說車子沒辦法了,我們離開這裡,不然也會陷下去。
  他包的嚴嚴實實的,嘴巴裹在斗篷裡,我知道他同時也在說話,但是我什麼都聽不見,我
不知道他是誰,不過他手勢表達的東西是事實。於是我點了點頭,用手勢問他去哪裡?他指了
指我們的後車蓋,讓我拿好東西,然後做了個兩手一齊向前的動作。
  這是潛水的手語,意思是搜索,看樣子在車裡的很多人如果不下車,肯定還不知道車已經
開進了流沙床,我們必須一路過去通知他們,不然這些路虎會變成他們價值一百多萬的鐵棺材。
  我朝那個人點了點頭,做了個OK的手勢,就打開車後蓋取出了自己的裝備,幾乎是弓著身
子,駝背一樣的完成這簡單的事情。此時,其實我的耳朵已經被轟麻了,四周好像沒了聲音,
一片的寂靜,這有點看默片的感覺,一部立體的默片。
  關上車蓋的時候,我就看到我們的車後蓋已經凹陷了下去,好像給什麼龐然大物擦了一下
一樣,我想起了車裡的震動,就用礦燈朝四周照了照,然而什麼都看不到,只有高加索人催促
我快走的影子。
  我收斂心神,心說也許是刮過來的石頭砸的,就跟著那幾個影子蜷縮著往後面走去。
  走了八十幾米,我感覺中的八十幾米,也許遠遠不止,我們就看到下一輛車的車燈。這輛
車已經翹起了車頭,我們上去,跳到車頭上,發現裡面的人已經跑了出來。我們在車後十幾米
的地方找到了他們,有一個人風鏡掉了,滿眼全是沙子,疼的大叫,我們圍成風牆,用毛巾把
他的眼睛包起來。
  我們扶著他起來,繼續往前,很快又叫出了一輛車,車裡三個傢伙正在打牌,我們在車頂
上跳了半天他們都沒反應,最後我用石頭砸裂了他們的玻璃,此時半輛車已經在河床下面了。
  把他們拖出來後,風已經大到連地上的石頭都給刮了起來,子彈一樣的硬塊不時的從我們
眼前掠過去,給打中一下就完蛋了。有一個人風鏡給一塊飛石打了一下,鼻梁上全是血,有人
做手勢說不行了,再走有危險,我們只好暫時停止搜索,伏下來躲避這一陣石頭。
  幾個人都從裝備中拿出堅硬的東西,我拿出一隻不銹鋼的飯盒擋在臉上,高加索人拿出了
他的聖經,但是還沒擺好位置,風就捲開了書頁,一下子所有的紙都碎成了紙絮卷的沒影了,
他手裡只剩下一片黑色的封面殘片。
  我對他大笑,扯起嗓子大喊:「你這本肯定是盜版的!」還沒說完,一塊石頭就打在了我
的飯盒上,火星四濺。飯盒本來就吃著風的力道,一下我就抓不住,消失得沒影了。
  我嚇了個半死,這要是打到腦袋上,那就是血花四濺了,只能報緊頭部,用力貼近地面。
  這個時候,突然就是四周一亮,一道灼熱閃光的東西就從我們的一邊飛了過去,我們都給
嚇了一大跳,我心說我操,什麼東西這麼快。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前面又是三道亮光閃起,朝
我們飛速過來,又是在我們身邊一掠而過。接著我就聞到一股熟悉的氣味,那是鎂高溫燃燒的
氣味。心裡立即知道了閃光是什麼東西––那是給裹進風裡的信號彈。
  我不禁大怒,心說是哪個王八蛋,是哪隻豬在這中天氣下,在上風口放信號彈,怕風吹不
死我們想燒死我們嗎?時速一百六十公里以上千度高溫火球,打中了恐怕會立斃。
  但是轉念一想,就知道不對了,這批人都訓練有數,怎麼可能會亂來。在探險中,發射信
號彈是一種只有在緊急的時候才會使用的通信方式,因為它的傳播範圍太廣,彈藥消耗大,一
般只有在遇到巨大的危險,或者通信對象過於遠的時候才會使用。現在在這麼惡劣的條件,他
們竟然也使用了信號彈,那應該是前面出了什麼狀況。
  我看一眼四周的人,他們都和我有一樣的想法,我就做了個手勢,讓三個沒受傷的人站了
起來,我們要往那裡去看看。如果他們需要幫忙,或者有人受傷,不至於沒有幫手。
