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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29 潛艇迷宮【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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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9: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雲四風和幾個著名的遊艇製造廠工程師共同設計及製造了一艘遊艇,自信是世界最好的,
命名為「兄弟姐妹號」。穆秀珍、雲四風和安妮三個人乘坐這艘遊艇環遊世界時,安妮看到一
艘潛艇浮出水面,有人打開艙蓋叫救命,並叫她通知法國海軍部。
  原來法蘭西共和國及以色列各有一艘潛艇在地中海失蹤,經過詳盡的搜索,也沒有結果。
兩國的情報人員組成了一個特別行動組,總部設在一艘法國潛艇上,先搜索失去蹤影的法國潛
艇。不幸的是,負責搜尋的深水潛艇亦告失蹤。
  三人決定協助法國海軍尋找失蹤潛艇,但在潛水搜尋的過程中,穆秀珍亦失了蹤。木蘭花
趕到「兄弟姐妹號」時,雲四風亦已潛進水中不見了。為了解決問題,木蘭花要求雲氏企業盡
快製造一艘萬能潛艇,能海陸並用,並配備強大的武器。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7884-83-3068[3]-14.17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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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09: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這一天的天氣十分好,但是法蘭西共和國國防部中,卻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極其陰沈,世
界知名的記者,都留集在國防部的周圍。
  一輛一輛汽車,駛到國防部門前停下,穿著輝煌制服的將軍。一個接一個走下車來,面色
嚴肅,和他們的副官一起走進國防部大樓。
  他們都走向一個十分龐大的會議室中,他們進去的時候,都看到國防部長正低著頭,在翻
閱著厚厚的一疊文件,並不出聲。
  到了會議的時間,會議室兩重絕對隔音的門,被關了起來,門內和門外,全是穿著了制服
的衛兵之外,還有法國情報局所派出的最能幹的情報人員在守衛。
  國防部長除了眼鏡,用十分低沈的聲音道:「各位,在地中海,我們的一艘潛艇失蹤了,
這艘潛艇,是負責例行任務的。」
  他向一個副官打了一個手勢,那副官連忙按下一個掣,牆上立即出現了一個法國海軍部隊
所有潛艇的分佈圖。在那幅法國國防最機密的潛艇分佈圖中,顯示出在地中海中,有四艘潛艇
,國防部長指著編號「8」字的那一艘,說道:「就是這一艘。」
  被通知來開會的人,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所以,國防部長將這件事公佈之後,各人的面上,並沒有震驚的神色,只是大家的神情,
更加肅穆了幾分而已。
  國防部長道:「另外三艘潛艇,已經奉命前往搜索,但是沒有結果,第八號潛艇是突如其
來失去聯絡的,我們無法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才道:「這次會議,是在總統的授意下舉行的,總統要我們找出
,是不是有法蘭西共和國的敵人,已經對我們的部隊發動進攻了!各位要盡量提供已知的情報
,來作出正確的判斷,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了!」
  在經過了一陣竊竊私語之後,與會的高級將領,便紛紛無言,但都沒有詳述的必要,因為
那是冗長而沉悶的,最重要的是;一艘潛艇失蹤了。
  這艘潛艇屬於法蘭西共和國的海軍部隊,失蹤的地點是在地中海,不知道它是被俘虜了,
還是被擊毀了,沒有任何情報顯示這是對法國部隊的進攻,而那潛艇,就像是在海水中溶化一
樣地不見了,搜索的報告是;絕沒有絲毫的結果。
  法國的海陸空三重:都在高度的戒備之中。
  但是,卻又沒有進一步的事故發生。
  而同樣的事,在相隔不久之後,又在地中海發生了。
  這一次,失蹤的是一艘以色列的潛艇。
  以色列是一個小國家,而且。它正單獨負起對抗阿拉伯世界要將它在地圖上消滅的侵略行
動。它和阿拉伯集團,正在戰爭狀態之中,那場戰爭的高潮是它的閃電戰術得到了壓倒性的勝
利,但是阿拉伯集團卻一直在計劃著進行猛烈的反撲。
  在那樣的情形下,一艘潛艇突然在地中海失了蹤,所引起的震驚,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在
國防部的緊急會議中,以色列共和國的國防部長,國際知名的達揚將軍在講話的時候,激動得
幾乎連遮他一隻眼睛的眼罩,也跌下來。
  他大聲的叫著,道:「這是敵人卑鄙的偷襲行為!」
  「可是,將軍閣下,」海軍參謀長提醒他,「我們的敵人,是絕沒有可以擊毀我們潛艇的
設備的,他們最簡單的武器,也靠別人供給。」
  「通知全軍,作緊急的戒備,」達揚將軍下著命令,「加緊地中海的巡邏,並且,搜索失
蹤的潛艇,加強對敵方的情報工作!」
  國防會議不但錄下了達揚將重的命,而且,還忠實地執行著,但是卻沒有一點跡象顯示這
艘潛艇的失蹤:是和阿拉伯集團有關的。
  而搜索的結果,即是一無所知,什麼結果都沒有。
  若干天之後,法國和以色列的緊急軍事戒備,宣佈結束,搜索行動,也因為沒有結果,而
宣佈放棄了,表面上看來,事情似乎已沉寂下來了。
  但是,兩國幹練的情報人員的聯合行動,卻一直未曾停頓過,他們組成了一個特別行動組
。特別行動組組長,是法國的杜馬中校。
  他們的工作總部,就設在一艘法國潛艇上,那艘潛艇,停在地中海中,地點是兩艘潛艇失
去聯絡的最後所在。
  兩艘潛艇失去聯絡的那一剎那間的所在點是不一樣的,相距十分遠,但既然失蹤的情形是
相同的,所以他們先致力於搜索那艘法國潛艇。
  他們用來作深水潛航的工具,是法國科學家發明的一種圓形的深水潛艇,那種潛艇只能容
納兩個人,但卻可以作六千尺以上的深水潛航。
  這個特別工作組,每隔二十四小時向兩國的國防部作一次報告,從第一天到第十二天,他
們的報告,都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沒有發現。
  到了第十三天,也許是由於「十三」是一個不祥的數字吧,他們的報告變了,工作人員蒲
中尉和以斯少校,在行動中失蹤,深水潛艇亦告失蹤。
  那也就是說,潛艇失蹤的事件在繼續著!
  但是這個消息,卻絕沒有向外界公佈。兩國國防部的高級人員,在接到了這個報告之後,
作了一個簡短的接觸,他們同意,一艘深水潛艇的再失蹤,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這證明事情還
在繼續進行,當然容易追查:所以,他們都同意,再傳達了一個命令,繼續進行搜索。
  這個「特別小組」的存在,是十分秘密的,甚至連兩國的軍事人員也不知道。只是由兩國
的情報人員在負責,外人當然更不知道了。四月,在法國南部濱海的尼斯,是最動人的季節,
美麗的沙灘上,人多了起來,世界的富翁,幾乎都集中到這地方來了。在柔和的陽光下,和潔
白的沙灘上,可以看到全世界最美麗的女子,在各種各樣的泳衣下,展露她們令人目眩的身材。
  在對著豪華酒店的遊艇,其中最豪華的,其規模絕不在一幢洋房之下。在這許多遊艇之中
,有一艘是雲四風的。
  雲四風是億萬富翁,他的這艘遊艇,看起來並不是最大,只不過八十四尺長,當然,八十
四尺長的遊艇,也絕不是小遊艇了。
  但是,停在他那艘遊艇之旁的,那艘屬於意大利造船業鉅子所有的遊艇,即是有一百四十
尺長。那艘遊艇這時正在舉行酒會。
  但是,雲四風卻可以肯定,他的遊艇,即使不是世界最大的,但也是世界最好的。他親自
參與了造遊艇的設計,而且在製造過程中,他親自和幾個著名的遊艇製造廠工程師共同研究改
進設計中的缺點。這艘被雲四風命名為「兄弟姐妹號」的遊艇,任何設備都是第一流的,而它
的航行設備更是超特級的,可以駕駛著它,作舒適的環球航行。
  而事實上,「兄弟姐妹」在美國下水之後,駛來法國,途中得就像在陸地上一樣,它的最
高時速,達到六十浬,當它達到這個速度時:它的底部有八個「翼」,一齊將整艘船拖離水面
,使它變成最新型的水翼船,而管理這艘船,卻只要一個人就夠了。
  就事實而言,在絕大多數的情形之下,它是不需管理的。優良的自動操作系統,可以勝任
一切,所以當雲四風在美國駕著這艘遊艇,向法國前進,在橫渡大西洋的途中,他和穆秀珍通
了一個電話,邀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一齊乘坐他的遊艇環遊世界當時,穆秀珍高興得直
跳了起來。
  但是,木蘭花對雲四風的這個邀請,卻看得相當冷淡。當穆秀珍逐點逐點,向木蘭花轉述
著那遊艇的優點之際,木蘭花只是微笑地聽著。
  木蘭花的這種態度,令得穆秀珍幾乎冷了半截,以為自己幾乎去不成了,而安妮在一旁,
也緊張得不停地咬指甲。
  但是,出乎她們兩人的意料之外,在聽穆秀珍講完之後,木蘭花只是隨便地說了一句,道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木蘭花不去,雖然令得她不免有少失望,但是木蘭花准她和安妮前去,
這就令她們夠高興了。
  於是,她們準備好了一切,第二天,就上了飛機。
  她們行動的時間,和雲四風的時間配合得十分好,雲四風泊好遊艇,趕到飛機場去接她們
,她們才下飛機。所以,在如今晚霞消失,海水上反射出萬道金光,如仙似幻的美麗境界中,
穆秀珍、安妮和雲四風三個人,就可以坐在甲板上,享受著法國南部那種特有的溫暖得令人懶
到了什麼都不想做的海風。
  離他們不遠處,那艘屬於意大利船業鉅子的遊艇上,正在舉行著酒會,甲板上,有一隊第
一流的樂隊,正在演奏著動人的音樂。樂音隨風飄了過來,此景此情,真難以令人相信這個世
界上,處處充滿了罪惡、紛擾、和貧苦!
  他們正在商討著明天一早。遊艇駛出海之後,下一個目的地是什麼呢,突然聽得一陣汽艇
的「撲撲」聲;駛了過來。
  他們循聲看去,只見一艘小快艇上,站著一個制服挺得發光的海員,正在向「兄弟姐妹號
」接近,那快艇是屬於「海洋號」的。
  而這「海洋號」,就是意大利船業鉅子的遊艇。
  不一會,小艇已到了近前,緊靠著「兄弟姐妹號」停了下來,那海員帶有意大利口音的英
語道:「我的主人,希達斯博士,希望他暫時的鄰居,東方的富翁,能夠去出席他的酒會。這
裡是他的請帖。」
  那人雙手奉上了一張請帖,雲四風道:「請上來。」
  那海員扶著樓梯,上了甲板,將請帖交在雲四風的手上:雲四風接在手中,只覺得十分沉
重,他打開了意大利絲織錦的封套,發現襄面是十分薄的一塊銀牌,銀牌上鑲著普通請帖上的
字,豪華得如同中世紀的貴族一樣。
  雲四風看了一下,笑道:「請你回去告訴你的生人,我們盡快前來,並且十分多謝他的邀
請。」
  那海員鞠躬而退,穆秀珍埋怨道:「你怎麼不拒絕?」
  「拒絕邀請是不禮貌的啊,秀珍。」
  「可是––」穆秀珍望了安妮一眼。安妮立即明白了,忙道:「我不要緊的,我喜歡坐在
甲板上看海景,你們去好,又不是離得我遠,你們只管去好了。」雲四風道:「船上沒有別的
人,我們走了之後,如果你想要我們回來,你可以使用信號燈,我們會常常注意信號燈的。」
  安妮笑了起來,道:「你們真是當我只有三歲大嗎?」
  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各自進船艙去換衣服去了,等到他們換好衣服出來時,月亮已經升
起了,海上泛著一片一片的銀光。
  而穆秀珍在經過了打扮之後,美麗高貴得如同公主一樣,任何酒會若有她參加,那一定是
使得參加酒會的人終生難忘。
  他們向安妮揮著手,向「海洋號」駛去。
  安妮坐在甲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海洋號」上,有一大群人迎了上來,幾位紳士爭
著去扶穆秀珍上甲板,樂隊奏起了歡迎之歌。
  安妮望著他們被主人邀進船艙中去,她才轉過頭來,海洋在月光之下,顯得十分美麗,但
是安妮的心頭,忽然想起了一陣寂寞之感。
  安妮一直是一個寂寞的小女孩,自從木蘭花、穆秀珍在一起之後,她才開朗得多,但這時
,她那種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憂鬱,又襲上了她的心頭。
  穆秀珍和雲四風一齊去了,他們兩人遲早是要結婚的,安妮想,而他們在結婚之後。自然
會有他們自己的事和自己的孩子。
  木蘭花呢?情形當然也是一樣的。
  當然,很可能到了那時候,自己已經長大了!
  但大了又怎麼樣呢?自己仍離不開輪椅,仍要人照顧!
  安妮覺得一陣難過,她不再在甲板上停留,而轉動著輪椅,想回到船艙中。她本來的確是
想回艙去休息了,但是,當她循著船舷,經過駕駛艙的時候,她即停了一下,同時,她想起了
雲四風向她解釋過的極其簡易的操縱法。
  她突然想到,酒會至少進行兩三小時,自己何不趁機駕著遊艇,出海玩一會再回來,使得
雲四風和穆秀珍驚異一下呢?
  一想到這裡,她頓時興高彩烈起來,她進了駕駛艙,使輪椅停在控制機之前,然後,她依
次序按下了幾個掣,又握住了駕駛盤。
  遊艇在起了一陣輕微的靈動之後,開始慢慢地向外滑去,她向旁看去,旁邊的遊艇顯然沒
有怎樣注意她,她心中十分高興。
  當遊艇漸漸出了海灣之後,她又扳了幾個掣,使得遊艇的速度加快,船頭的浪花,開始響
起了拍拍聲。
  她準備在駛出幾浬之後,就按下另一個掣,那樣,遊艇就會在海面上不斷轉圈子,而不會
駛到不受控制的地方去,是十分安全的。
  她在駕駛室中,高興地哼著歌,望著寧靜的海面。
  這時候,她控制的時速,是十二海浬:而半小時之後,當她向後看去時,尼斯燦爛的燈火
。已經變成十分蒙攏的一團了。
  而且,當她向天上看去時,發現月亮的旁邊,也起了一團黃色的壁,海面上,似乎漸漸升
起了一層白聽鍍的霧來。
  但是安妮卻仍然沒有放在心上,這艘遊艇的設備太好了。就算霧再濃,她也可以藉強力的
雷達設備,駛回尼斯去的。
  她按下了那個使得遊艇轉圈子的掣,然後,又轉著輪椅,到了甲板上,海面迎面而來,帶
著細小潮濕的霧粒,令人舒服極了。
  安妮覺得十分高興,唯一的缺憾是,這時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和她分享這種快樂,她望
著霧越來越濃的海面,忽然間,她看到似乎有一件東西,自海中浮了起來。
  安妮在剛看到那東西自海面上浮起來的時候,不禁陡地一呆,以為那是海中有什麼怪物出
現了。但接著她發現,那不過是一艘潛艇。
  那時霧已漸漸濃了,離她遠的東西,她根本看不見。
  所以,那潛艇離她,至多只有二十碼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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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安妮從來也未曾隔得如此之近,看到一艘潛艇浮出水面來過,如果再近二十碼,潛艇便得
在遊艇下面浮上來,要將遊艇頂翻了!
  安妮覺得十分有趣,她向潛艇揮著手,叫著。
  潛艇緩緩地浮上了水面,等到潛艇浮出了一半時,就看到一個圓形的艙蓋打了開來,一個
臉色蒼白的人,露出了頭來,叫道:「救命!」
  安妮陡地一呆,她雖然聰明絕頂,但是一時之間她卻也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大聲
反問道:「你說什麼?」而就在那一剎那間,遊艇已轉著圈,駛了開去。
  那人繼續叫道:「救命,你快通知法國海軍當局––」
  然而,那人才講到這裡,突然「砰」地一下槍響,那人的身子一搖。便伏倒艙口,緊接著
,他的身子又被推了出來,跌進了海中。
  而當那人的身子跌進了海中之後,艙蓋合下,潛艇又迅速地向下沉去,當潛艇迅速向下沉
去之際,平靜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個漩渦。
  但是,當那個漩渦失去之後,什麼都恢復平靜了,安妮轉過椅看去,就像是什麼也未曾發
生過一樣,安妮呆呆地坐著。使勁地搖著頭。
  在那一剎間,她幾乎以為那一切全是自己的幻覺。
  然而就在這時,她卻聽得水面上,又傳來微弱的呼叫聲,一個人正在海面上掙扎著,叫著
,他像是想向遊艇接近,但遊艇卻是以極高的速度在轉著圈子的,她只看到那人手中拿著一件
銀光閃閃的東西,向遊艇上拋但拋不到遊艇上,落進了海水中。
  安妮以她可能做到的最高速度,趕回駕駛室,按下了幾個掣,令遊艇停了下來,但是,等
她再回到甲板上的時候,卻什麼也沒有了。
  霧在海面之上,移來移去,海面平靜得異乎尋常!
  安妮等著那人再浮上水面來,但是她等了五分鐘。海面上仍然一點動靜也沒有。她立即下
了決定;快回去,將這件事告訴穆秀珍和雲四風!
  她回到了駕駛室,自動儀器替她定了方向,遊艇向前疾駛而出,二十分鐘之後,尼斯的燈
火,已經看得十分清楚了。
  安妮轉動著駕駛盤,使遊艇順利地駛進了海濁,在「海洋號」之旁泊好,然後,安妮就不
斷地按著信號燈的掣鈕。
  五分鐘之後,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的聲音,便已傳了過來,穆秀珍的聲音,十分焦切,道
:「安妮,發生了什麼事?」
  雲四風則笑道:「哪裡會有什麼事,不過也多謝安妮,不然我們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可以
脫身,這種所謂上流社會的酒會,真無聊透了。」
  安妮已轉著輪椅,從駕駛室中出來了,穆秀珍「啊」地一聲,道:「安妮,你的臉色,怎
地如此蒼白?究竟是什麼事?」
  雲四風拉鬆了領結,笑道:「有什麼事?」
  安妮則道:「四風哥,秀珍姐,我剛才駕著船出海去了,在海上,我看到了一件十分奇怪
的事情,真是奇怪極了。」
  一聽得安妮說她曾經駕船出過海,雲四風和穆秀珍都現出了不相信的神色來,他們剛才被
一群群紳士淑女所包圍,並沒有留意「兄弟姐妹號」在不在原來的位置。
  穆秀珍笑了一笑,道:「你看了一件奇怪的事?」
  安妮道:「是的,我看到一艘潛艇––」
  接著,她將海面上遇到的事情,詳細講述了一遍,雲四風一面聽,一面搖頭。而穆秀珍卻
忍不住不斷地發著笑。
  等到安妮講完,穆秀珍才道:「小安妮,你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我想,你剛才一定是
打了一個瞌睡,做了一個夢,是不?」
  安妮漲紅了臉,肯定地道:「不是,秀珍姐,不是?」
  穆秀珍攤了攤手,道:「就算那是真的,我們也無法可施,安妮,一艘潛艇。浮出水面,
有人打開艙蓋叫救命:這種事––」
  安妮邦固執地道:「那人叫我通知法國海軍部,我必須照他的話做,秀珍姐,那人一定在
極度的危急之下,他雖然已經死了,我們不能不理?」
  「安妮,」雲四風道:「如果我們開了法國海軍一個玩笑的話,那麼,我們環遊世界的計
劃就告吹了,你明白麼?」
  安妮有些憤怒,道:「四風哥,法國海軍會怎樣對待我們,我不知道,但是,我所說的,
全是事實,如果你們竟對我的話表示懷疑的話,那我太傷心了!」
  安妮竟說得如此之嚴重,那無論如何不是開玩笑的。
  雲四風立時調整無線電訊儀,他的無線電話,可以接通世界各地,當他告訴尼斯電報局,
他要和巴黎通話之後的二十分鐘,他已達到了目的。
  而再過十五分鐘,已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道:「我是值班的梭亞中尉,你們是什麼人?」
  雲四風用流利的法文,將自己的身份,先介紹了一下,然後將安妮的發現,講給對方聽,
他以為自己講到一半,一定會被對方打斷的。
  果然,他的報告到了一半,便被對方打斷了,但是對方緊接著道:「請你等一等,你的報
告,十分重要,我請你向塞魯少校直接報告下去。一
  雲四風只等了半分鐘,便有人道:「我是塞魯少校,請將你的報告繼續下去。」
  雲四風繼續講著,他的心中,不免十分奇怪。
  等到他講完之後,只聽得對方道:「請你們留在港中,不要離開,我們最快的時間,會有
一個調查小組趕到你們這裡來的。」
  雲四風放下了電話,道:「安妮,看來你的報告十分有價值,法國海軍部立即要派一個調
查小組來,這事情太奇怪了!」
  安妮沉聲;道:「你們記得不,前兩三個月,法國不是有一艘潛艇,在地中海失了蹤麼?
