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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減肥專家】歿世奇俠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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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減肥專家】歿世奇俠(全書完)[ 玄幻 東方玄幻]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 序章
• 第一章 蘇怡
• 第二章 妹妹
• 第三章 有容
• 第四章 容知雅
• 第五章 江雅蘭
• 第六章 江老爸
• 第七章 功夫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序章


一個擁有著高級生命的星球,在浩瀚無邊的宇宙中轉動,星球上唯一的高級生命族群自稱為人類!

從原始的時代甦醒,以千萬年計的時光進化,歷經「崇神」、「滅神」、「造神」三個連續的神話時代,人類邁入了新生紀元,將原始而神秘的神話拋下,人類握住了「科學」這把利器,斬去了吸附在他們身上的本能的力量,踏進高速發展的新時代。

從新生紀元年起,「工具」是人類賴以生存致勝的法寶。

七大洋覆蓋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星球表面,但以億萬平方公里計的廣袤大地,依然足夠提供百多億人的生命食糧——這是神賜予我們的土地。

——著名地理學家蓋克然而,從新生紀一四三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這句話便真正地成了政客間的一場笑話——依然足夠?夠用我們還怎麼會打架?佔全世界土地總面積的五分之一的沙漠,讓世界接二連三地產生了糧食危機,第一,第二,第三……第七次世界大戰在百年前結束,那一刻,沙漠面積再度增長,達到了十分之三強!

大地被縱貫南北兩極的極天洋和天塹洋切成了兩部分:東方、西方。

山水縱橫,江海奔湧,又將這兩塊大地分成了諸多小塊,是為穹天九洲,東五西四,一點點數字上的差距,那面積卻相差了幾近三分之一,自古以來,眼紅的西方人,便覬覦著東方那富饒的土地,至今不變。

百年前第七次世界大戰將堅羅國推上了世界霸主的地位,但國力日增的炎黃古國、東西羅巴聯盟、黑天洲小聯合國等世界其他的力量也不甘屈於人下,處處制衡著堅羅國——多虧有了核子武器,在有了這個可以將星球炸翻千百遍的終極武器之後,世界進入了相對穩定和平的發展期……

不要懷疑,在長鏈半島上的戰爭,只是一場政客的鬧劇,真的!

——著名政治家普羅迪東方五洲,以中天洲面積最大,萬年古國炎黃座落其上,與之比鄰而居的多薩克大聯邦橫跨中天、東羅巴兩大洲,臨近北極冰原這個萬里不毛的極地大洲,黑天洲、東極洲被梵天洋、天塹洋與主大陸板塊隔開,小國林立,自成聯盟。

在西方,西羅巴洲自上古神話時代與東羅巴洲分開之後,新生紀開始之前,便是世界上「科學」發展最興旺的地方,直到近幾百年,方被其東面堅羅國所在的堅羅洲逐漸取代,堅羅洲之南,是世界上最為落後的索亞古大陸洲,而極天洋上,被「東西中分線」一分為二的天秤洲亦屬西方範圍。

穹天九洲,自新生紀十五年方正式成為官方稱呼,沿用二千餘年,而人類所居住的這個星球,亦因此而稱之為穹天星!

在這個星球上,似乎從來不缺乏戰爭,從原始時代開始,大夥兒就打打殺殺,沒有一刻消停,一直到了現代,仍沒有一時一刻的止歇。

世界的年輪刻過「新生紀」二0五0年這一個二十一新生紀的中央分界線,踉踉蹌蹌地滾動到二0五一年七月分的時候,相隔整整一個浩瀚無邊的大洋的兩大國,在本世紀第二次為了同一件事再度開戰。

當雙方幾十萬的士兵陸續登上那個彈丸之地,為了政客們的籌碼奮勇拚殺的時候;當兩國的各個家庭,為了戰場上的親人揪心撕肺的時候;當政客們在談判桌上用華麗的辭藻口沫橫飛針鋒相對的時候;當事不關己,作壁上觀的閒人們瞅著熱鬧嘿嘿直樂的時候——有無數雙眼睛,以一種睥睨之姿,冷冷盯視著他們!

上一次是在二十五年前,二0二六年的九月一日,在長鏈半島上爆發了一場戰爭,其開始之時名為「第二次長鏈戰爭」,後期則改為「東方局部戰爭」。

拉著大洋彼岸的堅羅人,東方世界十多個國家一起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三溫暖,再為全世界的計畫生育貢獻了一份力量:五百萬人就那麼沒了!

這次又如何呢?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想知道。大家只曉得除了當事者雙方,其餘國家個個高掛免戰牌,在國際上高呼「和平萬歲,戰爭有罪」——看來,這次要好一些!

善良的人們如此祈禱著上蒼,當然,也有人巴不得戰爭打得越久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用的武器越貴越好——這是軍火商,人類之中異類的垃圾。他們死了,沒有人會哀悼。

所以,當大洋那一邊的堅羅洲二十三位軍火巨頭先後暴斃,巨額資產不翼而飛(後經查證,是飛到了世界和平基金會)之後,「中天帝國」這個異類的恐怖組織名聲一時間上升到了最高點。

這還是恐怖組織嗎?對「世界警察」的評判標準,世人又有了新的認識。

炎黃功夫名揚天下,學炎黃語的外國人,往往學會的第一個詞便是「功夫」!

戰爭期間,國際散打比賽依然按期在炎黃的首都浩京舉行,當數萬觀眾在歡呼聲中迎接屬於他們的勝利的時候,東海外海的某一處海域,兩千餘位似乎不屬於常人範疇的東方人種,正以世人無法想像的方式陸續散去,踏水分波、飛天遁地,輕輕的氣嘯聲在寧靜的海面上刮起了一道又一道的白痕。

只一會兒的功夫,便只留下了中央海面上,那一個正苦笑著戴上眼鏡的少年。他對著一旁的某人小心翼翼地問:「這樣……我是第一了?」

更遠處,也有些人分佈在四周,屏住了氣息,用複雜的目光看著這兩千多人離去,當人群散盡,他們才吐氣開聲也跟著離去,或踏水或飛天,離去的方式似乎並不比剛剛那些人遜色,可以注意到的是,他們的膚色眼眸,和剛剛的那群人完全不同。

沿續著神話和英雄的傳說,在所謂的民主中體現獨裁的神話英雄力量。

充溢著神秘氣息,追求著詭異的不死和永生,但弔詭的又是最賤視生命的巫術力量。

重視等級,以不可逾越的階級血緣來約束眾生的梵河等級力量。

遠古時期便已存在,最明顯地影響人類文明進程,但破壞力又極其巨大的禁忌科技力量。

世界上唯一一個和自身文明完全融合,共生共死,在自身的進步和倒退中艱難摸索的炎黃進化力量。

不敢確定是否還存在,但始終刺激著人們注意力的失落文明的力量。

「力量!」

老人用手中的銀毫大筆龍飛鳳舞地寫下了「力量」這兩個大字,力透紙背,入木三分。而之前那幾段話,卻只能在心頭流過。

一邊的少年運勁將墨跡吹乾,將之拿起來欣賞。老人在一邊看著少年俊美的臉龐,心中是驕傲還是歎息,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對此,少年一無所知,只是扶了扶金絲邊的眼鏡,臉上是無憂無慮的年輕的笑容。此時,屋裡電話響起,少年跑進去接電話,一會兒又跑了出來:「老爸叫我,爺爺,我去一下!」

在葡萄籐架下的蔭涼處揮毫潑墨的老人點點頭,臉上是一抹奇異的笑。

蘭光,蘇氏集團總部大樓十八層。

「乖囡,這次和北附學員交流的對方學員名單,都確定了嗎?」

「……嗯,父親大人,你確定你把我這個學生會主席叫到這裡來,只是為了確認一下這個名單嗎?」

蘇氏集團的總裁抬起了頭,英俊成熟到令小女孩尖叫的臉龐上是一抹明顯的陰謀的笑:「不是啊,我只是想確認名單上的一個人而已,只有一個,唔,那個張真宇,他在不在?」

「在……不過,他是誰?」婷婷玉立的少女的眼眸中現出了微微好奇的光芒,雖然轉瞬即逝,但仍被父親捕捉到,目的達到,他在心中彈了個響指:「賓果!」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7-27 10:2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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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11: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第一章 蘇怡
「真宇兄,快走啊……我攔著他,你快走!」淨緣師兄對我大聲喊道。

「就憑你那三角貓的功夫……滾開!」

大門被撞開,我踉踉蹌蹌地衝出門去,後面槍聲轟天響起,將反彈回去的大門打得千瘡百孔,看來淨緣師兄的功夫真的不到家,他絕對攔不住我那已經陷入瘋狂的老爸的!

不把淨緣師兄活剮了,我老爸他就不姓張!想到這一層上,不禁打了個寒顫,就那樣呆在門口,進退兩難,總不能讓遠道而來的淨緣師兄代我送死啊!

「快跑啊……」

一向是笑呵呵的淨緣師兄已經聲嘶力竭,明顯架不住老爸那一身怪力,我一咬牙,以最高的速度跑開,但願我搬救兵回來時,他還能有命在吧!

「爺……爺爺!」

一頭撞進了爺爺所居小院的大門,我沒有了一貫的風度,直衝向仍氣定神閒運腕書寫的爺爺,抓著了他的肩膀:「爺爺……快,快……」

爺爺的身體如同山嶽般穩立不動,他連眼角也不掃向我,只是微微而笑道:「有話慢慢說,如果你今夜還是這種狀態,你爺爺我唯死而已!」

我心裡猛地一顫,想到了今晚那重要無比的事情,猛出了一身冷汗,「可是老爸他……老爸他突然逼著讓我放棄學業去當兵啊,爺爺,我該怎麼辦?」

「當兵?現在當兵,那是要去長鏈半島嘍?」

爺爺反應很快,把老爸的心思猜得一點也不錯——近月來,炎黃和堅羅國在長鏈半島打得死去活來,身為炎黃的現役軍人,老爸他申請去戰場還不夠,還要拖著自己的兒子……

這位已近乎變態的愛國人士,就要把自己的兒子給推到九死一生的前線去了——這或許還不算什麼,可是,我在意的學業問題呢?

我暑假開學後才上高二的……上了戰場當了兵,中輟了學業,以後該怎麼辦?我對讀書可是珍而重之的,我還期待著能早日上大學呢!

一口氣將所憂慮的事情全數吐出來,我再吁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垂著頭坐在了葡萄架下,習慣性地摸著我的眼鏡架,想聽爺爺的意見。

爺爺放下筆扭頭看我,臉上仍是笑:「不願意去?」

我猛點頭。

「好的!」

爺爺答應得好乾脆,這不像是他一向的為人,當我睜大眼睛時,他已悠然踱步出門,只給我留下一個背影:「在這裡好好地準備一下晚上的事吧,你爸的事情,我來辦!」

我呆呆地看著他消失在視野之外,心裡猶自不敢相信,這麼輕鬆便說動了爺爺幫我?今天是什麼日子?

會不會有陰謀?

請不要怪我用這樣的心思來看待我的至親,因為,我們家很怪的!

我們家是醫道世家,據說歷史可以上溯到「滅神」時代末期甚至更久之前。歷史已有三千餘年,祖祖輩輩都是以醫道傳家,可是,卻少有人知曉,我張家的武道,其水準絕不在那生死人、肉白骨的驚世醫術之下。

以醫家培元養生之道為本,采百家之長,兼儒之浩然、道之清靜、釋之空靈,以百年為單位,幾個世代的精英不斷精煉發揚,使我家的「太息一氣」絕學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境界,而由之衍生而出的「太息丹行圖」,更號稱有奪天地造化的異力。

坐擁如此寶山,我家祖先卻仍低調行事,僅以醫術示人,只將家族絕學默默傳承。如此這般,家族興旺之時,達千餘口,敗落之際,僅兩三人,起伏之際,醫武雙絕,從崇尚武力的「神話時代」傳承至這武學衰微的新生紀,卻從未有失傳散佚之事發生,一直到了我的爺爺這一代。

爺爺「似乎」還是比較正常的張家人,怎麼說,他也是一代名醫,除了閒時愛交一些古怪的朋友,愛跑一些奇怪的地方外,倒也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只是,為什麼在他教育之下的老爸,會是如此一副德性呢?

家族傳到我老爸這一代,大概當真是氣數已盡了。

老爸從小不愛習醫,只對家族秘傳的「太息一氣」的氣功有著無比的興趣。五歲便是個令所有人都頭痛無比的「小瘋子」,十歲一腳踢斷碗口粗的大樹,十二歲揍得同市高中的小流氓抱頭鼠竄,十五歲便一統該市流氓界,和道上的人對著幹,爺爺無奈,就把他送到了部隊上,想讓他收收心,鍛煉鍛煉。

只是,對星相之術有極深研究的爺爺為什麼沒有注意到,那一年,是所有好勇鬥狠之人的本命年呢?「東方局部戰爭」的爆發,給了老爸一個無與倫比的大好機會。在西部軍區對吠陀的自衛反擊戰中,武力是最好的立功本錢!

九個月的戰爭結束,這個天生暴力的男人積功為少尉,保送進入國家特級特別行動部隊,十年裡立下赫赫戰功,那時,他的檔案年齡是二十八歲,實際只有二十五。

用他當時的少校軍銜,他無恥地誘拐了我那個有西施美譽的母親,一分都不浪費,在他二十六歲的那一年,也就是二0三五年三月生下了我,一個生來不幸的人。

我出生後的第四個月,國家秘密徵召了母親這個計算器專家進行一項絕密研究任務,父親奇跡般地成為了那個任務的警衛指揮,夫妻倆雙宿雙飛,卻將我一腳踢回老家由爺爺撫養。

五歲之前的生活,我只能零星地記個片段,唯一見證我的不幸的,是那死死地潛伏在我的腦海裡,時不時地就蹦出來大轉特轉的「太息丹行圖」。而我也記得,當我五歲再見到父母的時候,從一到十的數數兒都似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般的艱辛。

「太息丹行圖」那可怕的後遺症啊……

那時老爸差點沒給氣瘋了,也就在那次,一向是科學教信徒的老媽所堅持的信念全數崩潰——老爸和爺爺從地上打到天上,再從天上打到地上,拆了三間青磚大屋,毀了一院子的草藥,最後還「聯手」轟爛了老媽開過來的「小轎」……

這是一家什麼人啊!老媽是這樣感歎的,我有同感。

至少我知道,他們都是變態!

在他們的壓迫下,一天至少十個小時的武訓,不到三個小時的休息睡眠,十年如一日的艱苦磨練,讓我幾乎失去了更遠大的目標,絕大部分時間裡,我都只求能挺過去就好了!完成學業對我而言,似乎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爺爺,爸爸都是「非常人」,在月前,我所參加的那一場遠超出我想像的異類人士聚集的盛會讓我證明了這一點。同時,也讓我看到了另外的一個門戶……世間原來還真的有那樣一群遠在常人感知範圍外的人,這個世界真的很奇妙!

可是老爸和爺爺他們,更奇妙!這樣的人物,我能夠輕易地相信嗎?

「真宇兄!」

光頭反射著正午的陽光,身為五十五代的飛來寺第一年輕高手的淨緣師兄衝了進來,我在月前的東海武會上結識了他,這次,他身負著「高階武會監督者」的身份來到這裡,卻碰到了這檔子事……

「淨緣師兄,你沒事吧!」

我跳了起來,看向他臉上的青腫……淨緣還是那樣笑呵呵的,只是左眼上那濃濃的黑眼圈顯得很是滑稽。

「不愧是『狂龍』,那功夫俺可是差得遠了!」

爺爺跟在他後面,拍拍他的背,扭頭對我道出了我最想聽的話:「事情解決了,今晚你專心護法即可……淨緣,你這個監督者也要努力才行!」

淨緣好像挺怕爺爺的樣子,在我如釋重負的吐氣聲中,他躬身道:「淨緣明白!」

「高階武會」,一個至今我無法完全理解的名詞。月前,在遙遠的東海海面上,那一場古武學的盛會猶在眼前,今日,一個類似於那場「東海武會」,但格調更高的較量,將在今夜進行。

這便是「高階武會」了吧。

共有二十四人參加的競賽式武會,大概已經代表了最高層次的戰鬥了!他們的方式……令我咋舌。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派別,不同的地域,每個人都相距千里,他們要怎麼戰鬥?對此一無所知的我虛心受教,得到了爺爺和淨緣師兄的提點。

道術加元神!

道術!元神!多麼唯心的兩個名詞,接受了十年正規教育的我,聽到這個,也只能發出苦笑來。

據老爸講,我的技擊之道幾乎已經超越了我這個年齡人士的巔峰,但,於道術一門,我不過還是個末流——只要心中稍有懷疑「唯心之道」,使出來的道術,便再沒有什麼威力可言。

如此今生,我學道術無望矣!

午夜零時,當裊裊輕煙飄入夜空之際,爺爺負手望天,渾身精氣盡斂入體,只聽那一聲遙遙傳過來的信息——清磬長鳴,不知是哪位高手,運功擊罄,餘音渺渺,聲傳百多公里,在夜色中,更顯悠揚清寂。

天空中光華一閃而逝,爺爺的身體緩緩盤坐下來,淨緣師兄一臉凝重,亦緩緩坐地閉目打坐,但我卻知道,他正以多年精修的佛門禪功護持著爺爺的法體,我依樣畫葫蘆,亦是盤膝坐下,心神自然而然地延伸出去,透過爺爺此時彷彿已成了一具空殼的身體,直上夜空。

心神所感,令我無語以名狀……這,便是元神對戰了!

心神潛運之下,我體會著夜空中那浩然無邊的力量交鋒。紫電縱橫,光華四射,半邊天際均在力量的湧動下化成彩色……不可思議!

讓星光明月黯然失色,以我的眼力和心神感應,勉強可以看到在高空中那閃過的一道又道淡淡的彩線,交織成一片彌天蓋地的大網,而之後,無比的大力轟然外爍,彩光一閃而逝,就在那一剎那,夜空恢復了寧靜,但,天空中的戰鬥卻仍在繼續,只不過,那是在結界之內了。

沒錯,是結界,廣佈了大片的天空,抽出了戰鬥的空間,割開了時空的斷層……

我歎氣,這樣的一個結界,所需的能量簡直就是天文數字,然而,駕馭這能量的心智,更是驚人——他們這些怪物啊!

真正的怪物!

陽光普照大地,我從首都機場送走了任務圓滿完成的淨緣師兄,昨晚那場神異的戰鬥便似陡然離我遠去。

和至今仍被昨夜異象震驚到不能自抑的淨緣師兄不同,我對這個的興趣遠不如淨緣師兄癡迷。不可否認,昨夜星空電光閃爍、平地生雷的異象給了我很大的震動,但仔細想一想,這些與我何干?

就算是練成了這樣的功夫,用來安家治國?用來積財累富?用來娶妻生子?笑話!那種功夫很好練嗎?昨夜得勝而回的爺爺告訴我,二十四個人的混戰交鋒,只要稍有不慎,便是個元神破滅的下場——把自己的身體置於萬劫不復的懸崖邊上,很好玩嗎?

我搖頭,真的,不值得!與其想這種事,還不如努力地思考一下,今天怎樣面對態度不可測的老爸才好!再反思一下我自己的心態,自嘲之餘,我臉上也不自覺有了笑容。直到有人怪聲怪氣地提醒我——「妮兒,發什麼呆呢,嘴咧得跟開了瓢的西瓜似的……」

怪聲怪氣的聲音正逐漸接近中,不用看,這一定是我從小到大的死黨,李混兒,李江!

