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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李涼] [酒賭小浪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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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八 章
第 九 章        第 十 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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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38:47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羅天本來在笑,他愛笑,而已笑起來兩個酒窩比女孩子還好看,只不過現在他的笑僵在臉上。
  因為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左腕。
  可怕的是被抓住的這只是左腕而非右腕。因為一個假骰子就夾在左手的拇、食二指之間。
  這隻大手一使勁,「叭噠」一聲,這個假骰子就掉落在桌上,玩假賭被當場抓到會被活
活打死的,於是怒吼聲暴起。
  羅天本來贏了七八百兩,正準備退出,現在望著這些銀子,彷彿已變得非常遙遠了。
  「揍死他!揍死這個小子!」吼叫聲匯成一股洪流,有人擂桌子,也有人吐唾沫。
  好像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他似的。
  羅天一向樂天,他不為前途發愁,也不為任何事發愁,至少表面看來是如此的。
  此刻,似乎發愁也沒有用了,所以他仍不發愁。
  叫囂聲不絕,有人要宰了他,也有人要卸去他的左手,甚至有人建議把他的左手砸爛之
後,撒上一些胡椒粉或芥末醬什麼的。
  剛才抓住羅天左腕的那漢子雙臂一張,道:「各位請安靜一下,在下倒有個辦法……」
  這人能親手抓住這個小老千,他的辦法一定夠狠夠絕,很具有說服力。
  場中靜下來,這人像是羊欄中的一頭驢,青青的馬臉上掛著一抹自得的笑意道:「在這
兒殺人,為掌櫃的添麻煩,這太不妥。再說,這小子賭錢玩假卻也罪不該死……」
  於是有人附和,反正在這場合之下,如果有人放個響屁,也必然有人跟著放。
  馬臉之人道:「這小子弄假,就以賭具招呼他,我數一二三,大家以骰子、牌九或麻將
向他招呼,他能逃出『來來賭坊』的這道門,算他命大,就放過算了……」
  有人鼓掌,表示馬臉漢子是天才,居然能想出別人所想不出的懲罰辦法來。
  這可能是因為馬瞼漢子薑開基的綽號為「雲中之虎」的緣故吧!今天在這「來來賭坊」
中的武林中人,似乎沒有比他的身份更高的了。
  這工夫,一個少女在羅天身旁以肘撞了他一下,低聲道:「叫我一聲『甜姊姊』,我就
能救你一命!」
  羅天這才嗅到一股幽香,側頭望去,原來是「來來賭坊」掌櫃的掌珠小五子,此妞的作
風大膽開放。
  這妞兒長得不怎麼太癢眼,卻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勁兒,雙臂交叉胸前,把雙峰托得好高,
頗有故意饞人的架勢。
  羅天道:「你像個澀柿子一樣,這個『甜』字怎麼能加在你的身上?」
  「哼!」小五子曬然道:「你知不知道?百十人之眾,只要有五分之一的骰子、牌九或
麻將擲中你的身上,和暗器一樣,你是絕對活不成的!」
  羅天沒說什麼,他當然知道,任何一張牌九或麻將牌擊中他的要害都可能致死,何況幾
十張牌。
  「小子!」姜開基大聲道:「我數一、二、三,你就把吃奶的力氣使出來快跑,只要你
能跑出這第一道門,就算你的造化!」
  羅天沒出聲,造化不會照顧他,所以他臉上有嘲弄之色,他玩世不恭,嘲弄一切,包括
死亡在內。
  每個人手中都握了兩把骰子、麻將或牌九,沒有人希望他能跑出這第一道內門,除非手
中沒有賭具的人。
  自然都希望自己發射出的賭具沒有不中的。
  當「三」字自姜開基口中喊出時,骰子、牌九和麻將有如漫天飛舞的蝗蟲,四面八方飛
來。
  羅天本來要閃避的,而且已盡了力,只不過所有的賭具似乎都擊中了他。
  是不是每個人都是暗器名手?忽然間又鼓噪起來,很多人都大叫:「我擊中了!我擊中
了!」
  的確是擊中了,而且居然沒有一顆落空。
  剎那間沸騰、喧囂的賭場中鴉雀無聲,這麼大的屋子,這麼多的人好像一下子變成一個
真空管。
  所有的人都驚住、楞住、呆住。
  因為所有的賭具都吸在羅天身上。
  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小毛頭,有沒有這麼大的功力,已經大有疑問,絕的是,麻將牌全集
中在胸前。
  凡是懂麻將的人都能一目瞭然,那是一副很難作的牌——「雙龍抱」
  是眼睛出了問題?當然不,不可能這麼多的眼睛都有問題,有人大叫「雙龍抱」!聲震
屋瓦。
  一個賭徒如果在大場面上和一把「雙龍抱」,他會引為終生的快事或光榮,這是極難作
的牌。
  牌九卻集中在他的背後,能配對的都配了對,配不上對的也都配成最大的點子。
  也許更絕的是十三顆骰子了,一字排開,橫布在羅天的額上,居然每顆都是一點,正好
是十三點。
  這賭場中的人除了老千、油子以及常常進入賭場也都相當在行的江湖人物,那就是開賭
場的人,這種人算是見過世面最多最大的了。
  只不過他們今天也開了眼界。
  如此玄奇的活兒,居然發生在一個小毛頭身上。
  在現場上的武林中人無人不知,這應該具有上乘內功才能作到的活兒,它的難度在於瞬
間要把牌分門別類,個別集中,然後再作適當的配合。
  其實羅天比四周的人還要震驚、迷惘。
  他素日常常作些怪夢,以超群的賭技,橫掃天下賭場而日進斗金,這夢境似乎已經實現
了。
  這是不是在作夢?如果不是作夢,世上會發生這種事?
  只不過羅天的反應卻是一流的,他的震驚一閃而過。
  既然事實已經確確實實發生在他的身上了,為什麼不端起來?
  於是,兩個大酒窩又在他的雙頰上出現。
  他又笑了,笑得和平常一樣地自然而迷人。
  自然得就像他本就具備這等超特的賭技,沒什稀奇一樣。
  他笑得越甜,姜開基和一干武林中人的臉就繃得越緊。
  小五子雙手捂著嘴,心道:「這小子真會裝熊!」
  羅天掃視著像已冬眠的武林人物與賭客,忽然又笑了起來,他從不大笑,所以他的笑能
永遠保持美好而迷人。
  這一笑,奇景又出現了。
  羅天身上的賭具紛紛落下,居然又分門別類地疊在一起。
  牌九和牌九垛在一起。
  麻將和麻將垛在一起。
  更不可能的是,骰子落地後一顆顆地往上疊,十二顆疊得雖直,卻在搖搖晃晃,好像隨
時都會倒下來。
  「這真是神乎其神,玄乎其玄……」有個漢子道:「搖搖晃晃地,一定有個名堂?」
  羅天道:「『金槍不倒』……」
  常在外面跑的過來人都知道,「金槍不倒」是一種春藥的名稱。
  小五子這個十七歲的姑娘,在這等環境中長大,雖然見多識廣,不會見人臉紅,但卻未
聽說過「金槍不倒」這名詞。
  「大叔,什麼叫『金槍不倒』?」她問剛才說話的漢子。
  「這……這……」那漢子攤著手,尷尬地走開。
  這時小五子的父親陪著笑臉上前,把三張銀票放入羅天袖中,道:「這位少俠,你可真
是真人不露相,從今以後,只要少俠每隔三五天到本坊來走一趟,在下每月奉上一千兩……」
  羅天沒點頭也沒搖頭,就這樣作了個羅圈揖,說道:「彫蟲小技,各位別見笑,後會有
期!」揚長而去。
  為什麼會這樣?是賭神附體?
  管他!看看三張銀票竟是五千兩。
  小五子他爹可真大方,這可不是個小數字,於是他晃進了一家大酒樓,向小二叫了最好
的菜和酒。
  小二道:「貴客,最好的有時不一定是燕窩魚翅、熊掌駝蹄,說不定是臭豆腐也未可
知。」
  「對對對!」羅天道:「小二,你說的有理,酒菜的好壞似乎在於各人的胃口,說說看
你們的拿手菜如何?」
  點了酒菜,羅天不能不想,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以前沒有遇上這種事?如果不遇上
這怪事,後果又會如何?
  這工夫,門外進一個四旬左右的人,手拿一桿布招,上寫「劉半仙」及「鐵口直斷」字
樣,一下子就坐在羅天對面。
  這人相貌平平,衣著隨便,笑起來挺討人喜歡。
  中年人道:「在下劉半仙,鐵口直斷,不靈不收費。」
  羅天笑笑道:「我一天混個三飽一倒,既不想問禍,也不想問福,既發不了大財,也不
會餓死,所以從不算命。」
  劉半仙微微搖頭,道:「少俠不久前發了筆小財,但大禍不久就要臨頭,怎可不信流年
之說?」
  羅天以為,此人不久前一定也在賭場中,他笑笑表示不信。
  「這樣吧!我為少俠算算流年,代價是一頓飯局。」
  「什麼?只混一頓飯?不再收費?」
  「正是」
  羅天笑笑道:「劉半仙,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哩!」
  劉半仙笑笑,彷彿不大在乎這種挪揄和嘲諷。
  羅天道:「吃頓飯算什麼?就算你不為我算命,吃吃飯也算不了什麼。你懂什麼?淵海
子平,紫微斗數?」
  劉半仙道:「紫微斗數是所有占星術中最精細準確的一種,是根據人的『生年、月、日、
時』四組干支,推算紫微星辰及其他星辰,以占卜人類的流年及命運,而產生陰陽、生剋及
化合之道。」
  酒菜上來,羅天道:「劉半仙,你自管吃喝,不要客氣!」
  劉半仙一邊灌酒吃菜,一邊為他列出干支四柱。
  「陀羅入命宮。」劉半仙道:「陀羅屬火、金、陰,北斗助星化忌,主是非,入令命宮,
主孤寂,不守祖業,為人飄落,武人能發達,文人不耐久,若逢紫微,天府文昌會……」
  「好好!劉半仙,像『不守祖業』及『飄落』等字句,似乎很合我的身份,算算我的父
母。」
  劉半仙道:「與擎羊、陀羅、火星、鈴星、天宮及地劫同宮,主與父母緣份薄或已離死
別!」
  羅天自斟自飲,好像無動於衷。
  「不過,」劉半仙帶戲謔之色道:「少俠桃花照命……」
  羅天揮揮筷子道:「你是說我有很多的女人?」
  劉半仙點點頭,道:「而且馬上就有一個送上門。」
  羅天喃喃地道:「女人雖好,卻也是累贅……」
  他茫然地望著抹抹嘴離去的劉半仙,居然未說個「謝」字。
  其實也不必,算算流年、休咎,換得一餐,這個人未必是潦倒,只是灑脫而已。羅天為
了不讓劉半仙說中,吃完飯出了酒樓就走出大鎮,在四里外鎮上落了店。
  他一直能有效地控制自己,不受人左右。甚至他也希望不受命運的左右,只不過今天的
事他無法解釋。
  當他洗澡回來時,有個妞兒居然坐在他的床上。
  羅天心中大叫:「劉半仙,你真是鐵口直斷!」
  她盤膝坐在床中央,像是酒席中的一道主菜似的。
  他笑了,想到「桃花照命」四字,他又笑了。
  她就是「來來賭場」場主的千金小五子。
  看她坐在床上的那種架式,就像坐在她自己的床上一樣。
  羅天倚在門上,以老油子那種目光瞄著她,道:「在賭場中,我是不是並沒有叫你一聲
『甜姊姊』?」
  小五子道:「你的確沒有。」
  羅天聳聳肩道:「我既然沒有叫你,你來幹什麼。」
  小五子道:「你有那麼大的本事,技震整個賭場,表演了神乎其技,我以為你該知道我
來幹什麼。」
  羅天笑了,很迷人,也很放肆,至少對一位姑娘是很放肆的。
  小五子有點坐不住了,道:「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不禮貌?」
  「也許……」羅天道:「只不過女人上了男人的床,在這種情況之下,實在和『禮貌』
二字沾不上關係。」
  小五子道:「小羅,你要知道,在你還沒有顯露奇技之前,我就對你有好感,想交你這
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了。」
  羅天坐在床沿上,道:「只怕你不敢交我這個朋友。」
  「只怕世上沒有我不敢交的朋友。」
  「真的?」
  「不是真的我會找上門?」
  「好吧!」羅天道:「躺下,把衣服脫了!」
  「什麼?」小五子一下子就蹦下床,站得遠遠的。
  此刻似乎就是被羅天瞄一眼都會中毒似的。
  「你走吧!你和一般的草地女人一樣,找個老老實實的男人嫁了,平平淡淡過一輩
子……」
  「不,我不是那種女人,但我也不是褲帶松的女人。」
  羅天道:「褲帶松有什麼關係?哪個人一天不松幾次褲帶?
  只怕一個人的觀念松那就糟了……」
  「什麼觀念?」
  「貞操觀念。」
  「褲帶松的人貞操觀念會不松?」
  羅天道:「一個人如果能做到『心中無妓』的境界,就是有個赤裸女人躺在床上,他也
不會想入非非。」
  「我不信!」
  「你當然不信,因為你對自己缺乏信心。」
  「不是,我對自己太有信心,只是對你沒有信心。」
  「如果我要弄你,你不脫我就辦不到?」
  的確,以他在賭坊中顯露的奇學,他的功力深厚,一隻手就能制服她。
  她道:「叫我在你床上脫光會有好事?」
  「卻也不是壞事!」
  「騙鬼!」
  「你走吧!你不是能和我混在一起的女孩。」
  「你說說看,要幹什麼?總不會是坐在一邊欣賞吧?」
  「差不多!」羅天道:「我要在你全裸的肚皮上放一個大海碗,碗中有幾枚骰子,然後
挪骰子。」
  「這是幹什麼?」
  「練習定力。」羅天道:「不論多麼精明高超的賭徒,都有失手的時候,尤其是遇上高
手。而失手的關鍵多在一擲的前一剎那,定力稍有動搖,後果就很悲慘,小則失金丟臉,大
則賠上性命。」
  小五子打量他很久道:「你的本事那麼大,還會失手?」
  「強中自有強中手,天下沒有絕對的第一。」
  「我不幹!」小五子道:「羅天,你不能這樣對待朋友。」
  「你目前還不能算是我的朋友。」
  小五子大聲道:「不是朋友你憑什麼要我脫光?」
  「你知不知道周瑜打黃蓋的故事?」
  「小羅,我發覺你很邪!」
  羅天笑笑道:「你現在才發現?」
  「小羅,我是真心誠意地想交你這個朋友。」
  「想交,就上床脫衣,不想交,就立刻請便!」
  小五子掉頭而去,羅天攤攤手,倚在床上瞑想。
  他有太多的謎無法解開。
  就以他這雙手來說,有時左掌心會顯出套在一起的三個圈圈,而且呈粉紅色,每次出現
都會使他驚喜,而且威風八面。
  只不過很多時候,非但不威風,甚至很尷尬丟人。
  門簾一掀,小五子又站在房門內,道:「小羅,我答應你,但你必須保持君子風度。」
  小羅歎口氣,道:「我會盡量去作的。」
  「怎麼?你自己都沒有把握?」
  「我不是對你說過,我要以這方式練習定力嗎?要是有把握,我還練它幹什麼?真是多
此一問!」
  小五子道:「哼!你八成沒安好心!」
  「還是那句話,要干就上床,不干就走人!」
  小五子心想,以他在賭坊中所表現的奇功,要逮住她真是易如反掌,可見這小子挺驕傲,
他要女人,還要女人送上門,這種男人雖風流卻不具危險性。
  她以為一個色狼沒有這等耐心。
  於是上了床,而且照他的意思躺在床上。
  一個大海碗放在她的胸腹之間,碗在微顫。
  一個黃花大閨女,不管她如何開放,這情景還是會緊張的。
  小羅不言不動,目光在她的胴體上掃瞄下已。
  「我說過,你可能是個色狼。」
  「可能是色狼,不一定就是色狼,對不?」現在他才發現小五子的胴體之玲瓏剔透、晶
瑩細膩,簡直不敢相信世上還能找到比她更好的。
  「好,我們開始……」小羅抓起大海碗中的骰子,道:「你練過武功對不對?別說謊,
有一句說一句。」
  「是的,只不過不能和你比。」
  「你既然練過內功,一定能使肚皮跳舞,雙峰抖動。」
  「你……你說什麼?」
  「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你已脫光,也不必再扭捏。」
  「你下流無恥!」她似要放棄,但是以小五子的個性來說,小羅這作風正對了她的胃口,
她甚至以為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小羅了。
  但是,她絕對不會以最後一道關卡作為建交的賄賂品。
  一個人不管如何放浪,能有所不為就很難得。
  小羅道:「你到底是幹不幹?我又沒有強迫你,是你自願的,而現在我已看清了你的身
體,你就是不干還是吃了虧。」
  「小羅,你混蛋!」
  小羅喟然道:「說我混蛋嘛!我實在不能否認。」
  「你為什麼異想天開要我……」
  「你知道什麼?所謂『名高惹忌,樹大招風』,我小羅成名之後,宇內一些成名的老千
必然紛紛向我挑戰,或者表面向我學習,骨子裡卻希望擊敗我而一舉成名。」
  「就其如此,憑你這兩套還怕不能一一過關?」
  「錯!沒有人能永遠保持不敗,只有不斷地超越自己。」
  「怎麼超越?」
  「練習定力,因為賭技到了某一境界,就不僅是手法熟不熟練的問題,而在於定力是否
深厚。」
  「笑話!練定力非用這種方法不可?」
  「告子以『飲食男女』說明人之大欲,可見人之大欲就沒有比『飲食』和『男女』更大
更緊要的了。以女色練習定力是最最有速效的辦法,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
  「可是我不一定會。」
  「會內功的人只要運氣至某一部位,就必能做到。」
  「我試試看,只不過你仍要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
  「道理很簡單,佛家語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是指魔由心生,而導致魔的幻生,
大多由色而起。」
  「這和肚皮跳舞有何關連?」
  「女人的胴體再美,如果靜止不動躺在那裡,充其量不過是一具塑雕,所以女人要達到
『活色生香』的境界,就必須動,如肚皮跳舞,以及腰臀蠕動等等。」
  小五子試作,肚皮勉強可舞,但腰臀蠕動配合以上兩種跳舞就很難達到標準的程度。
  小羅擲了幾次,由於動得不得要領,海碗都翻了下來。
  小五子急得哭了,道:「我作不好,都是你出這餿主意!」
  小羅道:「一回生,二回熟,常作就會駕輕就熟的。」
  她匆匆穿上衣衫,小羅又在瞑想。
  等了一會,小羅仍未出聲,小五子雙手叉腰大聲道:「你是死人?」
  「我?將來一定會是死人,只不過目前還不是。」
  「那你要我作了這種事也沒個『謝』字?」
  「謝什麼?練功夫對你自己有好處,你不是也該謝謝我?」
  小五子一巴掌摑去,「啪」地一聲,小羅居然未能閃過。
  這怎麼可能?剛才這一巴掌她本就不指望會摑中的。
  小五子擎著手,吶吶道:「你為什麼不躲?」
  「我不是躲過?你的動作大快……」
  「你騙鬼!你的功夫已經出神入化,哪會閃避不及?」
  「你反正也打了我出了氣,可以馬上走人了!」
  「你攆我走?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
  「要留下也成,每天要為我捏腳一次,必要時要陪我睡覺……」
  小五子大為失望,立刻絕裾而去。
  小羅不久就離開了這家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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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3:05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黃昏。
  山野中一片迷濛,小羅吹著口哨,邊走邊以五枚骰子輪流向空中擲去,川流不息,有條
不紊。
  他的五枚骰子落入手中第一枚是三點,其餘也都是三點,要一點也全部是一點,絕無差
錯。
  漸漸地,由五枚加到七枚、九枚,一直到二十一枚。
  然後隨便自空中(尚未落下的骰子)配對,配好的交到左手,果然都是很大點數的對子。
  要精於某一事物,必須念茲在茲,時刻不斷地苦練才行。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前面路邊的和尚身上。
  這和尚正在路邊小便,射出很遠,發出「刷刷」聲。
  小羅走近,和尚在提褲子,回過身來。
  看來四十多歲,光頭上沒有戒疤。
  這年紀的和尚頭上沒有戒疤,是否代表他的慧根不深,道行太淺,或者不守清規?要不
怎麼會在人前方便?
  「小羅,你別走……」
  小羅立刻停下來,回頭望著這個和尚。
  他不認識這和尚,卻又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和尚,你認識我?」
  「廢話!不然的話我會叫你小羅?」
  「有什麼事?」
  「你已經出了風頭,也等於出了名,從此以後,必然有人找你較量武功或賭技。你的賭
技也許還可以應付,但武功……」
  「這是在下的事,不勞大和尚操心!」
  和尚攤攤手,道:「我是真的為你操心。」
  「操心又如何?」
  「教你一門絕學,從此以後,不論是賭技和武功都是頂尖的。」
  和尚含著一抹自負的笑容等他回答。
  的確,學了他的武功,短期間就會紅起來。
  在武林中要紅起來可不容易,因為弄不好就會一身血紅。
  和尚準備把小羅扶起來,不必大禮參拜,只不過小羅根本未拜,而且掉頭就走,道:
「我不學武功!」
  「你……你不學?」和尚的臉上像被蹴了一腳。
  「我說得很清楚,我不學!」
  「也許你不知道學了我的武功,在武林中會有什麼地位?」
  「我不想知道。」
  「小子,告訴你,學了我全部的武功,就和武林三大高手『風、雷、雨』差不多了!懂
了沒有?」
  小羅是未聽到還是懶得和他囉嗦?一路行走未再出聲。
  和尚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拒絕學他的絕學。

  起更後,小羅發現不遠處似有個鎮子甸,準備入鎮落後。
  但岔路上林中馳出三個人,似是衝著他來的。
  為首的一個不就是「雲中之虎」姜開基?
  他那張馬臉幾乎是他的註冊商標。
  另外二人看來稍年輕些,約二十五六光景,都用刀,而且貌似兄弟,論身份也許稍遜姜
開基些。
  小羅發現這二人也在「來來賭坊」中見過。
  「羅少俠,真是幸會!」姜開基先打招呼。
  小羅道:「的確是幸會。」
  姜開基道:「少俠奇人奇技,有目共睹,姜某總以為失之交臂太可惜,無論如何要請少
俠指點兩手。」
  小羅忽然發現,今夜要難看。
  奇跡不會常出現,常出現也就不是奇跡了。
  這老小子真是有心人,居然看出他是個空心老倌。
  小羅淡然道:「指點不敢,真的不敢。」
  「少俠客氣!」
  「在下說的是實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指點一下又少不了什麼。」他向那兩個漢子使個眼色,道:「這兩位是『關洛雙英』
金氏兄弟,心儀少俠已久,少俠可千萬別拒人於千里之外。」
  小羅搖手道:「在下最怕多事,還是免了吧!」
  金氏兄弟並未亮刀,左右攻上,小羅才閃過金老大一腿,又閃過金老二一拳,但被金老
大一掌砸出兩步。
  金老大眉飛色舞,和一邊的姜開基交換了一個眼色。
  「關洛雙英」有點名氣,卻也不算什麼高手。
  小羅居然接不下他們十六七招就連連失手。
  這和在「來來賭坊」中的表現有多麼大的差距。
  小羅身上連遭拳腿砸擊,肉體上並不很痛,自尊卻受了傷。和尚的話浮現耳際:也許你
不知道,學了我的武功在武林中會有什麼地位。
  至少,他學了和尚的武功,現在不會躺在地上,他已被金氏兄弟擊倒。
  金氏兄弟二人在狂笑,姜開基也在笑,但笑得極不自然。
  道理很簡單,小羅技不如人才會被擊倒。
  是不是另有不簡單之處?不錯,在賭場中技驚四座的人,怎會如此無能?
  姜開基是隻老狐狸,所以剛才一見面他很客氣。
  他們三人一直暗暗地跟蹤小羅,他們看到了一切,包括和小五子的事及和尚授技被拒等。
  姜開基以為在「來來賭坊」中,小羅的表現前後矛盾。
  如果他真是賭國高手或武林高手,就不該被他抓住手腕,當場出醜。
  如果他是個蹩腳貨色,吸住一身的賭具已配了對,又怎麼說?
  因此,他必須弄清這些疑團。
  現在他站在小羅身邊。
  小羅要站起來,他伸腿一勾,小羅又趴下了。
  金老大道:「姜大俠,你是不是把他估高了些?」
  姜開基有點掛不住,道:「也許不。」
  金老二道:「武林中有這種假仙假道,就有信這種假仙假道的人……」說著,踢了小羅
兩腳。
  這當然是給姜開基難堪。
  金老二一邊踢人,一邊伸手在小羅身上摸索。
  他大概想模「來來賭坊」給小羅的三張銀票吧!