我看到的那艘潛艇,會不會就是那艘?」
  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呆了半晌,雲四風才道:「這很難說了,但是,失了蹤的潛艇,何
以竟然會再度出現呢?」
  他一面說,一面望著穆秀珍。
  但是穆秀珍卻也是大搖其頭,道:「我不明白,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我想。如果蘭花姐在
這裡的話,或者她會說出道理來的。」
  雲四風道:「現在,我們只好等著,等法國官方的調查小組來了再說吧,你們兩人,只管
去休息好了,我來等他們。」
  穆秀珍和安妮是很疲倦的了,但這時忽然有了這樣的一件奇事,她們已變得一點睡意也沒
有了,安妮首先說:「不要緊,我不倦!」
  穆秀珍道:「我也不倦!」
  她在艙中踱來踱去,過了一會,她突然「啊」地一聲,道:「四風,那潛艇如果是落在壞
人手中的,那麼兄弟姐妹號也一定被他們發現了?」
  雲四風道:「我正在想這個問題,我還是將水中電視開了好。這水底電視,我本來是裝來
觀測水中的生物的,但如果有人游近我們,也可以發覺的。」
  他伸手按下了兩個掣,艙壁上的兩幅地圖,向旁移了開去,現出兩具電視機來,不到半分
鐘,電視螢光幕上,已經出現了船底下的海水的情形。
  裝在船底的電視攝影管,是有紅外線的裝置的,所以雖然是在黑夜,仍然可以將海水下的
情形,反映到螢光幕上來。
  船下面似乎很平靜,海水靜靜地蕩漾著,他們三人交談著,當然是對那艘潛艇作出種種的
推測,但由於他們根本對這件事一無所知,所以推測都是不中肯的。
  約莫過了大半小時,安妮首先叫了起來,道:「看!」
  他一面叫,一面伸手指著電視螢光幕。
  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連忙循她所指看去,只見有一個小黑點,在漸漸地接近船底,不一
會,已經可以看清,那是一個蛙人。
  那蛙人的手中,還拿著一件方形的東西,他游到了遊艇底,停了下來,這時,他的身子,
在電視螢光幕上,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當然,他的臉面是看不見的。他的身手十分敏捷,擅於潛水的穆秀珍一眼就可以肯定這人
是一個第一流的潛水人員。
  安妮叫道:「阻止他!阻止他!」
  雲四風道:「現在我沒法子阻止他,船底可以發射十分厲害的魚槍,但如果我一按掣發射
,他的身子就會被洞穿了!」
  「那麼,你可以射穿他的腿部。」
  「先看看他究竟幹什麼。」雲四風回答看。
  這時候,那人已經將他手中的那個方盒,附看在船底上。而他已開始在游了開去,穆秀珍
失聲道:「天,他在船底放了炸藥!」
  雲四風也看出來了,那方盒是遠程控制炸藥!
  他忙道:「秀珍,快,你潛下水去,將炸藥弄走!」
  穆秀珍道:「那不是辦法,你先射中他,他就不能先發動爆炸了!」
  雲四風控制看電視攝影管,追蹤著那人,然後,他按下了另一個掣,在電視螢光幕上,可
以看到一枝魚槍,向前疾射而出!
  那枝魚槍,雲四風是射向他的大腿的,但是那人卻太機靈了,他立時發覺魚槍向他射來,
他轉了一個身,想逃開魚槍。
  但是人在水中,不論動作如何輕便,卻是遲緞的,他才翻了半個身,魚槍便自他的胸間穿
過,他的身子,立刻浮上來。
  穆秀珍連忙衝出駕駛室,到了甲板上,她看到那人浮在水面上,順著海流,向外飄流而去
,那人顯然是已經死去了的。
  穆秀珍跳下海去,潛游到船底,找到貼在船底的炸藥,將之帶到甲板上,雲四風立即將信
管拆了下來,苦笑著道:「這炸藥,是可以炸沉一艘軍艦。」
  穆秀珍道:「那人已經死了,但一定仍會有人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要注意四周圍船隻的
移動,安妮,你拿望遠鏡到甲板上去。」安妮答應了一聲,到甲板去了。
  穆秀珍道:「我想,應該通知蘭花姐。」
  雲四風皺著眉,道:「我想,我們還是等到海軍人員來了再說。」
  穆秀珍點著頭,她也走到了甲板上。
  安妮坐在甲板上,正用望遠鏡小心地觀察著。
  「看到了什麼沒有?」穆秀珍問。
  「沒有什麼,只有兩艘遊艇駛回來。」
  穆秀珍自安妮的手中接過望遠鏡,四面張望著,也沒有什麼發現,雲四風則仍然在駕駛室
中,注視著電視螢光幕上的情形。
  他們神經緊張地守候了二小時之久,幾乎什麼動靜也沒有,夜已經十分深了,四周圍十分
靜,最後,岸上大酒店的霓虹燈也熄了。
  那時,是清晨四時。
  然後,一陣汽車聲,自遠而近,傳了過來。兩道車頭燈的光芒,直射向碼頭,接著,車子
便停了下來,那是一輛十分華貴的汽車。
  而車一停,便有幾個軍官從車中跳了下來,最後一個下來的,竟是一位將軍。安妮用望遠
鏡看去,靠著紅外線的幫助,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幾個人面上的神情,都十分沉重,她大聲
道:「秀珍姐,我想是海軍部的調查小組到了!」
  穆秀珍跳到甲板上,向雲四風做了一個手勢,不一會,那一行五人,便已登上了「兄弟姊
妹號」,那海軍少將自我介紹道:「我是蒙丹少將,誰發現海中潛艇浮上來,又有人呼救的?」
  「我!」安妮立即答應著。
  「我們一起到艙中去,好不?」另一位軍官道:「我們有一些圖片,想請這位小姐辨認一
下,我們十分感激你們的報告。」
  安妮點著頭,另一位軍官立時走過來推她的輪椅,到了駕駛艙中,一個軍官給了安妮一本
簿子,道:「這裡有幾種潛艇的樣子,請你正確地指出你看到的一種。」
  安妮遲疑著,道:「我––不能十分正確,你知道,我看到的時候,潛艇只不過出水一半
。」
  「那麼,請你盡你所能。」那軍官說。
  安妮接過了那本簿子,一頁一頁地翻看下去,看到第五頁,她用手遮去了潛艇的下半部,
又迅速地翻了三、七、八三頁,然後,道:「是這一型。」
  那幾個軍官互望了一眼,蒙丹少將道:「唉,這正是我們在若干時間之前,神秘失蹤的一
艘潛艇,我想,你可以認出那向你求救的人來?」
  「可以的,我絕不會忘記他的。」
  另一個軍官又將一本相片簿交給了安妮,但是他的手卻按在簿子上,道:「小姐,我請求
你一件事。你看完相片之後,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只當沒有這件事發生,因為這是法國的最高
國防機密,請你原諒,我們不得不這樣請求你。」
  安妮忙道:「我不是逢人便說是非的人。」
  那軍官放開了手,安妮揭著照像簿,一頁一頁地看下去,她突然指著其中的一人,道:「
是他,一定是他,我完全記得的。」
  「弗烈曼中尉。」一位軍官說。
  蒙丹少將站了起來,道:「小姐,你發現了一艘失蹤多日的潛艇,而且見到了原來潛艇中
的一個軍官。你的發現是一件極其重要的線索,我們十分感激你,不過請你們將這件事忘了吧
!」
  穆秀珍感到有點不高興,道:「我想我們沒有那麼容易就忘記這件事,幾小時之前,有人
潛水在我們的遊艇底上,放了烈性炸藥。」
  那幾個軍官互望著,一位道:「有這樣的事?炸藥呢?你們驅走了放炸藥的人,是不是?
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可以說說麼?」
  「他是一個普通的蛙人,給我們射死了!」
  一個軍官叫了起來,道:「你們的船上有武裝麼?」
  穆秀珍反唇相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應該被炸成粉身碎骨,而不自衛麼?你們
若是知趣的,當然要請我們協助你們調查!」
  那幾個軍官笑了起來,其中一個道:「小姐,你是占士邦電影迷,是不是?」
  穆秀珍的聲音十分沉著,道:「可以說是,我十分喜歡看占士邦的電影,但是更重要的是
,我是女黑俠木蘭花的妹妹!」
  那幾個軍官一齊呆了一呆。
  蒙丹少將叫道:「女黑俠木蘭花!」
  他們都知道女黑俠木蘭花的名字,那倒不是偶然的。「秘密暗殺黨」的總部,就設在巴黎
,木蘭花就是在巴黎揭破了這個恐怖暗殺組織的。
  從那項事情之後,東方女黑俠木蘭花的名字,震驚了整個巴黎。不論是警方。還是軍方,
對木蘭花的名字,都有極深刻的印象。
  當然蒙丹少將也不例外,指著穆秀珍道:「你一定是穆秀珍小姐了,是不是?」
  他又轉問雲四風,道:「你一定是高翔了?」
  雲四風搖著頭,道:「我不是高翔,高翔本身的工作十分忙,他沒有接受我環遊世界的邀
請,我姓雲,叫雲四風,是穆小姐的朋友。」
  蒙丹少將背負著雙手,來回走了幾步,才又坐了下來,道:「既然你們的身份,並不是普
通的遊客,那麼我想,我可以向你們進一步地述及這件事。我們的一艘潛艇失了蹤,接著,以
色列的一艘潛艇也神秘失蹤,我們共同組成了搜索小組,可是卻沒有成績。」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頓,才又補充道:「直到最近,我們又損失了一艘深海小型潛艇和兩
個搜索人員,一切仍然沒有眉目。」
  「那麼我們的發現,究竟有什麼意義呢?」穆秀珍問。
  「你們的發現,使我們更迷惑了,何以失了蹤的潛艇,又會再度出現,而弗烈曼中尉又會
在呼救中被人槍殺,我們都不知道。」蒙丹少將回答。
  雲四風道:「可能潛艇被某一個國家隱蔽的力量所俘,而弗烈曼中尉趁機駕著潛艇逃了出
來,他在潛望鏡中看到了遊艇,便浮了起來求救。」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們只是在這裡假想是沒有用的,」蒙丹少將轉問安妮:「你還記得
發現潛艇的地點麼,我們去觀察一下如何?」
  安妮道:「我可以照樣駕遊艇出去的。」
  「多謝你,我們有一批潛水用具,和水底武器,上岸去搬下船來,到了發現潛艇的地點之
後,可以應用,各位不反對吧。」蒙丹少將徵求他們的同意。
  「當然不反對。」雲四風立即回答。
  蒙丹少將向一名軍官做了一個手勢,那軍官立時用無線電對講機通知在岸上的人,雲四風
他們才知道調查組還有人留在岸上。
  不到半小時,留在岸上的七八人,也都登上了「兄弟姊妹號」。他們帶上船的東西可真不
少,有九大箱之多,雲四風、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也不知道那九隻大箱子中,究竟是一些什麼
東西。等到東西全搬上來之後,安妮便駕著遊艇,向外駛去。
  這時,已經是快要日出了,當遊艇向前駛出,速度增加時,已經可以看到金光燦然的太陽
,在東方儀態萬千地浮了起來,連晨霧也被染成了金黃色。
  等到天色漸漸明亮之際,安妮已經按下了自動轉圈子的控制掣,道:「就在這一帶了,我
剛才的動作,和昨晚完全一樣。」
  蒙丹少將忙問道:「可以有辦法使船固定下來麼?」
  「當然可以。」雲四風按下了一個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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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1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隻船錨疾射而出,鉤在海底的礁石上,熄了引擎,「兄弟姐妹號」便停了下來。蒙丹少
將道:「潛水人員準備下水。」
  六名身形健壯的年輕人,動作迅速地打開了兩隻箱子,每一隻箱子中有設備齊全的潛水工
具三套,那種潛水衣。是除了壓縮氧氣筒之外,還有著最新的「人造鯤」的裝置。也就是說,
就算氧氣筒出了毛病,潛水者仍然可以通過人工鯤,在海水中得到氧氣的供應。
  而且,當潛水衣從箱中取出來時,穆秀珍是潛水的大行家,一看就知道這種潛水衣,還有
著內部的抗壓設備,也就是說,用這種潛水衣,可以潛得更深。
  穆秀珍在甲板上,沐浴著早農金色的陽光,她看著那六個潛水人員以極迅速的動作,穿上
了潛水衣,別的人員又從另外的箱子中,取出六具海底潛行器來,穆秀珍大是技攁,道:「將
軍,我自己也有一套潛水設備,我也去參加搜查。」
  蒙丹少將道:「小姐,你要參加,我們當然十分感激,但是敵人方面,敢公然俘虜我國的
潛艇,一定是非同小可的敵人,小姐千萬要小心才好!」
  穆秀珍道:「我知道了,四風,你和我一起去麼?」
  雲四風皺著眉,道:「秀珍,我們花了今天一天的時間,幫助他們,然後就離開地中海,
那我們可以免卻許多麻煩了。」
  穆秀珍嘟著嘴,道:「當然,遇上敵人就逃走,保證一世沒有麻煩。」
  雲四風笑道:「那不是我們的敵人啊!一
  可是穆秀珍立即道:「誰說不是我們的敵人?昨天晚上,如果不是這艘遊艇的設備好,我
們今天,早已餵了地中海的魚!」
  雲四風勸不過她,只得道:「那麼你別和他們離得太遠,他們有新型的水底武器,你又沒
有,落了單就容易吃虧了!」
  穆秀珍揚著手,道:「不要緊,我可以借。」
  她轉過身去,道:「將軍,你們有什麼水中武器?」
  蒙丹少將微笑著,並沒有出聲,顯然是不願意告訴穆秀珍,但是在穆秀珍身邊的一位十分
年輕的少校,卻已搶著獻慇勤道:「水中武器有輕型和重型兩種。」
  穆秀珍道:「原來有那麼多花樣,輕的怎樣,重的又如何,可以解釋給我聽,可否任我選
擇其中的一種,在潛水時使用?」那位少校只顧向穆秀珍討好,卻未曾料到穆秀珍會有此一著
,他面色尬尷地望著蒙丹少將,少將瞪了他一眼,才道:「穆小姐,這兩種新型武器,全是未
曾正式公開,穆小姐若是要使用的話。那應該有著法國國籍才可以,當然,我們是可以通融一
下––」
  穆秀珍忙道:「多謝,多謝。」
  蒙丹少將笑了一下,道:「輕型的那種,在水中射程是五十碼,射出來的,碰到了障礙物
之後,會作輕度爆炸的子彈。」
  少將向一位軍官一揮手,道:「拿一柄水中機槍來!」
  那軍官立即又打開了另一箱子,取了一柄機槍,交給蒙丹少將,蒙丹少將再轉交給穆秀珍
,穆秀珍接在手中,只覺得十分沉重。
  那柄水中機槍,和手提機槍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在近槍柄的地方,有一個圓形的盒子
。蒙丹少將指著那盒子道:「這裡面有五百發子彈,你可以每一發單獨發射,也可以每分鐘一
百發,連環發射,在試驗時,一支這樣的槍在水中發射,可以使一艘登陸艇沉沒!」
  穆秀珍最喜歡這種新型武器。她大是高興,將槍交給了安妮,她進船艙去,不一會,她已
全副潛水人員裝備,走了出來。
  那時,法國海軍中最傑出的六名潛水人員,早已下海去了,蒙丹少將親自和他們聯絡著,
由於無線電通訊系統的不同,穆秀珍下水之後,將直接和雲四風聯絡。
  穆秀珍又向蒙丹少將借了一個個人潛水推進器,她躍下了水,全身立即被清涼而明澈的海
水所包圍,她伏在潛水推進器上,將手提機槍握在右手,發動了潛水器,向前迅速地駛了出去
,不一會,她便看到了其中的兩個蛙人,正在水中巡弋。
  她繼續向前駛去,沒有多久,她又發現了其餘四個。
  穆秀珍心中十分不以為然,她按了按無線電通話機,道:「四風,你聽到我麼?你聽我說
,他們六人只是在近處來來去去,那是發現不了什麼的。」
  雲四風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道:「秀珍,千萬別駛遠去。」
  穆秀珍道:「廢話。現在遊艇所泊的地方,可能離昨晚的地方有好幾里,如果不游遠一些
,怎麼會有結果?你別瞎擔心!」
  雲四風沒有說什麼,只是嘆了一聲。
  穆秀珍自然是聽到了這嘆息聲的,她只覺得十分好笑。她將潛水器的速度加快,筆直地向
前,直駛了出去,她故意在魚群中穿來穿去,驚得那些魚像是大禍將臨一樣,迅速地散了開來
,四下游去,但不久,又聚成了一團。
  穆秀珍覺得十分有趣,她不斷地向前駛去,直到她自己也感到已經夠遠了。海中十分平靜
,除了魚之外,沒有別的什麼。
  她又按下了無線電通話器,叫道:「四風;四風!」
  可是,她卻聽不到雲四風的回答。
  穆秀珍某了一呆。她知道雲四風對她的關切,所以她也知道雲四風是絕不會離開的,而就
算雲四風離開了,安妮一定也在的,怎麼會沒有人回答?
  她又叫道:「四風,四風!」
  可是,仍然沒有人回答她。她重新按下掣,但是,依然沒有人回答。那可能是無線電通訊
儀器發生了故障,穆秀珍的心中想。
  她轉身過去,準備潛回去。
  可是,當她在海中轉了一個圓圈之後,她的心中,突然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她實在未能
一下子確切地說出這種異樣的感覺是什麼,但是她部立即停了下來。
  她慢慢地向海水深處沉去,想弄清楚究竟是什麼不對頭了。她是一個極其優秀的潛水家,
有過數百小時的潛水經驗。
  海中的一切,她全是十分熟悉的。
  在海中,雖然一切都像是沒有聲音的,但是一切,卻都充滿了生氣––對了,現在,令人
感到異樣的,就是海中沒有了這股生氣!
