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5789|回覆: 68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柳殘陽] [修羅七絕][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6-23 11:23: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文章聲明:
※本文章文學作品均是在網上收集整理的,純屬個人愛好並由廣大網友方便心得討論交流之用,
※本作品版權均為原版權人所有,未經原版權人同意,任何人不得用於商業謀利之用。
※請支持購買實體書讓原作者有更多更大的空間繼續從事創作。
※如果版權所有人認為在本區放置你的作品會損害你的利益,請指出,本站將立刻刪除相關內容。







第01章 血淚迷離 巧逢奇緣
第02章 石屋話舊 痛創雙怪
第03章 苦習絕藝 古洞兩載
第04章 鐵翼飛騰 掌影如山
第05章 威震江湖 金羅迷幻
第06章 雙騎連袂 修羅初現
第07章 天雷鍛羽 威懾呂梁
第08章 力殲絕毒 荒山較技
第09章 巧試七煞 月下落花
第10章 百曲奇險 風雲變色
第11章 雄威奮發 鬼哭神號
第12章 險死還生 柔情如絲
第13章 道義為骨 英雄為膽
第14章 荒涼古道 遺香猶在
第15章 紅粉癡情 鐵掌橫屍
第16章 遲暮江湖 仗義援手
第17章 唯我獨尊 淮陽落月
第18章 喜逢故人 歃血為誓
第19章 血雨腥風 啼聲初試
第20章 荒廟遺屍 銀鷹孤叟
第21章 仇蹤隱現 步步驚魂
第22章 黑砂兇徒 惡鷲崖頂
第23章 風淒星寒 血債血償
第24章 英雄氣短 兒女情長
第25章 群魔亂舞 草木皆兵
第26章 白雁受持 城下之盟
第27章 風嘯日晦 龍騰虎躍
第28章 癡情難寄 俠士肝膽
第29章 孤雁還巢 恩怨兩消
第30章 彩鳳求凰 孤嶺鷹旋
第31章 心力交瘁 大義釋敵
第32章 撲朔迷離 黑旗銀月
第33章 蒼涼古道 寒溪怪客
第34章 波折橫生 天山鐵姥
第35章 客棧會師 貫日聖手
第36章 風疾雲暗 天羅地網
第37章 癡情迷意 月澄雲展
第38章 冰海釣叟 跨水之戰
第39章 幡毀竿折 淮陽風雲
第40章 戰火彌天 焰熄成燼
第41章 幽潭鱗蟒 辣手情心
第42章 血爪寒毒 迴腸九轉
第43章 魔魚金卵 鬼號江頭
第44章 怒濤孤巖 驚魂得寶
第45章 大力尊者 煙幻綠丹
第46章 巍峨古剎 三道接引
第47章 鐵掌恩怨 劍拔弩張
第48章 佛門風雲 僧俗之戰
第49章 竹絲引渡 金拐佛杖
第50章 豪雲凌霄 悟塵大師
第51章 恩仇了了 瑞氣祥雲
第52章 羅紗帳內 流翠樓中
第53章 玉貌還原 三心合一
第54章 魚雁千里 苗疆之約
第55章 青蜈山險 黑石嶺惡
第56章 石破天驚 血濺蠻荒
第57章 威震八荒 獨尊冷雲
第58章 鐵掌斷仇 柔情似水
第59章 豪士紅顏 緣定三生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6-23 11:24:08 |只看該作者
第01章 血淚迷離 巧逢奇緣

  這是一個蕭條的晚秋薄暮,清溪水冷,蘆花飛絮,黃葉飄墜,寒鴉噪林,銜山的夕陽,給大地抹上了一筆憂鬱的色彩……
  遠處。飄來一縷愁怨而低徊的蕭聲,在這苦澀的黃昏夕照裡,散播,如泣如訴,令人聽來,柔腸百結。
  循著簫音尋去,隱約可見,在一株枝葉禿落的大樹旁,有一個約莫十餘歲的孩子,正在吹弄著一管白色的玉簫。
  秋風瑟瑟中,這孩子卻僅穿著一件襤褸的裌衣,一群乳羊,正依偎在他身旁,一切都是顯得如此與平靜安詳。
  歇時,那孩子停止了吹簫,將頭輕輕的抬起,他那張清秀俊逸的面龐,散發出一種逼人的光輝,令人懷疑,這世上竟有如此面目姣好的孩子?
  他有著黑白分明的雙眸,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雙眉斜飛入鬢,厚薄適中的嘴上面。有著一隻挺直的鼻子,偶爾一笑,如春花初放,綻露出一列如編貝似的牙齒,使人只覺得這孩子美極了,美得,毫無瑕疵。但是那雙如朗星也似的瞳眸中,卻有著一股冷冰冰的光芒,而且眉宇嘴角,彷彿含蘊了一些超出他年齡的世故之態……
  此時,他凝視著天邊的餘暉,意態落落的站了起來,輕輕走進羊群,摸摸這頭,又撫撫那頭,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但卻笑得如此真摯,好似天下之大,只有這群羊兒,才能予他以心靈深處最大的慰藉!
  晚風中,忽然傳來幾聲蒼老而微顫的叫喊……「維少爺,維少爺。」
  孩子一聽這聲音,立即高聲的答應著,急急趕著羊群,消失於蒼茫暮色中。
  天更黑了,陣陣的寒風,額得分外淒涼,一條黃泥小道上,蠕動著兩條人影,這正是那身世坎坷為人牧羊的孩子,他攙扶著一個衰老微駝的老人,隅隅而行。
  那老人緩緩移動著顫巍巍身軀,輕歎一聲道……
  「唉!自老爺與夫人去世後,我身體越來越不成了!少爺,夫人臨終時,將你托付與我,但我這老骨頭成年又多病……你福伯老了!不中用了!這些日子真苦了你,」說到最後,老人語不成聲,竟咽嗚起來……
  孩子兩手抱定老人,輕語道……「福伯,別這樣說,維兒年幼……不能讓夠你老人家享晚景之福,已是於心難安,這些卻是維兒的罪過」老人聽了他的話,不由心裡激動,將一顆白髮皤皤的頭,緊緊的貼著他的小臉,老淚縱橫,深深的歎息不已……。
  原來,這孩子複姓濮陽。單名一個維字,父親是個落第秀才,兩年前一病不起,未幾母親亦撒手長逝,留下這孤苦的孩子,飽受著族人的欺凌!嘗盡了人世間的險惡,只有義僕朱福,忠心耿耿,毅然肩負起撫育孤雛的責任。
  朱福平日以砍柴度日,但因年邁體衰,時常臥病,維兒雖然稚弱,卻生具傲骨,性情崛強,不願平白受惠於人,替對鄰富豪張百萬家牧羊,以微薄所得,奉養義僕朱福,老小二人相依為命,受盡生活和環境的煎熬,造成了他沉默的性格與無比的毅力。
  老小二人慢慢走到一間破落的茅屋前,推門而進,見屋內放著一張殘舊的八仙桌,桌上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供著一方木牌,像是什麼人的靈位?桌旁放著幾條木板凳,椅上掛著兩頂破斗笠及一把柴斧,除此以外,一無所有,真可稱得上是家徒四壁。燈光隨著牆隙透進的冷風在搖曳不定,顯得屋子裡特別空蕩、淒涼,老人安頓維兒在桌旁坐下,逕自向裡屋走去。
  一會兒,端出一盤鹽菜和兩碗小米熬成的稀粥,擺在桌上,招呼維兒使用,自己卻坐在維兒對面,那張皺紋滿面的臉容,映著微弱的燈光,慈祥的看著默默吃飯的維兒,屋中顯得分外寂靜。
  「咦!福伯,你怎麼不吃呢?」維兒忽然抬頭,看著朱福面前那碗原封未動的粥。
  「啊:我不餓,好孩子,你可吃得飽啊:「朱福顯然是在掩飾著心事,他心中想……
  「只剩有這兩碗粥了,我怎麼忍心吃呢?」
  「那,我也不想吃了……」維兒一見老人不吃,賭氣似的把碗一堆,怔怔的坐在那裡不響。老人一愕,忽見維兒兩隻大眼睛裡,滾動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卻強忍著不便他掉下來,老朱福終於明白維兒想著什麼,一把抱著維兒,老淚縱橫的哭了起來,咽嗚的道……
  「好孩子……我吃……我吃……。」
  正在這爺兒倆愁雲慘霧,不可開交的時候,房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踢開,老少二人正自愕然一驚,一個聲如破鑼似的嗓子,罵道……
  「媽的,小雜種,你家老子花錢雇你放羊,不是叫你天天吹什麼鬼簫,你看著,小羊走失了一頭,老子看你怎麼交待:「
  這時,二人才看清,說話的原來是東家張大戶的管家,人家背地卻管他叫「括皮嚴二」的嚴管家,這人長得一寸獐頭鼠目的猥屑像、仗著張大戶的三姨太是他表姑,拉上了一點裙帶關係,竟堂堂正正的做起大管家來了,平日亂嫖狂賭,又專會揩油,閒時專找下人發威,其架子推得十足,下人們只為是頂頭上司,誰也不敢開罪與他。
  老朱福一看是這位先生,不禁強顏推笑的走向前去,哈著腰說道……「二先生,別生氣,請先坐下歇歇。」
  「歇個屁,你家的小雜種把老子的羊放去了,你看怎麼著?」
  「二先生,請你老就發慈悲吧,饒他一遭吧……」
  「什麼?饒他一遭?員外問起來,莫不是疑心咱私下拿去賣了?」
  這個括皮,翻著老鼠眼,叉著腰,口沫橫飛的直吼!
  維兒這時一口怨氣再地無法忍受,猛的踏上一步,指著括皮道……
  「你不要對我福伯這般,作威作福,丟了羊你說要怎度辦,賠你就是。」
  「好呀,小雜種,老子要扣你工錢:「
  維兒被口口聲聲的小雜種叫得無名火起,一伸手,拿起桌上粥碗,「呼」的一下便丟了過去,這碗粥,竟完全送給這位大管家消受了口那嚴二正在神氣活現的發威,冷不防一口黑忽忽的東西直奔腦門。慌忙中用手一格,已是不及,只聞得「噗嗤」一聲,一碗稀粥,潑得一臉一身皆是,燙得大管家只腳直跳,大叫……
  「反了,小雜種,你……你……。」
  不待說完,二個快步,街上前去,一手抓著維兒衣領,左右開弓就是兩個巴掌,可憐維兒小小年紀,何曾挨過重打!不禁慘叫一聲,滿口鮮血直噴,昏了過去。
  老朱福一見,頓時猛衝上前,一頭直撞在嚴二肚皮上,一面哭成道,「你……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和你拚了」
  嚴二冷不防被撞,登、登、登退了兩三步才站穩,一時心頭火起,飛起一腳,就向老人胸口踢去,老朱福被踢得一個跟斗翻倒,即刻閉過氣去。
  嚴二一看,才曉得自己闖下了人命,一楞之下,不由鼠眼連翻,毒計頓生,只見他急忙的走向桌邊,拿起油燈,毫不遲疑的向那草房牆根一點,秋日苦旱「風高物燥,不一刻就風隨火勢,呼呼的燃了起來,嚴二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急急從門口溜了回去。
  這時,屋內煙霧迷漫,伏在桌邊的維兒,被濃煙嗆得猛咳了起來,這一咳,才自昏痛中驚醒過來,不禁為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他怔了一瞬,才領悟出這是怎麼一回事?放眼一看,見老僕朱福也昏倒在牆角,不由猛撲到他身側,惶急的搖看老人肩頭,哭喊道:「福伯,醒醒啊!醒醒啊「福伯……,……」老人被濃煙一嗆,再經維兒一搖一推,不由也甦醒過來。隨著猛咳了起來,一見眼前火光熊熊,煙霧迷漫,不禁驚得猛一起身,但胸口忽感劇痛異常,一陣甜腥味,直湧喉頭,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滿口鮮血,四肢百骸彷彿散了一樣,一點也便不出勁來,不由頹然又倒在牆邊。
  這時火勢已越燃越旺,四鄰也隱隱傳來了人潮的喧嘩聲及急促的鑼聲,維兒急得滿頭大汗,拖著老人沉重的身子,拚命的往外拉。「不行了,乖孩子……咳咳!你……你……快逃命吧……咳.……福伯,……福伯不行了……」,老人.痛苦的抽搐看,身子被煙火嗆的強烈的扭曲著。
  「不!福伯……咳咳……維兒不要一個人逃……維兒……不……」維兒也語不成聲的嘶喊著……。老人再度的睜開那已散了光的雙眼,嘶啞的喊:快走……別忘了,……,濮陽。……:濮陽……家只有你……你……一個根了……你將來……只要記得福伯,咳咳……我就滿足了……咳……、快走吧……孩子……咳……莫忘了嚴二……那狼心狗肺的東……西。」說到這裡,老人一揮手,掙脫了維兒抓在肩上的雙手,猛一頭就碰在牆上!可憐這個忠心一世的老僕,竟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維兒驚駭的愕在那裡,嘴裡對喃喃的念著:「福伯……維兒忘不了……福伯……」一股火苗朝他捲來,撲在他去上燃著起來。他才悚然一驚!就地一滾。猛的跳起來,強按著悲憤的心情,向外面衝去。這時,四面火舌徒伸燃得嗶卜亂響,炙熱難耐,根本就無隙可出。
  但此時竟發生了一件奇事,原來維兒放在桌上供牌邊的那管玉蕭,這時竟自發出一層淡濛濛的光華,火勢在三尺之外,即被擋住,而無法再進,維兒心中一喜,不暇思索,疾竄過去,順手抄起玉蕭及父母的靈牌,三腳兩步朝倒塌之處猛衝而出,仗著有寶蕭護身,果竟被他衝出層層圍繞的火海「饒是如此,衣發已被燃焦,顯得狼狽不堪。
  維兒一衝出火場回頭一望,只見怎個屋宇已完全被大火包圍,外間早已崩塌,維兒望著血紅而炙熱的火舌,心如刀劃,腦子裡混沌沌的一片空洞,在這一剎那間。什麼都變成模糊了,一任過往的人群大聲喧嚷,鑼聲、水聲響成一片,這些,像是隔得他太遠了,太遠了……好似根本和他沒有開系似的。
  維兒兩眼發直的望著被火光染得通紅的夜空,宛如泥塑似的,兩行的淚水緩緩沿著雙頰流下,順手一抹,觸動了剛才被嚴二打踵的臉頰,一陣刺痛!才將他那縷失去的意識拉了回來。
  他一想到嚴二,那對眼角微微上挑的俊眼,不覺發出兩道冷竣的怨毒光芒來!假若有人此時瞧見他眼中的神情,誰也不會相信這骸人的眼神,會自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孩子眼中透出!
  維兒撫著手中的玉簫和雙親的靈牌,臉上痛苦的抽搐著,回過頭來,看了看那茅屋最後一眼,此時已早成了灰燼;那裡又埋沒了他僅有的親人福伯!和他辛酸的一段童年……。維兒暗一咬牙,頭也不回的忍著滿身痛楚,向那無窮無盡的黑暗,蹣跚茫然而去……。
  背後,嘈雜人聲仍然不斷的傳來,不知是他們沒有注意,抑是裝著不見,沒有一個人能給這淒楚的孤兒,以一聲最低限度的撫慰!
  張大戶那座巨宅的樓上,自一個窗戶,微露出一張狡猾猥褻的面孔來,他望著對面的火光,滋牙一笑……
  這是嚴二,他好似頗為得的意這手滅絕人性的傑作,當然,他不知道尚有一個火海餘生的孤兒,未遭劫難。風在狂嘯著,天空的烏雲在翻滾,暗淡的下弦月也深深的躲進了雲層,彷彿,他也不願見這人世間殘酷的悲劇。
  這是一座險竣聳拔的高山,絕壁如削,渺無人跡,四周寂靜異常,只見山頂雲霧環繞,只有呼嘯的山風,和偶而傳來的幾聲猿啼,劃破了這寂靜的氣氛,一條銀色匹練似的瀑布,自山頭下注,匯成一條清溪。,泊泊的婉蜒而下……
  在一株古松之下,有一個捲臥著的瘦小身軀,微微的顫抖一下,隱約尚傳出一陣低弱的呻吟,和急喘的呼吸,好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似的……
  稍隔了一會,那潺弱的身軀,又艱辛的向條山溪蠕蠕的爬了過去,剛到溪邊,就見他將一顆頭顱完全浸入水中,然後抬起頭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原來,這人正是那歷經變故,身世淒涼的小維兒!
  只見他如玉似的面孔上有著一抹麗的紅暈,那明亮的雙眸,這時也黯然無光!似是身有重疾……
  昨夜,他僥倖自那熊熊烈火中逃出……腦海中一片混沌,充塞在他心靈中的,只有仇恨、悲憤,與那不可名狀的哀傷,他自幼孤苦伶仃,而今,殘忍的命運,竟然又攫去了他那唯一的親人—福伯。他悲哀的想著……
  難道上天連一點點的幸福都不肯賜給我麼?為什麼人與人之間竟是如此的不公平?為何人們要如此去欺凌一對孤苦無依的老人和孤兒?
  迷惘中,他腦海裡又掠過童年一幅幅美麗的景象……「哦!那是我美滿的家……他想著……父親平日最愛維兒,老穿著一襲長衫,文縐縐的,他老人家平日裡將我抱置膝上,親我、撫我……臉上的皺紋笑的那麼慈祥,他教我讀書,又教我吹簫,那簫是祖傳之寶,是千年寒玉做的,我學得很快,爹總是讚我聰明無倫;母親,啊:她老人家是多麼慈愛,和父親一樣,兩鬢卻霜白了……她那麼愛我,每天給我好多吃的,玩的……怕我凍著,又怕我穿得大多……維兒笑了,這是多滿足的笑啊……」他站起來,仍高低不平的向前走著。
  繼而一幕傷心往事也爬上心弦……「那是,一個狂風暴雨之夜,父親自外蹌踉回來,滿身酒氣,第二天就病倒床上……他不再抱著維兒玩了,整天只叫我坐在床前,背書、吹簫給他聽……終於有一天早晨……」維兒想到這裡,臉上一片淒然:「娘忽然放聲大哭,叫我快去,啊—多可怕!父親面色鐵青,雙眼上翻,嘴唇不住扇動。」他斷續的說道……
  「維兒……維兒……爹不能陪你了,爹要去了……別哭,乖兒……要孝頂你娘……爹在上天也……也會保佑……你母子……」「爹死了,娘好像變了個人,她癡癡的瞧著爹的遺物,要不,就是抱著我痛哭……她頭髮更白了,更顯得龍鍾衰老!」
  「自爹死後,家中開始有了些叔伯們到家來吵鬧,要我們母子及朱福搬走,他們摔東西、罵人、還打福伯!」
  維兒眼中,閃遇一片怨毒的光芒|「娘只好帶了我及福伯,住在那間茅屋中,我聽爹的話,孝順娘,福伯也時常安慰她,但維兒太命苦了,娘不久也去世了,撇下我一個人去了!她要我好好做人,做一個有志氣的人!她與爹都會保佑我的……」
  「此後有與福伯度著淒涼困苦的日子,……但昨夜,那可恨的嚴二,他竟又奪去了維兒僅有的一點溫暖。」想到這裡胸中頓時一陣瘋狂的憤怒!腳下驀然一個蹌踉,便昏了過去……他醒來時,發覺身在這寂寞的深山裡,而且,又已是第二日的黃昏了。
  只覺得身上酸痛不堪,腦中也嗤嗤作晌,頭昏目眩……
  原來,維兒自昨夜出走後,漫無目的的專撿人稀少的山路疾行,既受驚恐,復遭風寒,走了一天,自己也不知到了何處,終於支持不住,而倒趴在這山溪之傍。
  維兒喝了幾日溪水後,腦中稍為清醒了幾分,這時才覺得不但冷,而且更感覺肌腸轆轆,才憶起自己已經一日夜粒米未進,但舉目四望,除寂寂的深山和齊脛的野草外,竟毫無一樣可資果腹之物,一洩氣,頭又是一昏,差點又失去了知覺。維兒心中暗忖道……
  現在已日影西斜,走又走不動,若倒在這裡,難免被野獸吃去,義僕的大仇誰人去報?但肚子又餓得難受,無奈之下,一狠心,捧起泉水來,盡情的喝他個夠,好歹先將肚皮填滿再說!
  維兒正在伏身飲水之捺,忽見溪底扛光一閃!起先倒末注意,還當是夕陽餘暉,但隔了一會兒,卻又見紅光連閃!這次他才注意了,正在納悶,卻見奇事出現了,原來水底下竟冉冉的升起來一株色澤鮮紅的果子!只見此果無花無葉,下面卻有一枝小指粗細的莖在支撐著,此莖亦做鮮紅色,那枚株果,約有小兒拳大,甫出水面,即異香四播,香味才一入鼻,維兒即覺得一身炙熱退了不少,加以肚子餓得慌,也不管此果有毒無毒,一把就摘了過來往嘴中一塞,剛一入口,即皮破汁出」果汁順喉而下,維兒只覺得香洌異常,甘甜已極,像是一種極醇的烈酒,未果一落肚,轉眼一看,那溪中的果莖,本來尚鮮紅欲滴,但此時卻已完全變為枯黃色,且逐漸沉入溪底。
  維兒心裡,正覺有趣,驀然感到體內又逐漸發熱,血液流行加速,漸漸覺得連那件破衣裳都有些穿不住了,身體像火燒,又像要漲裂一般,全身經脈噴張,血管都凸了出來,真是難過已極,全身皮膚毛孔尚淡淡的冒出一陣水氣,黃豆大的汗粒,也一顆顆往下直淌!這般奇熱,炙得他在地上翻滾不已,兩眼瞪得似欲噴火,嘴角在痛苦的抽搐著,喉頭不由得發出陣陣呻吟……
  正在此時,突然聽到一陣極為淒厲,冷峻的笑聲,自遙遠的山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疾若迅雷的移了下來。嘯聲才一入耳,維兒就好像中了魔似的伏在那裡,渾身不能動彈……而且神智更加恍惚起來。他那裡知道,這正是江湖武林中,黑白兩道,人人聞聲膽落,含有極強魔音氣功在內的「奪魄嘯」。
  只見嘯聲驟停,一條白色人影,快似飄風的速度.,飛快的自一數十丈高的絕壁,電射而下!這人身著一襲白色長衫,個子修長,一付文生打扮,站在蕭蕭的夜風裡,真是瀟灑不群,飄逸已極,但一看他的臉孔,不禁使人倒抽一口冷氣,只見他臉,和他那件長衫一樣,而且,死板板的毫無表倩,貿然一見,活似了從墳墓裡爬出的死人一般!只見他輕輕的,好似只跨一步,就自兩丈外移到了昏倒在溪旁的維兒身邊,這時,他那以冷漠而精光四射的眼睛,向維兒全身,默默的察看了一遍「他迎空一嗅,再附手在維兒臉上一探,好似受到了什麼驚恐一般,全身悚然的震了一下,注目著著維兒,口中輕輕念道……
  「唉!天緣!天緣!這千載雞遇的紅蘿仙果,竟給此小娃兒吃了!」言罷不由喟然長歎。
  此刻,維兒更痛苦的又在地下抽搐了一下,這白衣秀土頓時一驚,疾伸食、中二指,略一恍動,就點遍了稚兒全身的三十六處大穴,真是好快的手法!