  小羅知道已保不住三張銀票,但金老二未搜到。
  「說!銀票藏在什麼地方?」
  小羅不出聲,他要站起來,又被金老大踢倒地上,他如果起來,就要再倒下,但銀票藏
得很隱秘。
  月光甚明,野外有一種朦朧之美。
  小羅的目光忽然傾注在他自己的左手手心上。
  忽然間,他的嗓中發出「嘎」音,通常這表示驚奇過度。
  因為他的左掌心有三個粉紅色圈圈套在一起。
  他幾乎確知這現象代表什麼。
  自去年有過一連串的怪夢之後,這怪現象就會偶爾出現,而產生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能
力。
  在「來來賭坊」吸住賭具的奇技,正是手心出現三個圈圈之故。
  「不說是不是?」金老二又是一腳跺向他的肋骨。
  小羅忽然抓住了他的腳踝一抽一送,金老二旋轉著摔出。
  金老大沒看清,吼叫著撲上,也是雙足交跺。
  幾乎和他兄弟一樣,足踝被抓住一扭一送,摔出老遠。
  冷眼旁觀的姜開基十分迷惘。
  是怎麼回事?這小子為什麼總是在吃了虧之後才亮出真功夫?
  只不過姜開基並未看到小羅注視他自己的左手,就算他看到也不明白,除非他能看清他
手心的三個粉紅色圈圈。
  姜開基的確是隻老狐狸,他的油滑在此刻才顯示出來。
  如果他要作好人作到底,就可以置身事外。
  剛才金氏兄弟嘲笑他,他也有足夠的理由袖手不管,只不過他也有點不大信邪。
  除非是個賤骨頭,一個人有能力不受侮辱而非先受折辱之後才出手不可,這就叫人想不
通了。
  金氏兄弟二人的腳踝都被扭傷,抓住一隻腳扭動整個身子,是非扭傷不可的。
  「小子,姜某在武林中混了近二十年,可還沒見過你這種怪人。」姜開基道:「我不自
量力,也想試試。」
  雖表示了不服,但語氣溫和,為自己留了退路。
  小羅拍拍身上的泥塵,回頭就走。
  姜開基如果真正聰明,該就此下台,就比金氏兄弟風光多了。
  只不過炫耀自己,好高騖遠是人類的弱點。
  姜開基總要設法顯示他比金氏兄弟高明些才行。
  「小子,你沒聽到我的話?」
  「姓姜的,你最好別出風頭!」
  「我這風頭似乎已經出定了。」
  小羅回過身來,用食指勾了兩下,就像對一條忠狗的召喚一樣,姜開基不禁冒火。
  他似乎忘了小羅抓住金老二和金老大的腳踝的手法很怪異,而且看來速度不快,卻恰到
好處。
  如果這手法不怪,金老大是第二輪攻擊,應該不會被扣住腳踝的。
  「雲中之虎」是個人物,並非他自己以為如此。
  他走近時,金氏兄弟還坐在地上,都希望他栽得比他們更慘些。
  由此證明,走在一起的人不一定是朋友。
  姜開基一拳劈來,看來不太認真,卻用了七成力道。
  小羅道:「我這人一向是寧願自己吃虧,不願多事……」身子一轉一閃,姜開基就劈了
空。
  勢在必得之下,一旦劈空,必然向前一栽,小羅一腳踢中他的屁股,「蹬蹬蹬」一口氣
栽出五六步。
  被人踢屁股,幾乎比打耳光還要丟人。
  「雲中之虎」未及一招就栽得這麼慘,他簡直不想活了。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除了發楞,他還沒有死的打算。
  金氏兄弟內心在叫好,表面上卻顯示同仇敵愾的同情。
  小羅走到二金身邊,手托下顎,身子一顫一顫地道:「你們自己說,是不是不配『關洛
雙英』這綽號?」
  金氏兄弟嚇壞了,心中後悔沒把眼珠子帶出來。
  「不說是不是?那好,我再把你們另一腳……」
  「我說!」金老二搭拉著脖子道:「的確不配!」
  小羅道:「你們看,改為『關洛雙犬』如何?」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旦傳出,狗裡狗氣的像什麼話?他們在這一帶也算是有頭有
臉的人物。
  「不說是不是?那好,我馬上就動手……」
  「少俠!」金老大喟然道:「『關洛雙犬』就『關洛雙犬』吧!反正我們兄弟已經栽了,
連姜大俠都不免,我們算什麼!」
  姜開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小羅道:「既然是『關洛雙犬』,就該吠兩聲聽聽。」
  金氏兄弟倒吸一口冷氣,金老大道:「少俠不可欺人太甚!」
  「我沒有欺負人!你們是『關洛雙犬』哪!」
  金氏兄弟渾身發抖,但老二終於「汪汪」叫了兩聲,其中一聲是代他哥哥叫的。
  小羅不很滿意道:「聲音太小,像哈巴狗,記住!以後要聲音宏亮,遠遠聽起來像一條
拳師狗什麼的。」
  說完已揚長而去。
  這一次,姜開基並未與金氏兄弟同行。

  小羅坐在這酒樓迎門桌上飲酒,一隻腳還蹬在另一凳子上。
  有了錢他很會享受。
  他以為弄錢很容易,有了錢很多人會圍繞他陪笑、哈腰打恭。
  這當口,門外走進一人,坐在他桌上右側,向他齜齜牙道:「反正你一個人吃飯很寂寞
對不?」
  小羅道:「的確寂寞。」
  「所以你需個酒友邊喝邊聊是不是?」
  「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何必計較這個。」
  「你身上有沒有銀子?」
  「你最近不是進帳五千兩?何必小家子氣!」
  小羅愕然道:「你到底是誰?」
  這人自來熟,邊吃邊喝,支支吾吾半天才往頭上一抓,原來是頂假髮,假髮下是個禿頭。
  小羅失聲道:「原來又是你這個和尚!」
  「是啊!我就是那個和尚。」
  「你為什麼要裝作不是個和尚的樣子?」
  「你這麼聰明怎麼又不聰明了?戴上假髮不是可以吃魚吃肉嗎?」
  小羅道:「又何必活受罪,何不把頭髮蓄起來還俗?」
  「這你就不明白,作和尚也有方便的地方。」
  「有什麼方便?」
  「有時過了宿頭,到寺廟中去掛單不是很方便?」
  小羅道:「你真是個投機和尚,你在鬼混什麼?」
  和尚歎了口氣道:「財多無子和藝高無徒一樣,都是人生憾事,我和尚一身曠世絕學,
迄未找到一個資質好的徒弟,如今找到了,你卻又不……」
  小羅手一揮,道:「要白吃就自管吃喝,再囉嗦你就請便,你這出家人簡直太不像話!」
  「噯噯,你小聲點成不成?」
  「怕什麼?既未偷人家也未搶人家的!」
  「小子,」和尚猛吞了一會兒,大概已經飽了,他捏著肚皮道:「你聽清了,學我的武
功三個月內你就能一鳴驚人,如果不學,我就在人多的地方折辱你。」
  小羅道:「我不學武功,你何必強人所難?」
  和尚道:「你必須學,不然的話,你會變成別人的影子。」
  小羅道:「你說什麼?」
  「你學不學?」
  「不學!」
  「你以為這兒的人夠不夠多?」
  小羅道:「怎麼?古人韓信受漂母一飯之賜尚能終生不忘,你這禿驢吃了人家的,嘴一
抹就翻臉?」
  「對!反正我和尚今生已不能上西天,能收個好徒弟也算是一大樂事,最後我再問一次,
學是不學?」
  「不學,不學,不學……」
  第三個學字未出,和尚已揪住了他的衣領,拉離座位,出了大門,酒家中人以為他們是
白吃的,急忙追出來,卻見這中年人不斷地踢這年輕人的屁股。
  小羅不久前踢過姜開基的屁股,踢起來很過癮,現在他才知道被人踢屁股很沒有面子。
  當然,和尚此刻踢別人的屁股一定也很過癮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很不平,大聲嚷叫「停手」,可是和尚並未停腳,有人出了手,
和尚舉手投足就把插手的人打倒,也就沒有人敢上了。
  和尚踢得小羅跌跌撞撞,東一頭西一頭,只感覺屁股上火辣辣地像被火燒似的。和尚低
聲道:「學不學?」
  小羅道:「你就是踢死我,我還是不學!」
  「你如果不學,我就經常在人多的地方踢你。」
  小羅猛咬牙,但看看左手手心沒有什麼變化。這麼一來,他今天被這和尚踢了一頓屁股
算是白踢。
  「你們以為他是誰?」和尚指著小羅道:「他是我的乾兒子,我對他不錯,可是他偷了
我四千七百三十五兩銀子,追到這兒才追上他。」
  由於小羅長得有模有樣,很討人歡喜,這和尚的樣子卻不大癢眼,圍觀者自然都同情小
羅。
  有人道:「怎麼能證明他偷了你的銀子?」
  「這很簡單,有銀票為證……」他往上一撲,出手極快,已自小羅袋內把銀票掏出來。
  他展示三張銀票,正好是四千七百三十五兩。
  小羅都已經夠滑的了,想不到這和尚是訛詐能手。
  由於他說的數目和銀票上的總數一兩不差,觀眾為之語塞。
  和尚抽冷一腳把小羅踢出五六步,鑽入人叢走了。
  有人還是不信,道:「小兄弟,真是這麼回事?」
  小羅道:「他是個騙子,因為他知道我身上有這麼多的銀子,而他的身手又比我高出太
多……」
  有人大聲道:「我們去追,別讓這個惡人溜了!」
  只不過也有人看出,小羅的樣子長得很討人喜歡,卻也有點油滑老練,這件事未必是他
說的那樣。
  小羅正要入內付帳,「雲中之虎」又出現了。
  小羅不能不想:「真是陰魂不散。」
  似乎姜開基一直對他懷疑,所以盯住不放。
  不錯,姜開基對他的疑竇很大,非弄清不可。
  他被小羅踢了屁股,認為是畢生的奇恥大辱,剛才小羅被那人踢屁股,他仔細觀察,小
羅即使會武功也十分有限,所以他不會放過這機會。
  「小友,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咱們又遇上了。」
  又來這一套,萬一看走了眼,就不會太僵太火爆。
  小羅知道老賊的心意,道:「是姜大俠,真是幸會!有一位年輕的堂客在酒樓上等你。」
  「哪一家?」
  「就是這一家樓上。」
  由於小羅說謊連眼皮下也不眨一下,姜開基信以為真,掉頭進入酒樓。小羅掏出一塊銀
子,在門口往門內桌上一丟,匆匆離去。
  世上真的有些巧合,未免令人叫絕。
  姜開基快步上樓,果然有個妞兒站在窗口,雖是背影,仍可看出肩削、腰細、臀翹、腿
長,無不具備美人胚子的條件。
  「小妹,你怎麼來了?」姜開基一聲呼,這妞兒轉過身來,細柔的長髮,襯托著一張秀
麗的嬌靨,姜開基竟有這麼一位年輕的妹子。
  「大哥,剛才那年輕人是誰?」
  「問他幹什麼?一個小混混!」
  「可是看起來不像。」
  「小妹,你一個人出來我真不放心,只不過你的身手比大哥還要高些。」
  「那倒不見得,不過大哥放心,我不會出岔子。」姜軟軟一副軟綿綿的樣子,卻背著點
穴橛。
  女子用此兵刃的極少,不論男女用此兵刃必是打穴能手。
  「小妹,我去追一個人,你別走,最多一個多時辰我就回來。」
  姜軟軟知道他要去追剛才那小子。
  剛才如果姜開基出手,軟軟一定會出聲阻止吧?她不信小羅會是個小混混,倒像位大戶
人家的少爺。
  姜軟軟眼見大哥往東邊追去,不由暗笑,因為小羅去了西邊。
  剛才小羅在樓下看到樓窗處站著一個妞兒,才騙姜開基上樓的。

  小羅在作莊推牌九。
  手氣順,台面上已有千餘兩賭資。
  由於賭客中還無人知道他是小羅,看在他台上千餘兩銀子份上,下注就越來越多。
  小羅偶爾看看自己的手心,又通吃了三次。這時他推牌而起,把賭資納入口袋內就要走
人。
  一個八字眉的小子,比他大不了幾歲,在桌邊一站,道:「你就是小羅對不?在『來來
賭坊』出過風頭?」
  小羅點點頭,道:「哥們是不是想吃紅?這沒有問題!」
  「吃紅?你他娘的把我當成什麼人?」
  「你是什麼人?到現在也沒有報上名來!」
  「我就是『葛三刀』葛大海,中原一帶誰不知我的大名。」
  小羅道:「的確,這名號很響。」
  「那麼咱們來賭一下,如果我輸了,就聽你使喚,我贏了,你台面上的銀子都是我的,
你看如何?」
  小羅道:「賭什麼?」
  「也許你還沒有聽說過,自西洋傳來的賭具。」
  小羅曬然道:「是不是『撲克』?」
  「你也知道?」
  小羅笑笑不語。
  葛大海道:「『梭哈』你會不會玩?這玩意兒兩廣及閩省沿海一帶已流行,中原內陸還
很少有人會玩。」
  小羅道:「還湊合。」
  「那好極了!妙極了!」像遇上了知音,掏出一副撲克交給小羅察看,因為這種牌很容
易弄鬼。
  如塗藥水及以手指甲劃痕作記號等。
  小羅洗了兩次牌,這牌在他手中好像每一張都很聽話,像一道弧形彩虹橫掛天際。
  每一張牌飛過時,他就能看出牌上有未作記號。
  更絕的是一種「滿場飛」手法,捏著全副五十二張牌一弓一彈,全部飛出,而且飛向不
同。
  有的往東,有的往西,有的向上,有的向下。
  這是一些硬紙片,飛行自然不會有規則。
  但是這些有如蝴蝶似的撲克牌亂飛一陣之後,卻又先後有序地飛回,小羅一一收回。
  葛大海道:「這是花拳繡腿,沒有什麼,咱們就開始賭『梭哈』,還有哪幾位願意參
加?」
  這等大賭場中自不乏會賭這樣玩意的賭客。
  五個人決定賭半副,也就是自「小八」開始,前面的不要,因為賭全副的不夠刺激。
  大多數賭客未見過這玩意,自然好奇,都圍攏來。
  猜拳決定第一次由誰發牌,結果由小羅發牌。
  和骰子、麻將及牌九一樣,作莊才能弄鬼。賭「梭哈」也要發牌的人才易弄鬼。
  當然,另外幾家也可弄鬼,如身上暗藏大牌等。
  又如在牌上劃上記號,任何一家都可以作這暗記。
  如果兩人串通弄鬼,更是防不勝防,如交換彼此的牌等。
  小羅洗牌的花梢極多,手法熟練,引起一陣采聲。
  當然,他作牌就在此刻作成。
  發第二張牌時,有一家打烊,發第三張牌時又有一家放棄。此刻台上已有三四百兩銀子
了,發了第五張牌時,已經很熱鬧了。
  小羅是一張十、一張Q、一張K、一張J,這當然是兩頭順的牌面,這種牌最唬人。
  因為半副牌成順子很容易,尤其是兩頭順。也就是說,小羅再來一張九或一張A都是順
子。
  但兩頭順的牌,往往也有偷機的可能,因為牌面很唬人。
  比喻,他只有一對,暗牌和明牌的K或A是一對,開始時本想變成三條和兩對,甚至成為
「富爾豪士」乃至於「四條」,但往往一路跟下來還是一對。
  這種牌當然多得很,而這種牌敢輸機,自然也和別人的牌面進度有關,要是別人的牌面
太大,也就不會一路跟下去了。
  現在小羅是九、A兩頭順,另一家明牌是三張小八,一張A,這當然也有八、A「富爾豪
士」的可能。
  第三家是九、Q兩對,也有「富爾豪士」的架勢。當然,也可能是「三條」或者只有表
面的兩對。
  如果以明牌來比高低,自然是三張小八的贏。
  像這樣的牌,就要十分冷靜的頭腦來分析了。分析、推敲的方法是去仔細想,哪一家自
第二張牌是如何跟下去的?比喻說是主動投賭注或者是別人加注地跟下來。
  這一點很重要,一般來說,很少有弱牌主動下注的。
  但是,也有少數例外,如果你拿了一張「十」明牌,暗牌卻是一張A的話,而台面又未
出現這兩張牌,這兩張牌就很寶是,況且「十」這張牌又有承先啟後的作用。
  有時一張十比A、K還要大。
  想想看,打半副牌沒有十又怎能成為順子?
  自然,你有十,別人成順子的機會也就相對減少了。
  現在,三張小八的一家推出了五百兩。
  九、Q兩對這一家篤定地一笑,倒加五百兩。
  這下子台面上已近兩千五百兩了,四周那麼多的人鴉雀無聲。
  小羅默默地看了很久很久,歎了口氣,道:「跟吧!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不跟又不
甘心……」
  斟酌再三,還是推出了五百兩。
  僅見這張牌就是一千五百兩。
  小羅自發了最後一張之後,就顯得情緒很壞。
  但三張小八那家再加兩千兩,還對小羅道:「如果我會輸給你,就脫下褲子繞場裡奔三
周。」
  因為九、Q兩對這家倒加五百兩,所以三張小八這家還可以再加,這人正是葛大海,十
分狂妄。
  這下子可熱鬧了,台面上已是五千餘兩。相信所有的人都以為他不是「富爾豪士」必是
「四條」,不然的話,他不會再加最後這兩千兩。
  大多數人相信,九、Q兩對這家和小羅都會打烊。
  雖說投下的太多,善財難捨,但後面加的太多了,只怕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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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3:46 |只看該作者
 現在九、Q兩對的這一家頭上冒了汗。
  此人看看小八三張這家,並非很注意,卻十分注意小羅的牌,由於小羅的情緒很壞卻跟
下來,他以為小羅莫測高深。
  有所謂「奸賭滑嫖」,不詐不能成為高手。
  這人所忌憚的是小羅而非葛大海。
  因為僅是一個順子比三條大卻低於「富爾豪士」,有誰的明牌非但是兩頭順,還是同花。
這是王牌。
  就連「四條」碰上「同花順」也要吃癟。
  當然,如果「四條」遇上「同花順」,八成會氣得吐血。
  就在這時,小羅又加了一千五百兩。
  要不是他的銀子用完,他會加更多的注。
  由於葛大海又倒加過,所以小羅也可以反擊再加。
  這下子果然震住了另外兩家,也震驚了全場。
  九、Q兩對的終於打了烊,道:「你小子可真會裝熊!」的確,小羅一直是以哀兵姿態
跟下來的。
  葛大海臉紅脖子粗,他自以為是賭「梭哈」的高手,卻等於被耍了,但他還抱有一線希
望,因為他是「四條」小八,只有跟上。
  只不過在目前,三張或四張小八乃至於八、A兩對都不重要了。因為以小羅的牌面來說,
如不是「同花順」就是「同花」,或者僅是「順子」的牌。
  也不是不可能僅是一對。
  當然,偷機只能偷一家,偷兩家就很危險。
  如果是在特殊情況之下,也可以不按牌理出牌。
  千百隻眼睛盯著小羅翻過來的一張暗牌,正是一張A,也正是「同花大順」。
  賭場中立刻爆起驚歎聲,不懂的問懂的,議論紛紛。
  有人不忘「葛三刀」的諾言,大聲道:「我說葛大俠,輸了已是定局,把褲子脫下來繞
場裡奔三周吧!」
  由於很多人起哄,要「葛三刀」脫褲子,這小子一急,「嗆」
  的一聲,抽出了他的七星大刀,道:「誰敢要老子脫?」
  小羅收拾賭具,道:「算了!也沒有人要你脫!」
  「算了?」「葛三刀」道:「你以為你是憑真本領贏的?」
  小羅笑笑,他的笑很有說服力和感染力。即使他真的說了謊,只要一笑,往往就能改變
別人對他的壞印象。
  「葛三刀」揮著七星刀,大聲道:「他剛才弄鬼,瞞不了老子的。」
  小羅道:「葛大俠當時為什麼不舉發?」
  「是啊!你看到他弄詐為什麼不當場揭穿?」圍觀的人自然以為他輸了賴皮,倒咬一口
以便下台。
  「我告訴你們,他是如何弄鬼的。」他收起台上的牌,然後發牌,發到自己時,本應由
上面發出一張,卻自下面抽出一張。
  老實說,在發牌時,大多去注意自己發了一張什麼牌,或者別人是什麼牌,很少有人注
意發牌者的手法。
  即使注意,由於用右手拿全部牌(通常如此,左撇子例外,當然把牌放在桌上發也例外)
左手發牌,這兩隻手已把全部的牌遮掩了大半,所以發牌者到底是自上面或下面發的哪一張
很難判定。
  還有,就算看到,即使去抓也已太遲了。
  這不像玩假骰子及身上暗藏牌,一旦抓到就百口莫辯,這種以手法弄假的詐賭,有如閃
電一般,動作完成就死無對證,又怎能證明這張牌是由上面或下面發的?
  小羅暗暗點頭,「葛三刀」說的不錯,他剛才的確如此。
  但是,只要他不承認,就死無對證。因為那動作快逾電光石火,除了「葛三刀」沒有第
三者看到。
  「葛三刀」本來站在一個「理」字上,但沒有人支持他。
  「葛三刀」以前三刀威猛無儔出名,很少有人能接下他的三刀。
  只不過一旦接下他的前三刀,後面也就稀鬆了。
  「好小子,原來你是個老千!」「葛三刀」掄刀撲向小羅,小羅看看左手,心中焦急,
只好繞桌而奔。
  「葛三刀」把桌子砍裂,小羅再繞別的桌子跑,又被砍破,賭客們紛紛逃出屋外,一片
混亂。
  小羅快被追上,「葛三刀」伸腿一勾,小羅被絆倒。
  「葛三刀」雙手拄著七星刀,大笑一陣,道:「我現在要叫他脫了褲子,跑給各位欣賞
一下。」
  似乎在這場合上,不管是誰脫褲子,都有人愛看。
  於是逃出屋的人又折回來圍在門口及窗口。
  「葛三刀」道:「小子,脫吧!」
  小羅站起來道:「還是你自己脫吧!你剛才說過一旦輸了要脫的,可見你對脫褲子很有
癮頭。」
  「小子,你不脫我就把你的褲帶挑斷!」
  小羅道:「其實我並非怕你。」
  「還吹!有本領使出來呀!」
  小羅道:「昨夜我趕了兩百里路,實在太累了。」
  「去你的!我看你只會吹!」
  小羅道:「只要讓我休息一兩個時辰,體力恢復後,你根本不是敵手!」
  「葛三刀」大聲道:「你們聽到沒有?這小子外表看起來挺順眼,卻有一肚子的鬼劃
符!」
  有人道:「你何不讓他休息一兩個時辰試試看?」
  「葛三刀」道:「我哪有這麼多的洋時間等他?這樣吧!要想不脫,就把你的全部銀子
交給我。」
  小羅道:「這是搶劫!」
  「葛三刀」的八字眉一挑,道:「這可由不得你……」掄起大刀就要砍下。
  忽然有人在門外道:「住手!」
  聲音雖然充滿了怒意,卻清脆悅耳。
  只要一聽這悅耳的聲音,就相信必是個年輕妞兒。要是他正在裸奔,被這女孩看到會怎
麼樣?