  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想像的,不遠處,不是有一以沒有生氣的感覺呢?駛過去看看。
  穆秀珍操縱著潛水器,向前駛去,那一大群魚,正游向一大叢美麗的海藻。可是,突然之
間海藻不見了,魚也不見了。
  那一大群魚和海藻,像是屢樓一樣,突然消失了!
  這種情形,如果不是注意的話,是不容易覺察的,因為那一群魚不見了,但海底還是海底
,又有另一壟魚在游過來。
  但是這時,穆秀珍卻可以肯定眼前的景象是轉換過。眼前的景象是如何會轉換的呢?自己
是一直在向前駛去的啊!
  穆秀珍的心中,驚訝莫名,她又按著通訊儀的掣,想將自己的奇遇,告訴四風,可是她講
的話,卻仍然得不到任何回答。
  她繼續向前駛去,留心著眼前的景象,這時她才發現,眼前的情形,完全像是走馬燈一樣
,在不斷地變換著。這實在太奇怪了!
  她是潛水經驗十分豐富的人,但是她都也沒有法子解釋,何以會有這種情形出現的,她又
駛出了很遠,然後,她決定先浮出海再說。
  她按下了一做掣,潛水器兩旁的氣蕪立時充氣。她向上浮了起來,她是在四百尺深的海水
潛行的,約莫兩分鐘後,她已升上了水面。
  當她升上水面時,從水中抬起頭來一看時,她呆住了。
  她看到,約有二十艘,長可二十尺的小艇,已排成一個圓圈,圍住了她,那二十艘艇只,
全是漆成和海水一樣的顏色,甚至還有海水的波紋。如果不是穆秀珍離得那二十艘小艇十分近
的話,她一定不會發覺那種具有「保護色」的艇子的。
  一看到這種情形,她便知道事情不大對頭了!
  她立即又向下沉去。
  然而,就在她向下沉去之際,她耳際的無線電通訊儀中,已傳來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道:
「小姐,你不必設法逃走,你是逃不掉的。」
  穆秀珍只當沒聽見,她迅速地潛到了一百尺左右,然後抬起頭向上看去,那些小艇,幾乎
是不可辨的,穆秀珍勉強認定了其中一艘,突然接連扳動了三下槍機。三粒子彈,就像是三枚
小型的魚雷一樣,在水中帶起三股白色的線,向上飛了上去,有兩枚可能是飛出了水面,根本
沒有射中目標。
  但是其中的一枚,卻爆炸了開來,那當然是射中目標了,在碧綠的水中,看到火花四濺,
那簡直是一種曠世的奇觀。但穆秀珍這時心中十分緊張,自然不會去欣賞它的。
  她知道自己擊中了一艘,但至少還有十九艘!
  就在她還想再去尋找目標之際,她突然又看到,水中有許多奇異的東西,同她游了過來,
那些東西,乍看之下只不過是閃亮的一點一點而已。
  但是,當那些東西接近之後,她卻看清楚,那是和海水一樣,閃著藍色的一種流線型的小
型潛艇,它的大小,至多和跑直差不多大!
  從四面八方接近的這種小型潛艇,不下四十艘,穆秀珍的身子在水中,團團地轉著,她不
斷地扳動著水中機槍。
  水中手提機槍發揮了它最大的威力,至少有三艘這樣的小型潛艇,中了槍,爆炸起來,爆
炸引起的水花,使得海水中一片白色。
  穆秀珍的身子,也受了爆炸力影響在團團亂轉。
  但是穆秀珍還是不斷地發射著水中機槍。
  可是,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敵人,實在太多了,有兩艘潛艇,來到了離她相當近的地方
,而且不等穆秀珍向它們瞄準,自潛艇的尖端,便射出了一大團黑墨來。黑墨一射出來之後,
便在海中,迅速地化了開來,穆秀珍在不到半分鐘之間,已經什麼也看不到了,接著,她似乎
被困在一張網中。
  而那張網,卻又越收越緊。
  穆秀珍已知沒有法子再發射水中機槍了。
  她竭力掙扎著,但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漸漸地感到昏眩,眼前的墨黑在漸漸加濃,使
得她像墜進了漆黑的地獄中一樣。
  接著,她便失去了知覺。
  雲四風在穆秀珍下水之後,穆秀珍只和他講了一次話。他一直守在無線電通信儀之前,可
是沒有穆秀珍的聲音傳來。時間慢慢地過去,他開始呼喚穆秀珍,但是卻得不到回答。
  雲四風急得在艙中團團亂轉,半小時之後,連蒙丹少將也覺得事情異乎尋常了,他吩附他
手下的六個潛水員尋找穆秀珍的下落。
  那六個蛙人都曾看到穆秀珍以極高的速度,伏在潛水器上向前駛去的,但那已是一小時多
以前的事了,以她的那種速度前進,她足可以在幾十浬之外了。但是六個蛙人還是一齊去找尋
。雲四風也連忙起了錨,跟在六個蛙人的後面。又過了一小時,才在海底發現,許多金屬的碎
片。
  那種碎片十分之多,幾乎滿鋪在幾百平方尺的海底之上,那六個蛙人盡量搜集各種碎片,
不斷地將之送上遊艇來。
  雲四風檢查著那些碎片。那顯然是爆炸出來的碎片,但究竟是什麼爆炸而成的,卻不得而
知。
  穆秀珍失蹤了!
  本來,蛙人潛水的目的。是想找到弗烈曼中尉的屍體,從而進一步得到失蹤潛艇的消息,
但是如今什麼也沒有得到,而穆秀珍卻又失蹤了。
  雲四風不斷地抹著額上的汗珠,雖然他一直站在甲板上,而甲板上又有著十分清涼的海風
,「兄弟姐妹號」也參加了搜尋。它不斷在海面兜著圈子,安妮坐在電視機之前,審視著海底
的情形,搜尋工作一直堅持到天色漸黑,仍是一點跡象也沒有。
  雲四風不但形容樵梓,面色蒼白,而且,他人也變得神經質起來,當蒙丹少將下令收隊之
際,他竟和蒙丹少將吵了起來。
  可是蒙丹少將卻堅持已沒有希望了,他要回去作這次搜尋的報告,雲四風不住冷笑著,道
:「你要走,你游泳回去好了,我的遊艇不回去!」
  遊艇是雲四風的,雲四風的遊艇不肯回去,蒙丹少將自然是無可奈何的。但是,蒙丹少將
當然也不致於要游泳回去,他用無線電召來水上飛機,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時,水上飛機已飛
走了。
  「兄弟姐妹號」仍然留在海面上,船上只有雲四風和安妮兩個人,海面上靜極了,雲四風
雙手插在頭髮上,坐在甲板上,安妮則在駕駛室中,仍然注視著電視螢光幕。在水上飛機離去
之後的半小時,安妮才叫道:「四風哥,你過來。」
  雲四風失魂落魄地抬起頭來。
  安妮道:「我們當然要再繼續進行搜索,但是我看這件事,必須告訴蘭花姐了,如果她能
趕來我們這裡,那自然最好了!」
  安妮的話,總算給煩亂得一點主意也沒有的雲四風,提供了主意,他連忙利用船上的無線
電話,一站一站地傳接過去。
  最後,他終於和木蘭花通了電話。
  木蘭花的聲音聽來不十分清楚,但仍然可以聽得見,等她知道了電話是雲四風在地中海打
來的時候,她笑道:「你們玩得高興啊,在地中海,替我留意一下,有沒有一種屬於骨螺族的
稀有貝殼,叫作叫塘鵝之足匕的,這種貝殼的臼唇,像是一顆星。」
  雲四風苦笑道:「蘭花,我們不是在玩。」
  「不是在玩,那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本來,是在協助法國海軍,尋找一艘失蹤的潛艇,但是在搜尋的過程中,秀珍卻失
蹤,已有十小時,訊息全無了。」
  大蘭花的聲音靜了一會兒。
  她絕不是遇事會尖叫的那種淺薄的女性,她之沉默不出聲,表示她的心中夠吃驚了,她停
了大約半分鐘之久,雲四風已抹了兩次汗。
  然後,才聽到木蘭花道:「我盡快趕來,你們的位置請詳細的告訴我,我到了尼斯之後,
會租水上飛機來與你們相會的。」
  雲四風看看經緯儀,道:「我們在北緯四十一度一二分,東經五度七分。我們的位置或會
有變動,但總是在這附近的。」「我知道了,我盡快趕來。」木蘭花補充著說:「在我未曾趕
到之前,你們以不變應萬變,千萬不可再有什麼異動,千萬不可!」
  「我們將繼續找秀珍。」雲四風回答。
  「好的,但是一切小心,我將用最快的方法趕到!」木蘭花放下了電話。她講用最快的方
法趕到,那就真的用最快的方法。雖然對普通人來說,搭乘噴射客機,已經是夠快的了,但是
,那又怎及的上自己駕駛一架小型的超音速噴射機呢?
  木蘭花本身,自然沒有這樣的小型噴射機,但是,通過國際警力的關係,木蘭花被答允,
在一小時之後,她就可以有一架這樣的飛機。
  這架飛機,將立即從最近本市的基地起飛,在一小時之後到達本市,所以,木蘭花放下了
電話,立刻準備一切應用的物事。
  然後,她和高翔通了一個電話,告訴他要到何處去,以及發生了什麼事,再駕車到機場去
,她在機場只等了十分鐘,那架飛機便依時而至了。
  這是屬於國際警方的飛機,只要是簽字參加國際警務組織的國家,木蘭花可以不需要任何
手續而飛入境,這就是最快的方法。
  木蘭花和駕駛員一起,對那架飛機,再作了一次檢查,然後,她獨自一人駕著飛機,向西
飛去。
  十六小時後,她的飛機降落在法國尼斯機場。
  而她在飛機上,已經和駐在法國的國際警方人員聯絡好,自從木蘭花替國際警方得到了那
筆巨額獎金之後,她的地位十分高超,享受崇敬,她一提出請求,早已有人替她備好了一架水
上飛機,木蘭花幾乎停都不停,便向東南飛去。
  半小時之後,她駕駛的水上飛機,已經在地中海的上空盤旋了,她漸漸接近雲四風告訴她
的那個位置,她將飛機飛得相當低。
  她只不過在低空盤旋了兩轉,便看到了「兄弟姐妹號」,她立即開始降落,當飛機在水上
滑行著,終於停下來之際,離「兄弟姐妹號」只不過五十碼。木蘭花可以清楚地看去,在甲板
上向她揮手的安妮,可是,她卻不見讓四風出現。
  木蘭花下了飛機,划著橡皮艇來到了「兄弟姐妹號」之旁,她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安妮
哭著道:「蘭花姐,雲四風也失蹤了!」
  木蘭花陡地一呆,說不出話來。
  木蘭花呆一呆,連忙加快速度,爬上了甲板,安妮向前磚來,撲入木蘭花的懷中,哭道:
「蘭花姐,只有我一個人,足足七個鐘頭,只有我一個人!」
  木蘭花忙安慰著她,道:「別哭,安妮,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你是不會哭的,快將事
情的經過告訴我,他怎麼失蹤了?」
  安妮用力地咬著手指,止住了哭聲,她的確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而且,也不是喜歡哭的
女孩子。可是一個再堅強的人。一個人獨自坐在茫茫大海之中,等了七小時,又經歷這樣神秘
離奇的矢蹤,心頭都不免會大受震動的,何況安妮究竟是一個孩子。
  但是,當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卻始終咬緊了牙關,未曾哭過,直到見了木蘭花。眼淚才突
如其來地狂湧而出,按捺不住的。
  這時,她漸漸地止住了哭聲,才道:「四風哥和你通了電話之後,坐立不安,他不斷地使
遊艇兜著圈子,想發現秀珍姐,他又命我在甲板上向海眺望,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駕駛室中,後
來,我忽然聽得他在大聲和人講話,我回頭去看,只見他在對著無線電通訊儀高叫。」
  木蘭花道:「他說些什麼?」
  「我聽不清楚,他說了沒多久,便匆匆地離開駕駛艙,我叫他,他也不答應,他回到了自
己的艙中,關上了艙門,等到他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全副潛水配備,他只吩咐我不可將遊艇
駛離這個位置,就跳下水中去了.他一直沒有回來。」
  木蘭花皺看眉,問道:「他沒有留下任何話麼?」
  安妮咬看手指,道:「沒有,他什麼也沒有對我說。」
  木蘭花的雙眉皺得更緊,雲四風的突然離去,當然和他接到的無線電話有關,而那個無線
電話能夠讓他如此匆忙地離去,那當然又是和穆秀珍有關的。
  如果不是和穆秀珍有關的話,雲四風不會走得如此匆忙,只剩下安妮一個人在甲板上的。
她推看安妮,道:「我們到裡面去看看。」
  她們來到了駕駛艙之中,木蘭花小心地檢查看無線電通訊儀,不到五分鐘,她便道:「我
們可以知道雲四風離去的原因了。」
  安妮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
  木蘭花按下了一個掣,兩卷鑲在板上的錄音帶開始轉動,不一會,就有木蘭花和雲四風的
聲音傳了出來,那是他們的長途電話的錄音。
  木蘭花道:「你看到沒有,每一個電話,都有看自動錄音設備的,他在打電話給我之後,
又收到另一個電話,自然也有錄音的。」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又按下了一個掣,讓錄音帶快些轉過去,然後再按播音掣,錄音機先
發出了一陣「沙沙」聲,然後才聽得雲四風道:「誰,你是誰?」
  雲四風的聲音,不但是十分焦切,而且近乎粗暴。
  接看,便是另外一個男子十分深沉的聲音。
  那男子道:「你暫時不必理會我是誰,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願意現在就得回穆秀珍小
姐,還是願意和法國海軍勾結,結果一無所獲。」
  雲四風的氣息也急促了起來,追問道:「你是誰?穆小姐在什麼地方?我們和法國海軍一
點關係也沒有,你別誤會。」
  木蘭花聽到這裡,心中暗嘆了一擊。
  雲四風和高翔是不同的––木蘭花心中這樣暗忖,如果是高翔的話。那一定不會如此急於
否認自己和法國海軍的關係。
  因為如果一否認,那麼對方就知道你有意妥協了!
  雲四風或許是因為穆秀珍下落不明而著急,但無論如何,雲四風是絕不會那麼快,就立刻
和不明來歷的敵人低聲下氣的。
  木蘭花心中一面想,一面繼續聽下去,只聽得那深沉的男子聲音,「架架」怪笑了起夾,
道:「雲先生,你的否認術,不怎麼高明。」
  「那你們想怎樣?」雲四風高聲叫看。
  「我們想請你來談談,雲先生,第一步只是談談而已,我們也知道。你已經通知了木蘭花
,是不是?這實在不是聰明的做法。」
  「你們怎麼知道的?」
  「我們當然有辦法,我們有最新的儀器,可以輕而易舉地截聽你的無線電話,本來,我們
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截斷你對外的無線電聯繫的,但是我們沒有那樣做,因為,我們也想見一見
聞名世界的女黑俠木蘭花,請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想見一見她而已。」
  「那麼,你們怎樣和我談?」
  「你當然有潛水裝備,你下水後向東遊,隨時隨地會來接應你的,你不必害怕。」
  「我沒有害怕。」雲四風大聲回答。
  「好的,那請你快來。」
  電話的錄音,到此為止。木蘭花讓錄音帶又轉了一會,才按掣使之停止,轉過頭來,道:
「安妮,他是去看秀珍了。」
  安妮苦笑看,問道:「他一定能夠見到秀珍姐麼?」
  木蘭花搖頭道:「我不知道,多半他是見不到的,敵人已把握了他的弱點,不會那麼輕易
讓他和秀珍會面的,昨天和你們在一起的海軍,沒有再來麼?」
  「沒有。」安妮搖看頭,說:「他們已宣佈放棄了。」
  木蘭花不出聲,只是望看海面。安妮焦慮地望看她,道:「蘭花姐,和四風哥通話的,究
竟是什麼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木蘭花攤開了手,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點頭緒也沒有,我不知道他們是
什麼人,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便突然停了下來。
  她雙眼是一直望看海面的,這時她更是全神貫注地向前望看,安妮連忙跟著她一齊向前望
去,只見海面上,有四艘快艇,疾駛而來。
  那四艘快艇全是油成和海水一樣的藍色的,十分具有「保護色」。若不是來勢快絕,激得
海水漲起雪白浪花的話。是不會容易發現他們的。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有人來了。」
  安妮忙道:「那我快到甲板上去,我的輪椅中的武器,可以將他們一齊擊沉的。」
  木蘭花微笑著。她自登上「兄弟姐妹號」以來,一直是緊皺著雙眉的,但這時,她卻反而
開朗地笑了起來,像是十分高興見到那四艘快艇的出現一樣。
  她道:「我們是要到甲板上去,但不必心急攻擊。」
  安妮點著頭,說道:「只要你下命令,我就按掣。」
  木蘭花推著輪椅來到了甲板上。
  那時,那四艘快艇的速度,也已顯著地慢了下來,他們終於在離開「兄弟姐妹號」只有二
十碼處的地方一齊停了下來。
  木蘭花凝視看這四艘快艇,那四艘快艇是流線型的,線條十分美麗,而且,木蘭花看它們
的形狀,就可以肯定,那實在是四艘小型潛艇。
  果然,木蘭花剛一想到這一點,在四艘快艇的上部一個艙蓋打了開來,四個人自艙蓋中冒
出上半身來,其中一個人大聲喊道:「木蘭花小姐到了,是麼?」
  木蘭花笑看,道:「你們大可以駛近些來,那麼怕我作什麼?我們相隔如此之遠,交談起
來,難道方便麼?」
  那人仍然大聲叫道:「我們不和你交談,我們前來的任務有兩個,第一,是要你駕著『兄
弟姐妹號』跟我來;第二,毀去你駕來的水上飛機!」
  木蘭花駕來的水上飛機,就停在離「兄弟姐妹號」不到一百碼處,那人話才一講完,突然
,可以看到,海水中起了一道筆直的波紋,從其中的一艘藍色快艇,直達水上飛機,顯而易見
,是一枚魚雷,而緊接著,「拉」地一聲巨響,魚雷已經爆炸了!
  水上飛機在高濺的水柱中,先是被突如其來的巨浪所吞沒,接著,便是像它是紙摺的一樣
,散了開來,有的沉入水中,有的飛向半空。
  平靜的海面,有那一剎間,變得波濤洶湧,木蘭花幾乎在甲板上站立不穩。她要後退好幾
步,才靠住了艙壁,站定身子。
  安妮激動地高聲叫道:「蘭花姐,我們不還手麼?」
  木蘭花沉著地搖了搖頭,道:「暫時不必,他們一定是小嘍囉,你輪椅中藏有武器,那是
一項秘密,不能在他們面前暴露的。」
  她們兩人的低聲交談,那四艘快艇上的人,當然是聽不到的,那人依然在高叫道:「現在
,你的遊艇,跟在我們的後面。」
  木蘭花沉聲道:「安妮,我們回到駕駛室中去吧。」
  那四艘快艇,又已駛動,在海上轉了一個圈,迅速地向前,駛了出去,木蘭花已來到駕駛
室中,由安妮按下了幾個掣,遊艇便緊緊地跟在後面。
  他們一直向前行駛著,木蘭花注意著航行的位置和速度,她要在到了目的地之後,確知那
是什麼地方。她們足足航行了兩小時,太陽已西斜了,才看到前面的四艘快艇,又轉著圈子,
兜了回來,木蘭花也連忙減低遊艇的速度,漸漸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只見四面八方,又有二三十艘同樣的小型潛艇,從水中浮了出來,將「兄弟
姐妹號」,團團圍住。
  然後,才看到在「兄弟姐妹號」之前,另有一個東西,浮了起來。
  那東西,沾滿了海藻,和海底的生物,它的形狀,十足像是海底的一塊大礁石!