  然後,見他將維兒扶起來,手掌抵在他背心,不一會……只見一樓絲絲的白氣自他掌心冒出來,維兒在昏迷中,只覺得身上痛苦突減,背心有一股熱氣傳了進來,引著體內那股衝突四散的熱流,頂著全身經脈、穴道,極褸重的運行了一周,全身頓覺一輕輕,痛苦消失,忽而背後又透進一股極冷的寒氣,冷得維兒全身直抖,彷彿掉進了冰窖一般,上下牙床不禁得得的戰慄起來,這股冷氣,又順著全身穴脈運行了一匝,維兒只覺得全身舒泰已極,活似飄飄欲起」不禁輕輕的睜目一瞧,不由得他駭然失色,但維兒的天賦深厚,又比一般人鎮靜得多,雖驚卻也不懼,他默然的望著那毫無表情的白衣人臉上,和白衣人那雙冷漠的眸子互相的瞅著,忽而,白衣人冷停了一聲,聲音是如此冷竣,不禁使維兒混身一震,倏然,白衣人極快的一伸手,呼的一下將維兒舉了起來,淡漠的道……
  「我要把你掉下這個絕澗,你怕不怕?」白衣人說著,又向絕壁前走了兩步。維兒一見,此絕澗之深,何止百丈?一片迷濛蒙的深不見底,但他一咬牙,也冷冷應道……
  「摔吧|大不了一死|」白衣了彷彿十分驚異這句冷然的話,會自一個年僅十餘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一垂肩,又輕輕的把他放下,維兒臉上一片漠然之色,好像未被適才那種死亡的陰影所駭住似的。
  白衣人眼中微掠過一種奇異的神色,那麼快速,一閃就過去了。那是得到了深切的知音時,才有的一種興舊的眼神,白衣人此時正凝目望著那西邊的殘霞,心中低低的在叫著……
  「多像我啊:像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那麼冷漠、孤傲……」
  維兒站在地上,望著這面色慘白毫無表情的白衣人,心中忖道……
  「他為何老望著那暗紅的天邊?啊!是了,難道他也有一段傷心的往事?」維兒正在暗中猜疑,忽而,那冷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孩子,你喜歡我嗎?」白衣人的眼睛!這時竟有著一種難以使人相信的柔和與慈祥的光輝,維兒一觸著這眼睛,好似得到了無盡的溫暖,那眼神裡,有著他久已失丟的一些東西,一種慕孺之感,油然而生,好似這面孔嚇人的白衣人竟與他有著一種極為親切的緣份似的,不禁由衷的點了點頭道……
  「喜歡:「
  「你不怕我駭人的面孔嗎?」
  維兒道……「我不怕:「
  「為什麼不怕呢?」白衣人有些意外的問。
  維兒抬起頭,輕吁了一聲,道……
  「世上有許多人,儘管他們有著一張偽善和姣好的面孔,可是他們的心如同蛇!你雖然面孔蒼白可怖,我知道你的心好,你雖然不認識我,但卻為我醫病。」白衣人略為激動的撫著維兒的髮梢,輕輕的道……
  「好孩子,你懂得太多了……這些話,不應該從你這小小的年紀的人的,其說出來……」說及此一頓,又道……「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徒弟嗎?我教你學武藝」維兒一聽,俊眼裡不禁射出一股驚喜的光芒,訥訥的道……
  「我願意,但只怕我太笨,學不好,辜負了你的好意!」白衣人一聽,高興已極,大聲道……「乖徒兒,還不跪下拜師父麼?」維兒聞聲忙的撲在轆上一連就通、通、通的叩了幾個響頭,白衣人朗聲一笑,扶起了維兒,大喝一聲……
  「走!」,將維兒向脅下一夾,微一長身,呼的一聲,已凌空拔起五六丈,如馭氣飛行般,電閃而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6-23 11:24:46 |只看該作者
第02章 石屋話舊 痛創雙怪

  白衣人挾著維兒疾奔了約一盞熱茶時分,已到達一個山頂,這時天已全黑,但維兒卻奇怪自己竟然清楚的看到四周的景物。
  只見在一個山壁之下,搭看一間簡陋的茅屋,屋前有一片約三丈方圓的曠地,野草萋萋,曠地邊都懸空伸出一三尺寬的石 ,石旁長著一株形勢奇古的老松,枝幹錯雜,正迎風發出一片天籟之聲。白衣人將維兒放下道:
  「徒兒,這就是為師的暫時棲所。」維兒問道:
  「師父,你老人家居住於此有多久了?」
  「約有三月」言及此,見維兒在此寒風凜烈的山頭,竟毫無寒意,不禁暗暗點頭不已,遂帶著維兒推門而入。只見此屋雖只一間,但卻收拾得一塵不染,石床石桌,皆就著山石鑿成,床上著一層純白的狐皮,尚有一張全金色的蒲團,石桌之上,排著一列書籍,壁上掛著一張七弦古琴,但卻沒有任何兵器,全屋光如白晝,維兒四處一看,不由暗暗咋舌不已,原來光的來源,是嵌在山壁中的一顆夜明珠,足有龍眼大小燦燦生輝,銀白色的光芒,照得全室皆亮!
  白衣人含笑叫維兒坐上石床,自己自室外拿進一堆山果及一隻雅致的小紅葫蘆進來,向維兒道:
  「這些山果你可吃些充飢,這只葫蘆裡盛的,是為師自釀的「碧荷酒」,來今天我們師徒要喝一杯!」說罷,就著葫蘆先喝了一大口,又順手遞給了維兒,維兒也學著師父的樣子,對著葫蘆也咕嚨的喝了一口,只覺此酒香醇異常,且有一股荷花的幽香,酒雖然下了肚,卻滿口餘芳,喝完酒後,遂將那些不知名的山果一掃而光。
  白衣人見他吃完了,遂愛憐的問明了維兒的姓名、年齡、家庭情形及一切經過,維兒毫無隱瞞的全盤說出,面上帶著一種愛恨柔合的表情,眸子裡透出一股冷煞驚人的光芒。白衣人聽完了維兒的講述後,也不禁連聲感歎不已。
  「徒兒,你可知為師是誰?」維兒搖頭道:
  「尚乞恩師明告弟子。」
  白衣人遂緩緩的說出了他的一切:
  原來此白衣人即是威震江湖達三十年。從未遇過敵手的江湖怪傑「毒手魔君」關毅「因為他自幼飽經磨難,受盡欺凌,故而形成一種偏激的性格,自蒙一異人垂青收錄後,習藝幾十年,一出師即技震江湖,因其為人冷傲,性情偏激,遇事全憑自己喜惡,不分正邪,武林黑白兩道,凡犯入其手者,十九必死,僥倖而逃的,也落個重傷殘廢,其手段之毒辣,直使武林中的人,談虎變色,故而背後恭送他一個「毒手魔君」的綽號。
  後來,他親自創立「冷雲幫」,威名更盛,關毅又天緣巧合,在一個機緣裡,得到一本江湖武林中人垂涎的至寶——「雕龍寶錄」此寶錄為二百年前,武林至尊「長恨子」所著,將他的一身絕異武功全部記載於此書,還有一樣使武林人欲得而甘心的,那是一把長恨子當年震驚江湖的寶刀「修羅劍!」,此二件寶物,皆為毒手魔君自陝西之秦嶺絕澗的一個巖洞裡所巧得。
  但不慎事機外,竟為武林黑白兩道人物得到風聲,因恐懼於毒手魔君之威名,不敢單獨相犯,遂聯合一致,白道以當時武林泰斗三賢四逸為首,率當時名重一方的劍客流沙劍金怒江,削刀客錢三秀,及淮南王奇等十四人,以替江湖除惡為藉口,圍攻毒手毒君!
  黑道方面以當時江湖綠林盟主辣手神猿黃安溪,及江北丐幫三英之一鐵臂乞古庸為首,聯合當時黑旗幫幫主震山手汪奇師徒,及山西大豪金算子,獨腳大盜飛燕奴周寺等數十人,共同圍攻毒手魔君於「鬼愁谷!」
  那一戰十分慘烈,三賢四逸及江北綠林盟主黃雙溪等二十七名高手,死亡殆盡。其餘的也都負傷而遁,毒手魔君大展神威,以其重達四十餘斤的「赤手金拐」,及威力絕大的雙極真氣,力殲來敵,但他自己也身負重傷,踉隨他同行的「冷雲幫」高手三人,也全都命喪當場。
  但魔君終於帶看劍和寶錄逃了出來,自此以後,江湖上即失其蹤影,而冷雲幫也隨之消聲匿跡。那時我即帶傷回幫,解散了幫眾,率著一些不願離散的幫友,避至關外……
  魔君沉聲說到這裡,又舉起葫蘆來喝了一大口,笑問維兒道:
  「徒兒,你道我忽來此山,是為何故?」維兒茫然無以對,毒手魔君道:
  「由於我聞知此山有枝「千年紅蘿仙果」,此果功能療治內傷,功效如神,我已在此尋了三月之久,但卻被你無意中所食,看來天緣早定,絲毫勉強不得」說罷,微微一歎,維兒一聽,不禁惶然下跪,魔君微一擺手,維兒就覺得有一股極強勁的潛力,擋著不便下跪,魔君道:
  「癡兒,你何必如此,此非你之過,你有此奇緣,為師代你高興還來不及,豈會責怪於你:「說罷,遂讓維兒歸坐,又道:
  「你知道適才你所食之未果有何功效!」維兒搖頭,魔君道:
  「此果名『紅蘿』,乃為千年何首烏之靈氣,合寒泉泉眼之至寒,才能生出,五百年成白色,八百年成淡紅,千年以上才始變為朱紅,你食的那拉,恐在一千年以上了……」魔君說到此,微微一頓,又說道:
  「此果服後,便是常人也可益壽延年,怯疾駐顏,如習武之人食之。不但可夜間視物,而且氣純身輕,因此果之力,已將體內混沌濁物排盡,最可貴的是可抵半甲子內功的修為,你無意吞食,自不知其珍貴。維兒這才恍然而悟,他忽然抬頭問道:
  「師父,那為何我體內反而覺得炙熱如火,痛苦難受?」魔君笑道:
  『紅蘿仙果為人間罕見之物,因其功效絕大,故須分三次服食,且須有藥引相和才能平安無事,你一口吃下,藥力驟發,自然承受不了,我到時你已昏迷不醒,幸我以本身雙極真氣,助你行通全身七經八脈,所以你才有忽冷忽熱,週身舒泰之感。」言此忽頓,維兒雙目含淚道:
  「恩師對弟子如此恩重,弟子不知如何報答你老人家才好……:「魔君正待開言,突然一揮手,眼神跟著一冷,那道收斂已久的懾人光芒又電射而出,維兒正自愕然,只見魔君冷然一灑,輕語維兒:
  「又有好戲看了,不知是那個不怕死的……」言罷,攜維見之手,悠閒的推門而出。
  此時,正值雲破月出,四周微有光亮,空出寂寂,幽靜異常。維兒一無所見,正自不解,方待啟口發問,突然遠處竟傳來兩聲厲嘯,不一刻,兩條人影。己白山崖下電射而至,他不禁對恩師之聽力欽佩不已待他抬頭一看,這兩位突來之怪客,真是好一付驚人之像!只見兩人一高一矮,年皆五旬上下年紀,高的一個,一身灰布衣褲,腰間紮著一條銀光閃閃的帶子」一雙倒吊眉,兩隻眼睛大加銅鈴,嘴大鼻塌」面色青慘的,猙獰已極。
  他那位同伴,卻又生得矮如東瓜,但有一顆斗大頭顱,臉上尚長了一臉銅錢大的麻子!鼻子小得只能看到兩個鼻孔,一張闊嘴血紅得怕人,身穿一件紡綢長衫,真個不倫不類。
  只見這二位尊容牆人的怪客,齊齊長聲狂笑,真個如夜梟,那高的一個先吼道:
  「那來的窮酸,咱們兄弟早瞧好了本山的一株千年『紅蘿果』,要在今日出現,但到了地頭卻找它不著,你鬼鬼祟祟的在此搭了個鳥屋。分明是趁俺們兄弟不防之際,偷偷的盜了去,若是知機的,快快叩頭獻出,俺們兄弟尚可饒你一命,不然!哼……」
  這高個子只管嚷叫,矮個兒卻已看出蹊蹺來,不禁暗暗拉了同伴一把,輕輕的說道:
  「大哥,慢著,你看這窮酸,怎麼面如死人,卻雙目精光外露?」高個子一聽,再細一打量,果然不差.尚待再開口,卻貝那白衣秀土,向自己冷然一曾,那懾人目光,不禁震得他本能的退後了一步,白衣人冷冷的開口道:
  「你說完了吧!」高個子一聽,大吼一聲道:
  「你待怎的?難道我江南雙怪還怕了你不成?」話剛說完,只見那白衣文生,微一挪步,已自兩丈外到了自己面前,二人嚇得不由幌身急退,這二人也是當今江湖上.一流高手,豈有不識貨之理!一見這手卓絕的輕功,腦際中不禁電閃般想起一個人來!齊聲驚呼:
  「細柳飄身法!」這時,那矮個子顯得略為膽餒的問道:
  「不知尊駕與當年冷雲幫幫主毒手魔君是怎麼稱呼?」魔君冷哼一聲,一抬手,一陣驚心動魄的厲嘯起處,只聞得「砰」的一聲大響,兩丈外的一塊巨石應聲粉碎,只見魔君又虛空一抓,一件赤紅的龍形鋼梭,彷彿有靈性一般,呼聲又飛回魔君手中,二人不禁嚇得一哆嗦,失聲叫道:「毒手魔君!」聲尚未完,毒手魔君突向二人冷冷說道:
  「每人給我留下一隻耳朵!」
  這二人一怔神,魔君又厲喝一聲:
  「難道尚要我親自動手麼!」兩人雖然震於毒手魔君之威名,但暗忖自己江南雙怪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萬萬不能在此將一生威名丟盡,不由也暗一咬牙,突大喝一聲:
  「老子與你拚了!」高個子首先發難,只見他右手一揮,腰中那條帶端附有一菱形尖角的銀帶,呼的一聲,似一條怪蟒一般,抖得筆直,點向毒手魔君胸前,左腿也閃電似的踢向對方丹田,矮的一個也不閒著。雙掌以九成掌勁推出,排山倒海的掌風,呼嘯的向魔君攻到!只見魔君冷哼一聲,身形輕飄飄的一轉,右手一揮,以四成「赤煞掌」力疾向矮個子揮出,發掌,轉身,簡直快得分不出來,而高個子的兩招凌厲攻勢,就全落了空。
  這時,矮個子的罪卻受大了,只覺對方的掌力炙熱異常,重如山嶽,不由奮力一接,只聞得轟的一聲巨響,矮個子登、登、登退出四五步,面色血紅。汗如雨下,只見他連忙閉目運氣。
  高個子一見拜弟似乎已受了內傷,不禁更是驚怒交集,厲叱一聲,那條銀帶更是舞得呼呼風聲,將其成名江湖的看家絕技,「一百二十八手銀蛇騰躍帶法一展開,只見一團的銀蛇帶影,上下翻飛。轉眼間已過了十餘招,眼見不但傷不著敵人,甚至連對方衣角也沾不上一點,不覺心中大急,倏一幌身,「銀蛇騰躍帶』之絕招,及「銀蛇纏身」,「蛇化龍飛」,「飛虹貫日」,呼呼如疾風般的暴雨般使出來。
  但只覺眼前倏然一花,對方人影已渺,正驚異,卻感手中一緊,原來帶頭已被敵人執住。
  原來魔君正在其使出「銀蛇纏身」,及「蛇化龍飛」兩招時,即以「細柳飄風」之上乘輕功,滴溜溜的轉至一旁,待其第三招「飛虹貫日」銀蛇帶借回身之力,向魔君電射而至時,便疾一伸手撈住。
  這位江南之首的高個子,人急之下,人禁用力一掙,但突覺對方點力未出,自己卻用力過猛,不由一連搶出五步之外,始拿樁站穩,一看手中銀蛇帶,那菱形尖角,已變為一塊圓鐵餅!
  不由面紅耳赤,浩歎一聲,正在此時,又突聞得「砰」的一聲巨響,跟著又是一聲慘叫,驚得他連忙抬頭察看,只見自己拜弟已滿面鮮血躺在地下。
  原來正當魔君運「雙極真氣」,將手中精鋼所製,敵人帶端鐵尖,捏成一個圓餅時,那矮個子卻悶聲不響,在後面消沒聲息的以「百步開山掌」全力,突襲而至。
  毒手魔君聽覺何等靈敏,一聽背後風聲颯然,遂猛一轉身,右手疾揮,以七成真力猛然擊出,同時身形疾撲,左手如電光石火般將對方右耳硬生生的撕了下來,矮個子被掌力一震,只覺血氣翻騰,五內如焚,右耳又跟著一陣巨痛,不禁慘叫一聲,當場昏了過去。
  高個子一見眼前情景,不由慘厲一叫,出手直襲魔君天靈,毒手魔君猛睜雙目,五指箕張,直抓宋斌手腕關節,同時左掌急出,指向高個子臉上「四白」、「巨騮」「地台」及「頭維」「外關」五穴!右腳閃電般挑對方丹田之「堅絡三焦」要穴,一出手,即攻敵人全身要害穴道,這驚人的武功使得這江南雙怪的宋斌嚇得魂飛魄散,疾忙抽身後撤。
  尚來不及看清敵人,只覺臂彎曲池穴一麻,當即撲通倒地;原來魔君當其抽身退後時,即以內家「隔空點穴」手法,疾指宋斌軟麻穴,待敵一倒地,只見他隔著敵人尚有一丈遠近,即將手向外虛虛一揮,高個子的這只耳朵也應手而落,毒手魔君冷然一笑道:
  「就憑你們這兩塊廢料,也敢到我老人家面前撤野,今天不過略施薄懲,下次如再犯在老夫手中,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說完,同高個子身上遙遙一指,那宋斌「吭!」的吐出一口濁痰,慢愎的爬了起來,一言不發的過去將同伴負在背後,正要一躍下山,驀然魔君大喝一聲:
  「且慢:給我留下名來!」高個子一回頭,恨恨的道:
  「我宋斌,他是我拜弟趙昂,人稱江南雙怪,今日承蒙大恩,愚兄弟至死不忘,青山綠水,後會有期!」說完,頭也不回,背著昏迷中的趙昂,一躍而去。
  這時,魔君回頭一看,見小維兒目睹此驚心動魄的血戰,竟毫不露怯的站在那裡,不禁對這孩子的膽識更加欣賞,遂一笑道:
  「好看嗎!徒兒!」維兒天真一笑道:
  師父本領真大」我幾時才能學到這樣子!」魔君柔和的道:
  「欲學驚人技,須下苦功夫!知道嗎!」說罷:遂手挽維兒,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日絕早,師徒倆即已起身,維兒正在就著山泉洗嗽時,見恩師跌坐在山著那塊岩石上,對著朝曦吐納,口中透出一股粗如兒臂似的青紅兩色氣體來,過濛濛的青氣,合著淡淡的紅光,在方圓三丈之內,蜿轉伸縮不已,煞是奇觀。
  維兒卻不知道,此正是武林中,內家練氣功的最高境界「凝氣成形」,那一青一紅的兩種光華,是毒手魔君的獨門「雙極真氣」。
  盞茶過後,魔君坐功練畢,但見微一歎息,低聲道:
  「唉,已大不如從前!」老了轉頭一見維兒正在呆望著自己,不禁強笑了一聲道:「徒兒,我即刻帶你回歸關外,到為師隱居之所千山孤陽峰去……」
  說罷,遂草草收拾,出門時,魔君又對他居住了三個月的茅舍微看了一眼,現出依然之色,不禁低語道:
  「唉!真是老了,好像什麼都值得我留戀……」他微微搖頭,突的一揚手,只見一股絕大的勁力,呼的一聲,將整個茅屋,嘩啦啦的全部推倒,魔君頭也不回的,挾了維兒,飛身而去。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6-23 11:27:54 |只看該作者
第03章 苦習絕藝 古洞兩載

  鵝掌大的雪花滿天飛舞,削面的寒風也在呼嘯的吹著,天氣冷得連空氣都好似被凍結了一般,一條昔日熙攘攘的大道上,此時靜寂得一個人影也沒有,那幾株枝葉早已脫落的大樹,孤零零的在寒風中挺立著,襯得這潔白無瑕的琉璃世界,更加單調淒涼。
  驀的,在遠處響起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不一刻,一匹高大而滿身毛色純白的駿馬,已風馳電掣般的急駛而來 ,馬上乘著兩人,全都是一身皮裘,二人騎在這匹雄駿的白馬上,更顯得丰姿不凡,瀟灑已極。
  那年紀較大的一個,微一提,座上白馬就好似被一股大力一帶似的,希聿聿的前蹄人立而起,但馬上那人 ,一手緊接著坐在他面前的孩子,一手拉著繩,任那匹馬長嘶亂跳,身形竟絲毫不動,馬上功夫,可謂精湛已極!稍頃,那匹駿馬,始復平靜,此時那馬上的大人開始對著他孩子道:
  「維兒,前面的小鎮,就是我們出關最後一站,咱們先到那裡打個尖再說!」言罷,一揚馬 ,的得地進入小鎮而去。
  原來,此二人正是遠赴闖外的毒手魔君關毅,及其愛徒小維兒,一路行行止止,經湯陰、安陽、武清 ,這一日已到離山海關不遠的裡谷關了。兩人才入鎮,只見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上少有人行,魔君抱了維兒飄身下了馬背。維兒問道:
  「師父,這鎮上為何如此寂靜!」魔君答道:
  關外天寒,人人都閉門圍爐,閒話家常去了,誰像我們師徒這樣孤伶伶的都無親無故!」言及此處,二人不由皆黯然不已。
  好容易才找到一家簡陋的小客店,門口掛著一方「招與老棧」的招牌,在寒風中搖晃不定,而且竿還兼賣酒食。自厚重油膩的棉布門廉,傳出陣陣的叱喝聲,鬧酒聲。魔君將馬拴在門前,掀而入,迎面一陣酒菜香味混合著一團熱氣,撲鼻而來,師徒倆一進門,一些正在鬧的酒客,不禁皆停聲回顧,魔君攜著維兒,眼皮子也不抬的獨自找了一個座頭,和維兒相繼坐下。待他抬頭一看,但見眾人都有一股驚懼不安的表情流露在臉上,魔君心中冷笑一聲,暗忖道:
  「一定是看到我這付死人臉了,哼……他們卻不知道,我若脫下這張人皮面具來,只怕更要驚慌而逃呢……」想到這裡,仍不見店家前來侍候,不禁睜目一掃,冷然喝道:
  「店東,不想做買賣了嗎!」聲音之冷,直使四周酒客悚然而栗,恍似門外的風雪直吹進脖著裡似的,不禁個個低下頭去,默默不語,此刻,才有一個店小二,膽怯怯的挨了土來,呵著腰道:
  「爺要吃點什麼!」魔君道:
  「五斤白乾,要好的,兩斤熟牛肉,一隻風雞,再加點大餅!我的馬匹在外面,你好好的一下,我們還要趕路!」店小二聽完,急忙匆匆而去,一面心裡咭咕:
  「好傢伙一要就是五斤白乾,只怕你喝水也喝不了這樣多!過了一刻,小二哥剛將魔君所要之食物端上,若的,這小鎮街頭又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到達小店門口,戛然而止,只聞得一陣嘈雜的步屐聲響門一掀,一連擁進來五條彪形大漢,一包青布包頭,披著虎皮大氅,背後都有一個長形黑布包袱,行家一看,就知道裡面藏的必是刀劍一類的兵器,個個滿臉精悍之色。
  五人才一入店,軌大呼小叫,拍案喝叱的一副旁若無人之像。兩個店小二苦著臉,川流不息的忙著端酒送菜,這時,五人中一個滿臉於腮的大漢,正自傲然舉目四望,一眼看見了正坐在角隅的毒手魔君及維兒兩人,他不禁一怔,對著五人中最年長的一個大漢悄悄耳語了一陣,只見那中年漢子,一瓶鷹目炯炯的向魔君及維兒著實的打量了一陣,心中在揣摸這大小二人是何來路,尤其是對那面色蒼白,毫無表情的文士,心懷納悶。
  原來,這五人正是關北道上有名的劇盜,號稱「都山五虎」的二腳虎陳立,瘋虎郝雄,笑面虎江宗,黑虎龐有志及毒虎牛兆等五人,他們在關北一帶,殺人越貨,燒殺擄掠,真是無惡不作。今天,為了要劫奪一批暗器,路經打尖於此,卻遇到了毒手魔君師徒。
  三腳虎陳立等人正在暗自猜疑,忽見對方此時竟招呼店家結賬,語堅沉濁,顥然不是練家子,只見那年紀大的一個由懷裡摸出一個小皮袋來,嘩啦啦的一聲便在桌上,頓時光華閃閃,寶氣滿室,原來袋中儘是些寶石翡翠,最可貴的,尚有數顆龍眼大小,銀光燦燦的夜明珠!都山五虎雖說平時搶奪擄掠,但幾時見過如此多的寶物!不禁也和一傍的酒客一般,看得目瞪口呆,那店小二此時忙蹶著屁股,登、登、登的跑了過來,帶著惶恐的道:
  「爺,關北道上不寧,財帛請多加小心,這年頭……」魔君冷喝一聲道:
  「少廢話,快些結賬!」店小二忙滋牙應道:「嗯,共是八錢五分銀子……」
  魔君在滿桌的珠寶中,挾了一顆最小的寶石,丟在店小二手中,還未等這張口結舌的小二哥驚愕過來,已匆匆的收拾了桌上珠寶,攜著維兒急急走出室外,解上馬,得得而去……維兒在馬上仰頭問魔君道:
  「師父「師父,你是否故意引那五個大漢追來!」魔君微微頷首不語,二人一馬,剛出了鎮不久,突聞後面蹄聲大作,魔君裝著不知,依舊策馬徐行,後面果然傳來,一聲厲喝!只見都山五虎已然追至,瞬眼間圍向前來圈成一圈,將魔君及維兒圍在中間!為首之三腳虎陳立大喝一聲道:
  「酸丁,都山五虎看上了你這只把羊!大爺們的來意,料你明白,俗語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千不該,萬不該,你不應錢財露白,我們兄弟可得與你結個財緣!」
  魔君此時,著眼,抬首望天,愛理不理的道:「你的財緣待如何結法!」話剛說完,那滿面乩髯如戟的瘋虎郝雄,已猛然厲喝一聲道:「住你的鳥口,老子先宰了你這死人臉一般的老傢伙!』說罷,嘩琅琅的一聲,一把七環金背大砍刀已握在手中,迎空一揮,卻也颯然有聲。此時,魔君冷笑一聲,雙目倏睜,兩眼神光暴射,同五人冷冷一掃,三腳虎陳立一見,不覺大吃一驚,暗道:「這人雙目精光,為生平所僅見,但起先半點也看不出懷有什麼武功,莫不是已練成神光內,已達「返璞歸真,六合歸一』的境界不成!但箭在弦上,那能不發。三腳虎陳立略一壯膽,大喝一聲:
  「好肥羊,嘴皮子還敢硬,老三還不收拾他!」
  笑面虎汪宗在馬上一應聲,疾一抖手,一倏三節棍嘩啦啦一聲暴響,已向魔君蓋頂壓下!魔君絕不閃避,待那棍頭離自己尚不及一尺處,猛一抬頭,撮口向棍頭吹出一口真氣,只見那棍頭好似有靈性般,竟呼的一聲向後翻倒回去,直向笑面虎頭上反擊回來,笑面虎汪宗驚得忙一偏頭,但仍躲不過這背上一擊,只聞得「砰!」的一聲,結結實實被反擊而回的三節棍敲在背上!此刻,只聞得厲吼數聲,三腳虎陳立的豹尾鞭鋼,瘋虎郝雄的金背砍山刀,黑虎龐有志及毒虎牛兆二人的喪門劍、三尖兩刃刀,四件兵器,紛紛向魔君咽喉雙肩、後背,等處襲到,魔君騎在馬上,不閃不動,待敵人兵器,離身只差半尺之遙,遂猛提一口真氣,雙臂一抖,「雙極真氣」疾然發出,四人只兒一股絕大至寒的彈力,猛震回來,除了三腳虎陳立丟了豹尾鞭痛得直甩手外,其餘三人,不但兵器震出了三丈開外,虎口震裂,而且更被那股至寒之氣拂得通身瑟瑟發抖!