  這不是一項說秘就做,或者是個人英雄主義的差事,我剛站起來就被一塊石頭打中肩膀,
我們都把包背到前面當成盾牌,調整了指北針,往信號彈飛來的方向走去。同時提防這還有信
號彈突然出現。
  走了一段時間後,我們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有沒有走歪掉,不過在一百多米開外,我們看
到了三輛圍在一起的車,但是車的中心並沒有人,已經離開了。我們在車子的周圍搜索,也沒
有發現人,但是車裡的的裝備沒有被拿走。
  車子正在下陷,我們打開了車子的後蓋,心說至少應該把東西搶救出來,就在剛想爬入車
子裡的時候,又有信號彈閃了起來,在我們很遠的地方掠了過去。這一閃,我們發現發射信號
彈的地方變成了在我們的左邊,離我們並不是很遠。看樣子我們的方向確實歪了。或者是發射
的人自己在移動。
  我們背起裝備,雖然非常的累,這樣一來風卻吹不太動我們了,我們得以穩定了步伐,向
信號彈發射的地方走去。走著,走著,我們忽然就驚訝的看到,前方的滾滾沙塵中,出現了一
個龐然大物的輪廓。
  狂風中,我們弓著身子,互相攙扶著透過沙霧,看著那巨大的輪廓,都十分的意外,一下
子也忘了是否應該繼續前進。
  邊上的高加索人打著手勢,問我那是什麼東西。這個傢伙有一個慣性思維,就是他現在在
中國,那麼我是中國人,在中國碰上什麼東西都應該問我。
  我搖頭讓他別傻,我心裡也沒有底。
  平常來講,毫無疑問,在我們前面的不到兩百米的地方,如果不是一隻中年發福的奧特曼
,那應該就是一座巨大的山巖,這是誰都能馬上想到的,但是我們來這裡的路上是一馬平川,
並沒有看到有這麼高大的山巖。
  這山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難道是我們集體失神了,都沒看到?我心裡說,又知道不可能
,首先最重要的是我們一路過來都在尋找這種山巖,因為我們需要陰涼的地方休息,這種山巖
的背陰面是任何探險隊必選的休息地。而平時的戈壁上,這樣的孤立的山巖並不多,所以如果
有我們肯定會注意。
  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這麼大的山巖,是一個避風的好場所,那些發信號彈,也許
是通知我們找到了避風的地方。
  我開始帶頭往山巖跑去,很快我就明顯的感覺到,越靠近岩石,風就越下,力氣也就越用
的上,跑到一半的路程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前面有五六盞礦燈的燈光在閃爍。
  我欣喜若狂,向燈光狂奔,迎著狂風,一腳深一腳淺的衝了過去。然而跑了很久,那燈光
似乎一點也沒有朝我靠近,他媽的竟然有這麼遠,我心裡想著,一邊已經精疲力竭,慢了下來
,招呼邊上的人等等,我感覺事情有點不對。
  可我回頭一看,不由得傻了眼,我身邊哪裡還有人,前後左右只有滾動的狂沙和無盡的黑
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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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5-22 21:15: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迷路
  這裡的風已經不像剛才那麼霸道,風打著卷兒在四周甩,前面肯定是有擋風的東西沒錯的
,可是剛才跟著我那兩傢伙哪兒去了,我走的也不快啊,這樣也能掉隊,他娘的是不是給飛石
砸中了,摔在後面了?
