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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把公司車開回我們月租的停車位置,把車鎖上,走向我們辦公室所在的大樓。
我看到對面有動靜,一輛警車自停車位快速出來,開得很快。洛杉磯總局兇殺組的宓善樓
警官在駕駛盤後面,輕蔑地露齒而笑著說:「嗨,聰明鬼。」
「嗨,大偵探。」我請問他:「不會是專門找我吧?」
他說:「祇是問你幾句話。還真不容易找到你。白莎說你出去辦案了。」
「是的。我是的。」
「什麼案子。」
「別傻,你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假如我換一種方法問你。你不告訴我也不行。
「我已經找你三、四個小時了,賴。你今天出動得很早呀。」
「早不早是個相對的說法。」我說:「要看你是為白莎工作,還是為付稅人工作。」
他沒有空和我耍幽默。他伸手把右前車門一開,自己還坐在駕駛盤後,發令道:「進來。」
「我們去那裏?」
「去個地方。」
「做什麼?」
「先別管,進來。」
我進車,他把門拉上,立即給車吃油快速離開。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要去那裏?」
「暫時不行,我目前不要問你問題。我在自己立場清楚前,也不要聽你任何自白。等我想
清楚後,我會一件件問你的。」
我靠向坐墊背上,打了個呵欠。
宓警官打開警笛,警車在凍結了的車流中猛開。
「一定是緊急的事吧。」我說。
「我祇是不願混在週日上午車隊裏慢慢泡。給他們點警笛聽,對他們有好處。看––這渾
蛋!」
善樓把車滑向一側,極險沒和一輛探出頭來的車子撞在一起。
閃過險境,善樓一下把車煞停,正擬有所行動的時候,另一輛警車閃著燈光在車陣中出來
。坐在車中的制服警察喊道:「我來找他!」
「給他罰款」善樓叫道:「叫他去講習。」
警員點點頭。
善樓一腳踩在油門上,說道:「這種人應該關他起來。」過了一下又說:「不要放他出來。」
「沒錯。」我說:「你看,有人像你,拚命的在出生入死––」
他用眼角看我一下:「少貧嘴了。等一下有的是你講話的機會。」
「好吧。」我說:「現在不說,等一下有的機會說。」
又過了三分鐘,我知道他要帶我去那裏了。我閉住嘴巴坐著,對立即要發生的事算計著。
安樂窩汽車旅館,白天在陽光下看起來,單調而沒有真實感。晚上不同,前面的大霓虹燈
照得一半以上的地方多姿多采。過往的車輛看得到整齊的碎石進路,二側不規則互不干擾地安
排著一間間單獨的白漆平房。真可稱是寧靜的安樂窩。但是白天不然。大太陽下這些白漆的房
子斑斑點點急需油漆。房子的外表也破舊畢露。
宓警官把車開進車道。「跟我來。」他說。
我跟他進去。
經營這裏的女人,看看我們二個人。
「見過這個人嗎?」善樓問。
我看著她。
「就是這個人。」她說。
「那個人?」
「我告訴過你的這個人。那個乘傅東佛車子來的人。是他寫的『傅東佛夫婦』,是他寫的
『聖羅布,柑橘大道六二八五號』。車號也是他寫的。不信對他筆跡。」
「那個和他一起來的女人怎麼樣?」
她嗤之以鼻:「爛貨一個。不過我告訴你,這小子倒是個嫩貨。他跑進來還騙人說車裏的女
人生病了,要用洗手間。我告訴他洗手間是沒有的。我有房子出租,裏面有浴室。你知道這小
子說什麼?」
宓警官思索地看著我:「他說什麼?」
「他說他要去問那女人。」
善樓露齒一笑。
「我差一點不願把房子租給他。」她說:「都是這種人使正經生意聽起來有問題,我現在真
