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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34 斷頭美人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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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的港口上,有一個美人魚的青銅塑像,它的頭被人盜走了。
  雲四風正在哥本哈根,他在飛機場撥電給穆秀珍時,一名金髮女郎在他身邊中毒身亡。兩
名男士突然出現,奪走了金髮女郎的手提箱,雲四風追捕他們,但之後雲四風亦失了蹤。木蘭
花和穆秀珍收到消息後,趕往丹麥調查及拯救雲四風。
  哥本哈根朗格利尼碼頭(Langelinie)確實有一尊美人魚銅坐像,高一.六米,重一百七十
五公斤,是丹麥最有名的旅遊景點之一。它曾屢遭人惡意破壞,兩度掉頭,亦曾被人潑灑油漆
、肢解及斷去右臂。倪匡以此為題材,使故事更添真實感。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57-18249-89-3127[3]-14.38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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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的生活,很多時候是驚險百出,生死一線的。但是也有很多時
候是十分寧靜的。
  這時,她們就在享受著一個十分寧靜的黃昏,穆秀珍將安妮從學校中接了回來,她們三人
一齊在陽台上喝著咖啡,安妮講著在學校中發生的趣事。由於木蘭花堅持要安妮受到正常的教
育,是以安妮現在已是一家著名的女子中學的學生了。
  當暮色又濃些時,晚飯來了,穆秀珍將報紙拿了上來,她們三人,一人分一頁看著,半天
金色的晚震,和被夕陽映得金光閃閃的海水,在遠處閃耀,更顯得那是一個寧謐之極的黃昏。
當她們讀著晚報的時候,安妮忽然嘆了一口氣。
  穆秀珍抬起頭來,向她望去,安妮指著報紙,神色憤然,道:「蘭花姐,秀珍姐,你們看
,現在人犯罪的目標,已到了可卑的地步了!」
  穆秀珍連忙湊過頭去,道:「什麼事?」
  安妮恨恨地道:「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的港口上,有一個美人魚的青銅塑像,那是安徒生
童話中的人物,你看,它的頭被人盜走了!」
  穆秀珍一伸手,將報紙搶了過來,的確,報上登著這樣的一段消息,那美人魚青銅雕塑,
是舉世聞名的藝術品,它的頭部,被人用利鋸鋸了下來,丹麥警方正在全力展開調查,而且,
懷疑那是國際性犯罪組織的傑作,是以也請求國際警方合作云云。
  新聞並且還說,那美人魚塑雕的頭部,可能給犯罪份子鋸下來之後售賣給自私的藝術收藏
者了。穆秀珍用手指著報紙,道:「蘭花姐,你看這段新聞,那些人實在太無聊了,好好的藝
術品,他們也要去破壞,當真是罪無可恕!」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犯罪者的心理,和普通人的心理是不同的,普通人以為藝術品放
在公開的地方,讓人人都可以欣賞,是一件好事,但是犯罪者卻不那樣想,他們一定要將之換
上金錢,而同樣不可恕的是一些所謂收藏家,他們可以說是造成藝術品犯罪的淵源!」
  木蘭花是十分喜愛藝術作品的人,是以她在看了那則新聞之後,心中也大有感慨,發了一
些試論之後,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
  忽然,她抬起頭來,道:「咦,秀珍。雲四風不是到北歐去訂購機器去了麼?你們約定每
天七點正通一次長途電話的,昨晚他在什麼地方?」
  「昨晚在赫辛斯––」穆秀珍頓了一頓,「今晚他會在什麼地方,那就不知道了,要他的
電話來了,才能知道,有可能正是在哥本哈根的。」
  「就算在哥本哈根又怎樣?」安妮是從北歐來的,她對於那具美人魚的雕塑,更具有十分
深厚的感情。「他難道可以查出是誰做的事麼?」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木蘭花徐徐地道:「我想,如果雲四風到了哥本哈根的話,叫他
順便調查一下這件事,我們都希望那美人魚得回它的頭,是麼?」
  「好的,如果他的電話來了,我就告訴他。」穆秀珍點點頭,「反正哥本哈根是他一定要
到的地方,也礙不著他的公事!」
  她們三人關於這件事的談話到此為止。
  暮色更濃,夜已降臨,仍然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剛才那一番談話,只不過是在平靜的湖水
上,偶然起了一個漣漪而已,並不影響她們享受一個平靜的晚上。
  ***
  每天七點和穆秀珍通電話,雲四風是絕不會忘記的。
  但今天,只怕做不到了!
  因為飛機預定在早上八時零五分降落在哥本哈根機場的,那樣,四風在下了飛機之後,可
以從容到了酒店之後,再接通長途電話,恰好使穆秀珍在晚上七時,聽到他的聲音。
  然而現在已經八點正了,飛機還在哥本哈根的機場上面盤旋。並不是天氣不佳,天氣好得
不能再好,萬里無雲,一片碧藍。
  在飛機上看下去,可以看到哥本哈根整齊的街道,白得耀目的建築。飛機也一點故障沒有
,只不過機場上有一輛車子出了事,恰好在跑道上,是以臨時將跑道封閉了,飛機接到的指示
,至多耽擱二十分鐘,就可以降落了。
  機長在向搭客宣佈這個消息時,開玩笑地說,這是各位搭客在空中瀏覽哥本哈根的大好機
會。雲四風四面看了一下,機上的搭客大都十分高興,看來心中焦急,只盼快一些降落的,只
有他一個人!可是事實既然如此,焦急也是沒有用的!
  雲四風不住地看著手錶,終於,飛機在八時半降落了,雲四風急急地走出飛機,他是第一
個下機的人,自然也第一個接受海關的檢查。
  雲四風自然知道他已無法到酒店去打電話了,他只希望海關的手續快些辦完,就在機場大
廈的電話間和秀珍通電話,雖然總是遲了,但還不致於遲得太久。或許是由於雲四風的神色焦
急,更引起了海關人員的疑心,是以檢查得十分之詳細。
  等到雲四風終於進入機場大廈之時,已經是八時五十分了,他提著手提箱,急急忙忙地向
前走著,來到了電話間之前。
  那一連九間電話間,只有左首第一間是沒有人在打電話的,雲四風走進了那一間,撥了一
個號碼,要接線生替他接通長途電話。
  然後,他拿著電話等著,無聊地從玻璃中望著外面。
  外面是機場大廈的大堂,來來往往的人十分多,丹麥雖然不是北歐國家中最北的國家,但
是丹麥人卻也已十分喜歡陽光了。所以哥本哈根的機場,其建築也和北歐通常的建築一樣,有
著盡量吸陽光的特色,機場中可算得十分明亮。
  雲四風等了約莫一分鐘,等接線生去查是不是有線,等到接線生告訴他有線可通時,他又
說出了木蘭花家中的電話號碼來。
  就在這時候,雲四風看到一個金頭髮,身形十分高大的丹麥女郎,提著一隻手提箱,匆匆
向前走來,她經過十分誇張化裝的雙眼,在早上看來,是很不適合的,但是卻仍然無法影響她
的美麗。
  她筆直向前走來,來到了電話間前,停下來。
  這時,一定是每一間電話間都有人在使用著,是以那金髮女郎十分焦急地來回踱著,看來
她一定有十分緊要的事,等著使用電話。
  雲四風是十分有紳士風度的人,這時候,他如果不是已經吩咐接線生在搭線,他一定會讓
出電話間來,給那位金髮女郎使用的。但現在長途電話已經在開始搭線了,他自然不能放棄,
是以當那金髮女郎焦切的目光望向他的時候,他只好發出了抱歉的一笑。
  卻不料他向那金髮女郎笑了一下,那金髮女郎卻像是在突然之間得到了什麼啟示一樣,向
著雲四風,直走了過來,到了電話間之前,用手指叩著玻璃門。
  雲四風連忙打開了門,道:「小姐––」
  他才講了兩個字,那金髮女郎突然用力一拉,拉開了門,閃身走進了電話間,當她在外面
的時候,雲四風已然肯定她一定有著什麼十分緊急的事了,這時,她走了進來,雲四風更可以
肯定這一點,因為她正在喘著氣。
  那金髮女郎十分美麗,她才一進來,整個電話間之中,便充滿了濃鬱的名貴香水氣味。電
話間中十分窄小,金髮女郎突然擠了進來,而且還將門關上,這令得雲四風十分狼狽。
  雲四風忙說道:「小姐,非常對不起,我在打一個長途電話,但是我一定盡快結束我的談
話,好讓你快一些使用電話。」
  那美麗的金髮女郎,像是未曾聽到雲四風的話一樣,她只是慌張地向外望著。雲四風也覺
得那女郎的神情,十分異樣了。
  可是,他還未及問那金郎女郎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如此惶急,他便已聽到了電話中接線生
的聲音,道:「先生,請準備講話!」
  ***
  六時五十分,穆秀珍便已等在電話旁了。
  雲四風離開本市,已有七天了。但不論他在什麼地方,他答應過,晚上七時,穆秀珍一定
可以收到他的長途電話,一天也沒有間斷過。
  今天,因為穆秀珍有事要吩咐雲四風,她是個性急的人,所以她提早了十分鐘,在電話旁
邊等著。那十分鐘的時間,卻過得慢得要命。
  好不容易,時鐘敲出了七點正,但是電話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穆秀珍站起又坐下,坐下又
站起,足足一百幾十次,才又過了五分鐘。
  可是電話卻仍然沒有聲響。
  坐在一旁的安妮也感到奇怪起來,道:「秀珍姐,別是電話壞了吧!」
  穆秀珍連忙拿起電話來聽了一聽,聽筒中傳來「胡胡」的聲音,電話並沒有壞,她又怕這
時雲四風的電話恰好打來,是以忙又放下聽筒。
  又過去了十分鐘,已然是七時十五分了。
  這時,連木蘭花也覺得奇怪起來,她抬頭看了看鐘,道:「奇怪,四風一向最守時的,何
以今天竟遲了十五分鐘之多?」
  穆秀珍早已等得發了急,這時咬牙切齒地道:「哼,他有本事,就最好不要打電話來,要
不然,看我怎樣罵他吧!」
  安妮抿著嘴笑了起來,道:「秀珍姐,你別老是罵人,罵得多了,可就不靈啦!」
  穆秀珍啐道:「呸,小鬼頭,你知道什麼?」
  安妮伸了伸舌頭,不敢再講下去。穆秀珍開始在屋中團團亂轉起來,終於,到了七時三十
二分,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穆秀珍一個箭步,竄到了電話旁,拿起了電話來,她立時聽到了雲四風的聲音,雲四風道
:「秀珍,是你麼?我怕我不能和你多說什麼––」
  穆秀珍本來已等得一肚子火,再一聽得雲四風什麼也不說,先講了那樣一句,更是令得她
惱怒,只聽得她大聲叫道:「好,你什麼也別說,你以後再也不要打電話來!」
  「秀珍,你聽我說!」雲四風的聲音,雖然在幾萬哩之外傳來,但聽來十分清楚,「現在
,有一個金髮丹麥女郎,在我的懷中,她––」
  穆秀珍大聲道:「你說什麼?」
  雲四風道:「有一個金髮丹麥女郎在我的懷中,她––」
  這一次,雲四風仍是沒有將話講完,而穆秀珍聽得雲四風那樣講法,陡地發出一聲怪叫,
重重地把電話,放了下來。
  她放下了電話之後,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頭,瞪著眼,不斷地怪叫著,身子團團亂轉,像是
想找一個對象,來結結實實地打上一頓!
  安妮從來也未曾見過穆秀珍生那麼大的氣過,她吃驚地將輪椅退後了幾呎,咬著指甲,望
著穆秀珍,一聲也不敢出。
  木蘭花也為之愕然,忙道:「秀珍,你幹什麼?四風在電話中對你說了些什麼?」
  「他––他––」穆秀珍緩了一口氣,「他竟敢對我說,有一個金髮的丹麥女郎,正在他
的懷中,所以他不能對我多說什麼!」
  木蘭花呆了一呆,穆秀珍又叫道:「別對我說是我聽錯了,他一連對我說了兩遍,噢,他
竟敢這樣侮辱我,我一定不放過他!」
  木蘭花站了起來,她的面色十分嚴肅,她道:「秀珍,你怎麼將電話放下了?」
  穆秀珍嚷道:「他竟敢對我說那樣的話,我為什麼不放下電話?難道我還要繼續聽他再胡
調下去麼?」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秀珍,你認識雲四風也已有相當時候了,他可是那樣的人?而
他居然對你那樣講,一定有著極其重大的原因,而你竟然不聽完他的電話,便放下聽筒?」
  穆秀珍瞪大了眼,出不了聲。
  剛才,她還以為雲四風千混帳,萬混帳,道理全在她自己這一邊。可是現在給木蘭花一提
起,她也覺得事情不是那樣簡單了!
  她伸手搔著頭,木蘭花道「還不快去聽!」
  穆秀珍連忙拿起了電話,可是,那邊卻只是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穆秀珍一連喂了幾下
,仍然沒有人來答她。
  她無可奈何地將聽筒遞給了木蘭花,木蘭花聽了片刻,道:「那地方十分吵,看來不是飛
機場,就是在火車站中,喂,接線生,接線生!」
  她叫了幾下,又按著電話,不一會,就聽到了接線生的聲音,木蘭花忙問道:「剛才電話
,是從什麼地方打來的,為什麼突然中斷了?」
  「是在哥本哈根機場打來的,不知道為什麼中斷了,待我去查詢,諸你先放下電話,查詢
有了結果,我再來通知你。」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緊蹙著雙眉,道:「電話是從哥本哈根的機場打來的,雲四風為什麼
著急得要在機楊上打長途電話呢?」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自然難以回答木蘭花的話,是以她們都不出聲。木蘭花又問道:「在
機場的電話間,又怎會有金髮女郎在他的懷中呢?」
  糧秀珍嘟起了嘴,道:「他是那樣說的嘛!」
  木蘭花道:「他那樣說,你就應該把他的話聽完!」
  穆秀珍的嘴噘得更高,她重重地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出,這時,她一方面仍在對那句話生
氣,一方面又在生自已的氣,不該話未曾聽完就放下了電話。另一方面,她又在擔心,不知道
雲四風究竟遇到了一些什麼事情。
  木蘭花來回踱著步,一時之間,她們三個人誰也不出聲,又過了十分鐘,電話鈴又響了起
來,木蘭花拿起了電話來。
  她希望聽到雲四風的聲音,但是她卻失望了。
  那是接線生的聲音,道:「查詢的結果,那面的通話人突然離去,小姐,長途電話費,要
你們負責繳付。」
  木蘭花道:「好的,請寄賬單來。」
  她放下了電話,道:「秀珍,四風突然離去,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故。他已到了哥本哈根
,至於他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們只知道一點––」
  穆秀珍忙道:「我們知道什麼?」
  「我們只知道,有一個金髮的丹麥女郎,在他的懷中,在那以後,又發生了一些什麼事,
我們就無法料得到了!」木蘭花回答著。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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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那以後發生的事,不但木蘭花料不出,就是雲四風,也是萬萬料不到的,當接線生令他準
備通話之際,他立時不再去理會那金髮女郎了。
  可是,也就在那時候,那金髮女郎卻突然向他的懷中,倒了下來,而恰在那時候,雲四風
也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
  他覺得十分狼狽,一面伸手,想推開那金髮女郎,他自然也向那金髮女郎打量去,可是一
看之下,他陡地吸了一口涼氣!
  那金髮女郎的臉上,呈現一種可怕的青紫色,她的雙眼圓睜著,瞳孔散亂,一看就知道,
她已經死於中毒了!
  如果穆秀珍不是那麼心急,兩次打斷了雲四風話頭的話,那麼她一定可以聽到雲四風在兩
次說有一個金髮女郎在他的懷中之後,下面還有一句「她死了」!
  但是雲四風根本沒有機會說出來,穆秀珍卻已放下了電話,在那樣的情形之下,雲四風實
在無從向穆秀珍作任何的解釋!
  而且,就算穆秀珍不曾放下電話的話,也是不容許雲四風作任何解釋的。試想,雲四風是
在機場的電話間中,電話間的門是玻璃的,任何人只要向電話間張望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的懷
中,有著一個已經中毒死去的金髮女郎!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他第一要務,自然是先處理了那金髮女郎再說,他將那金髮女郎的身
子轉了過來,使她的臉向著牆。
  那樣,即使有人從外面張望,也看不出那金髮女郎是死了的。而就在他將那金髮女郎的身
子轉過去之際,他聽到「拍」地一聲響,一直提在那金髮女郎手中的一隻正方形的手提箱,跌
了下來。雲四風順手將手提箱提開些,卻發現那手提箱十分沉重。
  他只將那手提箱提了一下,便將之放了下來,然後,他拉開了門,他看到兩個男子,向他
走了過來,他忙壓低了聲音,道:「快,請叫警察來!」
  那兩個男子,離他已不過七八呎遠近了,應該是可以聽到雲四風的話的,可是他們卻全然
不理,仍然向著他疾走了過來。
  雲四風已然覺出事情不妙了,他立時想將門關上。
  可是,他卻已然慢了一步,當他想將門關上的時候,那兩個男子中的一個,已突然伸出一
條腿來,將電話間的門卡住。
  而且,他另一隻手,也已伸了進來,搭在雲四風的肩頭之上,雲四風倏也一揚手,將他的
手打脫,緊接著一拳,便待擊向那男子的下頷!