  但是海底的大礁石,是絕對沒有浮上海面的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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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10: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木蘭花立即知道,那是一艘偽裝得十分巧妙的潛艇!
  等到那塊「大礁石」漸漸地浮上了海面,才看到「礁石」的上角移開,一挺機關鎗伸了上
來,對準了「兄弟姐妹號」。
  然後,一個宏亮的聲音道:「木蘭花小姐,請你過來,我們的首領想見一見你,你可以用
我們的快艇,但千萬別用詭計。」
  木蘭花鎮定地道:「我也願意見你們,但是我不能離開安妮––我的小妹妹,我必須和她
一齊來見你們,她是一個行動不便的人。」
  那時,一艘藍色的快艇,已迅速地接近了遊艇,在遊艇之旁,停了下來,一個人大模大樣
地走上甲板,道:「只是你一個人去。」
  木蘭花站在駕駛室的門口,道:「一個人,我不去!」
  那人冷笑著,道:「你沒有機會反抗我們命令的。」
  木蘭花的臉上,掛著十分不屑的微笑,道:「是麼?」
  那人厲聲道:「快登上我們的快艇,你不看到那挺機關鎗正對準著你麼?而且,我們這許
多潛艇。任何一艘發射魚雷,都可以令你的遊艇沉沒。」
  木蘭花冷冷地道:「少在這裡廢話,回去請示你們的首領,再去學會普通應對的禮貌,然
後再來和我說話!」
  那人陡地踏前一步,滿面怒容,伸手便向木蘭花的肩頭抓來。
  可是木蘭花一側肩,那人一抓抓了個空,木蘭花接著右肘撞出,正撞在那人的胸口。
  那人不由自主叫了起來,木蘭花的一腳,又已踢中那人的肚子,然後,雙手一伸,抓住了
那人的手臂,身子一轉,已將那人直摔了出去!
  那人被木蘭花足足摔了七八尺,越過了船舷,「撲通」一聲,跌進了海中!
  駕駛艙中的無線電話儀中,立時綁起了一個十分深沉的男子聲音,道:「木蘭花,你這樣
對待我的部下,是什麼意思。」
  木蘭花傲然道:「你有這樣的手下,我想你是做任何事情都不會成功的,他只是一個無禮
的粗人,膽敢對我動手動腳!」
  那深沉的聲音停了半晌,才道:「那麼,你是拒絕我的邀請,不肯和我會晤的了?」
  「恰恰相反,我樂於和你見面,但是我不能留下小安妮一個人在兄弟姊妹號上,所以,我
要和她在一起,她是坐在輪椅上的,所以你最好另外派工具來接應我們。」
  那聲音又呆了一會,才道:「好的。」
  只見那塊「大礁石」的中部,又有一個石角,移了開去,一艘小艇從一個六方尺的洞中,
駛了出來,來到了遊艇之旁。
  木蘭花低聲道:「安妮,你千萬記住,不是我的吩咐,你絕不能按動輪椅上的任何掣鈕,
你絕不能暴露輪椅的秘密!」
  安妮神情嚴肅地點著頭。
  木蘭花推著輪椅,來到甲板上,那小艇上升起一塊斜板。直達遊艇的甲板,木蘭花就在那
塊斜坡板上,推著安妮,走了下去。
  她們登上了小艇,小艇又向那「大礁石」駛了過去,來到了近處,從那大礁石的形狀上。
益發可以肯定那是一艘潛水艇了。
  那是一艘十分巨大的潛艇,雖然經過精巧的偽裝(附在外殼的水藻和生物全是真的),但
是木蘭花還是約略可以看出它的形狀來。
  它不是原子動力的潛艇,從它輪廓的式樣來看,它實在是十分舊式的潛艇。舊式的潛艇,
又如此之大,這兩點合在一起,使木蘭花的腦中,產生了一種相當模糊的印象。她一時之間說
不出那是什麼印象來,但是她的確對一艘巨大和舊式的潛艇,是有印象的。在她不斷地思索時
,小艇已經駛進了那個方洞,木蘭花只覺得眼前一黑,小艇一駛了進來,就停止了,接著,便
聽得前面黑暗中,有人道:「請下來。」木蘭花的眼神,已漸漸適應了黑暗,她看到,在她前
面,是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的兩旁,站著約莫有十個人,他們都穿著海軍制服。
  他們的制服都十分殘舊了,但是木蘭花還是一眼就可辨認出來,那是德國的海軍制服––
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德國的海軍制服。
  木蘭花的心中,陡地一動。
  她那一點模糊的印象,由於加進了新的因素,所以已變得清晰一些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時
的德國,巨型的潛艇,這一切,說明了什麼呢?
  暫時,木蘭花仍是得不出任何結論來。
  但是,木闌花卻可以知道,在她自己的記憶中,是存在著這個結論的,只不過如今所遇到
的事,還未導致她的記憶想起這個結論來而已。
  木蘭花推著輪椅,來到走廊中,兩個人來到她的面前,道:「跟我們來。」
  木蘭花聽得身後有鋼門開合的聲音傳來,同時,她身子也有搖晃和下沉的感覺,那是潛艇
已向海底潛去了。
  她推著安妮,在走廊中向前走著,她的神情,看來十分安詳和鎮定:就像她根本不是在冒
險,而是在推著安妮散步一樣。
  安妮的心中十分緊張,她好幾次回頭來看木蘭花。
  等到她看到木蘭花如此鎮定時,她心中也安心了不少。走廊中有人在走動,一個穿著軍官
制服的人,在木蘭花的身邊擦過。
  木蘭花一低眼,看那軍官袖口的金線,已經十分殘舊了,但是。在金線之間部還有一個用
金線繡出的德國文字,木蘭花一看,就看出那個字是「俾士麥」!
  俾士麥,那是德國的「鐵血宰相」,是曾經復興德國的英雄,這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
而這個名字看在木蘭花的眼中,她的心中陡地一亮!
  剎那之間,她全明白了!
  她已在她的記憶之中,找到了剛才找不到的結論!
  這艘潛艇,是「俾士麥」號!
  她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俾士麥號」原來是真的存在的,那也就是說,二次世界大戰
之後,盟軍對於「俾士麥號」所作出的結論是錯誤的了。
  戰爭還在進行的時候,從來也沒有人知道有關「俾士麥號潛艇」的事情,儘管盟軍的情報
工作十分出色,但德軍的保密工作更好。
  一直到戰爭結束後。盟軍佔領了德國,才在漢堡一座規模十分巨大的潛艇製造廠的絕對秘
密文件儲藏室中,找到了「俾士麥號」的一些資料。
  從資料中看來,「俾士麥號」應該是一艘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潛艇,它有著極其優秀的裝備
,而且,還有一項正在研究的,可以戰勝任何其它潛艇的新設備。
  這項發現,在當時是極其令人震驚的,因為美國、英國和蘇聯的海軍,都根本不知道有這
樣的一艘潛艇的存在,於是,在接下來的三年之中,全世界大規模的搜索,一直在進行著,同
時,還組成一個調查團,展開了廣泛的調查,有關的工人,設計者都被召來查詢。
  調查工作進行到了第七年,仍然沒有結果。
  於是,調查團便作出了一個結論:「俾士麥號」,實際上是不存在的,那只不過是一項計
劃,這項計劃。是由於失敗來得太快,而未能實現。
  這個結論已被接納了,所以,以後,再也沒有人提起「俾士麥號」的事情。而且,當第一
艘原子動力潛艇「鶴鵝螺」號建成之後,「俾士麥號」也更不受人注意了,因此「俾士麥號」
即使存在的話,也不再是最大,最厲害的潛艇了。
  然而,盟軍調查團的結論,顯然是錯誤的!
  「俾士麥」號是存在的,木蘭花現在就在這艘潛艇上,而且,木蘭花還可以感覺得出;這
艘潛艇的性能,十分良好!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震動,一艘在德國戰敗之後,在海中藏匿了近二十年的潛艇,潛艇上
的官兵的心中,會想些什麼呢?
  他們的首領,一定是一個倔強得接近瘋狂的人,所以才會繼續匿藏下去,不會向盟軍投降
的,而且,現在他們還發動了進攻!
  木蘭花應付過許多重大的事情,但是這一次最特別了。所以她的心中,也有一股說不出來
的感覺,讓她覺得心頭沉重。
  在前面帶路的人,在轉了一個彎之後,在一扇艙門口停了下來,叩了叩門,裡面有人應了
一聲,那兩人便推開了門。
  兩人推開了門之後,立即退開兩旁。
  木蘭花定睛向內看去,裡面是一個在潛艇而言,十分寬大的艙房,一張鋼桌之後,坐著一
個穿著將軍制服的德國人。
  那德國人的頭髮已全白了,他大約六十歲,臉上的線條,顯得像是他的整個臉部是由花崗
石雕成的一樣,他站了起來,道:「請進來。」
  木蘭花推著安妮。走了進去。
  安妮的父親,是曾在德軍的集中營中受過折磨的,安妮對於德軍,可以說有一種與生俱來
的憎恨,是以一進了艙房,當安妮看到了牆上所掛的那面德國納粹旗之後,她的神情,立刻緊
張了起來。木蘭花也立即知道了她的心思,輕輕地在她肩頭上拍著。
  那德國將軍轉動著他近乎淡灰色的眼珠,打量著木蘭花。木蘭花沉聲道:「你一定就是杜
道夫中將了,你還在世,領導著俾士麥號!」
  那德國將軍的臉上,陡地現出了驚訝之極的神色來。但是那卻只是轉眼之間的事,突然間
,他又回復了常態,道:「你早已知道了麼?」
  「不,」木蘭花道:「到了之後才猜到了。」
  德國將軍道:「不錯。我是在柏林被攻陷之前兩日,接受任命的,在我接受任命的同時。
作戰本部也發出了我陣亡的假消息。」
  「那假消息曾引起盟軍的懷疑,他們也曾懷疑你就是俾士麥號的領導人,但是因為沒有證
據,所以他們是只好相信你確實是陣亡了!」
  「那得感謝工作人員巧妙的安排,」杜道夫中將用手指敲著桌子。道:「你可知道為什麼
盟軍調查團找不到任何線索的原因麼?」
  木蘭花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道:「看來,你和外界絕不隔膜。」
  「當然不隔膜,二十年來,我們在各地,已成功地建立了不少情報站,世界任何角落發生
的事,我們在五分鐘內就可以知道了。」
  「那你們要花不少經費啊。」
  「經費充足,是我們的幸運:我接受任命之後,元首的護衛隊便押著十二隻大箱子給我,
藏在潛艇中,等到元首自殺的消息傳來之後,我們打開箱子,發現那全是英磅和美金––全是
真的,這使得我們有足夠的錢,可以進行一切活動。」
  木蘭花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你對外界的一切,知道得如此清楚,你也應該知道。你
元首的夢想,是永遠不能實現的了!」
  杜道夫中將低下頭,也沉默了片刻,道:「當然,但是我們至少相信一點;我們的元首還
在世,我們在盡一切可能尋找他。」
  「找到他又如何呢?」木蘭花的話中,帶著明顯嘲弄的意味。
  杜道夫中將有些落寞地一笑,道:「當然不能怎樣,一艘潛艇。在當時既不能挽回失敗的
命運,在如今更不能怎樣,但只不過是作為下屬的責任而已。」
  木閱花的心中略為寬慰了些,杜道夫中將雖然固執,雖然倔強,但是卻絕不是心理不正常
的瘋狂復仇主義份子。
  木蘭花在沉默著,杜道夫中將又道:「蘭花小姐,我們也知道你的許多事,我們的潛艇之
所以被判定為不存在,是因為這艘潛艇在製造時,每一個零件都是分開來製造的,製造的工人
,根本不知道他們自己在做的是什麼東西,而最後的裝配程序,由一百二十五個人完成。這一
百二十五人,現在全是我的官兵,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人知道「俾士麥號」的存在。」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
  杜道夫中將繼續道:「當我們在大西洋中航行時,得知柏林已被攻陷的消息之後,我們心
中的難過,實在是可想而知的,我們當即下了決定,絕不投降。」
  木蘭花冷笑道:「那麼你們就一直過著這種日子?」
  杜道夫中將有點淒涼地笑著,道:「這樣的生活並不壞啊,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
有足夠的金錢,到處以富有的遊客身份去活動,無往而不利。」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那麼,你們俘虜了法國和以色列的潛艇,是作為一種什麼行動
的開端,你們想要怎樣呢?」
  杜道夫中將站了起來,他忽然轉換了話題,道:「你當然還記得,美國一艘原子動力潛艇
,「長尾絞號」在大西洋失事的事。」
  木蘭花吃了一驚,道:「是你們的傑作?」
  杜道夫中將攤了攤手,道:「我們始終未曾投降,我們和美國之間,當然也是在交戰狀態
之中的,最糟的是,那時。「長尾絞號」發現了我們,我們自然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木蘭花不無懷疑,道:「你們的潛艇––」
  她的話還未講完,杜道夫中將便神情激昂地揮著手,道:「潛艇,它在剛下水時是如此,
直到現在,依然如此。」
  木蘭花冷冷地說道:「你有著日耳曼人的自大狂。」
  「絕不!俾士麥號可以潛到最深的太平洋海堅之下,它可以三個月不補充燃料,它的速度
快得難以形容,」杜道夫中將漲紅了臉。「橫貫北極的海底航行,最先完成的是『俾士麥』號
,而且,經過了二十年之久:潛艇的迷惑設備,也終於研究成功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潛艇迷惑設備?」
  杜道夫中將得意地笑了起來,道:「你未曾聽過吧,這種設備,可以使得任何潛艇,在海
底之下,如同闖進了一座極大的迷宮一樣,被我們帶著走。」
  木蘭花道:「那又有什麼用?你們仍是一個逃亡者。」
  杜道夫中將笑了起來,道:「不錯,我是一個逃亡者。但,我卻可以說是海中的主宰。小
姐,比起海洋來,德國太小了,世界上所有的陸地也太小了。」
  木蘭花不說什麼,安妮忍不住尖叫了起來,道:「秀珍姐呢?你講了半天廢話,怎麼一個
字也未曾提及秀珍姐?」
  杜道夫中將道:「穆小姐和雲先生,他們全在「俾士麥」號上,現在,你們已瞭解了「俾
士麥號」的大致情形,我想,可以談正經事了。」
  木蘭花道:「是的,該談正經事了。」
  杜道夫中將道:「我們的潛艇迷惑設備,根本的原理,是我們發現反無線電波,那是宇宙
線射進海水之後,經過折射而成的一種波,這種波。可以破壞一切無線電或雷達的正常工作,
可以通過電磁場的作用,對金屬發生極大的吸力。」
  木蘭花只是默默聽著,並不說什麼。
  杜道夫中將「哈哈」笑了起來,道:「我們在地中海中。只作了一個小小的試驗,就已經
有兩艘潛艇。成了我們的俘虜,那兩艘潛艇,無法離開我們劃定的電磁場範圍之內。但由於我
們之中一項疏忽,一艘法國潛艇,曾趁機逃走,這就是你來到此地的原因。」
  木蘭花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兩艘潛艇和潛艇上的官兵都還在麼?那麼你最好的做法
,便是立即將他們放回去。」
  杜道夫中將搖著頭,道:「當然我不會做那樣的傻事,我已經派人去和蘇聯接頭了,蘇聯
的海軍,一直居於下風,尤其在潛艇方面,我要將「俾士麥」號,加入蘇聯海軍,而我,至少
可以升為海軍上將,他們一定會重用我的,因為我有了這驚人的發明。」
  木蘭花冷冷地道:「對於這種政治投機的把戲,我沒有興趣,我和你也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你讓我們四人一起回去吧!」
  杜道夫中將搖著手,道:「不,你別心急,我的話還未曾說完啦,去投靠蘇聯,那只不過
是我未曾見到你之前的一項計劃!」
  木蘭花暗吃了一驚,望著杜道夫中將。
  杜道夫中將又笑了起來,道:「在見到你之後。我改變了主蔥,木蘭花小姐,在我的官兵
中,沒有一個像你那樣傑出的人材––」
  木蘭花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頭,正色道:「你別說下去了,我是絕不可能成為你的一夥的,
而且,如果你不讓我們四人回去的話,那你就等於宣佈我們是敵人了。」
  「小姐!」杜道夫中將有些憤怒,「你是俘虜啊!」
  「誰說的?」木蘭花立即否認,「我是自願到艦上來的,而且現在,我可以輕而易舉地俘
虜你,你還是相信這一點的好。」
  杜道夫中將面色劇變,伸手去按一個掣,但是他的手指還未曾碰到那個掣,木蘭花一揚手
,「理」地一聲,一炳極其鋒利的小刀,貼著那個掣而過,使得杜道夫立刻縮回手來.道:「
你聽我講完也不遲,等你聽我講完了,你不妨再表示意見。」
  木蘭花心中也在盤算著,若是自己此際,出手制住了杜道夫,那會有什麼的結果,她暫時
還不決定下手,所以她只是冷笑了一聲。
  「我的目標是在南美洲,或者是中美洲,」杜道夫中將撼續說著,「找一個政治腐敗的國
家,收買軍隊,進行政變,我們有足夠的金錢來從事這項活動!我們的目標可以是巴拿馬,是
洪都拉斯,是薩爾瓦多,也可以是多米尼加和海地,或者將這兩個國家,合併為一,那麼我們
就是一個十分完美的島國了。」
  杜道夫中將越講越興奮,又道:「而這個島國,將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潛艇隊,在全世界
,這是一個首屈一指的強國。」
  木蘭花又冷笑了一笑。
  杜道夫中將一字一頓,慢慢地又道:「小姐,你有興趣來參加締造道樣的一個新國家麼?