  三腳虎陳立不愧為都山五虎之首,雖然明白憑自己這種身手,就是再來個百兒八十,也不是人家對手,但心服口可不服,疾忙下馬,急呼:
  「點子硬!弟兄們,快用暗青子招呼!」自己先抖手打出三枚喂毒「白虎釘」!跟著其餘的四人,連那先前背上帶傷的笑面虎汪宗,也急揚手發出了兩隻瓦面透風鏢!一時鏢、釘、鐵蓮子,毒弩等暗器,如暴雨般射向毒手魔君及維兒身上,魔君一見,他們暗器,不但招呼自己,甚至有些竟向維兒身上襲來,不禁勃然大怒,一聲懾魂勾魄的厲嘯起處,雙臂劃了一個圓弧,所有襲來之暗器在丈外就紛紛四散反彈了回去,魔君大喝一聲,左掌向敵人遙遙推出,右手卻向三腳虎陳立虛虛一抓,只見黑虎龐有志,及毒虎牛兆.二人澎、澎,兩聲大響起處,當場被魔君的『赤煞掌勁」震出兩丈開外,二人一聲慘號,全身赤紅,七孔流血而死!瘋虎郝雄站在較遠,但也被魔君的赤煞掌勁邊緣掃得一連退出七、八步,才一屁股坐在地下!
  卻說三腳虎陳立被魔君虛空一抓,不禁身不由己,像被一股大力所吸一般,呼的飛到魔君面前,魔君似是恨極。豎食指猛戳,一下貫入三腳虎陳立頂門穴,只聞得一聲慘叫,體已被魔君飛起一腳,踢出一丈開外才砰然落地。
  餘下兩個帶傷賊人,見狀不由嚇得魂飛魄散,撒腿便跑!毒手魔君冷哼一聲,漠然道:
  「在毒手魔君手下,豈有生還之人!」
  語尚未完,疾一揮手,只聽厲聲驟起,一溜紅光一閃,已將瘋虎郝雄,笑面虎汪宗二人貫胸穿透!「赤龍梭」勢尚未盡,仍帶著厲風向前飛去,魔君微一招手,暗用真氣相吸,只見「赤龍梭」好似有靈性一般,在空中劃個半弧,又呼的一聲飛回魔君手中。毒手魔君轉瞬之間,連斃五名巨盜,真可謂不費吹灰之力,俐落已極。此時,魔君見維兒有點憐憫的望著地下的體,不禁柔聲道:
  「徒兒,你有些不忍,是嗎?須知此種江湖巨盜,你不殺他,他即殺你,縱使為師適才將珠寶盡數給他,安知還會殺你我以滅口?江湖上險惡重重,以後你須多加磨練才是!」
  維兒唯唯受教,師徒倆又雙人匹馬,得、得而去。
  寒風,吹得更淒厲了,片片的雪花,也飄飄的落在地上。一切又趨於平靜,彷彿適才的一幕兇殺,根本就沒有發生似的!
  這是一座連綿不絕的高山峻嶺,山峰高聳入雲,絕壁危崖,怪石林立,真個奇險異常,但有著一種大自然的雄偉氣概,只見山峰間一片白皚皚的積雪,寒風淒烈,四周絕無人煙,真個人獸絕跡,荒涼已極!此刻,忽見一條白色人影,像是背著一件什麼東西似的,在雪地上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飛馳著,在如此鬆軟的雪地上,竟連一點痕跡都未留下,那怕是淺淺的一抹!只見他一縱身就是七八女,有時,尚奇妙的在空中劃一個弧,但一射又是八九丈那麼遠,身形真是又快又美妙!
  這就是毒手魔君,和他的愛徒小維兒。
  原來兩人自小鎮外痛殲五虎後,晝夜不停的趕回毒手魔君的修隱之地——千山。
  魔君在一個大絕壁下定住身形,維兒抬頭一望,不禁暗自咋舌不已!原來此一絕壁高愈四十餘丈,且因經年積雪,整個壁面都結成一層厚而堅滑的冰層,而且山壁奇陡,宛如刀削,莫說是人,只怕連飛鳥也難以上去,此刻,魔君長吐一口氣,同維兒道:
  「總算到了家了,一路之上走了近兩個月了吧?」維兒道:
  「已兩個月另三天了!」
  魔君微微頷首,只見他向後退了五六丈遠,輕輕的向維兒道:
  「為師的負你上山,你知我要用什麼法子嗎?」維兒搖頭不知,本來嘛,荒山寂寂,除了一片白雪,、連株細草皆無,那知要用什麼法子呢?魔君卻笑道:
  「你記得為師在空中旋轉的那種功夫麼?」維兒點點頭,魔君又道:
  「這是為師自認最有成就的一門功夫,最多可在空中連旋九轉,借空中飄旋之力,長吸真氣,繼續飛行,換言之,折回的弧愈多,在空中竄躍的時間越長,輕身功夫,所以能連續奔馳,快速輕靈,無非全靠提著一口真氣,若真氣鬆懈,必須稍息換氣,始能再行施為,武林中的『八步趕蟾』『登萍渡水』等輕功是如此。但我練的此項輕功,卻可腳不沾地,借空中折退的時間換氣,不用緩身,可連續竄駛,而且更可在與敵人對手時隨意挪騰,……」說至此稍頃,魔君又道:
  「但施此功時,若迴旋二、三牆尚不費勁,但越折回的多,越耗真力,為師以前上此山壁,僅須七轉,如今負你而行,必須全力施為了。……」維兒天真的問道!
  「師父,此種功夫,可有名字!」魔君道:
  「此乃師門獨傳之秘.,名日「鷹回九轉!」
  說罷,略將全身下擺掖住,將維兒負於背後,著其抱緊,只見魔君略一打量,長吸一口真氣,猛然一長身,雙臂疾抖,竟拔高了八丈有奇!只見他力道將盡之時,雙手向下虛按,借空氣之反激,嗖的一聲又上升了二丈!魔君單是向山壁一點,身形斜斜向上飛出,只見他清嘯一聲。身形竟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弧,真是快速瀟酒已極,跟著左腳尖一點右腳背,又升了三丈,如此連連在空中翻轉騰躍,恍似一隻絕大的巨鷹一般,魔君此時之鷹回九轉已在空中迴旋七次,眼見距絕壁之頂已不足十丈。
  正在此時,魔君竟感內力不繼,熱血上湧,他心知二十年前的一記「蝕心掌」又在隱隱發作了,大急之下,不由單掌一揮,身形在空中又是呼的一轉,但此次顯然已不足以前七次回轉來得輕靈、美妙!只見他雙腳凌空急湯數下,雙臂猛揮,那碩長瘦削的身形呼、呼地又拔高了數丈,正在力竭下墜之際,魔君暗一咬牙,單足向山壁疾然一接,身子剛向外飛,他在空中又一折回,但仍有三丈始抵壁頂,好魔君,他身在空中,縮臂拳腿,背微弓,又猛然一伸腰,竟如箭般刷的直達峰頂,魔君展目一看,暗呼僥倖不已,原來他剛好站在絕壁邊緣一尺之內!暗忖道:
  「若此壁再高一丈,師徒倆恐將要葬身絕壑了……」遂將維兒輕輕放下,見維兒卻驚愕的望著那雪雲迷漫的壁底,魔君正待開口,突覺一陣頭昏目眩,熱血翻湧,一股甜腥之氣直追喉頭。魔君知道乃因適才過用真力,以致舊創復發,乃急忙盤膝坐下,暗使真氣調息,將一腔湧至喉邊的熱血,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此時,維兒正值回顧,一見乃師髮髻散亂,跌坐雪地之上,喘息中,嘴角尚有血絲透出,不禁悲呼一聲,撲在魔君身上,但知師父正在運功,只得強忍悲痛,不敢哭出聲來!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魔君始長長吐了一口氣,睜眼一看,見小維兒眼含痛淚,焦急的望著自己,不由伸手輕撫維兒髮梢,慈祥的道:
  「傻孩子,快勿如此,些微內傷,師父尚受得了!」言罷又微歎一聲道:
  「誰知道巷這內傷會在如此緊要關頭發作?」說罷,緩緩站起,撫著維兒肩頭道:
  「你可看清此處形勢?」言及此,用手一指一座插天高峰道:
  「那高聳的奇峰,即是孤陽峰……」維兒適才惶急交加,根本無心觀察地形,此時聞言,始抬頭一望,不禁暗叫一聲,好險惡的所在,原來此山壁逐漸向後陡削,約二里許,又有一座叉天高峰聳立著,四周具是高山絕壁,僅有那峰底裂開一尺許窄徑,似是進谷的唯一入口,但入口處滿是搓峨怪石,或立或臥,真是奇形百態,怪異已極!此時,魔君道:
  「維兒,谷口那些怪石,你切莫小看於他,此乃為師親布之殘魂圖,此陣玄妙異常,如不知其中奧妙,卻是有進無出,任你英雄蓋世,也要困死陣中!」
  魔君說罷,探懷取出一隻「赤龍梭」來維兒此時塑石清此梭,原來,這「赤龍梭」長約近尺!通體精鋼打就,身如龍形,龍角為兩隻鋼刺,銳利異常,龍嘴中空,裝以極巧妙的機簧,發出時,及會發出一聲淒厲長嘯,奪人心魂,想時因殺傷太多,日積月累,竟染成赤紅之色!魔君一生,共打就三隻,皆已變為紅色,故日「赤龍梭」。
  魔君使用此梭時是以內家罡氣發出,真是快過閃電。無堅不摧!江湖中提起赤龍梭,無不談虎變色,魔君自懷中取出此梭,疾然甩手打出。只見赤龍梭斜斜飛出,帶起一聲淒厲長嘯,在空中微劃一個弧形,又飛回魔君手中。
  維兒正不知何意,但見師父卻一直默默無語,遂也耐心等候,過了不久,只聞得谷底突然傳來一聲長嘯,嘯音清越高吭,顯然發出嘯音之人,中氣充沛之極。只見三條人影,已自谷底星丸踟躅般飛躍上來,尤其是奔在前面的那一人,功夫更是登峰造極,只見他雙腳微一點地就飛越出五、六丈,後面兩人,輕功雖也不弱,卻比先行那人相差甚多,不一刻,只見前行的那條人影,似大鳥般的自空撲下,向魔君倒頭便拜,口中叫道:
  「幫主回谷,倘請見恕屬下遲來迎接之罪!」維兒細一打量來人,不禁暗讚:
  「好一副威武的像貌!」只見來人年近六句,身高七尺開外,混身扎肌束肉,魁梧已極,滿頭紅髮,用一金環束住,獅鼻海口,眼似銅鈴,開闔之間,精光暴射,頷下紅須迴繞,再襯著一身紅衣,披在雙肩上的長髮。真如一朵紅雲自天而降。
  此時,後面兩人已飛地而至,均年約三十上下,皆生得甚為秀氣,也是一身紅衣,披在雙肩上的長髮,卻用一個銀環束住,二人一到,早已跪在地上,魔君笑令三人免禮,問道:
  「你們可好?孫,褚兩位堂主為何不見?」語意親切之極,與在外時之冷漠情狀判若兩人,紅衣老者恭身答道:
  「二位堂主欣聞幫主回來,正在安排席宴,為幫主洗塵!並要下屬代請其失迎之罪」魔君笑道:
  「免了!」此時紅衣老者一抬頭、突然見魔君雙目無光,而且神態之中也顯得極為憔悴,不禁面顯悲憤,急道:
  「幫主,你莫非受了什麼傷?」魔君聞言搖頭道:
  「無妨,僅是妄自多用了真力而已……」說罷,則見各人早將視線投在維兒身上,遂向三人道:
  「這是我新收弟子濮陽維,你們過來見見!」紅衫老者聞言,急急恭身一揖道:
  「冷雲幫內三堂,孝竹堂堂主參見少幫主!」
  兩個紅衣少年早已撲通跪在地上叩起頭來,慌得維兒一面還禮,一邊也要跪下,只個鬧得手忙腳亂,面紅耳赤,毒手魔君在一傍笑道:
  「罷了,都免禮吧!」這才解了維兒之窘,五人遂互道寒暄後,談談笑笑的走向谷底。
  各人到了那堆巨石之傍,卻不自正面而入,左轉右彎拐了好多個圈子始走了出來,在那條寬約尺許的秘徑之前,那兩傍如削的山壁上刻著!「孤陽峰,冷雲谷」六個大字,真個筆力蒼勁,鐵劃銀鉤。
  維兒才一入谷,眼前奇景突現!只見此谷四周,萬山環抱,谷底方圓約四五里,外面雖是寒冬,但谷內卻是溫暖如春,各種奇花異草,爭奇斗姘,谷內樹木青蔥,修竹蓊翳,四周皆是樓台水榭,拱橋曲徑,四面清溪縱橫,竹籬茅舍,炊煙,直是幾疑此非人間,與外面之冰天雪地,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原來此谷為魔君之師若夢子所發現,因此谷萬山環繞,寒氣皆被高山所阻,故谷底四季如春,待魔君建冷雲幫之後,又將幫中總壇設此,如意經營,引千山之融雪為溪,鑿後山之石為密徑,每三年派人赴山下購買一次食物用品。故甚為隱秘,甚少為江湖人士所知。及至魔著為奪寶而負傷後,譴散全幫,率領幫中忠貞之士,隱於此谷。
  且說五人一入谷底,只見一個全身藍綢褲掛面目黝黑的六句老者,及一個土頭土腦,背脊微僂的五旬老人,率著一群年輕漢子垂手恭迎,一見魔君入內,眾人皆齊身下跪道:
  「恭祝幫主福體康泰!」魔君還了一揖,道:「托各位之福!」又指著維兒向眾人道:
  「此乃我新收之入門弟子,亦即未來之冷雲幫幫主!」眾人聞言復又跪地,同聲歡呼,高叫:「恭請少幫主玉體安泰!」維兒大窘,也只得硬著頭皮,學著師父的樣子,向眾入深深一揖,口中道:
  「托各位之福!」眾人起身後,魔君攜著維兒之手,介紹各人,先指著那個面色黝黑六旬老者道:
  「此乃為冷雲幫內三堂,紫芒堂堂主,黑水一絕孫寒,再一指那五旬上下,士頭土腦的老者道:
  「此乃我幫外三堂化龍堂堂主,生死判官褚千仞!」言此一頂,對維兒道:
  「適才孝竹堂堂主八臂神煞顧子君,以及他的二位高足「甘涼雙劍」韓義、韓勇兄弟,皆已在谷外見過了……」魔君將各人為維兒一一引見完竣,眾人遂緩緩向一棟巨屋走去。
  只見此屋全為天然松木造就,佔地頗大,四周圍以竹籬,四周修竹千竿,點綴著假山荷池,台閣花亭,地上皆著一層白色碎石,端的雅致異常。眾人一行至此屋大廳落坐,維兒抬頭一看,此廳建的十分寬敞,室內也收拾的纖塵不染,實無華,大廳正中,掛著一方匾額上書:「唯我獨尊」四字,益加顯得此廳自有一般莊嚴威武之氣。不一刻,幾個穿青色長衫的幫眾恭謹的將酒菜絡繹送上,眾人在互相舉杯中,盡興而飲,這桌酒宴,直吃到夜半三更,方使在眾人的請安聲中,盡歡而散。
  第二日絕早,牆兒即已起身,赴恩師房中請安,魔君才練完坐功,遂吩咐維兒落坐一傍道:「徒兒,自今日起,為師即將傳你本門武功,你之體型骨格,乃練武之絕佳之資,況你又巧食那『紅蘿仙果』,更於你有莫大助力,近日你可覺得身體有何異樣嗎?」維兒略一沉思,答道:
  「弟子只覺得自食千年『紅蘿仙果』後,身輕力大,眼睛能在夜間視物,而且,好似氣息也特別清純。」魔君道:
  「是了,非但如此為師又以本身之『雙極真氣』助你打通全身經脈穴道,但最主要的『任督』二脈,卻須你自行貫通,如此,才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維兒此時,忽然憶起一事,問魔君道:
  「師父昨夜那幾位老堂主,對弟子如此恭敬,弟子真是窘得無地自容呢!」魔君笑道:
  「冷雲幫雖在江湖上已銷聲匿跡了二十年,但所有舊日幫眾,仍無時不刻不思積復幫!故而至今皆沿用舊日稱呼,遵從昔日幫規,但較當年冷雲幫全盛之時,卻式微多了!一言及此,端起桌上的香茗,微呷一口,又道:
  「你是為師唯一傳人,他們對為師行幫主之禮,對你自然應遵為少幫主,這並不為過,冷雲幫幫眾之輩份,一向嚴謹,絲毫不得含混,便是當今江湖上,也是如此。」維兒自那月起,即由魔君悉心親自傳授武功,日夜勤練。日子,像天空中的白雲,永遠那麼無聲無嗅,又永遠那麼輕悄的逝去。冷雲谷中,也永遠那麼美麗與安詳,維兒來到冷雲谷不覺已兩易寒暑了,毒手魔君首先傳他的是入門坐功,但魔君除了教維兒照他自己的獨特練氣方法苦練外,別的一概不提。魔君的吐吶坐功可謂怪異之極,每日清晨,即叫維兒對著朝日的第一線曙光呼息,直到辰時,始准休息。至午時:則以本身「雙極真氣」輔導維兒運行全身輕脈,至夜,則叫維兒坐對明月,練那吐納之功,如此直練了兩年,魔君始認為滿意。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6-23 11:28:19 |只看該作者
  維兒運氣行功時,不但全身肌肉已可伸縮自如,而且每次運行真氣時,像是皆有一隻小老鼠在體內奔竄一般,自第三年起,魔君即差人於後園掘三尺深的坑,中覆一帶孔鐵板,下燃以百年以上之松香木,要維兒盤膝坐於其上,於日正當中時,閉目跌坐,散發全身真力,以吸收精熱之氣!夜晚初更,當谷外絕壁之頂,正值氣溫寒冷,天地陰陽交接之際,魔君便令維兒,跌坐一特製冰屋內,微微噓氣,以吸收那天地至寒之氣,維兒初時,雖有內功根底,及千年紅蘿果之效,但仍不時被炙暈僵,魔君卻絕不憐惜,僅每次皆置一白色藥丸於其嘴內,待清醒後,仍令繼續練功!維兒如此苦練,又是三年有奇。
  一日,維兒絕早起身後,即至後園對著朝日練那坐功。只見嘴內,每次噓氣時,皆有一股姆指粗細的紅青兩色淡濛濛的氣質噴出,而維兒亦兒每次運功之際,體內總有兩股不同的泠熱氣流循體流轉,呼之欲出,正在心無旁騖的練功時,忽見身後不遠,有一絲輕微的呼吸之聲,維兒倏然回頭,卻見魔君悠閒的站在那裡,雙目透出一股狂喜及欣慰之色,維兒忙趨前請安,魔君道:「想不到你僅僅五年的時光,即有為師當年十年的修為,你的『雙極真氣』已有小成了。」說至此處,以手微撫維兒頭頂,又道:
  「日後只要照我傳你之法練習,將來成就,當在為師之上,自明日起,為師即傳你我的獨門兵器及掌法。
  魔君按著又講述「雙極真氣」之功用,原來此「雙極真氣」不僅為防身之罡氣,更可發出傷人,真可約謂守則水火不侵,攻則無堅不摧了。而且,魔君所授之「雙極真氣」,乃為天地之間之至陽純陰所聚,以陽剛之勁攻敵:以陰柔之氣自保,其獨門「赤煞掌」,發出時炙熱如火,卸是此故二至於維兒每次廳功不支時,魔君給他之白色藥丸,卻是魔君窮一生之力,採得之千山特產之百年雪蓮,合其他數十種珍貴藥材所製成的「玉璞丸」,功能卻毒去寒,奇效異常,魔君一生共製成不及百粒,而為維兒練功,即已用去了三十餘粒之多,維兒聽述了魔君之言,不由感動得泣不成聲了。
  這三年以來,濮陽維已將「天魔十二式」及「赤手拐」法,練到出神入化之境地,只是火候不如魔君而已。但唯一遺憾的,就是魔君的絕世輕功「鷹回九轉」,他卻只能在空中連折五回,濮陽維日夜苦練,但仍是毫無進益,好似就到此而停頓了似的,故而每次練罷,他總是傷心的暗自垂淚。魔君看在眼中,卻痛在心裡,他知道愛徒為何練功時會受到阻滯,但他卻不能向濮陽維去講,因為魔君曉得此乃濮廳維「任督」穴未通之故,但他深知愛徒個性,怕他不顧一切,魯莽行功,萬一走火入魔,就將前功盡棄了。
  這一日,魔君正在後園漫步,忽聞得衣袂帶風之聲,遂循身往尋,只見愛徒正滿頭大汗的在練茄「鷹回九轉」,但仍是在空中旋了五轉就乏力的頹然落下!