  雲四風的這一拳,如果擊中了那男子的下頷的話,那麼至少可以令得那男子向後翻幾個筋
斗。但是他那一拳攻到一半,便收住了勢子。
  那是因為,另一個男子也跨前一步,來到了他的身邊,雲四風立時覺得一件硬物向自己的
腰際頂了一頂,那男子的手中拿著一捲報紙,就在雲四風低頭看去之際,那男子展了展報紙,
露出了遮在報紙中的一柄手槍來。
  同時,那男子沉聲道:「中國人,別亂動,出來!」
  雲四風吸了一口氣,因為他看到那柄手槍,是配有極新型的滅聲器的,雲四風知道,那柄
槍不會發出比拍一下手更大的聲音,就可以殺人!
  而如果他再亂動的話,那麼,電話間中就可能有兩個死人,而不是一個了,他自然不想變
為死人,是以他便向外走了出來。
  他向外走出來,那用槍對著他的男子,便向後退去,而另一個男子,則走進電話亭去,他
一進去,便立時又退了出來。
  在他的手中,已提著那金髮女郎的手提箱,他一出來之後,向另一人一揚首,道:「安黛
死了,東西還在,我們走!」
  那用槍指住了雲四風的那人道:「這中國人怎麼辦?」
  那人冷冷地望了雲四風一眼,吩咐道:「將他趕進電話亭去,讓他去和安黛作伴好了!」
  那人揚了揚手中的槍,道:「進去!」
  雲四風的心陡地向下一沉,他知道自己已然到了生死關頭了。對於那兩個男子,和那名字
叫著「安黛」的金髮女郎,他們究竟幹的是什麼勾當,雲四風可以說一無所知!但這時,他卻
知道,那人一定是想殺自己來滅口了!
  雲四風開始向後退去,他才退出了一步,突然整個人向上,橫飛了起來,雙腳踹向那人的
下頷,這一下飛腳,當真是快疾無比,那人猝不及防,猛地向下倒去,手向上一揚,手槍也脫
了手,他是跌出了兩三碼開外!
  本來,在電話間前發生的事,並沒有什麼人注意,但是那人突然被雲四風的一下雙飛腳踢
倒,立時有幾個女人尖叫了起來。
  雲四風飛身踢人,他自己自然也跌倒在地,但是他立時一躍而起。當他躍起之際,那人也
已爬起了身來。這時,提了那女子手提箱的那人,已拔腳向另一個方向,奔了出去,雲四風叫
道:「快叫警察,攔住那人,小心,他有槍!」
  他一面叫,一面身子又疾撲而出,那人剛站了起來,雲四風便已撲到,又將他撲跌在地上
,但是那人的身手也十分矯捷,雲四風一把未曾抓住他,他在地上,迅速地向前爬出了幾步,
又站起身,向前飛奔而出,雲四風連忙追了上去。
  他們兩人的追逐,已令得機場大廈裏面,起了極大的混亂,警笛聲也傳了過來,他們都奔
跑得十分快,轉眼之間,已奔出了大廈。
  才一出大廈,一輛開篷車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來,那人縱身一躍,便跳進了車廂,雲四風
也在這時趕到,他也不顧一切地跳進了車子。
  那輛車子幾乎未曾停過,接著,便以極高的速度駛走了,在車子駛走之後的兩分鐘,警察
才趕到,但那時,那輛車子,已蹤影不見了。
  在一旁目擊當時情形的人,紛紛向警察講述當時的經過,有兩個記憶力強的人,還向警察
講出了那輛汽車的車牌號碼和形狀。
  不久,電話間中,金髮女郎的屍體也被人發現了,更多的警員和警官來到了機場大廈之中
,追蹤那輛汽車的警車,也早已派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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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當晚,一直等到午夜十二時,仍然未曾再接到雲四風的電話,穆秀珍急得唉聲嘆氣,木蘭
花也一聲不出,最後,木蘭花道:「秀珍,雲四風究竟有了什麼意外,他在那麼遠的地方,你
著急也是沒有用的,還是快睡吧!」
  穆秀珍卻固執地搖著頭,道:「不,我要等他的電話,他––他如果不是不能自由行動的
話,一定會打電話給我的。」
  木蘭花嘆一聲,她知道穆秀珍所說的是事實。
  如果雲四風可以自由行動的話,他怎會不再打電話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究
竟遇到了什麼意外,才令得他不能自由行動呢?
  木蘭花雖然有著極精密的分析能力,但是在一點線索也沒有的情形之下,她自然也不能對
發生了什麼事,作出任何的估測。
  她知道,不但秀珍睡不著,她和安妮兩人,也是同樣睡不著的,因為雲四風是她們如此密
切的朋友,
  穆秀珍又開始不安地踱著,木蘭花撐著頭在沉思。就在這時,突然在花園的門口,傳來了
幾下汽車喇叭聲。
  安妮第一個抬起頭來道:「高翔哥哥來了!」
  木蘭花看了看鐘,已經十二時半了,高翔在那樣的深夜,為什麼前來?但是一聽到那喇叭
聲,她們三人都知道,那確是高翔來了!
  穆秀珍連忙衝了出去,打開鐵門,和高翔一起走了進來,高翔看到客廳中的情形,也不禁
一呆,道:「咦,你們還全沒有睡的意思?」
  「沒有,你又有什麼特別的事?」木蘭花問。
  「很奇怪的一件事,國際警方來了一個十分緊急的電話,要調查一個人在哥本哈根機場上
打來本市的一個長途電話,而那個電話,竟是打到這裏來的!」高翔回答。
  穆秀珍直跳了起來,道:「是啊,那個電話,為什麼要調查?四風究竟怎麼了?他發生了
什麼意外,國際警方說些什麼?」
  穆珍秀的說話,像機關槍一樣地掃了過來,如果換了別人,一定莫名其妙了,但高翔終究
是思路十分靈敏的人,他「啊」地一聲,道:「那中國人是雲四風?」
  穆秀珍捉住了高翔的手臂,搖動著,道:「不錯,是他,他究竟怎麼了,高翔,你快告訴
我,快告訴我!」
  高翔的兩道濃眉緊蹙著,道:「奇怪,怎麼會是雲四風呢?國際警方是應丹麥警方所請,
要我們調查這個電話的,他們說,在機場的電話間中,發現了一個金髮女郎的屍體,而又有人
看到一個中國人和兩個男子打架,後來追出了機場,又一起跳上一輛敞篷車子走了。」
  「後來呢?後來呢?」穆秀珍連聲問。
  「一小時之後,警方在街上發現那輛車子,但是車上沒有人,整件事一點線索也沒有,只
是接線生提供消息,說那中國人在出事前,曾打過一個長途電話,是打到本市來的,警方記錄
了號碼,要求我們對這個號碼的主人作調查。」
  木蘭花道:「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了?」
  「沒有了。」
  「那死去的金髮女郎呢?是什麼身份。」
  「他們沒有說明,奇怪,四風怎會牽涉進那樣一件事中的?那分明是一件十分嚴重的罪案
,四風到北歐去是做生意去的啊!」
  木蘭花道:「那當然是一件偶發的事情,高翔,你立時答覆國際警方,最好直接找我們的
朋友納爾遜,告訴他,我們願意幫助這件事。」
  高翔點著頭,走了過去,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來回踱著,在高翔和納爾遜通話之際,她又安慰著穆秀珍道:「秀珍,你放心,我
們到哥本哈根去,去把事情弄清楚。」
  穆秀珍雙眼含著淚,默不作聲。
  她在愛情上,已受過一次極嚴重的打擊,她所愛的人,在飛機失事中喪生,現在,她心靈
上的創傷,剛被時間沖淡,她再堅強,也經不起另一次打擊的!
  木蘭花自然知道這一點,是以她知道,現在不單是雲四風遇了險,穆秀珍更是在極度的危
險之中,如果雲四風有什麼不測,穆秀珍是一定會崩潰的了!
  所以,當高翔放下電話之後,木蘭花便急急問道:「怎麼樣?納爾遜說什麼?」
  「納爾遜請我們立時出發,他說,哥本哈根警方的負責人,將會在機場上迎接我們,他又
說,那死去的金髮女郎的身份已然查明,是一個模特兒,一向被懷疑和製造假畫的集團有關,
蘭花,我們立時就出發,如何?」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高翔,你和安妮留下來,我和穆秀珍去就行了,我想,為了趕時間
,我們當然要向軍方借噴射機,也只能允許兩個人去。」
  高翔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低著頭不出聲。
  安妮當然不喜歡留在家中,雖然有高翔陪著她,但是高翔的公務非常之忙,那等於說,木
蘭花和穆秀珍走了之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然而,安妮卻也沒有說什麼,她只是咬著指甲,她也知道,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必需儘
快地趕到哥本哈根去,早到一分鐘都是好的。
  而她行動不便,如果硬要跟去,那只是累贅!
  高翔只向安妮望了一眼,便已完全在她臉上的神情上,看到了她的心意。但是高翔卻也不
能給她絲毫幫助,他只是在她的肩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道:「好,安妮,那麼今晚你就搬
到我那裏去,和我一齊住。好麼?」
  安妮仍然不說什麼,勉強點了點頭。
  穆秀珍本來,一定是會上去安慰安妮的,可是這時,雲四風出了事,她自己的心中也亂得
可以,是以她只是道:「高翔那麼你快和軍方去聯絡!」
  高翔答應著,又拿起了電話。
  十分鐘,木蘭花和穆秀珍已帶備了一切應用的東西,帶著安妮,一齊上了高翔的車子,向
機場疾駛而去。
  半小時後,在燈火通明的跑道之上,一架小型的噴射機,發出震耳欲聲的聲響,在跑道上
只滑行了極短的距離,便衝天而起。
  那架噴射機,一開始就以極高的速度飛行,是以,當它機頭向上一昂,一飛上天空之後,
便立時看不見了。
  駕機的是木蘭花,穆秀珍坐在她的旁邊。
  那架噴射機,已是她們可以得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可是穆秀珍還是緊握著拳,嫌它太
慢,她最好一下子便到了哥本哈根!
  ***
  雲四風突然跳進了那輛敞篷汽車,由於汽車幾乎沒有停過,是以他才一跳進車子,身子便
突然向後一仰。
  而那時候,比他早跳進來的那人,卻已轉過身來,立時雙手用力叉住了雲四風的咽喉,雲
四風給他叉得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他連忙雙腿一曲,頂住了那人的腹部,然機,雙腳猛地用
力,向外疾彈了出去,將那人的身子,蹬了起來。
  雲四風的那一蹬,蹬得十分有力,那人的身子,向上直翻了起來,翻過了前排座位的椅背
,壓在司機的身上。
  司機在猝然之間,被一個人壓了下來,車子便猛地向旁一側,幾乎已要撞在一根電燈柱之
上了,但是那司機的駕駛術,卻十分高超,他立時用左肘頂開了那人,又將車子轉了過來,車
子一直在急駛著,是以在轉動之際,輪胎和路面發出了可怕的磨擦聲來。
  雲四風自然不肯就此放過那人,他連忙一俯身,伸手想去勾那人的頸部,可是,也就在他
一欠身之際,他的後腦之上,便受受了重重的一擊!
  雲四風在受了那一擊之後,只來得及用力向後揮了一拳,但是那一拳,是不是擊中對方,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已昏過去了。
  車子中,本來只有司機、雲四風和被雲四風從機場大廈中追出來的那人,是以雲四風全然
未曾提防還會有第四個出來的。
  而那第四個人,卻是從汽車後排座椅之下,突然鑽出來的,那是一個身形矮小,但是一臉
精悍之色的漢子。
  他用來擊向雲四風後腦的,是一柄手槍的槍柄,雲四風一昏了過去,他就將雲四風的身子
放了下來,沉聲道:「快通知接應的車輛前來。」
  那司機答應了一聲,將一具小型的無線電通訊儀,遞給了他身邊的那人,那人接過了通訊
儀,道:「接應車第二號快照預訂計劃駛來!計劃提前執行,現在立時開始行動,立即開始行
動!」
  敞篷車繼續向前疾駛著,轉過了兩個彎後,一輛棗色的大房車,迎面駛來,當兩輛車子交
錯的時候。車子一齊停了下來。
  那矮小的漢子首先跳下敞篷車,接著,便由另外兩人,將雲四風塞進了大房車的行李箱,
他們兩人並沒有登上大房車,只是若無其事地向外走去,而那矮小的漢子則進了大房車的後廂
,穿制服的司機,立時發動了車子。
  這一切經過,還不到半分鐘,那條街道十分靜僻,根本沒有人看到,而等到哥本哈根警方
人員趕到之際,已只有那輛空無一人的敞篷車了!
  那矮小的漢子端坐在大房車的後廂,看來,他像是一個成功的工業家,或者是去參加內部
會議的部長一樣。
  他在車子轉了一個彎之後,便在前座椅背上按了一按,拉開了一塊板來。在豪華的大房車
之中,那地方通常是一個小型的酒櫃。
  那漢子拉下了那塊板,看來,也像是打開了一個小酒櫃,因為裏面放著幾瓶酒,和幾隻名
貴的水晶玻璃酒杯。
  他拿起了其中的一瓶酒,可是他卻並不是準備斟酒,他在瓶塞上按了一下,酒瓶的底,便
彈了開來,原來那是偽裝得十分巧妙的無線電通訊儀!
  他先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又用十分低沉的聲音道:「東西找回來了麼?」
  從通訊儀中,卻立時傳出了一個聽來十分惶急的聲音,道:「波士,我是和三號一齊去的
,我們在機場大廈分頭逃走,安黛的手提箱,是三號帶走的––」
  那聲音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
  「講下去!」那矮小的漢子用命令的口吻說著。他大約五十歲,衣著精美,他的頭部和他
的身形相比較,顯得太大了些,但是他炯炯有神的雙目,卻令得他看來十分威嚴,有著一股懾
服人的力量,他又道:「三號怎樣了?」
  「三號和我分途逃走,」那聲音急促地道,「他走得很安全,並沒有人追他,那中國人只
是追我,他應該––應該回到總部來了。」
  那漢子「哼」地一聲,道:「然而,他沒有回來!」
  「是的,他還沒有到,波士,我已經調查過了,他出機場大廈時,還有人看到他,他拒絕
搭我們自己的接應車,卻說為了安全的理由,而改搭了一輛計程車,我們也找到了計程車的司
機,他說,將三號載到了麗玆酒店門口,三號就下了車!」
  那矮小的漢子顯然十分之暴怒,因為他兩邊額上的青筋,都可怕地暴現了出來,在他的喉
間,也發出了一陣似咆哮非咆哮的聲音來,只聽得他道:「聽著,這是我的命令,到麗玆酒店
附近,一切港口、公路、機場處去尋找三號,還有,要將他活著帶回來見我!」
  「是!是!」那聲音立時答應著。
  那漢子將酒瓶底的蓋子關上,將酒瓶放進了原來的位置,他的臉色,鐵也似青,十分難看
,隱著一重殺機,令人不寒而慄。
  車子繼續向前直駛著,雲四風在行李箱中,也慢慢地醒了過來。當他才開始有知覺的時候
,他只覺得後腦陣陣劇痛。
  在那一剎間,他幾乎什麼事也記不起來,只是本能地伸手向後腦摸去,和挺了挺身子。那
時,他才發覺自己的身子是在一個十分小的小空間之中。
  接著,他又覺出了輕微的震盪,他又知道自己不是在船上,就是在車子上,他立即又肯定
自己是在車中,因為他聽到了道路上的許多聲音。
  而且,當他神智漸漸恢復清醒之際,他也可以猜到,自己是在汽車的行李箱之中,而到了
那時,一切事情的經過,他早已全想起來了!
  他吸了一口氣,呼吸暫時還沒有困難,眼前一片漆黑,雲四風勉強翻了一個身,自他上衣
袋中,取出了打火機來,「察」地一聲按著了打火機,憑著打火機上的火光,他更可以肯定那
是汽車的行李箱了,他立時熄了火,在他的鞋跟之中,抽出了一片很薄的鋼片來。
  雲四風這次來到北歐,雖然是來做生意的,但是他生性最好設計新奇精巧的東西,而且這
些東西帶在身上,絕不會妨礙他正常的行動。是以他身邊仍然有不少工具可供利用。剛才他已
藉著火光,看清那行李箱的鎖,只消一片小鋼片,就可以弄得開的了。
  他又吸了一口氣,先伸手在後腦腫起的地方,用力按了一按,使得疼痛不那麼劇烈,然後
,他用手摸到了行李箱的鎖縫,將那片小鋼片,慢慢的塞了進去。
  等到小鋼片塞了進去之後,他用手指頂著,用力將小鋼片向上抬去,不到一分鐘,他就聽
到了「拍」地一聲響,行李箱的鎖已被他弄開了。
  雲四風將行李箱蓋頂開了吋許,向外看去。
  他看到的是急速地在後退的路面。同時,他也看出,自己並不是在那輛敞蓬車上,而是在
一輛十分華貴的大型房車之中。
  而車子分明是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因為雲四風將行李箱蓋再頂開一些之際,他可以看到有
很多車子都跟在後面,而且車速都十分高。
  雲四風既然已弄開了行李箱,他要脫困,自然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但是車子在高速行駛之
中,跳車是十分不安全的。
  而且,公路上車輛不絕,雲四風縱使能安全跳出行李箱去,後面的車子,也必然來不及停
車,而會在他的身上輾過去的。
  是以雲四風並不妄動,他只是等著機會。
  他取過了一怲工具,頂住行李箱的車蓋,使車蓋有一道三吋的隙縫,令得他觀察起外面的
情形來,可以更加省力些。
  車子一直向前駛著,雲四風在行李箱的隙縫中,可以看得出漸漸離開了市區,他側頭看去
,看到公路兩旁,有不少大規模的農莊。
  他等了三十分鐘左右,車子急速地轉了一個彎,轉進了一條兩旁都是高大樹木的小路之中
,而且並沒有別的車子跟著駛來。
  雲四風知自己跳車的機會來了,同時他也知道,那輛車子在折入了小路之後,很可能就快
到目的地,自己不能再拖延了,
  他將行李箱蓋托高了呎許,雙腿首先伸了出來。
  這時,車子行駛的速度,仍然十分高,他雙腳碰到了地,立時因為急速的磨擦,而令得雙
腳一齊彈了起來。
  他連試了三四下,才突然身子向下一滑,滑出了行李箱,當他身子向前滑下之際,他已經
立時縮成了一團!當他身子才一和路面接觸之際,他接連打了幾個滾,上衣立時被撕裂,他在
可以自己控制之際,滾到了路邊,才站了起來。
  他向前看去,那輛大房車,這時正駛進了約在一百碼開外的兩扇大鐵門。在大鐵門之內,
是一個極大極大的花園,那花園整理得十分之好,綠草如茵,許多冬青樹全被修剪得圓球一樣
,而且花園中也豎著不少塑像,隱約還可以看到在花園中心,是一個很大的噴泉。
  自然,還有一所極其宏偉的北歐式古代建築物,聳立在花園的一端,在石階之上,還有著
四根潔白的大石柱。
  雲四風看到那輛大房車駛進了鐵門,鐵門便又自動關上,而鐵門旁根本沒有人,顯然那兩
扇鐵門,是由電流控制的。
  雲四風忙向旁奔出幾步,來到了一株大樹之後站定。除了後腦還在隱隱作痛之外,他沒有
受什麼傷,他的上衣已被撕破,他索性將之脫了下來,順手塞在樹洞中。這時,雲四風的心中
,也十分亂,因為一切全是在如此偶然的情形之下,突然發生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已究竟遇到
了什麼事,他迅速地將在機場大廈中發生的事,又重新想了一遍。
  但是,他仍然得不出任何結論來。
  然而有一點,他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一定有一件極大的罪惡事件,正在進行著,而
也卻恰好在那件罪惡的進行之中,無意間撞見了!