我那只有小學同學才知道的綽號現在還有膽子講出來的,也只有這個不怕死的混子了。

上小學時,我的外表不像現在和老爸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時候,我像極了老媽,如果扎上辮子,穿上裙子,簡直就是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皮膚白得跟牛奶似的,就是這個李混子,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叫我「妮兒」!一叫成名!

那以後有一兩個月,全班的人都叫我「妮兒」,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我所有的耐性全部耗盡之後,我當著老師、同學,當然,還有這個李江的面拍碎了我面前的那張課桌,當時,我八歲!

之後,沒有人敢再叫我的綽號,當然,那個李混子除外。在我把他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他是誰之後,他竟然還是笑咪咪地叫我那一聲:「妮兒……」

我佩服死了他的厚皮功夫,想來,就是我已有六年火候的「不動如山」護體氣功也是要甘拜下風的。他既然贏得了我的佩服,他也就成為了那唯一的例外。

只是,無論怎樣,一個大男人被叫成「妮兒」,那絕對不是一種享受,尤其是現在的我雖不能說有多麼的男子漢氣概,但怎麼說也是一個文文秀秀,戴著金絲邊平面眼鏡的文雅少年,讓他天天這麼叫我,我的臉往哪擱?

我的目光透過鏡片斜睨著他,心中想著是不是一腳把他從那個新型的電磁省力自行車上給踹下來。想了想,還是沒有付諸行動,摔死了他我不心疼,但是以這小子的死皮賴臉,說不定就把持著這事蹭我兩瓶礦泉水,那還不肉痛死我?

李江笑咪咪地在我身前停下車來,拍拍後座,依然是那副流里流氣的德性,「妮兒,上來吧,咱們約會,請你去德外,那有個遊戲廳還不錯……」

什麼話!我終於還是一腳踹了出去,為此扔掉了十塊錢……

在賣冷飲老伯的笑臉下,李江這混蛋一手拿著「農夫」,一手拿著「嶗山」,一臉滿足德性!

我手裡也拿著一瓶雜牌的可樂,我不喜歡礦泉水的味道,它對我唯一的好處就是拿著它潑人不用幫人洗衣服,當然,怎麼也不能讓我自己花錢!

「妮兒,剛放假那會兒你跑哪兒去了,我到你家跑了幾趟都撲空……又修煉去了?也沒見你煉出個什麼神仙模樣兒來!」

在同齡人中,混子是我心中唯一承認的朋友,他也是經過老爸和爺爺法眼認同,唯一有資格知道那些非常人事件的人。外表輕浮,但嘴巴嚴,對朋友也盡心盡力,這大概是他唯一的優點。

爺爺說,為了和「常人」的世界更親密,我們這些人需要有一些知底細通心肺的朋友,李江,就是這種人。

一般,我什麼事都不瞞他,這件事也一樣,而且,這事實在是值得大書特書,思緒跑得飛快,我又想起了那個大海揚波,明月當空的晚上。

踏水分波,在海面上任意馳騁,和我同輩分的青年少年,不分正邪,不論門派,共飲那凝山川精華的仙釀,酒酣之時,彈劍而歌,縱論絕學,廣闊的海面便是我們盡情歡樂的舞台。

當朝陽升起之時,劍氣刀光縱橫交織,掌風拳力齊響共鳴,呼嘯間數百名各派的年輕高手各顯其能,爭那個我至今無法理解的「千峰競秀,一脈獨尊」的頭銜。

天空,海面,海底,被我們這些年輕人攪得天翻地覆。

夾著酒後餘韻,微醺的我,撕掉了身上最後一塊文秀的面皮,大呼酣戰,以劍對劍,以刀破刀,以掌擊掌,以拳碎拳,最後以一記「天擊道之海嘯」震撼百尺海面,大浪滔滔之中,莫名其妙地便得到了那一個頭銜,使我張家百多年來三度蟬聯此項榮耀……

而在昨晚,沿續自「東海武會」但卻是更高級別的戰鬥中,爺爺以那神異莫測的元神戰力,也使我張家得到了另一個榮耀……

什麼榮耀我不覺得,只是那難得的一次放縱,卻給了我前所未有的快感!丈夫行於世,當如是乎!

「……世上原來還真有像你們這般的怪物,還那麼多!兩千多個,乖乖……不過,這只是炎黃的,外國的呢?」

混子問的這句話倒真是問到了點子上,我想起了臨走時所發現的一些行蹤詭秘的外國人,他們明顯是在偷看我們的武會,而他們的身手可不一般啊!

對於我的疑問,老爸是怎樣回答的我就怎樣回答混子:「世界廣大,技藝博雜,只要他們不惹到你頭上來,你理他們做啥……」

混子聽得大點其頭,我說的話讓他大有知音之感。混子之所以為混子,便因為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行事原則。就像今日我口中道出的事情,我敢保證,過幾天再見面時,他必定把今天的事忘了個七七八八,只記得那大概,而就那些,他也永遠不會道出口去!

果然,繞著這個話題聊了一會兒,他很快便轉移了興趣,最後乾脆把我扔在一邊,在買冷飲的店面前和老伯砍起了大山,說得是唾沫飛濺,恨不能把剛才喝下的水分全數給倒出來。我聽著無聊,目光早偏回到了裡面,隨意打量著這間冷飲店。

這幾年首都的環境建設很是厲害,出了城在市郊更外一些,除了零零落落幾個別墅區,便全是綠化成果了。老伯這冷飲店在一公里內恐怕是獨一家,在這天氣裡,生意明顯地不錯。店面挺大,佈置得也清爽,裡面有個二、三十人,卻很安靜。

但看這老伯也不像是靠這吃飯的,閒著沒事瞎折騰的面還比較大。從零碎聽來的兩人談話裡也可以知道一些,老伯的兒女都挺爭氣,也孝順,收入也不錯……長得真靚!

什麼什麼什麼跟什麼呀!我背對著他們猛搖頭,怎麼會有這種話,李江這小子說的是什麼話!也不怕老伯笑話……然後我就聽到了老伯的贊同聲——「小子眼光不錯,嘖,有味道!」

……老流氓!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同李江那麼投緣了,我沒好氣地想回頭確認一下到底是哪位過路的不幸姑娘被這兩個老少色鬼給看上了,結果,我的脖子……

我的脖子再也扭不回來了!

我看到了什麼?

是她娉婷而來的清麗倩影?是她溫潤如玉的潔白肌膚?是她俏挺中帶著傲氣的鼻樑?是她總噙著一絲微笑的豐潤朱唇,又或者,是她隱在墨鏡後卻依然靈氣迫人的雙眸?

又或者,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我的腦子中根本裝不下她的美麗。

我腦袋爆了開來。

可以在一歲時就記下「太息丹行圖」的大腦,卻沒有那個容量來容下眼前這少女那只能在天地間出現的嬌柔和清麗。

長裙飄飄,她清幽的身影經過我的臉前,進入了冷飲店。我的視線下垂,先看到了她修長的玉頸,再看到她纖細的腰身,還有,那一小截光潔的小腿,我心中一蕩,熱流湧了上來,也在這時,我發覺了自己的失態,臉一紅,目光往牆壁上偏移。

少女輕輕地走進店裡,經過我的身旁,一股清涼可人的氣息撲面而來,我的心再顫了一下,臉上更紅,我真想仔細地打量眼前的美人兒,可是,又總是鼓不起勇氣來,直到她澄淨不染一塵的目光灑在我的臉上。

她在我的身前幾步處突地停下,摘下了墨鏡,黑水晶一般純粹的眸光映著清清淡淡的光波,在我臉上拂過,我的呼吸在這一瞬間止住,三秒鐘後,才恢復了正常狀態。我有些僵澀地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微笑著回應,同時拉開了原來混子坐的椅子,「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門口傳來了混子響亮的抽氣聲,這聲音提醒了我,我似乎應該告訴她這裡有人,可是,那一刻,我卻只能像呆頭鳥一樣地點頭,臉紅得幾乎要燒起來。

「你是……張真宇同學吧!我叫蘇怡,蘭光蘇氏貴族學校學生會主席,初次見面,你好!」

她笑得如陽光般燦爛,且伸出手來,在桌面上和仍有些侷促的我輕握了一下。我有些自卑,那氣質風度,總覺得低了她一頭去……不過,我從來沒有見過她,她找我來幹什麼?

「嗯,在這裡遇上你,完全是一個巧合,不過,本來,我也是要到貴府去拜訪……」

她越說我越不明白,我撓撓頭,很想問她是不是認錯了人,混子這時候走過來,沒坐下,只是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笑咪咪地問:「這位小姐,你們以前認識嗎?」

這位蘇怡小姐微笑著搖頭,悠聲道:「是初次見面啊,不過,我們兩個人的父親應該是舊識,這次,我就是奉父親之命,到府上去拜會張雲忘張伯伯!」

張雲忘是我爸爸的名字,這樣就沒錯了,可是這還無法解釋,她為什麼可以一眼認出我來。

聽到我這個問題,她笑得很奇妙:「因為,你是下一個學期北附和蘇氏兄弟學校規定交流人員中唯一一個拒絕參加的人啊!張真宇同學,身為蘇氏一方的全權代表,我可有責任瞭解其中的具體情況呢!」

看著她從小包裡拿出的我的檔案複印件,我一時間無話可說。

的確,這個兄弟學校間的交流我是知道的,其實,我也一度想要去蘭光看看,見識一下那個世界聞名的旅遊勝地,只是,相比之下,我對自己的學業更感興趣!下學期我就高二了,我不敢保證在那裡的新環境中,還能夠保證學業不掉隊,後年我可是還要考大學的!

現在,我還能說些什麼?順理成章的,在混子的慇勤和我的尷尬中,蘇怡施施然站起,和我們並肩而行——正好我也要回家……只是,昨天爺爺所謂的「解決」是真的解決嗎?

我擔心,尚未進門,便被老爸一槍轟斃!

蘇怡一定是天生的領袖人物,一路上,她輕而易舉地主導了所有的話題,而這些話題總是在我以及我家人的身上打轉兒,混子鞍前馬後地為她效勞解惑,我則首次對混子的嘴巴嚴實與否擔起心來——這便是美女加才女的威力了。

而後面,兩個身份為蘇怡保鏢的巨漢引起了我部分的注意力,因為自從見面後,他們在墨鏡後的目光就一直沒有離開我的背脊,談不上惡意,但裡面有著戒備。

歎了口氣,托後面兩個保鏢的福,此時,我終於將自己的心神從蘇怡發散出的魅力中完全恢復過來,開始計畫解決自己的問題。

我絕對不會去當兵的,輟學當兵的後果,我絕不願意承受,可老爸也一定不會讓我好過,我該怎麼辦?

「張真宇同學……」

是蘇怡在叫我,我楞了楞,半秒鐘後才懂得回應,卻見她對我露出了笑容:「你拒絕參加交流活動,是為了個人原因呢?還是家庭原因?」

我應該回答個人原因的,可是,鬼使神差,我張口答道:「是我老爸的問題……」

岔線了!我臉一紅,正要改口,蘇怡臉上的笑容已綻放了開來,令我目眩神迷到全然忘了說話,她就這樣笑道:「是這樣啊,也許,我能夠幫你解決呢……」

我心中一動,突地想到了以前未曾想過的一種解決方式……也許,真的可行!

「叮咚!」

由兩個保鏢之一的金武去按門鈴,我步伐輕移,微微地縮到了混子的身後,剛做好這一個動作,大門被猛地拉開,帶著沖天的殺氣,老爸立在大門口,金武猝不及防之下,後退兩步,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幸好被他兄弟金俊扶住。

「回來了啊!呃,這幾位是……」

冷冰冰地給了我一個帶著殺氣的眼神,讓我最終明白,所謂的「解決問題」完全是爺爺過河拆橋的欺騙手段,我上當了。

但,終於因為有外人到場,他沒有當場斃了我,反而和我打了個招呼。沒等我介紹蘇怡,他卻已皺起了眉頭,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半晌,才在金氏兄弟惡狠狠的盯視下和聲問道:「蘇可軍……不是你老爹吧!」

蘇怡微笑了起來,她輕輕地鞠了一個躬,用清甜悅耳的聲音道:「是張雲忘張伯伯吧,父親說過,一見面,伯父就會把我認出來,果然不錯,我叫蘇怡。」

「故人之女!」

老爸哈哈大笑,他的心情好像霎時間好轉起來,把一身凌厲的殺氣斂了個乾乾淨淨,大開屋門,請人進去喝茶。

似乎蘇怡給了他一個眼色什麼的,他就把我踢到了廚房裡面泡茶,讓混子做我幫手,也就是不讓我到大廳裡去的意思,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

不解!

我端茶走進客廳的時候,正聽到老爸的一句話:「……蘇老二確實比我想得要周到,好的,那麼,真宇到蘭光後,就要麻煩你們照顧了!」

我手一顫,茶水潑灑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爸「和藹」地向我望過來,眸光裡一片森森然不見其底的莫名氣息,他笑得很愉快:「真宇啊,和小怡談了一會兒,我突然覺得,逼你這種年齡的孩子上戰場實在是不怎麼合適……嗯,再加上這時候又有一個到蘭光去增長見識的好機會,我也不應該阻攔你,你……就到蘭光去吧,我支持你!」

我呆呆地看著他,其實我很想說,如果你能把我留在浩京讓我安心學習,我會更感激你。可是,即使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態度變得如此之快,我也知道,為了家庭的和睦安定,我不能再討價還價了!況且,相較於戰場上的惡劣環境,蘇氏貴族學校根本就是人間天堂,只是祈求上天,不要讓我在那裡迷失了方向便好了!

在心裡歎了一口長氣,我習慣性地扶了一下眼鏡,點頭應聲。至此,我今後的行程,便在老爸的鐵腕要求下確定,蘭光啊……

我送蘇怡出門,禮貌地多送了幾步路,卻問出了一句心中的疑問:「蘇怡……同學,剛剛,我老爸和你談了些什麼?」

對我生硬的稱呼,蘇怡報以微笑,輕而易舉地讓我臉上發紅。她這才輕笑道:「只是轉告我父親的一句話而已——『宜淡泊而不宜凌厲,厚積薄發,方為上善之道』,就是這樣了!」

「呃……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些不好意地問她,她以苦笑回應:「我……也不知道啊!成年人的秘密,不是隨便就可以猜到的!不過……」她微笑著對我道:「感覺上讓父親另眼相看的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呢!容易害羞的張真宇同學!」

笑聲揚起,銀鈴般的餘韻灑過斜陽餘暉下的大地,她對我招招手,清風一般地飄開,為此,我再度紅了臉。

遠遠地傳來了她的呼聲:「張真宇,我們蘭光見了……」

蘇怡!一個讓我心起波瀾的少女。

看著她進入殘陽的餘暉中,我想了想,摘下了眼鏡,用紙巾輕輕地擦拭鏡片,唇角也浮上了一絲笑容:「好啊,我們蘭光見吧!」

夜了,超脫於已然抱著美夢沉睡過去的少年的感知範圍,在浩京郊區外近百公里,一個人影在萬米高空,一個被稱之為「結界」的奇異空間內,打開了一個小巧的通訊儀,畫面光線閃爍,直至露出了一個人物清晰的圖像。

「……請小心,張家的小子要去蘭光了……是的,是的……明白了……預祝您計畫完滿成功!」

他在這裡談話的當兒,就在張家老爺子的小院裡,一位老人正和他那不肖的兒子閒聊。

「雲忘……」

「什麼?」

「不要把你兒子逼得太緊……一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你們兩個人的性格……大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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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12:50 |只看該作者
是嗎?中年人摸著自己比女人都要光滑的臉,望向遠處的萬米高空,那裡的傢伙似乎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命已經被別人完全掌握了啊……這樣的一走神,他自然也就沒有回應他父親的話,只是在最後「嘿嘿」笑著回應了一句:「父親大人,我去長鏈後,你可要幫我照顧好我老婆……」

老人「哈」地一聲笑了起來,明明看穿了兒子故意岔開話題的拙劣招數,卻也不揭破,只是微微笑道:「我算人,人亦算我……雲忘,你可知道?」

知道啊!

張雲忘唇角是一絲冷冷的笑:「便是這樣又如何?張家的人,便是死了,也能再從地獄裡爬出來……你如是,我如是,真宇……亦如是!」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第二章 妹妹
蘭光七島,與東方最大的中天洲大陸板塊不過幾十海浬相隔,其上居民同屬炎黃族系,乃是極天洋上風光宜人的明珠島嶼群,有「極天洋的耳飾」之稱。

島群上本來盛產一種名貴的藍寶石,故被古人稱為「藍光」,但近千年來氣候變化,島群上又成為了諸多稀有蘭花品種的旺盛產地,所以易名為「蘭光」。

蘭光首府,以蘭光七島之名為名,亦稱之為蘭光,市郊「彌香山」可入世界名山之列,不分淡旺季,遊人如織,為蘭光市帶來了豐厚的收入。

在整個星球上,蘭光七島的旅遊業產值也可排在前十名之列,這次首都的北天大學附中與蘇氏貴族學校的交流活動,卻讓我們這些窮學生有了免費旅遊的良機。

聽著蘭光當今第一走紅的歌手、東方五大洲第一玉女、號稱「無限前途」的有容,清新的歌聲,我坐在機艙內靠舷窗的位置,盡情地伸展著自己的肢體,混子坐我身邊,和前後的同學大呼小叫,不時地驚擾我聽歌的興致。

我捏著眼鏡架,冷冷地看著他,再叫,再叫我就把你吃掉!誰敢打擾我的聽歌時間,我就跟誰急!對我這個有容的忠實Fans來說,在這個時間被打擾,不啻於被人入侵自己內心最神聖的殿堂……

深知我的喜好的混子乾笑兩聲,聲音立時小了很多,且對我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這樣的人,竟是我從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我對我挑人的眼光表示極度地失望。

在微微的震動聲中,飛機沖天而起,我滿足地歎息一聲。當我的雙腳再度踏上地面時,一切的煩惱,都應消散了吧!再不理那個仍在吱吱喳喳的混子,我把隨身聽的音量調大,再次墜入有容動聽的歌聲中去。

「喂,喂。」

「混子,別推……」我囈唔一聲。

「喂,喂。」

「混子,別推……」我聲音大了一些。

「喂,喂。」

「混子,你真煩,想死的話……OK!我可以送你下飛機!」

我瞇著眼說話,聲音輕柔,但其中的殺氣堪比利刃,而手指已按在了眼鏡架兒上。我剛剛聽的是「似水戀」耶!我最喜歡的有容的名曲,我剛剛沉到那流水般的意境裡,這小子就來給我殺風景,活膩了?

他只要不立即道歉,我毫不懷疑我會整死……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雙清潭般純純的大眼睛,和其中幾乎要滿而溢之的水光,當然,還有全機艙的人責難的目光。啊,啊……我幹了些什麼?

「……小妹妹,別哭,別哭,是哥哥不好,是哥哥的錯,我給你糖吃喔,還有有容的歌聽……」

我是很想找個洞,或者自力更生打破窗戶從萬米高空跳下去——如果不是那飽受驚嚇的小女孩一直扯著我的衣服的話。

此時,我的臉滾燙,幾乎可以烤熟雞蛋,在這種情形下,卻還要哄住那個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的小姑娘……

小姑娘喝著我忍痛奉送的冷飲,在白色太陽帽的帽簷下,她秀麗的面容雖然大部分都隱在陰影裡,但是,她現在笑得好開心,再不是剛剛泫然欲泣的模樣。為了完成這種了不得的轉化,我足足扔出去了三十塊錢——飛機上的飲料好貴!