  只見濮陽維長聲一歎,失神的坐在地下,此際魔君腦中忽然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只見他身形疾射至濮陽維身後,雙掌分襲濮陽維後腦「天殷」,後背「鳳尾」兩大要穴,濮陽維正自悲傷,突覺背後一股勁風襲來,遂自然的一低頭,右掌自脅下向後穿出,左掌疾的掃去!這正是.「天魔十二式」的絕招之一,「回擊八馬」。但他竟想不到此招竟然擊空!吃驚之下,右掌疾的按地。全身呼的一聲,整個輪了一個大圓弧,向後飛掃一腿,但竟未傷著敵人。
  濮陽維不禁十分驚恐!原來此為「天魔十二式」五大絕招,名曰「橫掃五嶽」,威力絕大,敵人如不識得解法,必難逃過!那知來敵不但未曾打著,竟連人影都未見到。
  他大怒之下,冷哼一聲,全身剛想上拔,忽覺頭頂一股絕大勁力呼的擊下」竟硬生生的將濮牆維蹌踉擊出四、五步!不覺氣得這初生之犢幾乎昏了過去!原來魔君見濮陽維欲向上拔起,心知一讓他拔身上來自己即會被他認出來,換言之,自己為他所費的一番苦心就算白費了,因此自己先行躍至空中,以沉雄之掌風將維兒逼落地下,魔君見愛徒一怒,不禁心中大喜,暗中默禱上蒼,保佑自己成功,因為濮陽維越氣,自己對他設想的那件事越有希望成功,心裡想著,手上遂更加凌厲,濮陽維心神一分,叭答兩聲,又被魔君掌力擊出一丈開外。
  濮陽維身一沾地,即行躍起,但尚未待轉過來,背後竟又吃了一下重的,不由一頭又摔在地上!不禁氣得他目齜欲裂,厲嘯一聲,也未看清對方,全身真氣拚命猛然一提,雙掌以十成功力呼的擊出!一時方圓三丈之內,飛砂走石,樹木枝葉,更是劈拍連聲折斷,一股炙熱之氣,剎時瀰漫四遇。
  只見魔君暗站子午牆,大喝一蛙,雙掌以十成勁力洶湧而出,只聞得碰的一聲響!濮陽維又被震出三丈開外,而魔君也登、登、登的退出了四步,左掌向愛徒背上輕輕一貼,暗將自己性命交關的一口本身真氣,全力逼向濮陽維身上,同時口中輕喝:
  「快提真氣!力通『任督』兩脈,快」維兒被對方一股大力震得翻出三丈之遠,但並未覺得內臟有何異樣,而且,對方掌力也帶著一股他所熟悉的炙熱之氣,心中不禁恍然大悟!
  久恨自己提不起的一口真氣此時正往上衝上而且五內如焚,更正待運氣平息,突覺背後一手緊貼!一股排山倒海似的絕大潛力,自體外綿綿傳入!又聞得師父提示,亦不禁拚命將一口真氣往「任督」兩脈直逼!行功已近時,平日那股阻滯真氣運行的潛力,竟被一下衝散!豁然貫通,體內那股「雙極真氣」也與本身真氣合而為一,極流暢而舒泰的在體內運行了一周!
  不免瞬目一瞧,只見恩師滿頭大汗,雙目緊閉,胸口急劇起伏著,正盤膝坐在地下運功調息,淮陽維一見此情,不禁急痛交加,正欲上前行功,助恩師一臂。忽見魔君微微搖手,不一刻,魔君「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頹然的將身體倚在一塊假山石上!
  原來魔君適才耗用真力過甚,內傷又告發作,但他不願濮陽維在真氣方才行通之時,再為自己耗用,而且自知近日胸口隱廳作痛,練功時百念叢生,血氣運行又常有阻滯,這正是大難將臨之徵兆,但他深恐愛徒知曉後,不能專心練功,故一直隱瞞,適才將淮陽維激得怒恨交集,猛提真力欲行拚命之擦,發出其本身至高功力,明是對掌,其實暗藉本身真氣助徒兒本身之功力,力貫任督兩脈,又將自己一口性命修為的「雙極真氣」引導淮陽維方始融合為一的真氣,在體內運行了九周天。魔君如此周慮為徒,真可謂用心良苦了,但其本身卻也因用真力過度而至舊傷復發,濮陽維明白了恩師的一番用意後,不禁哭倒賢君懷裡哽咽道:
  「師父!你對……維兒如此……深恩……,維兒,……怎麼報答……你老人家?……」魔君微微合上雙目,輕歎一聲,慈祥的道:
  「乖徒,為師何須你報答,只要你以後能不負為師一番心願就好了……」淮陽維默默點頭,輕輕的扶起了恩師,帶著滿眶熱淚,慢慢進入室內。
  毒手魔君關毅已臥病了三天,這日,魔君將整日依在身邊侍候的濮陽維促出練功後,即著人將八臂神煞顧子君,黑水一絕孫寒,及生死判官褚千仞等召入室內,三人近日來皆愁眉不展,整日為老幫主之病而長吁短歎!可說日夜都侍於室外,但未聞魔君召喚,皆不敢貿然而入!三人此刻一入房中,見魔君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衣,、雙目失神的倚在床頭,皆不由心內一酸,流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哀愁之色,三人向魔君齊一躬身,低聲道:
  「幫主福安,不知今日是否感到稍好?」魔君啞聲一笑,道:
  「你等三人平時何等豪逸飛揚!怎麼現在比我這傷殘之人還要頹唐?」說至此,不禁一喃,又道:
  「我近日默運內力,已知內腑裂傷已深,若不再妄用真力,以找本身之「雙極真氣」,護住心脈,大概尚可勉撐二年……」三人一聽,不禁大驚失色,魔君微一擺手,又道:
  「老夫行年將近八十,死不為夭,你等不必悲惶,我今日召你三人進來,就是想趁我現時精神尚好,早日將幫主大位及「雕龍寶錄」傳於維兒,你們三人為我幫元老,是否尚有其他意見?」三人皆點頭道:
  「全憑幫主之意。」魔君遂道:
  「召集幫眾,於冷雲堂開壇傳位!」三人唯唯而退。
  此時,濮陽維正在後園習功,只兌全身內力充沛,不禁微一用力,雙臂一振,呼的一聲,又拔升了四丈,右臂微曲,極飄逸而巧妙的在空中轉了一個弧形,跟著一聲長嘯,只聽呼呼連響,身體在空中快速的連旋九回!竟拔身到二十餘丈之高,只見他雙臂一張,宛似一頭大鷹般飄然而下,此刻,忽見一個紅衣老者早已垂手站在一傍,讚道:
  「好俊的身法!真使老朽自歎弗如!」濮陽維面微一紅,謙道:
  「顧堂主過獎了,有什麼事嗎?」顧子君一正容道:
  「奉幫主喻,召少幫主人冷雲堂,開壇傳位!」
  濮陽維聞言不覺大吃一驚,這事來得過於突然,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要成為這名驚江湖的幫會首領?他匆匆跟著八臂神煞顧子君急急向冷雲堂走去,原來這冷雲堂,即是冷雲幫最高之香堂,也就是魔君師徒回谷時,眾人為其洗塵接風之處,只見此時室內室外,站了約二百個全身青色勁裝,背插裡刀的幫眾!雁翅般排在兩傍,大廳內香輕繞繚,一個大香案上排著一些香燭及幾塊令牌似的東西,毒手魔君仍是一身白衣,瀟灑的站在那裡,褚千仞及孫寒則侍立一側。
  濮陽維入廳後,魔君向他慈祥的看了一眼,遂即開堂,待拜過祖師,念出幫規後!魔君率領著全體幫眾同香案跪倒。口中祝道:
  「冷雲幫第二代弟子,本幫幫主關毅,敢稟祖師,弟子因年邁力衰,不勝幫務繁劇,故傳位於第三代弟子濮陽維!尚祈祖師垂察,今後我幫興衰,全繫於其身,萬祈祖節爺默佑!」。
  說罷,即令濮陽維上前向祖師神位叩拜。又將幫主信物,傳他,那是一隻雕著惡鬼頭的純金金牌!牌如箭形,牌身刻滿花紋,背後且鏤有「唯我獨尊」四個大字!猙獰之中,也象徵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便是冷雲幫幫主信物—「赤血令」。
  這時,濮陽維又拜過恩師後,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站起,忽見恩師含笑的看著自己,雙目中隱隱似有淚光!不禁心中一動,。卻見魔君已向自己走來,攜手向眾人宣佈道:
  「今日乃我幫大吉之日,特准爾等盡歡三天!」按下幫眾歡欣不表。
  且說魔君領著濮陽維走出大廳,一直行到一谷中最隱秘之處,只見此處四周皆被一叢叢樹木遮掩,黑沉沉的,隱約看到一塊巨石緊連著山壁,宛似天生!只見魔君緩緩行至巨石之傍,伸手在下面摸索一會,隨即一旋一按!濮陽維聞得一陣軋軋之聲,這塊龐大之巨岩,竟向右邊慢慢移去,現出一個黑越越的地洞來。魔君向他微一招手,率先而進,濮陽維才一跟入,那巨石竟又緩緩自行合攏,此時洞中一片黑暗,真是仲手不見五指,但二人雙目何等銳利,尤以濮陽維能夜間辨物,二人隨著此洞石階慢慢深入,原來洞之下,尚有一條長約三丈的甬道,甬道盡頭,卻有一方其色純白的千斤巨閘,擋住路頭!待二人行近此門,魔君即對濮陽維道:
  「此門乃出自千山特產之寒石所造,堅愈精鋼,重約千鈞「非任何掌力。寶刃所能損傷,如不知啟門之法,萬萬不能進入!」說罷,只見他在門之四周各按一下,然後對著一個突出岩石揮手一擊,此沉重石門,竟軋軋作聲的緩緩開啟。
  濮陽維一入內,見石室之頂,嵌著六顆光華燦爛的夜明珠,照得滿室通紅,室約五丈方圓,除中間有座石床外,其他空無一物,顯待空湯異常,魔君此時對濮陽維道:
  「你先運力將此石床右旋一下,左旋七轉!」
  濮陽維應聲向前,如數轉動起來,心想,床下必尚有機關,那知剛一轉畢,在距廳兩丈高的壁端,叮!的一聲閃出一個小洞來,裡面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本白絹制就的冊子,及一口形狀奇古的紅鞘寶劍。魔君即令濮陽維躍起拿下,只見魔君慎重接過撫摸良久,不勝唏噓,轉頭又向濮陽維道:
  「這就是江湖中人人欲得而甘心,『雕龍寶錄』及『修羅劍』!為師的一生前途及武林中若干高手的性命,也都送於其上!你且仔細先看看!」
  濮陽維接過細一瞧,只見這震驚江湖的秘錄,全繫上好白絹制就,僅薄薄約二十餘頁,書皮是四個極雄勁的紅色篆字「雕龍寶錄」。他一頁頁的逐張翻閱,只見此書深奧異常,詭異無比,內載武功,簡直聞所未聞,但書中僅列了三種武學,皆是作者長恨子的武技精華所在,分為「六彌真氣」,「金羅步」,及其中最厲害的一種武學「修羅九絕式」。此三種武藝不僅練法不易,且深奧難測,就連濮陽維自幼飽讀詩書,也不過僅僅能看僮一些,書中載明練此武功,必須童身……掀至最後一頁,卻題著武林至尊長恨子的四句詩,詩日:
  吞海拔山意飛揚。
  回看紅塵誰敢當?
  但見白髮三千繞。
  暮斜孤影向昏黃。
  龍飛蛇舞,筆力豪放中略帶蒼涼之概。
  魔君此時將書接過,拿起那柄修羅寶劍來,只見此劍劍鞘全被一層非金非鐵的紅色鱗片所制就,柄為白玉所製,雕成龍形,刻工奇佳,栩栩若生,劍鞘正反兩面,皆嵌有三顆龍眼大小之紅色寶石,端的華麗萬分」僅看劍鞘,就知是一柄價值連城的上古寶劍,魔君此時輕按卡簧,鏗然一聲,剎時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沖天而起,映得壁頂之夜朗珠黯然失色!只見此劍寬約指半,劍身晶瑩照人毫髮,略一揮動,劍尖光芒暴漲盈尺,白濛濛的劍氣中,像是有著一股使人悚然的煞氣在內,魔君還劍入鞘道:
  「維兒!你適才翻閱『雕龍寶錄』時,可曾注意其中『修羅九絕式』中那些個或躍或立的人像?」濮陽維點頭道:
  「共有三十六式,合成九招,看起來雖很簡易,但細一觀摩,覺得玄妙之極,弟子又覺得九絕式之間彷彿招法竟有些破綻,魔君不由頷首道:
  「你的悟力頗高,但此劍招看似平淡,且多破綻,其實這正是此劍法之神妙處,須知此劍法重在絕快,拔劍使招皆須一氣呵成,絕不能稍有遲滯,否則此劍法之威力將大會減低,須練至見劍而對敵招,始算成功,且此劍招共分九絕三十六式,每絕有四式,每式皆可攻敵,且能保身,而且因出手絕快,劍現必傷人,所以不到緊要關頭,卻萬萬不可草率用之……」說至此一頓,又道:
  「書中所載之『六彌氣功』,較為師之『雙極真氣』尚更進一層,你已有了極深厚的內功根基,練起來必能事半功倍!」濮陽維問道:
  「師父!這『金羅步』是否亦是一種自保之步法?」魔君點頭道:
  「此步法奇詭之極,無論遇看了任何高手,只要功力不太懸殊,定可全身而退,但練起來卻是艱巨異常!」
  按著,魔君又將寶錄所載之各種武功,一一為愛徒講解了一遍,然後道:
  「你別看為師說來輕易,這也是為師觀摩了近二十年才體會出來的,唉!我自己因早時受有內傷,又非童身,故不能完全練成……」魔君言及此,微微仰頭沉思,復又慎重的道:
  唉……我的內傷當能支撐著等你出來!」說到最後,語音低沉,滿臉淒然之色。
  濮陽維聞言大驚,急忙跪在節父面前,哀求道:
  「師父!你老人家傷病在身,維兒願永遠服侍在你老身邊,略盡……」魔君長笑一聲道:
  濮陽維只得怏怏的站起,魔君輕拍其肩,道:
  「你是為師今生最疼愛之人,八年來,你從未離我半步,但你想想,師父的大仇,全幫興衰,都要賴你去完成……」說至此,回見濮陽維雙目含淚,狀仍依依,不禁大怒,一抬手,將自己戴的假面具拆下,在夜明珠的光華照耀下,頓時顯出一張醜惡無比的面孔來!這簡直不能說是一張人的面孔啊!只見右腮已完全沒有了,卻結了一大塊血紅的疤痕,額際焦黑內凹,一道三寸長的刀痕,自眉尖直到嘴角左邊面孔也是刀痕纍纍,有些地方,竟露出了磷磷白骨,魔君淒然一笑,叫道:「癡兒!見到了吧?這卻是師父的血債深仇,你還要做出如此兒女之態麼?」
  「癡兒!癡兒!為練就你絕世武功,師徒分開短短兩年又算得了什麼?我老頭子捨得,你就捨不得麼。」此石室尚有一復壁,內蓄有足夠你兩年之用的清水與乾糧,自今日起,為師即將此壁封閉,兩年後,我再親自前來開啟,願那時,你的武功已能練到寶錄所載,收發由心了,為師的一番心願,完全放在你身上。
  濮陽維見到恩師如此淒厲之面孔,悚然淚下,只覺內心絞痛已極!一股駭人毒怨,又自他那眼角微微上挑的俊眼中暴射出來,他臉上有著一股淒楚卻又湛然的神色!只見濮陽維又跪倒在師父面前,毅然道:
  「師父……弟子知罪了……」魔君淒然道……
  「好好練功!為師父爭口氣,我走了,兩年後我將親來啟門……」說到最後一句,魔君強忍痛楚,一輕身,已到了室外,那扇沉重的石門,又緩緩的關了起來。
  濮陽維見師父離開,才對著關閉的石門拜了三拜,起身,強按悲傷,拿起秘錄盤膝坐定,細細研讀……。
  日復日月復月。濮陽維整日專心苦練「雕龍寶錄」上所載的武功,餓了,吃著復壁裡乾澀的食物,渴了,飲著水槽內冰涼的冷水,洞中歲月,不知寒暑,倏然已過了一年又六個月了。這一日,濮陽維又按日常慣例,先坐在石床上,將全身真氣運行了三十六周天,再微微吐出,只見一道若小兒臂似的凝氣,閃耀出青紅兩色光華,在方圓二丈游弋不定,倏然,他大喝一聲,向著山壁以全力擊出一掌,只聞得「轟」的一聲大響,那麼堅固的山石,竟應聲碎裂丈許,且深陷半尺,四飛的碎石剛射至他身邊一丈左右,全又反彈了回去,像是通到一層彈力極大的反震,全部篤篤的插入山壁之內!他長嘯一聲,身形又呼的急轉起來!只見他忽前忽後,左旋右盤,極詭異的轉著一種奇妙的步伐!漸漸趨轉越快,快得連人影都看不出,他忽一止步,喃喃自語道:
  「書中記載的「六彌真氣」境界,我已練到了,我也可與本身「雙極真氣」混合使用,且可使真氣倒約而行,金羅步我練得也差不多了,但修羅九絕呢?」想到此處,他微一幌身,一道白濛濛而微帶煞氣的光華倏然一閃,但定眼看來,卻見他雙手互搓,劍尚好好的背在背後,真是快得連他抬手都看不出,只見他身形絲毫未動,其實劍已拔出一揮,又插回去了,這種速度,真是駭人已極。此時,濮陽維將頭仰起,他初被關到此洞的時候,是那麼遙遠,又想到了那麼多淒然的往事……師父的慈愛,老僕的忠心……以及末來復幫的大任……最使他難忘的,卻是恩師那疤痕的面孔,時時映在眼前,那是仇與恨的交合,血與淚的滲合……於是……對了,於是他學會了在最寂寞,痛苦的時候,自己和自己說話,只有自己,才是最坦誠的朋友,也只有自己,才是最熱心的聽眾。為了想這些事情,害得他有次逆轉真氣時,差點走火入魔!以至不知練了多久,竟毫無進步,那時他灰心極了,但想到師父那傷痕滿面的臉孔,像是一根尖針直刺到他心底。
  後來終於能靜下心來了!啊!自己都想不到進步的如此快速。想到這裡,濮陽維的嘴角顯出了一絲笑容,對了,我該練「修羅九絕」了,倘想著:
  這比練「六彌真氣」」更苦,僅練抬手拔劍的姿勢就練了兩個月,他想到這裡,眼睛自然的看了看他裡手指在山壁上劃的指痕,那是他計算日子的一種方法!他又想:
  現在出劍時,有時快得已到了連他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只要心念一動,劍式已綿綿政出。這樣一招接一招的練著』現在入洞已將兩年了。但「修羅九絕式」第九招.「永別修羅」卻老練不好!實錄上說。使此招時,一片劍氣瀰漫,將敵人捲入於內,於一瞬間,連連攻敵全身二十七個不同方位,但他練了如此之久,卻僅能一瞬間攻擊出二十一個不同之方位,濮陽維想到這裡,惱恨萬分,這又是什麼原因呢?其實,濮陽維此時之功力,只怕江湖上已難找出三、五人能與之抗衡,只是使他尚未能領悟出此招的切實練法而已,若論其智力及稟賦,卻是上上之選,他習練此招在兩個月中,已有如此成就,已屬難能可貴了,況且又是全憑自己領會,毫無他人在側指點呢?
  正在此時,淮陽維偶一抬頭見一隻蝙蝠正在空中飛著,他一見之下,臉上驀的一閃,唔!「雕龍寶錄」上曾記有一段:「澄靈提氣,六合還一,騰空搏擊,斃敵於疾閃之間!」想及此,不禁長嘯一聲,猛一飄身,向那快速飛行的蝙蝠撲去,那蝙蝠覺得有物襲來,奇快的一閃,淮陽維身在空中,卻刷的折回過來,未看清他抬手,只見劍光一閃,呼呼兩聲,將那只顧蝠已劈成兩段!此時,恰好又有五隻較小的蝙蝠,自壁間驚出,濮陽維身未著地,在空中一個翻轉,手一伸縮,只見劍氣縱橫,那五隻蝙蝠又被劈落地下,濮陽維身在空中,又連旋二轉,手中「修羅劍」急揮,只聽得一連劍氣破空之聲,嘶嘶連響,竟於一剎那間攻出二十七劍……真是快速之極,濮陽維此時臂一張,又飄然落在地上,「修羅劍」早已插回鞘內,他此時高興已極,雙目癡癡呆視當前,喃喃的道:「想不到這幾隻可憐的蝙蝠,竟為我啟發了靈機……。」濮陽維自此以後,日日照此練習,這石室中,一窩約三四百隻的蝙蝠,竟被他殺個精光!這一日,他正將功課作完,驀然聞得一聲輕微的聲音,濮陽維聽覺本就甚為尖銳,在此地洞,苦練整整兩年,自然更有進益。
  這時,他又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走近石門,他腦中不由急掠過一個念頭,竟使他驀的跳了起來,大喜過望,原來他忽然想到,已是兩年期滿已屆,知道是師父按時前來啟門,不禁雙眼緊張的瞪著石門,站起身形一整衣衫,準備對恩師行大禮,果然,不一刻,那期待已久的軋軋聲響了起來,那道沉重的石門竟緩緩的移開,眼前一閃,淮陽維卻愕住了,原來,啟門的不是他望眼欲穿的師父」」毒手魔君,而是老當主赤衣赤須的八臂神煞顧子君,只見顧子君一眼看見濮陽維,正怔怔的望著自己出神,兩眼神光,懾魄勾魂,不禁恭身拜倒,口中道:
  「恭喜幫主已學成不世奇功,本座奉老幫主諭,特來啟門迎接……」但語氣之中,彷彿甚為沉重,濮陽直覺的感到不妙,一撲上前,悲聲叫道:
  「顧堂主,恩師他老人家怎樣了?」言至此,竟語不成聲,顧子君仍跪在地下道:
  「請幫主速隨本座回莊,老幫主他……他老人家已在彌留狀態了……。」
  濮陽維突聞惡耗,不禁腦中轟的一聲,幾乎昏了過去,他強定心神,才意會到八臂神煞顧子君仍跪在地下,不禁一面急急的收拾好寶錄寶劍.一面急令八臂神煞起身帶路,二人一出洞口,外面已是夜晚初更時分了!只見兩人絕不遲疑,一路上疾如閃電般奔回谷中魔君所居之「伶仃居」而去上不一刻,已見到一片房宇,只見滿院燈火通明,但卻肅穆已極,充盈著一片哀愁氣氛,二人一進門。一旁肅立之幫友皆紛紛拜倒,濮陽維無暇答禮,頻頻揮手,身形連閃,已進入大廳,只見大廳中亦站了十餘個面色悲慼的青衣香主,一見濮陽維進來,剛要行禮,這位新幫主一擺手,急聲道:
  「師父……他老人家……現……現在怎樣了!眾人尚未及回答.忽有一人自右廂房掀而出,向著濮陽維恭身道:
  「啟廳幫主,奉老幫主之諭,召幫主入內室參見!」
  濮陽維回頭一看,原來是黑水一絕孫寒,遂顧不得與各堂主寒暄答禮,略一拱手,隨急輕輕入內。
  一進屋,見一張紫木床靠壁放著,帳幔高掛,魔君擁著棉被,靠在床頭,雙目神光渙散,濮陽維一見,心內一陣絞痛,熱淚不由.奪眶而出.嗚咽一聲,撲倒在恩師塌前。
  只見魔君那散漫的眼光,投在濮陽維身上,伸出一隻枯瘦的手來,摸著愛徒的頭頂,緩聲道:
  『徒兒,為師總……算見你……回來……了,我總算在臨終……前見你回來了……啊……你瘦了……鬢髮那麼長……唉乖徒……苦了你……寶錄……上的武功,練得怎樣?」
  尚未說完,就是一陣急喘,此時,一直站在魔君身側的一個八旬上下的銀鬚老者,急忙在魔君心口,背腰等處一陣搓揉,始見略為好轉。
  濮陽維此時真個悲痛欲絕:
  忍住了滿眶熱淚道:,「師父,弟子總算不負所望,已練至寶錄上所記載的境界了。」
  魔君此時,猛然一提真氣,眼中神光湛然,微一抬手,只見侍立一旁的生死判官褚千仞,同那銀鬚老者,將魔君輕輕的扶起。
  魔君提著一口真氣:道:
  「好!你即練『修羅九絕』給為師看看!」
  濮陽維悲應一聲,站起身來,將「修羅劍」掛在背後,魔君微一點頭,只見黑水一絕孫寒,拿著兩隻大小不同的布袋來,向濮陽維一躬身,隨即將口袋一鬆,只聞撲撲兩聲起處,兩隻才大如一個制錢般的小鳥,閃電似的疾飛了出來,驟聞得濮陽維長嘯起處,刷的一聲,一道白濛濛帶著煞氣的劍光連閃,兩隻大雪山特產的「雪烏」,已橫就地!真是奇速已極!黑水一絕又將口袋一鬆,又聽得一聲振翼之聲,倏然又發出了九隻「雪鳥」,只見濮陽維著的全身一轉,手中劍光暴漲。呼呼連聲,劍氣滿室縱橫,撲面生寒,根本快得連他出劍的方位都沒看清,劍光一停,那九隻「雪鳥」,亦是遭了和前兩隻相同的命運,被斬落地下,甚至連飛翅騰空的時間卻沒有,黑水一絕此時手中已換了那個較大的布袋,對濮陽維恭身稟道:
  「請幫主留神!」說罷一鬆手,只見滿室白影亂飛,敢情正是要考驗濮陽維「修羅九絕式」中最具威力的一招「永別修羅」。
  只見他淵停嶽峙,雙肩不動,猛提一口真氣,人已疾升二丈,身在空中快速的旋了一轉,「修羅劍」以驚人的速度刺空中二十七隻雪鳥,頃刻間,劍氣霍霍,一道白光在空中以眩人眼目的速度,來回疾駛,真個人劍不分,把滿室的雪鳥,盡皆捲入漫天劍氣之內,一轉眼間,二十七隻雪鳥已紛紛墜地,皆是自劍間被斬。
  濮陽維飄然落地,劍已端正的插回鞘內,眾人不由盡皆欽服之極,魔君自濮陽維拔劍至歸鞘,一直目不轉瞬的看看,直到濮陽維連斬空中的二十七隻雪鳥完竣,才長吐了一口氣,無力的倒在枕上,但他心裡卻充滿了滿足和欣慰。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6-23 11:29:00 |只看該作者
第04章 鐵翼飛騰 掌影如山

  日正當中,這是個燠熱的三伏天,蟬鳴無力,四野連一絲輕微的風都沒有,一切景物都顯得如此的疲憊和懶散。
  這是一條通往大巴山的大道,萬輝縣的驛道,此時靜悄悄的毫無人跡。
  是了,誰願在這驕陽當空的時光去趕路呢?難怪連一個商旅行人都沒有。
  驀然一陣急驟的馬蹄聲,自遠處快速的傳來。
  啊!原來竟是一匹混身毛色雪白,神駿無比的蒙古種馬。
  馬上是一個身看白色儒衫的青年文士,他逐漸行近,放緩繩。
  奇怪!在這火傘高張的時候,這青年儒生,竟連一絲汗跡都沒有,而且任他座下駿馬奔馳,揚起老高的塵土,倘身上也潔淨異常,連一點兒灰塵都未沾。
  這時,已可清晰的看到他的面龐,這不得不使人感到吃驚,不是他生得太醜陋而是他生得太美。
  不是嗎?醜惡,固然會令人驚愕,而美得過了份,亦可使人發生相同的感覺而吃驚的。馬剛停蹄,白衣儒生微一晃身,離鞍下馬,那姿態瀟酒輕靈已極,他撫了下馬頭,然後牽著馬,向路旁不遠的樹林走去。
  這白衣儒生,正是為報師門血仇,而孤身只劍遠赴四川的冷雲幫新幫主,毒手魔君的唯一傳人—濮陽維。
  他自與八臂神煞顧子君等分手後,一路上晝夜不停的兼程急趕,經熱河,渡潛江,而直奔四川,足足行了兩個多月,已離目的地——富庶而人煙稠密的萬源府不遠了。
  他所切齒不忘的仇人,正是如今號稱「天南第一劍」的武林名宿流沙劍金怒江。
  金怒江居住在萬源,這位天南第一高手,早已名滿大江南北,望重武林,他的一手「流沙劍法」在江湖上堪稱一絕!