  那個金髮女郎死了,她似乎就是為了她那隻手提箱而死的,因為她才死,就立即有人來搶
走了她的手提箱。
  那金髮女郎的手提箱中有什麼呢?雲四風不知道,因為他根本沒有機會打開來看,他只不
過伸手提了一提,那手提箱十分沉重,他所知僅此而已。
  而他自然也知道,如果他不是很快地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弄開了行李箱,跳了出來的話,
那麼他一定被帶進那所巨宅之中了
  那所建築物看來如此之宏偉,是不是這件犯罪事件的指揮中心呢??如果是的話,那麼,
這個犯罪事件一定是一個極大規模的組織所進行的了。
  雲四風想了約五分鐘,最後,他才想到,他是應該立時設法去通知丹麥警方呢?還是先自
行潛進那巨宅中去看個究竟。
  雲四風考慮了只不過極短的時間,他便已有了決定。他決定了這件事,不論是什麼性質的
犯罪事件,和他都是無關的。
  所以,他也不應該擅自進行偵查,他必需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告知丹麥警方,這樣對整件
事只有幫助,可能這所巨宅便是丹麥警方一直要破獲的匪巢啦!
  雲四風一有了決定,便立時向外走去。
  可是就在這時,雲四風便聽到了一陣急速的犬吠聲,自那所巨宅之中傳了出來。雲四風吃
了一驚,連忙回頭看去,只見花園的鐵門大開,四頭狼狗,一齊衝了出來,而在狼狗之後,又
跟著三四個彪形大漢!
  狼狗一出了鐵門,便向前直奔了過來,雲四風心頭的吃驚,實是難以形容,他知道,那些
狼狗是為了對付自己而來的!
  他曾在那汽車的行李箱耽了那麼久,優良的狼狗,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他的,雲四風在
那剎間,急忙向前,奔出了幾步。
  他在奔出了幾步之後,狼狗的狂吠聲更近了!
  雲四些回頭看了一看,他的那件破碎的上衣,仍然在樹洞之中,他的心中突然一動,那群
狼狗不找到他則已,只要一找到他,一定先找到這件上衣!
  雲四風連忙又奔到了樹邊,將那件上衣取了出來,自上衣袋中取出了一隻煙盒來,打開了
之後,在一個鈕掣上迅速地旋了幾旋,然後將煙盒放還入上衣袋中,將上衣棄在樹下,轉身又
奔,他一面向前奔,一面回頭看著,最近的狼狗,離開路邊,也只有二三十碼了!
  雲四風在一株樹旁停了下來,他迅速地向樹上爬去。
  當他爬到了離地約有十來呎高下的一根橫枝之上時,只見那四頭狼狗,已經衝進了林子,
到了他那件上衣的旁邊,圍住了在狂吠。
  這時,狼狗的吠叫聲更是驚心動魄的,雲四風居高臨下,更可以將那四頭狼狗,看得十分
清楚,他是個十分愛狗的人,一看就看出,那四頭狼狗,全是北歐的好種,放在任何狗展會上
,都可以得到獎品的!
  他的心中不免有一些可惜的感覺。但是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卻是絕沒有辦法,作另一
個選擇的!那時,不但四頭狼狗已圍住了雲四風的上衣在吠叫,那四名大漢,也已快趕到了,
四頭狼狗一看到主人趕到,吠得更急,但是也就在此際,突然「轟」地一聲巨響,一下震耳欲
聲的爆炸聲,夾著幾團火球,四下迸射,狗叫聲立時便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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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45:27 |只看該作者
  只見那四頭狼狗的身子向外滾去,有兩頭已立時不動,一頭還掙扎著走了一步,但也立時
倒了下來。有一頭離那件上衣最近立時被炸得支離破碎!
  那四個大漢行動十分快捷,當爆炸突如其來發生之際,他們立時在地上伏了下來,爆炸一
過,他們又衝向前來。
  他們一衝到了近前,便立時各自散了開來,藏在樹後。
  雲四風在樹上向下望去,只見那株樹也被爆炸的力道,將樹身削去了一大片,地上出現了
一個小小的土坑,他對自己設計的那隻「煙盒」,表示十分滿意,四頭狼狗已被炸死,他們無
法知道自己正確的隱藏地點了!
  而即使他們再派狼狗出來的話,也沒有用了,因為爆炸之後的火藥味,如此之濃,一定會
將所有刖的氣味都一齊蓋過去的。
  但是,雲四風也不是完全安全了,他雖然用那隻有著精巧的爆炸裝置的煙盒,炸死了那四
隻狼狗,但是那也只不過是暫時逃過了難關而已。
  而敵人方面,卻也一定可以知道,他就在這裏的附近,他如果想要脫身,去通知警方的話
,還需要經過極大的努力!
  他躲在樹上,一聲也不出,他身上沒有什麼遠距離攻擊武器可供使用,是以他只好等著,
他聽得那四個大漢之中,有一個人正在講話,但是卻又聽不清他是在講些什麼。
  從那人的聲音聽來,他好像是在利用無線電對講機在和人通話,約莫過了三五分鐘,才聽
得有人高聲叫道:「中國人,你是沒有逃走的機會的,快現身出來,我們的波士要見你,立即
就會有很多人包圍這裏,你絕不會有機會的!」
  雲四風仍然不出聲,但是他卻知道,那人倒並不是對自己虛言恫嚇的,因為他可以看到,
又有十來名大漢,從那扇鐵門中走了出來!
  雲四風苦笑著,自己只有一個人,對方的人手如此之多,而且,事情又發生在對方的巢穴
附近。雲四風剛才還在想,那一下爆炸聲可能會引得別人前來,但現在看來,那也是沒有可能
的了,因為這裏離公路十分遠,而附近又絕沒有別的房子!
  那人繼續在叫著,遺:「中國人,從樹上下來吧,我們知道你一定躲在樹上,我們的人已
帶著催淚氣體來了,你是躲不過去的。」
  雲四風仍然不出聲,那十來個人,也迅即來到了林子中,他們之中的三個人,手中全執著
樣子十分奇特的槍枝,他們趕到了之後,其中的一個,立時向一株樹上,放了一槍,只聽得「
砰」地一聲響,濃煙立時從樹葉中冒了出來!
  那是催淚煙!
  而林子中的樹木並不是十分多,他們就算向逐株樹上放射催淚煙彈的話,雲四風也最多只
能再躲藏半小時,而絕不能再躲下去的了!
  而那在高叫著的人,又叫了起來,道:「中國人,你看到了沒有?你是躲不過去的,而波
士並沒有命令我們殺害你,他要和你談談,你不妄動,不會有生命的危險的!」
  雲四風在考慮著,但是就在那幾句話間,那幾個執著催淚槍的人,又已放了十來槍,其中
有一槍,是射向雲四風身邊不遠處的一株樹上的。
  雲四風知道自己躲不過去的了,他無法抗禦催淚煙,他就必然會被人家趕下來,而與其被
趕下來的話,那還不如自己走下來了。
  雲四風吸了一口氣,大聲道:「行了,我下來了!」
  他一出聲,下面林子中十幾個大漢,便立時散了開來。雲四風身形向下一沉,雙手抓住了
橫枝,這時,他雙足離地,仍有七八呎高。
  但是,他卻毫不考慮,雙手一鬆,身子便向下落來,他身子在落地之際是蹲著的,但立時
向上一彈,便已站直,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我在這裏了!」
  那十來個大漢一齊向他圍了上來,神色都十分緊張,反倒是雲四風,十分輕鬆,道:「你
們何必那麼緊張?我一個人,可以打得過你們那麼多人麼?你們的波士在什麼地方?我想他既
然想見我,一定很心急地在等我了!」
  那十來個大漢之中,走出一個人來,那人先揮了揮手,其餘的人便都讓開了些,那人才道
:「是的,波士正等著你,請跟我來。」
  那人轉身便向林外走去,雲四風跟在他的後面。其餘的人,又跟在雲四風的後面。雲四風
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些人,是排成了一個扇形,跟在他後面的,當然是為了防範他逃走了。
雲四風心中一面覺得好笑,一方面卻也十分憂慮。
  他覺得好笑的是,這時候,他是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的,但是對方卻仍然那樣小心翼翼,
未免有點過份。然而,這一點也正是他所憂慮的。因為對方在那樣的情形下,仍然戒備得如此
之嚴,可知自己要脫身,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從那些人的行動來看,都十分熟練,指揮他們的人甚至一句話也不必說,只要揮揮
手就可以了,如果不是久經訓練,是不可能有那樣情形出現的!
  雲四風跟在那人的身後,一步步向那兩扇大鐵門走去,他心中深感到,向那兩扇大鐵門接
近一步,便等於是向一個極大的危機接近一步!
  然而,當危機降臨到他身上之前,他卻全然無法知道,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危機!不到十
分鐘,雲四風已走進了那兩扇鐵門。
  那兩扇鐵門,是敞開著的,但在他們這群人通過之後,便自動關上,雲四風也不回頭去看
,只是打量著眼前的花園。
  那花園是經過精心照料的,草地上一點雜草也沒有,在圓球形的冬青樹下,種植著一簇一
簇的玫瑰花。
  等到雲四風來到了石階上時,他看到了一排極其寬闊的落地長窗,並且可以看到大廳上鋪
著的鑲金線的名貴土耳其地氈。
  雲四風終於踏上了那種地氈,他也立時看到,在一張天鵝絨的安樂椅上,一個瘦矮的中年
人,正用炯炯的目光,打量著他。
  雲四風同樣地打量著那漢子,從那漢子的氣派看來,雲四風便已經可以知道,那一定就是
那群大漢口中的「波士」(老闆)了。
  他吸了一口氣,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氣來。
  那漢子打量了他好一會,才道:「請坐。」
  雲四風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而且,不等那漢子出聲,他便打開了几上那隻煙盒,取了一支
煙,點燃了之後,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漢子有神的雙目,仍然注定在雲四風的身上,等雲四風將那枝煙吸了將近一半時,他才
開口道:「你是中國人?」
  「是的。」雲四風立時回答。
  那漢子問道:「你,就是木蘭花?」
  雲四風一聽得對方那樣問法,不禁陡地一呆,但是接著,他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木
蘭花的名頭實在太響亮了,連得那傢伙也有所聞,但是那傢伙竟然不知道木蘭花是一個女孩子
,這不是太好笑了麼?他笑了片刻,道:「我當然不是木蘭花,我是女孩子麼?」
  那漢子的神情,一直十分嚴肅,他道:「我也聽說木蘭花是一個女孩子,但是我卻不相信
,因為我聽到過不少有關她的事,似乎不是一個女孩子能做得出來的!你認識她麼?」
  「當然認識,」雲四風回答得很響亮。「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妹妹穆秀珍更是我的好朋
友,」那漢子聳了聳肩,道:「那麼,如果你有了危險,木蘭花會來救你麼?」
  雲四風呆了一呆,他本來想說「當然會的」,可是這一句話還未出口,他的心中,便陡地
一動,覺得對方那樣說法,內中大有文章!
  他遲疑了一下,才反問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那漢子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哈哈,我想你一定明白我的話
是什麼意思的了!」
  雲四風只感到一股寒意,他已知對方絕對不懷著什麼好意的了。可是,他仍然一點也不知
對方是什麼身份,幹的是什麼勾當!
  那漢子繼續笑著,伸手直指著雲四風的鼻子,道:「你,可以說是我們的意外收穫,你對
我們是十分有利的,有你,木蘭花就會來和我見面了!」
  雲四風的頭向後微微仰著,不讓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鼻子,他不等那漢子將話說完,陡地
伸出手來,向那漢子的手腕抓去!
  但是那漢子的動作,卻十分靈活,雲四風才一伸出手去,他便立時縮回手來,雲四風一抓
抓了個空,在他身後,立時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呼喝,道:「別亂動!」
  同時,雲四風也感到一根金屬管子,在他的後腦上撞了一下,不消說,那自然是一柄手槍
的槍口了!
  那漢子又笑了起來,道:「是的,先生,別亂動,照我的吩咐去做,你是木蘭花的好朋友
。你可有想到和她通一個長途電話麼?」
  雲四風哼了一聲,並不回答。
  那漢子拍了拍手掌,道:「拿電話來!」
  他一吩咐,立時便有人答應,推著一隻小几,來到了近前,小几上是一具電話,那漢子向
電話指了一指,道:「和木蘭花通電話,照我的話講。」
  雲四風考慮了並沒有多久,便拿起了電話來。
  他耐心地等著接線生接通越洋長途電話,可是,木蘭花家中的電話鈴響了很久,也沒有人
來接聽,因為,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都已不在家中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已經到丹麥來了!