  他回過身來,立刻呆了。
  葛大海的眼珠子似乎以前沒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大眼、挺鼻、小嘴,加上細腰和隆臀。葛大海心中呼喊著:我的媽呀!世上居然有這麼
好看的女人。
  葛大海道:「姑娘認識他?」
  「不認識。」
  「不認識?姑娘為什麼要幫他?」
  「只是不平而已。」
  「可是他賭錢弄假呀!」
  「誰看見了?你當場捉住了他嗎?」
  「沒……沒有。」
  「既然沒有,你為什麼自食其言還要殺人?」
  「葛三刀」道:「姑娘是要我實踐諾言?」
  「一個大男人說出的話怎麼可以不算數?」
  「葛三刀」道:「有姑娘這句話,在下就決定履行諾言。」說著,把大刀往桌上一放,
就要解褲帶。
  女郎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姑娘不是要我履行諾言?」
  「我是有這意思。」
  「剛才在下說過,如我會輸給他,就脫褲子繞場裡奔三周。」
  「混帳的東西,你太放肆……」
  這女郎撤下點穴橛向葛大海戳去,葛大海急忙拿起大刀一格。
  兩人在室內刀來橛去,前三刀的確很凌厲,女郎退了三步。但往後就不同了,葛大海連
連後退繞桌閃避。
  這女郎正是「雲中之虎」姜開基的小妹姜軟軟。
  她一直跟著小羅,她很驚奇,對小羅頗有興趣。
  男女之間一旦動了情,對情人的看法就會扭曲不實。
  小羅的行為是很離譜的,但軟軟以為很有趣。
  有趣和離譜是很有一段差距的,她認為小羅值得原諒。
  軟軟和姜開基不同師承,可以說她的身手比她的哥哥高明,因此,葛大海遠非敵手。
  軟軟恨他剛才要脫褲子,非揍他一頓不可。
  葛大海光是逃也不能倖免,被擊中了幾橛,但未中穴道,不禁痛得「哇哇」大叫不已。
  就在這時,小羅抱拳道:「這位姑娘請住手。」
  軟軟立刻收橛停手,閃動一對明亮的大眼望著小羅,道:「羅少俠,這個小賊壞透了,
讓我教訓他!」
  小羅道:「是要教訓他,還是由我來吧!」
  軟軟心想:「剛才看你的身手,不被他教訓就不錯了。」
  只不過軟軟不是個自負的姑娘,道:「誰教訓他都是一樣。」她又要動手。
  小羅道:「姑娘貴姓?」
  「我叫姜軟軟。」
  「請問『雲中一虎』姜開基是姑娘的什麼人?」
  「他是家兄,少俠認識家兄?」
  「可以說認識。」
  「你們似乎有點過節?」
  「也可以這麼說……」
  「葛三刀」道:「姜姑娘,這樣吧!既然他要自己了斷,就以三招為限,如他能接下在
下三招,姑娘就放我一馬。」
  姜軟軟望著小羅,小羅點點頭。
  姜軟軟道:「小賊,你聽著,羅少俠不用兵刃,你也不能用刀。」
  「那是當然,一言為定。」
  小羅看看自己的左手,走上前去,此刻不但姜軟軟為他捏把冷汗,門外的觀眾也都為他
擔心。
  「葛三刀」不用刀,在拳腳上也很自負。
  一拳搗向小羅的鼻子,小羅一偏頭,用兩根指頭撥了開去。「葛三刀」一楞,姜軟軟也
不由愕然。
  剛才這一手,不但好整以暇,而且時間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沒有十成把握,不敢讓對方的拳頭傍耳而過。
  沒有把握也不敢以兩根指頭撥那勇猛的一拳。
  這工夫,「葛三刀」又是一掌劈來。
  這一掌誰都以為小羅閃不過,甚至不要說小羅,就是姜軟軟也不成。
  但是,就那麼一晃蕩,不知是怎麼閃過的,隨後一連又是狂猛的幾掌,都是一樣。
  姜軟軟一直在發楞,她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葛三刀」更頭大,是不是這小子有什麼毛病?要不為什麼會先窩囊後神氣?
  難道世上真有對挨揍有癮的人不成?
  「慢著!」「葛三月」大聲喝呼,疾退三步,道:「小羅,在下的綽號叫什麼?你知不
知道?」
  小羅道:「不是『葛三刀』?」
  「對對!既然以刀聞名於世,不要我用刀,你簡直是取巧!」
  小羅笑笑,道:「至少我沒有叫你不用刀對不?」
  「對!可是姜姑娘不許我用刀!」
  「你在和誰動手?是我還是姜姑娘?」
  「當然是你。」
  「你就用刀吧!」
  「好,在下『葛三刀』,顧名思義,這前三刀必然是驚神泣鬼,撼山震岳,風雲色變,
你小子弟兄幾個?要是孤獨一支,我勸你趁早罷休。」
  「什麼意思?」
  「萬一你們羅家絕了種,斷了後怎麼辦?」
  「那是羅家的事,又不要過繼你這個乾兒子去傳宗接代。」
  「妙,妙極了……」
  「刷」地一刀,果然快逾閃電,連眨眼都來不及,自小羅頭頂上呼嘯而過。
  「唰唰唰」又是三刀,都在小羅身邊不足三寸處掠過。
  姜軟軟道:「你該改名叫『葛四刀』了!」
  有人大叫道:「早就過了三刀,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葛三刀」收了刀,大聲道:「媽的,剛剛是誰在窮叫?」
  叫的人當然不敢承認,小羅這才向姜軟軟道謝,然後出了賭場。
  姜軟軟道:「不知家見和羅少俠有什麼過節?我從未聽家兄說過。」
  小羅道:「還不是在賭場發生了糾紛!」
  「家兄的確也是好賭的人,我想一定是家兄的錯。」
  「當然是他的錯。」小羅一推六二五全部推掉。道:「姜姑娘,你看起來似乎是個很好
的姑娘。」
  「謝謝少俠誇獎!」
  「你幾歲了?」
  「羅少俠問這個幹什麼?」
  「男女成親,應該男比女大一兩歲以上,女的比男的大就不大好,而你跟著我,八成就
有這個意思。」
  姜軟軟臉一紅,大聲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說的都是實話,凡是實話都不中聽。」
  姜軟軟扭頭就走。
  小羅道:「姜姑娘今天援手,我還是很感激的。」
  「不必!」
  「如果你很想作我的老婆,你必須記住三件事……」
  姜軟軟的腳步顯然慢了下來,似乎在聽。
  「第一、每天要為我捏一次腳;其次,要和我同池洗澡,讓我欣賞你的身體。偶爾要陪
我睡睡覺。」
  姜軟軟捂著耳朵狂奔而去。
  小羅攤攤手,道:「儘管如此,我還是感激你的。」
黃昏。
  山野中一片迷濛,小羅吹著口哨,邊走邊以五枚骰子輪流向空中擲去,川流不息,有條
不紊。
  他的五枚骰子落入手中第一枚是三點,其餘也都是三點,要一點也全部是一點,絕無差
錯。
  漸漸地,由五枚加到七枚、九枚,一直到二十一枚。
  然後隨便自空中(尚未落下的骰子)配對,配好的交到左手,果然都是很大點數的對子。
  要精於某一事物,必須念茲在茲,時刻不斷地苦練才行。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前面路邊的和尚身上。
  這和尚正在路邊小便,射出很遠,發出「刷刷」聲。
  小羅走近,和尚在提褲子,回過身來。
  看來四十多歲,光頭上沒有戒疤。
  這年紀的和尚頭上沒有戒疤,是否代表他的慧根不深,道行太淺,或者不守清規?要不
怎麼會在人前方便?
  「小羅,你別走……」
  小羅立刻停下來,回頭望著這個和尚。
  他不認識這和尚,卻又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和尚,你認識我?」
  「廢話!不然的話我會叫你小羅?」
  「有什麼事?」
  「你已經出了風頭,也等於出了名,從此以後,必然有人找你較量武功或賭技。你的賭
技也許還可以應付,但武功……」
  「這是在下的事,不勞大和尚操心!」
  和尚攤攤手,道:「我是真的為你操心。」
  「操心又如何?」
  「教你一門絕學,從此以後,不論是賭技和武功都是頂尖的。」
  和尚含著一抹自負的笑容等他回答。
  的確,學了他的武功,短期間就會紅起來。
  在武林中要紅起來可不容易,因為弄不好就會一身血紅。
  和尚準備把小羅扶起來,不必大禮參拜,只不過小羅根本未拜,而且掉頭就走,道:
「我不學武功!」
  「你……你不學?」和尚的臉上像被蹴了一腳。
  「我說得很清楚,我不學!」
  「也許你不知道學了我的武功,在武林中會有什麼地位?」
  「我不想知道。」
  「小子,告訴你,學了我全部的武功,就和武林三大高手『風、雷、雨』差不多了!懂
了沒有?」
  小羅是未聽到還是懶得和他囉嗦?一路行走未再出聲。
  和尚似乎仍然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拒絕學他的絕學。

  起更後,小羅發現不遠處似有個鎮子甸,準備入鎮落後。
  但岔路上林中馳出三個人,似是衝著他來的。
  為首的一個不就是「雲中之虎」姜開基?
  他那張馬臉幾乎是他的註冊商標。
  另外二人看來稍年輕些,約二十五六光景,都用刀,而且貌似兄弟,論身份也許稍遜姜
開基些。
  小羅發現這二人也在「來來賭坊」中見過。
  「羅少俠,真是幸會!」姜開基先打招呼。
  小羅道:「的確是幸會。」
  姜開基道:「少俠奇人奇技,有目共睹,姜某總以為失之交臂太可惜,無論如何要請少
俠指點兩手。」
  小羅忽然發現,今夜要難看。
  奇跡不會常出現,常出現也就不是奇跡了。
  這老小子真是有心人,居然看出他是個空心老倌。
  小羅淡然道:「指點不敢,真的不敢。」
  「少俠客氣!」
  「在下說的是實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指點一下又少不了什麼。」他向那兩個漢子使個眼色,道:「這兩位是『關洛雙英』
金氏兄弟,心儀少俠已久,少俠可千萬別拒人於千里之外。」
  小羅搖手道:「在下最怕多事,還是免了吧!」
  金氏兄弟並未亮刀,左右攻上,小羅才閃過金老大一腿,又閃過金老二一拳,但被金老
大一掌砸出兩步。
  金老大眉飛色舞,和一邊的姜開基交換了一個眼色。
  「關洛雙英」有點名氣,卻也不算什麼高手。
  小羅居然接不下他們十六七招就連連失手。
  這和在「來來賭坊」中的表現有多麼大的差距。
  小羅身上連遭拳腿砸擊,肉體上並不很痛,自尊卻受了傷。和尚的話浮現耳際:也許你
不知道,學了我的武功在武林中會有什麼地位。
  至少,他學了和尚的武功,現在不會躺在地上,他已被金氏兄弟擊倒。
  金氏兄弟二人在狂笑,姜開基也在笑,但笑得極不自然。
  道理很簡單,小羅技不如人才會被擊倒。
  是不是另有不簡單之處?不錯,在賭場中技驚四座的人,怎會如此無能?
  姜開基是隻老狐狸,所以剛才一見面他很客氣。
  他們三人一直暗暗地跟蹤小羅,他們看到了一切,包括和小五子的事及和尚授技被拒等。
  姜開基以為在「來來賭坊」中,小羅的表現前後矛盾。
  如果他真是賭國高手或武林高手,就不該被他抓住手腕,當場出醜。
  如果他是個蹩腳貨色,吸住一身的賭具已配了對,又怎麼說?
  因此,他必須弄清這些疑團。
  現在他站在小羅身邊。
  小羅要站起來,他伸腿一勾,小羅又趴下了。
  金老大道:「姜大俠,你是不是把他估高了些?」
  姜開基有點掛不住,道:「也許不。」
  金老二道:「武林中有這種假仙假道,就有信這種假仙假道的人……」說著,踢了小羅
兩腳。
  這當然是給姜開基難堪。
  金老二一邊踢人,一邊伸手在小羅身上摸索。
  他大概想模「來來賭坊」給小羅的三張銀票吧!
  小羅知道已保不住三張銀票,但金老二未搜到。
  「說!銀票藏在什麼地方?」
  小羅不出聲,他要站起來,又被金老大踢倒地上,他如果起來,就要再倒下,但銀票藏
得很隱秘。
  月光甚明,野外有一種朦朧之美。
  小羅的目光忽然傾注在他自己的左手手心上。
  忽然間,他的嗓中發出「嘎」音,通常這表示驚奇過度。
  因為他的左掌心有三個粉紅色圈圈套在一起。
  他幾乎確知這現象代表什麼。
  自去年有過一連串的怪夢之後,這怪現象就會偶爾出現,而產生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能
力。
  在「來來賭坊」吸住賭具的奇技,正是手心出現三個圈圈之故。
  「不說是不是?」金老二又是一腳跺向他的肋骨。
  小羅忽然抓住了他的腳踝一抽一送,金老二旋轉著摔出。
  金老大沒看清,吼叫著撲上,也是雙足交跺。
  幾乎和他兄弟一樣,足踝被抓住一扭一送,摔出老遠。
  冷眼旁觀的姜開基十分迷惘。
  是怎麼回事?這小子為什麼總是在吃了虧之後才亮出真功夫?
  只不過姜開基並未看到小羅注視他自己的左手,就算他看到也不明白,除非他能看清他
手心的三個粉紅色圈圈。
  姜開基的確是隻老狐狸,他的油滑在此刻才顯示出來。
  如果他要作好人作到底,就可以置身事外。
  剛才金氏兄弟嘲笑他,他也有足夠的理由袖手不管,只不過他也有點不大信邪。
  除非是個賤骨頭,一個人有能力不受侮辱而非先受折辱之後才出手不可,這就叫人想不
通了。
  金氏兄弟二人的腳踝都被扭傷,抓住一隻腳扭動整個身子,是非扭傷不可的。
  「小子,姜某在武林中混了近二十年,可還沒見過你這種怪人。」姜開基道:「我不自
量力,也想試試。」
  雖表示了不服,但語氣溫和,為自己留了退路。
  小羅拍拍身上的泥塵,回頭就走。
  姜開基如果真正聰明,該就此下台,就比金氏兄弟風光多了。
  只不過炫耀自己,好高騖遠是人類的弱點。
  姜開基總要設法顯示他比金氏兄弟高明些才行。
  「小子,你沒聽到我的話?」
  「姓姜的,你最好別出風頭!」
  「我這風頭似乎已經出定了。」
  小羅回過身來,用食指勾了兩下,就像對一條忠狗的召喚一樣,姜開基不禁冒火。
  他似乎忘了小羅抓住金老二和金老大的腳踝的手法很怪異,而且看來速度不快,卻恰到
好處。
  如果這手法不怪,金老大是第二輪攻擊,應該不會被扣住腳踝的。
  「雲中之虎」是個人物,並非他自己以為如此。
  他走近時,金氏兄弟還坐在地上,都希望他栽得比他們更慘些。
  由此證明,走在一起的人不一定是朋友。
  姜開基一拳劈來,看來不太認真,卻用了七成力道。
  小羅道:「我這人一向是寧願自己吃虧,不願多事……」身子一轉一閃,姜開基就劈了
空。
  勢在必得之下,一旦劈空,必然向前一栽,小羅一腳踢中他的屁股,「蹬蹬蹬」一口氣
栽出五六步。
  被人踢屁股,幾乎比打耳光還要丟人。
  「雲中之虎」未及一招就栽得這麼慘,他簡直不想活了。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除了發楞,他還沒有死的打算。
  金氏兄弟內心在叫好,表面上卻顯示同仇敵愾的同情。
  小羅走到二金身邊,手托下顎,身子一顫一顫地道:「你們自己說,是不是不配『關洛
雙英』這綽號?」
  金氏兄弟嚇壞了,心中後悔沒把眼珠子帶出來。
  「不說是不是?那好,我再把你們另一腳……」
  「我說!」金老二搭拉著脖子道:「的確不配!」
  小羅道:「你們看,改為『關洛雙犬』如何?」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旦傳出,狗裡狗氣的像什麼話?他們在這一帶也算是有頭有
臉的人物。
  「不說是不是?那好,我馬上就動手……」
  「少俠!」金老大喟然道:「『關洛雙犬』就『關洛雙犬』吧!反正我們兄弟已經栽了,
連姜大俠都不免,我們算什麼!」
  姜開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小羅道:「既然是『關洛雙犬』,就該吠兩聲聽聽。」
  金氏兄弟倒吸一口冷氣,金老大道:「少俠不可欺人太甚!」
  「我沒有欺負人!你們是『關洛雙犬』哪!」
  金氏兄弟渾身發抖,但老二終於「汪汪」叫了兩聲,其中一聲是代他哥哥叫的。
  小羅不很滿意道:「聲音太小,像哈巴狗,記住!以後要聲音宏亮,遠遠聽起來像一條
拳師狗什麼的。」
  說完已揚長而去。
  這一次,姜開基並未與金氏兄弟同行。

  小羅坐在這酒樓迎門桌上飲酒,一隻腳還蹬在另一凳子上。
  有了錢他很會享受。
  他以為弄錢很容易,有了錢很多人會圍繞他陪笑、哈腰打恭。
  這當口,門外走進一人,坐在他桌上右側,向他齜齜牙道:「反正你一個人吃飯很寂寞
對不?」
  小羅道:「的確寂寞。」
  「所以你需個酒友邊喝邊聊是不是?」
  「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何必計較這個。」
  「你身上有沒有銀子?」
  「你最近不是進帳五千兩?何必小家子氣!」
  小羅愕然道:「你到底是誰?」
  這人自來熟,邊吃邊喝,支支吾吾半天才往頭上一抓,原來是頂假髮,假髮下是個禿頭。
  小羅失聲道:「原來又是你這個和尚!」
  「是啊!我就是那個和尚。」
  「你為什麼要裝作不是個和尚的樣子?」
  「你這麼聰明怎麼又不聰明了?戴上假髮不是可以吃魚吃肉嗎?」
  小羅道:「又何必活受罪,何不把頭髮蓄起來還俗?」
  「這你就不明白,作和尚也有方便的地方。」
  「有什麼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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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4:11 |只看該作者
 「有時過了宿頭,到寺廟中去掛單不是很方便?」
  小羅道:「你真是個投機和尚,你在鬼混什麼?」
  和尚歎了口氣道:「財多無子和藝高無徒一樣,都是人生憾事,我和尚一身曠世絕學,
迄未找到一個資質好的徒弟,如今找到了,你卻又不……」
  小羅手一揮,道:「要白吃就自管吃喝,再囉嗦你就請便,你這出家人簡直太不像話!」
  「噯噯,你小聲點成不成?」
  「怕什麼?既未偷人家也未搶人家的!」
  「小子,」和尚猛吞了一會兒,大概已經飽了,他捏著肚皮道:「你聽清了,學我的武
功三個月內你就能一鳴驚人,如果不學,我就在人多的地方折辱你。」
  小羅道:「我不學武功,你何必強人所難?」
  和尚道:「你必須學,不然的話,你會變成別人的影子。」
  小羅道:「你說什麼?」
  「你學不學?」
  「不學!」
  「你以為這兒的人夠不夠多?」
  小羅道:「怎麼?古人韓信受漂母一飯之賜尚能終生不忘,你這禿驢吃了人家的,嘴一
抹就翻臉?」
  「對!反正我和尚今生已不能上西天,能收個好徒弟也算是一大樂事,最後我再問一次,
學是不學?」
  「不學,不學,不學……」
  第三個學字未出,和尚已揪住了他的衣領,拉離座位,出了大門,酒家中人以為他們是
白吃的,急忙追出來,卻見這中年人不斷地踢這年輕人的屁股。
  小羅不久前踢過姜開基的屁股,踢起來很過癮,現在他才知道被人踢屁股很沒有面子。
  當然,和尚此刻踢別人的屁股一定也很過癮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很不平,大聲嚷叫「停手」,可是和尚並未停腳,有人出了手,
和尚舉手投足就把插手的人打倒,也就沒有人敢上了。
  和尚踢得小羅跌跌撞撞,東一頭西一頭,只感覺屁股上火辣辣地像被火燒似的。和尚低
聲道:「學不學?」
  小羅道:「你就是踢死我,我還是不學!」
  「你如果不學,我就經常在人多的地方踢你。」
  小羅猛咬牙,但看看左手手心沒有什麼變化。這麼一來,他今天被這和尚踢了一頓屁股
算是白踢。
  「你們以為他是誰?」和尚指著小羅道:「他是我的乾兒子,我對他不錯,可是他偷了
我四千七百三十五兩銀子,追到這兒才追上他。」
  由於小羅長得有模有樣,很討人歡喜,這和尚的樣子卻不大癢眼,圍觀者自然都同情小
羅。
  有人道:「怎麼能證明他偷了你的銀子?」
  「這很簡單,有銀票為證……」他往上一撲,出手極快,已自小羅袋內把銀票掏出來。
  他展示三張銀票,正好是四千七百三十五兩。
  小羅都已經夠滑的了,想不到這和尚是訛詐能手。
  由於他說的數目和銀票上的總數一兩不差,觀眾為之語塞。
  和尚抽冷一腳把小羅踢出五六步,鑽入人叢走了。
  有人還是不信,道:「小兄弟,真是這麼回事?」
  小羅道:「他是個騙子,因為他知道我身上有這麼多的銀子,而他的身手又比我高出太
多……」
  有人大聲道:「我們去追,別讓這個惡人溜了!」
  只不過也有人看出,小羅的樣子長得很討人喜歡,卻也有點油滑老練,這件事未必是他
說的那樣。
  小羅正要入內付帳,「雲中之虎」又出現了。
  小羅不能不想:「真是陰魂不散。」
  似乎姜開基一直對他懷疑,所以盯住不放。
  不錯,姜開基對他的疑竇很大,非弄清不可。
  他被小羅踢了屁股,認為是畢生的奇恥大辱,剛才小羅被那人踢屁股,他仔細觀察,小
羅即使會武功也十分有限,所以他不會放過這機會。
  「小友,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咱們又遇上了。」
  又來這一套,萬一看走了眼,就不會太僵太火爆。
  小羅知道老賊的心意,道:「是姜大俠,真是幸會!有一位年輕的堂客在酒樓上等你。」
  「哪一家?」
  「就是這一家樓上。」
  由於小羅說謊連眼皮下也不眨一下,姜開基信以為真,掉頭進入酒樓。小羅掏出一塊銀
子,在門口往門內桌上一丟,匆匆離去。
  世上真的有些巧合,未免令人叫絕。
  姜開基快步上樓,果然有個妞兒站在窗口,雖是背影,仍可看出肩削、腰細、臀翹、腿
長,無不具備美人胚子的條件。
  「小妹,你怎麼來了?」姜開基一聲呼,這妞兒轉過身來,細柔的長髮,襯托著一張秀
麗的嬌靨,姜開基竟有這麼一位年輕的妹子。
  「大哥,剛才那年輕人是誰?」
  「問他幹什麼?一個小混混!」
  「可是看起來不像。」
  「小妹,你一個人出來我真不放心,只不過你的身手比大哥還要高些。」
  「那倒不見得,不過大哥放心,我不會出岔子。」姜軟軟一副軟綿綿的樣子,卻背著點
穴橛。
  女子用此兵刃的極少,不論男女用此兵刃必是打穴能手。
  「小妹,我去追一個人,你別走,最多一個多時辰我就回來。」
  姜軟軟知道他要去追剛才那小子。
  剛才如果姜開基出手,軟軟一定會出聲阻止吧?她不信小羅會是個小混混,倒像位大戶
人家的少爺。
  姜軟軟眼見大哥往東邊追去,不由暗笑,因為小羅去了西邊。
  剛才小羅在樓下看到樓窗處站著一個妞兒,才騙姜開基上樓的。

  小羅在作莊推牌九。
  手氣順,台面上已有千餘兩賭資。
  由於賭客中還無人知道他是小羅,看在他台上千餘兩銀子份上,下注就越來越多。
  小羅偶爾看看自己的手心,又通吃了三次。這時他推牌而起,把賭資納入口袋內就要走
人。
  一個八字眉的小子,比他大不了幾歲,在桌邊一站,道:「你就是小羅對不?在『來來
賭坊』出過風頭?」
  小羅點點頭,道:「哥們是不是想吃紅?這沒有問題!」
  「吃紅?你他娘的把我當成什麼人?」
  「你是什麼人?到現在也沒有報上名來!」
  「我就是『葛三刀』葛大海,中原一帶誰不知我的大名。」
  小羅道:「的確,這名號很響。」
  「那麼咱們來賭一下,如果我輸了,就聽你使喚,我贏了,你台面上的銀子都是我的,
你看如何?」
  小羅道:「賭什麼?」
  「也許你還沒有聽說過,自西洋傳來的賭具。」
  小羅曬然道:「是不是『撲克』?」
  「你也知道?」
  小羅笑笑不語。
  葛大海道:「『梭哈』你會不會玩?這玩意兒兩廣及閩省沿海一帶已流行,中原內陸還
很少有人會玩。」
  小羅道:「還湊合。」
  「那好極了!妙極了!」像遇上了知音,掏出一副撲克交給小羅察看,因為這種牌很容
易弄鬼。
  如塗藥水及以手指甲劃痕作記號等。
  小羅洗了兩次牌,這牌在他手中好像每一張都很聽話,像一道弧形彩虹橫掛天際。
  每一張牌飛過時,他就能看出牌上有未作記號。
  更絕的是一種「滿場飛」手法,捏著全副五十二張牌一弓一彈,全部飛出,而且飛向不
同。
  有的往東,有的往西,有的向上,有的向下。
  這是一些硬紙片,飛行自然不會有規則。
  但是這些有如蝴蝶似的撲克牌亂飛一陣之後,卻又先後有序地飛回,小羅一一收回。
  葛大海道:「這是花拳繡腿,沒有什麼,咱們就開始賭『梭哈』,還有哪幾位願意參
加?」
  這等大賭場中自不乏會賭這樣玩意的賭客。
  五個人決定賭半副,也就是自「小八」開始,前面的不要,因為賭全副的不夠刺激。
  大多數賭客未見過這玩意,自然好奇,都圍攏來。
  猜拳決定第一次由誰發牌,結果由小羅發牌。
  和骰子、麻將及牌九一樣,作莊才能弄鬼。賭「梭哈」也要發牌的人才易弄鬼。
  當然,另外幾家也可弄鬼,如身上暗藏大牌等。
  又如在牌上劃上記號,任何一家都可以作這暗記。
  如果兩人串通弄鬼,更是防不勝防,如交換彼此的牌等。
  小羅洗牌的花梢極多,手法熟練,引起一陣采聲。
  當然,他作牌就在此刻作成。
  發第二張牌時,有一家打烊,發第三張牌時又有一家放棄。此刻台上已有三四百兩銀子
了,發了第五張牌時,已經很熱鬧了。
  小羅是一張十、一張Q、一張K、一張J,這當然是兩頭順的牌面,這種牌最唬人。
  因為半副牌成順子很容易,尤其是兩頭順。也就是說,小羅再來一張九或一張A都是順
子。
  但兩頭順的牌,往往也有偷機的可能,因為牌面很唬人。
  比喻,他只有一對,暗牌和明牌的K或A是一對,開始時本想變成三條和兩對,甚至成為
「富爾豪士」乃至於「四條」,但往往一路跟下來還是一對。
  這種牌當然多得很,而這種牌敢輸機,自然也和別人的牌面進度有關,要是別人的牌面
太大,也就不會一路跟下去了。
  現在小羅是九、A兩頭順,另一家明牌是三張小八,一張A,這當然也有八、A「富爾豪
士」的可能。
  第三家是九、Q兩對,也有「富爾豪士」的架勢。當然,也可能是「三條」或者只有表
面的兩對。
  如果以明牌來比高低,自然是三張小八的贏。
  像這樣的牌,就要十分冷靜的頭腦來分析了。分析、推敲的方法是去仔細想,哪一家自
第二張牌是如何跟下去的?比喻說是主動投賭注或者是別人加注地跟下來。
  這一點很重要,一般來說,很少有弱牌主動下注的。
  但是,也有少數例外,如果你拿了一張「十」明牌,暗牌卻是一張A的話,而台面又未
出現這兩張牌,這兩張牌就很寶是,況且「十」這張牌又有承先啟後的作用。
  有時一張十比A、K還要大。
  想想看,打半副牌沒有十又怎能成為順子?