  三十年前的金怒江,也正是在魔君陝西秦嶺同襲毒手魔君的主要白道人物之一,但他卻較之三賢四逸及淮南五奇等人來得幸運,他於毒手身負重創時,以他流沙劍最後雙絕招「黃沙蔽天」、「流沙無際」,在毒手魔君面孔土動了一劍,他最後雖也挨了魔君一記「赤煞掌」,但卻僥倖的逃得性命。
  雖然,他三年後才養好了傷,但自此卻威名更盛。因為他們雖是以多凌寡,但他到底是傷了那威名喧赫一時的毒手魔君一劍,而且仍活著回來。
  他是夠榮幸了,在江湖上,他自有其天衣無縫的一套說法,他自然不會提及那場不公平比門的真象,本來,這炎涼的世界,就等於是一所冷酷的角力揚,觀眾永不會為倒下去的人鼓掌,不論他是失敗得如何光榮!
  毒手魔君關毅,在那場激戰後,因受傷深重,隨即歸隱江湖,不問世事,而流沙劍金怒江卻更活躍起來,他繪聲繪形的,渲染秦嶺那次震驚江湖之戰,他自己是如何英勇,如何力敵那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的毒手魔君……自然,當時殞命的黑白道人物二十七人的事,他隻字不提。何況,更有那淮南五奇中,唯一生還的鐵掌華武助他說詞,人們的通性,往往只相信現竄的歪曲渲染,而不原去追究真實。這時,放馬林中的濮陽維,正悠閒的在草地上踱著,他憐惜的望著那正在嚼青草的白馬,心中忖道:顧堂主曾言及,那金怒江居於萬源城北的流沙莊中,名氣甚大,只要稍加打探,便不難問得,那時……想到此處,只為愛馬混身汗,他不禁雙眉微蹙暗道:
  「坐騎已奔馳了這大半天,已疲乏了,且休憩一刻,入夜時分,準可到達地頭了……。」
  他正在自思自想之際,驀然聽到身後兩丈遠近的杯中,發出一絲極微的聲響,這聲音小極了,若不是濮陽維此等功力絕世的高手,換了別人是萬萬難以察覺的。
  淮陽維面色驟然一寒,緩緩轉過身來,冷然向林中發話道:
  「何方高人駕臨此間,怎不顯身一見?如此鬼鬼祟崇,豈不貽笑於人?」他語聲才完,林身驟然暴出一陣狂笑,嗖的一聲,一條黃影電射至濮陽維身前一丈遠處,大笑道:
  『好個小雛兒,果然有兩手!你姓什麼?「洛陽維此時一打量來人,不由差點笑出聲來,原來此人高不滿四尺,一身黃土布衣褂,瘦骨嶙嶙,頭上禿得只剩下幾根稀疏黃發,尖嘴削腮,兩隻眼球,也是金黃色,精光外露,顯然是個內外兼修的好手。
  他說完話後,見對方並回未答,仍在向自己混身上下打量,這位面如猿猴的老人不禁氣往上衝,大喝一聲道:
  「小酸丁,我老人家說話你聽見沒有?」
  這時,濮陽維始冷然一笑,應道:
  「聽見如何?不聽見如何?」這句話不說尚不打緊,一說出來,氣得這黃衫老者哇哇直叫,大怒道:
  「好小子,老夫不過見你生得秀氣一點,有幾分內家火候,所以不惜紆尊降貴,想來點化於你,不想你小子竟如此不識好歹。」,他一見人家仍舊氣定神閒的望看自己,不由更加暴怒,大叫道:
  「好!想你必持有幾手三腳貓功夫,也罷!老夫且來教訓教訓你這目中無人的小輩!」,說罷一摺衣袖,就待動手。
  淮陽維漠然一哼,說道:「且慢,我有話說:「
  黃衫老人聞言一愕,忖道:「這小子莫非又有什麼花樣?」
  只因適才黃衫老人在林中,施展開自己最擅長的輕身功夫「千里振翼」,尚被眼前這年青人察覺,心中就直不服氣,卻又摸不透眼前這俊秀後生根底,所以藉詞發怒,想一試對方功力。
  濮陽維此時續道:「你我素無仇怨,若就此比試,待會任何一方受了傷都不好,這樣吧,不如咱們來個文比!」
  黃衫老者接口道:「何謂文比?」
  濮陽維笑道:「即是由雙方各出一題,再定一個輸嬴之法,然後各盡本身技藝功力施為,這樣,任誰也取不得巧。」
  黃衫老人略一沉吟,慨然道:「便依你,但誰先出題?」.濮陽維傲然一笑道:「閣下較我年長幾歲,一概由你出題,在下奉陪便了。」
  黃衫老人聞言不由又是一瞪眼,心忖:
  「好狂妄的小子,好,老夫且教你識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須知武林中派別雜陳,各人所學『絕不相同,換言之你會的別人不見得會,而別人懂的你也不一定懂,故而武林成名人物,本身大多有一種至多種獨到的技藝,因此在雙方出題比武時,必走出自己最拿手的絕活,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那有如此全然不顧本身利害,而將出題之權,全然交付對方之理,除非此人功力絕世,根本不將對手放於眼中,否則,倘就定是個瘋子!怪不得黃衫老人如此氣憤哩!。
  老人此刻強壓怒火,大聲道:「你既然如此,老夫便不再客套。咱們以三場為限,第一場較輕功,第二場比試暗器,第三場則較內力。」
  當下說走,比試輕功就在這片林頂樹梢之上,雙方過招對掌,誰先落地:便算誰輸,第二場之暗器比試,則以林間之山雀為鵠,比較內力,黃衫老人卻選中了兩旁粗約半圍約六顆巨柏,雙方議定,誰在最短時間內,震斷此三株柏樹,便算誰嬴這第三場。
  雙方同意後,黃衫老人不由心中暗自得意。原來此老乃是當令江湖中,極負盛名的武林怪傑,鐵翼金睛伍百修,此老年逾六旬,性情卻極刁鑽古怪,一身小巧之技,「千里振翼」獨門輕功可稱爐火純青,獨步江湖,極少遇到對手,故而他出的題目,全是本身的拿手絕活,伍百修心想:哼!這下你小窮酸可有得瞧的!他正想的得意,那知對方這年青書生竟全然不懼,微微頷首應諾,眉宇嘴角,倘含有一絲嘲弄意味的冷笑,不由氣得他重重哼了一聲,開口道:
  「你既無異議,老夫便先現醜了」,只貝他雙手一抖,呼的一聲,身形已拔高三丈,輕飄飄落在樹梢之上,這一手「平空掠影」果然高明,不愧名家身手,伍百修躍上樹梢後,回頭一看,見那青年儒生仍在地下,微微仰首打量著樹頂,頓時心中暗喜,忖道:
  「莫非這小子僅是虛有其表?連這樹梢都上不來?」伍百修正在猜疑,卻驀見那白衫書生全身不動,竟兩肩水平的直飄了起來,好似他那碩長的身軀,竟比之空氣尚輕,那書生在一瞬間,已如羽毛般飄落於一丈外的樹梢之上,尚隨看腳下一枝約小指粗細的幼枝,隨風搖擺不定。
  鐵翼金睛伍百修見狀不由驚疑,他識得這門功夫,正是武林中幾近失傳,而且極難練成的「凝氣御風」上乘輕功,較之自己的「千里振翼」,尚更要精進一層,伍百修此刻心中不由冒上一股寒意,但他仍然硬著頭皮大喝一聲:「看招!」語聲方住,人已一連搶進五棵樹梢,雙臂一圈,兩拳疾然外翻,閃電般擊向濮陽維前胸。
  濮陽維沉如山嶽,凝神待敵,等到那般強勁掌風,已快沾衣,始單掌虛虛向前一引一堆,左掌五指如鉤,倏指伍百修面門之「通太」「眉沖」「晴明」三要穴,小指稍曲,點向「人中穴」,這正是「天魔十二式」的首招「似實還虛」。
  伍百修只覺得自己發出掌勁,被對方一接一引,便輕描淡寫的移到一旁,空自擊得枝葉紛飛,敵人左掌,卻又毫無聲息的擊向面門,認穴之準,出手之辣直使他心膽俱寒,伍百修此時塌肩吸氣,只見他雙腳一錯,已掠出一丈開友,他尚未站穩,又覺腦後風聲襲至,伍百修頭也不回,一弓身,右掌站然向後劈出。左臂一振,人巳呼呼直拔起兩丈,姿勢美妙之極,這是他賴以成名的獨門輕身術「千里振翼。」伍百修一掌劈出,頓覺著力處空無一物,正自驚愕,閃目處,卻見那白衣書生仍然閒立原地,嘴角含笑地注定自己。
  原來他適才腦後風聲,並非濮陽維縱身撲上,乃是在伍百修掠身閃躲時,以內家真力貫注食中二指,虛虛彈出一道勁氣而已。
  伍百修此際身子懸空,暴叱一聲,雙掌疾然下壓,一時掌風勁烈,呼嘯而至,濮陽維腳下一閃,身似鬼魅般倏然閃至鐵翼金睛身後,右掌輕出,方位卻指向伍百修腰下,這正是伍百修一擊不中後,身軀下落時,背後的「俞脾」「俞肝」二穴,時間、步位,拿捏得恰到好處,不由不使這位江湖怪傑心中一驚,伍百修驚恐之下,雙臂又是一陣急揮,一連搶出七棵樹梢,方始拿樁站好。
  他此時心中不禁又驚又怒,暗一咬牙,驀然長身,又反撲而至,雙掌以十成真力,猛顧而出,他心中同時想到,這小子定然又是閃躲開去,那知一念未已,對方卻是動也不動,便出單掌,緩維推出,勁勢沉凝,雄渾之極。
  但聞「轟!」一聲暴響,濮陽維身形不過微微一幌,鐵翼金睛伍百修卻驀然被一股炙熱如山掌力,震得直翻出商丈開外,一口真氣再也提不起,逕自向樹下飄落。
  慌忙中,伍百修急急屏息運氣,雙臂疾揮,輕飄飄的落在地上,不由面紅過耳,正待開口,身後已傳來冷冷的一聲:「承讓—承讓:「
  鐵翼金睛怒嘿一聲,喝道:
  「小子休得張狂,尚有兩場未決勝負哩,讓什麼?」說罷他閃目一瞧,見五丈開外的一棵樹枝上,正息有五隻山雀在跳動,遂轉首對濮陽維道:
  「小酸儒,咱們同時出手,以暗器擊那五隻山雀,誰打得多,便算誰嬴這第二場如何?」
  濮陽維冷然點頭,見伍百修自懷中摸出一把飛蝗石來,他心中不由冷笑,暗道:
  「好個老猴子,竟如此狡猾。」原來他倒是有恃無恐。
  二人一起站好,伍百修向濮陽維略一打招呼,兩手各握三粒飛蝗石,雙掌急抖處,刷、刷、刷,一連發出五枚,電光石火般向那五隻山雀襲到,真個又快又準,那五隻山雀如被擊中,定成粉碎無疑,此時,他手中尚扣有一枚飛蝗石,以備萬一之用,再者,他也預備必要時用以攔截對方暗器,五枚飛蝗石,此刻帶著悠悠勁風,已距那五隻山雀不及一丈。
  驀然「嗚!」的一聲厲嘯起處,一溜紅光竟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超越過那五顆先發的飛蝗石,伍百修猝然抖手發出自己手中所扣的一粒飛蝗石,准向那溜紅光,但竟然慢了一步,刷的聲著從那溜紅光側面打空,只見那道紅光疾然自那五隻山雀上空掠過,那凌厲的響聲,震得那些飛鳥呼的震起兩尺多高,又紛紛掉落地下。
  正在這五隻山雀震落之際,那五粒飛蝗石也颯然飛過,竟全然擊空:寫來雖慢,其實卻快逾閃電,皆是一剎那間事。
  那溜紅光,一掠遇橫枝,又呼的折了回來,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圓弧,離著濮陽維尚有兩丈之遙,只見他虛空一招手,那道紅光又呼的一聲回到他手中,這幾手高深玄妙的功力顯露,不禁將這位縱橫江湖幾達三十年,從不服入的鐵翼金睛伍百修怔立當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濮陽維微微一笑,向伍百修道:
  「老前輩,這一場又承讓了。」
  鐵翼金睛伍百修突然大叫一聲道:「小友,第三場不用比了,老朽服輸了!只是,老朽心有一事,不知是否問得?」濮陽維心中對眼前這位黃衫老者深具好感,因為此種豪爽行徑,甚是值得欽佩,不由也開口道:
  「老前輩但說無妨。」伍百修道:
  「當年天下第一高手,毒手魔君關老前輩不知與小友是怎麼稱呼?」濮陽維肅容道:
  「正是在下恩師。」伍百修大喜道:
  「是了,老弟若不是發出這『赤龍梭』,咱們幾乎是大水沖翻龍王廟了!」濮陽維奇道:
  不知老前輩與恩師……伍百修雙手急搖,忙道:「老弟,切莫折煞老朽,這老前輩三字我是萬萬當不起,姑勿論老弟這副身手已非老朽能及,便是令師也非與老朽平輩論交。」伍百修言及此一頓,又續道:
  「四十年前,令師曾遠赴湖北荊山,解了老朽師徒一場殺身之難,老朽師徒一直銘感於心,唉!時光如水,已是四十餘年未睹他老人家風采了!」
  濮陽維聞言及此,忽然問道:
  「令師莫非是號稱「荊山猿老』的夏侯干夏侯老前輩?」
  伍百修道:
  「正是,莫非小友也曾聞令師述及?」
  濮陽維道:
  「家師極為欽服夏侯老前輩之豪爽氣魄!曾有遺命,要在下本身要務解決後,赴湖北荊山,拜謁他老人家。」伍百修急問:
  「什麼?關老前輩已……」
  濮陽維黯然垂首,默默無語。
  伍百修亦低頭歎道:
  「唉:想不到四十年前荊山二別,竟成永訣,小友,請恕老朽言出無狀,驚及小友傷感之事!但老朽恩師,也於三十年前仙逝!」
  濮陽維更覺神傷,四目相對,淒然無語,真是孤苦無依,同屬天涯淪落人。
  二人唏噓了一陣,鐵翼金睛遂問明了濮陽維近來景況。及來此目的,濮陽維毫不隱瞞的全然說出。鐵翼金睛伍百修聽罷,頓時豪氣干雲的向濮陽維道:
  「老弟,愚魯不才,但決隨老弟為你復仇建幫,轟轟烈烈的干他一場,今後若有差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略一凝思,又道:
  「說來慚愧,令師那次秦嶺之戰,老哥哥我也曾有個耳聞,但令師卻些仇家,皆是如今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個個都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老哥哥自問所學膚淺,雙拳難敵四手,雖有此心,卻力有不逮,如今天幸恩人有後,調教出老弟如此英才,老朽決匡扶老弟左右,共襄大舉。」
  濮陽維默默伸出手來,緊緊握著伍百修,多少傷感辛酸,都在這兩隻緊握的手中獲得了無限的慰藉。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6-23 11:29:50 |只看該作者
第05章 威震江湖 金羅迷幻

  夕陽西斜,古道蒼茫,絢麗多姿的晚霞,給浩渺的大地,抹上了一筆淒涼的色彩,又是黃昏了!
  萬源縣城,此時華燈初上,市街上燈火輝煌,行人摩肩擦踵,熙來接往 ,好不熱鬧。
  城南,聳立看一家極為宏偉的酒樓,黑底匾額上,有著斗大的三個金字「醉仙居」,樓高兩層 ,樓下專為一般商旅小食獨酌之用,樓上增辟單間雅座,皆是紫檀木桌椅,一式貝殼格子明窗,描金朱欄,四周襯以翠綠盆景,端的雅致十分。
  在一個傍窗的座頭上,坐看一老一少,老者生得尖嘴削腮,火眼金睛,活似齊天大聖下凡 ,孫悟空再世。年青的那個,與老者成對比,身材儒雅修長,一襲白衣儒衫,飄然出塵,更襯得那俊俏面龐,越發顯得瀟酒秀逸,顧盼之間,卻自然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折的威儀,不用說,這就是鐵翼金睛伍百修及冷雲幫新幫主濮陽維了。
  兩人傍晚時分,方始連袂到萬源城,尋到這家「醉仙居」,先行歇腳晚膳。
  二人正自淺斟低酌,賞看臨街夜景,突然,樓梯口一陣吵雜步履聲響,一連走上五六個高矮不等的漢子來,酒樓掌櫃竟親自陪著,滿面堆笑的招呼了一陣:方始彎腰哈背,告罪退出,態度之恭順,顯出這上樓的幾人,來頭不小,這幾人遣開夥計後,便在濮陽維的鄰座坐定,其中一個年近五旬,面白黑鬚的老者呵呵一笑道:兄弟,昨天淮南華老爺子到了這裡,聞莊中管事說,尚帶了一隻「血鳳」送給咱們老莊主哩。」其中一個年約四十歲的中年漢子問道:
  「沈二爺『血鳳』到底是啥玩意?」
  黑鬚老者一笑道:「嘔!我的董副教頭,敢情你真個不曉得麼?這「血鳳』原是一隻玉鳳凰,不過,卻異於一般庸品,為古代富貴人家的陪葬物,年代一久,吸收入棺死者身精華,久而久之,便成為淡紅之色,聞說夜間尚能隱隱放出紅光,端的價值連城哩!」
  坐在下首的一個胖子忽然開口嚷道:「咱們金老莊主,素來威震江湖,名滿大江南北,連那當年空有虛名的什麼毒手魔君也不堪他老人家一擊!」另一個彪形大漠亦駭然道:
  「怪不得華老爺子猷上此等珍物,便是別人,任他三頭六臂,聞到老莊土威名,還不是退避三舍麼?哈哈……』
  幾人說話吵嚷之聲,原就不小,又恰在濮陽維及伍百修二人鄰座,他們談話,焉有不被二人聽入耳內之理?這三人一嚷,鐵翼金睛不由臉色一變,但他眼見濮陽維卻眼半,面色沉凝,神色絲毫不變,不由他只得將一腔怒火強按了下去!
  此際,又聽得那黑鬚老者道:
  「四弟此言,硬是中肯,想當年,那徒有虛名的什麼天下第一高手毒手魔君,與咱們老莊主相較之下,還不是仍被我們老莊主在這面上添了一道虹彩?方能安份到現在,嘿嘿,流沙劍能領袖大江南北,的確毫不含糊。」「嘿嘿!嘿嘿……」五人齊皆狂聲大笑,傲態畢露無遺。
  鐵翼金睛抬眼一看,見自己這位小老弟,仍然一言不發,靜坐那裡,然而,雙目中卻煞氣隱現!
  他自己卻再也忍禁不住,厲叱一聲,張口罵道:
  「他媽的幾個免崽子,才在你師娘那裡吃了幾年奶,就敢到外面吹牛現世!也不怕丟你娘的人!」此言一出,那卻座五人不禁愕然一怔!旋即明白隔坐土老兒在罵的是誰,那胖子首先忍耐不住,呼的站了起來,滿口川音、大叫道:
  「格老子,你個老龜兒子,把照子放亮一點,這是什麼地面?容得你如此撒野,格老子,你也不打廳一下,你家大爺是幹什麼的?今日你老雜種如不爬在地上叩頭請罪,老子先宰了你!」
  其他幾人這時也在一傍幫著喃喊助威。
  鐵翼金睛伍百修仰首向天哈哈一陣狂笑,笑聲高亢震耳,屋頂積塵皆撲簌簌的掉落下來,他雙目一瞪,厲聲喝道:
  「爾等想必是流沙莊金老兒的徒子徒孫子,也罷,今天老人家一人給你留一點記號,也算是老夫給金老兒的一份見面禮!「此刻,濮陽維仍然坐著冷漠不語,大馬金刀的坐於原處,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但嘴角卻也隱含一絲冷笑。鐵翼金睛不待對方答話,一揚手,兩條白光,刷刷聲響,疾襲那下首胖子,只見胖子疾一偏頭,豎掌擊向那飛來白光上,只聽他喲的一聲,一雙象牙筷子己被他掌緣劈為兩半,墜落地下,但另一隻卻端端正正自他掌心穿了過去,篤的一聲,顫巍巍地插於門框之上!
  這一手功夫,在暗器手法中,名曰:「陰陽倒置」,暗器發出時,看是同時襲至,實則有先後之分,僅是距離相差極微而已,伍百修將桌上筷子,以此手法發出,其間相隔,約有半寸,胖子一掌劈掉前一隻筷子,在不及縮手之下,第二隻牙筷卻恰好及時穿過他的掌心。
  胖子此時手上鮮血淋漓,他羞怒之下,狂吼一聲,一探腰,嘩啦啦抖出一條九節鋼鞭來!
  那黑鬚老者目睹此變,卻一聲不吭,竟倏然雙掌連揮,一蓬牛毛金針,驟然向鐵翼金睛當顧!去,二人距離本近,這一蓬金針籠罩範圍又是有丈許方圓,形勢驚險異常,伍百修吃驚之下,身形暴退至濮陽維身側,雙掌蓄力,正待擊出,掌劫欲發之際,忽覺身後一股如山勁氣,呼呼的自側傍掠了過去,那堪堪射至的一蓬金針,與這功氣一觸,竟然全部反彈而回去,反震力之強,驚得伍百修也不由欽佩!