  木蘭花駕駛的小型噴射機,降落在哥本哈根的機場時,是黃昏時分。她們的飛機才一停下
,一輛車子已然來到了近前。
  木蘭花按鈕令得機艙的艙蓋升起,她和穆秀珍一齊下了飛機,只見一個體格十分強壯的紅
髮男子,自那輛車子中走了出來,直趨她們面前,道:「兩位就是穆小姐麼?我是這裏的警官
,魯達司,兩位準備在什麼地方居住?」
  木蘭花皺了皺雙眉,道:「魯達司先生,我們並沒有考慮到這一個問題,我們一個最好的
朋友出了事,我們希望立即展開工作!」
  木蘭花的話,似乎使魯達司感到意外,他呆了一呆,才道:「可是––可是我們對這件事
,卻還只掌握到極小的線索。」
  「我們可以就從那一點線索著手的。」木蘭花回答。
  魯達司點頭道:「看來,有關你的很多傳說,都並不是誇大的,木蘭花小姐!」
  魯達司那樣講法,自然是對木蘭花立時展開工作,根本不考慮到休息一事,表示十二分的
欽佩。但是木蘭花卻謙虛地笑道:「警官先生,凡是傳說,總是誇大的!」
  魯達司爽朗地笑了起來,道:「請登上我的車子。」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齊登上了車子。
  達魯司坐在一個穿警員制服的司機旁邊,而木蘭花和穆秀珍則坐在後面,車子駛出機場之
後不久,天色便迅速黑了下來。
  哥本哈根是歐洲幾個最美麗的城市之一,它的夜景格外美麗,穆秀珍本來是最喜歡旅行和
發問的,可是這時,她對美麗的城市夜色,卻視若無睹,只是緊張地搓著手,木蘭花則一動也
不動地望著外面,魯達司也不說什麼,顯然他是準備到了警局之後,才向她們詳細解釋他所獲
得的那一點線索。
  車子在半小時之後,駛進了一所相當宏偉,但看來有點古老的建築物的大門,進了大門之
後,是一幅很大的空地,停著很多車子。
  當魯達司的車子停下,他們一齊從車中走出來時,來往的警員和警官,都對木蘭花和穆秀
珍兩人投以奇異的眼光。
  因為他們是很少有機會看到那樣美麗的東方女子的。
  魯達司帶著她們,直來到他的辦公室,他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然後
才道:「事情發生的經過,你們已經知道的了。」
  「是。」木蘭花立時回答,
  「我們至今為止,所獲得的唯一線索,便是那個死者,這裏便是她的資料!」魯達司將一
個文件夾遞到了木蘭花的面前。
  木蘭花打開了文件夾,看到了好幾張相片,相片中是一個十分美麗的金髮女郎,那金髮女
郎就是突然死在雲四風懷中的安黛。
  木蘭花抬起頭來,道:「她的住所,你們去搜尋過?」
  「是的,她一個人,住在一幢十分高級的公寓大廈之中,我們去搜尋過,發現了兩幅偽造
的倫勃朗油畫,她是一個職業模特兒,但是我們早就懷疑她和一些偽造的藝術品有關,她經常
去美國,我們就是懷疑她是去推銷偽製藝術品的。」
  木蘭花緩慢地問道:「那麼,你們是不是認為她和某一個集團有關呢?」
  「我們的確這樣想過,但是卻沒有證據,有一個時期,我們對安黛也進行過跟蹤,可是也
沒有什麼發現。」
  木蘭花「嗯」地一聲,想了片刻,才道:「我們還要到安黛的住所去觀察一下,是了,那
輛車子怎麼樣?有什麼值得注意之處麼?」
  魯達司呆了一呆,道:「你是指––」
  「我是說,我們的朋友雲先生,追一個人離開機場,有人目擊他登上了一輛車子,那輛車
子,後來是在街邊被發現的。」
  「是,那輛車子,是屬於一個農莊的主人所有的。」
  「可有對那農莊的主人進行調查?」
  「有,但那是不必要的,那農莊主人早在一星期之前,便已將那輛車子報失了,那些人顯
然是用偷來的車子行事的。」
  不法份子用偷竊來的車子,從事不法勾當,這本來是十分普通的事。但是木蘭花聽了之後
,卻皺起了雙眉,穆秀珍知道,木蘭花一定是有了什麼發現,才會有那樣神情的,她一直沒有
出聲,直到此際,她才問道:「蘭花姐,你想到了什麼?」
  木蘭花緩緩地搖著頭,道:「很難說,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什麼––」她講到這裏,又問道
:「我可以得到那農莊的地址,和農莊主人的名字麼?」
  魯達司似乎對木蘭花的這個要求,有點覺得多此一舉,但是他還是有禮貌地回答,道:「
可以,我可以叫我的秘書抄給你。」
  他按下了對講機的掣,將木蘭花的要求轉達了下去,木蘭花又道:「我還有一點請求,你
們別再對那農莊,採取任何行動。」
  「我們早就不對他採取行動了––小姐,那農莊真的值得可疑麼?」
  木蘭花並不回答,只是道:「我只不過那樣想而已,對了,安黛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可
有驗屍報告麼?」
  「有的,她中了氰化物毒,毒品是早已含在她口中的,她在突然之際,咬破了毒品的外殼
,所以她立時毒發身死了。」
  木蘭花幾乎一直緊蹙著的雙眉,這時突然舒展了一下。
  穆秀珍又知道,木蘭花一定又想到什麼了,但是她卻沒有問,因為她明知自己就算問的話
,木蘭花也絕不會回答自已的。
  木蘭花似乎沒有什麼別的問題了,辦公室中靜了下來,幾分鐘後,一位女警官拿著一張紙
進來,交給了魯達司,魯達司又立時轉交給了木蘭花。
  木蘭花看了一眼,放入了衣袋之中,她站起身來,道:「我希望向你借兩樣東西:一輛車
子,和一張詳細的道路地圖。」
  魯達司忙說道:「小姐,你不是希望單獨行動吧?」
  木蘭花卻毫不考慮地道:「是的,我認為我們的朋友在極度的危險之中,大規模的行動,
不但不足以救他,反倒容易使他的處境更危險。」
  魯達司的神情十分尷尬,木蘭花又道:「我們的要求,或許使你難堪,但如果這件事的背
後,隱藏有什麼重大的犯罪行為的話,我們先去進行單獨的偵察,對整件事情,也是有利的。」
  魯達司忙道:「我倒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兩位小姐來到我們的國家,對兩位的
安全,我有責任保護的。」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警官先生,照你那樣說法,我們不像是救人,倒像是求保護來的
了,千萬別那樣想,那會使我們難堪的。」
  魯達司攤了攤手,無可奈何地道:「既然你們堅持,我自然不反對,我會給你們一輛性能
十分好,而且有多種附屬作用的車子給你們,一份詳細的全國交通道路圖,也可以借給你使用
,你還有什麼特別的要求麼?」
  「沒有了,謝謝你,我只不過還有一件事要請問你。」
  「請說。」
  「哥本哈根市港口的藝術彫塑美人魚像的頭部,被人鋸了下來,那是貴國的損失,請問,
已找回來了麼?」木蘭花突然問及了和雲四風失蹤,看來是全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魯達司嘆了一聲,道:「這件事,也正是由我負責的,到如今為止,我們甚至連最細微的
線索也得不到,我們已準備放棄尋找了!」
  穆秀珍忍不住道:「那怎麼行?港口上的那美人魚,難道便一直沒有頭麼?那會破壞了整
個城市的美麗的。」
  「多謝你對我們藝術的關懷,穆小姐,但我國的藝術家,已決定照原來的樣子,一模一樣
仿製一個接上去,可以接得十分巧妙,看不出痕跡來。」
  穆秀珍沒有再說什麼,魯達司又望向木蘭花,木蘭花也不再問問題,道:「我們準備立時
就出發,車子在什麼地方?」
  「請跟我來!」魯達司向辦公室外走去。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跟著他來到了一個車房之中,那車房中有不少技工正在工作著,也
停著不少輛車子,魯達司指著其中一輛看來十分殘舊,式樣也已古老得可以的車子道:「你們
可以,使用這一輛車子,這是我們這裏最好的車子。」
  木蘭花只是用心地聽著,但是穆秀珍卻現出懷疑的神色來,魯達司向一個技工招了招手,
道:「你過來,向這兩位小姐解釋這輛車子的好處。」
  那技工滿身油污走了過來,將手按在那車子的車頂上,道:「這可以說是世上最好的車子
之一了,它的加速系統是無可比擬的,在四秒鐘之內,便可以由靜止到六十哩,而從六十哩到
兩百哩的速度,只需要七秒的時間。」
  「你有沒有弄錯?」穆秀珍叫了起來,「這輛老爺車,可以達到兩百哩的高速?」
  「小姐,」那技工有禮貌地回答,「應該是兩百六十哩,我們將最殘舊的車身,配上最具
威力的機器,不過那車子內部倒是很舒服的,在駕駛位之旁,有一小部份是可以揭起來的,那
裏有四個掣有著不同的用途。」
  那技工講到這裏,抬起頭來向魯達司看了一看,像是在請問他,是不是應該將那四個鈕掣
的用途,講給木蘭花她們聽。
  魯達司點了點頭,道:「這輛車子,將由這兩位小姐使用,你自然要將那四個鈕掣的用途
,告訴她們的。」
  那技工打開了車門,將那一塊坐墊,揪了起來,果然現出了四個按鈕,他指著第一個道:
「按下這個按鈕,在車頭燈和車尾燈之旁,共有四管機槍,會自動發射,四挺機槍,一共有四
千發子彈,配上高超的駕駛術,可以在任何情形下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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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蘭花回頭望了魯達司一眼。
  魯達司是一個地位十分高,經驗也極之豐富的警官,他自然立時在木蘭花的眼光之中,看
到了她心中的感激。
  「第二個按鈕的作用十分怪,按下它之後,車頂會揭開,前排座位上的人,會從座位上彈
起來,那是為了逃生而設計的。第三顆鈕掣,可以令得車子駛進水中,當作一艘快艇,至於第
四個按鈕,那最好不要用到它。」
  「為什麼?」穆秀珍問。
  「因為在按下它之後,二十分鐘,整輛車子,就會爆炸,而這輛車子,是我們全體人員許
多心血造成的。」
  木蘭花伸出手來,和那技工握了一握,道:「多謝你們,多謝你們全體,我會好好使用這
輛車子的,並且盡量不讓它毀壞!」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已和穆秀珍一齊跨進了車子,她將車駛了出來,雖然只是將車從車房
中駛出來,但木蘭花不單是一個高超的駕駛者,而且是一個對各類機械都有著深刻認識的人,
是以她毫無疑問地便可以肯定,那位技工在介紹這輛車子的時候,並沒有任何誇張。
  她才駛出了車房,一位警官已將一份地圖交給了她。木蘭花向魯達司揮了揮手,道:「事
情一有進展,我就和你聯絡。」
  魯達司也揮著手,他喃喃地說了一句話。
  但是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卻都未曾聽到這句話。而如果她們聽到的話,她們一定會忍不
住笑起來的,魯達司在自言自語地道:「她們兩人,甚至於不必吃東西麼?」
  ***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當然不是不要吃東西的,而是她們的心中知道雲四風的遭遇十分離
奇,不容許多耽擱時間,所以她們根本未及考慮到吃東西。
  她們駛出了警局,穆秀珍便問:「我們到哪裏去?」
  「到那農莊去,」木蘭花立時回答,「你快在地圖上找出那農莊的所在來,我們要盡快趕
到那地方去。」
  「那農莊?」穆秀珍懷疑地問著,「蘭花姐,那農莊只不過是它的主人失竊了一輛車子,
有什麼值得去追查的地方?我們不到那金髮模恃兒的住所去?」
  穆秀珍雖然不同意木蘭花的意見,但是她還是打開了地圖,道:「要到那農莊去,我們需
由市南面離開市區,才能到達。」
  木蘭花道:「你指點道路。」
  穆秀珍仍道:「可是我不明白––」
  木蘭花道:「第一,這件事,一定是一個組織極其嚴密的犯罪集團幹的,我現在還不知道
他們在從事的是什麼勾當,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那個金髮模特兒,是這個組
織中的一份子––這從她的死法上可以看出來,組織嚴密的犯罪集團,和國家控制的情報機構
相同,要求其成員在必要的時候自殺,他們所採取的辦法,大多數是嚼破口中的毒藥囊!」
  「可是,那金髮女郎在機場大廈中,為什麼要自殺呢?你既然肯定了她是犯罪集團的一員
,你就更應該到她的住所中去才是!」
  木蘭花道:「我不到那金髮女郎家中去的原因,第一,警方已去過了,我相信你不會反對
我說魯達司是一個十分精明的警官吧?第二,那金髮女郎是犯罪集團中的一員,她一出了事,
在警方還未曾查明她的身份之前,犯罪集團必然已先一步到達,將一切對集團不利的東西全毀
減了,這便是魯達司一無發現的原因,我們再去的話,豈不是白浪費時間?」
  穆秀珍呆了半晌,道:「可是那農莊––」
  「那農莊的主人,報失了一輛車子,後來這輛車子在街頭出現,證明被別人使用過,這件
事,看來和那農莊主人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是不是?」
  「是啊。」穆秀珍回答著。
  「可是你可曾想到,我已肯定了那是一個組織極嚴密的犯罪集團做的事,一個這樣的犯罪
集團會連一輛車子都要去偷麼?」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已經得到木蘭花的提示,而恍然大悟了。木蘭花的推想能力十分強,
當她一步一步地分析之後,事情的本質也暴露無遺了。
  穆秀珍「啊」地一聲,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農莊主人是故意報失,好使事後,警
方找不到這輛車子的線索?」
  木蘭花迅速地將車子轉了一個彎,點了點頭。
  穆秀珍又道:「那樣說來,那農莊主人,是這個犯罪集團中的一份子了?」
  「這一點倒不能肯定,但是至少是有聯繫。」
  穋秀珍不再說什麼,她聚精會神地看著街道上的路牌,然後參照地圖,指揮著木蘭花行車
,不一會,她們已出了市區,車子在公路上疾駛了。
  夜晚的公路上,車輛十分少,木蘭花將車速提高到一百五十哩,車子仍然十分之平穩,公
路的兩旁並沒有路燈,在轉入了一條支路之後,連路面中心的閃亮提示燈也沒有了,眼前一片
漆黑,穆秀珍道:「蘭花姐,照地圖上看來,那農莊就在前面一哩半處。」
  木蘭花熄了車頭燈道:「戴上紅外線眼鏡。」
  穆秀珍將紅外線眼鏡戴上,木蘭花自己也已一樣地戴上了紅外線眼鏡,駕著車子,向前慢
慢地駛去,幾乎一點聲音也沒有。
  紅外線眼鏡,令得她們在黑暗之中,可以看清東西,雖然所有的一切,全是籠罩在一種暗
沉沉的紅色光芒之下,和白天大不相同,但是她們卻可以藉此在黑暗之中行車。車子在支路中
駛出了哩許,她們已看到前面,有燈光射出來。
  射出燈光的地方,是五六間木板屋。那五六間板屋的四周,全是空地,空地之外,圍著木
柵,那是一個典型的丹麥農莊。
  這時,在夜晚看來,那農莊在粗大的古樹環繞之下憩睡,是如此之沉靜,寧謐,看來實在
和任何犯罪行為,都一點也扯不上關係。
  木蘭花在可以看到燈光之後,便停了車,打開車門,和穆秀珍一齊走了下來,在路的兩旁
,全是高大的樹木,她們並不在路上前進,而是在路邊的草地上,向前迅速地走近去,不消十
分鐘,她們已來到了農莊的木柵旁邊了。
  當她們在農莊木柵邊站定的時候,她們聽到在板屋之前,傳來了幾下犬吠聲,但是犬吠聲
都也立時靜止了下來。她們兩人等了沒有多久,就翻過了木柵,開始向板屋走去,她們走過了
一長列雞舍,犬隻又大聲吠叫了起來。
  木蘭花向穆秀珍做了一個手勢,示意穆秀珍去制止犬隻的吠叫,穆秀珍向前奔出了幾步,
來到了板屋的側邊,一隻狼狗吠叫著,向她撲了過來。
  穆秀珍早已備了麻醉槍在手,她向著撲來的狗,射了一槍,那條狼狗在半空之中,便向下
跌了下來,再也沒有聲息了。
  穆秀珍連忙轉過身,向前招了招手。她本來是想告訴木蘭花,那大聲吠叫的狼狗,已然受
了麻醉,木蘭花和她可以放心前進了。
  可是,當她轉過身去,想去招手時,卻不禁一呆。
  木蘭花本來,就在不遠處的一簇矮樹之前的,但這時,木蘭花卻已不見了,穆秀珍呆了一
呆,不知道是叫好,還是不叫好。
  就在這時候,她聽得背後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那一陣腳步聲雖然細碎,但是實
在太急促了,是以令得穆秀珍立即知道,有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她立即轉過身來,她的反應可以說是極為快疾的,但是還是慢了一步,她剛一轉過身來,
兩枝雙統獵槍已然指住了她的胸口,同時,只聽得她身前的人喝道:「將手放在頭上,拋去你
手中的槍!」
  如果穆秀珍是平舉著她手中的麻醉槍的,她或者還可以拚上一拚,但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之
下,她卻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的!
  她呆了一呆,只得拋去了麻醉槍,將雙手放在頭上。
  那兩人一齊笑了起來,其中一個道:「木蘭花小姐,你果然來了,我們的老闆,已經早在
等著你了!」
  穆秀珍本來,想要大聲否認,說自己不是木蘭花的。
  但是一轉念間,她卻忍住了未曾說出來。因為她想到,木蘭花突然不見,不可能是和自己
一樣,落入了敵人的手中。
  木蘭花如果落入了敵人的手中,那麼她一定會聽到聲響的。而今木蘭花突然不見,自然是
她發現有什麼不對頭之處,而又來不及警告自己,是以她便先躲了起來,以免兩個人一齊落入
敵人的手中。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那麼這時,就讓對方以為自己是木蘭花,會對自己這方面十
分有利的
  所以穆秀珍並沒有否認,只是「哼」地一聲,道:「你們的老闆是什麼人?」
  那兩人卻並不回答,只是道:「轉過身去,向前走!」
  穆秀珍不出聲,她依著那兩人的吩咐,轉過了身,向前走去,她才走出了幾步,便聽得灌
木叢中,傳出了幾下鳥鳴聲來。
  那幾下鳥鳴,聽來像是原來棲息在灌木叢中的鳥兒,受了驚恐,才發出鳴叫聲來的,絕不
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但是,那幾下聲音,聽在穆秀珍的耳中,卻完全不同了,她一聽就聽出,那並不是鳥鳴聲
,而是木蘭花發出來的聲音。
  她也在聲音中知道,木蘭花很安全,而且,木蘭花要她繼續那樣做,不要反抗,也不必害
伯。穆秀珍仍在向前走著,輕輕地哼了幾句歌兒。
  轉眼之間,她已轉過了板屋,來到了後面一列豬舍之前,在穆秀珍背後的一個人,踏前幾
步,用槍柄在豬舍的紅磚牆上,輕輕地敲了幾下。
  那一豬舍的矮磚牆,原來竟是一個秘密通道的入口處,向旁移了開來。穆秀珍「哈哈」一
笑,道:「原來你們的老闆,與豬為伍的麼?」
  那兩人忍受著穆秀珍的嘲笑,只是道:「請你由這裏走下去,小姐!」
  穆秀珍向下看去,只見豬舍的磚牆移開之後,一道鋼梯通向下面。穆秀珍沿著梯子走下去
,在她前面的一道門立時移開,穆秀珍感到愕然,因為在她眼前的,是一間十分華麗的休息室
,厚厚的地氈,古典型的陳設,優美的音樂,在一張安樂椅中,一個瘦小的漢子,手中正在搖
幌著一隻酒杯。
  那漢子一看到了穆秀珍,便立即道:「歡迎,歡迎!」
  穆秀珍聽得「刷」地一聲,身後的門已然關上,在這間地下室中,已只有她和那瘦小漢子
兩個人了。那漢子仍然笑著,道:「木蘭花小姐,你當真是名不虛傳,當我決定在這裏等候你
大駕光際,我心中在自己問自己:木蘭花會不會也像平常人一樣,忽略了這條十分明顯的線索
呢?但我決定還是在這裏等你,因為你若是想不到這一點,那就證明傳說誇張,我也不必和你
相見了,但現在證明你確然非同凡響!」
  那漢子的聲音,十分有力,他侃侃而談,顯得興緻十分之高。
  穆秀珍聽了他的話,心中不禁暗自叫了一聲慚愧!
  因為當木蘭花提出這個早在好幾天前就報失車輛的農莊,可能和事情有關之際,穆秀珍還
曾和她爭論過!
  由此可知,木蘭花的分析能力,是遠在她之上了!