  自然,你有十,別人成順子的機會也就相對減少了。
  現在,三張小八的一家推出了五百兩。
  九、Q兩對這一家篤定地一笑,倒加五百兩。
  這下子台面上已近兩千五百兩了,四周那麼多的人鴉雀無聲。
  小羅默默地看了很久很久,歎了口氣,道:「跟吧!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不跟又不
甘心……」
  斟酌再三,還是推出了五百兩。
  僅見這張牌就是一千五百兩。
  小羅自發了最後一張之後,就顯得情緒很壞。
  但三張小八那家再加兩千兩,還對小羅道:「如果我會輸給你,就脫下褲子繞場裡奔三
周。」
  因為九、Q兩對這家倒加五百兩,所以三張小八這家還可以再加,這人正是葛大海,十
分狂妄。
  這下子可熱鬧了,台面上已是五千餘兩。相信所有的人都以為他不是「富爾豪士」必是
「四條」,不然的話,他不會再加最後這兩千兩。
  大多數人相信,九、Q兩對這家和小羅都會打烊。
  雖說投下的太多,善財難捨,但後面加的太多了,只怕因小失大。
  現在九、Q兩對的這一家頭上冒了汗。
  此人看看小八三張這家,並非很注意,卻十分注意小羅的牌,由於小羅的情緒很壞卻跟
下來,他以為小羅莫測高深。
  有所謂「奸賭滑嫖」,不詐不能成為高手。
  這人所忌憚的是小羅而非葛大海。
  因為僅是一個順子比三條大卻低於「富爾豪士」,有誰的明牌非但是兩頭順,還是同花。
這是王牌。
  就連「四條」碰上「同花順」也要吃癟。
  當然,如果「四條」遇上「同花順」,八成會氣得吐血。
  就在這時,小羅又加了一千五百兩。
  要不是他的銀子用完,他會加更多的注。
  由於葛大海又倒加過,所以小羅也可以反擊再加。
  這下子果然震住了另外兩家,也震驚了全場。
  九、Q兩對的終於打了烊,道:「你小子可真會裝熊!」的確,小羅一直是以哀兵姿態
跟下來的。
  葛大海臉紅脖子粗,他自以為是賭「梭哈」的高手,卻等於被耍了,但他還抱有一線希
望,因為他是「四條」小八,只有跟上。
  只不過在目前,三張或四張小八乃至於八、A兩對都不重要了。因為以小羅的牌面來說,
如不是「同花順」就是「同花」,或者僅是「順子」的牌。
  也不是不可能僅是一對。
  當然,偷機只能偷一家,偷兩家就很危險。
  如果是在特殊情況之下,也可以不按牌理出牌。
  千百隻眼睛盯著小羅翻過來的一張暗牌,正是一張A,也正是「同花大順」。
  賭場中立刻爆起驚歎聲,不懂的問懂的,議論紛紛。
  有人不忘「葛三刀」的諾言,大聲道:「我說葛大俠,輸了已是定局,把褲子脫下來繞
場裡奔三周吧!」
  由於很多人起哄,要「葛三刀」脫褲子,這小子一急,「嗆」
  的一聲,抽出了他的七星大刀,道:「誰敢要老子脫?」
  小羅收拾賭具,道:「算了!也沒有人要你脫!」
  「算了?」「葛三刀」道:「你以為你是憑真本領贏的?」
  小羅笑笑,他的笑很有說服力和感染力。即使他真的說了謊,只要一笑,往往就能改變
別人對他的壞印象。
  「葛三刀」揮著七星刀,大聲道:「他剛才弄鬼,瞞不了老子的。」
  小羅道:「葛大俠當時為什麼不舉發?」
  「是啊!你看到他弄詐為什麼不當場揭穿?」圍觀的人自然以為他輸了賴皮,倒咬一口
以便下台。
  「我告訴你們,他是如何弄鬼的。」他收起台上的牌,然後發牌,發到自己時,本應由
上面發出一張,卻自下面抽出一張。
  老實說,在發牌時,大多去注意自己發了一張什麼牌,或者別人是什麼牌,很少有人注
意發牌者的手法。
  即使注意,由於用右手拿全部牌(通常如此,左撇子例外,當然把牌放在桌上發也例外)
左手發牌,這兩隻手已把全部的牌遮掩了大半,所以發牌者到底是自上面或下面發的哪一張
很難判定。
  還有,就算看到,即使去抓也已太遲了。
  這不像玩假骰子及身上暗藏牌,一旦抓到就百口莫辯,這種以手法弄假的詐賭,有如閃
電一般,動作完成就死無對證,又怎能證明這張牌是由上面或下面發的?
  小羅暗暗點頭,「葛三刀」說的不錯,他剛才的確如此。
  但是,只要他不承認,就死無對證。因為那動作快逾電光石火,除了「葛三刀」沒有第
三者看到。
  「葛三刀」本來站在一個「理」字上,但沒有人支持他。
  「葛三刀」以前三刀威猛無儔出名,很少有人能接下他的三刀。
  只不過一旦接下他的前三刀,後面也就稀鬆了。
  「好小子,原來你是個老千!」「葛三刀」掄刀撲向小羅,小羅看看左手,心中焦急,
只好繞桌而奔。
  「葛三刀」把桌子砍裂,小羅再繞別的桌子跑,又被砍破,賭客們紛紛逃出屋外,一片
混亂。
  小羅快被追上,「葛三刀」伸腿一勾,小羅被絆倒。
  「葛三刀」雙手拄著七星刀,大笑一陣,道:「我現在要叫他脫了褲子,跑給各位欣賞
一下。」
  似乎在這場合上,不管是誰脫褲子,都有人愛看。
  於是逃出屋的人又折回來圍在門口及窗口。
  「葛三刀」道:「小子,脫吧!」
  小羅站起來道:「還是你自己脫吧!你剛才說過一旦輸了要脫的,可見你對脫褲子很有
癮頭。」
  「小子,你不脫我就把你的褲帶挑斷!」
  小羅道:「其實我並非怕你。」
  「還吹!有本領使出來呀!」
  小羅道:「昨夜我趕了兩百里路,實在太累了。」
  「去你的!我看你只會吹!」
  小羅道:「只要讓我休息一兩個時辰,體力恢復後,你根本不是敵手!」
  「葛三刀」大聲道:「你們聽到沒有?這小子外表看起來挺順眼,卻有一肚子的鬼劃
符!」
  有人道:「你何不讓他休息一兩個時辰試試看?」
  「葛三刀」道:「我哪有這麼多的洋時間等他?這樣吧!要想不脫,就把你的全部銀子
交給我。」
  小羅道:「這是搶劫!」
  「葛三刀」的八字眉一挑,道:「這可由不得你……」掄起大刀就要砍下。
  忽然有人在門外道:「住手!」
  聲音雖然充滿了怒意,卻清脆悅耳。
  只要一聽這悅耳的聲音,就相信必是個年輕妞兒。要是他正在裸奔,被這女孩看到會怎
麼樣?
  他回過身來,立刻呆了。
  葛大海的眼珠子似乎以前沒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大眼、挺鼻、小嘴,加上細腰和隆臀。葛大海心中呼喊著:我的媽呀!世上居然有這麼
好看的女人。
  葛大海道:「姑娘認識他?」
  「不認識。」
  「不認識?姑娘為什麼要幫他?」
  「只是不平而已。」
  「可是他賭錢弄假呀!」
  「誰看見了?你當場捉住了他嗎?」
  「沒……沒有。」
  「既然沒有,你為什麼自食其言還要殺人?」
  「葛三刀」道:「姑娘是要我實踐諾言?」
  「一個大男人說出的話怎麼可以不算數?」
  「葛三刀」道:「有姑娘這句話,在下就決定履行諾言。」說著,把大刀往桌上一放,
就要解褲帶。
  女郎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姑娘不是要我履行諾言?」
  「我是有這意思。」
  「剛才在下說過,如我會輸給他,就脫褲子繞場裡奔三周。」
  「混帳的東西,你太放肆……」
  這女郎撤下點穴橛向葛大海戳去,葛大海急忙拿起大刀一格。
  兩人在室內刀來橛去,前三刀的確很凌厲,女郎退了三步。但往後就不同了,葛大海連
連後退繞桌閃避。
  這女郎正是「雲中之虎」姜開基的小妹姜軟軟。
  她一直跟著小羅,她很驚奇,對小羅頗有興趣。
  男女之間一旦動了情,對情人的看法就會扭曲不實。
  小羅的行為是很離譜的,但軟軟以為很有趣。
  有趣和離譜是很有一段差距的,她認為小羅值得原諒。
  軟軟和姜開基不同師承,可以說她的身手比她的哥哥高明,因此,葛大海遠非敵手。
  軟軟恨他剛才要脫褲子,非揍他一頓不可。
  葛大海光是逃也不能倖免,被擊中了幾橛,但未中穴道,不禁痛得「哇哇」大叫不已。
  就在這時,小羅抱拳道:「這位姑娘請住手。」
  軟軟立刻收橛停手,閃動一對明亮的大眼望著小羅,道:「羅少俠,這個小賊壞透了,
讓我教訓他!」
  小羅道:「是要教訓他,還是由我來吧!」
  軟軟心想:「剛才看你的身手,不被他教訓就不錯了。」
  只不過軟軟不是個自負的姑娘,道:「誰教訓他都是一樣。」她又要動手。
  小羅道:「姑娘貴姓?」
  「我叫姜軟軟。」
  「請問『雲中一虎』姜開基是姑娘的什麼人?」
  「他是家兄,少俠認識家兄?」
  「可以說認識。」
  「你們似乎有點過節?」
  「也可以這麼說……」
  「葛三刀」道:「姜姑娘,這樣吧!既然他要自己了斷,就以三招為限,如他能接下在
下三招,姑娘就放我一馬。」
  姜軟軟望著小羅,小羅點點頭。
  姜軟軟道:「小賊,你聽著,羅少俠不用兵刃,你也不能用刀。」
  「那是當然,一言為定。」
  小羅看看自己的左手,走上前去,此刻不但姜軟軟為他捏把冷汗,門外的觀眾也都為他
擔心。
  「葛三刀」不用刀,在拳腳上也很自負。
  一拳搗向小羅的鼻子,小羅一偏頭,用兩根指頭撥了開去。「葛三刀」一楞,姜軟軟也
不由愕然。
  剛才這一手,不但好整以暇,而且時間和力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沒有十成把握,不敢讓對方的拳頭傍耳而過。
  沒有把握也不敢以兩根指頭撥那勇猛的一拳。
  這工夫,「葛三刀」又是一掌劈來。
  這一掌誰都以為小羅閃不過,甚至不要說小羅,就是姜軟軟也不成。
  但是,就那麼一晃蕩,不知是怎麼閃過的,隨後一連又是狂猛的幾掌,都是一樣。
  姜軟軟一直在發楞,她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葛三刀」更頭大,是不是這小子有什麼毛病?要不為什麼會先窩囊後神氣?
  難道世上真有對挨揍有癮的人不成?
  「慢著!」「葛三月」大聲喝呼,疾退三步,道:「小羅,在下的綽號叫什麼?你知不
知道?」
  小羅道:「不是『葛三刀』?」
  「對對!既然以刀聞名於世,不要我用刀,你簡直是取巧!」
  小羅笑笑,道:「至少我沒有叫你不用刀對不?」
  「對!可是姜姑娘不許我用刀!」
  「你在和誰動手?是我還是姜姑娘?」
  「當然是你。」
  「你就用刀吧!」
  「好,在下『葛三刀』,顧名思義,這前三刀必然是驚神泣鬼,撼山震岳,風雲色變,
你小子弟兄幾個?要是孤獨一支,我勸你趁早罷休。」
  「什麼意思?」
  「萬一你們羅家絕了種,斷了後怎麼辦?」
  「那是羅家的事,又不要過繼你這個乾兒子去傳宗接代。」
  「妙,妙極了……」
  「刷」地一刀,果然快逾閃電,連眨眼都來不及,自小羅頭頂上呼嘯而過。
  「唰唰唰」又是三刀,都在小羅身邊不足三寸處掠過。
  姜軟軟道:「你該改名叫『葛四刀』了!」
  有人大叫道:「早就過了三刀,你的臉皮怎麼這麼厚?」
  「葛三刀」收了刀,大聲道:「媽的,剛剛是誰在窮叫?」
  叫的人當然不敢承認,小羅這才向姜軟軟道謝,然後出了賭場。
  姜軟軟道:「不知家見和羅少俠有什麼過節?我從未聽家兄說過。」
  小羅道:「還不是在賭場發生了糾紛!」
  「家兄的確也是好賭的人,我想一定是家兄的錯。」
  「當然是他的錯。」小羅一推六二五全部推掉。道:「姜姑娘,你看起來似乎是個很好
的姑娘。」
  「謝謝少俠誇獎!」
  「你幾歲了?」
  「羅少俠問這個幹什麼?」
  「男女成親,應該男比女大一兩歲以上,女的比男的大就不大好,而你跟著我,八成就
有這個意思。」
  姜軟軟臉一紅,大聲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會說話?」
  「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說的都是實話,凡是實話都不中聽。」
  姜軟軟扭頭就走。
  小羅道:「姜姑娘今天援手,我還是很感激的。」
  「不必!」
  「如果你很想作我的老婆,你必須記住三件事……」
  姜軟軟的腳步顯然慢了下來,似乎在聽。
  「第一、每天要為我捏一次腳;其次,要和我同池洗澡,讓我欣賞你的身體。偶爾要陪
我睡睡覺。」
  姜軟軟捂著耳朵狂奔而去。
  小羅攤攤手,道:「儘管如此,我還是感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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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5:23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小五子的心情很惡劣。
  第一次遇上小羅,像發現金礦礦苗一樣,她樂壞了。
  她以為那是上天照她的意思塑造的男人。
  只不過現在她對他已經絕望了。
  真正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簡直下流。
  這些日子她不回家到處流浪,不斷地想。
  她想到自己的父親和父親的一些朋友,他們幾乎都有幾個女人。
  似乎一個稍有辦法的男人沒有幾個女人就很不光彩似的。而女人也大多認了,甚至還有
些女人主動為丈夫討小的。
  這是因為自己的肚皮不爭氣,不能生個兒子。
  不能生兒子的女人,真是罪大惡極。
  這些事想多了也就有些改變,也就是對小羅產生了原諒和妥協之心。
  既然男人的德行大多如此,又何必苛責小羅?
  因而小五子決定去找小羅,裝作無意中邂逅的樣子。
  她來到此鎮,把自己打扮得十分光鮮,頭髮上擦了桂花油,衣衫也換了新的。頭上還插
了些新買的珠花。
  因為她發現小羅在此大鎮上,還帶了個長隨。
  看到了小羅,她就忘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她故意低頭走來,表示未看到小羅。
  她卻相信,小羅一定看到了她,她把走路的姿態美化到小羅最最欣賞的程度,那就是腰
臀的扭擺弧度很大。
  她相信小羅會熱情地大叫她的名字,然後撲來握住她的手。
  在大街上來這一手雖是不雅,卻是一個女人認為十分光榮的事。
  但是,她隱隱覺得小羅和他的侍從和她交臂而過,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她這個人似的,她
的五臟都翻了過來。
  「好小子!眼睛沒開光?這麼一個大活人自你身邊走過,你會看不見?」
  她回過身子望去,小羅和僕人已在十步以外,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真的沒看見或者另
有新的女友了?
  傍晚時分,街上的行人不少,但所有的行人,人品比小羅好的絕對沒有,衣衫比他華麗
的也幾乎沒有。
  小五子跺跺腳,不由切齒,這麼無情的男人真是世上少有。
  她決定再繞到小羅迎面,再走一次,這樣就可以試出,他是真的沒看到還是故作不見。
  但還沒有繞到小羅對面,眼見他和僕人進入一家勾欄院。
  「終於顯了原形,小賊!真正是狗到天邊離不了吃……」
  咬咬下唇,去換了一套男裝,也進入這家勾欄院。
  這家妓院不能算是很大,一共才二十來位窯姊。
  小羅把僕人留在外院,他輕車熟路地進入內院。
  「羅少爺,您可好久沒來了!您叫哪一位?」
  龜奴上前招呼,急忙叫小廝上茶點。
  不是熟客或豪客,根本不可能一進門就上茶點。
  小羅道:「把阿雪叫來!」
  「是……」不久,龜奴把鴇母阿雪請出來。
  這女人三十多四十不到,一身的綾羅綢緞,身上的金飾沒有十斤也有二三十兩之多,徐
娘半老,姿色不惡。
  「喲!是羅公子,稀客,稀客!上茶點了沒有?」
  龜奴道:「叫了,一會兒就送上來。」
  「羅公子,本院剛來了五個清倌,最大的十七,都是花容月貌,嫩得簡直能捏出水來。」
  「那好,阿雪,叫來我看看。」
  「怎麼?五個都要?」
  「怎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胃口很大!」
  「好好!小三子,叫她們來見客!」
  「是!」龜奴在後面一聲呼:「丁香、小白、金菊、牡丹和小蘭見客哩……」
  不久,五個很年輕也各具姿色的小姑娘進入客屋,五個小姑娘先向鴇母見禮。
  阿雪道:「見過羅公子,這可是咱們的活財神,衣食父母啊!」
  小姑娘一齊行禮。
  小羅逐個打量五個小姑娘。
  阿雪道:「公子看上哪一個?」
  小羅道:「五個還都湊合。」
  「難道五個都要不成?」
  小羅道:「一箭五雕又有何不可?」
  阿雪笑道:「只怕公子消受不了,除非服過『禿雞散』。」
  小羅道:「我是什麼也沒服,弄這等小清倌,三五個齊上,根本不當一回事,說個價碼
吧!」
  阿雪笑著豎起五根指頭,這當然代表五千兩。
  阿雪道:「價碼雖然不低,但我保證每一個都是貨真價實,如果有一個不是清倌,玩了
白玩,明朝退錢。」
  小羅笑笑,道:「阿雪,玩女人玩多了,也就玩出經驗來了哩!不是吹噓,我只要看她
們一眼……」
  「看一眼又如何?」
  小羅邪邪地一笑,道:「我就知道她們是不是處女。」
  「公子,這未免玄了些吧!我阿雪經營勾欄近二十年,見過的雌兒可多了,每一個進了
門先要脫光讓我仔細渾身檢查,看看是不是清水貨哩!局部的型態如何哩!有沒有什麼毛病
哩等等。」阿雪道:「我卻也不敢說隔著衣衫就能確定她們是不是清倌。」
  小羅道:「這是因為你未加注意,平時不留意。」
  阿雪道:「這倒要向羅公子領教了。」
  小羅道:「根據我的經驗看法,丁香是處女,胸部是饅頭型的,臀部平扁……」
  阿雪想了一下,連忙點頭。
  小羅又道:「小白也是處女,由走路姿態即可證明,她的臀部肥大,稍稍過量了些,胸
部呈吊鐘型。」
  阿雪又稍想了一會,迭連點頭道:「公子好像見過似的。」
  小羅道:「金菊不是處女,但她的容貌最端莊,不是與人苟且,可能是不小心騎馬或小
時玩耍弄破了處女膜的……」
  阿雪不禁拍案叫奇,簡直是未卜先知。
  小羅洋洋自得地道:「牡丹在這幾個人之中身段最好,胸部呈石榴型,也是地道的清
倌。」
  「小蘭呢?」
  「小蘭是珍品。」小羅道:「她的體態好,肥瘦適中,臀、胸、腰、腿都是上上之選。
當然,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處女,所以我五個都要。」
  接著,他掏出一張五千兩的銀票。
  小五子看過之後出了勾欄,在街上把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她心目中的偶像竟是這個樣子。
  如果世上的男人都是這樣了,她寧願一輩子也不碰男人。
  但是,她還是有點不信小羅會是個淫徒。
  如果他是,以他在「來來賭坊」中所炫露的絕技,絕對可以輕易地制服她,但是他一直
很有分寸。
  儘管他出言粗俗,幾乎能嚇死膽小的女人,只不過他似乎是言過其實,並沒有真的那麼
急色下流。
  因此,她決定再在暗中觀察一下。
  大約是第二天午後,小羅帶著他的僕人走出勾欄。
  小五子親眼看到他和五個小妓女有染,如今看來,似乎在體力及精神上一點疲備之態也
沒有。
  「這是個怪物!是一頭野獸……」小五子這麼想。
  小羅一路往鎮東走,此刻路人不多,卻自岔路上走出一位妙齡小尼,真正是眉目如畫。
  如果這小尼不是光禿著頭,不是穿著灰尼裝,隨便穿上一襲布衣女裝,隨便梳個什麼發
型,也必是一個大美人。
  小羅輕輕地揚揚手,算是含蓄地打招呼。
  小尼似乎微微地頷首,也算是象徵性的回應。
  小羅看看四下無人,上前去在小尼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這一手被一般百姓看到,大概也會驚叫起來。
  只不過小尼被拍了屁股,反而扭頭露齒一笑。
  小羅拍了她的屁股,也聳聳肩浪笑著。
  他們心目中的道德標準顯然和一般人有一大段差距,或者根本沒有標準。
  於是小尼前行,小羅尾隨,出鎮約四五里外林中有一座尼庵。小尼由正門進入,小羅越
牆而入。
  小五子也會武,但她沒見過這樣的輕功。
  就像一片樹葉或一團飛絮飄過高牆一樣。
  「這個小淫賊真會裝,我以後可要小心了……」
  潛入一看,小羅又在小尼的屋中苟且。
  「這簡直是個畜生!我再也不想見他了!」
  就在她正要絕裾而去時,忽然庵內傳來了叱喝聲及打門聲,且有老尼之聲道:「貧尼估
計你也快要來了!雖是劣徒不守清規,你這孽障也大淫毒,再讓你跑了那還得了……」
  小五子心想:「這小賊終於得到了報應。」
  她伏在牆外樹上向內望去,一個老尼、兩個中年尼姑還加上一個使斧的中年人,把小羅
纏住。
  這老尼身手了得,使斧的也不弱,這二人每一個都不比「雲中一虎」差,即使兩個中年
尼姑也不是庸手。
  但是,小羅赤手相搏,居然還能應付。
  小五子暗暗吃驚,這小賊昨夜連弄五個小妓女,等於一夜未眠,今天又和這小尼纏綿,
換了任何人體力都會大打折扣,但他似乎不受影響。
  也可以這麼說,在弄了六個女人之後還有此實力,這小賊真是太可怕了。
  「江大俠、江施主,無論如何要擒住這個孽障!」
  姓江的就是江濤,是長白派的第二號人物。
  江濤道:「了塵大師,他跑不了的……」
  以這四人的聲威合力,小羅要跑也很難,只不過這四人要生擒他,卻也不太容易。
  小五子不想插手幫任何一方。
  她的心情很矛盾,有時希望小羅被擒,又希望他能突圍逃走。
  為什麼她會希望他能逃走?也許理由很簡單。
  人們作事往往只為了一個很簡單的理由。這理由可能是由於小羅說過她的胴體是世上最
好的。
  就這麼一句話,居然能使她對他作有限度的關切。
  大約七八十招之後,小羅有點不支。
  這四人合力,頂尖高手也接不下來。
  小羅一直赤手相搏,已被逼到院中一角處。
  小五子正在自問,要不要助這小淫賊逃走?