  此刻,驟聞敵方慘呼連聲,五人之中,除那黑鬚老者及那稱做董副教頭二人,因功力較深,受傷較淺外,其餘三人,皆痛得倒地翻滾不已,哀號之聲不絕,尤其那胖子,混身插滿了寸多長的牛毛金針,兩腿亂蹬,廳然已快一命嗚呼,黑鬚老者雖得以不死,但他自知有數根金針插進了左臂「太淵」「輕渠」二穴,此條手臂,算是廢了!
  那董副教頭,受傷最輕,他略一調息,上前扶住那黑鬚老人,滿目仇怨的向鐵翼金睛道:「相好的,今日之賜,我董家祥當永銘心頭,朋友,你若有種,就留下萬兒來!」
  鐵翼金睛仰天狂笑,大聲道:
  「小子,你記清楚了,我老人家伍百修,號稱鐵翼金睛的便是!」話一出口,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二人面色不由驟然一變。
  董家祥道「好!既然是你,那還有何話好說?三天之內,請到城北流沙莊賜教,到時一定還你個公道:「
  黑鬚老者亦嘶聲慘笑道:
  「老夫沈六樵,必不忘伍老前輩今日所賜!」
  鐵翼金睛暗自一驚,心中忖道:
  「原來這黑鬚之人,便是那金怒江內侄,江湖人稱『金針奪命』,看來自己與這流沙莊梁子是結定了。」他口中卻應道:
  「如此甚好,三天之內,老夫必至流沙莊領受教益。」
  此時,樓上樓下早已亂成一片,流沙劍客威名不凡,果然無人敢前來干涉,但卻仍有不少酒客自後,探頭張望,董家祥頭也不回,扶著沈六樵下樓而去。
  酒樓老闆哭喪著面孔,急急走了土來,一面令人抬走體,清掃雜物,一邊跑到二人面前道:
  「二位爺,這亂子可惹大了,官面上追究下來,且不去說,金老莊主誰招惹得起!你們還不快走,卻要待到何時?」
  鐵翼金睛一笑道:「掌櫃的,你且請寬心,我們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會連累到你。」他四下一顧,又道:
  「此處一切損失,完全由老夫賠償便了:「說罷自懷內摸出一錠重約十兩的紋銀,同掌櫃手中一塞。
  一直在側傍冷然無語的濮陽維,此際緩緩開口道:
  「伍老哥哥!咱們也該走了。」二人遂相繼步出酒樓。
  他們一路踽踽行來,尋到一間頗為堂皇的客棧,二人正待入內,忽見小二哥慌忙自內迎出,陪笑道:
  「對不起,小店早已客滿,請二位客官移駕別家吧!」
  二人只得默然笑笑,也未回話,又尋到另外一家客棧。
  豈知這家客棧的回話,也是同前家一模一樣,二人又一連走了四、五處,情形竟全然相同。
  這樣問來問去,響了初更尤未找妥宿處,濮陽維人維年青,卻修養甚深,心中雖如有異,面上卻絲毫不露,鐵翼金睛那火暴性子卻逐漸忍耐不住,他著的抓住了眼前這家「興隆」客棧的店小二的肩頭,大喝一聲道:
  「媽的,我叫你這小子狗眼看人低,有無空房今天老夫非進內間察看不可,若是找出一間空房,老夫便活劈了你!」
  可憐這小二哥被他一抓,早已透不過氣來,那裡還能回話?只落個手舞足蹈,掙扎不已的份兒!裡面賑房先生一看不妙,急急走了出來,央求道:
  「老先生|請先放手,萬事由我作主,莫與這奴才一般見識!」
  伍百侈聞言,始將手一鬆,且不管那店夥計,直坐在地下喘大氣,他沖看賑房先生道:
  「難怪人說: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老夫住店,也是一樣用的白花花的銀子,為何別人住得,老夫便住不得?」
  賬房先生閩言,面有難色,訥訥的道:
  「您老人家,這不能責怪小的,誰要你適才在酒樓上打死流沙莊的人呢?你老要住店,小的怎敢將財神爺往外推?但如被流沙莊金老爺知曉,追究下來,小店可擔當不起啊!」鐵翼金睛聞言,正待發怒斥罵,濮陽維卻輕輕拉了他一下,開口道:
  「掌櫃,我們明日便至流沙莊解決今日的梁子,在下擔保,決不會使寶號受到一絲牽連。」
  說罷,自懷內摸出一小錠金子,放在賬房手中,賬房先生畏縮的瞧伍百修那氣呼呼的面色,又掂了掂那錠金子的份量,只得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口中卻一面客氣的說道:「這位公子,若萬一金老爺子查究下來,可得請您老多擔待一二啊!」
  濮陽維尚未回話,伍百修已怒道:「得了,那來這麼多廢話!」店小二遂悄悄的領著二人,在東跨院開了一明一暗兩間上房。
  這樣二人才住定。稍事休息後,伍百修向濮陽維道:
  「老弟,今日若非你那一手氣功反震,真要鬧得我老哥哥手忙腳亂哩!可笑那批蠢材,卻一個也睢不出來!」
  濮陽維淡然一笑道:「些許小事,何必提它!」
  二人正閒談間,忽然聞得窗外,時有夜行人衣袂風聲飄過,鐵翼金睛正待發作,濮陽維卻將他一按道「現下我等被流沙莊人所監竄,乃理所當然之事,何不留些力氣待到天亮,這批跳樑小丑,豈值一鬥?」
  伍百修聞言,始幸然作罷,這一夜,二人皆盤膝調息,養精蓄銳,準備翌日一戰!
  第二日凌晨,二人才起身不久,忽聞有叩門之聲,二人還當是店小二前來伺候,未在意的漫應了一聲,門啟處,卻見一個身著黑色緊身衣的紫膛臉大漢,當門而立,手中持著大紅拜帖,對鐵翼金睛抱拳道:
  「尊罵是否即鐵翼金睛伍老前輩?」,伍百修微微頷首,來人又道:
  「在下陳斌,乃流沙莊武術教頭,奉老莊主之命,特來拜謁!」
  說罷,將手中大紅拜帖雙手奉上,卻躬身退去。
  伍百修打開帖子一看,上寫道:
  「呈鐵翼金睛伍百修,今日午時,在下等准於流沙下款為:「流沙劍金怒江、淮南莊候教,」一奇華武同拜」,他才看完,突聞身後一聲冷笑,伍百修回頭一看,只見濮陽維一對俊眼中,那冷煞之極的光芒,又閃露了出來。
  伍百倥笑道:
  「老弟,這些小子們卻將注意力集中在老哥哥身上了,他們卻不知道,這次的正主兒倒是你呢!」
  濮陽維默默一笑,遂與伍百修同出略進早膳。
  二人直到快近午時,方始走出客棧,緩步向流沙莊行去,一路上,行人紛紛側目,神色中,皆含有一絲驚異及惋惜之色。他們心裡似在想著:想不到如此儒雅俊秀的美書生,即將陪同這糟老兒血濺流沙莊。
  兩人目不斜視,行了一程,已可遠遠見到一片巍峨輝煌,屋宇連綿的莊院,真是好大氣派,只見一條青石大道,直至寨門之前,路傍巨松夾道,一列氣勢雄偉的麻石圍牆,赫然聳立,牆內隱約可見,高大樓閣,重重疊疊,畫棟雕樑,的是氣概萬千,朱漆大門,釘著一對銀白雪亭的獸環,門旁蹲著兩隻卷毛石獅,更顯得威風八面,不可一世。
  這時,門前冷清清的,朱漆大門驚閉,但一旁的側門反而打開,意似請來人從此而入。鐵翼金睛伍百修一見怒火頓熾,忖道:「任你金怒江名震一方,我伍百修卻也並非泛泛之輩,你豈敢如此輕視於我?」他正待開口斥喝,身側的濮陽維突然冷哼一聲道:「伍老哥,自此刻起,請恕兄弟放肆!」說罷,只見他驚然揚手,嗚的一聲疾響,黃光閃處,一件物體已奪聲釘入那朱漆大門之上。
  伍百修仔細一瞧,自家也覺得慄然一震,原來這端端正正,釘在門上的,正是一方獠牙外露,猙獰淒厲的惡鬼令牌,也正是冷雲幫幫主信物——「赤血令」!
  以此種方式,釘於對方門上,即是表示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將要展開前的序幕。
  那大門被這「赤血令」一震之力,發出轟然巨響,稍停,即自緩緩打了開來,一個身軀偉岸,長髯及腹的七句老者,一馬當先的跨出門來,身後跟看董家祥「沈六樵、陳斌及一個面色清秀白,身著藍緞英雄裝的少年。
  老人一見濮陽維等,正待開口,目光閃處,驀然瞧見了朱門上釘看的「赤血令牌」!他神色驟然為之大變,駭極呼道:「赤血令」!隨出各人,聞言之下,心中皆砰然而震,臉上頓顯緊張之色。
  「那一位是冷雲幫,赤血令主人?尚請一見……」語音抖動,情懷激動之至……濮陽維悠然跨出半步,冷莫而怨毒的瞅看這偉岸老人。
  你一定奇怪這早先氣度威武不凡的老者,為何一見了這赤血令,會變成如此驚懼而手足無措?原來這赤血令上一代主人毒手魔君手下,那秦嶺慘絕人寰的一戰,是他此生此世永遠忘不了的一幕。
  毒手魔君那淒厲的面容,赤手拐凌厲的招式,赤龍梭懾入心魄的長嘯,雙極真氣動力似巨浪似的縱橫鬥場鮮血飛濺,人體肢殘顧碎臨終前的嘶喊……他一閉上眼,面前就映出這血淋淋的一幕,耳際仍隱約傳來那陣陣垂死前的慘號……這慘狀,他永不會忘懷,似燒紅的鐵,烙在他心上!
  鐵掌華武,他顯得激動和失常的仰天慘笑……他指著濮陽維,道:
  「好:好:三十年前血債,老夫在今天也可做一次徹底的了斷,他竭力平靜了一下,又道:
  「這位少俠高姓大名?與當年冷雲幫主關老當家的是何稱呼?」
  濮陽維面上神色冷削至極,他以寒冰也似的聲音冷冷的回答道:
  「在下濮陽維,毒手魔君便是在下授業恩師,閣下想必是淮南五奇之首,鐵掌華武了?」
  華武點頭:「不敢,正是老朽!」
  濮陽維冷哼一聲道:
  「如此好極,只是尚有一位號稱天南第一高手的金怒江怎麼不見?」濮陽維言下,形態之傲,直使華武等人微窒在那裡,他們正待反唇回駁這無禮之言。
  驀然,一陣狂笑起處,一個聲如洪鐘的雄勁口音答道:
  「何人提及賤名?老夫在此!」
  眾人齊齊回音,一個中等身材,舉止軒昂,外著紫色長衫的白面老人大踏步走了出來……他兩隻鳳目倏然一睜,精光閃閃的瞧看濮陽維及鐵翼金睛二人,哈哈長笑道:
  「伍老弟,久違了。」他眼角一帶濮陽維,沉聲道:
  「這位小友面生得很,尚煩請老弟代為引見?」
  金怒江果然不愧為白道成名人物,舉動談吐,穩練異常!
  鐵翼金睛只得一抱拳道:
  「在下與尊駕襄陽一別,轉瞬已逾二十年了,不想尊駕卻仍是如此硬朗……」他亦是老江湖了,先將場面話交待,方不至失了自己身份,他這時才一指濮陽維道:
  「這位老弟乃是當今冷雲幫新幫主,當年關老前輩唯一傳人,雙姓濮陽,單名維便是。」
  流沙劍金怒江雖然一知此人來歷,心中波動不已,他臉上卻擺出一派完主的尊嚴,故裝從容的道:
  「哦!原來是濮陽維幫主,老夫失敬之至,且請進內侍茶!」濮陽維眼見大仇當前,胸中頓時熱血沸騰,他強按激動的心情,冷冷一笑道:
  「金怒江,你用不著如此虛情假意,笑裡藏刀,三十年前血債現下正好了結,何必再拖延時光?」語聲方住,那一直站立側傍的藍衣俊美少年,倏然怒叱一聲,叫道:
  「好狂的小子,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對我恩師如此無禮?」他是金怒江首徒。賽子都先前見恩師及華師叔對這眼前少年如此忍耐,一肚子怒火早已按捺不住,此際雙目圓睜,便待動武。
  金怒江卻微微擺手,慍道:
  「濮陽維,老夫與令師當年之一段仇怨,稍停自會予你一個公道,這裡卻不是談話動武之處,且請入內:「
  濮陽維遂不再說話,冰冷地昂首與眾人魚貫入莊。
  眾人行至莊中一棟上書「演武廳」的高大屋宇之前,流沙劍金怒江肅立讓客,濮陽維等二人率先踏入此廳,不由皆生有一種高曠寬大之感,此「演武廳」高達五丈,闊廣三十餘丈,一式青磚地,兩傍排有數列兵器架,及石擔、石鎖、柏木樁,皮人等練武器具。
  大廳盡頭,擺有兩排坐椅,各人行至眼前,相繼落坐之後,金怒江面容一整,頓時如罩寒霜,他首先對鐵翼金睛伍百修道:「伍老弟,你我素來河井不犯,老夫不知流沙莊之人如何開罪了老弟你,老夫手下之人竟落個三死兩傷的?」
  董家祥、沈六樵等也個個怒目睜視,躍躍欲動,空氣頓時顯得驚張起來。
  鐵翼金睛冷笑一聲,正待答話,卻驚然聞得一陣慘厲之極的笑聲自身側發出,鐵翼金睛即默默無語,他不用看,就知道,那笑聲出自何人之口。
  這兩天來,他早已看出濮陽維那外冷內熱的性格,但同時深刻的瞭解濮陽維心中的怨憤及那滿腔的悲怨,他知道,這位秀美絕倫的小老弟,不到情感激動到極限,決不會發出如此淒厲懾人的笑聲。
  濮陽維笑聲越來越淒厲而高吭,震得大廳梁塵亦簌簌下落,彷彿有形之物,直欲撕裂各人心腦。
  金怒江、華武、伍百修三人,眉頭驚皺,暗自運功抵擋,尚能忍住,其他諸人,早已驚掩雙耳,面色煞白!
  濮陽維笑聲一歇,方沉聲道:「金怒江,華武,眼前爾等死已臨頭,不及早為自己作身後打算,爾等尚焉有時間為手下徒孫來找場?」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6-23 11:30:15 |只看該作者
  金怒江聞言哈哈一陣狂笑,倏然站起身來怒極,道:
  「濮陽維,老夫對你忍耐,只是為了你乃一後生小輩,你當老夫真個懼怕於你?莫以為你適才的『奪魄嘯音』便嚇得住人,區區彫蟲小技,卻來班門弄斧,就是你老鬼師父親來,老夫亦依舊可於他那醜臉上再添一道劍痕。」
  濮陽維聞言,面色驟然大變,眼前霎時浮現上恩師那疤痕纍纍的慘厲面孔,彌留榻上淒涼的叮囑……他自椅上維維站起,雙目煞氣畢露,口中喃喃:
  「因果循環必有報!只爭早與遲……」他驀然大喝道:
  「金怒江,今日本幫主便要你們這群強取豪奪,以眾凌寡的鼠輩,知道以血還血的教訓!」
  流沙劍金怒江不再言語,一步跨出,刷聲將外單長袍脫去,露出勁裝佩劍來,濮陽維卻不言不動,面色冷削的注視定對方。
  金怒江一抬臂,蹌琅一聲「金色光芒四射,他仗以成名的「金吾劍」已拔在手中,金怒江手腕微震,劍尖光芒即閃燦不已,顯然此劍並非凡品,必定是柄斷金切玉的寶刀。
  流沙劍金怒江厲喝道:
  「小輩,快亮兵刃,老夫利劍之下,不斬赤手之徒」他心中卻忖道:不知這小子功夫如何?那深奧奇玄的「修羅九絕式」,未知這小子曾否練就?他正暗自猜疑,濮陽維已不耐道:
  「你動手吧,只怕我兵刃出手,你已沒命了?」金怒江聞言越發暴怒,厲叱一聲,左掌當胸,右手劍尖微微下垂,這正是名傳江湖的「流沙劍法」起手式,「黃沙流燦」!
  濮陽維面對這師門大仇,如今的天南第一高手,心中也十分慎重,暫運真氣,只見他身形若淵停嶽峙,抱元守一的靜靜待立。
  驀然,金怒江大喝一聲,左掌疾然向前推出,右手金吾劍刷、刷、刷一招三式,快逾閃電般刺向濮陽維咽喉,雙肩、前胸、三處,來勢凌厲狠挾,正是「流沙劍法」,「黃沙綿綿」一式!無論敵人如何閃躲,底下跟著就是「流沙飛舞」,「黃沙漠漠」,「流沙滾滾」連環三招!端的厲害至極。
  濮陽維見對方左掌疾推,身形並末稍移,雙手微合一翻,已將此式化解,此刻,金怒江右手劍已挾雷霆萬鈞之勢,如風襲到,濮陽維身形疾然一矮,右手按地,呼的一聲,整個身軀貼地兩寸,捲向敵人,雙腿起處,頃刻間已向金怒江下盤踢出七腳。
  這正是毒手魔君不傳之秘「天魔十二式」中,「橫掃五嶽」之式。
  威力之大,足可蹴折碗口大的木樁。
  金怒江自知厲害,全身猝然暴退,金吾劍隨即如風展出,「流沙飛舞」「黃沙漠漠」「流沙滾滾」連環三式,挾以呼呼勁嘯,猛襲敵人,只見金光點點,恍似大漠黃沙迷漫,隱帶風雷之聲,威努之強端的不愧號稱「天南第一劍」。
  濮陽維亦不由心中暗讚:「好劍法!」但他身形卻不遲疑,連連晃閃,「金羅步」已自施開,竟倏然旋出重重劍幕之外。
  金怒江忽覺眼前一花,對手身影已杳,他心中一驚,怒喝一聲,手中金吾劍竟奇詭之極的在兩手中之間互相輪轉,劍尖光華頓時暴漲,幻成無數金圈,向濮陽維刺去……。
  此招名日:「「黃沙互流」,一般功力較差的武師,僅須這精芒閃閃的劍光,就會迷昏方向。
  濮陽維清叱一聲:「好!」,雙臂疾然微圈驟翻,一股炎熱勁氣,頓時如排山巨浪般湧出。
  一傍觀戰的鐵掌華武,不由驚呼道:「小心!這是赤煞掌!」金怒江正以「黃沙互流」攻敵,忽見對方雙臂微圈,便知濮陽維要以內家功力抗拒,名家交手,抉逾閃電,他此刻手中一至,急由「黃沙互流」演為「流沙遮日」,金吾劍舞起一道如山劍幕,劍身過處,泛起層層寒氣。
  剎那間,已與那赤煞掌勁相接觸。
  但聞得嗡嗡連響,如此威力的劍式,竟吃那赤煞掌之力衝散大半,「金怒江頓覺炙熱迫人、心脈脹震,內腑翻湧,大驚之下,急一長身,拔起二丈多高,那勢猶未已的狂飆,竟自他鞋底呼嚕的掠過,嘩啦一聲,將五丈外的青磚牆擊倒一大片,勁力之強,的是無可言諭。
  在各人的驚呼聲中,濮陽維身形如風,雙掌一錯,左右齊發,轟隆一聲,兩股炎熱掌風,又以排山倒海之勢,同身在空中的金怒江襲到。
  金怒江此時大感驚恐,因為他覺得,濮陽維現下的功力,竟然更在當年毒手魔君之上。
  此際,那兩股凌厲掌風,已颯然襲到,金怒江口中一翼厲喝,急提一口真氣,反自空中撲下,左掌疾然推出,右手劍卻寂然不動,待他下撲的身牆,與濮陽維赤煞掌功將觸時,左掌始盡力擊出,金吾劍宛如輕天神龍般,亦在漫天掌風中猝然刺去,直取濮陽維胸際,同時金吾劍劍身急顫,精芒暴漲,聲勢忙人。
  這是金怒江近年來,自行悟出的一記絕招:「流沙似虹!」
  濮陽維驀覺寒光耀目,泛人膚肌,他此刻收式已自不及,危殆中,雙掌功力又加兩成,加速擊去,同時本身「六彌真氣」驟然急放,只聽得「轟隆」一聲,金怒江一個魁梧身軀在空中直被球飛出去,那自掌風中猝然襲來之金虹,亦吃濮陽維那無形潛力硬生生的震開兩寸,但他自己也被這至剛劍氣撞出了三步。
  金怒江身在空中連連翻了四、五個觔斗,始將掌力消卸,待他蹌踉落地時。已是滿面赤紅,氣喘連連了。
  成玉,陳斌二人急忙上前審視……:鐵掌華武疾然一躍而出,對濮陽維抱拳道:
  「濮陽幫主,這場請就此罷手,如尊駕尚要比試,便由老朽奉陪如何?」鐵翼金睛伍百修大喝一聲道:
  「喂:華老兒,你們想用車輪戰嗎?來、來、來,我老猴子也手癢得緊,便算濫竽充數,咱們也走上兩招!」
  濮陽維面色沉凝,冷冷一哼道:
  「華武,師門如山之仇,豈是如此輸嬴便做罷論?你也不用虛套,乾脆你們二人一起上吧:「
  華武未及回答,那尚在喘息的金怒江已在狂呼道:
  「華老弟,咱們對這江湖邪魔之後,用不看對他講什麼道義。」
  他此時雖已略得片刻休息而復原,但仍髮髻散亂,面紅耳赤,雙目滿佈紅絲,再加上如此聲啞力竭的一吼,真是連半點武林前輩的威嚴也沒有了。
  鐵掌華武濃眉微皺,他道:
  「濮陽維,今日閣下勢必一決生死,始肯罷休麼?」
  正在幾人對話之際,那左臂已殘,默立一傍的金針奪命沈六樵,倏然半聲不響的駢指點向濮陽維腦後「精促穴」,雙腿同時飛踢對膝彎以下三寸之處,招式之陰毒,的是無雙。
  濮陽維穩立當地,就似背後生有眼睛,頭也不回的反手一掌,逕取沈六樵手臂肘節,身材微蹲,右掌卻快捷異常的向後一撈,所用招式之巧妙,出手部位之怪異,真是匪夷所思!
  只見沈六樵吭的一聲,手臂蕩起,右腳卻被抓個正看,濮陽維依舊看亦不看,單手掄處,沈六樵偌大一個身軀,竟似脫弦之矢如飛撞出,鐵掌華武急急掠身欲救,卻慢了一步,但聞「噗通」一聲,沈六樵已撞在牆上,頓時腦漿四濺,橫就地!
  華武目毗皆裂,暴喝一聲,抖掌劈向濮陽維,一側的鐵翼金睛亦大喝一聲,縱身迎上。
  「劈拍」暴響中,華武身形急幌,伍百修卻連退兩步。
  二人一對掌,伍百修已知自家內力較之對手低了一籌!
  驀的一聲狂吼,那流沙劍金怒江已拚命撲出,手起處,劍出如風,金吾劍帶起萬丈金虹,似狂風暴雨般捲向濮陽維,真是招招狠辣,式式詭毒,濮陽維毫無懼色,雙掌交互揮擊,身形如電掠閃,風起雲湧中,二人又已戰做一團。
  鐵翼金睛伍百修口中大喝道:
  「華老兒,看招!」雙掌已帶起尖銳勁風,倏襲華武。
  伍百修一上手便展開他一生中,最為得意的「一百八十二手金揉掌法」,快若飄風的節節攻上,此套掌法特點在於其化怪異,行動凌厲快捷,且招式互套,令人防不勝防!他此刻乖覺的不與華武硬打硬撞,一個瘦小身輕滴溜的四周閃轉,攻勢卻犀利得很。
  鐵掌華武卻穩札穩打,他用的掌法正是少林謫傳「龍虎十八掌」!掌出處風起雲湧,一招一式無不剛猛無比,沉凝異常。
  這邊濮陽維以一雙鐵掌,已與金怒江又激鬥了二十餘合、金怒江此時因自己內侄之死,而神浮氣燥,名家交手,務須全神貫注,絲毫分神不得,能寧心靜氣,方可尋制敵之機,金怒江氣浮神燥,焉得不敗,此刻已時現險招,步法零亂,漸漸有守無攻。
  成玉一見恩師已落下風,不由心急如焚,他向身傍的莊中武術正副教頭陳斌,董家祥一使眼色,大叫「師父:這小子交給弟子吧!」身形急掠,揮劍便取濮陽維,陳斌、董家祥二人也厲聲齊吼,一亮手中豹尾鞭及流星,雙雙撲上,金怒江壓力驟減,精神為之一振,也不理什麼江湖規則,狂笑一聲,金吾劍橫劈直刺,頓成四人聯手,向濮陽維攻去。
  濮揚維身似鬼魅般,東飄西閃,在四件兵器中悠遊自如,雙掌雙腿,煞著迭出,逼得四人反而有捉襟見肘,難於施展之感,若非流沙劍法確是神妙無方,早就落敗多時了!