  穆秀珍心中那樣想,但是她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氣來,道:「那算什麼?你
就是是所謂老闆麼?機場大廈中的事,是你主持的?」
  「對的,那事和我有關。」
  穆秀珍究竟是心急的人,一聽得對方直認不諱,立時走前幾步,道:「那麼,我們的朋友
呢?他在何處?他怎麼樣了?」
  那漢子卻好整以暇,慢慢地喝了一口酒,才道:「當然,他很好,他正受著我帝王一般的
招待,他很好!」
  穆秀珍又踏前了兩步,道:「他在哪裏?」
  那漢子搖著頭,道:「那我卻不能告訴你,我們剛見面,剛見面的人,是不宜談及太多問
題的,是不是?等我們之間––」
  他話還未曾講完,穆秀珍已忍不住了,那漢子就算站起來,只怕也要比穆秀珍矮上半個頭
,這時坐在安樂椅中,更顯得他矮小,是以穆秀珍根本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不等他講完,怒喝
了一聲,伸手便向他的頭頂抓了下去!
  可是,穆秀珍才一揚手,手剛向下一沉間,那漢子所坐的椅子,立時向後,滑了開去,滑
開去的勢子是如此之快,以致穆秀珍一抓抓了個空,幾乎跌了一下!
  穆秀珍忙站直了身子,那漢子已厲聲道:「小姐,如果你以為在這裏動粗,而可以佔到便
宜的話,那麼,你便大錯而特錯了!」
  穆秀珍四面看了一下,地下室中仍然只有她和那漢子兩個人,她根本不理會那漢子的警告
,又待向前衝過去。
  可是那漢子也在那片刻間,突然站了起來。
  他剛一站起,只聽得「刷」地一聲響,一幅牆整個向下沉去,四個躲在牆後的槍手,立時
現身出來,他們手中的槍,全集中在穆秀珍的身上!
  那漢子又冷笑一聲,道:「你看到了沒有,小姐?我以為你早該注意到牆上的幾幅畫上,
有異樣之處的!」
  他一面說,一面揮了揮手,那牆又「刷」地升了上來。
  穆秀珍這時,向牆上看去,才看到牆上的四幅畫上,各有兩個掩飾得十分巧妙的小圓孔,
那個四槍手分明是透過這幾個小圓孔早就在監視她的了!
  她的心中又暗叫了一聲慚愧,她想,如果是木蘭花的話,一定早已看出來,也不會妄動了
,自己也必需和她一樣鎮定才行。
  是以,她若無其事地笑了一笑,道:「好了,你現在不肯說,那也不要緊,看看我們之間
,可有什麼可以談的事。」
  「對了,」那漢子擺著手,「請坐。」
  穆秀珍坐了下來,她這時的外表,看來十分鎮定,那倒也不全然是假扮出來的,因為她已
知道,雲四風雖然在敵人的手中,但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幸的事。
  而且,聽對方的語氣,似乎還想利用雲四風,來要脅自己,提出什麼條件來,那自然更可
以護明雲四風安然無恙了。
  既然雲四風沒有事,她自然也不會緊張了。
  那漢子忽然笑了起來,道:「小姐,這可以說是一件偶然之極的事,會令你來到這裏和我
見面。我的一個手下,忽然起了歹念,想獨吞一件東西,幸好我早另派了兩個手下去監視,起
歹意的臨時避進了雲先生正在使用的電話間中,事情就是那樣偶然!」
  穆秀珍道:「那金髮模特兒?」
  「是的,她看到我另外兩個手下逼近,自知走不脫,而且她也知道被我的人捉回來之後,
將受到什麼樣的慘刑,所以她自殺了,多謝那位雲先生,如果不是他多事,我們也見不了面,
我現在的難題,也不能委託小姐來解決了,是不是?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你的難題,是你的事!」
  那漢子卻「哈哈」笑了起來。
  那漢子的笑聲,十分假,十分做作,他笑了一回,道:「對的,小姐,我的難題是我的事
,但是雲先生卻是你的朋友。」
  穆秀珍怒道:「你是在威脅我?」
  那漢子卻洋洋得意,道:「正是!」
  穆秀珍未曾料到對方竟那樣直截了當承認是在威脅自己,是以一時之間,她倒不知說什麼
才好了,她只是冷笑著;過了半分鐘,才道:「你的難題是什麼?」
  那漢子想是以為他正處在極度的上風,是以態度十分倨傲,剛才是他自己提出,想要穆秀
珍(他以為是木蘭花)來幫他解決難題的,但現在穆秀珍問他的難題是什麼,他卻賣著關子,
只是笑著,不肯痛快講出來。
  穆秀珍是何等心急的人,這時正恨不得不顧一切,衝上前去,打他兩巴掌再說。她在心中
告誠了自己幾百次,才算是勉強捺下了怒火。
  她心中只在想:木蘭花現在在做什麼呢?木蘭花是應該看到自己進入地下室的,她也該聽
到那兩個人要自己去見「老闆」,她為什麼還不行動呢?
  穆秀珍一方面希望木蘭花快些有所行動,但是另一方面,又替木蘭花擔心,因為隱藏在牆
後的槍手已有四人之多,上面不知還有多少人?
  木蘭花是不是能順利得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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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蘭花是不是能順利得手,這是連木蘭花自己,也沒有把握的事,但是木蘭花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在十分危急的情形下,她仍然能保持鎮定,而鎮定就有助於她尋覓更好的時機,來使
她自己,取得勝利。很多人本來是在優勢地位的,但因為把握不到時機,是以反倒失敗了。
  木蘭花是在突然看到有兩個人影,在板屋的另一邊移來之際,躲進灌木叢中去的。正如穆
秀珍所料,那時,她根本沒有機會通知穆秀珍。
  木蘭花看到的,自然不是全部人影,只不過是兩個人的頭部,投在地上的黑影而已,天色
十分黑暗,那兩個人影幾乎是辨認不出的,但是精細的木蘭花卻發覺了,而且她立即想到,那
是有兩個人站在屋角後面所形成的!
  一想到這一點,木蘭花立時覺出,自己可能是走進了對方佈置的陷阱之中,這時候要退出
去,自然是太遲了,唯一的辦法,便是先躲起來再說。
  她才剛向灌木叢中躲去的時候,是不是真能躲過對方的耳目,是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的事
。但是當她聽到突然從屋角後面轉出來的兩個人,稱呼穆秀珍為「木蘭花」時,她就知道自己
所料不錯,自己確然是走進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而幸虧自己發覺得早,是以事情還可以挽回,看來對方並不知道自己躲在樹叢之中,她在
學了幾下維妙維肖的鳥鳴聲之後,便一直留意著那兩人和穆秀珍的行動,她看到那豬舍的磚牆
移開,看到穆秀珍和那兩人,走了下去,又看到那兩人,立時回了上來。
  她也看到那兩人在她身前經過,當那兩人在她身前經過之際,距離她只有四五呎,她可以
輕而易舉地制服他們兩人的!
  但是木蘭花卻隱忍著沒有動,因為她考慮到對方不止兩個人,制服這兩個人容易,但如果
在制服的過程中,再有人來,那就麻煩了。
  是以,她又看著那兩人走進了板屋之中。
  那兩個人一面走,一面還在交談,一個道:「這次波士怎麼了?三號的反叛影響了他麼?
他將木蘭花說得那麼厲害,可是不到一分鐘,我們已成功了!」
  另一個道:「是啊,白緊張了一天。」
  木蘭花心中暗笑了幾聲,心想那個「波士」,倒是一個行事十分小心的人,那麼,自己行
事,更要小心萬分才好,只是不知道「三號叛變」是什麼意思?
  那兩人走進了板屋之後不久,又有人走出來。
  木蘭花是一直戴著紅外線眼鏡的,是以她可以看清,又走出來的兩個人,並不是剛才的兩
個,也就是說,在板屋之中,至少有四個人。
  那兩個人走了出來,將那條狼狗,抬了進去,外面已靜了下來。木蘭花又等了幾分鐘,不
見有什麼動靜,她才悄悄出了灌木叢,迅疾地來到了板屋的窗前。
  她在窗下伏著,耳朵貼在木板上,聽到一個人粗聲粗氣地在埋怨著,埋怨他的手氣不好。
木蘭花心中暗自好笑,慢慢地抬起頭來。
  等到她雙眼已然可以看到屋內的情形時,她便停了下來,她看到屋中的陳設十分簡單,在
一張方桌之旁,四個人坐著,正在玩紙牌遊戲,在他們的面前,有著不少鈔票,看來他們賭得
相當大,這不但從桌上的鈔票可以看出來,而且從他們臉上的神情中,也可以看出來。
  木蘭花看了極短的時間,已然決定了行動的步驟,她先握了麻醉鎗在手,然後,再輕輕地
去推窗子,將窗子推開一道縫。
  那一道縫只不過半吋許,剛好夠鎗口伸進去。
  麻醉鎗是木蘭花自己設計的,它發射的並不是子彈,而是針,針尾有一個小囊,囊中儲有
能令水牛在幾秒鐘內昏迷的強烈麻醉劑。
  這種麻醉鎗,在發射之際,是一點聲響也沒有的,木蘭花將鎗伸了進窗口之後,先左後右
,迅速地扳動了兩下,她根本不看那兩下射擊的結果,因為她知道,那是必然射中的,她立時
跳起身來,向板屋的門口奔去。她聽到屋內兩個人驚叫道:「喂,你們怎麼了?」
  同時,她也聽到了兩個人倒地的聲音。這一切,全是在木蘭花的意料之中的。甚至當她來
到了門前,一伸手打開門來時,那兩個未曾中麻醉針的人,正一人一個扶住了他們中了麻醉針
,已然昏迷不醒的同伴,是以當木蘭花突然出現的時候,他們根本連去取武器的機會都沒有,
只是目瞪口呆地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的臉上,帶著微笑,她手中仍執著鎗,腳步輕盈地向前走去,將倚在桌邊的四枝獵
鎗,一起取了起來,退出了鎗膛中的子彈。
  然後,木蘭花拉過了椅子,坐了下來。
  那兩個人,仍然一人一個,扶住了他們的同伴,呆若木雞地望定了木蘭花坐了下來之後,
其中一個才結結巴巴道:「你––你是誰?」
  「我是木蘭花,你們波士等著要見的人!」
  那兩人異口同聲,道:「那麼剛才––」
  「剛才?」木蘭花雙眉揚了揚,「我想你們認錯人了!」
  那兩人中的一個,突然用力一推,推開了被他扶住的同伴,順手便抄起一張椅子來。看來
,他抄起椅子,是想向木蘭花砸來的。
  但是,他剛揚起了椅子;木蘭花便已扳動了鎗機。那人雙手一鬆,椅子掉了下來,正跌在
他的頭上,他的身子發軟,倒在地上,壓在他同伴的身上,一動也不動了。
  那人當然不是被他自己揚起的椅子壓昏過去,而是中了木蘭花的麻醉針,所以才昏了過去
的。木蘭花立時將鎗口對準了最後一人。
  她始終帶著微笑,道:「你想怎樣?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想和他們作伴麼?他們昏了過
去,永遠不會醒來了,半小時之後,毒性發作,他們就會死去,這樣死法,倒是毫無痛苦的,
或許,你正願意那樣去死,是不是?」
  其實中了麻醉針之後,體質好的人,在四小時之後,就會醒來的,醒來之後,自然會覺得
十分不舒服,但是卻不致於死的。
  可是那人卻不知道木蘭花在騙他,木蘭花一出現,聲勢便如此奪人,令得那人早已心生懼
恐,此際,他不由自主,發起抖來,道:「不,不!」
  木蘭花冷冷地望了他一會,才道:「如果你不想死,那麼,你就得照我的吩咐,做我要你
做的事情––」那人苦笑著道:「你––要我做什麼?」
  木蘭花將手中的麻醉鎗,用十分巧妙的手勢,旋轉了一下,道:「你們的波士是什麼人?
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驚惶無比地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波士,這農
場是我的,他不知從哪裏打聽到我––我在年輕的時候,曾劫過一輛貨車,威脅我要去告密,
要我替他做事,他也不叫我做什麼,就是在後面,造了一間地下室。」
  木蘭花冷笑著,道:「看來,你是不想說實話的了?」
  「不,不,我是在說實話。」那人頭上的汗珠,流了下來,「他今天來的,帶了四個鎗手
,說要在這裏等一個人––等你。」
  「他只帶了四個鎗手?」
  「是的,這三個人––是我農莊的工人。」
  「那輛汽車,是你報失的?」
  「那也是他要我這樣做的,我罰誓我總共只見過他幾次,他給我很多錢,我自然––」那
人揚起衣袖來,抹了抹汗。
  木蘭花道:「你是說,他和四個鎗手都在地下室。」
  「是的,不過!」那人突然住了口。
  但木蘭花已立即道:「不過什麼?」
  那人苦笑著,道:「如果我講了出來,波士,他,他會殺死我的,他一定會殺死我的,我
––不能說。」
  木蘭花冷笑著,道:「你不妨那樣想,但是如果你不說出來,那麼,你現在就立時要死了
,我看,桌上的鈔票,足夠你逃生的了,是不是?」
  那人伸出了舌頭來,舐著嘴唇,道:「好,我說,地下室一共有兩間,一間是由豬舍的紅
磚牆處進入,另一間則可以從––一個豬食槽中進去,兩間是相連的,中間的牆可以沉下去,
那四個鎗手,是在另外一間之中。」
  「要進去的暗號是什麼?」
  「秘密入口處之前,有隱蔽的電視攝影管,人一走近,他們就可以看到,自然會打開電控
制的入口處了。」
  木蘭花不出聲,在沉思著。
  那人哭喪著臉,道:「我––什麼都說了,我––可以走了麼?」木蘭花搖頭道:「不行,
你還得和我一齊進去。」
  「那怎麼行?」那人急叫了起來,「我一進去,就走不脫了,他們有四個鎗手,是老闆的
保鏢,全是百發百中,殺人不眨眼的人!」
  木蘭花厲聲道:「你所犯的錯誤是,你不記得我是什麼人了麼?」
  那人嘆著氣,木蘭花退後了兩步,在其中一個昏倒的人身上,脫下了一條工人褲來穿上,
並且戴上了一頂破帽子,然後,她揚了揚手中的鎗,道:「走,我們去拜訪一下那四位百發百
中的神鎗手,看看他們的神通如何。」
  那人還遲疑著,不肯答應,木蘭花陡地躍向前,狠狠地一腳,踢在那人的小腿骨上,踢得
那人痛得連淚水也直流了出來。
  木蘭花本來絕不是行動如此粗魯的人,但這時,她卻必需那人開道,而且,她也知道自己
如果不用高壓手段,那人還會壞事的!
  果然,那人蹺起了被踢中的右腿,道:「行了,我去了,我去了。」
  木蘭花揚了揚鎗,道:「你走在前面。」
  那人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到了門口,停了一停,拉開了門,又向外走去,木蘭花緊跟在
他的後面,將那枝沒有了子彈的獵鎗,塞到了他的手中,道:「為你自己著想,最好裝得自然
些,要不然,首先遭殃的是你!」那人道:「我知道了,你得勝的機會是多少?」
  木蘭花冷冷地道:「百分之百!」
  他們出了板屋,木蘭花緊跟在那人的後面,他們是貼著板屋向前走去的,不一會,便來到
了一列豬食槽之前,停了下來。
  那人的身在子微微發抖,他用鎗柄,在其中一隻豬食槽中,撞了幾下。木蘭花這時,也抓
著一枝獵鎗,而且,她舉起了獵鎗來,作瞄準向遠處射擊狀。那樣,獵鎗便遮住了她的臉,而
她又戴著帽子,穿著農莊主人的工作服,就算通過有紅外線裝置的電視攝影管,也不容易看出
她是偽裝的。
  但這時候,已然是決定關頭了,她的心中,也不免十分緊張,那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令得
她的手心,也在隱隱冒汗!
  終於,那隻豬槽,向外移了開來,地上出現了一個四呎長,兩呎寬的洞來,那人回頭向木
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連忙用鎗柄向他的背後一點,示意他先走下去,那人又遲疑了一下,才
向下走去,木蘭花連忙跟在後面。
  他們走下了一道不到十呎高的鋼梯,便到了一扇門前,那門自動打了開來,木蘭花立時看
到,有三個人站在牆前,背對著門。
  那三個人的手中各握著一柄鎗,鎗嘴自牆上的一個圓孔中伸出去,而他們的眼睛,則自另
一個圓孔小向外面張望著。
  只有一個人,轉過身,向他們走來,用不耐煩的口氣道:「寇倫,你不在上面守衛,下來
作什麼?快上去!」
  木蘭花本來一直是跟在那人後面的,這時,她突然踏前一步,推開了那人,那鎗手呆了一
呆,但是他只有呆一呆的機會。
  因木蘭花立時扳動了鎗機,一枝麻醉針正射在他頸旁的大動脈之上,他幾乎是立即昏了過
去的,木蘭花踏前兩步,在他身子還未倒地之前,將之扶住,另外三個鎗手仍然背對著她,那
情形對木蘭花實在是太有利了!
  木蘭花接連射出了三支麻醉針,那三個全神貫注在監視著穆秀珍的鎗手,也次第倒了下來
,他們的臉上,都有著驚訝無匹的神情!