  就在這時,一條窈窕身影自殿頂飄下,人未到長劍先到,攻向江濤,居然是姜軟軟。
  她也被小羅嚇壞,儘管是武林少女,像小羅的大開大放作風,也沒有一個少女會不被嚇
跑的。
  只不過她也和小五子差不多,疑慮很多。
  她不以為天老爺精心塑造的軀殼內,會有那麼一個醜惡的靈魂。
  於是,她也折回來暗暗跟著小羅。
  當她找到小羅時,卻又不認識小羅的僕人。她在附近聽到喝聲趕來,適逢其會。
  和小五子一樣,考慮再三,還是不忍他被殺死。
  現在有姜軟軟插手,局面就改觀了,至少小羅還可以支持很久。
  但小羅卻趁機向了塵大師猛攻幾掌,越牆而出。了塵大師和兩個中年尼姑似知他要走,
緊追上牆。
  小五子也不甘袖手,在牆外為他擋了一擋,讓他離去。她立刻去追小羅,要當面問問他。
  這工夫,姜軟軟也越牆而出,因為江濤先掠出牆外,因此姜軟軟看到小五子擋住了塵和
二尼之舉。
  小五子去追小羅,姜軟軟去追小五子。
  二女追了半夜,入了一個不太大的鎮,追丟了小羅,挨戶到各客棧去找也沒有找到。小
五子每家去問,姜軟軟跟著,反正小五子不認識她,她卻認識小五子。
  小五子入店投宿,軟軟也在同一家,而且房間是對門。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小五子在陽
台上活動一下,突然發現兩個人向鎮外走去,其中一年輕人很像小羅,另一人八成是他的隨
從。
  小五子道:「好小賊!我終於找到了你!」
  她匆匆回屋,收拾東西就下樓而去。
  由於姜軟軟一直盯著小五子,聽到她自語「找到了小賊」,又匆匆下樓,她立即也跟著
下了樓。
  在鎮外,小五子追上了二人,果然是小羅。
  只是有一點她想不通,昨夜他身邊的僕人三十餘歲,這個只有二十左右。
  原來這小子正是在賭場中和小羅動手的「葛三刀」。
  這小子本想大出風頭,包括賭與武功兩方面,沒想到羅天先弱後強,反而使他當場出醜。
  只不過「葛三刀」也是行家,看出小羅是個頂尖高手,他對小羅很折服,追出鎮外。當
小羅出言粗俗,軟軟被他嚇跑之後,小葛上前要拜師。
  小羅告訴他,他沒有資格作他的師父。
  葛三刀卻認為,小羅作他的師父綽綽有餘。最後他們變成了朋友——臭味相投的朋友。
  所以姜軟軟知道「葛三刀」的來歷,小五子卻不知道。
  小五子迎面一攔,指著小羅大聲道:「小淫賊,小畜生!你終於露出了馬腳,現在你還
有什麼話說?」
  小羅茫然地攤攤手,道:「我沒有什麼話說!」
  「你當然沒有什麼話說,因為你的淫行全被我看到了!」
  小羅攤攤手,對「葛三刀」道:「老葛,她說她都看見了,你猜猜看,她都看到了什
麼?」
  「葛三刀」搔搔頭皮道:「她看到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小五子大聲道:「不必顧左右而言他,你昨夜在一家勾欄中,叫了五個小妓女胡搞,你
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小羅愕然道:「勾欄院……」又故作老練狀道:「勾欄院有啥稀奇,我常去串門子!」
  「哼!你以為我唬你?什麼丁香哩!小白哩!牡丹哩!金菊以及什麼小蘭等等,還能以
幾個小妓女的走路姿態猜出她們的體型以及她們是不是……」她實在不便出口。
  小羅和「葛三刀」互視一眼,笑了起來。
  「無恥的小賊!」小五子道:「作這種事居然還敢笑?」
  「葛三刀」道:「我說妹子,你是認錯人了還是在說夢話?」
  小五子厲聲道:「你問小賊羅天,問他!」
  「葛三刀」道:「問他什麼?」
  小五子道:「你們也不必一搭一檔,一個唱白臉的,一個唱黑臉的,試問昨夜你們在什
麼地方?」
  「葛三刀」道:「昨夜在鎮上『三星客棧』睡大覺呀!」
  「呸!瞪著眼說謊!」小五子道:「有沒有去水月庵?」
  「水……水月庵?」「葛三刀」茫然道:「水月庵是什麼地方?
  妞兒,你不會是在發高燒吧?」
  「小羅,你自己說,昨夜有沒有在水月庵和那小尼……」
  「妙極了!真是妙極了!」「葛三刀」道:「這位妹子八成有輕微的失心瘋什麼的,快
點回家找個大夫看看吧!」
  小羅和「葛三刀」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十分驚異。
  姜軟軟在暗中見此情況,正是所謂旁觀者清,就十分奇怪。
  看小五子說得斬釘截鐵,活神活現,自然不會說謊。
  再看看小羅和這「葛三刀」的驚疑神色,顯然不是裝出來的。
  這的確是件怪事。
  姜軟軟沒見過什麼勾欄中嫖妓之事,卻見過尼庵中動手的事。
  但這兩個人似乎連去過水月庵也不承認。
  還有,昨夜跟在小羅身邊的不是「葛三刀」,而是另一中年人。
  小五子實在快氣瘋了,道:「小淫賊,你怎麼裝也不成,告訴你,昨天你出了勾欄院,
在路上拍那小艷尼的屁股的舉措,我都看到了。」
  小羅又笑了。
  「葛三刀」卻沒有笑,道:「小羅,尼姑你也有興趣?」
  小羅道:「其實尼姑除了沒有頭髮,和其他女人一樣。」
  「葛三刀」道:「小羅,聽你的口氣似乎可能玩過尼姑?」
  小羅道:「你怎麼會以為我……」
  「因為你說尼姑除了沒有頭髮以外,和一般女人沒有什麼兩樣!」
  小羅道:「這句話的確很不好聽,試問可有什麼不對?」
  「葛三刀」語塞,又道:「你真沒有拍一個小尼姑的屁股?」
  小羅道:「如果我拍過,我就不會否認。」
  關於這一點,「葛三刀」相信,小五子相信,似乎姜軟軟也信。
  莫非是小五子遇上另一個酷似小羅的人?
  世上這種巧合,這種酷肖的人可就太少了。
  小羅攤攤手道:「小五子,如果你以為我就是你說的那樣,一夜嫖過五個小妓女,第二
天又和一個小尼姑等等,還公開在大街上拍她的屁股,老實說和這種人來往,連祖宗八代的
人都丟光了,所以你離我越遠越好。」
  像這種口吻,卻又絕對不是一個色狼應該說的話。
  至少像小五子這樣的純潔姑娘自動送上門,他不會失之交臂。
  小羅說完,和「葛三刀」快步離去。
  這工夫,姜軟軟出現了。
  小五子道:「至少小羅在尼庵中打鬥的事,這位姑娘應該看到的。」
  姜軟軟道:「我的確看到了。」
  小五子道:「可是他不承認!」
  姜軟軟道:「請問這位姑娘芳名是……」
  「我叫小五子。」
  「我叫姜軟軟。」
  小五子道:「這小賊很邪,吃、喝、嫖、賭樣樣都來。」
  「的確,只不過他既是如此邪氣,姑娘為何還和他交往?」
  小五子語塞道:「那你還不是一樣?」
  姜軟軟道:「我只是好奇,跟來看看。」
  小五子道:「我還不是一樣,我會看上這種淫邪的男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的能一夜弄了五個妓女?」
  「你如果不信,可以到『青石鎮』的唯一勾欄中去問問鴇母阿雪,問問小羅是不是一夜
嫖了丁香等幾個小妓女?」
  姜軟軟道:「這麼說,和水月庵小尼的事也必是千真萬確了?」
  小五子道:「但是,我想不通。」
  姜軟軟道:「有什麼想不通的?」
  小五子喃喃地道:「第一、昨天和他在一起的不是這個小子,另外衣衫也不一樣,昨天
看到的穿得更華麗更講究。」
  「對對!」姜軟軟道:「的確如此。」
  「還有一點很重要。」小五子道:「小羅我也是認識不久,他的確看來有點邪,但是我
總以為,在緊要關頭他卻能把握住,一個色狼不可能那麼有把握。」
  「對對,小五子妹妹,我也認為他是這樣的。」
  小五子道:「姜姊姊,你是不是也喜歡他?」
  「我……我也不否認這一點。」
  「可是你不像是只有十七歲的人。」
  姜軟軟道:「我二十歲。」
  「二十歲配十七歲的男人,是不是太大了些?」
  姜軟軟道:「當然大了些,你怎麼會想到這個?」
  小五子道:「你該知道,兩隻貓不大可能相安無事地分食一條魚。」
  姜軟軟道:「的確不大可能。」
  小五子道:「好,我們再追上去暗暗觀察這小子。」

  現在小羅和「葛三刀」在夕陽下林邊草地上玩骰子,兩人志同道合,而且都有兩套,玩
得很起勁。
  小羅道:「你似乎相信我玩過小尼的事?」
  「不是相信,而是小五子說得活神活現。」
  小羅道:「你看小五子如何?」
  「容貌只能打八十五分,但胴體卻是極品。」
  小羅拍了「葛三刀」的肩胛一下,道:「行家!」
  「葛三刀」道:「摟著睡覺一定很不錯。」但又改口道:「小羅,她既是你的女人,我
不該說這話。」
  小羅道:「不妨!有話說出來就不要緊,就怕有話藏在心裡,心裡想女人表面上卻又裝
作不想的樣子。」
  「葛三刀」道:「我看你不是那種人。」
  這時,忽然林中傳來了談話聲。
  姜開基和江濤的鄉音很重,立刻就能聽出來。另外還有了塵老尼,但小羅不知是誰。
  「在這兒!」了塵道:「這孽障果然沒有逃遠!」
  小羅和「葛三刀」互視一眼。
  江濤道:「這小賊似乎也不大在乎,不然的話早就逃得遠遠的了。」
  姜開基道:「這小賊雖然厲害,奇怪得很,他似乎身手有時很弱,有時卻又很強。」
  「噢?」了塵和江濤似乎不信。
  因為那夜在水月庵內,小羅力敵四大高手,到七八十招之後才不支的,頂尖高手也不過
如此。
  所以他們對姜開基的話不大相信。
  現在小羅和「葛三刀」才想起小五子說的一番話,看來的確另有個小羅在水月庵和小尼
作過狗皮倒灶的事。
  至於在勾欄院中玩過五個小妓女大概也是真的。
  所以兩人都在捫心自問,那會是誰?
  三個高手鼎足而立作包夾之勢。
  了塵道:「本庵已有七十年的歷史,一向清清白白,靜如止水,卻被你這小賊完全破壞
了,現在必須把你擒回。」
  小羅道:「你們仔細看清楚,我是你們要找的人?」
  「你們看!」了塵道:「事到如今他還想狡賴!」
  「葛三刀」大聲道:「你們不妨說明白,到底小羅犯了什麼罪?告訴你們,我一直和他
沒有離開過。」
  姜開基道:「和這種狐朋狗友在一起,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濤道:「羅天,你不該勾引水月庵的弟子,沾污佛門淨地。你走之後,了塵大師拷問
無緣小尼,才知道你和她的兩個師姊也有……」
  「葛三刀」「嘖嘖」連聲道:「那小子不但是龍馬精神,胃口也奇大,我想這小子一定
是身負異稟。」
  了塵道:「這孽障罪大惡極,愈陷愈深,據說他在別處也犯過太多的案子,上!」
  三人都亮出兵刃,江濤用斧,姜開基用刀,了塵是松紋古劍。
  「葛三刀」亮出了他的七星刀,小羅還是空手。
  「葛三刀」道:「小羅,空手吃虧,你就用我的刀鞘吧!」
  小羅道:「在我來說,都是差不多。」
  他看看左手手心,三個粉紅圈圈已快消失,這是最最不利動手的時刻,但又跑不掉。
  「葛三刀」全力拚搏,也只能勉強擋住江濤,當然還不能持久。小羅可慘了,東閃西挪,
不但狼狽,而且危機四伏。
  「葛三刀」可不知其中的奧秘,大聲道:「小羅,快別裝蒜了!弄不好會賠上小命的,
快使出真功夫來!」
  小羅能說什麼?就是說了他也不信。
  他有時真希望左掌心永遠也不出現三個粉紅色的圈圈,或者那三個圈圈永遠不消失。
  三個圈圈忽隱忽現,忽強忽弱,而且隱現的時間又不規則。
  這就使他無法提防,如果時間的間隔有規律,他就可以在粉紅色圈圈消失時盡可能迴避
敵人。
  「葛三刀」邊拼邊大叫,他總以為小羅在兒戲。
  結果未出五十招,小羅被了塵擊倒,點了穴道。
  「葛三刀」不久也躺下了。
  姜開基道:「就在此把他們廢了吧!」
  「不必急在一時。」了塵道:「本庵發生了這等大事,一定要召集本門中人及所有的徒
眾,把這個孽障囫圇的弄回去,當眾把他們的罪名弄清楚,使他們沒有怨言,然後處死。」
  江濤道:「理應慎重,因為在下以為,這小賊不過十七八歲卻具有上乘武功,必是高人
門下。」
  了塵道:「正是如此,必須在罪證確鑿之下按庵規處死。」
  「葛三刀」道:「老尼,睜開你的母狗眼看清楚,我們並沒有和你的徒弟胡來,你們看
錯了!」
  小羅道:「老葛,算了!你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沒有用。」
  「葛三刀」道:「可是這太冤枉啊!你小羅連那個小艷尼的邊兒也沒有摸到呀……」
  姜開基重重地踢了他一腳,道:「到此地步你還敢口出狂言!」
  了塵道:「兩位施主,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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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6:02 |只看該作者
  江濤挾起「葛三刀」,姜開基挾起小羅。就在這時,蒼茫的原野上宿鳥驚飛,兩條人影
如飛而至,這輕功看得了塵等人都不禁咋舌。
  說是「燕子三抄水」又高了一層,簡直是凌空渡虛。
  兩人都是五十左右,其中一個稍胖的正是武林名醫潘奇。
  另一人精瘦,雙目深陷,有如兩個寒潭。
  在武林中,名醫不論在什麼地方總是很吃香的,因為誰也不敢說自己不受傷,所以誰都
能得罪,名醫則不可。
  了塵打個問訊,道:「潘大國手久違了!」
  潘奇抱拳道:「了塵大師好久不見,不知為何把吾等的獵獲物帶走?可否說明一下?」
  了塵一愣,道:「潘施主是說這兩個年輕人是二位的?」
  另一精瘦之人冷冷地道:「正是。」
  此人給人的印象很冷,說話的音色也冷。
  姜開基道:「依我看不是這麼回事兒。」
  精瘦之人道:「不是這麼回事是怎麼回事?」
  姜開基道:「訛詐!」
  精瘦之人忽然轉過身去,背向三人。
  名醫潘奇忽然大笑了起來。
  姜開基道:「大國手為何大笑?」
  潘奇道:「遇上這等事我怎能不笑?」
  姜開基道:「我卻以為沒有什麼值得笑的。」
  精瘦之人冷峻地道:「你以為不值得笑就讓你哭……」
  語聲尚在蕩漾,人已倒翻而起,因為他是背向著三人的。
  了塵沉聲道:「姜施土小心……」
  這句話才說到一半,姜開基已經魂飛天外。
  因為一片腿浪呼嘯而至。
  這種身法和速度絕對出乎姜開基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倒霉就倒在強出頭上。
  姜開基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三十年的功力瞬間爆發開來,以他最威猛而有信心的一招迎
上。
  他的信心瓦解得太快,估計沒有超過一招半,實實的一腳砸在他的腮幫子上,人竟飛出
五步以外。
  了塵和江濤驚得呆住了。
  固然姜開基不免自負輕敵,而這精瘦的人多少也有點突襲的架式,但一招半之內栽得如
此之慘,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姜開基在地上滾了幾下躍起,灰頭土臉。
  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抱拳道:「如果在下沒有看走眼,這位必是三位『氣候』中人
之一。」
  潘奇笑笑道:「不錯,他就是『風、雷、雨』『三絕』中的『狂風』秦萬年秦大俠。」
  「狂風」秦萬年五字,的確有如雷貫耳的威力。
  自了塵等人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他們內心的震驚。
  但是,了塵等人畢竟也是成名人物,不大可能被對方一下子就唬住,乖乖地把人送給對
方。
  了塵頌了聲佛號,道:「原來是『宇內三絕』之一的秦施主,久聞大名,不如一見,貧
尼開了眼界。」
  這工夫,兩小已被放在地上,而潘奇正要去挾起二人。
  「慢著!」江濤肅然道:「這個姓羅的年輕人,是個十分頑劣,幾乎無惡不作的壞蛋,
且曾勾引了塵大師門下弟子破戒觸犯清規。」
  潘奇道:「三位不必多說,我們二人找這小子已有半年,找他自然也有更重要的理由,
我們代你們報仇也是一樣。」
  了塵道:「潘施主的好意心領,這姓羅的太壞,已在武林中作下數十件案子,天人共憤,
這次貧尼門下被他所污,是本庵百年來一件大事,已發出請帖,召集本門歷代弟子、門人返
庵,當眾處置此人。」
  秦萬年冷峻地道:「我看不必了!潘兄,我們走!」
  但了塵忽然迎面攔住了他。
  秦萬年一字字地道:「了塵,你自忖能接下我幾招?」
  「不知道,貧尼所考慮的只是當不當為,並未考慮能接下幾招!」
  「有種!」秦萬年道:「你們三位一齊上,如果秦某不敵,兩個小崽子自可帶走。」
  了塵立刻就出了手。
  為了不使對方各個擊破,姜、江二人幾乎也同時左右攻上。這三個人對付一個小羅都要
七八十招才佔到上風,和「狂風」比,自然差得多。
  秦萬年兩隻大袖交拂,三人的刀、劍及巨斧居然無法掃中雙袖,雙袖的暗勁洶湧,有如
排山倒海。
  三人才接了十七八招,就知道低估了對方。
  「宇內三絕」「風、雷、雨」三人,的的確確非比凡俗。
  到此地步真是騎虎難下,戰不出名堂來,卻又不能言和,眼看非栽個大的不可,這真是
一件悲哀的事。
  三人也都算一方霸主,了塵更是一庵之主,水月庵在武林中頗有名氣。
  大約在六十多招時,江濤的巨斧被大袖捲住,竟被奪了過去。姜開基自後側攻上,被後
甩的一袖把他的大刀盪開,駭然發現大刀捲了刃。
  了塵明知不可為,仍然猛攻三劍。
  第三劍攻出一半,竟被一腳踢了個踉蹌。
  她是三人中唯一沒有兵刃出手的人。
  到此地步,光憑一腔熱血又有何用?
  秦萬年丟下巨斧,道:「我們雙方並無仇恨,就到此為止,三位也不必難過,在秦某手
下發生了這等事的人不可勝計,請不必難過。」
  不說這句話還好,一連兩句「不必難過」,更使三人氣結。
  兩人走近兩步,正要挾人離去,小羅忽然原地蹦起,「雙龍搶珠」舒指猛截秦萬年的雙
目。
  這當然也是意外,卻也算是疏忽。
  因為是了塵等人制住兩小的穴道而非他們二人,所以二人不知小羅的底子。
  小羅這閃電攻擊使「狂風」秦萬年大為震驚,急切中只有先退一步。小羅一戳落空,又
連續攻出六七招,秦萬年雖接下,看出他是全力應付的。
  了塵等幾乎不大敢相信他們自己的眼睛。
  怪事真多,眼前這一件就是想破了腦子也無法解釋。
  剛才兩小還被他們制住點了穴道,如今小羅居然猛若天神。
  不過他們仔細想想也難怪,這小子如果沒有點特別的長處,又怎能一夜弄了五個小妓女,
第二天再和小尼纏綿,而體力卻絲毫不減呢!
  「葛三刀」和潘奇打了二十來招,被潘奇制住。
  現在,小羅已和秦萬年打了三十來招,他知道不是秦萬年的敵手,只不過他有一種感覺,
一種潛力不能順利地發揮出來。
  過了五十招,小羅漸落下風。
  儘管如此,潘奇和了塵等三人仍然驚駭不已。
  沒有特別高超的師承和奇特的教導方法,絕對教不出這樣的徒弟來。
  也可以這麼說,像「風、雷、雨」「宇內三絕」這等絕頂高手,仍然調理不出這等徒弟
來。
  秦萬年在他的三絕招的第二招上,才擊中小羅一掌。
  小羅一陣昏眩,秦萬年補上一指,小羅倒地。
  儘管他還是倒下了,誰都相信秦萬年勝得並不太光彩,因為他們的輩份、年齡和身份都
差了十萬八千里。
  了塵以為,如假以時日,「宇內三絕」只怕也不是敵手。
  甚至於不須太久,五六年內就可以辦到。
  了塵等三人眼見秦、潘二人挾著人離去。
  江濤喟然道:「看看小羅的身手,在下真想退隱了!」
  「那又何必?」姜開基道:「只不過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了塵道:「貧尼也想不通,這小孽障的武功太怪異,尤其是忽強忽弱。」
  這時兩個少女疾馳而來。
  「大哥,你在這兒!」原來是姜軟軟和小五子。
  姜開基道:「小妹,你怎麼和她在一起?」
  姜軟軟道:「這位小妹很好啊!」
  姜開基低聲道:「她是賭坊主持人的女兒,只怕不會中規中矩的。」
  「大哥,不可以這樣看人,你見過小羅沒有?」
  姜開基道:「你找他幹什麼?」
  小五子道:「當然是幫助受害者來抓他哩!」
  姜開基道:「他和另一個小子已被人抓走了。」
  「誰?」
  「還是不問的好,問了也是白問。」
  姜軟軟道:「為什麼問了也是白問呢?」
  姜開基道:「他們被『武林三絕』『風、雷、雨』三人之一的『狂風』秦萬年和潘奇抓
走了。試問這算不算白問?」
  兩女不由色變,她們自然也聽說過「三絕」的事。
  至於潘奇,當然更是無人不知了。
  姜軟軟道:「他們會把兩人帶到何處去?」
  「我怎會知道?」
  「大哥一定知道秦萬年住在何處?」
  「不知道,相信知道的人不多,只不過大哥卻知道潘奇的住處。」
  姜軟軟道:「潘奇住在何處?」
  「小妹,我勸你別多事。」姜開基道:「不要說你們二人,就是再加上三五個也差得很
遠,可千萬別胡來。」
  「不會的,大哥,我們只不過是站在遠處看看熱鬧而已。」
  姜開基終於說了潘奇的住處。

  掌燈時刻,小軒中十分明亮。
  兩個人據案飲酒,正是秦萬年和潘奇。
  「秦兄要如何處置這個小崽子?」
  「你是知道,我對這小子十分好奇。」
  「我知道,而且我對他也摸不透。」
  秦萬年道:「這小子很值得研究。」
  「秦兄是說他的武功?」
  「對!正因為很怪,就很難猜到他的師承。」
  潘奇道:「秦兄以為他怪在何處?」
  「第一、武功忽高忽低,高時很高,低時又很低。」
  「還有?」
  「當然!一個人一夜之間弄五個黃花大閨女,第二天再和一小尼苟且,這似乎不僅僅是
精力過人而已。」
  「秦兄以為是他的武功別走蹊徑?」
  「對!」
  「小弟也正有此意,所以把他弄來頗有研究的價值。」
  「如何研究?」
  「解剖。」
  秦萬年微怔,但立刻撫掌贊成道:「也只有解剖才能真正瞭解他的怪異武功及師承。」
  潘奇道:「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二人同乾了一杯。秦萬年道:「潘兄要研究他的哪一部分?」
  潘奇道:「第一是『丹田』和『氣海』,其次是腎。」
  「為什麼要研究腎?」
  「因為他的精力過人,第二天的體力一點也不受影響,必是他的武學怪異,而不僅僅是
天賦異稟,體力過人而已。」
  秦萬年點點頭。
  「另外如他的睪丸、生殖器官,以及任、督二脈等等,都要仔細解剖,也一定會有重大
收穫。」
  「什麼收穫?」
  秦萬年道:「看看和那魔頭有無關連。」
  「你是說……」
  「『七殺夢魘』……」
  潘奇面色一變,手中的杯子一偏,酒潑出一半,道:「秦兄,小弟失態!」
  「不必介意,不僅僅是你我聞名心悸,武林中人聞此魔之名而能泰然置之的,只怕太
少。」
  潘奇道:「在下對此人的一切所知不多。」
  「我所知道的也不見得比潘兄多些。」
  「至少要比我多些的。」
  秦萬年道:「只聽師叔說過,此魔所練的旁門邪道已是地仙,據說能進入別人的夢境之
中。」
  「這……會有這種武功?」
  「到此境界,已經不僅僅是武功的範疇了。」
  潘奇道:「小羅會和『七殺夢魘』扯上關連?」
  「這只是一種猜測。」
  「僅僅是因為他的武功忽強忽弱,精力過人?」潘奇道:「會不會根本沾不上半點關
系?」
  「當然也不無可能。」秦萬年道:「還有一點很值得研究。」
  「哪一點?」
  「這小子沒有師承,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他的師承。」
  「他不肯說就以為他……」
  「也許並不是他不肯說,而是在他的意識中根本沒有師承。」
  潘奇連連搖頭,道:「秦兄,這論調在我們大夫聽來,很不合乎邏輯,我們作大夫的要
講求實務。」
  秦萬年道:「當然,在目前都是猜測。」
  潘奇道:「秦兄,小弟就以你的構想來解剖。」

  小五子和姜軟軟照姜開基所說的地址找去。
  入山不算太深,但卻遠離塵囂,潘奇的住處不算難找。
  當二女來到潘奇的住處附近時,發現有人跟蹤。
  小五子道:「軟軟姊,有人!」
  「我知道,而且頗似小羅。」
  「這怎麼可能?」小五子道:「令兄不是說他已被潘奇和秦萬年生擒了?」
  「是的,所以我也不敢說準是他。」
  小五子道:「咱們要設法來賺他。」
  「怎麼個賺法?他的身手太高。」
  「賺他就不是硬碰硬的方式。」小五子道:「我們要裝著一言不合而動手,你的武功比
我高,點了我的穴道。」
  「然後呢?」
  「他一定會接近你。」
  「再往後呢?」
  「你盡可能誘他到我身邊,使他分散精神,然後我出手施襲。」
  姜軟軟道:「這辦法聽起來似乎不錯。」
  於是兩人低聲爭吵,甚至相罵,然後動上手。
  要瞞過行家,花拳繡腿不成,一定要真打。
  小五子挨了兩拳,終於被軟軟點了穴道倒下。
  軟軟道:「你要和我比,還差一截呢!」
  果然,小羅施施然走了過來,軟軟十分驚奇。
  小羅道:「軟軟,你怎麼可以制住她?」
  「她罵我!」
  「既是好姊妹,偶爾罵罵也沒有什麼!」
  姜軟軟道:「我知道你袒護小五子。」
  小羅道:「其實我對你們二人一視同仁。」
  「得了吧!」軟軟道:「我能看得出來,你比較欣賞小五子,你看!我的腿沒有她的長,
腰沒有她的細而圓,尤其是胸部也不如她的挺……」
  軟軟說著,也同時抬腿、扭腰以及挺胸。
  小羅目不暇給。
  軟軟十分迷惘,記得小羅過去的目光中沒有這種色迷迷的色彩。
  小五子閃電般出手,點了小羅的兩大要穴。
  當然,剛才小五子並未被軟軟制住穴道,那不過是作作樣子。
  在遠處自然看不清是否真的被制住了穴道。
  「小五子妹妹,小羅真的很色!」
  「當然色,不色會一夜連玩五個小妓女?」
  「那件事我本來還不大相信。」軟軟道:「剛才我引誘他,發現他的目光中跳躍著欲
火。」
  小五子道:「他暗暗跟蹤我們是不是沒安好心?」
  「那還用問?」
  「不過我總是想不通。」小五子茫然道:「如果他有邪念,我以前和他在一起時,他有
太多的機會。」
  「也許那時他另外還有很多的女人。」
  「可是我沒有看到,而且那時我以為他看人的眸子正而不邪,一直不使人對他有設防的
懼意。」
  這時忽然聽到有人交談聲,其中之一道:「潘兄決定解剖那小子,不知準備何時動手?」
  「就是今夜。」
  「是不是太倉促了?」
  「好在我只是解剖他的丹田、氣海、睪丸和腎這幾個部位。」
  「說正格的,這小子被解剖了還真可惜!」
  「可惜什麼?」
  「解剖之下,小羅必死,一個人才就此……」
  「錯了,秦兄,我解剖之後仍要他活著。」
  「這怎麼可能?」
  潘奇傲然一笑,道:「別人不可能,小弟就可能。」
  「一代名醫果然不凡,潘兄是說麻醉後解剖,他還能康復?