我總覺得小女孩的臉有點眼熟,但一時間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見過,這事我沒往心上去,現在哄小孩才是最重要的!還有,我要問一問,那個輕輕鬆鬆甩給我一個燙手山芋的李江李混子死到哪裡去了?

「剛剛坐在座位上的那個哥哥……」

小女孩臉上也升起了少許紅潤,更顯可愛。她低下了頭,飲料也不喝了,做出一臉懺悔狀,似乎有難言之隱……我眨眼,念頭轉了好多,甚至往更不堪的地方想了不少,也沒有想到混子此時的情況。直到我順著小姑娘的目光向下……混子!

腳下圓圓的腦袋,流著口水的的臉,臉上的鞋印,還有那不正常的昏睡……抽羊癲瘋了?

「這個哥哥剛剛……所以我就……所以他現在……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小女孩還是太害羞,但是,我看她手上到現在還攥著的一個上標「對付色狼專用」的小瓶子,再聽一下四面同學的悶笑,我也明白大致發生什麼事了——混子,說真的,我以你為恥!

明白了事情大概經過的我,還是盡了一個朋友的義務,把那小子從座位底下拉出來,放在我原來的位置上,讓他靠窗戶睡去,我則專心地進行哄小妹妹的工作。

如此可愛的小妹妹,不哄哄看,怎對得起天地父母!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我的手在混子腰間蠕動了一下,嗯,就當做是那天黑我兩瓶礦泉水的代價吧。

「嗯嗯,滋滋……真好喝!咯吱咯吱……」

吃一口炸薯條,喝一口可樂,再吃一口蝦條,再喝一口可樂……平日裡不屑一顧的垃圾食品現在吃起來真是好爽,我這才明白,食物的香味是和自己花錢的多少成反比的。無負無擔的感覺實在是好生動人……

「滋滋……你喜歡有容的歌嗎?」

「咯吱咯吱,嗯,很喜歡啊,尤其是『似水戀』,咯吱……滋滋……」

「啊哈,你也喜歡『似水戀』嗎?那首歌的反應不算最好啊!」

看到小姑娘驀然間發亮的大眼,我明白,碰上了追星族了,對於這個「同好」,我微微一笑一笑,用行家的答案對她回應:「曲高和寡,非曲之尤,庸俗之徒,哪能明白皓月之輝……『似水戀』是意境式的歌曲,古典味道十足,那是要靜靜地慢慢地欣賞的!而裡面『山澗飛流濺瓊玉』一句可是大見有容的功底啊,可說是神來之筆……咯吱咯吱,對了,什麼你呀你的,不禮貌,要叫哥哥!」

「哥哥!」

太陽帽女孩此時爽快地令我吃驚。

而下一刻,她對有容的熟悉程度則令我差點將眼珠射出眼眶!

從這位小女孩的口中,我得知了無數可列入機密的信息——從有容的生日、星座、愛好,到衣著、打扮、眉筆、唇膏,一直到有容所喜歡的夾心餅乾、蘋果派,乃至於蘭光某街、某巷、某號店舖的大碗牛肉麵……

真是鐵桿有容迷,對有容的瞭解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令我這個半調子歌迷為之目瞪口呆,甘拜下風——只是我很不明白啊,媒體上不是說有容的個人數據被保護得非常緊,她的經紀人,也就是她的小姨,有「演藝界罌粟花」之稱的容知雅小姐也說,只有當有容到了法定年齡,才會公開的嗎?這小姑娘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莫非……狗仔隊?

我發現我很有必要來仔細詢問一下。

「小妹妹……」

「停!」

「嘎?」

「叫我妹妹是哥哥的責任,而叫我小妹妹卻是哥哥的失責,哥哥——」

太陽帽女孩伸出她晶瑩如玉的手指,指著我的鼻子很不開心地否決了我已習慣的稱呼,看著她彷彿散發著微微瑩光的纖指,我只想一口咬下去。小姑娘皮膚真好!

當然,當然,我也明白,這是這個年齡的小孩子普遍性的心理,我到底也是過來人嘛,面對這種情況,還是要順著些的,「是的,是的,那麼,妹妹……」

「呼,這樣好聽多了!」

小姑娘再次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的問話,她在座位上盡情的伸展肢體,好一副舒暢的樣子。

「還是哥哥最好了,很尊重人家,就是嘛,人家已經十五歲了,哪有這麼小……耶!對了,哥哥,你是不是對音樂這方面有研究,現在我……呃,歌迷都很少注意古典味道的歌呢!」

我啞然失笑,問我懂不懂音樂……我輕輕地按下她的小鼻子,微笑道:「說實話……你哥哥我吹的笛聲能讓天上的鳥兒也忘了飛行呢!」

「哇,真不害臊……我第一次聽到有人敢在我面前這麼講話!」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小妹妹,你可真是人小鬼大,咱們兩個人說話,究竟是誰更不害臊呢?」

小妹妹也笑了,臉上紅撲撲的,讓我直想上去咬上那麼一大口,而此時,她卻低低地道:「……嗯,就算哥哥不害臊,我也信你呢!」

這個孩子……我心裡不由得一熱,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蛋兒,微笑道:「你當然要相信我,改天,我專門吹給你聽!」

「就是他了……」

米倫上機後一直沒有空閒下來,他用半個小時的時間,再度地確認了一下當前的少年與資料上的符合程度。當得到了肯定的回復後,他只能用深呼吸來平息自己手上的顫抖,身為某組織的外層人員,手無縛雞之力的他被派來進行某項光榮卻輕鬆、但後果絕對嚴重的任務……

飛機在萬米高空中飛行,離行動預定的時間只有兩分鐘了。目標仍然沒有任何意料外的動作,只是在那裡和一個小姑娘談笑,輕鬆的模樣令他妒嫉得快要死去。

他再一次地想到了他遠在大洋彼岸的妻子,然後腦子裡便是一片空白,倒數計時開始!

「請問,我能坐在這裡嗎?」

一個東方口音很重的東方人用堅羅語對他說話,臉上滿是笑容,但黑色的眼眸中卻有著不遜於他的緊張。米倫注意到,這人額頭上的汗珠似乎不比他少。

米倫幾乎立刻想到了那種最糟糕的可能,他幾乎是反射性地用力按下了已被他的汗水浸泡多時的按鈕……

「轟!」

不知為何,艙內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的槍戰片突然聲音外放,這個意外似乎讓整個飛機都搖晃了一下,雖然馬上便恢復了正常,但小妹妹還是被嚇了一跳,我呵呵地笑了起來,卻被她用小拳頭一下子搗在我胸口上。

機艙裡在此刻出現了些騷動,我和小妹妹一起把眼光轉了過去——呃,這年頭可真不比以往了,BL的熱情在此時都能表現出來嗎?那兩個此刻正你儂我儂的……

似乎是感應到他人的目光,那兩位突地把目光轉向我這邊,我這才發現中間還有位外國人……被兩個BL的目光掃中的滋味很爽嗎?我登時全身泛寒,拉著小妹妹縮頭坐下,兩個人相對一眼,一起笑出聲來。

小姑娘正要開口說話,我身邊的混子突地有些不對勁,幸好我見機得快,一掌砍在他喉嚨上,沒讓他在這裡嘔出來。暈機了?

「……哥哥,他可能是對那瓶噴霧劑有不良反應,吐出來,應該就沒事了!」小妹妹在一邊為我解釋。

原來如此……我笑笑,真活該!我對小妹妹點點頭,起身扶著混子去洗手間,小妹妹眼巴巴地看著我,我拍拍她的頭,微笑道:「在這裡等一會兒啊,乖!」

「白癡!你就是要害人,也不能拖著這裡的兩百七十多個乘客一塊陪葬啊……***,到底誰是恐怖主義!」

過度的驚嚇令「BL」二人組中的東方人恨不能用家鄉話把眼前這人的十八代祖宗罵個遍,但現在明顯不是發洩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已經癱在座位上、幾乎再起不能的「同志」,想了想,還是點了他的穴道,然後才開始處理手上的這個精巧得要命的玩意兒。

「早知道是這麼變態的任務,誰還來啊……」

嘴上發著牢騷,但他的雙手還是靈巧地動作著,將手上小巧如手錶外型的機器拆成零碎,再狠狠地捏扁出氣。而此時,他所「豁出性命」保護的目標,正扶著一個「暈機者」從他身邊經過,對他手上的動作明顯地有些興趣,但更多的,則是些來自於心理潔癖的距離障礙……

把混子丟在便池前催吐,我突地想起來,和小妹妹說了這麼一會兒,竟連她的姓名都忘了問,也算是糊塗到家了!嗯,回去要問一下,最好能問到聯繫地址或是電話……混子在那裡暈乎乎地站起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在那裡「嘿嘿」地笑:「小妹妹,來,哥哥給你糖吃……」

為什麼意思相近的一句話,由我和由他嘴裡出來,那味道就不一樣了呢?怪不得小妹妹要用防身噴劑!我歎了口氣,輸入一點真氣幫助他清醒過來,而此時,乘務員廣播響起,飛機準備降落。

我第一時間衝了出去,臨下飛機時很亂的,那個小妹妹……

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麼震動,空中小姐便宣佈安全降落,而同一時間,我們學校此次交流活動的負責人「老鴨精」便搖擺著他肥肥的身子,用那老公鴨嗓子開始呱呱叫,集合,集合,就知道集合,我此時卻沒有一點想回應的意思,管他再怎麼用那小眼睛剜我。我的妹妹呢?那個小妹妹哪裡去了?

她不在原先的座位上,甚至連個影子都沒了,我急得滿頭大汗,說來慚愧,可以在晚上看到十米外的蚊子交配的利眼,現在卻怎麼也看不到太陽帽女孩一點的痕跡,乘客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下機了,機艙裡更是空曠。

我來回地掃視兩遍,最後逮著一個同學才問清楚,「那個小女孩啊,被她家的大人接走了啊,去了頭等艙……現在應該已經下了飛機了吧!」

是這樣……我發出一聲歎息,可惜啊,這樣一個投緣的小妹妹,今後大概是再沒有緣分見到了,我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忽然間,我的耳朵彷彿是靜了一下,再沒有一點聲息,然後,便充斥著驚天動地的強烈呼嘯,音量之大,足可轟傳百里。來源不在機艙內,但是連在機艙內的我都覺得耳朵痛!

「有容!有容!!有容!!!」

真正是如山崩海嘯一般,這呼聲轟傳過來,把我震得頭暈目眩,而這只不過是它的附加效果——這聲音傳來的第一時間,機艙裡本來還算是有序的人員流動便瞬間變為瘋狂!

「有容,是有容耶!」少女的嬌呼總是那麼刺人耳膜。

「有容!有容!!」少男在激動時總是詞語貧乏。

「有容,有容,我的有容!」

……呃,自戀狂的話絕對會招來一頓暴打!

先前最是囂張的老鴨精慘被激情的歌迷們衝撞倒地,只是平日裡見了他就恭恭敬敬叫一聲「老師」的學生們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扶起他,他們只能無助地高喊:「啊,啊,不好了,我收不住腳了……」

尖銳的慘叫聲在我耳邊迴盪,扯起了我的唇角一絲微微的笑意。

蘭光,是有容的家鄉,只是,我從未想過,一來這裡,便可以和她如此接近——是有容出現在機場了嗎?我……很幸運啊!只是,遠遠地看過去也就可以了,我沒有那個精力和成百上千的人們去搶位置。

走下舷梯,看著候機大廳裡面洶湧的人群,我微微地抽了一口涼氣,真是恐怖!呃,蘇氏的接待人員現在還有命在嗎?

「張真宇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目標安全抵達蘭光!

任務成功(任務失敗)!

當飛機安全著陸的一剎那,內容接近、但本質截然不同的信息立時由兩條不同的渠道發送出去,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到了需要這條信息的人們的手中,只可惜,這種信息只是在那些人的手中一轉便被扔進了廢紙簍,雙方的人對此都表示出無所謂的態度,似乎一點也不為機上二百七十多個乘客的死裡逃生感到慶幸或遺憾。

「嗯哪……失敗了好,如果不失敗那才真叫不妙!」

菲德微笑著叼著他心愛的「海盜」版雪茄,對身邊的貼身秘書納特做了一個手勢。與之共處了十多年的納特心領神會,一條條的信息發了出去。

由此刻起,已修訂增刪了無數次、醞釀幾近五年的大計畫正式啟動!

而與之同時,蘭光至少有七八人同時抹了一把冷汗,呼出了他們今天第一口長氣:「真要命,不過就是一個小試探,也要搞成這麼樣的大手筆,禁忌的本錢難道多到花不完嗎?」

主事者在如此的感歎後立時頒下嚴令:「見鬼的以後絕不能讓那小子再坐飛機了,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讓咱們心都不踏實……還好那位小姑奶奶沒事,不過……」

這樣都能碰到一塊兒去,難道咱們和他們張家有孽緣不成?

即使在此刻如此混亂嘈雜的有容歌迷大暴走的現場,她的聲線依然如同一股清冽甘甜的泉水,清清悠悠,滋潤心田。我猛回頭,蘇怡!

「蘇怡!啊,咳,是蘇怡同學!」

相比這下,這次的稱呼,比臨別的那次要順暢了許多,一時間,也沒有臉紅,嗯,有進步。

蘇怡身穿剪裁大方的校服裙,以銀藍色為主,其間鑲以紅線,顏色讓人看了很是舒服,裙邊在膝蓋上方五公分處,顯露出她潔白如雪,曲線優美的小腿,更使她婷婷玉立。

這是一種絕美的享受,遲來的紅暈終於上臉,我偏轉目光,問出了一句廢話:「你為什麼不在候機大廳……」

那個地方現在還是人待的嗎?話說出口我就知道完蛋了,還沒有想好辦法補救,後面老鴨精的公鴨嗓子便響了起來,蘇怡送給我了一個微帶著歉意的笑容,轉身去應付那個老頭,我終於喘了一口氣,趁這個機會快速調整自己的心態,幾個呼吸間,終於把臉上的紅暈消了下去。

坐進前來接機的大巴士中,我開始佩服蘇怡過人的魅力,我的同學們,一群很有可能轉化為和機場內那些歌迷們同樣瘋狂的「准追星族」就這樣在她面前折服,井然地進入了大巴,離開了機場……真了不起!

我坐在後排,看著前面正微笑著應對老鴨精的蘇怡,心中頗有感歎。

蘇氏,蘇氏……蘇氏是什麼樣子的?很大很大……再詳細一點說呢?

估計沒有人能夠說出來,繞了學校一圈,使我印象深刻的有那麼幾處——將教學樓整個包圍的超大環形游泳池。

教學樓上的露天PUB。

幾乎佔了學校三分之一面積的標準十八洞的高爾夫球場……

「天堂……」

混子在我身邊呻吟,我想,所有的同學都贊成他的話——即使心思如我也一樣。

和我們的想法不一樣的,也只有那隻老鴨精了。他的臉色像是丟了全部家當一樣的慘白——也難怪,把這些學校的精英學生送到這裡來,是不是等於送羊入虎口?

接著,在諸多學校接待人員的幫助下,開始了交流人員的住宿分配,這是兩校學員交流中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學生分別入住新環境,在新學校新同學的家中培養感情,交流文化,是這次活動中最富人情味兒的部分!

是啊,最有人情味兒……看著以後將要在同一所學校裡相處一年的同學們笑臉相迎,那感覺是很不錯的。

一個又一個的同學被分派出去,很快就輪到了我,接待處的同學真的很忙,一邊往電腦裡猛敲數據,一邊遞給我複印件,同時還笑著打招呼,卻連頭也沒有抬起來:「張真宇……學妹,你的名字很男性化啊,住在我們會長家裡,可要好好地跟她學習……」

學妹?一時間,我哭笑不得,我看了看複印件,上面性別一欄,填的可是明明白白的男性!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他一下:「咳,學長,你有沒有注意到我的性別一欄……」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瞳孔就在那一刻劇烈放大,然後他再低頭看我的性別欄:「男……男的!」說話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我看著他猛敲電腦,正好這時,蘇怡走過來,我還沒說話,學長已站了起來對著蘇怡道:「會長,這有一個錯誤文件……這位學弟的住所不知怎地換成你家了,這個……」

「錯誤?沒錯啊,張真宇同學是要住在我家裡的!」

蘇怡輕言淺笑間從呆若木雞的學長那裡接過了複印件,看了看,再度確認道:「沒錯的,我親自申請輸入的數據,完全沒有問題!」

「呃,蘇怡,那個,蘇怡同學,我想問一下,為什麼要我住在你的家裡呢,我看其他的同學都是……」

她笑得開心,回答得也很坦然:「我父親想見你啊,他說你是他的故人之子,相當於他的半個兒子,來到蘭光,我們家當然要盡地主之誼,所以,你來我們家裡住是天經地義!」

原來如此!我撓撓頭,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不過,聽說這位我素未謀面的蘇伯父家中的事業做得很大,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我的事情想得那麼周到,我不由得心生感激:「蘇伯父現在在家嗎?我應該當面道謝的……」

「嗯,不巧,他前兩天出發去洽談業務去了……如果你們要見面,至少要一個月後!」

我呆住,這句話的意思是……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家?

從窗簾的空隙中,可以看到東方微明的天際,盤膝坐在床上的我一個翻身跳起,輕輕落地,點塵不驚。這裡是蘇氏公館二樓的一間客房。當我親身到了蘇氏公館,我才明白,我心裡面那點兒見不得人的擔心和莫名其妙的期待是何等的不必要。

蘇氏公館,這座位於蘭光第一名山彌香山之上的高級住宅區的豪宅,與其說是公館,還不如說是一座城堡,采光非常好,在裡面走上幾步也是十分舒服,我真的懷疑我那個流氓出身的老爸,怎麼會有機會認識這樣成功的企業家呢?

雖然現在男主人不在家,但公館中十多個傭人和保鏢也使這裡人氣頗旺,自然也就不會出現那種「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的窘狀——蘇怡的住處在三樓,走過去也需要一分鐘呢。

呼吸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再稍稍活動了一下全身關節,發出「咯咯叭叭」地一陣響,我換上運動服走向屋外,昨天蘇怡邀請我早起晨練,還要請我到市內去逛街,對此,我自然求之不得。趁那個機會,我還要解決老爸吩咐我的一件事情呢……

呃……似乎蘇家的晨練比較與眾不同,在主宅前龐大的庭院側方,屹立著一個規模不小的武道館,這便是晨練的地方了。推開大門,裡面的呼喝聲像驚雷一樣轟傳過來……嗯,隔音效果良好。

蘇怡還沒有來,我有些臉嫩地站在門口,想進又不敢進地看著裡面高呼長喝練拳腳的諸保鏢們,直到裡面有人發現我的到來。

是曾經見過面的金武,滿頭大汗的他很豪氣地對我招手,笑著讓我過來練練。我瞪大了眼睛……那可不行,你們還想不想活了?