  木蘭花轉過身來,那農莊主人也是一臉不相信的神色。木蘭花對他笑了一下,又射出了一
枝麻醉針,那人身子搖了一搖,向下倒去,恰好倒在一張沙發上。
  木蘭花走到牆前,從牆上的圓孔中,向外望去,她首先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穆秀珍,穆秀
珍正一臉怒容,在大聲問道:「你有什麼難題,為什麼不說?」
  在穆秀珍對面的,是一個瘦小精悍的中年人,雙目炯炯有神,他的神態十分悠閒,看來一
派佔盡了上風的神氣,道:「別心急,小姐,喝酒麼?」
  木蘭花用手指勾住了一個圓孔,向下拉了拉,那牆沒有動,她兩面看了一下,看到了一隻
按鈕,她輕輕在那按鈕上按了一下。
  那幅牆立時「刷」地一聲,向下沉去,穆秀珍和那瘦漢子一齊轉過頭來,木蘭花一步跨了
出去,道:「這位先生的難題,就是分不清你和我兩個人,秀珍!」
  「蘭花姐!」穆秀珍高興得直跳了起來。
  那漢子也陡地站了起來,但是他立時看清了那四個鎗手東倒西歪的情形,他重又坐了下來
,酒全洒了出來。
  木蘭花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穆秀珍立時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一轉身,來到了那漢子
的背後,木蘭花一揚手,將一柄鎗向穆秀珍拋去。穆秀珍一伸手,便將那柄鎗接住,並且立時
用鎗指住了那漢子的後腦。
  木蘭花則已然笑著,道:「我們該走了!」
  那漢子面色慘白,道:「到––哪裏去?」
  「警局,先生,警方一定很樂意知道你在做的是一些什麼事,而且也樂於知道安黛是為什
麼死的,以及你們是什麼組織!」
  那漢子吞下了一口口水,以致他的喉間,發出了「咯」地一聲,他道:「你––你並不是
警方人員,是不是?我們或者可以商量––」
  不等那漢子講完,木蘭花已然冷冷地道:「你錯了,先生,我可以算是警方人員。我是受
國際警方和丹麥警方的委託前來的。」
  那漢子的神色,已比才一看到木蘭花走進來的時候,鎮定了許多,他道:「那我們仍然可
以商量的,是不是?現在你已佔了極大的上風,可是,雲先生在什麼地方呢,小姐,你難道對
你們的朋友,一點也不關心麼?」
  「在你到了警局之後,你就會說了,」木蘭花冷冷回答。
  那漢子沉聲道:「那不見得,我的口中有著毒藥,只要我一咬破外殼,在幾秒鐘內,我就
會死了,那你們仍得不到什麼。」
  木蘭花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第一,你不會捨得死,你將盡一切可能使你自己活下去。
第二,就算你死了,你的四名保鏢,只是昏了過去,並不是死了,當他們醒來之後,他們一定
很樂意於說出一切事實來的!」
  若是別人,在那樣的情形下,一定是面如死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了,可是那漢子卻仍
然在道:「小姐,一筆數字十分巨大的款項,可以作為我們––」
  這一次,並不是木蘭花打斷了他的話頭,而是站在他身後的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揚起
鎗柄來,在那人的頭上,「拍拍拍」連敲了三下,厲聲道:「快起來,帶我們去找人,不然,
我再敲下來時,就不曾那麼輕了!」
  那漢子站了起來,在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苦笑,只聽得他道:「我的錯誤是將你當作了
木蘭花,但是你們也犯了一個錯誤!」
  木蘭花一聽得那漢子那樣講法,便怔了一怔,但是穆秀珍卻全然未曾在意,只是撇了撇嘴
,道:「少廢話!」
  那漢子搖著頭,道:「我現在所說的,絕不是廢話,你們的錯誤是將我當作了老闆,其實
,「波士」只不過是我的綽號,所以,木蘭花小姐,你失敗了,因為你判斷錯誤,你––」
  他才講到這裏,木蘭花突然叫道:「捏住他的喉嚨!」
  穆秀珍突然一呆,還不知道木蘭花那樣說是什麼意思,那漢子已突然向旁,搶出了幾步,
他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聲音也變得異樣之極,道:「你說我不會死,但是現在,我卻非死
不可,而他們,他們也根本不知道什麼,你––白費心機了!」他講到這裏,突然揚起手來!
  穆秀珍喝道:「你做什麼?」
  可是那漢子卻沒有再回答,他的身子搖幌著,向下倒去,在他倒下去的時候,撞在一盞落
地燈上,他右手緊緊地抓住了那盞落地燈,穆秀珍叫道:「蘭花姐,他––」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他已經咬破了毒藥的外殼,他死了。」
  穆秀珍還是不能相信木蘭花的話,她連忙向前衝了過去,俯身去看,只見那漢子的口部,
冒出一股濃烈的杏仁油氣味來。
  那是氰化物獨有的氣味,而且,從那漢子的膚色上,也可以看出他的確是死了。穆秀珍站
起身子來,有點不知所措。
  木蘭花緊鎖著雙眉,當她按鈕,令那堵牆沉下,她突然現身之際,她認為所有的事情,全
都已了結了!但現在,已證明事情並不是那樣!
  那漢子臨死前的話,就算不是全部對,也必有一部份是對的,那就是她判斷錯誤,她以為
那漢子是不會死的,然而他卻死了。
  而且,那漢子絕不是這個犯罪組織的真正「老闆」,整件事,似乎比自己想像的,更要複
雜得多。不論事情多麼複雜,木蘭花都可以不理會,但是雲四風在這個犯罪集團的手中,那卻
是毫無疑問的事,木蘭花必需將雲四風救出來!
  是的,當穆秀珍不知所措地向她望來之際,她已然有了決定。那漢子突然死去,對木蘭花
來說,是一種挫折,但那決不是失敗。
  因為木蘭花還有八個俘虜,尤其是那四名鎗手,木蘭花不信在他們的身上,會問不出雲四
風的下落來。
  木蘭花立時道:「秀珍,快去找電話打,通知魯達司派人到這裏來,我相信上面農莊的房
子中一定有電話的。
  穆秀珍答應了一聲,便快步向上走了上去,木蘭花來到了那漢子的前面,抓住了他的西裝
上衣的衣領,用力向上,提了一提。
  那漢子的身子,翻了一個身,變成臉向下,那件上衣,也到了木蘭花的手中,木蘭花將上
衣口袋中的東西,一起取了出來。
  在袋中有一隻相當大的黑鱷魚皮包,木蘭花打開了皮包,首先看到一疊名片,印的名字是
「賀斯.保玆」。
  賀斯大約就是那漢子的名字了,木蘭花將那皮包抖了幾下,幾張大面額的鈔票,落了下來
,木蘭花又在一個夾層中,取出了幾張相片。
  當木蘭花看到那幾張相片之時,她不禁呆了一呆。
  相片一共有六張,每一張相片,拍攝的都是哥本哈根港口上的那美人魚彫塑像的頭部,而
且在六個不同角度拍攝的!
  當拍攝那墊照片時,那美人魚還是完整的,美人魚的頭部,還和頸際連在一超,並沒有被
人鋸了下來。
  木蘭花的心中,在剎那間,思潮起伏,實在是抓不到一點中心。但是她究竟是有著極其慎
密思考能力的人,不到半分鐘,她已明白了!
  她明白,世界上所有的人,對那美人魚頭部被竊一事的看法,全都錯了––自然,那也包
括她本人主內。
  所有的人都以為,那座美人魚彫塑的頭部,之所以會被人鋸了下來,全是因為有某一位自
私的收藏家(多半是美國人),要將這件藝術品據為己有之故,是以才委託盜賊集團進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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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15 19:45:55 |只看該作者
  或者,是有什麼犯罪集團,看中了如果將美人魚的頭鋸下來之後,運往國外,可以賣好價
錢,是以才如此做的。
  幾乎所有的人,都持以上兩種看法。
  但是在看到了那六張美人魚頭部的照片之後,木蘭花卻知道,這兩種看法是錯誤的,那美
人魚的頭部,給人鋸了下來,事情絕不那麼簡單!
  因為,木蘭花在一看到了那六張相片之後,她已然可以肯定,那美人魚頭部的失去,和雲
四風所遇到的事,是有極大關連的。
  甚至於可以進一步說:盜走美人魚頭部!就是賀斯的這個集團所做的事。而賀斯的集團,
幾乎每一個人在口中都有毒藥,準備隨時自殺,可知那是一個組織嚴密之極的犯罪集團,能夠
想像那樣龐大的集團,只為了那美人魚頭可以賣相當的價錢而去做這件事麼?
  而且,到現在為止,已經死了兩個人,而因為雲四風在無意之中,遇到了金髮女郎安黛,
他也被拘禁了起來,一個盜賣藝術品的集團,是絕不會做那樣的事的,盜賣藝術品的罪名並不
重,但現在他們進行的勾當,卻可以造成極大的罪名。
  木蘭花雖然想到了這一點,可是她仍然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個集團才要將那美人
魚的頭鋸下來呢?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十分之緊,她在殫智竭慮地思索著,可是由於她所掌握的資料,實在
太少,是以她實在想不出一個頭緒來!
  就在這時,穆秀珍已然奔了下來,道:「蘭花姐,電話打通了,魯達司說他立時派人來–
–咦,蘭花姐,你在看什麼照片。」
  木蘭花道:「你來看,秀珍,這是什麼?」
  穆秀珍走了過來,「啊」地一聲,道:「這就是那被竊的美人魚頭,噢,拍這照片的時時
候,美人魚頭還未曾被盜走,這傢伙––」她講到這裏,陡地停了一停。然後,她不由自主,
大聲叫了起來,道:「蘭花姐,美人魚頭,就是這傢伙盜走的,兩件事,原來是他們幹出來的
!」
  木蘭花點了點頭,她對穆秀珍能夠如此快就想到了這一點,感到十分高興,她道:「是的
,我現在想,他們為什麼要鋸了那美人魚的頭部來?事情絕不止是自私的藝術愛好,和將美人
魚頭部出售那樣簡單!」
  穆秀珍又焦急了起來道:「那麼四風他––」
  木蘭花緩緩地道:「你別急,雲四風現在並沒有危險,這是我們可以肯定的事,而且,他
們似乎還以雲四風為要脅,要我們做一件事,對不對?」
  「是的,那傢伙是那樣說過,可是,他卻又未曾說明,究竟要我們做的是什麼。」穆秀珍
來回地踱著。
  「在魯達司到了之後,我們希望在那四個鎗手的口中,得到些口供,就算什麼口供也得不
到的話,也不要緊,因為他們有難題要我們代為解決,而雲四風在他們手中!他們有著要脅我
們的本錢,一定仍會來找我們的。」
  木蘭花一提到「雲四風在他們手中」,穆秀珍的心便向下一沉,不由自主,又長長地嘆息
了一聲。木蘭花將那六張相片疊了起來,放入衣袋之中,道:「秀珍,魯達司來了之後,你別
提起這六張相片的事情,記得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為什麼?」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究竟是為什麼,我現在也說
不上來。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十分神秘,牽涉得也十分廣,我們還需進一步偵祭,如果現在給
魯達司知道了,他將之公佈出去,只怕對進一步的偵祭,就有了妨礙。」穆秀珍道:「我明白
了。」
  木蘭花側耳聽了一聽,道:「我聽到有直昇機的聲音,只怕是魯達司來了,我們快出來,
他或者會找不到這個地方的。」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齊走了上去,當她們走上地下室之際,已看到一架直昇機,在機
底的強光照射之下,已開始降落了。
  直昇機的聲音,令得雞棚中的雞,咯咯怪叫了起來,豬舍中的豬,也在不安地來回擠動著
。直昇機一降落,魯達司和兩個警官,便跳了出來。
  魯達司一下直昇機,便向前直奔了過來,道:「兩位小姐,你們真了不起,他們全在地下
室之中麼?我們的人,已快到了!」
  「有三個不在地下室中,但我們不必急,」木蘭花回答,「他們全昏迷不醒,只有其中一
個,是自己服毒死的,和安黛一樣。」
  「那人是誰?」
  「你對賀斯.保玆這個名字有印象麼?」木蘭花問。
  「賀斯.保玆?」魯達司重複著這一個名字,接著便現出了極其疑惑的神色來,「他是不
應該在這裏的啊,根據最近的情報,他應該在阿根庭。」
  「我看,他在下面的地下室中,」木蘭花立時說,「而且死了,是他自己咬破毒囊死的,
他是什麼人,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
  「可以說是,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他卻早已沒落了,德國人曾佔領過我們的國家
,那時,他是和德國人合作的一個財團的首腦,納粹失敗後,他為了逃避審判,遠走南美,我
們的特工人員一直想捉他回來受審,但是他十分狡猾,以致我們未曾得手。」
  木蘭花早就料到這個賀斯不是簡單的人物,但是卻也想不到其中還有那樣的一重曲折!她
心中急速地轉著念,賀斯雖然死了,但是他在這次行動中,一定擔任著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像他那樣身份的人,如果不是有極其巨大的利益,他是絕不敢再回到曾被他出賣的祖國來的!
  看來,他回到丹麥,只是為了那美人魚的頭邵,為什麼那美人魚彫塑的頭部,竟對他有著
那麼大的吸引力?
  木蘭花在那片刻間,也是一片迷茫,想不出所以然來。
  而魯達司已然道:「我們下去看看,我也曾參加過緝拿賀斯的專案小姐的工作,我看過他
各種各樣的圖片,對他的印象很深刻,如果他死在這裏的話,那倒的確是一件不尋常的事,他
為什麼要回來呢?是什麼吸引他回來的?」
  木蘭花已幾乎想告訴魯達司,賀斯之所以回來,是為那美人魚彫塑的頭部,而且,雲四風
的失蹤,機場上發生的事,全和那美人魚的頭部有關!
  但是木蘭花並沒有講出來。
  她自己也很難解釋自己為什麼不對魯達司提起那六張自不同角度拍攝的美人魚頭部相片來
。她當時想到的,或者只是想進行單獨的偵查。
  魯達司已向那一列豬食槽走去,他握了鎗在手,木蘭花跟在他的後面,穆秀珍看到魯達司
的神情十分緊張,道:「你放心,下面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昏迷不醒,至少還要過幾小時,
他們才能再有活動的能力!」
  而魯達司卻還是握著手鎗,道:「誰知道呢?或者會有意外也說不定的,小心一點總是不
會有錯的,是不是?」
  穆秀珍大有不以為然的神色,但是木蘭花卻立時使眼色止住了她,不讓她和魯達司爭執,
他們一齊走到了地下室,首先見到了地上四個鎗手和那農莊主人,魯達司來到了那幾個昏迷不
醒的人面前,小心地去看視他們。
  木蘭花道:「賀斯在裏面,他––」
  木蘭花只講到這裏,便突然停止了。
  同時,在木蘭花的臉上,現出了驚詫莫名的神色來。
  不但木蘭花,穆秀珍也是一樣,只聽得穆秀珍「颼」地吸進了一口涼氣,面上神色為之大
變,出不了聲。
  魯達司則繼續向前走去,跨過了那度可以升縮的牆,到了另一間地下室中,四面一看,道
:「賀斯呢?在什麼地方?」
  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怪聲叫了起來,道:「他不見了!他––他剛才還在這裏的,他
––他的屍體––」
  穆秀珍講到這裏望著木蘭花,再也講不下去。
  魯達司也是一怔,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裏沒有人啊,小姐,你們肯定他的確是已經
死了麼?還是––」
  這時,那間地下室中,是空無一人的,並沒有賀斯.保玆的屍體。非但沒有了屍體,連那
件木蘭花曾搜查過的西裝上衣,也不見了!
  當木蘭花突然發現這一意外之際,她自然是極其吃驚的,但是,她卻也迅速地從驚愕之中
,鎮定了下來。
  她緩緩地道:「我想我們被他騙過去了,他並沒有死,但是我們卻將他當作已死了,而他
則在我們離開的時候逃走了!」
  「那怎麼可能?」穆秀珍立時說:「我們看到他面色變得如此難看,而且那種氰化毒物的
氣味,他––的確已然死了的。」
  「秀珍,」木蘭花十分嚴肅地道:「當我們以為他已死亡時,可曾檢查他的心臟跳動,可
曾檢查他的脈搏,來證明他確實已死亡了?」
  「沒有,可是––」穆秀珍仍然辯駁著。
  但是木蘭花卻已揮了揮手,道:「那就證明我們的疏忽,他可能是服下了一種藥物,那種
藥物,能令人處在一種看來如同死亡的狀態之中,但實際上卻只不過是昏迷,而在幾分鐘之內
,就會醒來,而我們卻被他騙過去了!」
  魯達司奇道:「小姐,你為什麼會那樣想,而不以為是另外有人來,將他的屍首移走了呢。
  木蘭花沉聲道:「當然我也那樣想過,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我們是聽到直昇機的聲
音後才走出來的,至少要有兩個人,才能帶走一個屍體,如果有兩個人進地下室,而且帶著一
個屍體出來,我們是不可能一點也不覺察到的。」
  木蘭花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而如果他在『死去沉』之後幾分鐘醒了過來,
看到他有逃走的機會,他一個人要溜出來,那就容易得多了。」穆秀珍忙道:「那麼,他一定
逃不遠的!」
  木蘭花向魯達司望去,魯達司一揮手,姆指和中指相叩,發出了「得」地一聲,道:「自
然,我們還等什麼?我們快在附近搜尋!」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如果他還未曾走遠,那我們是有可能將他捉住的,請你命令你的
下屬,進行搜索,要小心,賀斯是一個極狡猾的人!」
  魯達司不等木蘭花講完,已衝了出去。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仍然在地下室中,但是她們也可以聽得魯達司的吆喝聲,和警車開
動的聲音,顯然搜索已然開始了。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手托住了頭,眉頭打結,穆秀珍在她面前
走來走去,木蘭花突然道:「秀珍,你坐下來好下好?」
  穆秀珍呆了一呆,木蘭花已嘆了一聲,道:「秀珍,你別怪我,這件事的頭緒實在太多了
,而我至今為止,還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我抓不住這件事的中心,是以也無法進一步明白這件
事的本質,賀斯令我受了一次挫折––」
  「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穆秀珍道:「我們還有八個俘虜,當他們醒了之後,在他們
的口中,多少可以問出一些口供來的。」
  木蘭花點頭道:「這是我們唯一的––」
  她才講到這裏,又住了口。
  因為她看到魯達司神色有異地,和兩個警官走了進來。才一進來,魯達司便道:「小姐,
你說外面的幾個人,只是昏了過去?」
  就在這一句問話之中,木蘭花已然覺出,又有意外發生了,她忙道:「不錯,他們現在–
–」
  「他們全死了。」魯達司回答。
  木蘭花又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
  她再一次受到了挫折!