希望當初相信了自己直覺,一腳把他踢出去。一對外行––這就是他們。我這地方本來就不歡
迎年輕孩子。」
「他不是年輕孩子了。」善樓說。
「做出來的事情像。」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怎麼樣?」
「我沒有仔細去看她。」那女人厭倦地說:「我從來不喜歡去看她們。有的大模大樣無恥地
站在那裏。大多數不願被人看到,坐在車裏不關心的樣子。令人作嘔!」
「但是妳至少看到一眼」善樓說:「是不是紅頭髮––」
「不是,她很小,她金髮。我祇看到這些。都對警察形容過了。」
「之後呢?」
她說:「這個人登記了。我帶他們下去,告訴他們那一個房,拿租金,回來。那時我尚有三
個空房。一小時半後都租了出去。最後一對對於鄰房的收音機聲不太滿意,所以我––」
「妳聽到鎗聲了?」
「我認為是卡車逆火。根本沒想到––」
「三聲?」
「是的,一起三聲。」
「這個人租房子之後?」
「是的。」
「多久之後?」
「我不知道––也許十五分鐘––也許沒那末久。十分鐘。」
「會不會比十五分鐘久?」
「還是有可能。我真沒太注意。假如我想到這是鎗聲,我會看時間。假如我知道這個人會
有麻煩,我根本不租房子給他。我不會算命。」
「這不能怪妳。」善樓說:「之後呢?」
「十一點鐘我才把最後一間房子租出去。那是最接近出事房子的一幢。是一幢雙拼。是這
裏最大最好的。有四個人來,這房子正適合他們。我帶他們下去。那時我注意到這間房子燈亮
著。收音機也沒有關。」
「在這之前,沒有人向妳抱怨?」
「沒有。我想其他房子也不一定聽得到太響的聲音。但是這幢空的雙拼和這一幢最近,聽
來是很響。那四個人說他們太累了,要快快休息。所以我告訴他們,我會立即請隔壁把聲音弄
輕。」
「妳過去了?」善樓問。
「我都對你們說過了。」
「再說一次。」
「我走過去敲門。沒人應門。我再大聲敲,還是沒人。我試門鎖。門是裏面鎖著的。我有
點生氣了。我用我的通用鑰匙把裏面的鑰匙戳出來,再把門打開。他們倒在地上,弄得我地毯
都是血。我們那麼正經的地方,出這種事。這地毯我三個月之前才換上。目的是這地方多做點
生意。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我––」
「妳馬上報警了?」
「是的––現在你在這裏,我正好請教一下––我已經收了那四個人房租,把房子租給他
們了。他們聽到警車,那麼許多人的騷亂!他們說他們不願再在這裏睡覺,堅持要退租。我告
訴他,他們要是正經人的話,不必在乎外面多亂,可以關起門睡他們的。但是他們說,我不退
回他們錢,他們要告我,要叫警察捉我去。他們可以這樣做嗎?」
「不能。」善樓說。
「我也這樣想。謝謝你告訴我。」
「之後怎樣了。」
「他們清晨一點鐘離開了。他們說不願在兇宅的邊上睡覺。他們決定沿路再找地方睡。我
希望他們找不到。」
我看看善樓,善樓說:「給我形容一下那四個人。給我看他們的登記,把他們車號給我––」
女人伸手在登記卡裏找。「不必現在。」善樓匆匆加一句:「我過幾分鐘再回來。妳把東西
準備好。寫下來。我回來拿。」
善樓抓住我手臂,帶我向外出來。「現在輪到你開口了,唐諾。」他告訴我。
我搖搖頭。
「說吧!」宓善樓說:「否則你擺脫不了。」
我說:「我不能告訴你呀!這是我在辦的一件案子。」
「辦案,老天。」善樓說:「這一點我早問過白莎了。」
「我還是告訴你這是在辦案。一個女士給了我二百元錢,她要她––」
「說下去。」善樓看我停下來,催著我說。