我猛搖頭,卻被看做了是怯場的表現,金武笑呵呵地過來,拉著臉上已經紅透的我,指著角落裡的健身器械道:「是練那個啦,張少爺,我們可不敢和你動手……」

一聲「少爺」叫得我渾身不自在,我幹幹地笑了兩聲,這時候才覺得,現在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才好……也許,讓身體動彈動彈還是個不錯的選擇。

坐在拉力器上,我漫不經心地開開合合,藉著身體的動作,總算是調和了心境,而心中卻又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整個武道館裡掃了一圈,卻看到那些個保鏢都怔怔地看著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我眨了眨眼,手上不停,嘴巴張了張,終於還是沒問出口。

「張真宇同學,你的體能真的很不錯呢!」

一身武道服打扮的蘇怡開門進來,黑亮的秀髮高高束起,在腦後形成一個別緻的馬尾,湖水般清澈的眸光向著這邊掃來,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她走到我身邊,我如蒙大赦地站起身來,對她笑了一下。

她微笑著,低頭看我剛剛坐過的拉力器,眼眸中是一抹頗感興趣的神采:「一百五十公斤……張真宇同學,你一定是經常鍛煉吧!」

啊……啊,我還能說些什麼!我只能扶了扶眼鏡,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不太妙啊……

蘇怡臉上永遠不會出現超過三秒鐘的驚訝,她現在又露出了之前那種從容自若的笑容,在這笑容下,我總覺得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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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13:54 |只看該作者
「張真宇……同學,住在了我家,還需要這麼生疏地稱呼嗎?」

「呃,妳的意思是……」

「聽伯父說,你比我大上三個月。那麼,宇哥,今後要多多指教啦!」

她彎下腰,對我鞠了一躬。長長的馬尾在空中劃了一個流暢的弧線,綺麗得令我迷醉。

這次我的反應倒還是差強人意,我同樣地躬下身去,有些結巴,但總算完整地把意思表達出來:「小怡,今後也請你多多指教才是……我這樣叫沒錯吧?」

她送了我一個甜甜的笑容。

逛街,逛街,去逛街,我和小怡一起去逛街!

靈魂飄飄悠悠,自從早上改變稱呼之後還沒有安定下來過。小怡,小怡,小怡……

或者改變一個稱呼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境,此時的我,心中莫名地多了一份先前我想都不敢想的期待……也許,她對我是真的與眾不同的!

模模糊糊的,我好像記得,今早上吃飯的時候,蘇怡邀請我參加學校裡的「劍道社」社團組織,而邀請我的理由,則是因為蘇怡就是那個社團裡的女性主將……這個理由很令我感動,我也恍恍惚惚地答應了下來……

此時想想,我突地覺得有些後悔,來到這裡的目標,是為了我的學業啊,我怎麼會有那個心思,去練什麼日本劍道……雖然我對劍術的造詣還比不上當日東海上結識的那個劍術天才章嚴柳,可是,總該比社團裡的什麼主將厲害些吧……

「宇哥,過來看,這個衣色你喜不喜歡?」

穿著隨意,但總是那麼眩目迷人的小怡在金武與金俊兩大保鏢的捍衛下向我招手,聲音就像是在天空中飄流的風吟,直穿入我的心中。我的身體在一剎那間熱了起來,腦子中什麼都沒再剩下。

我不是瘋了傻了癡呆了,我想我只是被愛情衝撞得傷風感冒外帶內傷……也許,可能,大概,應該是……我的愛情到來了?我在心中輕輕地問自己,同時臉上又有些發燙。無疑的,我對蘇怡,有了一種那樣的感覺。

「我來了。」我用我自己也嚇了一跳的聲音大聲響應——我太興奮了!

藍玉春秋館,是蘭光少有的人文景觀之一,裡面供奉著一顆據說是「滅神時代」出土的奇異藍寶石,號稱是「蘭光七島」所有寶石礦產的「母石」,具有很強的紀念意義,而「神話時代」諸多古跡在此地也多有留存。

當我看到春秋館正門那個「歲月不居」的大匾時,一件事情突地跳上我心頭,是老爸在臨行前吩咐我,到了蘭光得盡快辦好的一件事情……我皺了皺眉頭,首次從蘇怡的魅力中回醒過來,我必須離開一下。

約好了會面的地點,我藉尿遁離開蘇怡身邊,找了一個比較清靜的地方,摘下眼鏡,緩緩閉上眼,小心地控制體內奔湧的真氣。

真氣層次分明地逸出體外,形成了微弱但清晰的信息流,在我身邊流動。我這時才開始走動,繞著春秋館走了半圈,終於有了反應。

「千峰競秀!」

「一脈獨尊。」

感覺有種三流武俠小說的氣氛,我有些哭笑不得地回應一個人的暗號。

剛回答完畢,一直隱藏著的目標便出現在我眼前,那是一個穿著休閒服的中年人,看著我的目光很有些驚奇:「你不是張雲忘……啊,你是張……」

「張真宇!」我苦笑著回答,接著便看到了他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們的消息看來還挺靈通,我戴上了眼鏡,收斂真氣,轉瞬間恢復了一個常人所應該擁有的氣息,我對他道:「我爸說,到蘭光必須到你們這裡登記……是這樣嗎?」

他點點頭,旋即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入籍了嗎?」

「入什麼籍?」

我一臉的迷茫,他「哈哈」一笑,搖搖頭不再問,也不回答,微笑著對我說:「跟我來吧,手續要辦是很快的!」

跟著他,七拐八拐地來到了紀念堂外的一家商店,商店後進倒是別有洞天,不算寬敞的空間整理得錯落有致,書籍古畫擺放也頗合法度,我獨自進去,有一人早等在裡面,見我進來開口就問:「SP級數,強度……你的身份,任選一樣,填到這個表裡,一般人都是填身份……電腦會用吧!」

他推給我一台筆記型電腦,我楞了半天才想起來「SP」是什麼意思。老爸給我講解過,「SP」是古代羅巴文「supernaturalpower」的縮寫,意思就是超自然力量。

它是世界通用的標準,是緣起於國外的、測量擁有非常人力量的一種度量衡,就和羅巴語一樣,在全世界具備通用性。

他給我講解的時候,我的興趣全放在了「原來外國人也會武功」這個問題上,倒差點兒把這個基本名詞給忘了。

SP的分級標準在我這種受東方武學系統影響的人看來,非常模糊和粗略。單純地以力量分級,將身懷異力的人們劃為從低到高的十二個等級,再將之平均四份,三級為一階,分低階、中階、高階、特階,分法簡略一看就懂,但其中真正實力的差距,也就是極大的了。

這在東方武學系統中,幾乎可稱是不可思議的!氣勢、速度、戰略這些「軟條件」,這個標準一條也沒考慮到——不過,這個標準是在三千八百多年前制定的,想一想那時候的人類的大腦皮層溝回數,也就不足為奇了!

沒想到在這裡還要用到這種分級標準,老爸可是從來沒說我現在到了幾級。其實讓我這樣從異地而來的非常人高手登記,是為了方便對我們這些人的治安管理以及一些事務安排等等……想了想,我還是填上了我的身份,一個名字而已,應該無傷大雅。

那個人看了我的名字,頗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看著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張真宇,真是久仰了,我是『蹈海門』的韓重山,以後有事,可以找我打個招呼,我平時都在這兒的。」

我想了想,微笑道:「貴門的韓明心韓兄我見過的,他分波踏浪的功夫很俊啊!」

韓重山笑得很愉快,對我講那韓明心是他的侄子,在門中的後進中,功力穩排第一,這次東海武會也撈了個不錯的名次。

幾句話下來,我終於開始看表。韓重山的反應很快,立時笑著送客,他給我留下的印象還不錯,至少,眼光賊亮!

老爸交代的事算是結束了,我現在無事一身輕。該去和蘇怡會合了,只是……

從商店裡走出來的一剎那,我突地有些辨不清東南西北,順著大街上的人流暈乎乎地走了幾步路,想著應該到春秋館的大門口了,這才抬頭,卻為之愕然:「這兒……是什麼地方啊!」

「從來沒有想到,你兒子竟然還是路癡呢!」

兩個中年男子相隔千里,卻同時欣賞著同一幅有趣的畫面。在百忙之中利用特權使用高精度的軍事衛星而得來的現場錄像可是非常珍貴的,所以,某人也就不遺餘力地藉著這個機會打擊一直壓在他頭上的死黨,另一人卻只是冷笑:「讓我那路癡兒子掛上你的完美女兒,你很高興嗎?」

聲音有些不自然地發顫,明顯地不如另一人那邊通話線路的穩定和順暢,張雲忘頗有些懊惱地把聲音再開大了一些,但這樣,只會讓自己這邊的炮火和轟炸聲更劇烈一些。不過,這也讓兩個互不相讓的男人終於談上了正題。

「從飛機安全降落後,禁忌已經向這裡調派力量了……很隱秘,那種力量,可一點兒也不像是為了參加局部地區的座談會啊……」

「那不更好嗎?讓我那個路癡兒子去湊湊熱鬧吧,這樣,蘇老二,可算是遂了你的心願了吧……記得以後付給我兒子佣金才成啊!」

「彼此彼此,如果你那個路癡兒子真有膽泡上我女兒,以後,你也要費心擔待才是……」

兩個成熟英俊的男人一起冷冷地發笑,笑得彼此心中發寒……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第三章 有容
一點兒也不知道與我同步進行的某場陰謀對話,我現在只知道一件事——我迷路了!

左拐右轉,明明是看到了春秋館對面的政府大樓的,為什麼我卻是越走越遠了呢?我當真是莫名其妙,在迷迷糊糊的半個小時過後,黃昏時分行人又稠密了許多,人多成分也雜,所以我的布袋就那麼一輕,錢包飛了!

看著發了瘋似的向遠處狂奔的小偷先生,我在十秒鐘之內硬是沒有反應過來,當那人只剩下了一小點,我才點了點頭:「好,好嘛,你百米速度不慢,真不慢……」

只是,對一個跑百米大約只需三秒鐘的超人,你自認為有勝算嗎?

「砰!」筋疲力竭的小偷先生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個小巷內,他反應很快地爬了起來,看向後面臉不紅氣不喘、悠哉悠哉像是在散步的我。瞬間的驚懼過後,寒光一閃,他拿出了一把匕首。

我把眼鏡往鼻樑下移了幾公分,讓目光從鏡片上方透出去,射在小偷先生的臉上,不要讓錯誤沿續下去,是我所能給你的最後忠告。

「……謝謝歸還,真是麻煩你了!」

我衝著小偷先生點點頭,有些靦腆。剛才我的行動可能粗暴了些……小偷先生的目光掃過了厚厚的磚牆上那陷入整個拳頭深的窟窿,再度打了一個寒顫,哆嗦著身子就想離開,目送小偷先生逃命遠去前,我對他胸兜內的一個裝飾華美的小本子產生了興趣……對對,就是它,借我用一下可以嗎?

《蘭光安全旅遊指南》!這不正是我這個迷了路的可憐人所需要的嗎?

正待看時,遠處驀地傳來了一聲尖叫,刺得我心中猛一機靈,同時,一行字進入我眼簾——「蘭光旅遊指南安全建議第N+1條,在黃昏或入夜時分的小巷或公園內聽到叫聲一定要遠遠避開,不是白癡就一定要這樣做!」

我當然不能把自己當白癡看待,剛向旁走出沒幾步,急促的腳步聲向這邊迅速靠近,後面似乎還跟著吆喝聲。

「蘭光旅遊指南安全建議第N+2條,在黃昏或入夜時分,在偏僻的小巷或公園內,如果你聽到了叫聲,又聽到了有腳步聲向你這邊過來,那麼,轉身,快跑,晚一秒……」

哎呀!一個軟綿綿的身體夾著風兒撞入了我的懷中,我抽氣!

一方面是因為對方戴著的帽子的帽簷狠狠地撞上了我的嘴唇,另一方面,胸前那彈性的觸感證明了對方是一位年輕女性的事實……

「放開她!」

像是野獸的怒吼,兩個估計和金氏兄弟是同一級數的大猩猩衝了過來,一臉的猙獰。似乎這兩位並非是守法良民……

「耶!哥哥!」

懷中的女子仰起頭,露出她那張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線下也依然亮麗的臉蛋,太陽帽的帽簷又刮了我的鼻子,我「哼」了一聲,卻還是禁不住露出笑臉:「是你啊,小那個咳,妹妹!」

這世界真小,尤其是在蘭光,更小!太陽帽妹妹,又見面了!

「真巧啊,妹妹,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我拉著她的小手,一臉欣慰。今天雖然迷路,但是能和這個與我投緣的小妹妹重逢,也算是一大幸事。對了,我還要問一下她的名字、住址、聯繫電話……

可是她不給我問話的機會,拉著我就想跑開,好像很急的樣子:「哥,很多人追我,我們快點走啊!」

很多人……看著從公園的四面八方趕過來的十多個猩猩似的彪形大漢,我點頭同意:「確實是很多人……」

看到我拉著妹妹的手,他們的臉色一個個的並不算好看,有一個人喝斥道:「放開她……這裡沒你的事!」

她是我妹妹哎!我扶了扶眼鏡,露出了一個很平和的微笑,「諸位,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

他們不給我說下去的機會,一個人上前拽著我的領子把我提到一邊,露出猙獰的笑臉:「對不起,這位先生,這並不關你的事,請你不要插手!」

妹妹低呼了一聲,有人伸手去抓她,很粗暴的樣子……喂,我妹妹他哥在這哪!請給一個最起碼的尊重好不好?

不好?

一……二……三……十……

兩秒鐘搞定!

十個人幾乎在同時倒下,他們聽話地接受了我給予他們的「尊重」——不好意思,為了妹妹的安全……

看著妹妹瞪大了的眼睛,我微微一笑。雖然我頭上那個「東海武魁」的帽子並不會令我多麼自豪,但它終究也能說明一個問題:我和平常人的距離實在是太大了!

呃,不過,不是共有十五個猩猩的嗎?怎麼……

「哇……」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而在同時,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一群白癡,十來頭猩猩欺負我侄女兒,趙胖子活膩了,還是他忘了我這個當小姨的監護權啦!」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公園的樹木叢中踱步出來,遠遠的,我就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還有,她手中拿著的那個酒瓶,再看其他五個倒地不起的猩猩身體周圍散落的玻璃渣……

來人的臉龐遮在陰影裡,以我的眼力也看不出個分毫。但她既然是小姑娘的小姨,那相貌怎麼也不應該差到哪裡去,只是看那群倒地的猩猩,我卻是一陣惡寒,那些人,還活著嗎?

這邊小姑娘卻已經歡呼了起來,心情振奮到險些沒拉著我跳恰恰。

「哥,是小姨來了耶,我們沒事了!」

嗯,從血緣關係上說,她是你的小姨而不是我的小姨,小妹妹,這一點你一定要記清楚了!不過,這樣說,說明了這妮子心裡面毫無芥蒂地把我當成了她親近的人,這種無意中發散出來的信任令我非常舒服……有個小妹妹真好!

我在這裡微一走神,那邊的女郎已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倒地呻吟的某位猩猩身邊,瞇起眼睛看著那頭猩猩死白死白的臉,「……趙胖子還是不明白嗎?我侄女兒不喜歡那種事業,他軟求沒用,硬來……當然更不行!」

「噗!」

高跟鞋的鞋尖與地面平行突擊,經過一米的短距離加速,再狠狠地撞在了地上那只可憐的大猩猩的襠部——暴力女!發出這種聲音來,想來已應是入肉三分了吧。

只看到那個大猩猩當即口吐白沫,眼白上翻,面部扭曲,身體抽羊癲瘋一樣當即蜷縮成一團……同為男性,即使是敵我陣營不同,我也覺得我的脊樑骨被猛刺了一下,條件反射式地夾緊雙腿,神經好像抽了一記。

這應算是感同身受吧,或者說兔死狐悲?

當然,我沒有忘記悄悄地移位,要遮住小姑娘的目光。這絕對是反面教材,對於還不具有識別能力的孩子而言,誤導的可能性太大,我可絕不能讓小妹被污染……

小姑娘在背後戳我脊樑,很不滿地在嘟噥:「哥哥擋到我的視線啦,我要看……小姨每次打人都很好玩的!」

好……玩……我背上的冷汗立時呈幾何數暴增!

同伴的慘狀自然又引起了猩猩們的騷動,只是在騷動中,被我和那位暴力女雙重教訓的他們卻是更顯得畏縮,終於,被我略施薄懲的幾個傢伙從痛苦中恢復過來,扯著六個昏迷的同伴連場面話都來不及說,就這麼遠遠逃開。

公園裡的路燈亮了起來,在地上扯出了一道女人的長長的影子,直達我的腳下。小姑娘又歡呼一聲,從我的背後衝了出來,向她的小姨撲了過去,迎接她的卻是一記不輕的爆粟,她「嗚」地叫了一聲,抱著頭跳了起來,整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我在這邊咧著嘴笑。

「嗯哪,到海對面玩了一圈,性子又野了不少……」

那女子把手撐在她侄女的肩上,吐字有點模糊,後面的又帶了些方言,我的耳力再好也不頂用,只是在後面又聽到小姑娘叫了一聲:「小姨,你今天又喝過頭了!」

「不多,才三十來瓶,嘔……」

「……」

「啦……啦啦,我要吃西瓜……啦,啦哇啦……嘔……」

雖然她的嗓音非常地好聽,但若是荒腔走板,改詞竄調,中間再來幾次嘔吐之音的伴奏,組成的歌聲的質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攙著這個走路已很有難度的小姨,和太陽帽小姑娘一起,走在了西區鬧市上。

本來不應該這樣子的,只是招來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實在忍受不住某位女士和他爭搶方向盤的瘋狂,在這裡把我們一腳踢下車,距目的地還有五公里。

雖然挑著僻靜的地方過,但是仍有著一群群打扮得「酷爆」了的小青年吹著色狼式的口哨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這莫不就是蘭光的夜生活?雖然我的認識有所偏頗,但是這印象實在是……

事實上我的臉現在紅得像是猴屁股,小姨豐滿的身體有大半個都貼在了我的身上,有時她的臉蛋更是就貼在我的肩窩處,往我脖子裡吹氣,然後就放肆地笑——她是在挑逗我嗎?我知道我不應該往這個方面想,可是……

我現在真希望她能丑上那麼一點,讓我可以有一個抵抗誘惑的借口,但我發誓,我永遠也忘不了小妹為我們兩人介紹時,她顯露真容的那一剎那。

她撥開了遮住半邊臉龐的長髮,瞇縫著一雙醉意朦朧的眼睛看我,我就在那一刻呆了。

她是一個自甘墮落的貴族!我霎時間就有了這樣的認知,白晰的臉縱然飄滿了紅暈,也掩不住她的傲氣和凌厲,朱唇邊那一抹嘲諷式的笑容即使沒有明眸的映襯,也是如此清晰。

她當然美艷,是那種誘惑你,但又明擺著瞧不起你的放縱。所以,我第一印象是她好美,第二印象是她很厲害,第三印象是她好眼熟!真奇怪,為什麼她和她的侄女我都覺得眼熟?難道她們一家都是大眾臉?

拐過一個街角,喧囂的聲音才輕了下去,也在這時,小姨掙脫了我的扶持,開始揮舞著酒瓶子跳舞,高跟鞋踏在地上,發出「恰恰」的聲響,難得她現在醉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還能把握住節奏。

這舞我知道,現在炎黃正在流行這個名為「墮落」的舞步,據說是結合了街舞和踢踏舞,難度很高的一種新潮舞。只有女人能夠跳,也只有穿著高跟鞋才能跳出韻味來,有不少的女性為此扭傷了腳。

這時看著這個氣質契合的美人搖擺著腰肢,修長的玉腿節奏感極強地蹬踏,直垂到背心處的烏黑長髮隨著身體的搖擺飛流如瀑,放縱的美態,墮落的情調,看得我的眼珠子差點沒有滾到地上去。

「了不起啊!」我對小妹講,口中流露出一點佩服的意思來,「聽說這舞很難跳的,除了那個創始人容知雅,還沒聽說哪個人能完完整整地跳下來,沒有想到你小姨跳得這麼好!」

「嗯嗯……」

小姑娘好像有點心不在焉。而我也在此時發現了新大陸。

「喂喂,你發現沒有,你小姨和那個容知雅還真像,酗酒,放縱,打架,呵呵,那頭長髮也挺像,還有臉,臉,臉……」

我在說什麼?