  如果她的推測不錯的話,那麼那四個鎗手和農莊主人之所以會死去,一定是賀斯下的手了
,這令得他們得不到任何口供!
  木蘭花在一呆之後,立時又問道:「五個在地下室的全死了,那麼,還有三個在板屋中的
呢,他們––」魯達司搖著頭,道:「也死了。」
  木蘭花又是一呆,剎那之間,只見她張大了口,但是卻又沒有說出什麼話來,顯然她本來
是想說什麼的,但臨時卻改變了主意
  她又問道:「他們致死的原因是什麼?」
  「小姐,」魯達司語氣中多少有點不滿,「你用來攻擊他們的武器––」
  「那只是麻醉針,是只能令人昏迷,而絕不會奪走他們生命的。魯達司警官,你以為我是
一個嗜殺成狂的人,一下子會殺害那麼多人麼?」木蘭花反問。
  魯達可道:「我沒有那樣的意思,我––想,如果他們不是死於你的武器之下,那麼,他
們的死因,要經過屍體剖驗之後,才能知道了。」
  木蘭花只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她知道其中一定有一個十分重大的關鍵,是她未曾弄明
白的,不弄清這個重大的關鍵,那麼,整件事就在一團迷霧之中!現在,她可以推測到地下室
中五人死亡的原因,是賀斯走的時候,下的毒手。
  但是,在板屋中的三人,何以也會死的?
  自己的麻醉針,絕不會令人致死,而就算賀斯離去,他至多也只能害死地下室中的五個人
,而絕不可能連板屋中的三個人也害死的。
  因為他如果要去害死那三個人的話,必需在許多警察和自己的眼前走過,他除非會隱身法
,否則,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那麼,板屋中的三個人,是怎樣死的呢?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在魯達司神情上看來,卻明顯地看出,他對木蘭花已有了相當
的不滿。轉過身道:「我要繼續去進行搜索,再見。」
  他將「再見」兩字,說得十分大聲,很有從此以後,不想再和木蘭花相見的意思在的。木
蘭花苦笑了一下,並沒有出聲。
  魯達司離去之後,穆秀珍大惑不解地問道:「蘭花姐,在板屋中的那三個人,怎麼會死的
?」
  木蘭花並沒有回答,她呆立著,約莫有半分鐘之久,才道:「秀珍,你不是曾用麻醉針射
中了一條狼狗的麼?」
  「是啊,我才射中了那條狗,背後就有人出現了。」
  「我們快去看看那條狗!」木蘭花向外走去。
  這時,地下室中的五個人,正被放在擔架上抬了出去,木蘭花連看也不向他們多看一眼,
她快步來到上面,奔進了板屋。
  那條狼狗,被放在一張方桌下面,木蘭花立時推開了方桌。她不必俯身去著,就可以知道
那絛狼狗並沒有死,只是昏了過去。
  因為那條狼狗雖然躺著不動,但是牠的胸腹之際卻在起伏著,那證明牠並沒有死。那也證
明了,所有的人,全是後來被人殺死的,理由是為了滅口!
  那三個人也被抬出去了,當木蘭花退出板屋之際,黑箱車也已開走,木蘭花也看到那警車
正在向農場集中,她低聲道:「搜索沒有結果,魯達司準備收隊了!」
  穆秀珍急道:「那麼我們怎麼辦?」
  「我們?我們要在茫無頭緒的情形下,獨立行動了!」木蘭花沉緩地回答著穆秀珍的問題。
  「那麼,我們暫時救不出四風了?」
  木蘭花又嘆了一聲,道:「暫時不能,因為我們是處在下風,秀珍,可以說是極度的下風
,我們剛有了一些發現,但是所有的線索卻全斷了!」
  穆秀珍急得眼圈也紅了,她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她臉上那種焦急的神情,已足以代表一
切了!木蘭花又想了片刻,才道:「我們也該離去了。」
  她首先走出了板屋,迎面就遇到了魯達司。
  魯達司兩道濃眉,也打著結,道:「小姐,我真希望你能告訴我,關於這八個人的死亡,
我該如何寫報告給我的上司!」
  魯達司的話中,似是一聽就可以聽出,有著相當程度的不滿,這種態度,和他才開始接待
木蘭花的時候,已大不相同了。
  但是木蘭花卻十分平靜地回答道:「你自然應該在報告中說明,他們是被一個或一個以上
的兇手殺害的,殺害的目的,是為了滅口,不想他們落在警方的手中而有口供供出來。魯達司
警官,這是一個極其嚴密的犯罪組織才能做出來的事。」
  魯達司立時道:「小姐,你的提議,只不過是一種推測,而沒有任何事實根據,如果我的
報告上全是這樣的推測,那麼,上司會對我作什麼感想呢?」木蘭花仍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但是穆秀珍卻已然沉不住氣了,她搶白道:「警官,怎樣寫報告,那是你的事情,對麼?」
  「是的,可是別忘記,這裏的麻煩,卻是由你們而產生的!」魯達司毫不客氣,針鋒相對
地回答著。
  木蘭花道:「對不起,魯達司警官,如果你認為這是麻煩的話。」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拉了穆秀珍就走,魯達司忙道:「兩位,我可以知道你們下一步的行
動是什麼?」
  「我也希望我能知道!」木蘭花冷冷地回答。
  她們大踏步地走出了農場,穆秀珍「哼」地一聲,道:「蘭花姐,我看這個魯達司就很可
疑,說不定他不是什麼好人!」
  「別胡說,秀珍!」
  「為什麼不能?」穆秀珍還不服氣。
  「我也那樣想過,」木蘭花道:「因為他可以有足夠的機會來殺害那八個人的,但是你如
果進一步想一想,便知道那是沒有可能的了,因為我們兩個人一齊來,魯達司是知道的,如果
魯達司是他們的同黨,他們又何至於誤將你認作是我?」
  穆秀珍想了一想,木蘭花的分析,十分有理,是以她也不說什麼了,她們兩人,在離開農
場十分鐘之後,便到了她們的車子之旁。
  她們的車子停在路邊,當她們來到車旁的時候,她們看到幾輛警車,已在路上疾馳而過,
而魯達司的直昇機,也已然起飛了。
  穆秀珍拉開了車門,木蘭花也已握住了車門的柄,但是她卻立時道:「秀珍,為什麼我未
曾想到那地下室可能另有通道的?」
  穆秀珍呆一呆道:「由板屋中通到地下室?」
  「是的,而且可能不止一條,不但可以由地下室通向板屋,而且也可以由板屋通到別處去
?我們何以未想到這一點?」
  「那是因為我們兩次進出地下室,都是被人帶引前去的,是以便造成了錯覺,以為豬舍和
豬食槽,才是唯一的秘密通道!」穆秀珍立時回答。
  「你說得對,我們快回農莊去,設法通知魯達司也回來,他可以不必擔心他的報告如何寫
法了!」木蘭花急急向外走去。
  但是,她才走了兩步,突然,在漆黑的灌木叢中,傳出了一下冷笑聲來,接著,便聽得一
個陰沉的聲音道:「有四桿鎗對著你們,你們別動!」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突然轉過身來。
  她們的紅外線眼鏡已除了下來,這時也來不及戴上了,是以,當她們轉過身來之後,只看
到漆黑的一團,根本辨不出那聲音確切傳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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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木蘭花立時示意穆秀珍不要妄動,她沉聲道:「賀斯,你只有一桿鎗而已。」
  賀斯笑了起來:「或許是你願意冒險麼?」
  木蘭花道:「我可以冒險,你只有一枝鎗,而我們有兩個人––」
  木蘭花還未曾講完,賀斯已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道:「小姐,別引我發笑了,你們全在我
的射程之內,我要射中你們,是毫無問題的!」
  穆秀珍道:「可是你不能同時射我們兩人!」
  「不錯,」賀斯怪笑著,「但你們願意機牲一個麼?告訴我,你們誰願意死,那麼,你們
就可以不必聽我的命令!」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互望了一眼,都難以再說什麼。賀斯繼續冷笑著道:「木蘭花,穆秀
珍,你們的確都很不平凡,但是我,賀斯.保玆,卻也不是易與的人物,如果我是飯桶,你們
想想,丹麥的特務,會盡了二十年力,也找不到我麼?他們一直以為我在南美,其實我根本未
曾離開丹麥!你們兩人,將手放在頭上!」
  穆秀珍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點了點頭,兩人一齊將手放在頭上,木蘭花道:「可是
這次,你卻露出馬腳來了。」
  「或許,」賀斯回答,「但是我現在準備離開丹麥了,你們兩位將會幫助我離開,你們必
需不斷地為我做事,等到我安全了,你們才能知道你們朋友的下落!」
  穆秀珍憤怒地揚起眉來,然而,木蘭花卻反而笑道:「看來這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了,是不
是?」
  「如果你們工作努力的話,是可以將時間縮短的!」賀斯說著,他已從灌木叢中走了出來
,他的手中握著一柄雙筒的獵鎗。
  這種獵鎗,自然是屬於農場的,但是它卻也是效能極高的殺人武器,費斯用鎗對準了穆秀
珍,道:「木蘭花,你先上車去!由你駕車。」
  木蘭花略停了一停,來到了車旁,打開車門,坐進了駕駛位中。賀斯又道:「然後是你,
穆小姐,我絕不會吝嗇子彈的。」
  穆秀珍也走過去,坐在木蘭花的身邊。
  賀斯也以十分快捷的動作,坐到了後面的座位上,鎗管仍對準了穆秀珍的後頸,穆秀珍向
木蘭花望了一眼,又望了望她旁邊的座位。
  木蘭花自然是明白她意思的,就在她們的座位旁,有四隻掣,如果她們按動其中一隻的話
,那麼,她們兩人會立即從車中彈出去!
  費斯自然無法在她們彈出去的一剎那間射中她們,穆秀珍的意思,就是要木蘭花去按那隻
掣鈕。但是,木蘭花卻另有打算。
  是以,木蘭花搖了搖頭。
  穆秀珍一時還並不明白木蘭花為什麼不利用那個可以使她們脫離賀斯控制的掣鈕,但是和
以往一樣,木蘭花的決定,她總是聽從的。
  而此際,令得她難過的是,她不能大聲和木蘭花爭辯,是以她長嘆了一聲。
  坐在後面座位上的賀斯,雖然為人極其精明,但是卻也不知道她們兩人,在剎那之間,已
經交換了意見。他沉聲道:「木蘭花,你要聽從我的指揮,我要你駛到何處,就駛到何處,不
然,穆小姐的後頸,就會多兩個血孔了!」
  他將鎗管在穆秀珍的後頸上碰了碰,冰涼的鎗管,令得穆秀珍全身不安。木蘭花立時道:
「這輛車子是向警方借來的,你不怕警方在車上,裝有無線電示蹤儀麼?」
  「哈哈,」賀斯笑了起來,「當然不會,如果車上有無線電示蹤儀,魯達司早就知道你們
在何處,也不必勞你們打電話告訴他了!」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身形矮小的賀斯,是個精明絕頂的傢伙,是絕不能小觀他
的,自己一直處在下風,什麼時候才能佔上風呢?
  木蘭花越是知道對手強,她的信心也越是堅強。她剛才不同意穆秀珍的逃生辦法,就是她
不想離開賀斯,她不但要救出雲四風,而且要知道賀斯究竟在從事什麼勾當,他究竟在那美人
魚頭彫塑的頭部,想要得到什麼!
  是以這時,她表現的鎮定,賀斯的心中,也不禁十分佩服。木蘭花微笑著,道:「那好,
請問,現在你要我駛向何處呢?」
  賀斯道:「從這條支路駛出去,到了大路之後,向左轉,等到再需要轉彎的時候,我會通
知你的!」
  木蘭花踏下了油門,車子向前疾駛而出,這時,警車早已駛遠了,農場方面有一點燈光傳
來,可能是還有幾個留守的警員。別說木蘭花無法和他們聯絡,就算可以的話,木蘭花也是不
會和他們聯絡的。因為現在,她雖然處在下風,但是她卻和賀斯在一起,那是她唯一可以明白
事情真相的線索,她不肯那麼輕易放棄的。
  她一面駕著車,一面還十分輕鬆地在說著話,道:「賀斯先生,你剛才在地下室中服下的
是什麼藥,它真能使你看來如同死亡一樣!」
  賀斯十分得意,道:「是的,這種藥物,甚至能使心臟的跳動,微弱到用手摸不出來,但
是它的作用卻十分短暫,只不過五分鐘而已,憑著它,居然將鼎鼎大名的木蘭花瞞了過去,當
真不容易之極,小姐,你說是不是?」
  「當然是!」木蘭花的聲音中,甚至充滿了愉快!車子已駛上了公路,木蘭花也照著賀斯
的吩咐轉向左,在公路上,車子的速度提得更高,木蘭花留意著公路上的岔路。
  在駛過了六個岔路口之後,賀斯才道,「前面兩哩,有一條岔路,你將車子轉進去,在一
條兩旁全是大樹的路上直駛進去,就到我們的目的地了。」木蘭花道,:「那是你多年來匿藏
的地方?」
  賀斯得意地笑著道:「你何必問那麼多?」
  木蘭花不再出聲,車子很快就到了那岔路口,迅速地轉了進去,幾分鐘後,車子已然在兩
扇大鐵門前,停了下來,賀斯道:「響車號,二長三短,然後三長兩短。」
  木蘭花依言響了十下車號,鐵門打了開來,木蘭花又駛動車子,進了鐵門,不久,便看到
了一幢宏偉之極的建築。
  木蘭花喝了一聲采,道:「好宏偉的建築,是十七世紀的傑作,是不是?我猜想如果不錯
,這應該是著名的海軍大將,倫治伯爵的產業?」
  賀斯呆了一呆,道:「小姐,我不能不表示對你的博學表示佩服,你說得一點也不錯––
現在,請你下車。」
  這時,已有六七個人,從屋子中走出來,他們的手中都持著槍,將車子圍住。木蘭花和穆
秀珍兩人下了車,賀斯也接著下了車。
  賀斯才一下車,便有一個人大聲道:「波士,三號已被我們在海邊截回來了,他––」
  賀斯急忙問道:「東西在麼?」
  「在。和他人一齊在大廳中。」
  賀斯笑道:「兩位小姐,我要你們做的事情,已少了一件了,我的一個部下對我叛變,帶
了一件重要的東西逃走,我本來想要你捫兩位,先找他回來的,現在,可以不必煩勞了。」
  木蘭花笑了笑,道:「那一隻銅鑄的美人魚頭,當真那麼重要,非找到不可麼?」
  他們是一面講,一面在向屋子走去的,從大廳中射出來的光芒,已可以照到他們各人的臉
面,木蘭花看得十分清楚,當她的話,一講出口,賀斯的面色陡地變了,他也突然站住身子,
望定了木蘭花。而木蘭花的臉上,卻仍帶著十分從容的微笑。
  賀斯呆住了足有半分鐘之久,才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木蘭花優閒的態度,恰好和賀斯緊張的神態相反。她笑著道:「如果你要我們幫助的話,
那麼,總是要設我們知道事情真相的,是不?」
  賀斯的目光,變得十分兇惡,他狠狠地道:「你如果知道得太多,對你是絕沒有好處的,
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木蘭花笑道:「賀斯先生,你何必緊張?我只不過在那幾張相片上,看到––」她講到這
裏,將手伸進了衣袋之中。
  卻不料她手才伸進了衣袋中,便聽到了四五下呼喝之聲,響了起來,同時,還夾有拉槍機
的聲音。木蘭花也不禁嚇了一跳,因為她也未曾想到,賀斯的手下,竟然有著那麼高的警惕性。
  賀斯笑道:「你行動最好注意些,我的部下,是十分敏感的,幸而你的手伸進袋中,還沒
有取出來,要不然,悲劇已然發生了!」
  木蘭花倒可以知道賀斯絕不是虛言恫嚇,她伸進衣袋去的手,並沒有立時伸出來,她笑了
一下,道:「不錯,你的部下全是訓練有素,反應靈敏的人,但是我伸手入衣袋,只不過是要
取出那六張相片來而已。現在,我可以拿出我的手麼?」
  「可以。」賀斯回答。
  木蘭花緩緩地將手從衣袋中縮回來,那時,她注意著那幾個槍手的神情,只見他們每一個
人,都是全神貫注的,他們顯然全受過最嚴格的訓練。
  看到了那樣的情形,木蘭花不得不認為自己在那農莊中,能夠一下子便制服了那四名槍手
,實在是一種僥倖。而現在,自已是不是能從劣勢之下反敗為勝,木蘭花也實在沒有把握。
  只不過不論形勢如何惡劣,木蘭花總維持著她的鎮定,當她的手從袋中縮出來時,她她的
手中拿著那六張相片。
  她鎮定地道:「我是在你的皮包中看到了那六張相片之後,才將兩件事聯繫在一起的,對
不起,我在取照片的時候,未曾得到你的同意!」
  她將那疊相片,向賀斯遞過去。
  賀斯的神情十分激動,他向前大踏步地走過來,滿面怒容,突然一伸手,便來搶木蘭花手
中的那一疊相片。
  當他的手指一接觸到那疊相片之際,木蘭花便突然鬆了手,手背向前一伸,五指已經牢牢
地扣住了賀斯的手腕!