我全權託付你去組織這樣的政變!」
  木蘭花聽了,不禁呆了半晌。
  她面對過各種各樣的罪惡計劃,也面對過各種各樣搶劫的目標,但是,公然要去掠奪一個
國家,這樣駭人聽聞的計劃,木蘭花還是第一次聽到的。
  她呆呆地望著杜道夫中將。
  杜道夫中將見木蘭花不出聲,以為木蘭花正在考慮他的建議,所以他更加興高彩烈地道:
「我們有足夠的經費,事情是很容易成功的。」
  木蘭花冷冷地道:「那麼你又何必要我來組織呢?」
  杜道夫中將道:「當然,由我自己出面組織,也是可以,但多少有一些阻礙,因為我的身
份如果一旦暴露,我還是漏網的戰犯,不論那一個國家活動,一出了事,我就必然要被戰犯法
庭來審判,而你即不同了,而且你比我能幹得多。」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比你能幹得多?那麼,你難道不怕事情成功之後,我將你
拋開,將你交給戰犯法庭麼?」
  「不會的,」杜道夫中將「哈哈」大笑了起來,「事情成功之後,必然會有大規模的國際
干涉,也需要有強大的力量去對抗國際千涉,我就有這個力量,「俾士麥」號可以完成這種對
抗任務,而只要新政府在半年之內不倒台,自然就會成為事實了。」
  木蘭花冷笑道:「看來你計劃得很周詳。」
  「是的,我計劃一直未曾付諸實行,就是因為找不到一個適當的可託付的人之故,而你組
織的政變完成之後,我就是一國的元首,那時,我就可以不必再匿藏在海底了,不但戰犯法庭
不敢奈何於我,我還可以在聯合國中和盟國的首腦握手!」
  木蘭花緩緩地搖著頭,道:「對不起,我認為你的計劃是極不負責,近乎瘋狂的!我絕不
會參加你這種瘋狂的計劃。」
  杜道夫中將呆了半晌,在聽了木蘭花的話後,他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足足沉默了三分鐘
,他才道:「你可以考慮考慮––」
  木蘭花不等他講完。便道:「絕沒有考慮的餘地!」
  杜道夫中將仍不死心,道:「或者你還不知道我們可以動用的金錢有多少,你還不知道我
們各地的情報網組織得十分完善––」
  木蘭花再度打斷了他的話頭。厲聲道:「我絕不參加你的計劃,將軍,你們唯一的出路,
就是向盟軍總部自首,以你的發明,來換取自由,要不然,你就是好像鱷魚那樣,永遠伏在海
底,你的那種計劃,可以說是異想天開!」
  杜道夫中將的面色煞白,他立刻按下了一個掣來!但是,木蘭花也在這時,及時跳了起來
,將那艙房的門,自裡面鎖上,她一鎖上了門,便轉過身來,面對著杜道夫中將。
  幾乎立即地門上便傳來了敲門聲,有人問道:「將軍,你召喚有什麼命令?」
  木蘭花看到杜道夫的手,伸向抽屜,而且握著一柄槍,提了出來,但是,杜道夫手中的槍
,還未曾對準木蘭花,木蘭花一翻手,已經射了一槍。
  那一槍,是一柄十分小巧的手槍射出來的。
  那手槍小得可以藏在手掌中而不被人發覺,木蘭花早已藏在手中了。這時,她一槍射出,
射中在杜道夫的那柄大型德國軍用手槍之上。
  「拍」地一聲響,杜道夫手中的槍,已跌到了地上。
  杜道夫中將面色鐵青,木蘭花道:「將軍。你是我的俘虜了!」
  杜道夫中將保持著沉默。
  木蘭花又道:「你快吩咐你的手下,將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帶到這裡來。並且立即安排
我們四人,安全地離開俾士麥號。」
  杜道夫中將的面色越來越青,他對準了傳音器,先咳了一雙,然後道:「全艇官兵注意,
我已經成了木蘭花的俘虜––」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隨即又道:「但你們不必擔心,那是一件小事,我們當然是占著
上風的。開始全面警戒。派人在我的艙口守衛––」
  他的話還未曾講完,木蘭花已衝了過去,將通話器的掣,「拍」地關上。她手中的槍,也
指住了杜道夫中將的眉心。
  她一字一頓地的道:「將軍,你別以為我不會開槍。」
  「我沒有這樣想,就像我根本沒有想到我會在任何威脅下屈服一樣。木蘭花小姐,你應該
知道我不是一個肯屈服的人,不然,我何以在海底藏匿了二十年之久?」
  木蘭花將手中的槍又向前伸了伸,道:「你可以不屈服,我也可以開槍取去你的性命,你
想想清楚,杜道夫!」
  「收起你的槍吧,小姐,你不發怒的時候美麗的更多,如果你殺了我的話,那麼你就不是
木蘭花了,小姐,別忘了我是德國著名的戰略家,而且,在成為軍人之前,我是柏林大學的心
理學博士。」杜道夫中將鎮定地說著,而且,用手推開了那柄小手槍。
  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也確實想到是無可奈何的!
  要知道她這時雖然控制了杜道夫中將,但是事實上,的確一點用處也沒有的,因為她殺了
杜道夫,她又怎敵得過俾士麥的兩百多名官兵呢?
  木蘭花重又將小手槍放進了手掌之中。
  這時候。她又聽到艙外傳來一陣緊密的腳步聲,那當然是艇上的官兵,已進到艇長的艙外
,進行著緊急的戒備了!
  木蘭花只得退一步道:「好。那麼,你放我們離去,我們之間,再也沒有麻煩了。」
  杜道夫中將搖頭道:「恐怕不能,小姐。」
  木蘭花立即道:「你別以為我是會接受威脅的人!」
  「只怕你非接受威脅不可,小姐,雲四風,穆秀珍,和這位小姐,都將作為『俾士麥』號
的貴賓,一直到你成功地進行了政變為止!」
  好久未曾出聲的安妮,到了這時,忍無可忍地叫了起來,道:「蘭花姐,將這納粹份子殺
了,我們再一起衝出潛艇去!」
  木蘭花卻沒有出聲。
  她何嘗不想如此?但是她是一個思想縝密的人,不是像安妮那樣,容易衝動,想到就說的
,她立即想到的是,如何衝得出去呢?
  既然衝不出去,那麼說這樣的話,也是毫無意義的了!
  杜道夫中將又道:「我想,木蘭花小姐,以你的才能而論,有一年的時間,足夠完成一項
政變了,他們就在這裡住一年!」
  木蘭花只是冷冷地道:「你是在浪費時間。」
  「你才是在浪費時間,我的部下很快就要攻門了,他們的情緒十分抑鬱,我想,你如果去
激怒他們,那是十分不智的。」
  木蘭花呆了一呆,向後退出了幾步,將艙門打了開來。只見四五名士兵,持著手提機槍,
立刻衝了進來。
  但杜道夫立即阻止了他們,道:「行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和木蘭花之間,只不過發生
了一點小小的誤會而已,木蘭花小姐,將是我們最好的朋友。」
  安妮轉著輪椅,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邀,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按著她的手臂,道:「安妮,你別出聲,我自有主意,將軍,我希望先會見我的妹
妹和雲先生,先見到了他們再說。」
  「當然可以,你可以看到他們,在俾士麥之中,享受著和我一樣的待遇!」杜道夫中將興
奮地說著,揮動著他的右手。
  他一面說,一面向外走來,道:「你可以跟我來,然後,我再告訴你細節問題,我想,你
已經接受我的要求了。是麼?」
  安妮立即問道:「蘭花姐?是麼?不會的!」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紊亂,她無法回答杜道夫中將的問題,也無法回答安妮的問題,她只好
說:「安妮,別逼我,讓我想想。」
  安妮焦急地道:「可是蘭花姐––」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已經說過了,不要逼我!」
  安妮不再說什麼,只是憤然地低下頭去。
  木蘭花心中暗嘆了一聲,她知道,如果自己即使是假裝答應了杜道夫中將的要求,那麼,
在安妮的心中,也必然造成十分壞的印象。
  但是。不答應又怎樣呢?
  如果假裝答應了杜道夫中將的要求,那麼至少她一個人可以離開俾士麥號。她當然不是偷
生怕死之人,要獨自逃命,而是想到,就算只有她一個人離開的話,也比四個人全被困在俾士
麥號好得多,而安妮是不會明白這個道理的,那並不是安妮不夠聰明,而是她年紀太小,而且
,一提到納粹德國,她就有著一股莫名的偏激情緒之故。
  但是木蘭花知道。穆秀珍和雲四風會明白這一點的。
  所以,她先要見貝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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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蘭花停了一會兒,扶住了輪椅的柄,推著她向前走著,杜道夫中將走在前面,兩個中校
,跟在杜道夫中將和木蘭花的後面。
  俾士麥真的十分大,和一般小潛艇中的侷促情形不相同,走廊十分長,當他們在一個艙門
前站住的時候,木蘭花估計潛艇全長至少有四百尺。
  在那艙門前,有兩個軍士守著,一見到杜道夫中將,兩個軍士連忙行禮,杜道夫吩咐道:
「將門打開來,客人可安靜麼?」
  那兩個軍士苦笑了一下,道:「不,將軍,他們用流利的德語罵我們,我們幾乎––幾乎
忍不住違背了你的命令了。」
  杜道夫中將道:「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形了!」
  兩個軍士中的一個,轉身扭動著鑰匙,門才推開一條縫,便聽得穆秀珍道:「哈,神勇的
德國士兵,又要來挨罵了麼?」
  那軍士像是早已被穆秀珍罵怕了一樣,一伸手,將門移開,他自己卻立刻向後,退出了幾
步,臉上現出憤然的神色來。
  接著,杜道夫中將走了進去。
  只聽得穆秀珍又道:「哈,原來是將軍閣下,你––」也不知道她準備說什麼刻薄的話來
挖苦杜道夫中將的。
  但總是杜道夫的運氣好,她的話還未曾講出口,便看到木蘭花,只見她陡地一呆,直叫了
起來,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推著安妮,進了那間船艙。
  杜道夫中將說得不錯,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有著和他一樣的享受,那艙甚至比他的艙更
大,雲四風正躺在一張床上,這時也跳了起來。
  穆秀珍一面叫著,一面抓住了安妮的手,又抬起了頭,道:「蘭花姐,你可知道,我們現
在是在一艘什麼潛艇上麼?」
  安妮搶著道:「蘭花姐什麼都知道了。」
  穆秀珍哈哈笑著,她突然轉過身,伸手在杜道夫的肩上拍了拍,道:「喂,蘭花姐來了,
你可準備好了去戰犯法庭受審了麼?如果你沒有好律師的話,我倒可以介紹一個給你,一個好
律師,至少可以使你少坐好幾年的監牢。」
  安妮又搶道:「他們非但不想坐牢,還想當一個國家的總統啦!」
  「總統?」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都不明白地叫著。
  「是的,他要我們三個人作人質,強迫蘭花姐去替他找一個島國,策動一項政變。」安妮
不停地說著。「這個納粹份子還想為禍世界!」
  木蘭花聽得安妮說得如此之激動,不禁嘆了一聲。
  穆秀珍連忙問道:「真麼?蘭花姐?」
  杜道夫中將冷然先答,道:「真的。」
  穆秀珍道:「你不會答應他的。是麼?」她只講了一句,又笑了起來,道:「當然不會的,
那太荒唐了,太荒謬了。」
  「如果木蘭花不答應,那麼你們四人全要被毀滅。」杜道夫中將冷冷地說著,「因為你們
知道我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雲四風,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全都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杜道夫中將退了出去,他在門口略站了一站,道:「我給你二十分鐘
的時間去考慮和商量,二十分鐘。」
  他一伸手,「呯」地將門關上。
  艙房中只剩他們四個人,穆秀珍忙道:「蘭花姐,我們快想辦法逃出去,這將是一件轟動
世界的大新聞,你看我們可有逃走的機會麼?」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看沒有。我們面對的並不是普通的犯罪組織,而是受過嚴格訓練
的德國海軍。而且他們的處境是有進無退的,他們必須竭力保護他們存在於世的秘密,他們是
絕不會有所退縮的,這一點,我剛才已證明過了。」
  「那你準備怎樣?」穆秀珍立即問。
  「我看,如果沒有辦法的話,那只好接受他的條件了!」
  「蘭花姐,你––」穆秀珍尖叫了起來。
  但是,她只叫了一聲,便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木蘭花的手正遮在臉上,像是在臉上
搔癢一樣,然而她的口唇卻迅速地動著。
  只不過她的口唇雖然動著,卻並沒有聲音發出來。
  然而,有沒有聲音發出來,對穆秀珍來說,是完全一樣的,那是她們自小就訓練成的「唇
語」,穆秀珍可以在木蘭花口唇的動作中,完全知道她在講些什麼!
  她看出木蘭花是在「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不但可以使我們獲得生存,而且我還可以出
去,出去之後,再想辦法。
  穆秀珍連忙也以「唇語」回答她;可是你得要替他策動一項政變,你得受他的牽制,如果
你完成不了,事情還不是一樣麼?
  木蘭花搖了搖頭,這樣答覆;至少可以有轉機,比我們四個人,在二十分鐘之後,便被他
們殺死好得多,我已經決定了。
  穆秀珍仍然不以為然,木蘭花又掀動嘴唇,告訴穆秀珍;在我走後,你將我的決定,用秘
密的方式,告訴安妮和四風。
  穆秀珍無可奈何地點著頭。
  木蘭花嘆了一下,道:「我想,我該和杜道夫將軍研究一下細節問題。」她轉過身去,用
力地拍著門,不一會,門就打了開來。
  「帶我去見將軍!」木蘭花對開門的軍官說。
  那軍官十分恭敬地道:「請。」
  木蘭花又到了杜道夫的艙中,杜道夫滿面笑容地道:「很高興你有了明智的決定,小姐,
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呢?」
  「你不怕我離開之後出賣你們麼?」木蘭花試探地問。
  「我們沒有道理要害怕,任何的水底攻擊都不能奈何我們,而我們的反無線電波裝置,又
使得任何探測儀都不能測知我們的位置,小姐,如果你背叛我們,唯一的結果。就是在大海的
某一處,突然多了三具屍體,我想你是明白的。」
  木蘭花心中苦笑了一下。
  她明白對方所講的是事實。
  照那樣看來,她即使離去,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但是,她卻還是要試一試,因為那總
比在二十分鐘後,海中多了四具屍體,來得好些!
  「而且,」杜道夫繼續道:「小姐,在一年之內,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務的話,那也會有很
令人遺憾的事情出現的。」
  木蘭花:「那不行,一年太短了。」
  杜道夫揚起了手,道:「我不和你爭辯,一切以我的話為依據。小姐,你的行動,受蕾嚴
密的監視,你若是有異動,我們也立即採取行動。」
  木蘭花道:「你曾提及經費––」
  「是的,我給你一個瑞士銀行存戶的號碼,這個戶頭中,有著比你想像還多十倍的存款,
你可以隨意支用,而不問你用途如何。」
  「好的,謝謝你,那號碼是什麼?」
  「你在離開之後,到巴黎去,記住,巴黎的麗莎夜總會,在那裡,會有人來向你接頭,暗
語是;請你在香捨裡榭大街散步好嗎?」杜道夫緩慢地說著。
  木蘭花道:「我記得了,你們送我出去吧。」
  杜道夫按下了一個掣,立刻有兩名單官,到了他的艙房門口,杜道夫下命令道.「送木蘭
花小姐回『兄弟姐妹號』去。」
  木蘭花跟著那兩名軍官走了出去,她來到了走廊的一端那裡,排列著許多藍色的小型潛艇
,都是彈道發射的,他們三人登上了其中的一艘。
  小潛艇被納入軌道之中,然後,突如其來的一陣震盪,那一陣震盪是如此之劇烈,以致在
剎那間,根本無法明白了什麼事。
  而等到恢復平穩的時候,已經在海洋之中潛航,根本不知道「俾士麥」號,是在什麼地方
了,約莫十五分鐘後,潛艇浮上了水面。
  使得木蘭花吃驚的是,「兄弟姐妹號」就在百碼之外。
  木蘭花被送上了「兄弟姐妹號」,那艘藍色的小潛艇立刻潛下水中,木蘭花也立即衝進了
駕駛艙中,投下了電視掣。
  她在電視螢光幕上,看到那艘藍色的小潛艇,正在向前駛著,但是,突如其來地,那艘小
潛艇消失不見丁,而且,海中的景色似乎也變了。
  木蘭花呆了半晌,她明白,那便是小潛艇中,也有著反無線電波的裝置,是沒有法子跟蹤
它的下落的!
  因為直到目前為止,世界上一切的探測儀,幾乎全是利用無線電波的,而反無線電波可以
破壞一切無線電波的儀器,那還有什麼法子測知它的下落呢!
  而且,別的潛艇若是接近它的反無線電波,又可以使得別的潛艇迷失航線,成為它的俘虜
。木蘭花關掉了電視掣,嘆了一口氣。
  木蘭花是很少嘆氣的,但這時,事情實在太棘手了––
  她坐在駕駛位上好一會,才按動駕駛掣,駕著遊艇,向尼斯駛去,她全然無法欣賞美麗的
海景,她只是在苦心地思索著。
  她在想;自己應該怎麼辦?是和法國海軍部去聯絡,還是要求國際警方的協助。木蘭花知
道自己可以借得到重艦,她也曾經借過重艦的。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用,因為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是可以發現這艘「俾士麥」號的軍艦,而
且,就算發現了,也是難以將之毀滅的。
  木蘭花更知道,杜道夫一定已通知了巴黎的,隸屬於他們的情報人員,如果自己不立即去
和他們見面的話,那就很麻煩了!
  所以,木蘭花決定,先到巴黎再說。
  本來,她想立即利用遊艇上的無線電話和高翔通話,將自己目前的處境告訴他的,但是她
怕自己的通話,會被對方聽到,所以她改變了主意。
  她和高翔通電話,是在她到了尼斯之後的事。
  而且,她是到電話公司的長途電話室中去打這個電話的,當她將自己的情形,向高翔講了
之後,高翔著急地問道:「可要我來幫助你麼?」
  「暫時不必要:因為現在,我還根本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我只好先按照杜道夫的話去做
,反正我們有很多的時間。一
  高翔仍然不放心,道:「蘭花,我和你在一起比較好些,我可以向方局長請假的,兩個人
一起,總比較好得多1.」
  木蘭花也是感到這一點的,她在茫無頭緒的時候,就一定會自然而然地想到;如果高翔在
,和他研究一下,那就好了。
  而如今,她所遇到的,又是從來未遇到過的棘手事情,這件事情之棘手,是在於一切來龍
去脈,她都已明白了,根本不必要再去探索什麼!
  但是,明白了一切,都也包括了幾乎難以和對方抗衡這一點。所以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
:「好,我將住在巴黎的蕾爾酒店,你盡快趕來好了!」
  「好的,太好了!」高翔收了線。
  木蘭花離開了尼斯,她租了一輛汽車,一路不停地向巴黎駛去。
  等到她來到巴黎的時候,她先到蕾爾酒店,要了兩間相連的房間。
  然後,她好好地洗了一個澡,休息一下,便去找尋那間麗莎夜總會。巴黎的夜總會之多,
是可以和印度的饑民相提並論的。
  木蘭花不知道麗莎夜總會在什麼地方,她詢問酒店的詢問處。
  詢問處的那個女職員,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目光望著她,才將地址告訴了她。
  等到木蘭花來到麗莎夜總會的門口之際,她才知道那個詢問處的女職員,為何以奇怪的眼
光望著她了。原來這個所謂的夜總會,是巴黎東區一大批頹廢派的聚會之所!