看著小姑娘幾乎要點到胸口的腦袋,我的嘴忽地有點干,勉強又「哈哈」了兩聲,趕緊偏過頭去,想摸掉腦子裡突然出現的那個極其荒謬的念頭。然而很不幸的,我抬頭就看到了一張貼在牆上,色澤鮮明,製作精美,眩目到了我想一把把它扯下來再撕成粉碎的海報——百花罌粟,致命誘惑!

上面,容知雅唇角那一抹嘲諷式的微笑正對著我,長髮在飄揚中定格,放縱裡是一片無言的誘惑……

「恰恰!」兩聲清脆的踏響在街上迴響,舞蹈結束了。

我艱難地回頭,再看到了那一抹笑容,那一頭長髮,那一片誘惑,容知雅!

然後我又想到了太陽帽小姑娘,那一張只要有了頭緒便無比清晰的清純美麗的臉,她叫容知雅小姨。

是個東方人都知道,叫容知雅小姨的女孩,全世界只有一個,有容!

還需要讓我再說什麼嗎?

「有容妹妹,幫我簽個名好嗎?」

我的嘴自動這麼說,耳朵彷彿是在百米外才接收到這音波,鼻子停止呼吸功能,眼珠子呆滯不動……

下一刻,我明白我這話說得真是***恰到好處——這可以從有容妹妹撲到我懷裡的動作中得到證明……

「不……老天爺,難道真的是孽緣?怎麼不但貼上去一個小的,連最麻煩的那個也碰上了?早知道還不如讓她們留在西羅巴洲算了……」

把剛到手的情報仔細地看了又看,原本興致盎然的主事者於此刻也只能迸發哀嚎,所謂關心則亂,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了——玩別人的孩子玩得興高采烈,哪會知道報應來得這般快法!

「早知如此,把那小子隔離掉好了……那小子和他老爹一樣,都是宇宙級的大麻煩,粘上了,那可是一輩子不得安生啊……蘇可軍,你笑什麼笑!」

有氣無力地把遠在西羅巴洲的中年男子訓斥了一聲,終於在對方更加囂張的笑聲中無力地歎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注意一下安全也就是了……唉,當年是哪個白癡心血來潮大言不慚地要讓她們遠離這是非圈的?」

這個……雖然是遠在萬里之外,蘇可軍也不敢冒著被生吞活剝的危險告訴這位憤怒中的老人,當年的「那個白癡」正是他老人家自己……

「不管怎麼說,安全一定要加強!那麼,就讓小馨去接手……」

緩過勁兒來的主事人下了一個正確的命令,而手下也非常榮幸地告訴他:「大小姐在得到情報後的第一時間便已經趕過去了……」

容知雅在前面跳著踢踏舞前進,我和有容在後面跟著,一切像是在發夢,有容像是蚊子中哼哼一樣的解釋之音更是加深了這一效果。

「爹地和媽咪死得早,當時我才十歲,監護權有很多人搶,尤其是伯伯和大姨,他們之間搶得特別狠,差點沒打官司……」

她美麗的大眼睛迅速瞥了我一下,見我的目光移了過來,又迅速地逃了開去,可愛極了。

這也讓我很難相信,她便是那個在舞台上婷婷玉立,像一朵超塵拔俗的水仙花一樣的玉女明星,一個未成年小女孩!我那個不成熟的偶像形象至此完全破滅。

我相信,任何人處在我這種境況裡,必定也會同我一樣,管他是不是有容的鐵桿歌迷!

不過,我心中的喜愛之情卻是有增無減!這個樣子,或許更好一些!

「可是還是小姨最有辦法,我也最喜歡她!」

小姑娘驀地甜甜一笑,目光望向前面的女性酒瘋子。

「小姨那時候雖只有二十歲,但是在演藝界已是很有名氣了,收入也很好,完全具備撫養我的能力,她先是得到了大姨的支持,後來再讓外公幫忙,和伯伯好好地談一談……嘻!」

「耶?」我不明白這裡面有什麼好笑的成分。

「我記得很清楚啊,那時候外公坐著六門加長的凱迪拉克,身邊帶著他最精銳的狂焰團,兩百人全副武裝,單單衝鋒鎗就有三四十支呢……」

「……」

這個叫「談」?我為之目瞪口呆,什麼意思?她外公幹的是什麼買賣?

「是黑社會啦!外公可是道上很有名的老大喔!」

「咕……」

我嚥下了一口唾沫,那麼……我想到了剛才在公園裡的那群猩猩見了鬼一樣的表情,心中有些明白了:「在公園裡追你的那群猩猩……」

「是我伯伯的保鏢啊!」

有容的臉上顯露出了很理所當然的表情,我理所當然地大笑了起來,只是,那笑聲中帶著些尷尬和苦澀。

「伯伯不喜歡我當歌星,他要我跟他從商,我才不!這次他要我去西方羅巴洲參加一個商務培訓,我不喜歡,就跑出來啦。哼,我以後再不到他家去玩了,以為我稀罕他家的那部模擬機?」

她鼓起了腮幫子,做生氣狀。口上說著不稀罕,眼裡卻儘是好可惜、好懷念的神情。這樣子實在也是很可愛的,我搖搖頭,笑了笑,腦子裡面開始整理事情的線索。

以我所聽到的來分析,這裡面的關係應該是以有容小姑娘為中心,嗯,分兩派,她伯伯一派,是商人;她小姨家一派,是……是黑社會?兩派爭奪她的監護權,也爭奪她的人生定位,鬥爭很激烈,有容明顯地偏向她小姨那一方……應該是這樣了。

那麼,我這樣一個人攙合進來,妥當嗎?

我只是一個來到蘭光進行兩校文化交流的學生,之前與這些人沒有任何的關係,最多也只不過是在飛機上莫名其妙地認了有容這個妹妹,對她很是喜愛。然後呢,應該就沒有什麼了……

她是大歌星耶!東方五大洲第一玉女,千萬人心目中的偶像,我們之間,應該是有距離的吧!我雖不妄自菲薄,但是,對小妹妹這樣的公眾人物,是不是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接著又想到了妹妹對我那種似乎是天然發生的信任,我心中熱騰騰的同時,竟也有了幾分虛榮心膨脹的感覺……此風不可長。我歎了口氣,如果是這樣想,我對妹妹的感情就要變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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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14:32 |只看該作者
而這時,有容小妹妹拽住了我的手臂,可憐兮兮地開始道歉,我恍惚地聽著,口中也在響應,但是腦子裡面卻全被是否要避開一下的念頭佔據了。

「我不是存心想瞞著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

「也不是我要故意地耍你……」

「我知道,我知道!」

「實在是哥哥好笨……」

「我知道,我知道!」

「也好遲鈍……」

「我知道,我知道!」

「……」

「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我什麼也沒有說啊!」

「我知道,我知道!」

「哇啊,哥哥根本就不聽我的解釋,你欺負我……」

小姑娘登時淚光閃閃,臉蛋又埋進我懷中,我的襯衫立時被打濕,眼淚攻勢何等厲害,我當即手足無措,什麼好言相勸全不管用,而她的身體貼在我懷裡……

上帝啊!我該怎麼辦?我的雙臂伸伸縮縮,全不知該怎麼擺放位置,就像是掉進了水裡的雞翅膀,不曉得該往哪裡撲騰才好。

我尷尬地抽了一口涼氣,做牛做馬溫言勸慰懷中小妹妹的時候,眼光卻只能四處游移,尋找能夠救我一命的助力,只是,當我的目光轉到本應醉醺醺的容知雅的臉上的時候,赫然發現,她那雙醉意朦朧的美眸流露出來的一種奇異而又森冷的光。

「糟,糟了!容小姨,請等一下,我想我們應該是……」

那一聲誤會尚未出口,後腦勺已遭到猛擊!

「那個白癡就是東海武魁?」

在街上的那場鬧劇行將結束的時候,在街角陰暗的角落中,某個人眨著他那雙與東方人種明顯不同的藍色眼睛,用純正的羅巴語詢問自己的同伴,不掩其一臉的困惑。

他的同伴呵呵地笑了起來:「哦,弗蘭克,只用眼睛看人是多麼錯誤的做法啊,要知道,他的力量在全世界也是排得上名次的,否則……」

「否則也就不會把他列入重點照顧名單了……是嗎?」

「弗蘭克,你明白就好了,東方的事情我們絕不能失敗,我們……呃,弗蘭克,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他困惑的綠眼睛望向了自己的同伴,卻只看到對方那因為恐懼而大張的瞳孔,與之同時,後頸不輕不重的一擊令他當即陷入昏迷,而下一刻,美人的纖纖玉足已將之踢到了更陰暗的垃圾筒中。

代替兩個間諜欣賞這幕鬧劇的成熟美人,微笑看著那邊漸漸遠去的三個身影,笑容中卻也露出了些微的擔憂:「把她們兩個也捲進來便不好了……而且,世上長得像的人也真不少呢!」

知雅,你應該不是那種不理智的人吧……姐姐我,很擔心你呢……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第四章 容知雅
「呼,終於到了!」

看著眼前這所房子,我感慨萬千。這多災多難的一路終於到了盡頭,雖然受到了酒瓶重擊的後腦依然隱隱作痛,但是,在即將逃脫大難的精神振奮下,什麼樣的痛苦也可以忽略不計!

說實在的,看著這座算不上有多麼上等的建築,我實在是很難想像這會是兩個國際級大明星的居所。就這德性,能防得住無孔不入的狗仔隊嗎?

依我的想法,她們兩個人的住所,怎麼也應該有個百八十個的彪形大漢層層守衛,以防那些瘋狂的歌迷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可是,現在我見到的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民房,只要是個中等收入的白領階層,買下這座房子便不是什麼問題,在這種地方,她們的安全怎麼保證。

「沒有人知道我和小姨住在這裡,我們的偽裝可是很好喔!」

小姑娘很驕傲地這麼對我說,我看著這個如同未成年少女的小傢伙,還有那個一頭醉貓般的容知雅,心中深以為然。

用上點力氣,把在門口蹦蹦跳跳的女瘋子扯進門來,卻被她很不客氣地借力把我推了一個踉蹌,接著就拿酒瓶子追殺我。有容這小妮子真沒義氣,抱著腦袋就躲到了臥室裡。

我怎能讓你這個沒有兄妹愛的小妮子好受!我連續地兩個閃身,避過凌空飛來的兩個空酒瓶,在空中滑身,就這麼衝到了臥室裡。小妮子發出了尖叫,再關門已是不及,女瘋子隨後殺到……

哈哈哈哈哈……真是沒想到,在這裡,就和在自己家一樣的無拘無束……那感覺,真好!

「你好,菲德先生,好久不見,您的能力似乎又上了一個新台階了!」

威夏群島在九月分依然是遊人如織,滾滾人流在被近百個大小島嶼分割,仍然顯得人滿為患,令人實在無法確定,他們此次來到這裡,到底是在休閒渡假看風景,又或者是在進一步地加重人口危機……

當然,特權人物的特權也只有這種情況下才會顯出它的價值來。在風景秀麗的思達雅島上,一片景色奇麗的廣闊沙灘,在月色的映照下更顯清靈,月光鋪灑下來,無論是海面又或是沙灘,均是一片令人讚歎的銀光。

本來是會有不少的遊人來踏月遊玩的,只是,在一天前剛剛掛上的「私人產業」的牌子,卻令他們望而卻步,所以,現在的沙灘上也只有那麼寥寥的三五個人。而他們的心思,卻沒有留在這美麗的夜景上一絲一毫。

菲德看著他身邊這個枯瘦乾硬卻面色謙卑的手下,臉上也堆起了笑容,非常有禮地給予其回應:「啊哈,奇喀,你終於趕來了,中天洲的事宜將因你的到來而變得滴水不漏!」

兩個人同時笑出了聲,但心底的距離卻在笑容中拉得更遠。

一個為的是因為上司的假情假意,另一個則是為手下的地位特殊,但他們總算還明白,這個任務的順利成功,將關係到他們兩個今後在組織中的地位,也因此,一向老死不相往來的他們今天總算聚在了一起。

「……這一方面的事宜就交給你吧,奇喀,趁著這次東方座談的機會……以你的能力,一定會做得近乎於完美!」

奇喀微笑著應承下來,心中冷冷而笑:「搶那份兒最大的功勞嗎?只是,未必會有好果子吃啊!」

「嗚,頭好痛!」

我嘟噥了一聲,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臉貼在了柔軟溫潤的「枕頭」上,享受著上面發散出的淡淡的幽香,想再度沉睡過去,這樣子,好舒服!

「很舒服是沒有錯,但是,小子,不能再睡了!」

低沉中有著性感的磁力,容知雅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繚繞,我歎息一聲,享受啊!容知雅叫我起床,夢境一般,夢境一般……停!如一盆涼水澆頭,我迷迷糊糊的神志立時清醒了大半,為什麼容知雅會叫我起床?

記憶回流,我的腦袋裡霎時間想起了昨天所發生的一切——和蘇怡逛街,去登記註冊,迷路,碰上了小姑娘,英雄救美卻被美救,然後,然後就是有容,容知雅的身份……回到她們家,然後呢,好像是衝進了臥室裡以逃避追殺……接著被女瘋子痛揍,還被灌了一瓶酒!

天啊,我昨天被那個女瘋子灌醉了,接著是怎麼了?我沒有任何記憶。

猛睜眼,入目的卻是一團白花花的軟肉,我困惑地眨眨眼,好古怪,這是什麼?好眼熟的樣子!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又用額頭蹭了蹭,感覺還真不錯!我不由得食指大動,摸一摸?

「你敢動一下……」

冰冷銳利的觸感輕貼在我的脖頸處,冰得我打了一個寒顫,身體立時僵直。

不摸,不摸,容小姨,我不摸便是,您別太衝動,我只不過是覺得這個枕頭好奇怪而已……

銳利的玻璃碎片被拋了出去,摔在牆壁上,再度粉碎。同時,容知雅低笑了起來。趁此機會,我猛地坐了起來與這危險人物拉開距離,目光也移了過去。一覺醒來,這女酒鬼總該清醒些了吧!

「嗚……一代妖女!」

我的臉登時變得像塊大紅布……燥熱一波又一波地侵襲上來。現在,容知雅實在是好生豪放!

昨日她爛醉如泥,再大發酒瘋,衣衫凌亂自不在話下,現在她明顯地並未因為室內有我這個男士而稍加整理,上衣半褪,露出其中的黑色蕾絲胸罩,擠壓出深深的乳溝。在如此近距離,又在半透明的材質下,裡面的豐滿隱約可見,甚至可以看到那兩點嫣紅,瑩潔的肌膚映著晨間射入房間的陽光,放射出眩目的光彩。

她纖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斜睨著看我,長髮披散下來,在肩後形成一道黑色的簾幕,我被她的目光看得心中發慌,趕忙移開了目光。但是,那真實、性感的風景怕是一生也忘不掉了……

她又微微地笑了起來,同時用手指彈滅了煙頭:「是個好男人啊,要不要和我發展情人關係?」

「……開玩笑!」

我的心頭像擂鼓,但是口中卻是很肯定地確認,這點定力我還是有的。

「呵……」

她明媚的眸光閃動兩下,若有所指地望向我的背後,臉上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我的心臟跳得很是厲害,順著她的目光,我扭頭,先看到了有容妹妹睡得香甜的小臉——我先抽了一口冷氣。

目光往下移了移,胸腔中的空氣在下一刻很不幸地全數被膨脹的熱氣排出體外,接著就是五雷轟頂!

「轟,轟,轟,轟,轟!」

有容衣衫不整——轟!

有容領口敞開——轟!!

有容酥胸半露——轟!!!

有容胸部壓痕——轟!!!!

有容胸口上未干的口水印——轟!!!!!

天崩地裂,萬物失色,草木傾頹,時光停滯……我當場石化!

「昨晚……」

「三人大被同眠!」

「昨晚……」

「三人親密無間!」

「昨晚……」

「三人大玩3P遊戲!」

「……」

「嗚,噗,呵……哇哈哈哈哈哈!」

容知雅不顧任何形象地,放肆地笑倒在床上,笑得抱著肚子打滾,幾次險些翻下床去,笑聲進入我耳中,震動耳膜,卻也引起了眼皮的共振——眨一下,眨兩下,眨三下……眨著眨著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昨天……昨天晚上根本就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似乎應該咬牙切齒,面目猙獰,以此來表現本人的憤怒之情才對,只是,末了,我也只能似笑似歎地搖搖頭,什麼火氣也升不上來,說實在的,在我心中,那一抹淡淡的失望又是什麼意思呢?

「是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容知雅停住了笑聲,仰臥在床上,毫不吝嗇地暴露出她成熟性感的身體曲線,她甚至連衣襟都沒有掩上!她絕對是在誘惑我……

她的手指忽地勾了勾,讓我俯下身來。我很是猶豫了一下,但想想她現在也不應該再有什麼惡意,再說我防備著些也就是了。所以,我提著太息一氣,緩緩地低下身去。

「如果你對這表示失望的話,我們就讓它發生好了……」她先在我耳邊吹了一口氣,然後就這樣幽幽地道。

什……什麼!我的腦袋當即就蒙掉了。腦殼裡儘是嗡嗡的響聲,什麼太息一氣,戒備之心立時都飛到了十萬八千里外,我這時才發現,現在我們兩個的姿勢——好曖昧!

「這……這怎麼可以!」

口上是這樣說著,我也是面紅耳赤,可是,在她微波蕩漾的眸光注視下,什麼理智,什麼道德,全被逆流而行的血液,被爆發出來的慾望給擠迫出來……為什麼會這樣?天啊!我的身子定住了,僵硬得像塊木頭。

她的唇角現出了一抹笑意,如蛇般的玉臂輕輕纏上了我的脖子,肌膚相貼,她的熱量,我的熱量交融在一起,二度爆發的熱氣登時烤乾了我最後一點反對的思緒。

恍惚間,她的朱唇輕輕地貼在了我的臉上,濡濕的感覺在我的臉頰上移動,每一次都讓我的身體微微發顫。

「咕,咕,咕……」

請不要懷疑,絕不是鴿子,只是我在嚥口水,在這種狀態下說不緊張那絕對就是騙人的,十六年的清教徒生活在此刻結束,是的,結束!在這樣的美人的懷裡結束,是不是一個最好的結局?應該是不行的,這種事情我做不來……可是,這樣也很好……

她的朱唇在我的脖頸處徘徊,刺得我發抖,而她的雪白的脖頸則在我的眼下,只要伸一伸頭,便可以輕輕地咬住——我的牙關在打架……

她的嘴唇在向下移動,我感覺得到,她輕嚙住了我的鎖骨,又向下滑……完蛋!我受不了了!我猛低頭,一下子咬在了她玉一般潔白無瑕的脖頸上,她低低地叫了起來,又吃吃地笑,手臂只微一用力,便讓我跌在了她的身上。

我的手也摟住了她的肩背,由於她的衣衫不整,我的掌指所及,儘是她滑膩的肌膚,手感真棒!這感覺從指尖一直流入我的心田,她的朱唇也在此刻吻到我的胸口,兩股暖流在心臟處相遇了……

「哇噢!她竟玩真的?」

是的,她絕對是在勾引我……嗚,那隻手的動作從來就沒有停過!難道她真以為她眼前的這個正常男人是由著她捏嗎?