  木蘭花不但在柔道、空手道這兩門日本武術上有極高的造詣,而且,她從小就受過十分嚴
格的中國武術的訓練,這時,她在電光石火之間,倏地出手,抓住了賀斯右手的手腕,那便是
中國武術小擒拿手中的一式「餓貓擒鼠」。在同類的武術中,世界上還沒有什麼武術,可以和
中國武術中的大小擒拿法相比擬的!
  木蘭花在一抓住了賀斯的手腕,那一疊照片,立時散跌了下來,木蘭花立時發出了一下呼
叫,穆秀珍的身子突然滾了開去!
  這時,他們已然是在巨廈的的石級之前的了,穆秀珍的身子一滾,就滾進了大廈旁邊的灌
木叢中,而木蘭花手背一縮,已將賀斯的身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她又立即將賀斯的手臂扭轉
,令得賀斯背對著她,那一切,可以說都只是一秒鐘之內的事。
  等到那些槍手知道發生了變故,一齊舉起槍來之際,他們已然無法發射了,因為賀斯的身
子在木蘭花之前,木蘭花抓住了賀斯的手腕,並且利用賀斯作為盾牌,擋住了那幾個槍手射擊
的目標。槍手中有機靈的,立時想起應該去對付穆秀珍。
  但當他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穆秀珍也已竄進了灌木叢中去了,木蘭花笑了一下,道:「
賀斯先生,你覺得人生的變化不是太突然了麼?」
  賀斯的手腕被木蘭花緊緊地扣住,他不但覺得手臂發麻,而且,整個右半邊身子,似乎也
在漸漸麻痺。他有點不明白,何以木蘭花那樣一個年輕的女子,會有那麼大的氣力!他自然不
明白中國武術的精奧之處,是在於如何尋找人體的弱點,以及巧妙地運用力量,用最少的力量
,來達到最大的剋服敵人的效果!
  當木蘭花那樣問賀斯之際,賀斯發出了一下乾澀的苦笑聲來,道:「你真了不起,小姐,
但是你還是得不到什麼的。」
  「命令你的手下都伏在地上,拋下槍!」木蘭花冷冷地說著。
  她雖然看不到賀斯的臉,但是從賀斯身子的劇烈顫動之中,她也可以知道賀斯的心中,是
如何地憤怒了!
  她在剎那之間佔了上風,那是在半分鐘之前,連她自己也想不到的事,當她將那一疊相片
,向賀斯遞出去之際,她還未曾想到。
  但是賀斯一看到了那疊照片,卻十分激動地衝了過來,就在那一剎間,木蘭花陡地想到,
賀心斯一心只想奪回相片,自己如果突然出手,他是一定不及預防的。她一想到這一點,立時
動手,賀斯根本未及想到木蘭花會突然出手,是以他才落入了木蘭花的手中,這時,他半邊身
子發麻,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了。
  他急速地喘著氣,木蘭花冷冷地道:「你不肯那樣吩咐麼?好的,那麼,我先要讓你吃點
苦頭,讓你在你的部下面前出出醜。」
  木蘭花這一句話,倒擊中了賀斯心中的要害,他吸了一口氣,擺了擺左手,道:「你們將
槍拋開,全伏在地上別動!」
  那幾個槍手相互望著,遲疑著不肯照賀斯的話去做。
  木蘭花冷笑一聲,在賀斯的耳際低聲道:「看來你的部下,不聽你的命令,你老闆的地位
,已然靠不住了!」
  木蘭花的話,再度起了作用,賀斯突然怪叫了一聲,厲聲道:「你們聽到了我的話沒有?
拋下槍,伏下,你們這些蠢豬!」
  別看賀斯身形矮小,他的叫喊聲,卻十分響亮,那幾個槍手幾乎不等他叫完,便將槍拋開
,身子也伏了下來。
  木蘭花高叫道:「秀珍!」
  「我來了!」穆秀珍早自灌木叢中,一躍而出,奔前了幾步,她已拾了三柄槍在手,又遠
遠地拋了一柄給木蘭花,木蘭花一伸左手,將槍接住。
  木蘭花將槍在手中轉了一轉,道:「好,我們該去參觀一下賀斯先生的巨震了,秀珍你要
留心,這所巨廈是建築史上有名的典範,一柱一窗之微,全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賀斯先生,我
說的話,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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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斯驚怒交加,啼笑皆非!
  木蘭花也不等他回答,推著他便向前走去,穆秀珍和木蘭花背靠背,是以她是倒退著在走
的,那是為了防範伏在地上的那些槍手有異動。
  轉眼之間,他們便進了大廳。
  大廳中另有四個槍手在,他們的手中也都握著槍,可是槍口卻是向下的,顯然,剛才在外
面發生的一切,他們全是看到的。另有一個人,則面如死灰地坐在沙發上。
  是以,在他們的臉上,全有著驚恐和憤怒的混合神情。
  木蘭花向他們四人一笑道:「四位,我想,不必我吩咐你們什麼了,你們現在,唯一要做
的事,就是將雲先生去請出來!」
  賀斯發出了一下近乎呻吟聲的聲響來,道:「你,你怎麼知道雲先生在這裏?」
  木蘭花微笑著,道:「那絕不是一個難猜的啞謎,對不對?這所巨廈,我想,在表面上一
定有一個在社會上十分有地位的主人,是以多少年來,警方連想也不去想一想,你會在這裏,
對不?你既然用非法的手段擄劫了雲先生,怎會不將他安置在這樣安全的所在。」
  賀斯全然像是一頭鬥敗了的公雞一樣,軟軟地揮著左手,有氣無力地道:「去,去帶雲先
生出來和兩位小姐相見。」
  木蘭花笑了一下,推著賀斯,又在柔軟的地氈上向前走出了兩步,然後,才鬆開了手,向
一張沙發指了指,道:「賀斯先生,請坐!」
  賀斯將左手慢慢地伸回到了身前,苦笑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木蘭花站在他的身後,手
中的槍,自然對準了他。
  那四名槍手已從一扇門中,走了出去,只有那面無人色的人,仍然坐著不動,在那人的身
邊,放著一隻手提包。穆秀珍來到了那人的身前,道:「你一定就是叛變的三號了,是不是?
蘭花姐,你以為那手提包中,是不是那美人魚頭呢?」
  「當然是。」木蘭花立時回答。
  穆秀珍提起了那手提包來,只覺出那手提包十分沉重,她將之放在一張瑪瑙石的咖啡几上
,準備拉開拉鍊。
  也就在那片刻間,只見雲四風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雲四風一跨進大廳,就看到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他不禁陡地呆住了,那四個槍手並未
曾說明要帶他去見什麼人,雲四風只覺得他們的態度,忽然變得十分客氣而已,而這時,他看
到了客廳中的情形,自然知道槍手的態度為什麼轉變了!
  他陡地呆了一呆,大聲叫道:「秀珍!」
  穆秀珍才將拉鍊拉開了半吋,一看到了雲四風,她連忙放了手,向前飛奔了過去,幾乎是
雲四風一跨進了門,穆秀珍便已然奔到了他的身前,兩人也不由自主地抱在一起,雲四風甚至
將穆秀珍整個人抱了起來,大聲叫道:「秀珍!秀珍!」
  可是,他才叫了兩聲,突然之間,一下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突然在大廳之中,響了起來!
  那一下爆炸聲,實在是任何人意料不到的。
  在大廳之中的那些人,除了久經訓練的槍手之外,便是木蘭花、穆秀珍、雲四風和賀斯。
他們四個人,更是久經冒險生活的。
  但是,那一下爆炸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以致沒有一個人能夠在剎那之間弄明白爆炸是因何
產生,以及在大廳的什麼地方產生的。
  他們是一齊聽到了一聲巨響,接著,當他們一齊向巨響聲傳出之處看去時,除了濃煙之外
,他們已經看不清什麼了。
  而且,爆炸所造成的氣浪,也令得他們根本無法保持身子的平衡,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
一齊滾跌在地,他們立時滾到了大柱之後。
  木蘭花是站在賀斯身後的,賀斯則是坐在沙發上的,在那電光石火的一剎間,賀斯整個人
,連同沙發,一齊向後翻來。
  木蘭花只來得及及時向後躍開,避開了向後倒來的沙發的撞擊,但是她仍是站立不穩,一
蓬濃煙,挾著一股極大的力道,向她迎面撞了過來,令得她的身子,跌滾出去兩三碼,她同時
也看到賀斯的身子,也跌出了沙發,在地上滾著。
  木蘭花是所有人之中,最早從地上跳起來的一個,一直留在大廈外面的六七個槍手,也在
木蘭花躍起的同時,奔了進來。
  木蘭花一看到那六七個人一齊奔了進來,陡地跳出了一步,到了賀斯的身邊,她屈膝跪了
下去,用她膝蓋壓住了賀斯的身子,大聲喝道:「站住,不准進來!」
  有幾個槍手,已然奔了進來,木蘭花一面喝叫,一面向他們「砰砰」放了兩槍,子彈在他
們的頰邊,呼嘯而過,嚇得那兩人忙向後退了出去。
  木蘭花一挺身,站了起來,順手抓住了賀斯的手臂,將賀斯抓了起來。這時候,大廳中的
濃煙,已經散了,木蘭花一眼便看到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一齊站了起來,是以她只是冷冷地
道:「賀斯,你玩的好把戲啊!」
  賀斯卻尖聲叫了起來,道:「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爆炸是怎樣發生的,天––我差一
點被炸死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穆秀珍也發出了一聲尖叫,道:「蘭花姐,你看,」她一面叫,一面伸
手,向前指著。
  木蘭花循著她所指看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穆秀珍所指之處,就是剛才她放手提包的那張咖啡几,那張咖啡几已只剩下了一個支架,
其餘的全被炸碎了。
  而發生爆炸的,顯然就是那隻手提包,因為手提包已根本不存在了。而坐在咖啡几旁那沙
發上待罪的三號,全身浴血,頭部碎爛,根本不必走近去也可以知道他因為首當共衝,是以已
經被炸死了!
  那變化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了直到此際,仍然令得每一個人都覺得愕然,穆秀珍吸了
一口氣,又叫道:「蘭花姐,爆炸的是那手提包,我拉開了拉鍊––」她又望向雲四風,道:「
如果不是你立時來到,我向你奔了過來,那我––那我––」
  她沒有再講下去,但是她根本不必講下去,人人都可以知道,如果她不走開的話,會有什
麼樣的結果的。她如果不走開,那麼手提包將就在她身前爆炸,那爆炸的力量雖不能算是太強
,但是穆秀珍一定會比三號被炸得更可怕!
  穆秀珍簡直不敢想,她立時住了口。
  而雲四風也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又緊緊地擁住了穆秀珍。連得木蘭花這樣鎮定的人,想起
剛才那千鈞一髮的危險情形,而在事先卻又了無所覺,她也不禁微微發抖。
  大廳之中,靜了足有一分鐘之久,才聽得賀斯先開口,道:「是誰找回三號來的!」
  兩個槍手連忙應聲道:「是我們,我們在他快要登上一艘小艇的時候,將他找到,帶他回
來見老闆的,他提著安黛的手提包,就是––突然炸開的那個。」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秀珍,我幾乎害了你,那手提包中,並不是那美人魚頭,而是一
顆設計得十分精巧的炸彈,賀斯先生,那美人魚頭在什麼地方?」
  「你應該去問安黛!」賀斯尖叫著,「我是將那美人魚頭交給她,要她帶出國外去的,可
是她––她卻––」
  賀斯一直是在高聲叫著的,可是當他叫到這裏時,他突然停了下來,雙手握著拳,揮舞著
,罵出了一連串難聽之極的話來!
  木蘭花冷笑著,道:「賀斯先生,你的手下似乎很不可靠,先是安黛,接著又是那個三號
,你認為是誰換走了美人魚頭,換上一顆炸彈的呢。」
  賀斯並不回答木蘭花的問題,只是頹然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捧著頭,喃喃地道:
「我完了,我完了,安黛這小妖精害死了我!」
  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那時已完全定過神來了,他們一齊來到了木蘭花的身邊,賀斯突然
抬起頭來,他面色蒼白得可怕,道:「你們,我求求你們。我完了,我承認我已經失敗了,你
們別將我交給警方,好不好?」
  木蘭花冷冷地道:「只怕我做不到。」
  「我告訴你們美人魚頭的秘密,我告訴你們,什麼都告訴你們,用來和你們交換我的自由
。好麼?好麼?」
  賀斯攤著雙手,他的雙手在簌簌地發著抖,看他的樣子,就差他沒有跪下來了,那時,所
有的槍手都圍了攏來,一個道:「波士,我們呢?」
  賀斯神經質地叫道:「我完了,你們自然也完了,你們自己都明白你們自己做過什麼,我
們能落在警方的手中麼,能麼?」
  槍手中有兩個,突然不動聲色,向後疾退了開去。但是穆秀珍的動作,更比他們快得多,
穆秀珍甚至未曾轉過頭去,只是反手一揮,「砰砰」兩下槍響過處,那兩人應聲便倒。
  他們的小腿,都中了一槍。
  穆秀珍又立時將一柄槍塞進了雲四風的手中,道:「四風,你監視著他們,我去打電話,
通知魯達司警官。」
  穆秀珍一面說,一面已向大廳一角的電話几走去。賀斯的叫聲更尖銳地叫道:「請你別打
電話,美人魚頭部的秘密來交換我的自由,一定是值得的,那是極度的秘密,我可以毫無保留
地說出來!」
  穆秀珍停了一停,木蘭花冷冷地道:「你要說,你就說出來好了。」
  賀斯的聲音中又有了一線希望,道:「我如果說了出來,你們可以––可以不通知警方,
讓我離去麼?」
  木蘭花這時,對於賀斯的問題,覺得十分難以回答。賀斯是丹麥的賣國賊,他自然應該受
丹麥國法的審判,木蘭花是沒有權利放走他的。但是,美人魚頭部的秘密是什麼呢?
  美人魚頭部的秘密,一定是極其重要的,要不然,罪大惡極的賀斯.保玆,決不致於提出
它來,作為交換自由的條件。木蘭花考慮了一會,才道:「我想,如果美人魚頭部的祕密是重
要的話,那麼,你可以在警方人員面前,提出這個條件來的。
  賀斯聽了木蘭花的話,先是一呆,但接著,便像是在黑暗之中,見到了一線曙光,道:「
對,你說得對,他們一定會接受的,因為––」
  賀斯講到這裏,木蘭花已向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快去打電話,警方早一刻趕到就
好一刻,穆秀珍也立時向電話走去。
  可是,就在那一剎間,突如其來的變故又發生了!大廳上所有的電燈,突然熄滅!
  就在電燈熄滅的那一剎間,自旋轉樓梯的上面,傳來了「砰」地一下槍響!木蘭花急叫道
:「伏下!」
  她自己首先向下伏下去,伏在一張沙發之後,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她只聽得一
陣凌亂的腳步聲,那自然是那些槍手,在奪門而逃。
  木蘭花立時取出了紅外線眼鏡戴上,她看到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伏在大柱之後,那兩個
小腿受了傷的槍手,正在地上打滾。
  其餘的槍手,都已奔出了大廳。
  木蘭花在那樣的情形下,除非將那些槍手,一一擊傷,否則,是絕對沒有法子阻止他們的
,而木蘭花卻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要做的是找出在二樓放冷槍的是什麼人!
  她抬頭向上望去,樓梯上,和二樓的走廊上並沒有人,當然,那人可能匿伏著,也可能在
打了一下冷槍之後,便離去了。
  那麼,那一下槍聲的射擊目的是什麼呢?
  木蘭花一想到這裏,心中便陡地一凜,她的視線連忙從二樓向下移,最後,定在坐在沙發
上的賀斯身上
  賀斯仍坐在沙發上,但是身子卻向斜側著。
  在賀斯的兩眼之間,有著一個小小的圓洞,在那個圓孔中,濃濃的,在紅外線眼鏡中看來
,呈現一種近乎黑色的血液,正在淌出來。
  那一股血液,淌過賀斯的臉部,看來像是賀斯在瞌睡之中,給頑童在臉上打直畫了一道墨
一樣,給人以十分滑稽的感覺。
  但是木蘭花都覺得事情並不可笑!
  賀斯是在將要說出美人魚頭的秘密之際被殺的(這一次,木蘭花可以肯定賀斯已然死了)
,而那個兇手自然是早已暗伏著的。
  木蘭花又立時想起賀斯在農莊地下室,假裝自殺之際所說的話來,賀斯曾說他不是真正的
老闆,而真正的老闆,另有其人!
  現在看來,那顯然是真的了!
  殺了賀斯的,自然是那個「真正的老闆」了。
  而如今,存在於木蘭花心中,有三個大問題,那便是:「
  (一)那真正的老闆是誰?
  (二)美人魚頭的秘密是什麼?
  (三)美人魚頭在什麼地方?
  這三個問題,木蘭花知道,她暫時還是找不到答案的,木蘭花沉聲道:「秀珍,四風,你
們沒事麼?」
  穆秀珍和雲四風兩人同時回答了一聲。
  穆秀珍自然也戴上了紅外線眼鏡,因此她立時問道:「蘭花姐,賀斯中了槍,他這次是真
的死了,還是又是在裝死?」
  木蘭花矮著身,向前奔出了幾步,到了賀斯的身邊,伸手在他的手腕上搭了一搭,道:「
他死了,我們要小心,兇手可能還在屋子中。」
  穆秀珍也迅速地移動著身子,到了雲四風的身邊。木蘭花轉著念,正在想著如何才能衝上
二樓去之際,四輛警車,已停在鐵門之外,而大批警員,也已經攀過鐵門,向內衝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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