  和過去一樣?」
  潘奇道:「先讓他喝了『麻醉散』,仍讓他有些知覺,這樣的解剖才更有價值。」
  「為什麼?」
  「因為活解剖比死解剖好,有知覺解剖比無知覺解剖好。」
  秦萬年道:「潘兄,秦某今天要大開眼界了。」
  潘奇道:「現在就動手吧!」
  小五子和軟軟大為驚恐,甚至手足無措。
  軟軟道:「小五子妹妹,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他們說的正是小羅對不?」
  「好像沒有錯。」
  「會不會他們知道我們生擒了小羅,篤定能搶回他?」
  「好像不是,似乎他們手中已經有了個小羅了。」
  二人不約而同地看看地上的小羅。
  世上難道真的另外還有個小羅?
  兩女當然不信,可是聽秦、潘二人交談,顯然他們手中還有個小羅。
  小五子道:「為了解開此謎,只有去看看他們。」
  「看什麼?」
  「看他們解剖的是誰?」
  軟軟不反對,雖然小羅的形象太差,卻也不忍眼看他被人解剖。
  軟軟道:「小五子妹妹,可千萬要小心哪!」
  「當然,尤其是秦萬年這號頂尖人物。」
  「可千萬別陷入他們手中。」
  小五子道:「萬一被擒,說不定也會解剖咱們的。」
  潘奇一生中解剖的屍體不知有多少。
  當然,大多為屍體。
  在武林中找屍體是不難的,另外只有扒墳。
  正因為不斷的解剖,他的醫術大進,不斷地超越自己,所以一般的大夫簡直不能和他比。
  這兒是潘奇的住處,佔地並不很大,只有兩個僕人,一個幫他看門,另一個幫他解剖。
  現在他的助手在為他準備解剖用具,如各式各樣的刀、剪、針、線,消毒用的藥水及麻
醉散,和服用的藥物等等。
  然後把小羅的衣衫剝光,在藥水池中洗滌。
  兩女正好在這洗滌小屋後窗上偷看。
  小屋中燈光甚明,所以二女可以看清小羅的全部身體。
  儘管小羅的身體使她們的臉羞紅,但卻不能否認這是世上最美的男子胴體。
  女人的胴體講的是肌理細膩、光澤、白皙、圓潤。男人的也要肌理順和,線條起伏而有
力。
  小羅的胴體也正是如此。二女大奇,是不是真有兩個小羅?
  這人洗了三次才洗完擦淨,放在鋪有白布的台子上,然後此人走了出去。
  二女可顧不得害羞,進屋找到小羅的衣衫,也來不及為他穿上,由小五子背人,軟軟斷
後,疾奔下山。
  她們不敢說話,疾奔六七里,把小羅放在一個山洞中,由小五子看守著,軟軟再去把另
一個弄來。
  她們要比較一下,到底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
  軟軟小心翼翼,伏身奔行,不敢露出行藏。
  因為秦、潘二人發現要解剖的人丟了,一定會出來找。
  軟軟找到原先放人的地方,並未找到小羅。
  那是藏在石縫中,不易被發現,而且點了三個穴道。
  軟軟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想到潘奇的住處來找。但她認為還是小心為妙,也不放心小
五子,她決定先回去看看再說。
  回到六七里外的山洞中,小羅的衣衫已被穿上,只是穴道還沒有解開,小五子不敢一個
人解開,要等軟軟回來。
  軟軟回洞,小五子道:「另一個呢?」
  軟軟攤攤手,道:「不見了!」
  小五子道:「你以為是自解穴道跑了?還是被秦、潘二人找到弄回去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也許是跑了。」
  「他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解了三個穴道?」
  「一般武林人物不成,小羅也許成,你該知道,有時他的武功很高,小羅是個一身謎團
的人。」
  「說的也是,就連秦、潘二人都在研究他。」
  軟軟道:「現在談談這個小羅吧!到底是真是假?」
  小五子道:「我認為是真的。」
  軟軟道:「你怎麼能證明這一點?」
  小五子道:「我認為這個的身體像他。」
  軟軟道:「莫非小妹以前見過他的裸體?」
  「你胡說什麼?我是說真的小羅的胴體才會這麼好看。」
  軟軟微微搖頭,道:「到目前為止,我們還不能確定有兩個小羅是不?」
  小五子道:「你是說……」
  軟軟道:「雖然我們生擒了一個放在石縫中,但又怎知不是在我們去偷看那人為小羅洗
身時,石縫中的那個被秦、潘二人弄走了?」
  「你是說他們也以為石縫中的小羅就是洗過澡那個?」
  「也許,因為世上沒有這麼酷肖的兩個人。」
  「會不會原本就是一個人?」
  軟軟道:「也不無可能,但是有一點要記住,如果只有這一個小羅被我們偷來,他們二
人必然出來尋找。」
  「也許他們到別處去找了。」
  「總之,我們在此仍然十分危險。」
  「我們挾個人奔行,目標很大,一旦被發現,絕對逃不出他們的追逐。」
  軟軟道:「我們小聲點,解了他的要穴,先問問他再說。這個人很怪,我們二人不是敵
手,所以要防著點。」
  軟軟解了小羅兩個穴道,只剩下一個,道:「小羅,你說說看,是不是有兩個小羅?要
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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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7-6 10:46:29 |只看該作者
  小羅睜開眼打量二女,久久不曾出言。
  其實他正在想這個問題,是不是有兩個?如果沒有,為什麼有人說他一夜嫖了五個小妓
女,了塵又說他和水月庵的小艷尼也有一腿?
  小五子道:「小羅,你為什麼不說話?」
  小羅道:「我也不知道。」
  小五子道:「你知不知道他們要解剖你?」
  「知道。」
  「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解剖你?」
  「也知道點,他們不瞭解一個人的精力為何會取之不盡。」
  「解剖就能證明?」
  「他們解剖睪丸和腎,就是證明這方面的。因為睪丸是生精的器官,這一點你們懂不
懂?」
  「死小羅,你能不能說話文雅些?」
  「還要怎麼樣才算文雅?」
  「聽你說話,有時很有深度,證明你讀過書。」
  「讀是讀過,但不算多,兩位救我,自然十分感謝,哪一位給我捏捏腳?這一會兒癢得
難受。」
  軟軟道:「小羅,作人不可過分,起碼的禮貌也要顧到。」
  「這樣吧!你們二位都很動人,身段也不錯,但胴體各部位的尺寸又如何?隔著衣衫看
不清,可否脫光……」
  小五子厲聲道:「小羅,你果然是個下流貨!」
  小羅道:「不讓我看到胴體的女人,我不會考慮!」
  軟軟扭身奔了出去,小五子也跟出。
  二女可以說已經盡了最大的容忍,她們以為在小羅的心目中和妓女沒有多大的分別。
  二女奔出二三里停下來,小五子道:「軟軟,如果自另一個角度去看這個人,又不能說
他是個下流貨。」
  「哪個角度?」
  「小羅雖然喜歡看女人的胴體,卻從未要求作那件事。」
  「是不是從來都沒有?而且也沒有那種意圖?」
  「好像是。」
  「一個男人如根本沒有那意思,也很不妙。」
  「這我就不懂。」
  「性慾是人人都具備的,當然要控制,但任何時候都沒有,也就是『發乎情,止乎禮』
時也沒有,那就糟了。」
  「怎麼糟了?」
  小五子十七,比軟軟小三四歲,這種事懂的就很少。
  「如果男人不能……嫁了這種丈夫……」
  「你以為他不能?」
  「據說……據說……」
  「哎呀!又沒有外人,有話就說出來嘛!」
  「據說有些男人根本不舉,或者……」她在小五子耳邊說了幾句話,兩人的臉都紅了。
  「不!我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如果不是,他為什麼對我們冷言冷語,對我們不禮貌?卻又沒有那意思?」
  小五子想了一下,道:「這小子還是一身謎團,我相信他並非不喜歡咱們,一定有他不
得已的苦衷,剛才我為他穿衣服,他的下體還……」沒法說下去。
  「我也這麼想。」軟軟道:「我們既然心照不宣,立刻回到他的身邊,只要不太過分就
永遠不離開他,看看他能如何?」
  「對,我也是這個主意,不過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小五子道:「從此以後小羅身邊只許有我們二人,絕對不能再有第三者。」
  「小五子妹妹,咱們一言為定,絕對不容許別人分一杯。」
  二人羞澀地一笑,回頭奔去。
  但是,她們回到原地卻未找到小羅。
  在附近找了很久也未找到,二人進入一個鎮甸,看到一家「三星客棧」。
  軟軟道:「了塵老尼等人說小羅在此妓院中一夜玩過五個小妓女,還加上她的弟子,但
小羅和『葛三刀』卻自稱那夜宿在此鎮『三星客棧』中對不?」
  「對,軟軟姊。」
  「既然來了,何不進去印證一下?」
  二人一問之下,帳房和夥計都說那夜確有這麼兩個年輕客人。
  更重要的是,一夜都未離開,第二天中午才走的。
  似乎客棧也沒有必要為他們說謊。
  這已經證明小羅未到勾欄去胡來,在勾欄中胡來,第二天又和小艷尼胡搞的顯然不是小
羅。
  只不過,那一個年輕人必然和小羅一模一樣。非但如此,二人的武功大致也不相上下。
  小五子道:「軟軟姊,你說怪不怪?」
  軟軟道:「似乎真有兩個小羅,那個小羅知不知道這個小羅?」
  「應該知道。」
  「似乎這個小羅並不知道還有個小羅。」
  小五子道:「也說不定那個小羅冒充這個小羅,居心不善。」
  軟軟道:「我們何不到勾欄中去問問,也順便訪問一下水月庵中的小艷尼,弄清以後我
們才能確定日後如何對待小羅。」

  小羅氣走二女,卻也很想她們。
  他當然並不是粗俗的人,由於「狂風」和潘奇這等頂尖人物都在找他、整他,他怕連累
二女。
  只要是他已認可,可以繼續交往的女友,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們。
  此刻艷陽雖已西斜,卻仍燥熱。
  小羅在小亭中休息,發現遠處小徑中走出三人。
  這三人正是了塵、江濤和姜開基,他們曾在「狂風」和潘奇手下灰頭土臉,但仍不死心
要找小羅。
  小羅看看左手,知道此刻絕對不能和他們動手。
  他離開小亭奔掠,三人發現了他緊追不捨。
  不遠處是個不大不小的鎮,這時鎮內走出兩個人,小羅心念一轉,對這兩個武林人物道:
「二位大俠,後面三個人很喜歡罵人。」
  這兩人是洞庭三十六水寨的兩名寨主,一個是「獨角蛟」
  崔通,另一個是「夜叉探海」彭飛。
  崔通道:「小子,他們愛罵人干你什麼事?」
  「小弟只是心有不平,因為他們在罵二位。」
  「噢?」膨飛道:「他們罵我們?他們是什麼人?」
  「一個叫江濤,一個叫姜開基,另一個是了塵老尼。」小羅道:「只不過了塵老尼並未
罵人……」
  彭飛道:「他們罵我們什麼?」
  小羅道:「江濤說,這位走路的姿態像狗熊,蹣跚而笨重,另一位走路像鴨子,而且必
然有暗毛病……」
  「什麼暗毛病?」
  小羅道:「也就是『魚石』、『邊毒』(花柳病)什麼的……」
  崔、彭二人大怒,他們當然也未想到,像小羅這麼一個長得十分討人喜歡的大孩子會瞪
著眼說謊。
  二人此刻倒像是兩頭山豬,迎向了塵等三人。
  小羅也懶得看熱鬧,進入鎮中。
  巧的是,在一小巷口處隱隱聽到「唏哩嘩啦」的牌九或麻將聲。
  賭徒聽到這聲音,就像春天公貓聽到母貓叫春一樣,不可能有那份決心不被吸引過去。
  小羅對賭有一份執著和偏愛,當然也很自負。
  他認為賭得光明正大,也算是一種藝術。只不過能賭得成名而能保持清白的人卻少之又
少。
  這當然就是為賭而賭和為錢而賭的分野了。
  小羅往這賭場的會客室桌邊一坐,就把六七張銀票合計六千餘兩的賭資掏了出來。
  能一下子掏出五六千兩賭資的賭客實在不多。
  不一會兒就湊成了一桌,因為賭場中不乏豪賭的人,豪賭的人只要賭得過癮就成,傾家
蕩產是次要問題。
  小羅不一會就刮了一千餘兩。
  當他正要再次打出骰子時,身後忽然有人道:「你八成就是名噪武林及中原各大賭場的
小羅吧?」
  小羅心頭微震。
  在這種場合能叫出他的名字的人,一定不單純。
  只不過回頭一看之下,竟是個三十歲左右而有幾分姿色的女人。
  小羅以為,大概也不是什麼太了不起的人物。
  這當然是不正確的想法,不一定他不認識的人都是小人物。
  小羅道:「是又如何?」
  這女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勾了小羅幾眼,道:「今日這盛會不可失之交臂,自然要和
你在賭桌上一見高下。」
  小羅道:「請問姑娘芳名是……」
  女人道:「我叫歐陽芳菲。」
  此言一出,四周發出一陣輕微的驚噫聲。
  小羅也不由心頭一動。
  歐陽芳菲是「玄陰教」的副教主,武功高且頗擅「栽接」、「老干接新技」及「採補之
術」(即采陽補陰)之術。當然,這只是傳說。
  小羅不想和這種人賭,站起來要走。
  歐陽芳菲一按他的肩頭,道:「小羅,你不是臨陣怯戰那種人。」
  「我當然不是,但我還有事。」
  「你有事就不會進賭場,進了賭場就是有事也要先擱在一邊。」
  小羅技巧地看看左手掌心,又隱現三個粉紅圈圈。
  這使他產生了信心,道:「你要賭什麼?」
  「我希望知道你想賭什麼?」
  「我是什麼都湊合。」
  歐陽芳菲道:「聽這口氣就一定很過癮,就先賭骰子如何?」
  小羅點點頭。
  只要左手心有那三個套在一起的粉紅色圈圈出現,不論是賭也好,動手也好,他都有信
心,因為賭也要以內力作後盾。
  歐陽芳菲也取出了六千兩銀票,立刻就吸引了大批觀眾。
  「小羅,咱們二人玩賭,一定要賭個花樣出來才行。」
  「我也有此同感。」
  「咱們先喝上大量的酒以後再賭,才能見到真本領。」
  小羅笑笑,正是投其所好,他又點點頭。
  歐陽芳菲道:「二十七斤半重的陳年紹興各一壇,限時半個時辰喝完,然後開始賭
局……」
  小羅道:「如果有人倒下了呢?」
  「倒下者台面的六千兩全歸未倒下者,因為喝酒也是賭,不過是序幕而已。」
  小羅道:「還未賭似乎就很過癮了。」
  「另外還要附加一注,如你沒有把握,可以拒絕。」
  「說說看。」
  「輸的一方要為贏的一方辦一件事,不得拒絕。」
  「什麼事?」
  「目前還不能說,但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小羅點了頭。
  不久,夥計抱來了兩罈陳年紹興。
  不但缸口泥封,下面還有數層油紙火漆密封著。
  缸蓋一打開,濃郁香醇的酒氣立刻充塞了整個屋子。
  於是二人開始喝酒,他們不用杯也不用碗,那太累贅了。
  他們都把雙手貼在缸子腰部,以內力激酒成柱,射出缸外,注入口中。酒柱不粗不細,
粗了會嗆人,細了就太慢。一定要不粗不細,不疾不徐才行。
  人的胃只有那麼大,如果裝滿大約是十五斤左右,再多就無法負荷,如果硬往裡倒,胃
就會爆炸。
  因此,要使胃部無不適之感,也不使酒在內發揮灑力,只有設法立刻排出。
  喝酒尿多,固是不易喝醉,但不算高明。
  只見歐陽芳菲汗出如漿,衣衫盡濕,就像自水中鑽出來一樣。但小羅卻完全不同,他身
上冒著騰騰白氣。
  頭上、臉上、身上,無一處不冒氣。
  最初淡淡地像薄霧,漸漸地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氤氳的白氣如谷中白雲、清晨的濃霧,
先是籠罩了小羅的身子,繼而使他完全看不見了。
  四周的人當然是看呆了。
  這樣喝法,喝完還能再賭嗎?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大約半個多時辰,只聞「啪啪」數聲,兩人同時拍著空缸子,表
示已喝完。
  接著暴出狂濤駭流似的掌聲。
  比喝酒,不分勝負。
  但真正的內行知道,以白氣來蒸發體內水分比流汗要高明些。只不過當初講明,只是以
速度和時間分勝負。
  歐陽芳菲全身濕透,小羅衣衫卻只是微濕,兩人都是面色如故,絲毫沒有喝過酒的樣子。
  觀眾們算是開了眼界。
  「賭骰子也要別具一格。」歐陽芳菲道:「你大概也不會反對,這理由很簡單,因為你
是小羅。」
  「對!而你也是玄陰教的二號頭子。」
  「對對,今天不論贏輸,賭得都很痛快。」
  三個骰子用大海碗扣在桌上,所有的人都看過。
  不但看過,也有很多人在手中掂過,小羅和歐陽芳菲自然也摸過。
  一個人快速移動海碗,另一個靜聽,要猜中點數。
  三盤兩勝,勝者可以帶走對方的六千兩銀票,對方也要為他辦一件事,而且絕對不能拒
絕。
  兩個抽籤,由歐陽芳菲搖骰,小羅猜點數。
  有些賭客聽說過,高手能憑聽覺猜出正確的點數。
  當然,聽說的事不一定是真的,一句話經過六七人傳播之後,往往黑的會變成藍的或白
的。
  歐陽芳菲抓住海碗底部在桌上快速移動。
  在這種不規則的移動下,骰子在碗底翻滾發出「嘩啦啦」
  之聲,由於是三枚骰子,要猜出正確點數談何容易?
  小羅傾耳靜聽,因為此刻海碗已靜止不動。
  只不過歐陽芳菲的手還抓在海碗底部。
  小羅道:「搖完了是不是?」
  歐陽芳菲點點頭。
  小羅道:「離手!」
  歐陽芳菲收回手,小羅猜了個九點,翻碗一看果然不錯。
  又是一陣爆炸似的喝采聲。
  現在輪到小羅搖骰,離手時輕輕收回手。
  這一手,歐陽芳菲似乎未注意。
  「七點。」歐陽芳菲有把握地報出點數。
  但剛剛報出點數,馬上又大聲道:「八點!」
  小羅道:「如果可以更改,多猜幾次數字,總能猜中對麼?」
  「對對,猜了就不能改變!」觀眾開了腔。
  小羅揭開海碗,果然是八點。
  為什麼她會第二次猜中?這自然有原因。
  兩手抓碗底搖動海碗,自然都注入內力,內力使骰子作某些角度的翻動,最後都會在某
點上停止。
  這是一種玄奧的內力控制,也是手法熟練的奧妙。
  小羅只要左掌心有粉紅色圈圈,內力就能運用自如,他搖完之後,把其中一枚骰子吸在
內部碗底。
  他雖然離了手,由於收回很緩慢,那玄奧的內力仍在,直到歐陽芳菲猜過之後才使它落
下來。
  落下之後,點數自然就變了。
  所以歐陽芳菲雖猜錯,也很不簡單。
  三盤兩勝,歐陽芳菲輸了一盤,還有最後一盤。
  最後一項賭牌九。
  兩扇的牌九,一揭兩瞪眼,不必像四張的還要配牌的技巧。
  另外兩家當然是陪襯,因為他們知道這兩人就是閉上眼和他們賭,贏家也不會是他們。
  莊家是小羅,就在他洗牌時,忽然發現左手心的紅圈圈不見了,雖然還有一點點模糊的
影子,他知道行將完全消失。
  一旦完全消失,賭也不靈,動武更不靈光了。
  只不過,現在又不能中途罷手不賭。
  因此,他加快速度,希望在那現象完全消失前賭完這最後一局。
  然而要玩手法「作牌」,正是在這洗牌的時候。
  此刻一急,作牌就不會太細太精了。
  牌分好,打出骰子,小羅正要分牌。
  歐陽芳菲道:「小羅,你這一手唬唬一般賭客還湊合,對付我不成。」
  「你這是什麼意思?」
  「因為你作了牌,你那副牌最大。」
  小羅道:「我這副就算大些,也不能證明我弄鬼吧?」
  「當然!如果我能指出你的那副牌是什麼牌,你認不認輸?」
  小羅心頭一驚,他以為對方可能猜到。
  原因是他的手心紅圈即將消失,不論內力、速度及心智都會退步不少。
  在這情況下作牌,自然瞞不了歐陽芳菲這等老千。
  末門這位賭客道:「女士以為莊家會發一副什麼牌?如果女士完全說對,就能證明羅少
俠玩假。」
  小羅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她能猜出莊家是什麼牌,莊家自己卻未必能猜到,那表示
她是有心人。」
  末門道:「以剛才兩位的賭技來看,似乎不分上下。」
  小羅道:「她能猜出莊家是什麼牌,證明她在弄鬼,她雖然不作莊,她可以隨時把賭注
減少或加多。」
  歐陽芳菲道:「小羅,揭牌吧!你是『虎頭』一對。」
  小羅分了牌揭開來,果然他是「虎頭」一對,是四家最大的一副。
  「怎麼樣?」歐陽芳菲道:「小羅,你輸了!」
  小羅此刻不能狡賴。
  再賭或翻臉動手,他都不是敵手。
  六千兩銀票往外一推,道:「輸了我也沒有賴帳。」匆匆出屋,來到賭場之外,哪知歐
陽芳菲追出來了。
  小羅在行人熙來攘往的街上急走。
  歐陽芳菲在後面道:「小羅,你還欠我的,要為我辦一件事。」
  「算了!」小羅道:「我能為你辦什麼事?」
  「怎麼可以算了?這是事先說好的。」
  小羅道:「說吧!要我為你辦一件什麼事?」
  歐陽芳菲走近,水汪汪的大眼中飛舞著有聲的色彩,似乎在大聲疾呼:「我要……我要
你!」
  小羅心頭一驚,這女人最大的企圖原來是為了這個。
  這女人一旦動了此念,要想使她打消談何容易?