「讓事情發生,好啊!」

我咬牙切齒把她從我身上推下來,扔下了眼鏡,是你勾引我的……我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或許不太好吧……可我***一個大男人,做這種事於我何損,我不應該害怕啊!很好,很好……今天就是發生了又如何……

「滴嗒……」

鮮紅鮮紅的液體在空中像一顆渾圓的珠子一般滾動著,直線下落,在空中拉長,摔在了容知雅雪白的小腹上,濺起了一朵美麗的小花……

「……」

「呵!」

容知雅這妖女別過頭去,很給我面子地不讓我看到她唇角處蕩漾出會讓我羞憤自殺的笑容。鼻孔處再度湧出的濕熱感令我趕緊摀住鼻子,當即沾了一手帶著腥味的粘液——關鍵時刻,給我來這個!?

不過,似乎……我應該感謝它才對!

容知雅鬆開了手,把臉伏在被褥裡,笑得渾身發顫,雪白豐腴的肉體刺得我眼睛酸痛,慾火狂起,但是,卻再也動彈不得。因為,我的理智在此刻已完全地回來了!

我狼狽不堪地從床上跳起來,一手抓著眼鏡往臉上戴,赤著腳往洗手間裡沖,後面傳來了妖女抑揚頓挫的吟哦:「啊,世上單純的男人還當真未絕種嗎……」

……這算是誇獎嗎?我應該生氣的,只是,出奇的,我一點氣也生不出來,有的,只是那種偷嘗了禁果的莫名愉悅,和一股撓著我心肝的尷尬和衝動……我突地覺得,我,似乎已是一個成年人了!

帶著一點淺淺的苦笑,我一頭撞在了洗手間的門框上……

「哥哥的身體似乎比較弱!」

有容這小妮子一臉的若有所思狀,目光盯著插進我鼻孔中的紙巾猛瞧,看得我心中一陣發虛,手中這份容知雅親自下廚做的可口早飯也差點嚥不下去,這小妮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說實話,我和容知雅這妖女鬧成那種樣子,這妮子還能睡如泰山,我實在是有些懷疑……

「電話,電話!」

低著頭猛扒飯,卻是極度地食不下嚥的我突地想到了好理由,我徹夜未歸,現在絕對是應該給蘇怡報平安了,我懷疑她現在是不是都打電話報警了!昨晚女酒鬼發瘋,把什麼都搞得一團糟,還有今天早上……

想到那裡我就虛虛緲緲地不踏實……輕瞥了一眼正笑盈盈地為有容盛飯的妖女,慶幸自己還記得蘇氏公館的電話號碼。

……阿彌陀佛,雖然蘇氏公館那裡是亂成一團,但幸好沒報警,蘇怡的反應也比較平靜——當然也可能只是表面現象!在此時,我當真是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刻向大小兩位美女告辭。

有容妹妹的小臉立時地黯淡下來,「哥哥要走了……」

我搔搔頭,心裡面又是有些發虛,只能乾笑兩聲,想著怎麼回答比較得體一些。

「哥哥要走了,我卻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瞪大了眼睛,容知雅也瞪大了眼睛,有容很不客氣地瞪了回來。我這才想起,自從在飛機上與有容相識,她叫我哥哥,我叫她妹妹,竟是到現在也沒有通過姓名。

我的錯,我的錯!口中叫著多多指教,我苦笑著將證件送上供兩位小姐御覽。

「蘇氏!」

有容驚訝地叫,目光倏忽間興奮了起來。容知雅的目光也變得怪異絕倫,我心頭跳了兩下,點頭確認:「是啊,蘇氏!」

有容甜甜地笑了起來,她偏過頭好好地看了我一下,沒有太陽帽的束縛,披肩的長髮輕輕地劃了一個弧線,輕盈中帶著俏皮:「那我們可真有緣了呢,宇哥!」

「嗯,為了小容以後的健康成長著想,上學還是非常必要的。選擇蘇氏是因為那裡是一所貴族明星學校,在那裡,各種人物的曝光率都很高,小容在那裡,相對而言也不會感到不自在。」

容知雅單手開車,一隻手扶在有容的肩上,很閒散地對我解釋有容去蘇氏去上學的原因,這動作看得我一頭冷汗,請,請先把車速降下來,再這樣說話比較好,在市區開車,這麼橫衝直撞的實在是不太好……

「有容到了學校後,宇哥可是要多多照顧啊!」

小姑娘甜甜地笑著,看得出她心情大佳,她把下巴枕在她小姨伸過來的手臂上,回頭笑咪咪地看著在後座有點緊張的我。對有容的要求,世上沒有男人會拒絕,我自然是點頭不迭。

車子進入彌香山高級住宅區,速度更是瘋狂。容知雅笑盈盈地對我說:「是直達蘇氏公館,還是到我們在這兒的家裡去看看?」

去你那個被狗仔隊層層佈防的家?呃……算我怕了狗仔隊了,還是不去比較好!

目的地到了,我打開車門下車,正準備離開,可是心裡又覺得有話要說,正躊躇間,容知雅在此時搖下了車窗。

我對她苦笑了一下,微微鞠了個躬:「今天早上的事情,說實在的,我很抱歉……」

容知雅墨鏡後的明眸似乎閃動了一下,她微笑著搖頭:「沒關係,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其實,你和他很像!」

「什麼?」

「沒有什麼,代我問小怡好!」

我微有些錯愕,她卻不再回答,車子在高速中絕塵而去,留給了我一個大問號。同時,我明白,原來,她認識蘇怡的……

「真是一代妖女……」我這樣感歎著。

再次進入蘇氏的大門,所見到的景象與兩天前就完完全全是兩回事了。

兩天前的蘇氏,靜謐有如一個供遊人欣賞的花園,此刻,卻如同一個大型的遊樂場,人潮湧湧,到處皆是叫囂之聲。裡面有一些學生自製的攤點,但更多的是新學期招攬新生加入社團的廣告……看來,蘇氏的課後活動很正式呢……

很熱鬧是沒錯,只是現在只想著快點見到蘇怡——蘇怡沒有在公館裡等我,對此,諸保鏢管家的回答都是說她學校裡有事,所以不等我回來便走了,如果我有事可以去學校找她……

而我所理解的那內裡真正的意思,則是——要是你不快點追到學校裡去道歉,我們家的小姐便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這樣子,我該做什麼,還需要再說嗎?

不過,走在校園裡面,我覺得有些不對啊!似乎相對於那些廣告攤點,疾步而行的我,反倒是更吸引眼球一些……而對著我射來的目光,似乎比較詭異……

而此時,一位我似乎從未見過的男生走了過來,親熱地扶住我的肩膀,順手就往我懷裡塞一份上書「學院秘道圖」的小本子,同時還自動地從我口袋裡向外掏錢。

蘇氏真有趣!我臉上是淺淺的微笑,卻伸手抓著了這人的手腕,輕描淡寫地把他向外拉開。嗯……竟然是有功夫在身的,真氣修為雖然不渾厚,但精純無比,顯然是打下了良好的基礎,當他正式修煉時,一定會取得良好的效果——這是哪門哪派的後輩?

「是張真宇同學吧……你好,我是容可為!」

被我的大力以絕對優勢抓著手腕,他竟然能夠笑得出來,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我鬆開了手,正想正式和他打招呼,他已涎著臉湊了上來:「想一想,因為你入住咱們會長家裡,學校的男生們對你很有意見啊。如果我在這裡叫一聲……所以,路線圖一百元……謝謝!」

竟是這樣嗎?我身微寒,只好用笑聲掩飾一下,不過,這人真的很有趣。我掏出了十元錢:「一百塊太貴了……十元!」

成交!

他笑得很愉快,這時候看他,我覺得他是那種很反骨的傢伙。不論是從外貌還是氣質行為,明明是一張俊男臉的……可惜了!

「妮兒!」

李江那廝的聲音突地響了起來,我看他正在人流中艱難地往這裡移動……這傢伙,別叫我妮兒。

一邊的容可為笑得很開心,他衝著混子招招手,對我笑道:「現在他住我家……說了很多關於你的有趣的事!」

包括我的綽號?我苦笑了一下,混子此時早蹦蹦跳跳地來到我身邊打招呼,但是,我怎麼覺得他幸災樂禍的成分比較大一些呢?

「學生會在哪個方向?」

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糾纏,我直接詢問學生會位置,容可為笑咪咪地指了指我手上的路線圖,拉著還想和我說話的混子掉頭就走……為什麼這麼乾脆?難不成有陰謀?

容可為……我記住這個人了!

「向右拐一百米……向前走五米,側走十五米,門……進去走二百米……大廳左面第二個門戶……上樓梯……牆上暗門……向下走兩層……」

蘇氏……真的很古怪!暗道密室錯綜複雜,交織成一片令人頭暈目眩的蜘蛛網式結構,如果沒有那個花了十元錢買來的路線圖……不過,沒有路線圖,讓某人帶著我從地面上行進,是不是更直接呢?

「推開這道暗門,進入房間,再出去……終於就要到了!」

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我苦笑著把路線圖收起來,推開門出去……這個房間裡好靜啊,除了一點衣服磨擦聲……

我的目光在下一秒定位,那,那是一具正在脫衣的雪白的肉體……初步判斷,女性,美麗而又純粹的女性……

「哦,不!」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在我合眼的那一.x那,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滿是驚恐地向著這邊望了過來,在那沒有一絲雜質的瞳孔中,是純粹的驚慌和恐懼——這目光讓我再度睜開了眼睛,天啊,請你不要叫!

不能讓她叫出來,否則我就完了!在這樣的認知下,我反射性地撲了上去,伸手去封她微微張開的紅唇……

「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從那個牆的暗道走出來,不知道你在這裡……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我保證……真的!請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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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15:14 |只看該作者
呃,暈了!

眼下這位飽受驚嚇的少女就那麼暈過去了……而我這時候才發現,我的手正扶在她幾近赤裸的後背上,手感光滑柔膩,令人沉迷……我打了一個冷顫,如果我做出了那事,我還是人不是?一念間,我險些將手上的少女扔在地上……

歎了一口氣,我小心翼翼地將少女放在地上,還體貼地在下面放了兩層衣物,免得她著涼,雖然我已經很避免那種不應該的視線了,可是,目光掃過,我還是曉得了,真是個美人啊!

絕色!眼中的美色令我為之一窒,這是位絕不遜色於蘇怡的美貌佳人。即使她現在在昏迷之中,嬌容上也儘是驚恐,卻依然無法遮掩她纖細雅致的秀麗姿容。蒼白的臉蛋惹人愛憐,風姿楚楚之處,為我生平僅見。

目光又在有意無意間掃過她露出大半邊的酥胸,掩在胸前的雪白渾圓的手臂,平滑的小腹,還有晶瑩如雪,曲線柔順的長腿——雖然輪廓纖細,但身材很好啊……混帳,我在想什麼!

給了自己不輕不重的兩個嘴巴,我定下心神為這位少女把脈。雖然在醫術上我同爺爺相比簡直就是不入流,但是從小有意無意地熏陶,我的醫術基礎還算紮實,把脈對我而言不是問題。

誰知道剛才有沒有把這位弱質纖纖的佳人嚇出什麼毛病來,我這是好心——當然,這時候手掌碰到她胸口就不能算是輕薄了……

嗯,也沒什麼事,只是一時閉過氣去了,不過,她身子骨可不算強健,先天體質陰氣太重啊。雖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是她這一生體弱多病是免不了的了,明顯的林妹妹那一型的。

想了想,我運起了太息一氣,很慷慨地往她的體內輸了一部分,為她通一通經脈,就當成是賠禮道歉吧,雖然是治標不治本,但今後一兩年她的精力也會好上很多,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把少女的裸體蓋了起來,再把密道門堵死,房門鎖上,這樣子,少女應該就安全了。

我長吐了一口氣,全身無力地倚靠在門上,這種事情再多兩次,我再強壯的心臟也要完蛋——容可為,你行!

看著學生會的標誌名牌,我苦笑了一下,能來到這裡,可真不容易啊!輕輕地敲門,裡面傳來了蘇怡的回應:「請進!」

是蘇怡的聲音,我的心境一下子安定下來,輕輕地推門進入,卻在第一時間接收到了三對目光的注視,雖然另兩位很快地將視線偏移,但,給我的感應非常不安……

蘇怡的眸光始終停在我的臉上,笑盈盈的,仍是那副從容的模樣。我微笑著向她打招呼,她向著我的笑容也就更加地燦爛。她似乎是有事在辦,點頭示意,我讓她先辦正事要緊,坐下後打量起另外兩個人。

先是對上了蘇怡身邊一個氣質冷冷的美人那沒有任何感情的目光。

「真冷!」

我心中打顫,她不用故作姿態,任何人只要見了那沒有一點對待活物的無機質目光,便會明白,她由表及裡全部都是由千載寒冰凝成的!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寒氣足可把人凍成冰塊。因此,即使她的五官精美無瑕,麗色不下於蘇怡,也不會給異性任何的誘惑……

更重要的是,我從她身上感覺到了真氣的流動,那性質偏寒,倒也算得上是精純渾厚,很熟悉呢……我在哪兒見過呢?

心裡面微一走神,蘇怡那邊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她笑著走過來,手上是送給我的一杯熱茶,我一時間受寵若驚。

「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學生會副會長,同時也是劍道社主將之一的韓明雪,很厲害的人呢!」

她指的是那個冰女,我禮貌地微笑了一下,心裡卻為之恍然,姓韓……難道是那個「蹈海門」韓明心的妹妹?

記得那晚他對我們猛吹他妹妹是如何的美麗又是如何的冰冷,現在看起來,那信息很準確啊。

令我沒想到的是,冰女竟對我點點頭,以大違她的氣質的一個笑容響應,只是她的話卻讓我很頭痛:「聽哥哥說,你很厲害,有空,我們切磋一下!」

這個……我苦笑,本來是沒問題,只是,在這個地方說出來,你會讓我很困擾啊!

這個冰女看來也明白了,臉上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對著屋內的人點點頭,逕自走了出去,走得好瀟灑……只是,你留下爛攤子讓我整理……說不過去吧!

蘇怡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種我無法捉摸的異樣光采,但卻似乎是若無其事地道:「那麼,這一位……」

她指的是一直坐在一旁,不拿正眼瞧我,微垂著頭,還輕啜著熱茶的那位女士吧……雖然頭髮遮住了半張臉,我還是可以把她看個大概的——咦,為什麼這麼眼熟?

如瀑布般流瀉而下的長髮,隱隱約約現出的唇角那一抹嘲諷式的微笑,還有那秀麗的輪廓,火熱的曲線,誘惑的氣息——Oh,mygod!

我眼前一黑,霎時間天旋地轉,五雷轟頂。妖……妖女!

妖女容知雅,她竟在這裡!

她終於正眼看我了,嫵媚的大眼睛笑成了彎月形,唇角那一抹微笑勾畫出的曖昧色彩也是更加的濃郁,我的心臟像是吃了興奮劑,在胸腔裡橫衝直撞,直到蘇怡那屢屢挽救我的神智於混亂邊緣的清音在耳邊響起:「宇哥,見了容學姐很吃驚嗎?」

「容……學姐?」

我乾嚥了一口唾沫,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定了定神,才知道蘇怡說的正是容知雅。

「學姐?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層關係?」

容知雅用她招牌一樣的表情面對著我,美眸中閃過一點我無法理解的光芒。她放下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茶杯,毫不吝嗇地對我露出嬌艷如花的笑靨:「是張真宇學弟吧,又見面了,以後有容在這裡,可要你多多照顧啦!」

原來是過來談有容妹妹的入學事宜的。我吸了口氣,苦笑著站起來回禮:「是的,那是自然。容小姐……」

蘇怡明顯好奇兼若有所悟的目光投注在我們身上,她沒有俗不可耐地道出「哦,原來你們認識」這樣的話,但我現在寧願她問出來!她只是在末了輕輕地道了一句:「容學姐是本校二0四三級畢業的前輩,可是我們的正牌學姐呢!」

原來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我苦笑著點頭。好像在今天,這個表情已成為了我的招牌……

以下的時光,是容知雅和蘇怡的禮貌交涉階段,或許很有意思,但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狀態如同夢遊,直至茶冷了,人走了,我仍呆坐……

「宇哥,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蘇怡清清悠悠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呃」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她,哦,容妖女走了啊……我應該鬆一口氣的,可是……

她會不會告訴蘇怡昨晚我和她共處一室?會不會告訴蘇怡我和有容妹妹的關係?會不會告訴蘇怡我今天早上的這樣那樣?或者,她會不會告訴蘇怡……

「宇哥!」

「啊,是的,我在這兒……什麼事?」

我整個人跳了起來,然後如夢方醒,接著臉紅過耳——怎會這樣失態的?就算是見過有容妹妹,見過容妖女,又如何?為什麼在這裡,我會如此?

整理了一下已經紊亂的心緒,我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是的,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可是……為什麼……也許……這樣……

關心則亂,患得患失?

這突然升起來的明明白白的感覺,和蘇怡投注過來的眸光幾乎是同時到達,內外夾擊,我的臉立時再次地通紅了起來!蘇怡微笑著看我,她……看出了什麼?

「來來來,小馨,看看我這個請帖寫得如何?」

白紙黑字的請帖令容馨本來無甚表情的俏臉為之開顏一笑,請帖?是喪帖吧!對這位老父親的惡習,她亦是無可奈何。

幫助老爹吹乾墨跡,她再無動作,只是靜靜侍立一旁,準備好好地聽著老頭子的教誨,只是,她的父親大人似乎並不想讓她舒舒服服地歇息一下:「小馨,現在諸方還沒有動作嗎?」

「除了禁忌之外,沒有!」

容馨先簡短地列了一個綱目,然後才展開道:「巫術力量為了《亡靈書》的歸屬正展開激戰,而在昨天,神英力量的阿儂列出關,想來赫魯那邊也不會清靜,神英與梵河的戰鬥亦將展開——「我想,他們都應該是趁著我方與禁忌隱隱對峙的時候,盡力地解決自身的麻煩,為日後的黑暗聚會掃清道路……而『制約者』們不會愚蠢地介入到我們的爭鬥之中……總體來說,局面激烈,但是並不讓人熱血沸騰!」

「那麼,這次的東方座談也就不會有什麼別的意外了?」

「應該是這樣……任何可能出現的意外都將在我方及禁忌的自然反擊下被消滅,應該沒有人會插手!」容馨微笑著如此回答。

「很好……那麼,幫我接浩京,我要和姓張的老頭通話……」

「和張伯父?」容馨頗感到意外,不是說浩京張伯父這次不插手嗎?

「屁話!我家的兩朵鮮花都讓那個混小子給睡了,我再不興師問罪,他就要蹬鼻子上臉,順便把咱們家都給抄了……再說,那邊那位,難道不用擔心嗎?」

在深深地為自己親生父親的粗俗話語而自慚的同時,深知某人脾性的容馨苦笑了起來,究竟是誰睡誰呢……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第五章 江雅蘭
颶風中心無疑是最安靜的!這句話絕對是名言真理——也就在某人還在傷腦筋如何應對突然的感情困擾的時候,在他的周圍,卻早已是暗流激盪!