  夜總會設在地窖,要走下七八級石階,才能通到門口。
  而木蘭花幾乎沒有法子走下那七八級石階去,因為石階上坐滿了人。
  那些披頭散髮,男女不分的男男女女,坐在石階上,肆無忌憚地接著吻,有幾個女郎穿著
和不穿差不多的短裙,有的簡直是穿著她們男友的襯衫,而在她們的玉腿之上,卻描著各種顏
色的花朵,更有的將頭髮染成青綠色,看來實在像是殭屍一樣。
  木蘭花忍不住踢開了幾個人,才算擠進了門。
  一進了門,木蘭花更吃了一驚。
  她實在不能相信世界上有那麼烏煙瘴氣的地方!首先聞到,是強烈的煙味,煙霧迷漫,幾
乎什麼也看不到。
  一隊黑人樂隊,正在起勁地演奏著,一個黑人歌者,抓住了擴音器在怪叫,聲音震耳欲聾
,數十名和石階上一樣打扮的男女在瘋狂地扭動著身子。
  木蘭花才走了進去,就有一個長鬍子,猩猩也似的傢伙走過來,一伸手就攬住了木闌花的
腰。
  那個猩猩也似的人物,樓住了木蘭花的腰,噴著酒氣,道:「寶貝,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我在樓上有房間,要是你不喜歡在房間中––」
  那個猩猩也似的傢伙還未講完,木蘭花手肘一頂,重重地頂在他的胸口。木蘭花本來絕不
是隨便就出重手的人,但是那傢伙那種無知之極的行動,卻使得她十分惱怒,人和禽獸有異,
就是人有禮,人知道廉恥,而這些披頭散髮的傢伙,簡直已和禽獸無異了!
  所以,木蘭花頂出的那一肘,力道十分大,而且,恰好頂在那猩猩似的傢伙的一根肋骨之
上。肋骨是一件最脆弱的骨骼,在木蘭花重重一頂之下,立刻斷裂!
  那「猩猩」痛得汗珠直迸,殺豬也似的怪叫了起來。
  可是在這樣的地方,人人都在直著喉嚨,跟隨著那個黑人歌星、不住地叫著,那「猩猩」
叫得再大聲些,也不會有人去注意他的。
  那「猩猩」受了傷,踉蹌地向前走著,搖擺著,甚至還有人向他拍手尖叫,以為他正在跳
著一場新式的舞蹈呢!
  木蘭花略停了片刻,便向人叢中擠去,當她來到了一條柱前站定的時候,只見另一個穿著
花花綠綠的中年人,也向前擠來。
  木蘭花已經準備好了,如果那傢伙也對她無禮的話,那麼她決定給以同樣的懲罰。那傢伙
果然來到了她的身前,但是卻十分有禮貌。
  他以十分純熟的法語問:「小姐,可以邀你去散步麼?」
  「到哪裡去散步?」木蘭花反問。
  「到香捨裡榭大道去散步。」那中年人回答。
  木蘭花點了點頭,那正是杜道夫中將的人,那中年人一看到木蘭花點頭,便轉身向外,擠
了出去,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
  當他們兩人,擠出了那間烏煙瘴氣的「夜總會」之後,木蘭花不禁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新鮮
空氣。那中年人轉過頭來,道:「裡面太污濁了,是麼?在污濁吵鬧的地方,進行聯絡是最好
的,絕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小姐,你已知道和我接頭的目的了?」
  「對,那號碼是––」那中年人講出了一個六位數號碼之後,又道:「小姐,請原諒我的
好奇心,這號碼代表了什麼?」
  木蘭花冷冷地道:「擔任你這種工作的人,是不應該有好奇心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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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人的面色變了一變,連忙道:「是––是!」
  木蘭花又道:「你指揮著多少人?」
  「整個歐洲的情報網,小姐,我們一共有一百三十名情報員,將軍的命令是,其中每一個
人,都可以聽候你的命令的。」那中年人回答。
  木蘭花和那中年人一面交談著,一面在巴黎的街道上慢慢地跟著。同時,木蘭花的心中,
也在迅速地轉著念頭,她心中暗忖;那中年人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可靠?但如果杜道夫真要利
用自己的力量,去發動一項政變,他就應該指令他的部下,盡量和自己合作。
  木蘭花當然不會真的替杜道夫去製造一場他所希望的那樣的政變的,但是穆秀珍等幾人還
在他手中的時候,木蘭花卻不得不虛於委蛇!
  盡量敷衍他們,裝著自己正在努力工作的樣子,然後再從中慢慢地想辦法,而且,那必須
裝得十分像,因為木蘭花知道,當自己和那中年人聯絡上了之後,她的行為,從此就受到極其
嚴密的監視了。她略想了一想,道:「你回去調查一下,在那一百多人之中,有幾個是有過參
加外籍兵團的記錄的。」
  「是。」那中年人回答著,「我本人便曾在外籍兵團中作戰五年,幾乎是全在非洲渡過那
五年的,蘭花小姐,你.準備展開什麼行動?」
  「我的任務,要到一切準備完善之後,才能公開。事先則必須保持極度的秘密。集中曾參
加外籍兵團的人,這是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呢,小姐?」
  這時,他們已然來到了塞納河邊,一艘滿是燈火的船,正在河上緩緩地駛過,悠揚的音樂
從船上傳了出來,可以看到許多人在船上跳舞。
  木蘭花又停了一停,道:「我需要會見整個拉丁美洲的各地區情報網的負實人,現在,我
任命你為我的第一號助手,你叫什麼名字?」
  「威勒,小姐,威勒中校。」那中年人忙回答著,「拉丁美洲區的總負責人是加士度男爵
,他––肯接受我的調動麼?」
  「那你不必擔心,將軍當然已對他發出了訓令,三天之後,我要他們全在巴黎集中,就在
你的地方,你地方的地址是––」
  威勒忙道:「是培裡大街三十號,那兒的門口掛著『貝殼搜集俱樂部』的招牌,是非會員
莫入的私家地方,但是可容幾百人開會。」
  「好,」木蘭花轉過去,「三天後,晚上八時,我將在那裡會見你們,你必須做好這件工
作,不然我會另外選擇助手的。」
  木蘭花自顧自地向外走去,她向前走出的時候,威勒還站在河邊,木蘭花特地注意著他的
行動,可是並沒有發覺什麼異樣。
  木蘭花轉過了一條街,已看不到威勒了,似乎仍然沒有什麼人跟蹤她。木蘭花知道,杜道
夫說會嚴密地監視她,那一定不是虛言。
  但是,為了保證木蘭花工作的順利,當然需要樹立她的威信,杜道夫可能命令情報網之外
的人來跟蹤監視她的行動!
  木蘭花早就可以趕搭車子了,但是她卻只是慢慢慢地向前走著:她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引
跟蹤者出來,好看清跟蹤監視她的,究竟是怎樣的人。
  夜,越來越深,街道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冷落了。
  木蘭花終於發現了有人在跟蹤她了。
  那是一個手中持著酒瓶,正在大聲唱著歌的醉漢!
  這醉漢跟在木蘭花的後面,其實已經有相當的時間了,但木蘭花卻一直未曾這樣注意他,
因為他在高聲唱歌,在竭力引人注意,而一般的跟蹤者,總是閃閃縮縮的。
  但是,當木蘭花一連轉過了幾條小巷,仍然可以聽到那醉漢的歌聲時,她知道那醉漢弄巧
成拙,跟蹤者的面目暴露了!
  木蘭花不動聲色,她兜著圈子,又來到了「麗莎」夜總會的附近,在她的車子上,坐著兩
對頹廢派男女,正在擁抱接吻。
  木蘭花也不趕他們下來,自顧自打開車門,進了車子,發動了引擎,踏下油門,車子向前
疾馳而出,將坐在車頂的那兩對男女,一齊震得滾落在地上!
  木蘭花同時還看到,那個「醉漢」這時,正停在對面的街角,他正對著他手中的酒瓶,在
講些什麼。事情更明白了,他手中的,也根本不是什麼「酒瓶」,而是外形看來和酒瓶一樣的
無線電對講機,這時,他當然是在通知他的同駕,繼績進行跟蹤了。
  木蘭花駕著車,轉過了幾條街,她就發現有一輛淺藍色的跑車,坐著一對時髦男女,正跟
在她的後面,木蘭花也不動聲色。
  她駕著車,直駛到了最豪華的麗池酒店之前,停了下來。她在另一家高級的酒店,蕾爾酒
店中,早已訂下了房間,而且,約了高翔在那裡會面的。
  但是她卻不願意給杜道夫知道她和高翔要見面,所以,她這時來到了麗池酒店,當她的車
子停下時.穿著輝煌制服的侍者,立刻替她打開了重門。
  木蘭花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她高貴的儀態,使得人人為之側目,她來到了櫃檯前,要了
一間豪華的套房,由侍者帶領著,走進了升降機。
  在升降機門將要合攏的一剎間,她看到坐在藍色跑車上的一對男女,也推開了厚厚的玻璃
門,向酒店大堂中走了進來。
  木蘭花心中暗笑了一聲,她已經開始想,自己如何才可以不讓這一男一女發覺而離開酒店
。反正高翔不會來得那麼快,她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準備一切!
  她到了房間中,略為休息一下,便拿起了電話,要接線生接通到瑞士銀行的長途電話,那
時雖是午夜,但以服務著稱的瑞士銀行,是派有專人在接聽長途電話的。
  等到電話接通之後,木蘭花說出了威勒告訴她的那個號碼,並且告訴銀行的值班職員,她
需要一百萬美元,明天上午就要,請瑞士銀行匯到巴黎的銀行來。
  銀行職員立即答應,雙方講妥了支取的暗號,木蘭花便掛上了電話,躺了下來。到如今為
止,她的一切,似都在替杜道夫做事!
  要繼續裝著替杜道夫做事,那是十分容易的,但是,如何才能設法將穆秀珍等三人,從「
俾士麥」號中救出來呢?
  木蘭花想了一會,可以說一點頭緒也沒有,她不禁嘆了一口氣:「俾士麥號」不是一艘普
通的潛艇,沒有什麼儀器可以測知它的所在!
  而且,就算知道了它的所在,也是沒有用的,因為穆秀珍等三人在潛艇中:投鼠忌器,難
道能不顧一切地去攻擊「俾士麥號」麼?
  木蘭花從來也未曾感到一件事是如此地絕望的,要將穆秀珍等三人自「俾士麥號」中救出
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又嘆了一聲,熄了燈,在床上躺了下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但到天快亮的時候,她還是睡著了。這一覺,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才醒來。木蘭花心知高翔快到了。
  她到了房門口,將門打開了一道縫,向外張望了一下。
  她看到昨天晚上,跟蹤來的那一名男子,正在她房間的斜對面,倚門而立,和一個美麗的
女侍,在打情罵俏,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望著木蘭花的房門。
  木蘭花冷笑了一下,將門輕輕關上,然後,她拉鈴叫來了侍役,吩咐侍役替她送來一餐豐
富的早餐來,那女侍就是和那男子說笑過的女侍。
  木蘭花知道,當那女侍出去的時候,那男子一定會向她問及自己的,所以,木蘭花在見那
女侍之際,不但頭髮蓬鬆,而且,一點也未曾化裝,穿著睡衣,這一切,都表示她不可能在一
小時之內走出房間的。在女侍走了之後木蘭花迅速地行動起來。
  她取下了蓬鬆的假髮,將一隻精緻的尼龍纖維的面具,套在臉上,那使她看來,像是一個
拉丁美女,然後,她迅速地換了衣服。
  當二十分鐘後,女侍又推門進來時,她已準備好了一切,女侍一進來,關上了門後,向木
蘭花望了一眼,便不禁一呆。
  但是木蘭花向她一笑,道:「對不起,這是給你的損失,小姐。」她遞了一張五十元面額
的美金,交在那女侍的手中。
  那女侍接過了美鈔,驚訝得莫名其妙。
  但是,還不等她再說什麼的,木蘭花早已一掌向她的後頸劈了下去,那女侍立刻昏倒在厚
厚的地氈上,木蘭花脫下了女侍的衣服和帽子,穿戴在自己的身上,她又停了兩分鐘,然後。
才推開門,推著空了的餐車,向外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她知道,那女侍至多昏過去半小時。
  半小時之後,女侍醒來,跟蹤她的一男一女,當然也會知道她已不在了,他們將不知道她
去了何處,一直要等到三日之後,他們才知道她的行蹤。
  因為三日之後,木蘭花要到「貝殼搜集俱樂部」去和杜道夫手下的人會面,跟蹤的人是杜
道夫派來的,威勒也必將這件事報告了上去,杜道夫自然可知她行蹤的。
  但是,那已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在這三天之中,她可以和高翔會晤,可以和高翔商量許多事情了。她推著餐車,來到了樓
梯上,然後,走下了幾級樓梯。
  她將侍者的制服和帽子,棄在梯間,然後,走上了兩層樓梯,去等候升降機,升降機到了
之後,她堂而皇之地落到大堂,向外走去。
  她自然不會蠢到去用她自尼斯租來的車子,她叫了一輛計程車,先到了銀行,那一百萬美
元已經匯到了,她也辦好了手續,取得了一本支票簿。
  要發動一場政變,不論政變的對象是怎樣小的一個小國,一百萬美金當然是不夠的。但是
這一百萬美金,卻證明杜道夫的那個戶號中,果然有著巨額的存款––
  然後,木蘭花又雇了街車,到了機場。
  她在機場中才真正進早餐,然後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她要等的那一班飛機飛到了,木蘭花
立即看到高翔自飛機上走了下來。
  她知道高翔持有國際警方發給的特別護照,是不必在海關進行例行檢查的,所以她立即來
到了閘口,不到兩分鐘,高翔已走了出來。
  木蘭花向高翔迎了上去,高翔轉過頭來,不經意地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已低聲道:
「高翔,是我,你沒有通知什麼人到了巴黎吧?」
  「喚,是你!」高翔十分高興,「沒有,在局裡,也除了方局長一個人之外,沒有第二個
人知道我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很好,你先去機場的租車處租一輛車子,我們一齊上蕾爾酒店去,為了擺脫跟蹤,我
不得不戴上面具。」
  高翔點了點頭,他們手挽著手,一齊向外走了出去。
  當然,他們在向外走去之際,仍然在仔細地留意著四周圍,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注意他們,
但是機場上旅客和送行者,行色匆匆,並沒有注意他們。
  四十分鐘之後,他們已經到了蕾爾酒店,木蘭花為高翔預訂的房間中。木蘭花除下了面具
,高翔立刻焦急地問道:「他們究竟怎樣了?」
  木蘭花沉聲道:「他們在『俾士麥號』中。」
  「一點希望也沒有麼?」
  「照目前的情形看來也可說沒有。」
  「那我們怎麼辦呢?」高翔焦急地問。
  木蘭花不禁笑了起來,道:「高翔,你看你,我叫你來是想和你好好商量一下的,你卻比
我還要急,你豈不是白來了?」
  高翔苦笑著,道:「連你也沒有辦法,我怎能不急?」
  木蘭花道:「那也不一定說事情沒有希望了,我先將事情的全部經過:和你詳細地說一說
,那你也可以有一些概念了。」
  高翔仍是不斷地走著,用力按著手指的關節,發出「拍拍」的聲音來,道:「好,你講得
對,一定有辦法對付他們的。」
  木蘭花將自己和安妮兩人,到達俾士麥號,和杜道夫中將會面之後的情形,詳細地向高翔
說了一遍,一直講到她如何擺脫了跟蹤為止。
  高翔聽了之後,呆了半,才苦笑道:「照這樣情形看來,俾士麥號可能是希特勒用來逃命
的,但是盟軍的進展來得大快,所以才未曾來得及而已。」
  「我想也是,要不然,怎會有十二巨箱的美金和英鎊,先被運到了俾士麥號之上。如果沒
有這一大筆巨款,只怕杜道夫早已支持不住了。」
  高翔仍來回地踱著,他突然站定了身子,道:「蘭花,我有一點不明白,照說,那艘法國
潛艇,已經成了俾士麥號的俘虜,如何又會浮出水面,又會有人向安妮求救的呢?你可有向杜
道夫提及,所謂被俘,是怎樣的一種情形麼?」
  木蘭花緊蹙著雙眉,杜道夫在向她提及「反無線電波」一事的時候,只是強調這種新發明
的威力,但是卻未曾說得十分明白。
  那當然是故意的安排,因為杜道夫不想將「俾士麥號」的秘密洩露出去,所以,木蘭花也
不知道被俘虜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
  她只是在杜道夫不詳盡的敘述中,知道這種反無線電波,目前還只能利用海水中的某種元
素而發射。而一發射的話,所有的無線電波,作用便完全喪失,而且,還會在海中,造成一種
近乎在沙漠中海市蜃樓作用的幻覺,使得潛艇航行完全迷失。
  在那樣的情形下,潛艇可能只是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不斷地兜著圈子,而且還自以為是在
不斷地向前前進,那樣,燃料當然有用完的一天。
  那麼,「俾士麥號」上的人,要登上對方的潛艇,將之控制,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可是,正如高翔所懷疑的,何以那艘法國潛艇又會浮上來呢?
  木蘭花當然不知道那是什麼原因,但是她卻已隱隱地覺得,那是一個十分重要的關鍵,明
白了這關鍵,可能對整件事都有幫助!
  但即使是這件事,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高翔又道:「蘭花,你可以有三天的自由活動時間,但是杜道夫必然會問你,在這三天之
中,做了一些什麼事的,你怎麼回答?」
  「那太容易了,高翔,你吩咐侍者送報紙來,我想,法國海軍部,可能還會要和我們聯絡
的,因為這對他們來說,究竟是一件極重要的大事。」
  高翔連忙拿起了電話,吩咐將報紙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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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到五分鐘,侍者已經送進了一大登報紙來,他們兩人一齊翻閱著,沒多久,高翔指著一
幅圍花的廣告道:「你看。」
  木蘭花轉過頭去看時,只見那廣告用花體字登著:「兄弟姐妹號主人注意,請和我們聯絡
,再繼續進行共同的工作。」
  在廣告中,有一個電話號碼。
  高翔抬起頭來,道:「怎麼樣?」
  木蘭花:「不妨和他們聯絡一下。」
  高翔拿起了電話,接通了報上所登載的那個號碼,先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但是,在高翔說
明了自己是「兄弟姐妹號」的主人時,立刻換了一個男於的聲音。
  那男子的聲音,顯得十分緊張,道:「海軍部為上次的搜索沒有結果,急於離去,而表示
抱歉,一個新的調查團已組成了!」
  高翔冷冷地道:「那又怎樣,我們的人已不見了。」
  那男子又道:「如果閣下能夠到海軍部來,一齊商量一下的話,那我們表示十分歡迎,因
為我們又有了一項新的發現。」
  那男子在電話中講的話,木蘭花是完全可以聽見的。所以,當高翔轉頭向木蘭花望來之際
,木蘭花立刻點了點頭,高翔道:「好的,我們可以來。」
  「你們在什麼地方,我們派車來接你。」
  「不必了。」高翔回答,「我們自己會來。」
  「好的,那我們在大門口派人接你們,你是雲先生麼?」
  「不是,雲先生已經––失蹤了,我是他的好朋友高翔,將和我一齊前來的,就是木蘭花
小姐。」高翔講明了自己的身份。
  那邊呆了片刻,才道:「好的,我們歡迎。」
  木蘭花站起身來,道:「不管他們有了什麼發現,我相信他們所知的,必然沒有我們的多
,但如果我們要有所行動的話,卻也必須和他們合作!」
  高翔道:「不錯,他們究竟有著一支強大的海軍!」
  木蘭花又仔細地戴上面具,他們兩人一齊向門口走去,但是,就在他們門前站定,高翔正
要去伸手開門之際,門上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高翔問。
  「電報,先生。需要簽收的。」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互望了一眼,電報,這未免太奇怪了,有誰知道他們在這裡呢?高翔
的行蹤,只有方局長一個人知道,木蘭花的行蹤,根本沒有人知道!