  我舉高礦燈往四周照,並沒有看到任何的影子,不由有點後悔,剛才注意力太集中了,我
沒有太過注意四周的情況。不過,在這樣狂風中行進,其實四周也根本就沒有什麼情況可以注
意,風聲響的人都聽不到,而所有的精力都必須放在眼前的目的地和身體的平衡上。
  一下子落單,我還是在一瞬間感覺到一種恐懼,不過我很快就將恐懼驅散了,我休息了一
下喘了幾口氣,就開始繼續往前走,此時我不能後退去找他們,我已經失去了方向的感覺,如
果往回走不知道會走到哪裡,最好的辦法就是往前。
  我甩掉了一包裝備,這東西實在是太重了,老外的探險裝備很個性化,有一次我還看到有
人帶著他老婆的盾牌一樣大的像框和電話本一樣的資料書,我懶的給他們背了,自己輕裝就往
燈光的地方跑去。
  可是,無論我怎麼跑,那燈光卻還是遙不可及,好像一點也沒有靠近一樣,我喘的厲害,
心裡想放棄,但是又不甘心。跑著跑著,前方的燈光就迷離了起來。
  就在我快要失去知覺,撲倒在地上的時候,忽然間,有人一下子把我架住了。我已經沒有
體力了,給他們一拉就跪倒在地上。抬頭去看,透過風鏡,我認出了這兩個人的眼睛,一個是
悶油瓶,一個是黑眼鏡,他的風鏡也是黑色的。這兩個人亟亟將我拉起來,就將我拖向另外一
個方向。
  我掙脫他們,指著前方,想告訴他們那裡有避風的地方。
  然而我再一看,卻呆住了,什麼都沒有看到,前方的燈光竟然消失了,那裡是一片的黑暗
,連那個巨大的輪廓也不見了。
  悶油瓶和黑眼鏡沒有理會我,一路拖著我,這時候我看到黑眼睛的手裡拿著信號槍。兩個
人的力氣極大,我近一百八十斤的體重被他們提的飛快。很快我也清醒了過來,開始用腳蹬地
,表示我可以自己跑。
  他們放開了我,我一下就後悔了,這兩個人跑的太快,跟著他們簡直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我咬牙狂奔,一路跟著,足跑了二十分鐘,眼睛裡最後只剩下前面跑的兩個影子。恍惚中我知
道我們已經衝上河岸,繞過了一團土丘,接著前面兩個黑影就不見了。
  我大罵了一聲等等我,腳下就突然一絆,摔了好幾個跟頭,一下滾到了什麼斜坡下。我掙
扎的爬起來吐出嘴巴裡的泥,向四周一看,斜坡下竟然是一道深溝,裡面全是人,都縮在溝裡
躲避狂風。看到我摔下來,都抬起頭看著我。
  我們縮在溝的底部,沙塵從我們頭上捲過去,戈壁灘並不總是平坦的,特別是在曾經有河
流淌過的地方,河道的兩邊有很多潮汛時候衝出來的支渠,這些戈壁上的傷疤不會很深,但是
也有兩三米,已經足夠我們避風了。
  我已經精疲力竭,幾個人過來,將我扯到了溝渠的底部。原來在溝渠的底部的一側有一處
很大的凹陷,好像是一棵巨大的胡楊樹給刮倒後,根部斷裂形成的坑被水沖刷後形成的,胡楊
的樹幹已經埋在溝渠的底部,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他們都縮在這個凹陷裡面,裡面點著無煙爐
取暖,一點風也沒有。
  我給人拖了進去,凹陷很淺,也不高,裡面已經很侷促了,他們給我讓開了一個位置,一
邊有一個人遞給我水。這裡是風的死角,已經可以說話,可是我的耳朵還沒有適應,一時聽不
到他們在說什麼。
  喝了幾口水後,我感覺好多了,拿掉了自己的風鏡,就感慨他娘的,中國有這麼多的好地
方,為什麼偏偏我要來這裡?