我搖搖頭,說道:「再說下去就要背棄客戶的機密了。在她沒同意前,我不能再告訴你了。」
「你要肯說話,我們可以早日把這件事解決掉。對你也會有好處。」
「不行,善樓,我告訴過你,還是一件在辦的案子。」
「亂講,是你自己私人釣了個馬子在鬼混。白莎自己清楚地告訴我的。你再堅稱是辦案,
連執照都會混掉的。我一直對你們兩個合夥的公司忍耐,因為白莎規規矩矩。在我看來,你一
直是走彎路的。」
我說:「我告訴你我是在辦案。是和傅東佛有關,但是和謀殺案完全風馬牛。」
「私家偵探有責任和警方合作。你記得責任嗎?」
我說:「善樓,報上說這是自殺,戀愛悲劇。兩個大傻瓜。他們自己要選這條出路,那也是
他們的事。警方說來,全案已結案了。你也知道是這樣的。」
「還是有些地方有點問題。我們頭子要我們查清楚。」
我說:「沒什麼好查的。兩個人都死了。從莎士比亞以來老故事了。」
「但是,他的汽車停在這裏,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我自己也想弄弄清楚。」
「即使我把全部知道的都告訴了你。不對勁的地方會更多。」
「誰是你的客戶?他要你幹什麼?」
我搖搖頭。
善樓說:「在這裏等我。」
他的腳步重重地踩在碎石路上,走回汽車旅館辦公室。他在裏面耽了五分鐘,走出來的時
候,手中摺疊著一張便條紙。爬進警車他說:「好了,我們再跑一個地方。」
這一次,我們去聖羅布。
柑橘大道六二八五號是戰後所造,外面裝飾很美,但是建材缺乏,裏面造得不十分道地。
造的時候沒有建築圖,造到那裏算那裏,造成後看起來受到墨西哥東北部建築型式影響很大。
二十年之前,這幢房子可能尚是建築商的示範作品,房地產商的辦事處。今日叫他兩房帶
廚廁,是個較大的洋娃娃房子而已。
我們經過一個小小的圍院門。善樓按門鈴。
來開門的女人哭過,而且哭到知道哭泣並無補於事才停止。現在她迷惘,試著適應突然而
來的環境變化。
「認識這個男人嗎?」善樓問。
她搖搖頭。
「真抱歉打擾妳。」善樓說:「但是我們要進去一下。」
傅太太站向一側,替我們把門開直。
「孩子們那裏去了?」善樓問。
「暫時寄在鄰居家。」她說:「我認為暫時不要在家好,不少人進出,討論,你知道。」
善樓說:「這樣也好。我們兩個不會耽久的。」
善樓自己坐進一隻沙發椅。兩腿交叉,把上裝衣襟向後,兩隻大拇指塞進西服背心的臂孔
裏,說道:「我不喜歡耽誤妳時間,妳再看看,當真沒見過這個人嗎?」
她看看我,又搖搖頭。
「妳沒有雇用他跟蹤妳丈夫?」
「沒有,什麼話,沒有。我從來沒想到過他會有什麼不對。」
「妳認為丈夫在辦公室加夜班?」
「不是在辦公室,祇知道他在哪裏有事。」
「過去兩個禮拜,他有像以前對妳一樣專心嗎?」
「是的––甚至還好一點。祇幾天前東佛回來我還在想有這樣個丈夫多幸福。他還在讚美
我––實際上是昨天––但是像一個世紀以前一樣。」
善樓看看我。
「保險問題怎麼想?」我問。
善樓問我:「你什麼意思,聰明人?」
「沒什麼?」我說:「你在這裏拚命亂搗傅太太的心境,我想你應該換一點切合實際的玩玩
了。」
「那也該由我來發問。」他說。
傅伊琳說:「幾個月前,我才說服他重新投保。照目前的生活程度,他賺的每個月留不下多
錢。所以我說服他使我和兩個孩子有點保障。他投保了意外險,每個孩子一萬五,我一萬元。」
「這樣很好。」善樓說。
「這是多久前?」我問。
「去年秋天––我今天打過電話給保險公司的人。他們告訴我,這種保險凡是受保人在投
保一年內自殺,是無效的。我祇能取回所付的金額而已。這是目前我有的每分錢了。」
「房子怎麼樣?」善樓說。