  木蘭花身形一閃,閃到了門旁,那樣,如果一開門的話,她就會在門後了。高翔立即伸手
,將門打了開來.他一打開了門,首先看到的並不是電報,而是一柄槍。
  那柄手槍,握在一個修飾得十分整齊的男人手中,那手是屬於一個衣著名貴,一看便給人
以高級花花公子印象的男人手中。
  而在那男人之後,又跟著一個身材十分健美的女郎。
  「進去。」那男人揚著手中的槍。
  高翔向後退開了幾步,那一男一女,一齊走了進來。那女的順手將門關上,那男的笑著道
:「你是高翔先生,是不是?木闌花在什麼地方?她難道以為可以擺脫我的跟蹤麼?」
  這兩個人突然出現,使得木蘭花也是一呆。
  因為她以為自己是無論如何已經擺脫了他們的跟蹤了,但是那兩人卻仍然找到這裡來,幸
虧她早一步,閃到了門旁。
  她立刻掏出了槍來,道:「我在這裡,可是你別動!」
  那男子的身子也十分靈敏。木蘭花才一出聲,他便倏地伸手,向高翔抓來,看來,他是想
抓住了高翔,立刻轉過身來,將高翔擋在自己前面的。
  但是,如果高翔會給他抓中的話,那高翔也就不是高翔了,那男子一伸手,想去抓高翔的
手腕,可是高翔的手腕一翻,出手卻比他更快!
  那男子在一怔間,高翔的五指,已經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緊接著手腕一抖,將那人的
身子,抖得風車也似,轉了一轉,跌倒在地。
  那男子跌倒在地,還想揚起手來時,高翔已向他的右手,一腳踏了下去,將之牢牢踏住,
木蘭花揚槍向那女子一指,道:「你坐下。」
  那男子被高翔踏住了手,還想掙扎。直到高翔的左腳,在他的額頭上,重重地踢了一下,
他才不再動彈,只是喘氣。
  木蘭花沉聲道:「高翔,放開他,我想他是將軍的人!」
  高翔鬆開了腳,但是他在鬆手之際,腳底在他的手腕上搓了一搓,使得那人五指一鬆,將
槍鬆了開來,高翔順手一腳,將槍踢到老遠的一角。
  那人捧著手腕,站了起來,恨恨地道:「好,木蘭花,如果我將這一切報告給將軍的話,
你想將軍他是如何想法?」
  木蘭花冷冷地道:「他會想,他委託了一個蠢才。」
  那男子怒吼道:「好,那我就去據實報告。」
  「請便,先生,但是如果你再像剛才那樣打擾我的話,那麼我也會告訴將軍,我的任務受
到一個蠢才的干擾,所以不能完成!」
  那男子顯然是知道木蘭花負著何等樣的任務的,所以當木蘭花這樣講的時候,他不禁臉上
變色,坐了下來,一聲不出。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向高翔使了一個眼色,道:「我們現在要出去了,你不妨仍然跟蹤我
們,但是卻不要來管我們的事。」
  她話一講完,就和高翔一齊走了出去。
  當她重重地關上房門之際,高翔便低聲道:「蘭花,我們還到海軍部去麼?一
  「當然去,這時,他們兩人一定十分沮喪,我們這次的行動,反倒是最安全的,他們如果
再忍耐片刻,那我們就麻煩了!一
  他們迅速地出了酒店,雇了一輛計程車,來到離海軍部還有一半路途的地方下了車,然後
,又登上了另一輛計程車,才來到了海軍部前。
  在守衛莊嚴的大門口,已有一個軍官在等著他們,將他們帶領著,來到了建築物的二樓,
進了一間小小的會議室之中。
  在那間會議室中,已經有一個滿腮鬍子的人和幾位軍官在。高翔和木蘭花一進來,一個軍
銜最高的軍官便說道:「兩位,我想請你們會見阿瑟,他是我們優秀的情報員,自從潛艇失蹤
之後,他是一直進行著搜索調查工作的,他有最新的發現。」
  阿瑟就是那個滿腮鬍子的傢伙。
  他站了起來,和高翔,木蘭花熱絡地握著手。
  他道:「在出事之後,我一直領導著一個小組在進行工作,我們曾損失過一艘深水的球型
潛艇和一個人,昨天,我們找到了失蹤的潛艇。」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
  木蘭花忙問道:「是你們的還是以色列的。」
  「我們的,和以色列的。」阿瑟回答著,「嚴格來說,我們所找到的,不是潛艇,而只是
許多潛艇的碎片,兩艘潛艇的碎片都有。」
  「那麼,潛艇上的人呢?」
  阿瑟有點難過地道:「推測起來,全都死了,雖然我們沒有發現屍體,但是屍體在大海中
是無法保留的,爭食屍體的生物太多了。」
  木蘭花的心中苦笑了一下。
  阿瑟又道:「當我呈上報告之際,部裡告訴我事情和木蘭花小姐有聯繫,那使我們十分高
興,希望木小姐能給我們幫助。」
  「我怕我不能有什麼幫助。」木蘭花淡然地說。
  「蘭花小姐,」阿瑟繼續說著,「說是幫助也好,說是合作也未嘗不可,我們知道,雲先
生和你妹妹,也已經失蹤了。」
  「是的。」木蘭花回答,「還有安妮。」
  「那麼,你難道不想尋找他們麼?」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怎麼找呢?如果他們的失蹤,和潛艇失蹤是有關連的話,那麼,
據你說,潛艇上的人全已死了!」
  阿瑟道:「蘭花小姐,我們請你來,是因為事情有了最新的發現,而所謂最新發現,也還
不是指我們發現了潛艇的殘骸。」
  「那麼是什麼新發現呢?」
  「我們懷疑有人在海中建立了一個十分強大的勢力。」
  木蘭花對阿瑟十分佩服,因為阿瑟的懷疑是正確的。但是木蘭花卻並不表示什麼,她也不
準備將自己的所知講給對方聽。
  因為在還沒有法子對付「俾士麥號」之前,她絕不讓對方去亂加搜索,以致打草驚蛇,危
及穆秀珍等三人的安全。
  所以她只是裝著驚訝地反問道:「在海中龐大的勢力?這是什麼意思?是指科學幻想電影
中的那種海底天國,還是別的?」
  阿瑟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那是一種神奇的力量,可以在剎那之間,使
得一切無線電波,都消失作用。」
  木蘭花又吃了一驚,她皺皺著眉,道:「你是如何發現這一點的?使無線電波不起作用?
世界上有這種神奇力量麼?」
  「我們也不能確定,但是,我有一次駕著深水潛艇,正在行動間,忽然所有的無線電儀器
,全都失靈了,我立刻將潛艇停了下來,我看到前面,似乎有一叢非常大的礁石,在隱隱移動
著,可是,緊接著,我卻又什麼都看不到了,我變得在海中迷途了!」
  木蘭花在心中暗道:「你真幸運!」
  她想起了杜道夫中將告訴她的,關於美國原子動力潛艇「長尾絞號」的事。她知道,一定
是「俾士麥」號未曾發現阿瑟,否則,阿瑟早死了!
  「我懷疑,那礁石是偽裝,在礁石之下,可能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在,但我也只不過是懷疑
而已,我在半小時之後,發現無線電儀器又恢復正常,而當我再駛動時,我卻什麼也看不到,
那一大堆礁石,也已經看不見了,這的確是一件怪事。」
  對已經明白了一切的木蘭花而言,那卻一點也不怪,她只反問著,道:「那你準備採取什
麼樣的措施來證實你的發現呢?」
  「我們準備再組織龐大的海底搜索隊。」
  「我不贊成你們的計劃,阿瑟先生,你想,如果對方真的有你形容的那種力量,那麼,你
們還有什麼取勝的機會?」
  阿瑟呆了片刻道:「多謝你提醒我這一點。」
  木蘭花道:「照我的意思,你們暫時還是只進行小規模搜索的好,將所有的發現,一點一
滴地記錄起來,或許有些用處。而我們,並不能給予什麼幫助,這是要請各位原諒的,我們告
辭了!」她一講完,就和高翔兩人,一齊站了起來。
  那位法國情報員阿瑟,想是久聞木蘭花的大名,所以仍然不肯放過和木蘭花合作的機會,
道:「那麼以後我們如何聯絡呢?」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你可以登報。」
  阿瑟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將木蘭花送出來。
  離開了雄偉的海軍部建築之後,高翔立即問道:「蘭花,你為什麼不將我們所知的事,告
訴他們,好讓他們進行工作?」
  木蘭花緩緩地搖著頭,道:「不行,穆秀珍、雲四風和安妮三人,還在俾士麥號之上,我
什麼也不能說,一定要保持秘密。」
  高翔默然不語,過了片刻,才道:「那我們和法國海軍部人員的會晤,可以說是一點結果
也沒有了?徒然冒了一次被杜道夫發覺的危險!」
  但木蘭花卻又搖著頭,道:「不,我們的會面極有用。」
  「有用?」高翔覺得奇怪。
  「是的,至少我們知道,俾士麥號是可以接近的,法國情報員阿瑟便曾接近過它,辦法是
用小型的深水潛艇,如果經過偽裝的,那就更好。」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那有什麼用,俾士麥號是在什麼地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難道
駕著深水潛艇在全世界的海洋中去尋找麼?」
  木蘭花緩緩地道:「對別人來說,知道這一點,或者是毫無用處的,但我們就不同,我可
以很容易地知道它的所在地。」
  高翔奇怪地望著木蘭花。木蘭花繼續道:「非常簡單,我只要表示,必須和杜道夫中將見
面,那麼,杜道夫就必然會派人來接我到俾士麥號去的。」
  高翔呆了一呆,立即說:「如果你和我保持密切聯繫的話,那麼,我就可以駕著深水潛艇
在海中襲擊俾士麥號了!」
  木蘭花點頭道:「我也正是那樣想法,這可以說是對付俾士麥號的唯一辦法,但是我們卻
需要一艘攻擊能力極強,而且在操縱方面,盡可能不利用無線電波的深水潛艇,高翔,你先回
去,和雲家兄弟商量一下,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造出這樣的一艘潛艇來。」
  高翔道:「那麼你呢?」
  木蘭花對高翔的話,暫不回答,只是沉思著,然後道:「對於那艘深水潛艇,當然是要海
、陸、空三用的,也就是說,它可以成為在陸地上行走的車子,而且在必要的時候,增加一兩
項簡單的設施,就可以使它變成一架直升機,當然––」
  木蘭花講到這裡,又頓了一頓,道:「當然,最要緊的是要能深水潛航,和配備十分強大
的武器,我相信,憑雲氏兄弟屬下的企業,和他們對世界各地大企業的聯繫,他們是可以造出
這樣的一艘萬能潛艇來的,高翔,必須以最短時間來完成它!」
  高翔不停地點著頭,然後才道:「為什麼要海陸並用呢?」
  「那還不簡單麼?」木蘭花回答。「我要求見杜道夫,他們可能派人在巴黎和我接頭,但
俾士麥號可能在大西洋中,你必須對我進行長期的跟蹤,才能夠知道俾士麥號的正確所在地,
然後,再潛入水中,設法接近它,進行攻擊。」
  「那麼,穆秀珍他們呢?」
  「當然,一定要等我們所有的人都離開『俾士麥號』,攻擊才能開始,這是十分困難的事
,也是我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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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10:42 |只看該作者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
  那是他們兩人,都感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艱鉅和太不容易之故。木蘭花道:「高
翔,你直接去機場,這件事,要保守秘密。」
  高翔握住了木蘭花的手,道:「我們什麼時候再見面呢?」
  木蘭花想了一想,說道:「我會設法和你聯絡的。」
  高翔仍然有些依依不捨,道:「你不送我到機場麼?」
  「不了,」木蘭花其實也一樣依依不捨,但是她還是那樣回答,「我從現在起,必需全力
博取杜道夫的信任,我會要求與他會面幾次,才在最後一次採取行動,你現在別去想其他的事
,先集中力量,全心全意地將那樣的潛艇製造出來。」
  高翔點著頭,加快了腳步,過了馬路。
  他在對面又站了半分鐘,才叫了一輛計程車,走了。在高翔離去之後,木蘭花的心情,十
分複雜。
  一方面,她因為和高翔的匆匆聚首,匆匆分離,而感到半分悵憫,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因
為自己有了行動方針而感到欣慰。
  她在街頭站了沒有多久,便回到蕾爾酒店。
  那一男一女已經不在了,木蘭花也不將他們放在心上,她只是展開自己騙取杜道夫中將信
任的計劃,她只要再和高翔聯絡時保持秘密,不讓人發現就可以了。
  她只用了一天半時間,便已和十多個拉丁美洲駐巴黎的使館人員有了交道,當她送了一輛
用四匹純白的白馬拉的,鑲金的馬車給當地的大使夫人之後,大使夫人和她立刻成了好朋友。
而多米尼加總統的那個花花公子兒子,這時也正在巴黎,已和木蘭花有兩次共舞的記錄了。
  木蘭花這一切行動,看在監視者的眼中,傳到了杜道夫中將的耳中,當然表示木蘭花正在
積極地招兵買馬,組織一場政變。
  而三天之後,在「貝殼搜集者」俱樂部召開的那次會議,可以說是一個高潮,木蘭花在會
上宣佈,將軍已厭倦了海底的生活,而希望成為某一個國家的正式元首,而將這件事,全權委
託了她,而她決定的結果,最理想的地點,是中美洲的希斯盤尼拉島(HIISpANIOLA)。這個
島,現在分為兩部份,東是多米尼加共和國,西是海地共和國,一場突發的軍事襲擊,可以將
這兩個國家合併為一,使地球上出現一個新國家。
  當木蘭花在會中宣佈了這一點之後,與會的人興奮程度,達到了沸點,因為這個計劃若是
實行,那他們便是新貴了。
  木蘭花又佈置了許多工作,調撥了大量經費。
  總之,她每一件事,都做得似模似樣。
  會議開了五天,在會議結束之後,木蘭花對威勒中校表示,她要和杜道夫中將會面,報告
準備工作第一步進行的情況。
  並且,她也要看看穆秀珍、雲四風和安妮三人,看杜道夫中將是不是按照他所答應的良好
待遇,在對待這三個人質。
  威勒中校表示他將立即轉達木蘭花的意願。
  於是,在第二天,當木蘭花剛起身,在她酒店的房中,進食早餐之際,有人叩門,進來的
是兩個一望而知是德國人的中年人。
  那兩個中年人,木蘭花一看就覺得十分面熟,她隨即肯定,自己是在「俾士麥號」之上,
看到過這兩個面目嚴肅的德國人的。
  而當那兩個德國人表示,他們是來帶領木蘭花去和將軍會面的時候,木蘭花就也知道了一
項事實,那就是;唯有俾士麥號上的官兵,才能知道俾士麥號的所在,和進入俾士麥號,其餘
的情報人員如威勒中校,雖然是整個歐洲的情報網首腦,但他仍是不能涉足「俾士麥號」的。
  木蘭花請他們一齊進早餐,然後,她換好了衣服,在出門的時候,裝成不經意地問道:「
我們可是先到尼斯,再出地中海麼?」
  那兩個人並不回答,一直到出了酒店的大門,其中一個才道:「小姐,你只要跟我們走就
行了,多問是沒有用處的。
  木蘭花不再出聲。
  這是她第一次要求晤見杜道夫中將。
  這次晤見,有很大作用。因為不知道在若干時候之後,她又會同樣地登上不可知的旅途,
而那時,她將一路秘密地通知高翔!
  她在這一次,就必須試驗是不是有可能使高翔跟蹤她,而不被陪她前往的人發覺,她計劃
用一其示蹤器,那是一枚胸針。
  這時,她的胸口正戴著那枚胸針,只不過未曾開啟而已。她跟那兩人出了酒店門口,一輛
華貴的大房車,已經等著他們。
  穿制服的司機打開了車門,他們三人一齊進了車子,車子向前駛了出去,車子在出了巴黎
的市區之後,一直向前駛著。
  木蘭花心中暗想,車子在陸地上行駛,高翔要跟蹤自己是十分容易的事情,所以她的心情
十分輕鬆,不斷地哼著歌曲。
  車子一直向西駛著,車速達到每小時八十哩,一個半小時之後已到了瀕臨英倫海峽的哈維
市,在哈維市的港口處停了下來。
  他們下了車,又登上了一艘漂亮的遊艇,駛出了英倫海峽,三小時後,他們已經來到了大
西洋之中,然後,遊艇接近了一架水上飛機。
  他們三人,又捨棄了遊艇而登上了水上飛機。
  水上飛機向西飛著,足足飛行了兩小時,才降落在水面上,於是,木蘭花看到了兩艘藍色
的小潛艇,從水中浮了起來。
  木蘭花知道,那種小潛艇,將是送她到俾士麥號去的交通工具了。她下了水上飛機,登上
了其中一艘小潛艇,潛艇迅速地沉入水中。
  當潛艇沉入水中之後,木蘭花無法知道她究竟是在向著哪一個方向前進了,她希望航程不
要太遠,因為一到了海中之後,高翔的跟蹤就困難了。
  但是事與願違,小潛艇在海中航行的時間,十分漫長,足足達三小時之久,估計至少在海
中駛出了一百浬,才突然一震,停了下來。
  木蘭花知道,小潛艇已經駛進特殊的彈道,進入了「俾士麥號」之內了,果然,艙蓋打開
,木蘭花自艙蓋中一出來,就看到了杜道夫。
  杜道夫中將滿面笑容,張開了雙手,表示歡迎木蘭花,他大聲道:「其實,你可以不必和
我會見,你的一切行動,我全知道。」
  「但是我想見他們三人。」木蘭花沉聲回答。
  「很好,很好,你這幾天的工作,進行得十分好,這證明我不會找錯委託的對象,但是有
一件事,你卻必須解釋一下。」
  木蘭花早已料到那是什麼事了,她雙眉一揚,道:「你是說,我和高翔的會面的事情麼?」
  「是的,小姐。」
  「我必須見他,將我的處境,大體告訴他,那樣,才能向一切人解釋我們長期離開的原因
,將軍閣下,我附帶說一句,你派來監視我的一男一女,全是飯桶!」
  杜道夫毫不懷疑,開心地笑了起來,道:「他們兩人早已被調任其他的職務了,新的監視
者很不錯吧,他報告說你根本未曾察覺他的存在!」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那是我根本不想去察覺他的存在,我已決心替你做好那件事,
那又何必去注意監視者的存在?」
  「很好,很好,為了慶祝初步的成功,俾士麥號上的高級軍官,今晚將為你舉行歡迎會。
你們四個人,都可以參加。」
  「我先要見了他們才能決定。」木蘭花說。
  「好的,你在俾士麥號中,可以自由行走,」杜道夫中將慷慨地許諾著,「你自己去見他
們好了,他們仍然在原來的艙房中。」
  木蘭花側身在杜道夫的身邊走過,一直向前走去,不一會,她來到了有兩個兵士守衛著的
艙門口,她在艙門口一站,高聲叫道:「秀珍!」
  只聽得艙中傳來了「砰」地一聲響,那顯然是冒失的秀珍突然之間,聽到了木蘭花的聲音
,以致推倒了什麼東西所發出來的。
  木蘭花還未曾叫第二聲,艙門便已陡地打了開來。
  開門的是穆秀珍,但是,安妮的輪椅卻立時衝了出來,撞中了穆秀珍,將穆秀珍撞得跌出
了門來,然後,兩人一起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向艙中望去。雲四風正從油布遮隔之後,奔了出來,滿面皆是不信的神色,望定了
木蘭花,嘆道:「是你,蘭花!」
  木蘭花一手攬住了穆秀珍,一手攬住了安妮,向艙房之中走去,用腳將門勾上,道:「是
我,你們可還好麼?」
  安妮首先扁著嘴,道:「我們?我們只不過是有著豪華飲食的囚犯罷了––」
  木蘭花大聲道:「他們一直將你們關在艙中,甚至不許你們在潛艇中走動麼?那太豈有此
理了,我一定要向他們交涉!」
  木蘭花是說得如此之大聲,以致穆秀珍等三人,在起初都覺得十分愕然,但是他們隨即明
白了木蘭花的意思,木蘭花知道這房間中有傳音設備,那是特地講給杜道夫聽的,所以穆秀珍
也嚷了起來,道:「是啊,那實在太豈有此理了。」
  木蘭花又大聲和他們講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又告訴他們,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大約七個
月的時間,就可以使他們恢復自由了。
  在過了二十分鐘之後,她才和穆秀珍來到了艙旁的一角,一面做手勢令安妮和雲四風兩人
,不住地交談,一面用「唇語」和穆秀珍交談著。
  她告訴穆秀珍自己和高翔兩人的決定。
  但是要展開這個行動,先決條件就是他們必須逃出去!