還有一種人,也在策畫著一些正經事,但相對於東方的波濤洶湧,那邊卻分外地顯得悠然自若。比如,在西羅巴洲著名城市魯塞。

金髮的翩翩貴公子微笑著低頭,像對待一個公主,吻上了眼前美人兒的玉手手背,美人兒用金石鏗鏘的古羅巴語輕輕致以上位者的問候,更有一番別樣的溫柔。

但下一刻,她便撲入了貴公子的懷抱,無視於後面眾人呆滯的面孔,和那男子深深地接吻……

「阿儂列,三個月不見,你的力量更強了,我以為,我看到了一位再世的阿瑞斯……喔,對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歡人家拿著神名對號入座的……」

說是這樣說,可是她的臉上笑意盈盈的,哪有一絲「對不起」的模樣?

金髮貴公子微笑了起來,充盈著力量的金色眼眸在後面仍在發呆的諸多人的臉上掃了一遍,足以讓他們連滾帶爬地逃出百米開外,再緊閉上眼睛,這時,他才低頭,主動地吻上眼前的美人兒的紅唇:「斯蒂安……你能夠來到我身邊,令我驚喜和幸福,但是,我想,你不會無理由地放下你眾神長老之一的位置不坐,來到這裡和我談情說愛吧……東方的事情很有趣吧!」

「非常有趣!」

美人的回答已是在兩個小時後。此時的她,身上僅蓋著一條薄毯,依偎在貴公子的胸膛上,滿臉的幸福,但眼眸中卻儘是冷靜。

「他們似乎都有著大動作,想來,藉著這場局部戰爭,他們要把一些事情好好地清算一下!」

「那又如何……」貴公子眼中是冷冽的光芒,語氣卻是無比的溫柔。

「讓他們去去斗樂吧……現在,我只想著『尊師』!明天,我就去吠陀!」

坐著賓士車上學……大概在我夢裡也沒有這一條吧。雖然我對這個稱不上有什麼強烈企圖,但微微膨脹的虛榮心卻令我心裡面很是舒服。蘇怡就坐在我身邊,臉向著窗外,輕輕地抿著嘴笑,不知她是在笑我有些僵硬的身體,還是在笑我僵澀的表情。

在正式上課的第一天,蘇怡親手為我做了一份早餐,她的手藝和容知雅不相上下,而吃到我嘴裡,更是有一番別樣的滋味兒……我真想追她!

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完美無瑕的俏臉,帶給我的,是一陣感動,我……能不能追她呢?

幾分鐘後,賓士車停在了校門口,第一時間,外面呼嘯之聲大起,至少有上千人齊口高呼:「會長好!」

聲音透過車窗,轟傳入我的耳中。我只能為之張口結舌,這種氣氛,好大氣!

蘇怡對我一笑,推開車門下車,絢爛的銀紫色校服裙反射著清晨的陽光,一剎那間映花了我的眼,外面再度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我臉色也在這呼聲中蒼白起來,是不是全校的學生都到校門口來了?

從我這邊的車窗看,外面人頭湧動,一望無邊,聲勢浩大之至,這便是蘇怡的魅力了嗎?

現在,我哪還敢下車,如果我在此時出現在外面,那可是極度的不可調和,我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去承受外面成千上萬人的歡呼……

幸好,開車的金武還挺機靈,他回頭咧開嘴笑道:「張少爺,你到停車場那邊下車吧,那裡很安靜的!」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賓士在校門口一個大迴旋,以高速疾馳離開,離開前我向蘇怡那裡望了一眼,她正從容地向同學們揮手,一派大家風範,那種氣質,嘖,這輩子我大概是練不來了。

遠處的呼嘯聲依舊,顯示出蘇怡居高不下的人氣,由此想想在北附時那些學生會幹部千人唾萬人罵的慘狀,我不得不心生感慨。這大概就是天生的領袖氣質和美女效應相結合所產生的巨大能量了。當然,校風的開放與自由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至少我無法想像在北附時,同學自發到校門口,用比開大會高昂千百倍的吼叫聲歡迎某位和他們一樣是學生的同學時,那些一天到晚高呼學風自由的頭頭們的臉色會變成什麼德性!

蘇氏,「東方自由之星」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在東方,尤其是相對傳統的中天洲,建立保持這樣一所學校,蘇氏集團的魄力可真不小!

昨天晚上聽金俊說,這座蘇氏,根本就是那位我尚未謀面的蘇伯伯在蘇怡出生之際,為了她日後的教育問題特地出資建造的……這樣的父親和我家的那位老大人相比,嘖!

除非我想第一天開學就爬牆進去,否則我還是必須要到校門口去的。放緩了步伐,我慢悠悠地向著附近最大的噪音區行去,而此刻,混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妮兒!」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中氣充沛,怪腔怪調,流里流氣,與之同時,他也從路邊的大樹後露出臉來,對我猛招手,我笑了笑,向那邊移過去……樹上還有一位吧,蓄勢待發的模樣是要和我切磋武藝嗎?

「好厲害,好厲害!張真宇同學,你的功夫可比混子所說的還要更好啊,真不愧是東海武會的鰲頭。」

容可為拍拍手,從樹冠上跳了下來,身手俐落得很,嗯,這種身手打翻一、二十個混子不成問題,看樣子,他不但是練過功夫,學習的還很系統!

我「嗯嗯」了兩聲,對他下台階式的讚譽不置可否,心裡面明白他必是某個門派培養的後進。對混子的嘴巴,我還是很放心的……只是不知,他是什麼派?

「……好好地在那裡欣賞蘇會長的時候,容哥光找我麻煩……」混子嘴邊因想起蘇怡而流口水,一副沉醉其中的爛德性,話音很是不平:「全怪容哥見你沒下車,便扯著我往停車場跑,要測你的實力,還要下邀請……」

「邀請?」

我斜睨著在一邊笑盈盈的反骨小子,邀請什麼?拉幫結派?我扶了扶眼鏡,對不起,到這裡來我為的是學習,可不是混黑社會。

「是我外公的邀請,他老人家對你很是感興趣呢,就請你這個週末到我家去聚一聚,喔,這是邀請函。」

容可為從衣兜裡掏出了他所謂的邀請函,我登時瞪大了眼睛,那也能叫邀請函?不過是一張白紙折得四四方方,白紙黑字,他送喪帖來了?

此時的我並不知道我的想法與昨日的某人一般無二,但終究,我也生出了些興趣。

把宣紙展開,墨跡漸顯,當全部展開之後,我發出一聲讚歎:「好字!」

真是一手好狂草!除了我爺爺,我還從未見過有一人的書法到了如斯地步。鐵勾銀劃,矯健凌厲,偏又圓融和諧,亂中自有法度在,見字如見人,我幾已在心中勾畫出一位外和內剛的前輩的形象來了。雖然這內容不太好,透著些戾氣——「只要你是癡狂的孫子,瘋子的兒子,你就給我滾過來!」

嘖,絕對是爺爺的朋友,老爸的仇敵,要不怎麼知道爺爺的道號和老爸最忌諱的渾名?這種前輩好難見到的,有時聽爺爺提上兩句,可都是些只聽著便要狂笑出來的有趣老人家,沒想到在蘭光便這麼巧地碰上了一個。

去,當然要去!

我一口應承了下來,再確認了日期,大家都是笑容上臉,混子更是如釋重負:「這邊事情,完了吧?」

混子對著我們兩個,一臉地期待。我看了看反骨小子,反骨小子也看看我,然後一起很有默契地點頭確認,這裡確實沒有這傢伙的什麼事了。

剛見到我們點頭,混子立馬心急火燎地掉頭就跑,速度之快,我亦只能自歎不如。遠遠地傳來他的吼叫:「快快快,再一會有容小姐就要過來了,快呀!」

嗯,也對,今天有容妹妹入學,雖然已是盡量地低調行事,但為了尊重校方,還是同意在今天上午八點開一場只對在校師生開放的有容歌迷簽名會,現在的時間:七點五十分!

只對在校師生開放,唔,全校怎麼也會有個兩三千人吧,裡面只要有三分之一是有容的歌迷,那麼一個個地簽過去……我完全可以想像小妮子臉上苦得要滴出汁來的表情。

身為她的便宜哥哥,我怎麼還能夠趁人之危往上面再加一把火?想一想,還是不要去了,回過頭來給她買支棒棒糖安慰一下?

我自己是決定不去了,腳步當然也就悠閒了下來,只是為什麼反骨小子的步伐也跟我保持一致?他不迷有容嗎?這種人現在可是很少見啊。

他對著我笑,臉上的表情很怪,似也在奇怪我不緊不慢的步伐,但更多表現出的是一種大徹大悟的模樣:「不去嗎?不去也好,事實總是不太好看……」

嘟嘟噥噥的聲音還是逃不過我的耳朵的捕捉,我驚訝地挑眉毛,這話,很有點意思啊!

「有容!有容!有容……」

山崩海嘯,天地傾頹,只聽這聲勢,便知有容芳駕來臨。這吼叫聲,比對蘇怡的熱情更是高漲三分。明星的魅力……嘖!

為今天有容妹妹的痛苦默哀……心裡面歎氣,我的步伐自然放得更慢。

「張真宇,你這是要去校門口?」

後面走得更慢的容可為招呼我,我回頭,看他倚在牆上,臉上是懶洋洋的笑容,我想了想,微笑著點頭,他拍了拍牆,笑得倒是陽光燦爛:「看在咱們都是一個類型的人的分兒上,我給你一片坦途!」

他臉上露出了神秘又自傲,還有點促狹的笑容,這使得他像是一個神秘商店的老闆,在向顧客推銷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這舉動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也停了下來,想看這個反骨仔要搞什麼鬼!

他向左轉,正對著高高的校牆,伸手,手指尖正好點在牆面上,他回頭對我笑了笑,爾後高呼:「芝麻開門!」

半秒鐘後,在一陣幾不可聞的「軋軋」聲響中,校牆之上開了一個洞!高度大概是兩米,也就是校牆高度的一半,寬也有一米五左右,這種洞,進出個人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我臉上顯出重重的驚訝的同時,更想起了昨天的那場綺麗的噩夢。

容可為,你行!

「……這學校是我媽設計並主持修建的,以她的職業病,修上幾個機關暗道是很平常的事情,我賣給你那個路線圖上不是也有嘛,那是簡略版……」

一個又一個的暗道機關在我面前展現,便像是神話時代的古堡,神秘,陰森,也奇妙。雖然過程複雜,但不可否認,路程縮短了很多,只一分多鐘,我便踏在了主教學樓的頂樓上,俯瞰下方碧波蕩漾的游泳池。

在更遠處,滾滾的人流正盤踞在綠草如茵的大操場狂呼有容的名字,上空也迴盪著有容的成名曲:旭日。

我明白,今天的開學典禮大概是要推到下午了,或許是晚上也說不定……

蘇氏,真奇妙啊!在高樓的露天PUB裡吹著風,我頗生感慨,奇妙的地方才可以造出奇妙的人,蘇怡,容可為,還有那個容知雅,莫不如是……這種感覺,其實真的很不錯!

「你分在哪個班?」

容可為叼著吸管,把一杯冷飲吸入腹,問我這個問題,我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蘇怡的話,道:「高二.三班!」

「高二.三班?」

容可為重複了一遍,左右打量著我,目光中估價的成分還真多。我笑了笑,怎麼,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嗎?

他半晌之後,古里古怪地笑了出來:「那個瘋子天才班!蘇怡還真瞧得起你!」

「瘋子天才班?」

對這個名字,我實在是摸不著頭腦,那班裡面全是瘋子天才?想到了昨晚蘇怡告訴我所分的班級時,有那麼一點比較異常的表情,我開始覺得不太妙……

瘋子天才班,天才跟著瘋子轉。

瘋子天才班事實上也不像它的名字這般誇張到嚇人。只不過是這個班上有兩位超級問題人物,是校方管,管不得;罵,罵不得;求,也求不來的恐怖學生。她們的綽號便是——瘋子、天才!

瘋子江雅蘭,原學生會幹部,但是在第一學期競選學生會會長敗給蘇怡之後,便退出學生會,並不再參加任何的學校社團活動,自成一家。

她的相貌之佳,其實並不比三大校花遜色多少,未曾入圍的原因便是由於她的行事作風瘋狂!全校敢從五樓樓頂這二十多米的高度跳下游泳池的,至今也只有她一個而已——雖然她為此住了一個月的醫院……

天才祝纖纖,如果單獨把她放在一處,她充其量是一個智商二二0,情商負二二0,一天到晚只知道做實驗搞研究,對任何人都無害的小姑娘。

只可惜,她所交非人,這個不善交際,見人便要臉紅半天的纖細美人卻唯江雅蘭馬首是瞻,從入校起就與江瘋子粘在一起,女瘋子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女瘋子的瘋狂主意所需的必要物質支持,倒有大半是她研製出來的「科研產品」。

這樣,女瘋子異想天開的主意,科學天才的研究成果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所導致的後果就可想而知的了。

容可為這小子的名詞解釋倒當真是聲色並茂,到末了,他還搖頭歎息道:「她們入校至今所做的事情,無一不是傑作,無一不是大手筆,哪一次都是讓人目瞪口呆,那種氣勢……嘖,就說上學期……」

「咻!」

耳邊突地響起一聲輕爆和尖銳的風哨聲,耶?這大白天的還有人放煙花嗎?蘇氏人的作風還真是奇怪啊。再看容可為,他忽然停了口,現出一種很古怪的神色來,眼睛向著操場那邊的天空望去,目光直勾勾的……

我微微偏頭,天空有什麼好看的。喔,是那個雲彩吧,今天的雲彩真好看!只是,有點低的樣子。有五百米高嗎?還是三百米,一百米,甚至是五十米?

「快來!」

容可為跳了起來,拉著我向樓頂的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幾步衝出了PUB的範圍,來到了樓頂的另一端。這裡還比較像一個正常的樓頂,有點髒亂,廢品也多一些……

從這裡看向操場,視野倒還真不錯,只見在操場上空,一朵雪白雪白的雲彩飄飄悠悠的,從天邊降下,角度選得很好,正好阻斷了陽光,陽光在雲彩邊緣折射出千般光彩,綺麗無比,但留給下方人群的,卻是一片陰影。

這並不足以引起狂熱的有容歌迷的注意,但如果加上遠在數百米外的我都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響,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有容學妹,你好,本人是你的學姐,江雅蘭!」

或許是錯覺,我覺得當這句話從雲彩中傳出來時,整個學校都靜了一下,從操場上隱隱約約傳過來的嗡嗡的聲響更是一瞬間全消了下去,只有雲彩中放射出那女子放大千百倍的聲音轟轟迴響。

江雅蘭,不正是我們剛才正談論到的那個女瘋子嗎?

「江雅蘭學姐?」

有容通過擴音器放大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傳送到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論聲勢,並不比江雅蘭差多少,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我從未感覺到的從容風采,使她出口的味道大大地不同起來。

一句禮貌的稱呼竟使人覺得面面俱到,招呼、疑問、尊重皆有,顯示出了良好的氣質和修養,我對這個很是吃驚。這小妮子,什麼時候這麼成熟了?

「我很喜歡你的歌,但卻不怎麼迷你,所以並不要簽名。但我妹,你的祝纖纖學姐卻絕對是你的頭號歌迷,她想要一份簽名,可又不想跟這麼多人擠,所以,就用這方法,想讓你開個特例,OK?」

雲彩在傳出女人大咧咧講話的聲響的同時,竟也開始了一種蠕動。棉絮狀的雲彩拉長,延伸,幾下呼吸的時間裡,竟變成了一個好像是人的輪廓的樣子。

變化還在繼續,這時應是更細的動作。如何細緻,我已看不清楚,但當我的眼皮眨了眨再睜開時,那雲彩竟變成了一個在我這邊看來幾若真人大小的女人形象。我可以想像到那邊的人們發出的驚歎,因為我和容可為正同時歎息著。

「好棒!」這是有容的感歎,這聲輕輕的歎息響徹整個校園,她接著又讚道:「這是祝纖纖學姐吧,真漂亮啊!」

我在這邊遠遠地看著,那雲彩塑成的女子形象雖是看不太仔細,但是卻仍可感覺出那是個纖纖秀秀、一身文雅氣息的小美人。這般形象,自不可能是那個說話大咧咧的女瘋子,有容的贊語自有其所依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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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19:15 |只看該作者
只是這次江雅蘭卻沒有響應,而那雲彩塑像卻如同真人一般手一揚,一片以我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個小點的東西,向著人群前有容所坐之處緩緩飛去,不一刻有容便有了回應。

「哇,真精巧,我要簽在這上面嗎?」

「沒有錯,請你優先考慮一下吧,我想,同學們也沒有人會和我們兩個弱女子搶這機會……」

弱女子?我身邊的容可為在抽氣,我剎那間明白,這是明擺著的威脅!但是不熟悉學校情況的有容卻不知道這裡面含蘊的份量之重。

「我要簽了喔!」

這一句應該是對著那大群排著隊的學生說的。誰敢惹上瘋子天才二人組,我雖看不到眾人點頭不迭的模樣,但是從那瞬間增大的嗡嗡聲中便可猜出眾人拚命應承的熱切。

「好了!」

有容明顯愉快的聲音響起,隨後雲彩中也傳出了江雅蘭的回應:「謝了,有容學妹,今天承情,我們兩個日後會報答的。拜!」

在她語音未絕之際,一聲嬌怯怯的「謝謝」也從雲彩裡傳出來,雖然聲音比江雅蘭的低了百倍,但是通過高效的擴音裝置,仍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有容笑了出來:「學姐哪裡話!」

雲彩漸漸淡去,天空中不一會便又是晴空萬里,便好像剛才那一朵不可思議的雲彩從來沒有出現過,簽名會由此再次恢復正常,我回頭向容可為看了一眼,心中總算明白那所謂的大手筆是什麼了,瘋子天才……

「噠噠噠……」

這是什麼聲音?有點像是小型馬達,不過力量又有點不太足的樣子,耳朵尖的我循聲上看,卻正碰到了一個灰白色的小板狀物體劃著弧線往下落,看樣子很有可能落在本人的腦袋上。

我皺皺眉,伸手接住,容可為湊過來,四隻眼睛看過去:「謹以此獻給美麗的祝纖纖學姐。有容!」

「這個……」

我把疑問的目光向容可為的那邊投過去,卻愕然見到他正以高速衝向來時的那條暗道,其狀若後有三隻猛虎一條惡龍在追趕,狼狽之處,實是不可言也。

「喂,容可為,你去哪……」

「那小子,把簽名板還給我,不然就讓你從五樓上跳下去!」

這聲音很熟,且比印象中多了些真實,我眨眨眼,明白了,是瘋子江雅蘭!

容可為,你跑得倒快,你真沒種!

隨著這聲音,一個洋溢著青春活力的美麗面容,從我側前方那個已是廢棄狀態的樓頂看守員小屋的窗戶中伸了出來,其上是滿面怒容,輪廓帶著些傲氣和野性,大眼睛中的凌厲能比寶劍鋒芒。

而令我很感驚奇的是,她的瞳孔縱然是以黑色為主體,但是時不時地便閃過一抹淡淡的赤霞,美麗極了,卻沒有透露出太好的信息。這並不怎麼像是混血的特色,反而有點像病症。

被這雙瞳孔吸引住的我,一時間竟忘記了所謂的瘋子必有的驚世駭俗的行為,見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她低罵一聲,竟是從窗戶中扔了一個破爛的花盆出來,力道用了個十足,呼地一聲砸過來,雖然我避得及時,未曾受創,但是迸濺的碎片還是有幾個落在我身上,留下了幾個淡淡的泥印——這瘋女人,這花盆怎麼會是濕的?