「名字是我們的,但有大部份是貸款。賣掉了可以維持部份生計,但是––我得住別的地
方去。孩子就––」
她停住話題,在估計局勢。越想越驚慌:「我目前真不知該怎麼辦。我該怎樣––老天,沒
有收入。我––沒有––」
「先別驚慌,慢慢來。」
「這項保險」我問:「是單純的人壽保險嗎?」
「是的。意外死亡是雙倍付款的,你知道––車禍什麼的。沒保險前我每次想到這樣一個
家,萬一他有事怎麼辦,就寢食難安。保了險之後就鬆了口氣––現在他們告訴我,他們不會
付款––」
「沒錯。」善樓說:「自殺是領不到賠款的。」
房間裏靜了一陣,善樓說:「我實在抱歉,傅太太。但是妳必須要跟我走一趟。妳要去見個
人。」
「假如一定要我去,我就去。」她說。說話的語氣,有如高興脫離這個環境。
「暫時離開這裏有問題嗎?」
「沒有,我把門鎖上就行了。小孩都在鄰居家裏。」
「好」善樓說:「準備一下,走吧。」回過頭來,有敵意地對我說:「聰明鬼,你少開口,
這裏不須要你發言。」
「我無所謂。」我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腦子裏想的一招,走的方向不對。」
「不必發表意見。」他生氣地說:「我目前還不知道怎樣對付你,我––要是這是件謀殺案
就好了。我早把你送進監獄了。」
我沒有回他話。宓警官不是在想辯論的情緒。
傅太太用冷水沖沖眼睛,匆匆化妝了一下,拿起帽子和大衣,參加我們的行列。
善樓又把車開到安樂窩汽車旅館。經營的女人出來,看看傅太太,搖搖頭。
「不是她?」善樓問。
「不是。」她說:「跟他一起來的女人要小得多。小巧玲瓏,長頭髮,大眼睛。嘴唇很厚。」
「妳不會弄錯吧?看清楚一點。」善樓說。
「絕對錯不了。」女人說:「這個女人,是結過婚,有丈夫的。那個小個子是逃家的落翅仔
,有點怕。是混的,但是不太習慣和別人在汽車旅館裏過夜。」
「妳不是說她是爛貨嗎?」善樓問。
「是說過的––這樣說好了。她是個裝模作樣的小太妹。她在怕一件即將發生的事。我想
是怕被人發現在外過夜。」
「妳怎麼知道這個女人結婚有丈夫?」善樓說。
「我一看就知道了。這個女的已經安定下來了。她不再為自己想了。她有個家,有孩子,
也許兩個孩子。昨晚上的小爛貨還沒找到頭家。除了關心自己,其他統統不在心上。」
善樓說:「妳像會看相的了。」
「本來就是。」她說:「做這一行招子不亮怎麼行。」
「昨晚那女人幾歲?」善樓問。
「比這個女人年輕,年輕得多。」
「還要小?」
「小。」
「輕?」
「輕得多。」
善樓歎氣,發動汽車。「好吧。」他洩氣地說:「也是沒辦法的事。每種可能性都要想到而
已。」
我們回聖羅布的時候,我不在意地向善樓說:「你認為鎗響是幾點鐘,警官?」
「十點十五左右。至少我們認為差不了太多。聽到的人不少,但沒有一個人會去看看時間
,都是事後再來推算時間的。不過,十點十五分,差不多。」
「每個人你們都問過?」我問。
「嗯哼。」
「問過傅太太嗎?」
「跟她有什麼關係?」
「問過她嗎?」
「你什麼意思?」傅太太問。
善樓同時把疑問的目光向我一瞥。
我說:「傅太太,我知道妳昨晚一定很難過。妳是什麼時候知道妳丈夫死掉的。」
「清晨一點鐘,警察來把我從床上叫起來。」
「當然,這是個大震驚。」我說:「妳馬上想到還有保險金可拿來維持。妳稍稍鬆了口氣。」
「是的」她承認。
「我還一直認為可以拿保險金,後來我和他們一談,才––但是,你們為什麼要問我鎗響
的時間?」
「他祇是要知道鎗響的時間,妳在哪裏?」。善樓說:「他是用間接方法,問直接問題。」
「我當時在哪裡!我當然在家裏。」