  濮陽維此時閃身一瞧,伍百修與華武正打得如火如荼,激烈非常,他略略一瞧,便已看出伍百修內力修為不如鐵掌華武,但那一身小巧翻騰之技,卻是華武所望塵莫及的,看情形一時尚不易分出勝負。
  他正在思忖,圍攻四人中,金怒江已連出四劍,聲音焦雷般大吼一聲,人已躍至空中,其他圍攻三人卻於此時退身而出!
  濮陽維躲過刺來四劍後,見狀不禁甚詫,但他筋一轉,已恍然大悟,他心神急收,暗付:這老鬼必要施出他那救命雙絕招了……尚未想完,只見金怒江口中厲喝連聲,金吾劍幻成萬點金沙黃光,彷彿一片浩瀚無埃的蔽天黃沙,以無比的壓力,當空罩下,這正是「黃沙蔽天」。
  濮陽維成竹在胸,引吭長嘯,「金羅步」已自施轉。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濮陽維已堪堪脫出那金光燦然的劍幕之外,突聞金怒江冷冷一哼,劍光又展,恍如一片綿綿不絕的地黃沙,似流水般如影隨形跟上,眼看劍尖已沾濮陽維腰際,突聞「噹」「砰」兩聲不同巨響,各人眼前一花,場中形勢已然大變,只見金怒江滿面鮮血的蹌踉後退,以劍柱地,胸口波動甚濮陽維卻漠然站立當地,手中已多出一管白色玉蕭。
  那件飄飄儒衫,下擺竟已破裂了尺許長的一片。
  原來當金怒江以那招當年刺破毒手魔君臉孔的「流沙無際」施出時,濮陽維貝狀早已目欲裂、眼看那金吾劍已挾著凌厲寒風沾上腰間,他在千鈞一髮中,拔出那只隨身不離的祖傳白玉古簫,便擋一記,右掌同時抉速絕倫的在金怒江面上來回一劃,金怒江一擊不中,便知要糟,他驟覺面上巨痛徹骨,不由急急後退,濮陽維卻不容他再逃出手下,右掌猝抖,頓時砰然聲中,結結實實的擊在金怒江前胸,他一手連出兩式,其行動之快速,堪稱匪夷所思,無可比擬!
  但饒是如此,他長衫下擺,仍被金吾劍之犀利鋒芒,劃破了一尺多長!
  此刻,金怒江一張口,哇哇吐出兩口鮮血,那皮肉翻捲的面孔上,更顯得血漬斑斑,淒厲無比。
  賽子都成土等人驟睹此變,心神震湯已極,驚魂甫定,悲叫一聲,急將金怒江扶抱懷中,兩行熱淚,不由奪眶而出!
  鐵翼金睛伍百修及華武二人,也為當前淒厲的情景愕怔一旁,呆呆挺立「他們想到,這名震一方的武林高手,為了當年爭一空名,竟然落得個如此悲慘下場!
  那陳斌、董家祥二人,目睹慘變,悲慼之下,已神智不清,兩人聲似鬼哭般、狂嚎不已,兵刃舉處,二人撲襲濮陽維!
  濮陽維一言不發,雙目煞光頓射,他看也不看的雙手箕張,如電般向兩人兵器抓去,二人本能的想要抽招換式,但卻時不我與,濮陽維身旋如風,已在他們招式欲變未變,空門大開之際,雙掌拿捏得極準的,在二人胸前一印,只見陳斌、董家祥二人,各各慘號一聲,身體震飛至一丈之外,滿面赤紅,七孔汨汨流血的倒斃地下!
  鐵堂華武悲憤攻心,他眼見自己摯友金怒江已面孔灰白,靠在成王懷中的,身軀緩緩下沉,想是命在遐邇了……陳斌、董家祥二人的慘號,將他自無邊的悲痛中拉了回來,華武一見兩人斃命,急恐之下,厲吼連連,雙掌運足十成功力,猛撲淮陽維而來!
  驀然一聲大叫:「使不得:「一條身影如飛掠至,雙掌驟然迎上,鐵掌華武掌功一接之下竟蹌踉退出三匹步去,那飛來身影,卻一連在空中翻了兩個觔斗,始飄然墜地!
  飛身撲至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鐵翼金睛伍百修!
  這一來,不禁鐵掌華武被弄得滿頭霧水,就連那蓄勁待發,機智絕倫的濮陽維也摸不清到底是如何一檔事?
  鐵翼金睛也不顧自己被華武震傷與否,疾忙快步上前,向濮陽維吃力地說道:
  「老弟,這華老兒,不失為一條漢子,老哥哥適才與他交手時,蒙他處處手下留情,老弟,這遭請看在老哥哥薄面,放他一馬吧!」
  伍百修自進莊後,直到目前,他已可深切的觀察出鐵掌華武,這年已七旬的古老人,有看滿腹辛酸及懺悔,那蒼蒼白髯,縐紋重疊的面孔,刻示出多少他對人世的滄桑!受過多少歲月憂戚的磨折!只有老年人,才能確切瞭解老年人的悲哀,唯有老年人,也才珍惜這如水的時光!伍百修見那鐵掌華武,為了那高深豪壯的同情心,竟欲與濮陽維一決生死,這個結果,是勿庸異疑的!他無形中,自心中對這敵人起了無限感佩,當然,也含看一絲憐惜與友情。
  因而,他出手阻止了這一發便不堪設想的局勢……淮陽維聞言,心中一怔,雖然暗自拂然,但卻也不能過於使伍百修窘迫,他知道,論功力雖說華武比伍百修高上一籌,卻也不至於在交手時,糟得要對方處處留情?
  淮陽維心知伍百修必有所覺,但他卻不再多問,冷然對華武道:
  「這次看在伍老哥面上,咱倆暫時罷手,華武,你約個後會之期吧。」
  華武,這位武林中的一代高手,他淚眼婆娑的望看那身軀僵硬,混身浴血的數十年摯友,心懷激動,滿腔悲苦,雪白的長髯顫抖看,他緩聲應道:
  「濮陽維,三年後,老夫若是幸而不死,定在河北嵩山少林寺候駕。」
  華武又同過頭,深深的,用感激的眼光瞥了伍百修一眼,真是百感交集,千緒回折,他浩歎一聲,緩步走至金怒江前,淚光瑩瑩的注視看老友的遺容,那只闊大的手掌,卻扶向早已哭得昏死過去的賽子都成玉……淮陽維輕撫看手中那管崩了分許深缺口的白色玉簫,面上毫無表情的對伍百修道:
  「伍老哥,咱們該走了……」
  語尚未住,演武廳外著然響起一片人潮之聲,他抬頭一看,大門外黑壓壓的立看數百個流沙莊莊丁,個個手中執看刀槍弓箭,滿面毒怨憤激的怒視看二人……內宅,隱約傳來腫陣的淒厲哭喊之聲……濮陽維面容冷削,絲毫不為所動,他夷然不懼的大踏步行向人潮而去,幼時的苦難,及十年習藝的磨練,早已令他奏成一種深沉、冷漠,而又不屈不撓的性格!
  華武瞧著濮陽維向著門口行去,他此時著然對門外那些,群情忿激的莊友大呼道:
  「爾等盡速讓路,不得阻攔來人!」
  他明白,以濮陽維及伍百修這一身卓絕的功夫,連金怒江及自己也難望項背,豈是這僅懂得三腳兩式的莊丁所能攔止得住的?僅是徒然再增加若干人送命罷了!
  濮陽維等二人,一直走出流沙莊大門,濮陽維驀然抬手虛虛一抓,那深嵌大門中的「赤血令」,竟呼的一聲飛回他手中:門上卻清晰的印著「唯我獨尊」四個字……群情洶湧的莊丁們,那個還敢動手,登時卻給怔住了,這手「凌空攝物」的高深絕學,曾是他們平日有所耳聞,渴欲一見的,如今,已活生生的現在他們眼前,但是,竟是一個他們所切齒痛恨的仇家所施出!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6-23 11:32:25 |只看該作者
第06章 雙騎連袂 修羅初現

  江南道上,此時已是風蟬露夢的殘夏了…
  蜿蜓的古道上,有著輕微的和風,同遭不時被微風吹來陣陣曠野所特有的清新氣息,使人有著一絲悠遊而又帶點懶散的情懷。
  山是綠的,水的綠的,而入,也是綠的!不是嗎?那揚塵而至的一匹棕色駿馬上不是正有個身著綠衣的人兒麼?看那被風拂起的秀髮,竟還是個俏娘兒呢!
  馬兒行近了,嘖!真是個十足的美人胎子,一身水兒綠的緊身衣,裹住那玲瓏凸凹的身軀,蔥綠的大披風,襯著那張吹彈得破的清水臉兒,柳眉兒,配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輕唇微啟,露出滿嘴編貝也似的玉齒來,真是美極了!
  綠衣姑娘背後,卻隱約飄起一絲綠色的劍穗,敢情尚是朵有刺的玫瑰呢?
  她騎在馬上,已微微喘息,想是已奔駛了一段不算近的路程了,此時,她瞧見路傍有溝清溪,流經一株巨樹之側,蜿蜓而去,她面上頓露喜色,急勒手中繩,嗖的翻身下馬,將坐騎牽至溪邊飲水,自己也取出腋下的一方綠色絹巾嬌慵無力的擦著髮際香汗,那雙剪水雙眸,翻呀翻的,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
  忽然,路的盡頭此時又傳來一陣「得得」清脆的馬蹄聲,而且,好似尚不止一騎?綠衣姑娘凝目向來路瞧去,眼光及處,原來是兩匹毛色雪白的駿馬,正碎步駛來。
  前一匹馬上,乘坐的竟是個六十多歲的士老兒,一身黃布衣褂,尖嘴削腮,活脫像一個老猴子,此時灰塵滿面,再吃汗水一流,那臉上條條汗痕,就顯得越發好看了。
  綠衣少女禁不住「噗嗤」一笑,她頓覺失態,急忙用手掩嘴,正待將面孔別過去,忽然眼前一亮,那唇角的嘲笑剎時凝結住,她芳心之中,竟又激起一陣奇異的震盪,似那平靜的湖水,因一粒石子的投下,而泛起絲絲漣漪……
  綠衣少女的目光如被吸引似的,一時竟收不回來!
  它是為了那形似猿猴的土老頭兒?不!原來,她此時看見的,竟是那老者身後那騎馬上的一個美少年,只見他年約二十上下,一身飄飄儒衫,雪也似白,襯著那俊逸面容,更是顧得英姿颯爽,嘯之極!而且,那豐朗如玉的臉廳上,竟連一絲塵灰汗跡也尋不出,在這如火炎日之下,豈非天大怪事?
  那前行老人,見到維衣少女的嬌柔之態,先時僅微感驚愕,及至一見她看到自己,即面露嘲容的輕聲一笑,不由便心中怒氣倏起,手中繩疾然一抖,座下駿馬驚的放開,四蹄潑刺刺飛奔而過,那馬蹄揚起老高灰廳,竟落得那姑娘一頭一臉!姑娘疾然一驚暴退三步,櫻唇一鼓,杏目怒睜,竟是氣得她一時罵不出話來。
  此時,那後騎的俊俏書生,也策馬緩緩行至,但他竟是好像未曾看見這姿容秀麗的綠裳少女一般,眼皮子也不抬的逕自走過,直追前騎去了……綠衣姑娘這個委屈可受大了!,平日多少人向她頻猷慇勤,多少人對她讚美阿諛,她都不屑一顧,她但這眼前兩人,一個弄了自己混身塵廳土,另一個更加可恨,竟連瞧也不瞧自己一眼,這份輕視侮辱,那會使這平日嬌縱使性慣的丫頭受得了,不禁嬌叱一拄,飛身上馬,絲鞭急揮,追了上去。
  趁這綠衣少女在追趕前騎的當兒,作者且將這女子的來歷在此補述一筆,這綠衣姑娘,正是當今天山派名宿,鐵姥佬的愛孫女,江湖上稱綠衣娘子的方碗,小丫頭年方十九,卻己三江四海的闖蕩了兩年,一手「寒靈掌」法,及那套波詭雲譎的「天山寺雷劍」已使得出神入化,加以人又生得美艷無比,不知風靡了多少武林中的年青武士,婆婆鐵姥姥在江湖上又頗具威勢,一般黑白兩道的人物,誰都對她退讓三分,但此刻,那強烈而高傲的自尊心,卻填滿了難堪之念。
  綠衣姑娘策馬狂奔了一陣,已堪堪追到前行二騎,她氣聚丹田,驚喝一聲道:
  「前面那兩個不開眼的狂夫,給姑娘停下馬來!」
  原來,這兩人,正是那近日掌斃流沙劍金怒江的濮陽維,以及他老兄弟鐵翼金睛伍百修!
  二人一聽這脆生生的呼喝,皆雙雙將坐騎一勒,停了下來,伍百修老而弭辣,他哈哈一笑道:「喂!小丫頭,如此大呼小叫,敢情是丟了心啦?」
  方婉聞言,面上一紅,她先瞟了那傍側的濮陽維一眼,始嗔然怒道:
  「醜老頭閉上奶的髒嘴,姑娘問奶適才為何縱馬施威,弄得你家姑娘一身塵土?」
  伍百修故作訝然道:「咦,這倒奇了,這條官驛大道又不是你家買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老頭子策馬快行一些,難道說不行麼?」
  方碗聞言,不由一窒,但旋即又犯了小性子,花容如霜的一指伍百修道:
  「你…你…好!姑娘也不與你饒舌,你既如此張狂,必是自恃身負絕學,姑娘若不教訓你一番,你也不知山高海深!」話尚未說完,已嗆琅一聲,將背後長劍撥出、柳眉橫豎,便待動手。
  一傍默不做聲的濮陽維,此捺星目微睜,冷冷的開口道:
  「伍老哥,這種不識時務的黃毛丫頭,豈值與她動武,咱們還是辨正事要緊。」
  維娘子方婉一聽,不禁氣得混身顫,大叫一其道:
  「姑娘今天便先教訓你這狂人!」
  她手中利劍,疾然挽起一朵劍花,颯聲風著,刺向濮陽維咽喉,招式確是快捷熟練之朽!
  濮陽維端坐馬上,一動不動,冷然瞧著這長劍來勢,大馬金刀的,一副旁若無人之態!
  方碗這招「輕雷乍響」本是可實可虛,她見濮陽維毫不閃架自己劍式,芳心驀然一驚,心想,莫不是這狂生不僮武功?心中一軟,劍勢倏然一斜,劃向濮陽維右肩,她暗想道:
  「只要割破你一片衣衫,叫你知道姑娘厲害,日後不可如此目中無人!」
  鐵翼金睛冷眼傍觀,此時見方婉劍勢忽轉,改刺濮陽維右肩,心中不由暗自讚許,想道:
  「這妞子雖然刁蠻,卻也心慈得緊看樣子,濮陽老弟也不會使她太難堪!」
  正想至此處,卻見濮陽維冷嘿一聲,食中二指快若閃電,往方婉長劍上輕輕一彈,只廳得叮噹一聲,那柄青鋒利刃,已折為兩段!
  方婉此時已怔呵呵的呆在一旁,地做夢也想不到,這眼前的白衣少年,竟懷有如此深湛的武勁。
  她眼見自己心愛的武器被毀,心中頓時悲怨交集,一聲驚叱,人已自鞍上拉起,雙掌猛擊濮陽維天靈,兩腿也倏然交又踢出,疾蹴對方前胸。
  濮陽維傲然一笑,雙臂疾提,緩緩向內圈回,也未見他還手,一股至剛還柔的勁氣卻幫然如山湧出!
  方碗忽覺身前,驀然似阻起一道無形鋼牆一般,自己不但絲毫無法傷著對方,反而吃那源源潛力反罵得翻出一丈多遠!
  她頓時又羞又急,再地無顏續攻,心頭一酸,淚水竟奪眶而出,她嚶然一聲,疾然跳上馬背,頭也不回的飛駛而去,連地下那柄斷劍也棄置不顧。
  伍百修搖頭歎息,下馬將斷劍拾起,印驚噫一聲道:
  「原來這妞兒是天山門下!」天山派門人所用武器,皆於把柄上鏤有「天山」二字,故而伍百修一看即知。
  濮陽維默默一笑,嘴裡吟道: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語聲清越,隨風飄散……
  雙騎連袂,曉行夜宿,這天,已來至山交界之鄉寧縣域……
  追溯當年,毒手魔君於秦嶺受創時,除了當場被他連斃二十七人外,白道高手僅金怒江、華武,二人逃生,而黑道梟雄中,卻有丐幫鐵臂乞古庸,金算子李奎,及黑旗幫少幫主摩雲雕白英,屠龍手康彪,三面道人袁化等人突圍而去。
  毒手魔君一生恩怨分明,恩仇兩字看得極重,他遇事,全然不理江湖規則,全憑忖自己主觀行事,濮陽維十年來,朝夕受其薰陶,也自然的養成那種正邪不分的偏激性格。
  本來,當時濮陽維與八臂神煞顧子君約定,除了流沙劍金怒江後,兩年內趕赴安徽濮陽山相聚,由他領導冷雲幫諸人,合力再為毒手魔君約戰其他各仇家,以圖雪恥振威。
  八臂神煞顧子君老謀深算,機智深沉,他雖知自己這位少幫主功力高絕,聰慧絕倫,但江湖上陰險卑鄙,詭計多端,僅憑武技而缺乏經驗,仍是不夠,反而更易墮入陷阱,且老幫主當年仇家,個個均有一身出類撥萃的功夫,且又人多勢眾,淮陽維卻是孤身犯險!
  顧子君因而詳加計到,一面積極重整幫中實力,一面派人四出散發復幫柬,偏送江湖中黑白兩道,到時,只待新幫主歸來,便可齊集幫中好手,全力一戰,為老幫主毒手魔君復仇。
  濮陽維眼見兩年之約,距時尚遠,最主要的,是他對恩師血仇,無一時一刻稍敢忘懷,恨不得即時將那些仇人一一誅殺,才稱心願「因而流沙莊事畢後,即取道陝西過交河口,渡仙宮河,來至鄉寧,目的地是山西境內,呂梁山之小天嶺,這是山西大豪金算子李奎的勢力圈,淮陽維想於月內趕到,血洗那李奎所霸居的小天嶺伏龍堡。
  鐵翼金睛伍百修,唯淮陽維馬首是瞻,自是護隨同行,然而,更重要的,是他對濮陽維這一身超凡入聖的武功,有著無比的欽仰與信心,不願讓他單人匹馬去找尋這些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尋仇。淮陽維他自己也有明白,這是件極難成功的事,自然,這不能全憑卓絕的武技,更重要的,是那不屈不撓的決心,與那超人一等的膽識,與江湖的經驗。
  呂梁山,海撥二千八百餘尺,林木蒼鬱,深長無際,且山勢險惡,歧路分雜,峰頂終年雲霧繚繞,端的是強人豪梁出沒的好處。
  山麓前百餘里,有一個小鎮甸,名喚「田家阜」,住戶不多,僅得百十餘戶人家,鎮外即是連綿不絕的樹林,淮陽維等二人,在「田家阜」略略休憩一陣,即策馬疾駛而去,此刻,那延綿不斷的呂梁山已隱隱在望。
  他們放馬急行,已來至一片樹林之前,突見濮陽維將坐騎一勒停住,雙肩微皺,伍百修一指二十丈前的樹林,鐵翼金睛愕然不解,二人又攬輿前行了一段,伍百修才聽到杯中隱約傳出一陣兵器交擊之聲,及斷續的斥喝聲,他正待開口,卻驀聞自林中傳來一陣陣極其慘厲的號叫,又有一個沙啞口音在大聲怒罵。
  淮陽維毫不遲疑,翻身下馬,正待撲向前去,那片杯中卻似幽靈般閃出兩個人!
  這兩人一人打扮穿章,真是極盡奇形詭異之能事,只見他二人皆混身黑衣,光頭赤足,胸前掛了一串似骷髏也似的拳大練珠,顆顆精光閃閃,顯然乃純鋼製就,腰間卻圍以一條兩寸寬窄的海豹皮,各人右手食指,皆載有一枚似蛇頭的金色戒指。
  二人一現身,即雙雙將手中一隻奇形兵器當胸高舉,這件兵器看來非金非鐵,形似一隻墨色彎鉤,前端內曲,整個釣身密密麻麻的排滿了極尖細的小刺,馬光隱泛,看樣子,必然蘊有奇毒!
  這二人醜惡的面孔上,浮現著一層陰森的獰笑,其中一人開口道:
  「黑砂島人,屠仇滅口,向來不許傍人窺視,你等二人,已違犯禁例,姑念無知,就便宜爾等全屍歸陰罷!」
  這人說來輕鬆之至,好似人家兩條性命,僅如那路旁螞蟻一般低賤得不值一顧。
  此際,另一個亦大喝道:
  「尚不自行動手,難道要吾等代勞麼?」語聲如雷,震人耳膜。
  濮陽維不知道「黑砂島」是什麼所在,見這兩個黑衣怪人口氣如此蠻橫逼人,他豈是省油之燈,聞言僅是冷冷一哼,抬頭望天,一臉不屑之狀。
  伍百修卻是久走江湖,他一瞟「黑砂島」三字,面上神色不由驟然一變!
  原來,這黑砂島,乃是東海外孤零零的一個石質小島,島上寸草不生,平日僅為一些貧苦漁民出海捕魚時,暫作棲身之用。
  十年前,在這貧瘠小島上,卻突然出現了一些光頭赤足的黑衣怪人一登島上,卻不問皂白的將島上漁民一概殺死,霸佔了該島,又大事修建,竟蓋了一幢美輪美奐的石質宮殿,分兩層,一層築於地面,內部聞說機關密佈,甬道雜列,武林中人,極少進入其中,即是有些身手高強的江湖人物,好奇往探,但皆是有去無回蹤跡杳然,因而一般江湖之人,對這神秘而帶著恐布意味的「黑砂島」,皆心懷戒備,稱那島上宮殿為「陰陽迷宮」!
  這些黑衣人,究自何處而至?武功為何門何派?則更不為人所知,僅曉得他們招數精彼狠辣「出手詭異勿測,而黑砂島人稟性之殘毒,更是談來使人發指,一與他們桔仇,永不罷休,無論明裡暗裡,非至仇人家破人亡而後已,且所用手,陰毒殘酷之極,毫不顧武林規矩信義。
  好在這些怪客,因遠處海外,甚少來至中土,便偶爾涉足,亦是稍留卻走,決不留戀行徑極廳蔽,一般武林中成名人物,數次聯合一致,欲加圍殲,也都因他們見機而去,行蹤飄忽,徒然勞師動眾,無可奈何!
  此際,那兩個黑衣大漢,一見伍百修面色驟變,不由更是狂笑連連,狀極得意,好像眼前二人已是死定了一樣。
  濮陽維見狀,冷削之極的哼了一聲。
  伍百修被他這一哼,彷彿如夢初覺,悚然一驚頓知失態,他恨恨的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大吼一聲道:
  「好個黑砂賊人,口氣留也不小,老夫等兩條賤命在此,你便過來取取看!」
  黑衣人料不到這糟老頭口鋒如此之硬,聞言雙雙狂嚎一聲,齊將手中黑色怪鉤閃電般往伍百修咽喉,脅下遞到!
  鐵翼金睛伍百修罵喝道……「來得好!」身形輕閃,刷的一翻手,竟將藏於長衫之內,極少顯示於人的一隻旱煙管拿在手中!這旱煙管長約二尺,遍體黃光閃爍,竟是赤銅打就!
  伍百修此時,將旱煙管一抖,急點二人襲來黑鉤之尖端,堪堪將要點上,兩黑衣人倏然身形一分,一左一右又向鐵翼金睛撲至,伍百修哈哈一笑,旱煙管一招小九合中的「雙弦齊鳴」,向外掃出,右臂卻大力一振,人已撥起三丈!他此刻閉目一看,卻不見濮陽維蹤跡!