  小羅眼珠一轉,立刻雙目發直,在她全身上下掃視了數匝,道:「老妹子,你真的要和
我……不是拿我開胃?」
  歐陽芳菲心頭一樂,道:「怎麼?你以為我不是真的?」
  小羅道:「我只是以為,老妹子這麼癢眼,怎麼會找上我?」
  歐陽芳菲捏了他的面頰一下,道:「還不是聽說你一夜之間連過五關,面不改色,威猛
無匹,百戰不疲?我呀!一直要找這麼一個對手。」
  小羅道:「老妹子,你就在前面帶路吧!」
  歐陽芳菲擺著柳腰在前面帶路,不時回頭,大概是怕他溜了。
  小羅知道以他此刻的體能,溜是很難的。在目前唯一的辦法是使她自動打退堂鼓。
  小羅的心眼多,反應快。
  大概上帝偏愛一個人就會賦予他一副靈活的頭腦。
  小羅在一個魚攤子上丟下一塊碎銀子,抓起一條臭魚往褲襠中一塞。
  這工夫,歐陽芳菲回頭道:「小羅,你在幹什麼?」
  「沒……沒有什麼,只覺下面有點癢癢的……」
  「小色狼,猴急什麼?一會兒就會讓你樂個夠。」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一想身上就發熱,一熱嘛,也就癢起來了。老妹子,你可別笑話
我。」
  歐陽芳菲帶他進入一家客棧,要了個房間。
  她把門閂一插,就上了床,道:「小羅,過來!」
  小羅來到床前,歐陽芳菲嗅了幾下,道:「是什麼味道?」
  小羅道:「沒有什麼味道呀!」
  「不,不!有很重的臭味!」
  小羅道:「八成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
  「胡說!我身上才沒有味道,還灑了古龍水呢!」
  小羅道:「老妹子,你別刁難成不成?」
  「不對,你身上真的有臭味!」
  「老妹子,你怎麼可以吊上人家的胃口又挑毛病?」
  「小羅,你身上怎麼會有臭魚爛蝦的味道?」歐陽芳菲貼近他的下身嗅了幾下,用手扇
著鼻子,大聲道:「沒有錯,你身上一定有什麼暗毛病!」
  小羅吶吶道:「只不過是一點小毛病而已。」
  「什麼小毛病會有這麼大的臭味?」
  「以前患過下疳和白濁……」小羅道:「前些日子在金陵嫖妓,又他娘的賺了回扣,據
大夫說是什麼『菜花』……」
  歐陽芳菲「呸」地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在他的下身上,穿窗而出,還罵著「臭魚爛蝦」!
  小羅自褲襠中掏出那條臭魚丟在地上,大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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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7:50 |只看該作者
第 四 章
  小羅的一碗牛肉麵還沒吃完,發現那個和尚又站在他的桌邊,門外還站著一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一身華服,人品不錯,只是有點油頭粉面。
  「小羅,你學不學我的武功?」
  「我對你說過,絕對不學。」
  「為了鄭重,你再重複一句。」
  「不學,不學,絕對不學,聽清楚了沒有?真是笑話!難道有豬頭還怕送不上廟門?」
  和尚來到門外,對那年輕人指指小羅,道:「他就是小羅,經常和你的表妹姜軟軟泡在
一起。」
  年輕人進入牛肉鋪,在小羅桌邊道:「出來!」
  小羅在喝牛肉湯,道:「我當然要出去。」
  「快點!」
  「你是什麼人?我吃完了自然會出去的。」
  「我叫常有慶,是姜軟軟的表哥。」
  小羅大驚道:「你是人還是鬼?」
  「小子,你敢罵人?」
  「我為什麼要罵你?軟軟是說過她有個表哥,但去年掉到糞坑中淹死了!莫非她有兩個
表哥不成?」
  「你簡直是放屁!小子,我在外面等你。」
  小羅道:「好哇!你可別跑了!」
  「笑話!只怕你趁機溜了!」
  「我溜?」小羅看看雙手,道:「我這雙手惹過不少的禍,不小心打死好幾個人,所以
我現在十分小心,也可以說盡量忍耐,有人指鼻子罵我,有時也只好算了!」
  常有慶道:「你是個孬種,軟骨頭!」
  常有慶在門外等,和尚似乎已不見了。
  牛肉湯喝完,又叫掌櫃的添了大半碗。
  常有慶又等了半個時辰,不見他出來,道:「小羅,你如果不敢出來,給我磕個頭,我
就放你一馬。」
  小羅道:「你怎麼這點耐心都沒有?是不是想找個理由下台離去?其實你要走就走吧,
我不會對別人說的。」
  常有慶大喝一聲:「滾出來!」
  小羅道:「我吃一頓飯的時間你都等不及嗎?」
  這工夫牛肉鋪掌櫃的又自動為小羅添了一碗牛肉湯。
  這是因為老掌櫃的都看不慣常有慶的跋扈態度。
  也可能是掌櫃的以為小羅不敢出去,就幫他拖時間。
  小羅一連喝了五碗牛肉湯,頭上直冒白氣。
  這種天氣頭上會冒白氣,掌櫃的和其他食客都很奇怪,而小羅自己以為,能冒白氣了,
大概也差不多了。
  又磨蹭了一會,站起來,問掌櫃的廁所在那裡,掌櫃的指指後面,又低聲道:「老弟,
後面的牆根矮。」
  言下之意是叫他方便完了之後自後面翻牆逃走。
  小羅道:「謝謝大叔!」
  他往後走,常有慶怕他跑了,也跟到後面。
  但因這種廁所的氣味太大,他遠遠地站著。
  小羅又磨蹭了數盞茶的工夫才提著褲子走出來。
  常有慶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小羅道:「我沒有話說,不知你和那和尚是什麼關係?」
  常有慶道:「我和他什麼關係也搭不上,今天在路上遇見他,他說你這小子是癩蛤蟆想
吃天鵝肉,一天到晚泡我的表妹軟軟。」
  小羅低聲道:「你和她的交情到了什麼程度?」
  「嘿!親親抱抱哩!家常便飯!」反正吹牛不犯死罪。
  小羅在他耳邊道:「我們常在一個池中洗澡,一床睡覺,而且她每天要給我捏腳一次,
只不過我們還沒有那個。」
  「小賊,你敢侮辱我的表妹!」
  「侮辱!」小羅道:「你以為你表妹是什麼?天仙?好,好!你可知道軟軟身上哪個部
位有一顆紅痣?」
  常有慶一楞,他當然不知道,也可能是小羅嚇他。
  小羅道:「不知道是不是?告訴你,就在她的肚臍以下,丹田下方……」常有慶忍無可
忍,一拳迎面砸到。
  掌櫃的很為小羅擔心,他看出小羅也很滑,只是這小子使人看得順眼。
  小羅一偏頭,足尖一墊,身子略偏,「蓬」地一聲,正中他的右肩,被打的人沒事兒,
常有慶甩著手退了兩步。
  這一手還真摸不透,都以為小羅在強忍痛楚。
  常有慶這一拳心裡有數,這反震之力差點震斷他的手腕。
  可是他不信,因為他的兩儀拳掌在武林中極有名氣。
  這一拳用了九成力道,但小羅一閃,常有慶栽到門外去了。
  食客們大笑,小羅向相反方向走了。
  和尚在小街轉角處偷看,他晃著腦袋,莫測高深。
  常有慶還不死心,疾追之下,仍被小羅跑了。

  小羅奔出五七十里,坐在大樹下休息。
  由於這亭亭如蓋的大樹下很涼快,不久就倒在草地上睡了。
  這工夫來了兩個女人,一老一少,少的不過十五六歲光景,老的應在四十以上。
  這四十多歲的婦人顯然是少女的女僕,這女人提了個沉重的麻包。
  「小姐,我們休息一下,這條豬死重死重。」
  小羅雖然倦極睡著,但有人走來自然會醒,只是他並未睜眼。
  少女坐在岩石上,搖著羅扇,道:「馬嫂,真熱死人了!這個小子也和豬差不多,來了
人都不知道。」
  馬嫂也坐在草地上,道:「年輕人嘛!走累了就會睡得很沉。」
  少女道:「這小子一定不是武林中人。」
  「可也不能這麼看人。」馬嫂生了一張馬長瞼,紅鼻頭,和少女的端麗、細嫩以及天真
無邪比,予人十分強烈的印象。
  小羅呈大字型仰臥地上,瞇著眼打量二女。
  他覺得美的女人站著、坐著,甚至躺下都美。
  這個小妞麗質天生,可惜坐相不大好看。
  「馬嫂,我又以為這小子是武林中人。」
  馬嫂道:「怎見得他是武林中人?」
  「我爹說過,有些人能使用多種暗器,全身都是。」
  「不錯,的確有這種人,但不多見。」
  「這個人八成是個暗器高手。」
  「小姐,你怎麼知道他是……」
  小妞指指小羅的下體,道:「你看他的褲子裡凸起,挑得高高地,那不是暗器是什麼?」
  馬嫂是過來人,早在來此不久就發現這景象,心照不宣,聽了小姐的話,差點忍不住大
笑。
  「馬嫂,你是不是以為他不是暗器高手?」小妞不服氣地道:「那你說,他褲子裡挑起
高高的是什麼東西?」
  「小姐,快別說了!那是男人的……」她貼在小妞耳邊說了幾句話,小妞面紅耳赤。
  小羅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因為他也差點笑出來。
  就算她只是十五歲,也該知道這種事的。
  由此可見,這妞兒是如何純潔而幼稚了。
  這工夫小妞突然臉色一寒,道:「馬嫂,你說這小子會不會早知我們來此而故意豎起來
讓我們看到?」
  馬嫂打量小羅一陣,微微搖頭。
  「不會?」小妞道:「為什麼別的男人就沒有這樣?」
  馬嫂道:「小姐,男人睡眠時,尤其是年輕男人,由於陽氣下降丹田,那東西就會勃起,
這沒有什麼。」
  「不行,我要教訓他一頓,算是他惡形惡狀的懲罰。」
  馬嫂道:「算了!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爺子交代過,不要在外面惹事,暴露身
份。」
  小妞懶洋洋站起來,似乎很不想走。
  這天氣任何人都不願離開這樹蔭的。
  只不過小妞的目光卻停在小羅的臉上。
  她不敢再看他褲中的「暗器」。
  她不怕任何奇門暗器,但看到這種「暗器」就會耳熱心跳。
  馬嫂提起沉重的麻袋,袋內忽然「蓬蓬蓬……」一連放了七個響屁,而且奇臭。
  馬嫂忙不迭地丟下,立刻向上風頭竄出七八步,罵道:「這個臭小子,竟敢在老娘身邊
放騷!」
  小姐也掠出一丈以外,掩鼻詛咒。
  這工夫麻袋「蓬」地一聲裂開,躍起一人。
  小羅大為驚奇,道:「葛三刀!」
  「小羅……」「葛三刀」張開雙臂奔上,兩人摟緊。
  馬嫂和小姐楞在那兒,似乎想不到他們是好朋友。
  從兩人的驚喜看來,他們的交情確非泛泛。
  「葛三刀」穿了一身黑衣,左臂上別了一塊麻布。
  這當然是表示戴孝。
  「老葛,你為誰戴孝?」
  「還不是為你!上次被兩個老賊所擒,我聽說他們要解剖你,後來我自解了穴道,發現
他們正在解剖你,我當時昏在窗外,我醒後,還沒有解剖完,本想殺進去,只不過我知道是
白送上條爛命,要為你報仇就必須苟活再行設法。你已經被解剖了,怎麼會活生生地站在這
兒?剛才我在麻袋中就猜出是你,但怕你不是她們的敵手,所以才放屁把她們熏開,自解穴
道,破袋而出。」
  這工夫馬嫂道:「臭小子,你還要進入麻袋中。」
  小羅道:「這位大嫂,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朋友怎麼得罪了二位?」
  馬嫂道:「他罵我們小姐是『小喇叭』。」
  小羅道:「小喇叭有什麼關係,不過是開開玩笑,你們就叫我大喇叭好了!」其實「小
喇叭」是一句下流話。
  「胡說!」馬嫂怒道:「看來你們兩個同樣地下流。」說著就攻上來,似想三五招內生
擒「葛三刀」。
  小妞也沒閒著,撲向小羅。
  「葛三刀」知道馬嫂的厲害,接了兩招就掣出刀來。小妞武功怪異,雖只用了五七成內
力,仍是凌厲無匹。
  小羅暗暗吃驚,這小妞的功力比了塵和姜開基等人高明多了。
  巧的是,此刻正好小羅左手心的粉紅圈圈出現,在三十招上,抓住了她的肘關節一帶,
小妞收勢不住,栽入他的懷中。
  小羅低頭,小妞正好仰頭。
  小羅忽然把兩片嘴唇壓在她的紅唇上。
  小妞大力擺頭,小羅又吻了她的面頰一下。
  哪知小妞忽然大哭起來,道:「馬嫂,這小子是色狼,他親我的嘴,他果然不是好東
西!」
  馬嫂已把「葛三刀」逼得手忙腳亂,行將生擒他,但見小姐被制住,立刻放棄「葛三刀」
來救小姐。
  馬嫂往上撲,被小羅一腳端出。
  馬嫂是行家,不由大驚,這小子居然是個頂尖高手。
  小妞一直在哭,小羅就怕女人哭,鬆了手,一拉「葛三刀」,二人狂馳而去。小妞要追,
馬嫂阻止了她。
  「小姐,這小子真的親過你?」
  「馬嫂,難道我騙你不成?」
  「好!我回去告訴老爺子,非逮住他不可!」
  「不要告訴我爹!」
  「小姐,你看不出來?這小子的武功奇高,咱們兩人聯手也未必有把握。」
  「我知道。」
  「除非老爺子,別人制不住他。」
  「還是那句話,不要告訴我爹!」
  「好,好!我不說,只不過小姐被他佔了便宜,我實在不甘,再說對老爺子的俠名也有
損的。」
  「他目前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自不知我爹是誰。」

  小羅和「葛三刀」奔出十來里路,慢了下來,道:「老葛,你怎麼會在她們的麻袋中
呢?」
  「別提了!」
  「你為什麼要罵她『小喇叭』?」
  「我在路上哼小調,她們說太黃,罵我下三濫,我被罵急了就回敬一句『小喇叭』,就
是這樣。」
  「結果你被她擒住?」
  「小羅,你別往我臉上貼金了,是馬嫂在七八十招上制住我的。」
  「老葛,你也不必難過,這主僕二人一定大有來歷。」
  「我也這麼想。」
  「栽在她們手中不算丟人。」小羅道:「有件事我實在摸不清,你是不是親眼看到我被
解剖了?」
  「是啊!正因為看到躺在解剖床上的年輕人的臉正是你,而且開膛破肚,鮮血淋漓,才
當場昏倒的。」
  「怪就怪在這裡,對不?」
  「你是說……」
  「『狂風』秦萬年抓住了我們,要解剖我,而我被二女救出來了,對不?」
  「對!」
  「既然我被救走,那解剖台上像我的年輕人又是誰?」
  「我當時以為是你,所以逃走後為你戴孝,發誓要為你報仇。」
  「你沒看錯?」
  「看錯什麼?」
  「解剖台上的年輕人像我?」
  「我以為那就是你。」
  小羅道:「真奇怪,有好多的事我想不通。」
  「小羅,什麼事想不通?」
  小羅想了一會兒,道:「這些奇怪的事,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即使小五子和軟軟和我
那麼近又救過我,我還是沒有說,因為這件事非同小可。」
  「葛三刀」道:「小羅,既然如此重要,你不必對我說。」
  「不,我可以不對任何人說,你卻例外。」
  小葛目蘊淚光,這淚光反映著友誼的光輝。
  為朋友戴孝雖是舉手之勞,但很少人能做到。
  小羅拍拍他的肩胛,道:「我一定要告訴你。」
  「小羅,承你這麼瞧得起我。」
  「老葛,你看看我的左手。」他伸出左手。
  「你的左手怎麼樣?」
  「你仔細看看,掌心有沒有很淡很淡三個套在一起的粉紅色圈圈?」
  「有……有,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
  「是病態、中毒,還是另有原目?」
  小羅道:「這個我也弄不清,既無病痛,也無中毒的症候,這粉紅色圈圈時隱時現,出
現時武功頗高。」
  「葛三刀」道:「這就難怪你的武功忽高忽低了。」
  小羅道:「只不過,我也不知道何時會出現,卻知道大概多久會隱去,所以我有時很煩
惱。」
  「什麼時候才發現掌心的圈圈?」
  「大約在兩年以前。」
  「小羅,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師承。」
  小羅攤攤手,吁了口氣,道:「我和你一樣。」
  「一樣?這是什麼意思?」
  小羅道:「我也不知道是誰教我的武功。」
  「葛三刀」笑笑道:「小羅,我不怪你。」
  「不怪我什麼?」
  「人總會有些秘密不便告訴別人的。」
  「我對你沒有秘密。」
  「算了吧!小羅,你有這麼高的武功,會沒有師承?你就是說到天亮,我也不信。」
  「老葛,你畢竟還是不瞭解我。」
  「就這件事來說,我的確不瞭解你。」
  「告訴你,我真的不知道教我武功的人是誰。他道貌岸然,一派斯文,甚至仙風道
骨……」
  「你不是說沒有師承?」
  「應該算是沒有。」小羅低聲正色道:「我是在夢中遇見這人,他在夢中教我的,此後
再沒有做同樣的夢。」
  「葛三刀」楞了好一會兒,吶吶道:「這簡直是神話。」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應該相信我的人格。」
  「小羅,非但我不信,任何人都不會相信。」
  小羅道:「那夢中人教了我武功之後,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我會短命,甚至活不到二
十歲。」
  「葛三刀」焦急地道:「不……不,他胡說!」
  小羅道:「以他的神通來說,也許不是胡說,但他最後仍然說了半句話,他說:『除
非……』」
  「沒有說出『除非』以下的話?」
  「沒有,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好像是我會夭壽,除非如何如何,才不會短命。」
  「葛三刀」道:「小羅,吉人天相。」
  小羅笑笑,他似乎不信這句話。
  如果吉人果真「天相」,根本就不該讓他短命的。
  暮色中,遠處出現了幢幢人影。
  最初二人遠未注意,不久,他們發現四面八方都有人。
  「老葛,好像是衝著咱們來的。」
  「葛三刀」道:「看來有三四十人之多。」
  小羅道:「而且此刻又不是適於動手之時。」
  「葛三刀」道:「只是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物?」
  小羅道:「就算都是了塵和姜開基那流的,三十來人也應付不了。」
  「葛三刀」道:「左邊山溝,快走!」
  四周包圍的人大約距他們還有數百步光景。
  天色已黑,附近草木頗密,二人往山溝中的草木中一鑽,向西南疾竄,加之有風,在草
木中奔跑出點聲音也不會被發現。
  他們一口氣逃出五六里外。
  這兒,地勢甚高,視野廣闊,有人自任何方向來此都可以看到。
  兩人坐下來,「葛三刀」道:「小羅,我不以為你會短命,他最後那句『除非』就暗示
你五行有救。」
  小羅笑笑,道:「我並不很在乎,我看得開。」
  「小羅!」葛三刀道:「如果你走了,我一定跟你去。」
  「不要這樣,老葛,如果有那一天,我要你活著。」
  「小羅,我們認識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身世。」
  小羅道:「我的父母都去世了。」
  「是誰把你養大的?」
  「我的父母。」
  「不是很矛盾?」
  「不矛盾,我的父母在我十四歲時去世的。」
  「伯父母是如何去世的?」
  「夜晚入睡還好好的,但第二天早上沒有醒過來。」
  「身上無傷也未中毒?」
  「沒有,名醫看過,都說是奇怪的死亡。」
  這時忽見一個華服的中年人,帶了七個年輕女人不疾不徐而來。
  「葛三刀」道:「小羅,恐怕不妙!」
  小羅道:「你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我只是想,一個中年人能帶這麼多的年輕美女出遊,必非泛泛之輩。」
  小羅道:「這說法當然有理,就是看這中年人的步伐也能看出來。」
  「葛三刀」道:「八成是剛才三十多人中的一部分,快走!」
  小羅道:「不必了!也許可以應付兩下子。」
  「怎麼?你有把握?」
  「不是很有把握,卻不會像不久前遇上那三十多人一樣狼狽。」
  「是不是你的左手……」
  小羅把左手往他面前一伸,在月光下隱隱可見三個圈圈。
  不是很清楚,但仔細看可以看到。
  「葛三刀」道:「是剛出現還是快要消失了?」
  「剛出現。」
  「葛三刀」道:「這我就放心了,自出現到消失這段時間有多久?」
  小羅道:「不太規律,大約半個時辰左右。」
  「和下一次出現的間隔有多久?」
  「一般來說,大約一個半到兩個時辰。」
  這工夫中年人已到達二人身旁三四步之地,七個少女都不過二十左右,沒有一個超過二
十五歲的。
  而且個個美貌如花。
  「葛三刀」心想:「這些女人摟著睡覺固然好,就是看看也舒服。」
  中年人道:「誰是小羅?」
  小羅道:「我……」
  「葛三刀」抱拳道:「在下就是小羅,不知這位大俠是誰?」
  中年人道:「我是誰一會兒就知道了,只怕你不是小羅。」
  「葛三刀」道:「既知我不是小羅,為什麼又要問誰是小羅?」
  中年人道:「這件事非同小可,當然要驗明正身。」
  「驗明正身?」「葛三刀」摸摸脖子上的刀口,道:「怎麼?要送我們上法場啊,我們
犯了什麼罪?」
  中年人道:「小羅心裡清楚。」
  小羅道:「我心裡並不清楚。」
  中年人道:「你到處玩弄女人,雖然也有大部分女人是自願的,但常犯色戒終非善類。
另外還犯有搶劫、殺人及放火等罪行。」
  小羅道:「你見過小羅玩女人、殺人及放人?」
  「我……」中年人道:「我沒見過,是別人說的。」
  小羅道:「我說你弄錯了,我沒有犯那些罪行,而且很多人都弄錯了,另外一個人和我
長得很像。」
  「狡賴!我會信你的鬼話?」
  小羅道:「怎麼樣你才信?」
  「你如果能接我十招,我可以放你一馬,要知道,我是圍捕你的三十多人中的首領。」
  「好吧!你是什麼人也不敢講嗎?」
  「不是不敢講,而是怕說出之後,影響你的成績。」
  小羅道:「那是不會的。」為了保持旺盛的體能和攻擊力,趁手上圈圈十分清楚時,展
開了狂風驟雨式的攻擊。
  七個女人「嘖嘖」稱奇,「葛三刀」也看呆了。
  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有時分不出哪個是中年人,哪個是小羅。
  小羅凌空翻撲,驟風勁氣,呼嘯湧射。
  中年人的身法虛幻得宛如鬼魅,在月光下迷濛的光霧中忽隱忽現,二人的衣袂聲有如鬼
魅。
  「啪」地一聲,二人分開。
  小羅中了一掌,但甚輕微,道:「已過了十招。」
  中年人道:「沒過,其中一招是一招六式的加強招。」
  小羅道:「這叫做強詞奪理,哪有什麼加強招。」
  「葛三刀」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七個美女為首的一個道:「我們老爺就是武林三絕『風、雷、雨』中的『暴雨』司空展
大俠。」
  兩小不由心頭一震,傳說「暴雨」名列三人之後,身手卻是三人之冠。
  小羅道:「真是失敬了!」
  「暴雨」司空展道:「小羅,聽說你在女人方面很兜得轉。」
  小羅吶吶道:「這……」
  司空展道:「小羅,我是追緝你的帶隊人,我要放你或整你都只有一句話。」
  小羅道:「當然,只要講良心話就成。」
  「難道本人不講良心?」
  「司空大俠說吧!你要如何?」
  司空展以傳音入密道:「請少俠教我一點小玩藝。」
  「什麼小玩藝?」在手心圈圈出現時,小羅也能傳音入密。
  司空展道:「女人方面的。」
  「司空大俠以為我很高明?」
  「少俠一夜之間連弄五個女人,第二天再和小艷尼……可見你是此中高手,百戰雄師,
佩服之至。」
  小羅道:「司空大俠真相信我行?」
  「武林中人誰都知道少俠是高手。」
  「似乎我不答應就不能脫身是不是?」
  司空展道:「這樣兩不相見,見了面也好說話。」
  小羅道:「我答應你,這當然也要服氣。」
  「你說的藥物是不是『禿雞散』?」
  「司空大俠一定知道何謂『禿雞散』了?」
  「據說有人配了一劑催情劑,丟在地上被一隻公雞吃了,這公雞不停地在三隻母雞背上,
直到三隻母雞頭上的毛都被啄光,公雞還未盡興。」
  「對!」小羅道:「不過我這方子比『禿雞散』溫和些,你是知道,猛藥是傷身體的。」
  司空展點點頭。
  小羅道:「我的方子是素女經及玄女經上的精華,後來稱之為『玄素之術』即『房中術』
的總稱。」
  「小羅,聽你的口氣,果然是方家。」
  「這太不敢當,不過對付女人嘛!」他笑笑,表示是小事一樁,道:「包你馬上馬下,
百戰百勝。」
  司空展道:「本人一生別無所好,就是喜歡醇酒美人,而且不美不要,這七個女人是我
所有的女人之中的五分之一,我還沒動過,特別留給你。」
  「留……留給我?」他以為耳朵有故障了。
  「是啊!一來咱們算是同好,有志一同,二來也是見面禮,三來也等於試驗品。」
  「這……」小羅心中一噱,世上居然有這種人,把自己選的女人送給別人玩,玩過之後
是否還能拾人的牙慧?