  不過,這樣的風在柴達木應該不算罕見,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風,我早年看過關於柴達木盆
地地質勘探的紀錄片,當時勘探隊在搭帳篷的時候來了信風,結果人就給風箏一樣給吹了起來
,物資一瞬間全給吹出去十幾里外。只不過我感覺到奇怪的是,定主卓瑪為什麼沒有警告我們
?戈壁上的信風是很明顯的,不要說老人,只要是在這裡生活上一段時間都能摸到規律。
  同樣,不知道這風什麼時候才能刮完,經常聽戈壁上的人說,這種地方一年只刮兩次風,
每一次刮半年,一旦刮起來就沒完沒了。要是長時間不停,我們就完蛋了。
  悶油瓶子和那個黑眼鏡很快又出去了,肯定又是去找其他的人,這裡的人顯然都受到了驚
嚇,沒有幾個人說話,都蜷縮在一起。我心裡感覺好笑,心說還以為這些人都像印地安那瓊斯
一樣,原來也是這樣的不濟,不過我隨即就發現自己的腳不停的在抖,也根本沒法站起來。
  遞給我水的人問我沒事吧?身上有沒有地方挫傷?我搖頭說我沒事。
  說實在的,在長白山冒著暴風雪的經歷我還記憶猶新,現在比起那時候,已經算是舒服了
,至少我們可以躲著,也不用擔心凍死。
  倒了一點水給自己洗臉,眼睛給風鏡勒的生疼,這個時候也逐漸舒緩了。
  放鬆了之後,我才得以觀察這坑裡的人,我沒有看到阿寧。定主卓瑪、他兒媳婦扎和西三
個人,在凹陷的最裡面,烏老四也在,人數不多,看來大部分的人還在外面,沒有看到高加索
人。
  這支隊伍的人數太多了,我心想,阿寧他們肯定還在外面尋找,這麼多的人,縱使悶油瓶
他們三頭六臂,也照顧不過來了,幸好不是在沙漠中,不然,恐怕我們這些人都死定了。
  三個小時後,風才有點減緩,悶油瓶他們剛開始偶爾還能帶幾個人回來,後來他們的體力
也吃不消了,也就不再出去。我們全部縮在了裡面,昏昏沉沉的,一直等到天色真真的黑下來
,那是真的漆黑一片了。外面的風聲好比惡鬼在叫,一開始還讓人煩躁,到後來就直感覺想睡
覺。
  我早就做好了過夜的準備,也就沒有什麼驚訝的,很多人其實早就睡著了。有人冒著風出
去,翻出了在外面堆著的很多行李裡的食物,我們分了草草的吃了一點,我就靠著黃沙上睡著
了。
  也沒有睡多久,醒來的時候風已經小了很多,這是個好跡象,我看到大部分人都睡覺了,
扎西坐在凹陷的口子上,似乎在守夜。這裡並不安穩,在我們頭頂上的不是石頭,就是乾裂的
泥土和沙石,所以不時的有沙子從上面掉下來,我睡著的時候吃了滿口的沙子,感覺很不舒服
,一邊呸出來,一邊就走到扎西身邊去。
  我並不想找扎西去說話,扎西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或者說他對我們有著戒備,而我也
不是那種能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的人,所以他的態度我並不在乎。我走到他的身邊,只是想吸幾
口新鮮的空氣,換個地方睡覺。
  不過我走過去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聲音,然後看到外面有礦燈的光線,似乎有人在外面。
  我心中奇怪,問扎西怎麼了?扎西遞給我一支土煙,說阿寧回來了,風小了,他們叫了人
出去找其他人去了,順便看看車子怎麼樣了。
  我想到陷在沙子裡的車子,心裡也有一些擔心,這麼大的風沙,不知道這些車子挖出來還
能不能開,而且我比較擔心高加索人,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於是戴上了風鏡,披上斗篷也走
了出去,想去問問情況。
  一走到外面,我心裡就鬆了口氣,外面的風比我想像的還要小,看來風頭已經過去了,空
氣中基本上沒有了沙子,我扯掉斗篷,大口的呼吸了幾下戈壁上的清涼空氣,然後朝礦燈的方
向走去。
  那是河床的方向,我走了下去,來到了他們身邊。
  他們正在查看一輛車,這輛車斜著陷在了沙子裡,只剩下一個車頭,阿寧拿著無線電,正
在邊上焦急的調撥著頻率。
  我問他們:「怎麼樣?」
  一個人搖頭,只說了一句:「妻離子散。」
  我莫名其妙,並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意思,於是看向阿寧。