  原來濮陽維適才一見那兩個黑砂馬人出手,他本想接住,及見伍百修取出那管旱煙桿來應載,不由想看看伍百修在此兵器上造詣如何,同時忖道:
  「若鐵翼金睛萬一不敵,自己救援尚來得及……」而且他又為那杯中遭困之人,焦慮不已……
  此時一見伍百修招式如風,騰挪自如,和對方拆過兩招後聲勢不凡,濮陽維頓時放心,知道一時之間,倘不至有變,也不招呼,便向林中疾撲而去!
  濮陽維輕功何等神速,他一掠八,九丈遠,三縱之後,已進入林中。
  登時,一片淒慘絕倫的景象,呈現他目前!地上,躺著兩具屍體,全身鮮血淋漓,五臟六腑流得遍地皆是,兩腿兩臂亦給人活生生砍下、頭顱更被擊成粉碎,白色的腦漿,混著鮮紅的血漬並濺,形成一付觸目驚心的淒厲畫面,…
  濮陽維遊目一望,已看到另五個裝東怪異的黑衣大漢,正在圍攻一人。
  此人身材亦頗高大,但已滿身浴血,一倏手臂已被齊根斬下,僅有少許皮肉連在一起,但這漢子卻猛揮獨臂,手持一柄日月金輪,形似瘋虎,與那五名黑衣人撕拚。
  濮陽維一見此情,頓時熱血澎湃,他厲嘯一聲,身形驟起,撥升五丈之高,雙掌箕張,向那五名黑砂島兇徒疾撲而至!
  那五人中,一個乩須繞額的大漢,傑傑一聲怪笑,倏然轉身,亦揮掌相迎,但聞碰聲且響,剎時飛砂走石,一股炙熱之氣,弭漫四周,那扎鬢大漢,竟被震飛出一丈多遠!
  其他各人,竟也被卻「赤煞掌」勁,所激起之狂颶,震得東倒西歪,腳步不穩!
  濮陽維此時飄然一落地,揮手將一粒師門秘製之「玉璞丸」極其巧妙的拋入那獨臂大漠手中,口裡卻對那五人冷冷哼道:「如此趕盡殺絕,便是你們黑砂島人的一貫作風麼?」
  那被震出丈許外的扎須漢子,此刻真個又驚又怒,原來此人系黑砂島司刑,名為厲鬼嚴猛、平日狂傲毒辣,暴戾之極,加以身負絕學,甚少遭遇敵手,更是增長其扈跋之氣,但眼前與這青年儒生對掌,自己已發出八成勁力,滿想能一舉斃敵,孰知掌觸之處,竟如擊在一座石山上一般,非但毫無效力,反而吃對方那炙熱凌厲的掌勁,震得倒翻出去!,嚴猛一生狂傲,目無餘子,豈肯當看這多手下人面前,吃此大虧,他暗一運氣,知道內腑沒有受傷,凶焰頓起,倏然猛喝一聲,右手疾揮,掛在胸前的那串銅製骷髏,竟有五枚發出「嗚!鳴」怪響,挾著無比的勁勢,疾向濮陽維襲到!
  那一傍的四名黑衣人,也不約而同的一聲罵喝齊齊揚手,亦將胸前骷髏猝然發出,一時鳴嗚之聲漫天怪響,一片精光閃閃,頓時將二人罩在棉密如蓋的銀光彈雨之中,情勢十分危殆!
  濮陽維估不到黑砂島暗器,有如此威力,他除了自身須防禦外,倘要顧及背後那身負重傷的大漢,正在心念一轉之間,那滿天飛舞的銀色骷髏,已逕自襲到!
  濮陽維刻不容緩,長吸一口真氣,遍佈全身,只掌倏然向外劈出,剎時風聲如濤,一道排山掌力起處,空中之銀色骷維,全被震得紛紛四閃飛去!
  但奇事出現」那些被擊飛的骷髏,竟然又嗚的一聲,以傾斜的角度,出人意料地迴旋折返!
  其中兩枚,帶著嗚嗚怪響,直向濮陽維身後的斷臂大漢後腦擊去,此時,那斷臂漢子因失血過多,早已支持不住,正盤膝席地,運功阻血,可說毫無警覺,也無力防備!兩枚骷髏來勢極速,眼看已至腦後
  濮陽維驀覺背後風聲颯然,便知不妙,雙目怒睜,倏然長嘯一聲,只見他身形快似閃電,疾然一轉,嗤的一道白光起處,那兩隻銀色骷髏,竟在千鈞一髮中,被絞成粉碎!
  那速度之快,直使眾人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那道白光卻絕不遲疑,嗤的一聲。似經天神龍般反繞而回,恰好將已飛近身側約六枚骷髏,被絞成碎片,這一連串的工作,不但一氣呵成,而且時間部位之準確,亦拿捏得絲毫不差!即連那速度,也是抉得足以令天下任何高手驚駭莫名,望塵莫及。
  這正是不至緊要關頭,濮陽維絕不輕易顯露「修羅九絕式」!
  只見他身形一縱,已向那漫天呼嘯飛舞的銀色光雨,疾撲而去,一道寒森森的濛濛劍氣揮處,滿空鎳屑飛濺,剎那間,皆已被紛紛擊毀…!
  那五名黑砂島人,到此時,甚至連濮陽維手中兵刃是什麼式樣皆未看清,濮陽維已大喝一盤,劍勢有如風起雲湧,江河倒懸般,幻成一片劍山,向五人當頭罩下。
  這正是「修維九絕式」中,第一式「長恨綿綿」。
  五人都覺得那無數劍影,是向自己全身要害刺來,而且,快速得根本無法招架!
  那厲鬼嚴猛,此時不由心膽俱裂,狂吼一聲,將手中那只「紫鯊斷腸釣」全力扔出,同時,也顧不得面子問題,疾然在地上一個「懶驢打滾」向外直翻出去。
  那白衣儒生,卻冷冰冰的瞅著他,俊眼中,有著一股令人寒慄的煞氣口嚴猛此時但覺一陣愴然,也顧不得肩上尚在津津冒血的傷口「他怨毒的一撇濮陽維手中那柄澄如秋水,利可削鐵的「修羅劍」慘厲笑道:

Rank: 14Rank: 14Rank: 14Rank: 14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顧問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SOGO綜合圖區之星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綜圖精英分享家勳章 懷舊風車之星勳章 原創寫手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性感誘惑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激情性愛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西洋辣妹區主題分享達人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6-23 11:32:49 |只看該作者
  「好手法,嚴某今日總算開了眼界,閣下可否下大名?以便異口圖報?」
  濮陽維下山後,首用「修羅九絕式」,竟是如此得心應手,威力奇大,心中甚感欣慰,他暗忖:適才那招「長恨綿綿」雖將此人刺傷,然而竟未能取得這廝性命,可知他也必有幾成真實功夫在身。
  其實,這嚴猛功力之高不但在江湖上提起來,大大有名便是在黑砂島「陰陽迷宮」中,也是一流高手。武功僅次於黑砂島主巴豪等二、三人而已,濮陽維若不使用這天下以凌厲快速著稱第一的「修羅九絕式」欲擊敗這嚴猛,也不是三五十招以內的事哩。
  此刻他見嚴猛發話,心中不禁傲然一笑道。
  「今日你既能躲過我「修羅九絕式」首招,本幫主就饒你一死,回去帶話於你主人,在下冷雲幫濮陽維,遲早必到黑砂島去見識一番!」
  嚴猛聞言,悚然一驚「修羅九絕式」當年威罵江湖誰入不知?誰人不曉?為天下第一凌厲狠毒之劍法,想不到卻在這叫做濮陽維的人手中施出,他同時也心中大詫,暗忖:
  三十年前睨睥武林之冷雲幫,怎的現在又突然崛起,有如此不可思議之高手?他臉上陰晴不定,半晌後,始強笑一聲道:
  「如此甚好,顧某必在黑砂島準時候教!」說罷「也不管地同伴屍體,撮唇長嘯一聲,身形一個起落之間,已消失於四丈外的林叢之中。
  濮陽維眼見他身形消逝,正待走向那斷臂大漢,驀覺黃影一閃,鐵翼金睛伍百修已自空中躍落,一見眼前景象,不禁微微搖頭,然後對濮陽維道:
  「老弟你又開殺戒了:「
  他言及此處,轉頭一看,正好瞧見那正運功謂息的斷臂漢子,他不由驚呼道:
  「咦!這不是崆峒三絕之金輪石魯嗎?」此時這獨臂漢子正面色雪白,混身顫抖!濮陽維不及答話,急上前點了其左臂「天維」心窗「天池」二穴,先將流血阻住,但見其左臂傷口黑中泛紫,皮肉外翻,似非為利器削靳,濮陽維一咬牙,修維劍疾揮,白光閃處,已將那條欲斷未斷的手臂切下,他以最快的手法,將兩粒「玉璞丸」捏碎,同時敷在傷口之上,伍百修更不怠慢,即刻將一件長衫,撕成碎條為其捆好,濮陽維則單掌抵住這石魯背後「命門穴」運起一口精純無匹的「六弭真氣」,為石魯療傷。
  不一刻,只見他指縫間冒出一陣淡淡白氣,而石魯那張蒼白面孔也逐漸由白轉紅,稍停,濮陽維長吁一聲,輕道:
  「快運氣調息,行轉週身,氣返十二重樓,始可停止。」
  此時濮陽維一拉伍百修,二人行至一旁,濮陽維始問道:
  「伍老哥,你適才在林外,沒有吃虧吧?
  伍百修一笑道:
  「好兩個廳崽子,竟使出了他黑砂島上馳名江湖的「陰陽十三鉤」,虧得我老頭子手上這柄煙桿,也浸潤了幾十年,才能和他們戰個平手,後來正佔上風之際,忽然傳來一陣嘯聲,那兩個小子竟陡然面現驚容,雙雙使了個虛招,晃身便逃……」說罷,他像忽然記起一事又問道:
  「老弟,你剛才是否將「修羅九絕式」施出來了?」濮陽維頷首,伍百修咋舌道:「怪不得這些魔崽子逃得這麼快!」他又一歎道:
  「我卻沒有這個眼福,親見你施展此絕學的威風。」濮陽維淡淡」笑道:
  「時日正長,老哥何必心急?只是,你不是嫌他太過狠辣嗎?」伍百修老臉一熱,他知道適才進林時,自己搖頭歎息之狀,已被濮陽維瞧在眼中!不一刻,那崆峒三絕之金輪石魯已調息完竣,精神已見稍好,只見他豁然站起,大踏步行至濮陽維身前,倒身便拜,口中說道:
  「兄台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石魯大德不言謝,且先受在下一拜!」濮陽維急忙用手一扶,慌道:「石大俠切莫如此,區區小事,何足掛懷!」伍百修在傍見狀,不由大笑遣:
  「好個金輪石魯,切莫先做那叩頭蟲,故友在此,都不敘舊一聲嗎?」石魯聞言,急忙抬頭一望,見到鐵翼金睛,面上頓現喜色,叫道:
  「原來是伍老哥,請恕兄弟一時糊塗。」伍百修答道:
  「罷了!罷了!咱們老哥倆也不用客套,來、來、來,我先給你引見這位老弟,此乃當年毒手魔君關老前輩唯一傳人,現在繼承冷雲幫新幫主的濮陽維便是。」
  石魯驚道:
  「原來恩兄乃關老前輩高弟,那就無怪乎有此等卓絕身手!」說罷,他一眼見到地下橫七豎八的屍首時,面上頓時現出一片淒然之色,目中淚光瑩瑩,低沉的道:
  「可憐兄弟的兩個師弟,不想今日皆命喪於此。」淮陽維對這石魯心存極大好感、此刻見他如此悲慼,遂上前幫道:「石兄且請節哀,兄台此時身體尚未復原,須善加保重才是。」
  譴翼金睛卻急巴巴的問道:
  「老弟,這著毒手約二位,莫非即是崆峒三絕之銀輪包一嗚與青輪朱侯麼?」
  他見石魯黯然點頭,逐又火爆栗子般問道:
  「唉!真想不到,這些黑砂賊入竟如此凶橫,我說老弟,你們到底是為何故與這些魔崽子架上楔子。
  石魯一歎道:
  「小弟與師弟等,乃奉本派掌門大師兄令諭,欲往五台山青雲寺,淨澄天師處,商借他寺後的一株千年靈芝,回山合藥,以便醫治小弟師叔那半身癱瘓重疾。」言及此,他微微一喘,又道:
  「豈知行至此地,忽兒九個黑衫怪人,正在掩埋一口鐵箱,我等一見,這些人打扮,便知是黑砂島人物,我急率敝師弟躲開,但不想仍為卻厲鬼嚴猛瞥見,石魯歎息一聲,面色倏轉淒厲,他咬牙切齒道:
  這廝一見面,便要兄弟等自裁,口氣凶殘之極,因而一言不合,就動上手,小弟等三人在他們圍攻之下,寡不敵眾,兩位師弟首先被嚴猛以「黑玄掌」震碎天靈,又被他手下各人那「紫鯊斷腸釣」切下四肢,小弟由於急怒攻心,微一疏忽,也吃那嚴猛劈折左臂,正自命在旦夕,虧得濮陽恩兄及時來援,否則,此身亦將和二位師弟同歸九泉之下了……」
  伍百修插口道:「那口鐵箱現在何處?」
  石魯道:
  「交手時,已被其中二人,抬往別處。」
  淮陽維冷笑道:
  好毒辣的東西,適才在下真不該放他活命。」他略一沉吟,對伍百修道:
  「伍老哥,現下石兄身負重創,行動不便,小弟又恐黑砂島人去而復返,勢非有人沿途護送不可,但小弟本身之事,亦十萬火急,只有煩請老哥哥,陪同石兄一行。」
  鐵翼金睛慨然允諾道:
  「好,就這樣辦,但老弟此去伏龍堡,須多加謹慎,切勿粗心大意才是:「
  他想了一下,又道:「但我們何時再行聚首呢?」
  淮陽維道:「咱們以一年為期,在淮陽山落月峰見面!」
  石魯見二人對其如此赤心照料,由於感激零涕道:
  「濮陽恩兄,待兄弟事了返山後,必隨伍老哥哥同往落月峰,再拜謝恩兄。」
  淮陽維長笑一聲道:
  「再謝不敢,石兄如能同來,小弟倒是歡迎之至。」說罷,他一見日已西斜,遂對二人一抱拳道:「再聚之日匪遙,小弟就此就過別!」
  「過」字才一出口,人已飛撥五丈,只見他身在空中,連折三轉,呼的一聲,就掠土十丈以外的樹梢,一幌即逝。
  石魯與伍百修二人,見了也暗自感歎一陣,將銀、青二輪,屍體掩埋妥當,亦上馬而去。
  淮陽維一出林中,便策馬狂奔,入夜時分,已抵達呂梁山下的一個小鎮集,此鎮不大,名日「峪口」,亦僅得百十來戶人家。
  淮陽維好不容易才尋到一家齪齷客棧,遂下馬而進,店夥計一見生意上門,又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儒雅書生,不由滿臉堆笑的迎了土來,一手接過來客馬,一面慇勤的道:
  「這位公子請,小店乃本鎮唯一高雅客棧,有的是乾淨上房,清雅套間。」
  濮陽維略一頷首,將鞍傍一個隨身包裹拿下,漫步向店內行來,小二,一面牽馬,一邊慌著帶路,在一條甬道盡頭,打開一扇單間,濮陽維驀然聞到一股觸鼻霉味,他素有潔僻,見狀不由眉頭一皺,店小二一看客人面色不對,不由趕忙說道:「公子爺,這是小店最好的一間上房,只是久未住人,故而,咳咳……他頓時張口結舌,那下面故而有點氣味幾字,卻再也說不出來。淮陽維只微微一搖手,勉強踏入室中,只見他將那沉甸甸的包袱砰的一聲放在桌上,小二哥即刻忙著掌燈泡茶,亂了一陣,又同淮陽維道:
  「不知公子用了晚膳不會?本店有北方名廚,精製菜點。」
  淮陽維心中暗笑,忖道:「這店小二好一張油嘴,所謂乾淨上房,清雅套間,便是如此模樣,那精製菜點卻又不知是什麼嘔心東西,他口中卻漫應道:
  「也好,我就在外面大廳用飯!「小二哥連聲答應,自去張羅去。
  本來,淮陽維甚愛幽靜,原不願去那嘈雜大廳用膳,但他轉念一想,此處已近金算子李奎之勢力範圍,正可惜那人多口雜之處,探一點消息。
  他悠閒的踱了出去,向外面飯廳行去尚未入內,便聞得陣陣嘈雜人聲,粗魯俗言,他仍一搖三擺的走了進去,剛一進門,那些正在高談闊論,縱情吃喝的三教九流之徒,頓覺眼前一亮,各人都不由停止了動作,驚異的看看這神采瓢逸,氣度雍容的白衣書生,一間偌大飯廳,竟剎時如同古寺般,靜得鴉雀無聲。
  濮陽維態度從容,淡然一笑之下,那雙帶著煞氣的眼睛向四週一掃,眾人頓時覺得那雙如冷電般的目光,好似直瞧進自己心窩,不好受。
  各人急忙將頭低下,一聲不吭的用起飯來。
  淮陽維亦選了一付座頭,剛待落坐,忽然眼角綠影一閃,翩若驚鴻般飄然而出,他雙目何等尖銳,早已看出正是那白日斷劍的綠衣少女!中隨即啞然失笑,暗忖:
  「這小妞兒大概是宿怨未消,但卻不知她一個孤身女兒家,來此荒村野店作甚?」
  其實,淮陽維對線娘子方婉並無惡感,在他心目中,方婉僅是個天真未泯的大女孩子而已。
  只聽得隔座一個蓄有兩撇鼠鬚的瘦黃漠子高聲道:
  「近日江湖上發生了幾件大事,你們哥倆知道不?」
  與他同座的兩個短裝大漢茫然搖頭。
  那蒙子又道:
  「爾等真個孤陋寡聞之至,虧你們也在車行裡呆過,連這麼重大的事卻不曉得!」
  那兩入趕忙齊聲央求道:
  「焦二哥,誰不知你老出名的天耳通,博學多聞,才高八斗!」
  輕稱呼焦二哥的黃仁漢子聞言,不禁用手一摸鬍鬚,儼然有當之無傀之慨,二人又乘機捧道:
  「咱們焦二爺在峪口集,提起來誰不翹大姆指,說聲『智多星』,俺們小哥伉整日混在驢馬行,累都累昏了,如何曉得江湖上的事呢?」
  黃瘦漢子被兩人一個拍,一個捧,早就樂得直滋牙裂嘴,好一副德行,他輕飄飄的說道:
  「嘿嘿!要說別的,焦某尚不敢誇口,若論見聞之廣嗎,嘿!倒不是過謬,也只有在下尚能略知一二。」此時店夥計已將濮陽維所點菜飯端上,濮陽維默默吃著,耳朵卻仔細聽著,卻四周又逐漸嘈雜的人語喧嗶。
  言至此處,他故意擺出一付文士氣派,慢吞吞的喝了口茶,續道:
  「近日江湖上出了三件大事,一提當年威驚天下的冷雲幫,銷聲匿跡了三十年,今日又重新崛起江湖,在安徽淮陽山設立總壇,並大撒維林帖,宣告開壇復幫,奇怪的是,那當年領導冷雲幫,攝伏江湖的毒手魔君關毅,卻未現身,而由幫中之長老,內三堂孝竹堂堂主八臂神煞顧子君代為主持,並宣告武林中各門各派,其新任幫主為毒手魔君唯一傳人,叫什麼濮陽維的。」他略為一頓,又道:
  「但此人到底是何模樣,以前卻從未有人見過。」焦二爺言及此處,又端起杯子,慢條斯理的品起茶來。這兩個漢子正瞟得津津有味,見他半途停頓,不由大為心急,忙催促快講,那焦二爺一捋鼠鬚,始又道:
  「冷雲幫如此一大張旗鼓,江湖上,必定又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風,而那當年號稱塞外雙尊之首的八臂神煞顧子君,又揚言三十年前秦嶺山鬼愁谷,那一段奪寶之仇,決為老幫主毒手魔君洗雪,顧子君又說,一切待其新幫主回山後,即行動,唉!這將牽連不少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哩。」
  那兩個大漢中,一人急急問道:
  「焦二爺,聞說那號稱塞外雙貸的八臂神煞顧子君與黑水一絕孫寒,二人功力卓絕,未知確否如此?焦二爺一點頭道:「確實不差,二人當年合稱塞外雙尊,曾聯手大破關外胡匪總舵把子回風刀吳標,手下馬賊三千餘人,連誅長白山十二隻人熊,掌震西川雙怪,及其手下十餘人,功力端的高絕!」二人不禁咋舌道:
  「好傢伙,他二人功力如此之高,那冷雲幫幫主的功夫想更上了天啦!」
  淮陽維在一旁,聽個一清二楚,想到顧、孫二堂主,武學竟然較他想像中,更高出多多,心中不由十分快慰。
  此時,卻又聽那焦二爺道:
  「那第二件事,卻是那名震長江南北的流沙莊莊主金怒江,在自己莊內與一個白衣少年拚鬥,竟吃那白衣少年在四十招內,赤手空拳將金怒江毀容後擊斃,連帶流沙莊武術正副教頭,陳斌、董家祥以及其內侄奪命金針沈六樵三人,也被那白衣少年在三招內殺死!」
  焦二爺說到此處,不禁下意識的,將眼光朝坐在一旁不遠的濮陽維瞥了一下,卻見濮陽維若無其事的正低頭爬飯,竟似全然沒有注意幾人說話,那焦二爺始繼續又說道:
  「此白衣少年武功之高,真個不可思議,連那江湖上人人提起來都頭痛的鐵翼金睛伍百修,對他都唯命是從,你們說怪不怪?這白衣少年除了神態雍容,武功高超外,確也夠得上心狠手辣四字!據流沙莊傳出消息說,他不但赤手擊斃金怒江等四名高手,更將那素以掌力雄渾見稱的淮南五奇之一的華武也震翻了出去,臨行時,尚顯露一手「凌虛攝物」的絕技,喏!就是這樣。」說著,他用手在空中一抓,就好似他自己也會這手絕學一樣。
  二人自然的跟著他的手勢一看,卻不禁的一聲嚥下一口吐沫,道:
  「唉,別表演了,再繼續講下去吧!」焦二爺一舐嘴唇望了望已經見底的茶杯。兩個大漢正聽上癮頭,怎肯就此罷休?其中一人大聲喝道:「喂夥計,再來一壺上好龍井香片。」焦二爺一樂道:「哦,怎敢有勞二位破費,又是茶,又是點心?」
  二人一聽,不大像話,這不是明著敲竹槓麼?但也只得硬著頭皮吼道:「夥計,加上十個三鮮包子。」喊來肉痛之至。這焦二節,此時清了喉嚨,續道:
  「你道這白衣少年是誰?又如何敢單槍匹馬去尋這不好惹的金怒江晦氣?」
  兩個寶貝又是一齊搖頭,焦二爺,正色道:
  「這人就是最近江湖大大有名的冷雲幫新幫主,濮陽維!」
  他將濮陽維三字說得特重,聽得二人不約而同的齊「啊」了一聲!
  焦二節接著又說道:
  「他真是厲害之極,臨行之際,尚在流沙莊大門上,留下冷雲幫幫主赤血令「唯我獨尊」四個入木近寸的字!」
  二人此時又問道:
  「這淮陽維生得是什麼模樣?」
  焦二節一笑道:
  「英俊極了,個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肥不瘦,既瀟酒,又俊俏。」說得好似他親眼見過似的。
  濮陽維正自啞然失笑,卻見這焦二爺又道:
  「至於第三件大事廳,卻是江北丐幫,與江南鶉衣幫正式結盟,並推舉江北丐幫龍頭,冷面乞常公明為盟主。兩幫一結合,卻是聲威大盛哩。」那兩個漢子卻悄聲道:
  「這件事我們倒是有所聞,聽說伏龍堡李老當家也接到請柬,將於近日親自往賀哩!」
  正說之間,幾人茶點已經端上,他們話風一轉,便扯到一些青樓韻事,風流穢聞上去了。
  濮陽維此時正好吃罷,也不願再聽,遂起身離座而去。
  他正緩步走到自己住室門前,忽貝門兒半掩,不由心中一驚,他記得出房時,分明已將室門帶緊,濮陽維頓覺事有蹊蹺,當下也不動聲色,依舊悠閒推門而入。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 21:04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