  穆秀珍苦笑著:「我們被關在這裡,哪裡有什麼逃走的希望?」
  「我替你們交涉,放你們自由行動。」
  「我看那得我在叫工作上有所表現之後,再來大發脾氣,秀珍,你們可以自由行動之後,
照我的觀察,最有利的逃亡,便是利用那藍色的彈道小潛艇,你們必須觀察一切,瞭解一切,
但切不可貿然發動,一定要和我一齊逃走!」
  穆秀珍點著頭,表示明白,然後木蘭花又大聲道:「中將說今晚將有一個歡迎晚會,你們
三人可有興趣參加這晚會?」
  雲四風大聲道:「不參加,除非我們處境有改善。」
  木蘭花知道穆秀珍一定有辦法將自己告訴她的一切轉達給雲四風和安妮兩人的,所以她講
了一回,便打開艙門,走了出去。
  她怒氣沖沖地闖進了杜道夫中將的艙房,大聲道:「你怎麼可以將他們當成囚犯一樣,不
准他們在潛艇上自由行動?」
  「我很抱歉,如果給他們在潛艇中自由行動的話,他們會給我的部下更大的難堪,而且,
他們也有可能逃出俾士麥號––」
  他講到這裡,頓了一頓,又才道:「雖然他們的逃亡,必然造成他們的悲劇。但是,我們
卻不希望有這樣的悲劇出現,你也不希望,是麼?」
  「他們一定要能自由行動不然我不再工作。」
  「小姐,你必須繼續工作,我看這是你使得他們安然離開俾士麥號的唯一辦法,我將盡量
使他們快樂,我可以有限度地答應你的條件。一
  「那是什麼意思?」
  「在他們答應銬上手銬,在武裝的監押之下,可以在潛艇的各地走動,你的意見如何?」
杜道夫中將的面色十分嚴肅。
  「哼,我怕他們不會答應。」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木蘭花知道自己有的是時間,她要等到杜道夫覺得再也不能少了她的時候,才轉成強硬的
態度,所以這時她不再堅持,她只是道:「我希望你多考慮。」
  杜道夫沉聲道:「我有我的決定。」
  木蘭花又揀主要的已進行的工作,向杜道夫報告了一遍,然後,她又道:「我選擇希斯盤
尼拉島,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它鄰近古巴,而古巴的卡斯特羅政權,正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一聽得有政變,它一定來不及弄清那是什麼性質的政變,表示支持了。」
  杜道夫中將笑了起來,道:「你分析得真妙,蘭花小姐,想不到你對政治也如此在行,卡
斯特羅自然就是那樣頭腦簡單,可供利用的人!」
  木蘭花又笑道:「還有,這個島上,巫都教的勢力,十分龐大,這個巫都教是十分神秘而
勢力龐大的組織,巫都教的幾個領導人物,我己調查過了,全是貪得無厭的人物,如果給他們
以巨額賄金的話,那麼,他們只要置身事外,我們工作就順利得多了。」
  「我同意你這個辦法。」
  「可是,這需要巨額的金錢。」
  「我們有足夠的金錢。」
  「我怕數字比你想像中的來得大些,將軍,」木蘭花故意說著,「我計劃用在行賄上的錢
,包括收買島上高級將領在內,至少要兩千萬美金。」
  杜道夫中將聳了聳肩,道:「你可以在我告訴你的那個號碼之中,支取這筆錢,我們的存
款,遠遠不止這個數字,小姐!」
  木蘭花半晌不語,她半晌不語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心中。著實吃驚。杜道夫中將有著那麼
多的金錢,他要在中南美洲的落後國家中製造一場政變,實在是不困難的一件事!
  幸而他將這件事交給了自己,自己可以在暗中盡情破壞它的進行,若是他交給別人,他成
功的希望,是十分大的。
  那麼多的錢,存在瑞士的銀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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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4 20:10:4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木蘭花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計劃,計劃在自己的行動,順利完成之後,如何來用這筆錢,這
世界上,需要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隨便舉一個例來說,在印度,就有著上億飢餓的人,那一大筆錢,用來購買澳洲,美國和
加拿大的剩餘糧食,就可以使饑民免於捱餓了!
  木蘭花又講了一些具體的計劃,例如計劃在附近的小島上訓練招募來的僱傭兵等等,聽得
杜道夫中將,為之興奮不已。
  當木蘭花講完了那一切之後,她並沒有多逗留,便離開了「俾士麥號」,離開的時候,她
仍然是由彈道小潛艇離去的。
  這一次,她詳細地觀察了彈道小潛艇離去的情形。小潛艇似乎全是由另一個控制中心控制
行動的,那個控制中心在什麼地方,木蘭花並不知道。她假裝對小潛艇有興趣,問了幾個問題。
  可是和她在一起的人,卻一句話也不說。
  木蘭花可以說不得要領地離開了俾士麥號,當小潛艇在三小時航程的最後,再浮上海面時
,那架水上飛機,仍停在海面。
  木蘭花在俾士麥號時,也不知俾士麥號是否移動過,雖然小潛艇的航程仍然是三小時,但
俾士麥號仍然是可以變換位置的。
  木蘭花上了水上飛機之後,又飛回那遊艇的所在地,然後,循著原來的路線,她又回到了
巴黎,那便是她第一次故意要求會見杜道夫。
  在到了巴黎之後,木蘭花只住了幾天。就通知威勒移交歐洲情報網負責人的職務,作為她
的第一助手,和她一起到海地共和國的首都太子港去。他們將在那裡展開工作。而接下來的一
個月之中,木蘭花在中美洲各國的首都來來往往。
  看來,她所策劃的工作,進行得十分順利,一個半月之後,在巴拿馬,木蘭花才和高翔作
了一次秘密的長途電話通話。
  這是她和高翔在巴黎分手後的第一次通話。
  高翔在電話中告訴她,那艘深水潛艇,半個月之前設計完成,已集中全力在開始製造了,
至多七十天就可以完工了。木蘭花在知道了這個事實之後她便在海地和多明尼加兩國的若干不
重要的小城鎮中,策動了幾次巫都教徒的示威。
  然後。她再次提出要會見杜道夫中將。
  這時候,木蘭花的地位,已十分重要了,她也不必通過威勒提出要求,而是在一艘大遊艇
上,利用健全的通訊設備,直接提出的。
  杜道夫接納了她的要求,第二天下午,仍是上次的那兩個人,到了太子港,找到了木蘭花
,這一次,他們的水上飛機,在加勒比海上空飛行著。
  他們的飛機,飛過了狹長的中美洲,到了太平洋的上空,才停了下來。在水上飛機停下之
後,木蘭花便看到了彈道潛艇。彈道潛艇這次航行的時間更長,在五小時之後。方才停了下來。
  木蘭花再度會見了杜道夫中將,並且知道,杜道夫也實行了他的「有條件」對付穆秀珍的
辦法,他們三人可以在潛艇中行動,但必須受武器監視。當木蘭花和穆秀珍他們單獨相會時,
穆秀珍搖著頭,告訴木蘭花,他們三人在潛艇各處走動的結果,也認為小潛艇是逃亡的好工具。
  但是,小潛艇的控制室在什麼地方,他們卻不知道。
  木蘭花並沒有出聲,她的心情十分沉重。
  因為,即使知道了控制室在什麼地方,他們之中,也必然要留下一人在控制室中,發射小
潛艇,好讓別的人離開。
  而小潛艇一離去,高翔就必須立刻發動攻擊,要不然,小潛艇必然是會被毀減的,那也就
是說,他們之中有一個人,看來無法不犧牲。
  木蘭花並沒有說出這一點,而事實上也沒有說出的必要,因為她已決定犧牲自己了。
  木蘭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囑咐他們,千萬不可生出事故來,她又到了杜道夫中將的艙中
,道:「中將。我必須明白俾士麥號的攻擊能力。」
  杜道夫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我計劃俾士麥號是攻擊太子港的主力。」木蘭花答。
  「那不可能,如果俾士麥號參加攻擊的話,我又何必要你去組織政變?」杜道夫中將氣憤
得站起來,大聲地叫著。
  可是木蘭花即還是那樣地鎮定,道:「你必須使俾士麥號參加行動,或許,在我們發動之
際,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情形,外國的兵艦會來干涉,那麼,就必須依靠俾士麥號的力量了。如
果你堅持不肯的話,那麼,我至少要三年的進備時間。」
  杜道夫呆了半晌,才道:「好,你可以和我手下的軍官,去瞭解俾士麥號的攻擊力量,所
有的攻擊力量,全是由一間控制室控制的。」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道:「這間控制室,自從造成之後,還只有四個人進去過,
元首,我,和兩個負責實際工作的軍官。」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緊張,但是她卻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態來,道:「那麼,從現在起,再增
加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我。」
  杜道夫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他的心中當然是在考慮,是不是應該給木蘭花走
進那間控制室去,而木蘭花卻裝出根本不知道他在考慮什麼的樣;道:「還有一個問題,彈道
小潛艇,可也是從那個控制室發射的麼?」
  杜道夫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道:「是。」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盡量掩飾著她心中的緊張,然後才道:「好,那麼,你現在就
帶我到控制室中去看看。」
  杜道夫中將突然狡猾地笑了起來,道:「有這個必須麼?小姐?你只要瞭解俾士麥號的攻
擊力量,就足夠了,至於控制室,那只是執行命令的地方而已。」
  木蘭花望著杜道夫,道:「你不相信我麼?」
  杜道夫的臉上,仍然掛著狡猾的笑容,道:「那是一個絕對秘密的所在,如果你一定要滿
足好奇心的話,我想,在政變完或之後,我可以讓你參觀一下。」
  木蘭花並不再堅持下去,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定要堅持的話,那只有引起對方更大的
疑心,她攤了攤手。道:「那麼,只有增加任務的困難,譬如說,我要利用彈道小潛艇進行工
作,要如何發命令,才能夠使控制室的軍官知道呢?」
  「在彈道小潛艇的所在處,有電視攝影管,控制室的管理軍官,不但可以聽到現場的聲音
:而且可以看到現場的情形,管理彈道潛艇的軍官一下命令,控制室的管理員,自然會發射潛
艇的,如果你有需要,你可以通過我來下達命令。」
  木蘭花用心地聽眷,心中不禁苦笑!
  彈道小潛艇是可以讓穆秀珍等人離去的唯一途徑,但是現在聽來,那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情了,因為自己無法知道控制室的所在處,而如果威脅那負責彈道潛艇的軍官下命令,控制室
中的人,也可以看到登上潛艇的是人質,而拒不接受命令的!
  那麼,應該怎麼辦呢?
  木蘭花的臉上神色,十分鎮定,但她的心中卻很焦急。
  她只是裝出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道:「到現在我才明白,我和你不是合作者,而只不過是
你在吩咐我做事,我服從命令而已。」
  杜道夫仍然不說什麼,只是狡猾地笑著。
  「那樣看來,」木蘭花繼續道,「就算我策動政變成功,我也是得不到什麼實際好處的。
將軍,你以為這是鼓動我工作熱情的好方法麼?」
  「小姐,」杜道夫中將沉聲道:「你可以得到好處,那就是在政變成功之後,你可以救回
三個你必須救的人!這是你唯一救他們的方法。」
  木蘭花又呆了片刻,道:「那麼看來,我太奢望了。」
  當然杜道夫自然也瞭解到,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沒有木蘭花,他的野心是不可能實現的
,所以他立刻又放軟了聲音,「如果你有興趣在新國家中擔任職務的話,那麼,一定有一個十
分重要的職務在等著你,只怕你沒有興趣而已。」
  木蘭花緩緩地搖著頭,道:「將軍,請恕我坦率地說,你的話,其實是毫無誠意的,在我
的心中,起不了絲毫共鳴的作用。」
  杜道夫的面色變了變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替你從事的工作,是如此危險,如果我一不小心被捕了,在那種落
後國家之中,我可能不經審判便被槍決,或者是在黑牢中過幾十年,這種事,需要人以全副熱
情去從事,當一個人不被信任時,是很難以去做這樣工作的。」
  「可是你別忘了你必須救出三個人!」
  「將軍,人是自私的,你想想,如果我察覺到了自身處境的危險,和可能在事成之後,你
仍然不守信用,因而我不再理會他們三個人時,那又怎樣?」
  杜道夫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發出了兩下聽來十分乾澀的苦笑聲,道:「你會麼?從你
已往的記錄來看,你不會那樣的。」
  木蘭花冷冷地回答道:「那就要看你的運氣了,將軍,人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我想,我要
告辭了,在事情有進展時,我會再和你會晤的。」
  杜道夫沒有出聲,而從他雙眉緊蹙的情形來看,他正在沉思,木蘭花自然知道,杜道夫正
在想,要不要讓她進入那秘密控制室!
  木蘭花根本不希望杜道夫突然改變主意。
  她剛才的態度,剛才的話,像是投在杜道夫心中的一枚定時炸彈一樣,是不會立郎就產生
作用的,但是,杜道夫都不能不考慮,他考慮的結果,可能是為要更好地拉攏木蘭花,便會將
那秘密控制室的秘密,向木蘭花透露,那便是木蘭花的目的了。
  木蘭花走到了艙門口,才又道:「我想,你對他們三人,也不必監視得太嚴密了,事實上
,他們是無法逃走的,監視得過於嚴密會惹起反感的!」
  杜道夫忙道:「那是很容易做到的。」
  木蘭花走出了艙門,將門關上。她特地在門前站了一會,側著頭,耳貼在門上,她聽得杜
道夫正在吩咐:「木蘭花要離去了。替她準備彈道小潛艇。」
  木蘭花的心又向下沉了沉,因為她知道,彈道小潛艇的發射,實際上,是要杜道夫中將親
自下命令的,除了自己奪得控制室之外,別無其他途徑可循的了。
  當木蘭花在走廊中向前走去之際,穆秀珍追了上來.在穆秀珍的後面,仍然跟著兩個德國
兵。木蘭花低聲道:「我已知道潛艇上有一間秘密控制室,你們要不露痕跡地去調查它的所在
,千萬不要露出痕跡來引起他們的疑心,我會再來的。」
  穆秀珍點了點頭,問道:「我們有希望麼?」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這只怕是我們的經歷之中最困難的一次了,但我們還是有希望
的,只要找到了控制室!」
  穆秀珍又點了點頭。這時,她們已來到了彈道小潛艇的發射處,幾個兵士,攔住了穆秀珍
的去路,卻讓木蘭花登上了小潛艇。
  木蘭花心想,以雲四風、穆秀珍和安妮三人的能力而論,要出其不意,制服那幾個士兵,
登上了小潛艇,是十分輕易的一件事。
  現在,問題的癥結,就在那秘密控制室了。
  木蘭花登上小潛艇之後不久。小潛艇猛地向前射出,在一陣劇烈的震盪之後,木蘭花已經
離開了俾士麥號,而在海中潛航了。
  也就在那一剎間,木蘭花的心中陡地一亮,她想到了一點對她十分有利的事。她可以向盟
重的檔案方面,去查閱俾士麥號的資料的。
  在俾士麥號的建造資料中,應有控制室的線索!
  木蘭花的心中,有了一線希望,當小潛艇浮上水面,在水上飛機旁停下來的時候,木蘭花
已經想好了她行動的計劃。
  她要和盟軍方面聯絡,首先,她先得在杜道夫派來監視她的人中「失蹤」。現在只有她一
個人駕著水上飛機,就算監視人員有著無線電跟蹤儀,也只不過能找到一架空飛機而已,是不
可能知道她究竟到了什麼地方去的。她駕著飛機,離開了原定的航線。
  她一直飛到了加勒比海的上空,才停了下來,那裡靠近美國的海岸,有許多漁船和遊艇,
木蘭花在飛機停下之後,登上了一艘橡皮艇,在海面上劃著。
  她在海中流浪,只不過兩小時左右,便被一艘漁船,救了起來。漁船中的人,對木蘭花捏
造的故事,沒有表示絲毫的懷疑。
  兩天之後,木蘭花已經經過妥善的化裝,而且,以國際警方高級人員的身份,出現在盟軍
總部的秘密檔案室之中了。
  檔案室的人員,為她找出了有關「俾士麥號」的全部檔案,使得木蘭花高興不已的是,其
中竟有著一百多幅,俾士麥號的詳細建造圖樣!
  木蘭花仔細地研究著這些圖樣,她曾經好幾次登上俾士麥號,而以她敏銳的觀察力和記憶
力來說,她可以記得俾士麥號的大體構造。
  那圖樣中所顯示的一切,正和她所到過的俾士麥號,完全相同,而且,還有許多她不知道
的事,在圖樣上也有說明。
  例如,在圖樣上,說明彈道小潛艇一共是二十艘,它持種金屬的外殼,可以使它作一千尺
的深水潛航,而速度又達到每小時三十海浬。
  木蘭花小心地研究著每一張圖樣,一個一個艙研究著,可是她足足化了兩天時間,卻仍找
不出那個秘密控制室的所在來。
  木蘭花幾乎要失望了,她知道,世界上所存的有關俾士麥號的資料,全在這裡了,如果在
這裡也找不到控制室的所在,那麼,只有設法逼杜道夫講出來了。
  但是,要逼他講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木蘭花在第三天的上午,又花了一上午的時間,仍然一無所獲,她幾乎要放棄了,可是就
在這時,她突然有了一個新發現。
  這時,她所審視的一幅藍圖,是一幅「全潛艇通訊線路之一––司令室至各艙通訊線路圖
」,「司令室」就是杜道夫的那個艙,從杜道夫的那個艙中,通訊線路,可以抵達每一個船艙
,幾乎是全潛艇的每一個角落。那本來是不足為奇的,潛艇司令,當然需要有完整的通訊網,
以使他的命令能夠傳達每一個部下。
  但是,有一條直通線路,抑引起了木蘭花的懷疑。
  那一條直通線路,通到一間小艙房中,那間小艙房被註明是「雜物室」。雜物室自然是儲
藏雜物的,司令員和雜物室之間,有什麼通話的必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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