  她看到我,很勉強的笑了笑,就走過來解釋道:「剛才定主卓瑪說,可能還要起風,我們
必須盡快找到更好的避風點。不過我們的車都困住了,有幾輛肯定報廢了,其他的恐怕也不能
開動,需要整修。」她頓了頓,「最麻煩的是,有四個人不見了,有可能在剛剛風起的時候就
迷失了方向,我們剛才找了一圈也找不到。」
  我問是哪幾個人,阿寧就說是那個高加索人,還有三個人我不熟悉。
  高加索人在失蹤的時候是和我在一起的,我就給他們指了方向,問他們有沒有去那一帶找
過。阿寧就點頭,說附近都找了,這些人肯定走得比她想的更遠。
  我嘆了口氣,安慰了她幾句,讓她不要著急。這些人都有GPS,而且風這麼大,肯定走不
遠,現在還有風,視野不是很清晰,等到天亮,找起來就方便點了。
  她咬著下嘴唇點了點頭,但是表情並沒有變化,讓我感覺似乎有些不妙。我對於戈壁也不
熟悉,此時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只好閉嘴了。
  我們強行打開了兩輛車的車門,拿出了裡面的裝備,然後他們還要去找下一輛,我只好跟
著過去。
  此時我發現把車子陷入到河床當中的,似乎不是小說中經常提到的流沙,而是在河床的底
部,地面被壓塌了,車子給整個陷了下去,又沒有沒頂。有個人告訴我,是鹽殼給壓碎了,這
裡的戈壁下面很多地方都有大量的鹽殼,這裡是河床,之前有水的時候,河底的情況非常複雜
,有著大量的沉澱物,乾旱之後,鹽殼結晶的時候就留下了很多的空隙,所以這種河床中有些
地方其實像乾奶酪一樣,並不經壓,我們停車停錯了地方。
  我奇怪道:「但是我們一路過來都是在河床上走的,一直沒出事情胭。」
  那人道:「那是因為之前我們走的河道已經乾旱了很久了,但是現在我們腳下的河道,最
多乾了半年時間。你沒有發現這裡幾乎沒有草和灌木嗎?」
  我吃驚的看了看四周,果然如此,四周光禿禿的,連梭梭都不長。
  那人朝我道:「我們現在肯定是朝著這條河的上遊走,這條河的盡頭肯定是一座高山,如
果河流沒有改過道的話,在這種河的附近肯定會有古城或者遺跡,這說明那個藏族老太婆並不
是瞎帶路的。我老早還以為這老太婆是個騙子。」
  我看著他指的河道上游,在平坦的戈壁上,好像真有點什麼。想起在風裡看到的那巨大的
黑影,我總感覺那不是我的錯覺。
  當天晚上,我們將所有的車都找了出來,然後把行李都集中了起來。天亮的時候,其他人
陸續的醒了,阿寧開始組織他們忙活,修車的修車,找人的找人。
  我和另外幾個晚上找車的人就吃了點東西,到睡袋裡去補覺,非常疲倦,一睡就睡到了夕
陽西下。
  醒來之後,風已經完全聽了,沙塵都沒了,那批人的效率很高,好幾輛車都修好,整裝待
發,各種物資也都重新分配好了,正在重新裝車。
  阿寧一天一夜沒睡,在不停的聽著無線電,悶油瓶和那個黑眼鏡都不在,一問,兩個人還
在外面找那四個失蹤的人。
  我聽了感覺到不太妙,已經一天時間了,那四個人竟然還沒有找到,不是有GPS嗎?難道
真的如扎西說的,這東西在戈壁裡不管用?
  我從包裡拿了乾糧出來,邊吃邊到阿寧身邊,問具體的情況。
  阿寧眉頭緊鎖,黑眼圈都出來了,感覺很憔悴,問她她也沒什麼心思回答我,對講機一直
是在外面找人的對話,用的是英文,我草草聽了,都不是好消息。
  我問她要不要我也出去找一下,她就搖頭說不用了,已經分了三組出去,都在找第三遍了
,我去了也不見得有用,讓我收拾一下,扎西他們在前面二十公里的地方發現了一個魔鬼城,
等一下我們出發到那裡去休整,晚上還有起風。
  我看她的樣子已經焦頭爛額,也不想煩她,就去看另外一批人修車,幫忙遞工具。
  大概看了半個多小時,扎西從遠處的河床裡回來,對我們道又要起風了,前面的地平線已
經起沙線了,我們要快走,不然車子就白修了。
  我們馬上準備,很快就把東西準備好,因為車子少了,沒修好的車子就給拖在後頭,我和
幾個藏人一輛車,起程朝太陽落山的地方出發。
  在浩瀚戈壁上大概開了二十分鐘,夕陽下前方就出現了雅丹地貌的影子,一座座石頭山平
地而起,對講機裡傳來扎西的聲音,指引我們調整方向,很快便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堡」,出
現在視野裡。