「有人和妳在一起嗎?」
「當然沒有。我先生不在家。我和孩子在家裏。」
「孩子們在哪裏?」
「在床上。」
「我說十點十五分的時候?」
「我也是說這時候。」
善樓看看女人,看看我。
「賴」他說:「有的時候你的想法真怪。」
「是嗎?」
善樓說:「傅太太,我不願意打擾妳,但是也有可能妳溜出家裏,到那汽車旅館,看到妳先
生在裏面,妳大吵––」
「喔,亂講!」她叫道。
「因為妳大吵大鬧」善樓沒有理會她的打岔:「可能使妳丈夫鎗殺了他的情婦,然後自殺。」
「但是我沒有離開家門。」她說:「再說,我怎樣去法?我沒有車。」
「妳是沒有車,妳告訴我們妳以為先生在工作。但是––等一下,賴,你也許對了!傅東
佛並沒有把車帶出去,他把車留家裏了。傅太太把車開到汽車旅館,大吵一場。結果引起這場
悲劇。她不敢開車回家。她––」
善樓自動的聲音減小,終於不再說下去。
「觸礁了?」傅太太諷刺地說。
「不是」善樓說:「才起錨而已。妳有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證明妳十點十五分在哪裏的嗎?任
何可以證明的,都行。」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當然,我有。」
「是什麼?」
「昨晚正好十點十五分有個男人打電話來。」她說:「問我先生在不在家。他又說起一個哈
雪儷,問是不是我妹妹。我告訴他我沒有妹妹。所以他掛斷了。我祇要找到這個人,他就可以
––」
「多方便。」善樓揶揄地說:「找到他就可以了。哪裏去找?」
「假如你肯讓報上去登出來,他看到––」
「我們也許會。電話是你自己接聽的?」
「是的。」
「和這個人說話了?」
「有。」
「他會記得妳的聲音嗎?」
「應該會的––他再聽到我聲音應該想得起來的。至少他會說,這個時間,這個電話號,
有個大女人聽他的電話。那你就不會對我再有什麼疑問了。」
善樓開了一段路,大家不說話。
傅太太又問:「你想我在他們出事後,怎麼回家的呢?」
「也許攔便車。」善樓說:「進去的時候,妳把車鎖上了。事後妳又怕––等一下!賴唐諾
的卡片在零錢包裏。傅太太,妳的零錢包在那裏。」
「在我皮包裏。」
「給我看看。」
她開皮包,善樓把警車拉到路旁停車。他把傅伊琳交給他的零錢包看了又看。說道:「這也
沒證明什麼。」
「更沒證明你對的。」她生氣地說:「你認為我受到的還不夠,再要來落井下石。」
「對不起。」善樓說。把車開出停車地方,皺著眉頭一路開向聖羅布,好像全神在開車。
他沒用警笛,而且開得很慢,有一二次我覺得他在阻礙交通。
傅太太也不再說話。白板一樣的臉,直視車窗之外。
我們回到聖羅布的房子前。善樓說:「我還想看一看這地方。請妳給我看看小孩睡的地方和
電話的位置。」
我在後座移動了一下位置。善樓回頭自肩頭向我說:「你就坐在那裏,賴。」
我把自己坐舒服了,點上一支煙。
善樓進去了十分鐘。出來的時候嘴裏多了支雪茄,尾巴已被咬得像團爛布。
他自己在駕駛盤後把坐位調整了一下。把車門一下關上。轉向我說:「賴,你這個渾蛋,總
有一天我把你牙齒統統打掉。」
我無辜地看向他,「為什麼?」我問。
「我要知道為什麼就好了。」善樓冒火地說:「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我在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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