  小羅道:「老大哥,這恐怕不好吧?」
  「怎麼不好?」
  「老大哥的新寵,小弟怎麼可以捷足先登,讓老大哥接收二手貨?」
  「不妨,這七個你用之後,就送給小弟了。但是,如果小羅你虛有其名,是個銀樣臘槍
頭的話……」
  小羅心頭一驚,立刻老練地聳聳肩,道:「放心,你如果帶來十四個,我也能照單全收,
全都擺平。」
  司空展很高興,這些年來一直在找這方子。
  只不過一般的醫生雖然宣傳可治腎虧、腎虛、早洩,甚至性無能諸症,卻都是騙人的。
  事實上光靠藥物不成,甚至還有很大的副作用。
  比喻說有一種「羊淫藿」野草,就是壯陽之藥草。最初發現此草是見一山羊吃了此草,
居然能和數十隻母羊「交合」,但人類服羊淫藿並不能治癒此疾。
  他把小羅帶到山野中一個別墅內。
  「宇內三絕」都有幾處別墅,先備酒招待二人,然後他交代七女,要乖乖地陪小羅,不
許拒絕。
  於是要小羅帶七個美女入房。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小羅出道不久,卻見過不少的怪人怪事。像司空展這年紀,已是
望五之年,還整天弄女人,真是可笑可歎。
  有所謂:「色慾火熾,而一念及病時,便興似寒灰;名利飴甘,而一想到死地,便味同
嚼臘。故人常憂死慮病,也可以消幻叢而長道心。」這幾句名言對司空展似乎沒有多大的用
處。
  「司空大俠,在下必須把話說在前面,做這種事,最忌偷看偷聽,一旦有人偷看偷聽,
就不靈了,那可就不能怪小弟哩!」
  司空展道:「放心,我不會偷看,我在這兒和令友對酌等你,大約要多久?」
  小羅道:「總要三個時辰吧!」
  「要那麼久!」
  「老兄,這是七個,每一個都要打發,又不是吃三鮮面!」
  「好,好,只要你行,隨便你多久都成。」
  小羅帶著七個女人進入內宅,關上門窗,熄了燈,然後低聲向七個女人道:「你們願不
願意和我做這事?」
  七個少女大多搖頭。
  小羅道:「看來你們還是好女子,這是對的,一個女人不能隨順和男人做這種事,可是
你們是屬於他的,又不能不服從,對不?」
  「是的,少俠,你要成全我們。」
  小羅道:「我的確想成全你們,但你們一定要合作。」
  「怎麼合作?」
  「和我在一起大睡三個時辰,然後把頭髮弄散,衣衫不整,裝出疲憊不堪的樣子。」
  「為什麼要這樣?」
  「你們的主子要拿你們作試驗品,試試我對女人的功夫如何。這是很不人道的行為,你
們必須配合行事,事後要對他說我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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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6 10:48:30 |只看該作者
 「什麼厲害?」
  「不要多問,就說厲害,沒完沒了就成了,他會懂的。」
  「這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你們剛才沒聽到他對我說過嗎?只要證明我真有一套,就把你們送給我作見面禮。然
後,離開司空展,我就放了你們,你們愛到哪裡就去哪裡。」
  七女自然高興,答應他全照他的意思去做,且讚他是個真正見色不惑的君子。
  前面的司空展和「葛三刀」已喝了七八壺酒,時間慢慢溜走,已到了三個時辰,也有點
不耐了。
  「葛三刀」道:「司空大俠要沉住氣。」
  司空展道:「我已經很沉得住氣了!」
  「請記住,那是七個女人。」
  「是的,七個女人,且要雨露均沾!」
  「不僅如此,司空大俠,如果僅是雨露均沾,那就不是小羅。」
  司空展雖是主動求人,卻也不是滋味。
  把自己的女人送給別人弄,後果如何還不知道。
  只不過他已有了決定,如果名實不符,他不會輕易放過小羅的。
  就在這工夫,小羅神采飛揚地來到花廳門外,道:「司空大俠,時間是不是超過了一
些?」
  司空展盯住小羅。
  他幾乎不信,和七個年輕女人折騰了三個半時辰的人會如此輕鬆。
  就算他年輕吧!人身畢竟不是鐵打的。
  有所謂:「酒是穿腸毒草,色為刮骨鋼刀。」
  他懷疑小羅會不會根本沒有碰過這七個女人?但憑他的人生經驗,又認為世上不會有這
種有把握的男人。
  和七個美得冒泡的女人在一個床上,會不動心?
  除非他是個「無能」的人。
  一個無能的男人會被渲染成一個百戰不疲的床中高手?
  就在這時,內院蹣跚走出一個妞兒。
  司空展的目光凝注在這年輕女人身上。
  她發亂釵斜,粉脂凋零,衣衫不整,一臉的疲憊倦容,顯示她耗盡了全力來應付小羅。
  她走路搖擺不定,如風中弱柳。
  她進入花廳時,含淚道:「老爺……這個人簡直不是人……他是個魔鬼……」
  司空展先是驚異,然後目光中跳躍著激動和興奮。
  這工夫內院又跌跌撞撞地踉蹌走出兩個。
  汗水把秀髮都沾在額頰上,雙目無神,步伐維艱,好像走過百餘里路似的,甚至有如生
了一場病。
  「老……老爺……這是一頭虎……一頭豹子……沒有像他這樣的人,他的精力好像取之
不盡……」
  司空展的表情十分複雜。
  也許他在這一會萬分慶幸,終於找到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黃帝御一千二百女而飛昇,他只記取這一點,不記取「天法道,法道自然」的名言,這
可能和果報不顯有關吧?很多人做壞事,是由於不信天理之說。
  他們會以為在詩人心目中,花香鳥語,這世上的一草一本都是可愛的,但往另一面去看
又如何?
  人捕蛇,蛇吃蛙,蛙捕蟲,大蟲吃小蟲,大魚吃小魚,魚吃蝦……所以他們以為沒有神。
  因為他們以為神如果創造了人和這世界,就未免太殘酷了,神哪會要人到世上來受罪?
  事實上,佛法認為世上一切善惡都是由人類造成,所謂自作自受,共作共受。
  這是「業感」定律,和神教恰恰相反,而果報是有所謂來世的。
  不信天理的,必須要為自己的率性而為找個理由。
  司空展功成名就,也可以說是名利雙收。
  他名列三絕之末,論功力卻是「三絕」之首。
  人在爭得名利之後,享樂是必然的後果。
  而享樂的代稱,往往就是濃縮人類的生命。所以大多數帝王得到天下不久就猝亡,正是
這種心理作祟——我千辛萬苦得到天下,人生苦短,不樂為何?
  人生本已夠短,他們又把它縮得更短了。
  就在這時,後面陸陸續續又出來四個。
  其中一個走了七八步僕在地上,另一個去拉她也倒地不起。
  到此,司空展終於服了小羅。
  他狂笑著道:「小老弟,老哥哥甘拜下風,僅此一項,就該拜你為師,這七個女人就送
你作見面禮吧!」
  小羅向「葛三刀」眨眨眼,道:「老哥哥,這可不敢當。」
  「怎麼?是不是嫌這禮大薄了?放心,老哥哥自然還會送上一份薄禮,以壯行色!」他
大聲吆呼著:「來人哪!」
  「老爺請吩咐!」管家漢子在門外躬身候遣。
  「到賬房支銀一千兩,要開大票號的銀票。」
  「是!」
  「老……老爺……我們快死了……要不是我們堅決不再給他……今夜我們真會……」
  「好,好!」司空展揮揮手,對七個淌著淚的年輕女人道:「你們下去收拾收拾,也順
便到賬房去各支五百兩銀子,跟羅少俠去吧!」
  有個女人道:「老爺……要我嫁給這位少俠,我恐怕活不久的……」
  「不會的,成為夫妻之後,日常夫妻生活就不會那樣了。」
  七女走後,司空展抱拳道:「老弟,自今日起,咱們就建立忘年之交吧!你叫我一聲大
哥,我叫你老弟,有什麼需要老哥哥幫忙之處,你只管說。」
  小羅道:「謝謝老哥哥關照。」
  司空展道:「老弟,現在就把你的絕竅教給老哥哥,以及說出那個方子吧!」
  「老哥哥,我們先來談『回精化氣,由氣育神』之說,這個你是大內行,不須我嚕囌。」
  「是的,這個我知道。」
  「但精是怎麼生的?什麼營養劑能補充精子?」
  「這……」司空展苦笑攤手。
  「精是睪丸製造的。『火兒猛』是蛋白質生成的,所以要精力充沛,要由兩方面來著
手。」
  司空展都記在紙上,他的全神專注真比當年入塾聽老師講「三字經」及「百家姓」還要
認真。
  小羅道:「就像人的雙腿一樣,生來就是走路的,如果一個人成年累月躺在床上,要出
門就坐車乘轎子,他的雙腿就會退化,甚至癱瘓。」
  司空展很信服,因為小羅說的確是實話。
  小羅道:「又如人不常用腦,腦就會退化一樣。」
  「再舉一例,太監被壓碎睪丸(古希臘及羅馬的顯要家族,也用太監,以毀掉睪丸為
主),就會變成娘娘腔,即為例證。」
  司空展點點頭,「葛三刀」心想:「這小子什麼都懂,就算是胡扯吧,能唬住老小子也
不容易。」
  小羅道:「既然睪丸是男性『荷爾蒙』的工廠,原料就要隨時補充,最好多吃蛋白及魷
魚。」
  司空展真是佩服得想跪下三拜九叩。
  然後小羅道:「老哥哥,拿筆硯來,我要開方子。」
  文房四寶取來,小羅的毛筆字寫得像蟹行文一樣,先寫下了「極要方」三字,附註男女
和合處方字樣。
  下面寫著:蛇床子二分、兔系子二分、巴戟天皮二分、內叢蓉二分、還志一分(去心)、
五味子一分、防風一分。研末配酒,每次服用半錢,二十日見效。
  第二處方名為「耆婆方」:枸杞、菖蒲、兔系子各一分,混合篩好,日食三次,每次一
匙,有奇驗。
  開好,司空展視為至寶,這時小羅起身告辭,而七個女人已準備就緒,要跟他下山。
  司空展親自送他們至半山腰,珍重道別。
  下山後僱車,疾行一天半夜,已在百里之外,這才遣散七女。七個少女千恩萬謝而去。
  「小羅,我就想不通,這一套你又是怎麼學來的?」
  小羅道:「我無意中看了一本藥書。」
  「你說的『火兒猛』是啥玩藝?」
  小羅道:「那是洋名稱,就是人類精液中的主要成份。我看的那本藥書中,中西醫藥都
有,只可惜我不太重視它,後來放在身上丟了。」
  「葛三刀」道:「你開的方子真有用?」
  小羅笑笑,道:「當然。」
  「葛三刀」道:「那不是作孽?」
  小羅道:「你以為我會助紂為虐,使他糟蹋女人?」
  「你這話不是矛盾了,你不是說那方子有效?」
  「對,一開始有效,但不出三個月,就會丟盔卸甲了。」
  「怎麼?三個月後就變成六點半了?」
  小羅點點頭,道:「若不如此,在他有生之年,還會有多少女人遭殃?」
  「葛三刀」道:「剛才你和七個尤物同床而眠,難道真的能雨露均沾,把她們弄得骨頭
都散了開來?」
  小羅正色道:「你真以為我是那種人?」
  「葛三刀」吶吶道:「莫非是那些女人裝出來的?」
  「不這樣又怎能使她們脫離苦海!」
  「葛三刀」道:「小羅,你在這方面是不是很有兩把刷子?」
  小羅搖搖頭,道:「我沒有試過。」
  「難道到目前為止,你還是處男?」
  「我並不希望別人非相信這一點不可。」
  「葛三刀」拍拍小羅的肩胛,激動地道:「我葛大海是個卑微的人,竟能交上你這麼一
位君子,真是前世修來的。」
  「老葛,咱哥們不必客氣,現在咱們已見過『字內三絕』中的兩個,卻都不是什麼好人
對不?」
  「對,也許第三個會是個好人。」

  小羅和「葛三刀」二人在一家野鋪子吃飯。
  這兒在兩個鎮甸之間,賣飲食也賣茶。野鋪子後面有個很大的葡萄架,下面還有五六桌
賭。
  小羅道:「看到沒有?這兒不但賣飲食,還開賭場。」
  「葛三刀」道:「是不是手又癢了?」
  小羅搖搖頭,道:「這種地方不會有像樣的賭局。」
  話沒說完,忽見一個漢子走來,道:「兩位貴客要不要玩玩牌九和骰子?大小賭局都
有。」
  「葛三刀」道:「最大有多大的輸贏?」
  「不一定,牌九和骰子一個時辰下來有過三千兩的輸贏,至於『撲克』牌……」這人笑
笑道:「二位聽說過沒有?」
  小羅道:「『撲克』?什麼叫『撲克』?」
  「這是西洋傳來的一種賭術。」這人賣弄地道:「這種洋紙牌可玩的種類很多,如『梭
哈』、『羅宋』、『二十一點』,以及『派司馬雜』等等。不過洋牌花樣雖多,老賭客一學
就會。」
  「葛三刀」道:「這洋玩藝一定很有意思。」
  小羅道:「好吧!咱們看看再說。」
  一共五桌,有牌九、骰子、麻將和梭哈,小羅掃視了幾眼,就對「葛三刀」低聲道:
「不妙!」
  「葛三刀」道:「怎麼?有對頭在此?」
  小羅道:「不,我發現有些賭場中見過的熟面孔。」
  「難道咱們還怕了他們?」
  「老葛,只怕這賭局是為咱們而設的。」
  「這不會吧?五桌賭會是專為我們而設的?」
  小羅道:「你作我的助手,千萬小心。」
  讓出一桌,請小羅和「葛三刀」入座。
  小羅坐下,「葛三刀」站在他的身後。
  講好了賭「梭哈」,但其中一人提出了一種怪賭法。
  「葛三刀」一聽,不由微微色變,他連聽都沒聽說過這種賭法。
  原來在發牌前先擲骰子,像牌九一樣,每發一張牌擲骰一次,因而發牌的順序往往是反
其道而行。
  而且擲骰是輪流,這麼一手,幾乎無法弄詐玩假。
  「葛三刀」道:「沒聽說過這種賭法,算了!」
  提出這賭法的漢子道:「正因為這樣,才會公平,不必再擔心誰會玩假、作牌及詐賭等
等。」
  小羅看看左手掌心,道:「這賭法一定夠新鮮刺激,不過以前未玩過,還是先看看朋友
們玩兩次再說吧!」
  他站起讓出位子。
  這時忽然有人冷冷地道:「老弟,那個位子既然坐下了,就必須賭兩把。」
  小羅道:「先看看再賭總可以吧?」
  原來這人竟是軟軟的表哥常有慶。
  他實在不服小羅,表妹對此人著迷,他想不通。
  因而他盯上了他,他以為小羅實在沒有什麼好。
  賭「梭哈」每發一張牌之前必先打骰子,沒有這種賭法。
  常有慶說,賭是人發明的,要怎麼賭就可以怎麼賭。
  所有的人都贊成,小羅不能反對。
  一個賭場高手,要能接受任何一種挑戰才行。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結果這一場他輸給了對手。這人四十左右,顯然是個大老千、老油子,小羅如不是低潮
時,應能有把握對付他。
  小羅AK兩對,輸給了對方的三條小九。
  這工夫忽然有人起哄,道:「由此可見,這小子以前在各大賭場中贏錢必是詐賭,我們
要為輸錢的人討回公道。」
  在這情況下,必然是一呼百喏,立刻就有人要出手。
  原來這些人本就是中原一些著名大賭場中的重要人物,還有他們請來助拳的人,非抓住
小羅不可。
  開賭場的那還有什麼好人?他們是專門吃人的,別人吃他怎麼可以?
  「葛三刀」大喝聲中撥出七星刀,逼退二人,在小羅耳邊低聲道:「小羅,你現在的情
況如何?」
  小羅道:「很不妙,有機會就走人!」
  這工夫四面八方的人像潮水般地往上湧,小羅此刻的應敵能力和「葛三刀」差不多,如
何能應付這種場面?
  二人勉強擊退十七八人第一撥的攻擊,「葛三刀」暴喝一聲道:「住手!我有話說!」
  眾人果然停下來。
  「葛三刀」道:「各位,你們大概也知道,我這位兄弟的武功有時高得沒有邊兒,就連
『風、雷、雨』這等人物,都被他擊敗了兩個。」
  人群中傳出驚歎聲,可見這三個人的身份地位之高了。
  但也有人發出噓聲,自然是以為他吹牛。
  「葛三刀」道:「我這位兄弟之所以有時武功高得出奇,有時又低得出奇,是因為他過
去不小心傷了不少的無辜,不得不忍耐。」
  常有慶道:「各位,這兩個小子一搭一檔,到處招搖撞騙,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誰會相信這塊料子能擊敗『風、雷、雨』這等人物?」
  這麼一說,果然大多數的人都不信了。
  「葛三刀」大聲道:「各位別聽這小子的話,他叫常有慶,他才是吃、喝、嫖、賭、抽、
坑、騙、拐帶偷,無所不來。由於去年他在北京相公堂子裡作『生意』,被我們弟兄看到,
所以他是賊喊捉賊,反說我們是無惡不作,招搖撞騙。」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常有慶的身上。
  由於常有慶的人品很是不錯,長得細皮白肉,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有些人就信了
幾分。
  加之猛然聽「葛三刀」說他是個幹過「相公」的人,不由臉紅,且有點扭捏,就不免娘
娘腔了,於是引起一陣大笑。
  常有慶大怒,「嗆」地一聲拔出劍來,就要撲向兩小。
  「葛三刀」大聲道:「且慢!」
  常有慶持劍的手有些微顫,任何人憑空被誣為「相公」也會無法忍耐的。
  「葛三刀」道:「常有慶,老實說,干相公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總要有足夠的本錢才
行,對不?你長得貌似婦人,笑起來一口白牙,所以在那『相公』堂子中藝名叫『小白
兔』。」
  又是一陣爆笑,常有慶也知道小羅不好對付。
  只不過如果他知道小羅現在的情況,是不會讓他們拖延時間的。
  常有慶又要動手,卻被「葛三刀」阻止,道:「那時候你在那相公堂子中掛牌,『開盤』
十兩,『開門』三十兩,『過夜』五十至六十兩……」
  常有慶忍無可忍,揮劍刺向「葛三刀」。
  「葛三刀」的前三刀往往連名家都會吃癟。
  在第二刀上,常有慶被逼退兩步,第三刀肩衣被挑破。
  「葛三刀」大呼停手,且疾退三大步。
  這使人認為他有意息事寧人,而非恃技凌人。
  常有慶不能不停手,照這三刀看來,他實在不是敵手。
  「葛三刀」喟然道:「在下自幼跟『神刀聖母』學藝,藝成下山之日,恩師再三告誡,
刀法殺氣太重,不可隨便傷人,所以在下一再忍讓,希望別誤解了在下的心意。」
  在場中人似乎無人聽說過「神刀聖母」的大名。
  但這並不重要,小葛剛才這三刀一出,風雲變色,真不是吹的。
  「所以……」「葛三刀」道:「各位如果跟著常有慶起哄,引起紛爭,豈不和他是一樣
貨色了?」
  和常有慶一樣的貨色,那還得了?
  一干人正在猶豫,因為他們是中原十二個大賭場中請來的人,不能放過小羅。
  「葛三刀」的反應很快,接著又道:「在下聽說常有慶常大『相公』有幾位『同行』在
場,希望他們不要衝動,以免造成親痛仇快的場面。」
  這麼一來,誰動手就是常有慶的「同行」了。
  所謂「同行」,也就是干「相公」出身的人。
  再說得明確點,就是「玻璃圈」中的「圈圈」。
  誰願沾上這個「圈圈」?
  於是一干人眼看著小羅和「葛三刀」揚長而去。

  二人出了賭場,疾行十餘里。
  小羅道:「老葛,真沒想到你是『神刀聖母』之徒。」
  「葛三刀」道:「你聽過『神刀聖母』之名?」
  「沒……沒有,想必是很少行走江湖。」
  「什麼聖母、豬母的?武林中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什麼?沒有『神刀聖母』其人?」
  「當然。要不,怎能把他們唬得一楞一楞的?你看不出來?
  躍躍欲上的人,都是過去在賭場中常見的人。」
  「我當然看得出來,不過你那三刀還真有威力。」
  「小羅,這話真叫我臉紅,三刀之後就稀鬆了。」
  「但能招架你前三刀的人還真不多。」
  「快別為我臉上擦粉了!」
  這時忽然發現四個人由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向二人掠來。
  此刻二人走也來不及了,況且一時之間也不知往哪個方向走才是正確的,必須弄清哪個
方向的人較弱些。
  現在,四個人已分別站在二人兩丈外。
  仍然是四個方向一邊一個,居然一個也不認識。
  這四人儒、道、釋都全了,另一個必是窮家幫的頭子。
  小羅抱拳道:「不知四位前輩有何見教?」
  儒士打扮的四十出頭,道貌岸然,一副道學先生模樣。
  和尚五十出頭,黃袈裟,手持沉重的禪杖。
  道士也差不多五十左右,一身道裝一塵不染。
  這位窮家幫的人指指他自己的鼻尖,道:「老夫高清風,是窮家幫的首席長老,大和尚
是了因大師,這位是『天機子』道長,那位文士就是武林中最有學問的『季聖』萬世師。」
  好狂的口氣,他的名字有「萬世師表」之意。
  小羅道:「但不知『季聖』二字有何深意?」
  高清風道:「至聖和亞聖幾千年來已被公認,不可冒用,但萬兄的學問稱之為『季聖』,
是當之無愧的了!」
  「葛三刀」道:「以高大俠的學問及名望,『殿聖』之頭銜,實在非你莫屬了,高大俠
以為如何?」
  高清風訕訕地道:「閏子,你少在老夫面前油嘴滑舌的。」
  「葛三刀」道:「前輩誤會了,晚輩說的是真心話。」
  高清風道:「你們二人是乖乖地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們動手?」
  小羅道:「晚輩與四位素無過節……」
  「對,咱們沒有過節。」高清風道:「你小子壞事做盡,武林中人人喊殺,不除去你們,
武林永無寧日。」
  「葛三刀」道:「這麼說四位也是受人之托了?」
  高清風牛眼一瞪,大聲道:「受何人之托?」
  「葛三刀」笑笑道:「中原大賭場有百餘家,在這百餘家之中資本最雄厚,胳膊彎最粗
的只有十二家。」
  「小子,你這話是啥意思?」
  「葛三刀」道:「有人肯出錢,就有人肯賣命。」
  「呸!你少在這兒滿口噴糞!」高清風道:「老夫先把你這小子拿下!」「呼」地一杖
掃向小葛。
  「葛三刀」掄刀一格,腕一翻,「葉底藏花」反攻過去。
  高清風比之常有慶自然高明多多。
  接下這凌厲的一刀,心頭也不禁暗驚,差點看走了眼。
  「葛三刀」大喝一聲,一連兩刀,竟把高清風逼退半步。
  接著疾退一丈,道:「高前輩,大俠風範的確不凡!」
  高清風正自老臉微熱,道:「什麼意思?」
  「葛三刀」道:「若非前輩讓步,第三刀根本就遞不出去。」
  天機子道:「羅少俠,接我幾招。」
  小羅道:「因位都是當今武林中的頂尖高手,我以為動刀玩槍,對四位來說未免有貶身
份。」
  天機子道:「你的意思是……」
  小羅道:「交手時勝負關鍵主要在出招,除非雙方的內力和膂力相差太巨,我以為以口
頭過招即可見高下了。」
  天機子曬然道:「也好,貧道持劍攻出一招『左右逢源』,而且是在你騰身剛落地椿步
未穩之時,你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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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8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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