  那就是扎西選擇的避風的地方,我們直開過去,開近看時,發現那是一座饅頭一樣的大石
山,後面就是逐漸密集的大片雅丹地貌,好比城堡後面的防禦工事。
  魔鬼城又叫風城,是大片岩石被大風雕琢出來的奇特地形,一大片區域內,分佈著大量奇
形怪狀的巖山,可以給人想像成各種詭異的事物,而且風刮過這些岩石的時候,因為分佈的關
係,會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所以叫做魔鬼城。在戈壁上,這樣的地貌非常常見。我以前在新
疆參觀過,這一次也並不好奇。
  我們在那「城堡」外面,一座底部平坦的巖山停了下來,扎西先跳下來吆喝,我們都下來
開始紮營,兩個小時後,果然開始起風,一下又是遮天蔽日的風沙,一直刮到半夜,才像昨天
一樣慢慢小了下來。
  風太大,魔鬼城裡鬼哭狼嚎的,誰也睡不著,風小了,才逐漸一個一個睡了過去。那兩個
白天睡覺的守夜,這兩個人都對魔鬼城很感興趣,看我和扎西也沒有睡,都到外面去拍照。扎
西就讓他們小心點,不要走進去,裡面很容易迷路。
  我白天睡了覺,非常精神,阿寧則是琢磨明天的搜索辦法,手還一直抓著對講機,看來不
找到那幾個人,阿寧是不會休息了。
  我過去勸她睡一會兒,還沒說了幾句話,忽然就有人在遠處的戈壁上大叫:「隊醫!隊醫
!」
  阿寧的隊醫是個胖子,也沒睡在看書,一聽就醒了,我們也朝那邊望去,就聽到那邊在喊
:「快過來!找到阿K了!」
  阿K就是失蹤的四個人中的一個,我們一聽全部跳起來,三步並成兩步的跑過去,一下就
看到是那兩個拍魔鬼城的人,在一個土丘上朝我們招手,衝過去一看,只見在土丘上有一個大
坑,坑底就躺著一個人,正是那個阿K。
  隊醫跑得氣喘吁吁,跳了下去,摸了一下,就大叫:「還活著。」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衝下去抬人,隊醫大叫讓他們把他抬到帳篷裡去。
  現場一片混亂,扎西背起那人跑了回去,我就給擠到了一邊,看了看那個坑,又看了看一
邊我們來的方向,心說天哪,這人怎麼會倒在這裡,這和我們昨天停車的地方還有二十公里還
多啊,而且當時這方向還是逆風。他是頂著風過來的?
  回到隊醫的帳篷裡,看著隊醫搶救,很快那個阿K就被救了過來,隊醫鬆了口氣就說只是
因為疲勞過度暈倒了。隊醫給他打了一針,很快他就醒了。
  他醒了以後,我們就問他是怎麼回事,他就說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路走,走著走著
,就看到前面有影子,他以為有石頭山,就靠過去,結果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摔
坑裡去了。說著他就問:「哎,那個老高和另外兩個人回來了沒有?」
  老高就是高加索人,我一聽他說那影子的事情,心中就一個激靈,想問他詳細。但是阿寧
一聽到他問老高,馬上就問他為什麼這麼問,是不是見過他們。
  他道:「當時他們就在我前面,我怎麼叫他們,他們都不回頭,想想是逆風走,他們聽不
到,後來我就摔暈了,怎麼,他們沒回來?」
  阿寧驚訝道:「你是說你在摔暈前還看到他們?」
  阿K就點頭,阿寧轉過頭,對我道:「聽到了沒有?發現老K的地方是魔鬼城外面,前面就
是魔鬼城,這麼說,他們進城裡去了!難怪我們怎麼找也找不到。」
  她一下眼睛都有了神采,馬上拍手讓我們出去,我們走出隊醫的帳篷,一商議,阿寧就堅
持馬上進魔鬼城去搜索。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逆風走了二十多公里,老K在外面摔昏了,裡面的人可能也
已經精疲力竭了,必須馬上把他們找出來,這樣我們也可以安心一點。
  我精神很好,就點頭答應。我們馬上分配了一下隊伍,很多人就睡了,沒有叫醒他們,就
是隊醫和我,準備三個人先進去探一圈看看,其他人等兩個小時,再叫醒跟進來。
  說完我們馬上開始準備,剛把包拿起來,一邊的扎西走了過來,攔住了我們,道:「等一
下,我奶奶說,你們不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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