「那混小子,你眼睛瞪什麼瞪,你手裡的簽名板馬上還給我,這話你聽不懂嗎?要嘛……」她斜睨了眼睛看我,目光中是一抹嘲笑:「是那個沾了貓尿的花盆把你給熏傻了?」

我的眼睛當真是瞪大了,貓尿?那種玩意……

我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這女人,當真是豈有此理,我……急促地喘了兩口氣,勉強地把怒火壓下去,和這種女人打交道,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我不想和她衝突。

我把簽名板舉起來,對她晃了晃,盡量地用平靜的聲音道:「簽名板在這裡,我給你放在地上,你自已來拿吧!」

「你早該放了,別用你的髒手碰它!」

這女人……我心裡面怒火一熾,但總算是又壓了下去,我冷冷地「哼」了一聲,雖然和平地把簽名板放在地上,嘴裡面卻還是忍不住地嘟噥了一聲,表示我心中現在最強烈的感情:「女瘋子!」

只是,很不幸,她的耳朵出乎我想像的好,而她的心胸也出乎我想像的斤斤計較。被我將級數降了再降的罵聲還是將她的火氣引爆了。她紅潤的臉龐一瞬間變得鐵青,目光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但唇角卻硬是擠出了一絲微笑。旋即,她的臉容從窗口消去。

耶?我為之一楞,就這樣就完了,她的忍耐力比我想像的可要好很多啊。但這樣我更開心,免得惹麻煩,我轉身,準備進秘道下樓。

「砰!」[愛我www.feiku.com]

強烈的撞擊聲轟然而起,頂樓上一時間塵煙瀰漫,聲勢驚人。我嚇了一跳,回頭看時,眼珠子差點沒瞪了出去。

老天爺!她竟然拆了阻在我與她之間的那堵牆,這麼大手筆,這個小屋沒門嗎?

感應中,她應該不是憑自己的肉體力量辦到的這一點……想想容可為的介紹,我心中了然——應該是「天才」的發明吧!

塵煙散去,那個女瘋子立在瓦礫堆上,狠狠地瞪著我,那情況很有想把我一口吞下去的嫌疑。

我這時才看到了她的穿著打扮,心裡面不覺為之一熱,那絕對是偷工減料者的最佳傑作。

她穿的是與蘇怡同樣的蘇氏校服裙,只是,那下身的裙邊卻被縮短到了距膝蓋幾近二、三十公分的地方,露出了大半雪白而修長的玉腿,名副其實的超短裙,還是不加緊身的……

樓頂上的風力無疑是很大的,她又耍酷站在高高的瓦礫堆上,一陣風襲來,裙邊卷迭,隨風飄飄,我的目光只要輕輕那麼一勾……我開始輕輕地抽氣,這女人,在學校穿這種衣服,她要把所有的男人都誘惑到發瘋嗎?

「看什麼看!」

她的感覺倒真好,我的目光稍微偏移了那麼幾公分,她就察覺了出來,對著我厲聲喝斥。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熱得發燙!這便算是被逮個正著了吧!我微退了一步,正想著解釋一下,她已經從瓦礫堆上跳了下來,同時一個巴掌搧過。

「啪!」

一時間的心慌意亂,我竟然沒有躲過這一巴掌,掌力帶起了我的眼鏡,將它遠遠地打飛了出去,臉上也是火辣辣的,出於武者身體的反射性動作,我抓著了她施暴的手。而此時,我才想起了一個大問題:「糟了,我的眼鏡!」

這個眼鏡對我而言有著非同尋常的實質意義……我不想闖禍!我現在還需要風度,我不想在蘭光開學的第一天就破了我在北附保持十六年的乖寶寶形象,也不想同這個女人一般見識,更不想現在就結下仇怨,畢竟,今後我是與她同班。

真糟糕!我輕而易舉地推開了臉上現出驚奇的江雅蘭,想奔過去拾眼鏡,卻再被她靈活地一腳擊中左胯,有些狼狽地打了一個踉蹌,她倒真是不依不饒啊!只是小姑娘,你打人的時機選錯了啊!

我驀地止住了身形,抬起眼看她,心中那一點應有的被發現的羞愧就在那一刻飛往了九霄雲外,有的只是一種在心境的催化下不吐不快的衝動,所以,我破了我十多年不與女子鬥口的紀錄:「你把裙邊剪這麼短,不就是想要別人看嗎?我看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說話間,我還趁此良機再狠狠地勾了兩眼,一切都可以用「我是在賭氣」來解釋,這與本人是否好色並無什麼必要聯繫。唔,好像是粉紅色的……

「放屁!」

沒有一點淑女氣質的她口出粗言並不能說是什麼怪事,但這樣一個美人如此沒教養的行動還是令我為之一楞。也就在這一楞的時間裡,她跳了起來,在半空中一記飛腿踢向我的腦袋。果然是練家子,雖然現在還沒有見她有什麼內氣的跡象。

對這種純憑體力的攻擊,我還不放在眼裡。只是用手一格,便將其架了出去。單憑肉體力量,這女人更不是我的對手,先天差距有這麼好填充的嗎?

我抬眼,對上了她微有些驚訝的臉,她應當是為我的身手而吃驚吧,但是她的攻勢卻不因這驚訝而終止。修長的玉腿已經在地上找到了立足點,她收腿,後退,但倏地又向前衝,膝蓋猛頂我的下腹。

我皺起了眉頭,對付色狼?下這麼重的手!

這對我沒有用。心中突然地興起了一個念頭,我伸出手,卻不是擋,而是撥。我的手指輕拂過她大腿內側滑膩的肌膚,感受到這動人的手感的同時,我將她的膝蓋撥向外門,同時施力打亂了她的重心。這絕對是壞心!我的大腦在瞬間後反應過來。

這樣子,如果她的實力在水準以上,她充其量也不過是花些時間調整攻勢,無甚大損,但是,如果她的實力就僅此而已,那麼,她唯一可能的結果就是兩腿大劈叉地坐在地上,春光外洩自不在話下。

我為什麼會想出這種損招來?混帳……我早應該把眼鏡戴上了!

我想收手,但為時已晚,而且很不幸,江雅蘭小姐的實力當真也就是這個樣子。她「哎呀」了一聲,身體向下倒,雙腿叉開,狠狠地坐在地上,又被臀部的疼痛刺得叫了一聲,身體向後仰,用手撐地,臀部抬高,要遠離痛苦,只是,這樣,不正是把她的那個,就是那個部位盡展在我眼前了嗎?

我再抽一口冷氣,眼睛不自主向下瞥,粉紅色的內衣入目的同時,我的手向上伸,做扶眼鏡狀,又做摸鼻子狀,手心上沾染的江雅蘭大腿上的幽香撲入我鼻孔內——雖然不應該那麼想,可是,嗷嗷嗷,好爽!!

但是隨即我又困惑了,我這樣子,是不是太變態了點?

「流……流氓!」

江雅蘭在我還沒有下一步行動前,已經是奮力站了起來,俏臉上是一抹羞怒的紅雲,以及凌厲到令我現在也為之發抖的殺氣。我更後悔剛才那個舉動,那使我失去了可以面對她的資本,而使她也更具有找我麻煩的正當理由。

我真想把剛才那手段歸結為正當防衛,但是,面對一個被我「污辱」的女性的目光,我的臉皮實在是厚不起來。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我再顧不上驚世駭俗,手心吸力一起,遠處的眼鏡已憑空地飛了起來,落在了我的手上,我趕緊戴上,心裡面的怪氣立時下去一大半。

但是我又不得不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否則,我大概只能跳樓以謝罪了。

江雅蘭精緻的臉容此時已是有些扭曲,只是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但隨即她把手摸向臀部,使我恍然悟到大概還是疼痛導致的居多。這樣好些,我心中暗吐一口氣,腳步退得更快。只幾秒鐘的時間,便移到了距她十步之外的地方。

而這時,我發現她臉上的神色很是奇怪,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不時閃過紅霞的瞳孔中是一種令我見了便想遠遠逃開的異芒,我心中警號頻響,純本能地要立時遠遁。

「不許動!」

她大喝。手在腰後一擺,掀起了裙邊,露出了更多雪白的肌膚,反射著清晨的陽光,這絕對是會讓任何男人目不轉睛的完美肉體,但是,現在的我卻只想流冷汗。

她從背後掏出了什麼!那是一把閃爍銀光的小手槍,槍口迅速地對上了我的心臟。我差點沒當場昏過去,蘭光這地方怎麼搞的,這麼個小女生也能有槍!

雖然小手槍的外表十分地漂亮,在我這個距離甚至可以看到那之上鏤刻的花紋。只是,那同任何要命的槍支都沒有區別的烏洞洞的槍口仍是肅殺和恐怖。我的臉蒼白了起來。

一個瘋狂的女人,在受了那種對待之後,掏出了一把槍,是個人都明白她下一步會怎麼辦。我在心中大罵自己的愚蠢,為什麼那麼白癡地向後退,如果現在還在她身前,早劈手把槍奪了過來,哪會像現在這樣任她宰割?

「如何,流氓!現在你該怎麼辦!」

她臉上的羞怒顏色迅速地褪了下去,換上了先前的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態。她現在確實有那個資格。她只要手指輕扣扳機,那麼,我只能倒斃當場,當然,這也要讓她不怕坐牢才行。這大概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她的眼中射出了更濃厚的殺氣,這殺氣令我毫不懷疑她會在下一刻扣扳機。老天爺,這女人受的是什麼教育,她不明白殺人要償命,至少也要坐牢的嗎?還是她當真是個絕不考慮後果的瘋子,只懂得逞一時之快?

我的臉色自然是很難看,但我還想再努力一下,至少也要讓她明白,她開了槍,不是在學校記個大過,或是被警察叔叔叫去訓斥兩句就可以了結,「聽我說,江雅蘭同學,咱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無鋒芒,不具備任何的不禮貌或是太緊張的感覺,這是從老爸那裡學來的,有限的一些時候,他也會教我些對付高威脅罪犯的方法,比如消除罪犯的急躁情緒或是緊張心理,使他們不會因為一時的緊張失誤而釀成不可收拾的大錯。

這個瘋女人拿槍指著只不過是與她有些小衝突的同學,心裡應該也是很緊張吧,畢竟她不可能一天到晚拿槍指人,她的經驗應該也是不太多……但她卻現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在這笑容中,我突地發現,她持槍的手是無比的穩健,如同一座不動的雕塑。一點也沒有一個初手所應有的顫抖現象,我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難道我碰到了一個慣犯?她在蘇氏的這段時間,槍殺了多少和她不和的同學?

「對不起,你那種對付小角色的手段對我不管用。開槍射擊,我這輩子也不知做過多少次了。這位面生的同學,你已經排不上號了!」

她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且那種程度只會比我想像的更誇張。這使我此時就像是一條半死的魚,只懂得將嘴一閉一合,再蹦不出半個字來。我好恨,只要這個一直用槍口對著我的瘋子有一剎那間的分心,十步的距離,我還不放在眼裡……容可為,你這混蛋,如果你剛才不跑掉,我哪會落到這步田地!

「雅蘭姐……」

這當然不是容可為那小混蛋的粗嗓子,但是,卻收到了比他吼破嗓子都還難達到的效果,這嬌怯怯的聲音一出,江雅蘭竟似忘了眼前我這個大活人,立時將頭扭向一邊,似要開口說話——好機會!

在我體內一時不停地流轉的太息一氣在瞬間以我今生最猛烈的強度爆發,耳朵中竟是起了一聲氣爆,我的身體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前衝,好像是就跨了一步,便越過了這十步的距離,那烏洞洞的槍口幾乎已抵在了我的胸前,此時,我一腳上踢。

江雅蘭這一刻才倉皇回頭,但在我的太息一氣全力運行之際,她回頭的動作就像是一幕放慢了十倍速度的特寫鏡頭,而她的手指更是僵在扳機上一動未動,我心中狂喜,腳尖已踢在了她白嫩的手腕上。

「得!」

一聲輕響,這是她腕骨脫臼的聲音,那把銀白色的小手槍也在這聲音之中高高地飛起,向後劃了一個圓弧,向著大樓外飛了出去。可是在這時,她因疼痛變得青白的臉上又掠過了笑容……

「咻!」

一道光影從她領口處射了出來,速度之快,竟連我也來不及躲閃,倉促間只能舉手上擋,手腕一痛,竟是被銳器刺入,怎可能,運起太息一氣時,一般的鐵器對我無效啊,這是什麼東西?什麼後續攻擊都被這一痛阻了下來,我低下頭看,在手腕上赫然插著一根長不過三公分左右,只有頭髮般粗細的銀針。

江雅蘭不理我的驚訝,幾乎一刻都不停地向後轉身狂奔,向著樓邊跑去。我一楞,但在看到了她的目光走向後,我便恍然,她是要抓住那把要掉出樓外的槍,根據這槍劃的拋物線,她只要抓得准,在樓邊上一伸手便有了。到那時,我不死何待?

想到此處,我立時出了一身冷汗,當即也向著那邊衝去。有太息一氣支持的我,速度是她的百倍,但我卻是反應太慢,她的距離也與樓邊太近。我剛剛起步,她便已經到了樓邊,伸出手去。

「嘿!」

我吐氣開聲,還插著銀針的右手虛空劈出,太息一氣轟然外爆,磨擦著空氣,形成一股強力的柱狀氣流,這正是劈空掌。我出手沒有殺機,不會傷人,只是要把那把槍擊得遠些而已。

掌力轟了過去,炸出一聲響,那小手槍便在響聲中翻滾出去,雖然我擊的位置不太對,使它不太受力,但是也飛出了兩三米遠的距離。江雅蘭若要接住它,除非要……

她,她竟跳出去了!

我一剎那間驚呆了,她好像全不知這裡是五樓,也好像忘了她先前住了一個月醫院的教訓,就那麼長腿一蹬,向著樓外面躍了出去,伸手要去撈那把槍。後面響起了一聲女子的尖叫。

「瘋子!」

我大罵一聲,身體也衝了過去,舉步一跨,也越過了樓邊的欄杆,身體懸空,要去扯她的腳。而她在此時也撈住了那把槍,她下一個動作是——回頭,回臂,槍口對準我的眉心,放!

「砰!」

「**!」

我的腦袋裡先出現了這兩個針對女性,但又不適合在女性面前道出口的罵人用語,然後便是一團亂麻,那槍口距我的腦袋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子彈飛出槍膛,再貫入我的眉心絕用不了一秒鐘的時間,幾乎可以立時想像,子彈穿過我脆弱的腦門,再從後腦飛去,前衝力把我轟回樓上,那個笨蛋瘋女人則被後座力彈落樓下,我死她重傷——為了一個簽名板,兩個人付出的代價怎麼說都大了些……

腦子裡面亂成一鍋粥,但肉體的反應卻還是有條不紊。

白癡都知道現在絕對都應該偏頭,所以我也就偏頭。偏頭的力量之大幾乎令我的脖子折斷,差點先把自己了結。

但上天庇佑,這痛苦得到了與之相應的酬答,耳朵裡先聽到了恐怖的劃過耳邊的呼嘯,眼鏡架斷折的聲音,然後就是太陽穴上一陣火辣辣的擦熱,但是,我的神志清楚,精神振奮,體力充沛,這也就說明,這一顆子彈我躲過去了——感謝十多年的艱苦磨練,給我的比常人迅速百倍的運動神經!

江雅蘭那瘋子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呆楞的表情,在這個表情之中,她的身體向著樓外面平滑出一米的距離,再向下墜落。我眨眼,沒戴眼鏡的我想得一向都是很多的——現在我有三個選擇項:一:一動不動,看著她掉下去!

二:衝過去,藉著她的身體猛踏一腳洩洩火,再回來!

三:援手!

該選哪一個?我開始轉動腦筋,如果以一個正常人所應有的邏輯,那麼我現在便應該呆呆地目送這女瘋子下樓去,爾後再深深「自責」自己的無能為力,但不幸,這個省力的方式不適於已表現出非常人能力的我。

而依據她對我的那種不禮貌,不尊重,不寬容的態度,我完全有資格對她實行第二條選擇,只可惜,這種做法實在不是大丈夫之所為,那麼,只有那最後一個包含了以德報怨,英雄救美,熱血心腸以及奮不顧身的選擇可以選擇……

嗚,我不做又有什麼辦法,因為剛才只顧著閃子彈,竟忘記了減速,身體早衝出了樓邊,看樣子,比那瘋子沖得還遠些……

「江雅蘭,你別動!」

兩個人的身體瞬間降到了四樓的水平線之下,而在此時我也穩住了身體的下墜速度,本來兩人平齊的高度只瞬間便拉差到一米以上,我控制身形,使身體頭下腳上,伸出手去拉她修長的美腿。

雖然不能像一般條件下,絕世的輕功心法能夠使我穩穩地停在半空中,但如果一切順利,我拽住她之後,完全可以施展我最拿手的輕功絕學「天龍七返」,將身體平移,衝到三樓的教室外的陽台上。

那時候,便一切圓滿結束,江雅蘭看在我玩命救她的分上,總不至於再找我的麻煩,我再恭恭敬敬地將扔在樓頂上的簽名板雙手奉還,至此一切冤仇煙消雲散,今後大家是同學,朋友,甚至還可以再發展一下特殊關係……咦,江雅蘭同學,你那是什麼表情?

就在我的右手剛剛觸及她裹著薄絲襪的腳踝,正待合力內握之際,她握著槍的左手再次抬起,那烏洞洞的槍口也毫不客氣地再次對準了我的身體,這次不再是容易躲閃的頭面部位,這次是心口。

「**!」

這一次,我的口中終於痛痛快快地罵出了這一個最應該罵出的言詞,這個女瘋子絕對應該消受這個不客氣的詞彙,什麼時候了,她還小肚雞腸地拿槍瞄準捨命救她的大恩人,看她那德性,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一槍穿透我的心口。這瘋子真***不是人!

「龍尾返!」

我大吼,今生首次在普通人眼中使出了張家不世秘技之一的絕技「龍尾返」。

如天龍翔空,蜿蜒盤旋,曲折九轉,倏忽間我的身體又整個地倒置過來,由頭下腳上變為頭上腳下,腳尖捲起了呼嘯的狂風,狠狠地擊在那把小手槍的槍管上,江雅蘭口中迸出一聲痛呼,小手槍也就在她的呼聲中扭曲著槍管遠遠地飛了出去,這槍報廢了,槍柄上沾染著血跡,那是她虎口破裂所致。

現在你還有什麼手段!我怒火熊熊,恨不得狠狠加力,一腳把她踹下去,但我還不能這樣做,要做,也要到把她安全救下之後到五樓樓頂,再把她從上面扔下去!

我咬牙切齒地在心中策畫,但手下卻也不慢,利用著龍尾返的餘力,我再次頭下腳上,去拽住女瘋子的腳脛,這次卻算是順利。

我緊抓住她溫熱滑潤的腳脛,手感確實不錯,但我現在沒一點旁的心思。對上這種女人,能生出一點那種心思來便說明你心理變態。如果我現在還有閒功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骨頭捏碎!

我再一次吐氣開聲,強提太息一氣,開始有點疲累了。不累才怪,你試試從五樓上跳下來,又要躲子彈,又要救瘋子,還要在心口憋悶氣的滋味,那感覺真不是人過的。

現在兩個人的身體已經衝過了三樓,衝力之大,已到了我所能夠控制的極限,如果那個瘋子再有一點異動,不管我救不救得來,我大概都要落水以終。

所幸,那瘋子似也是撒夠了火,這最後一段距離竟是出奇地聽話,我抓著她的腳向上提的滋味應不太好受,而且還有那種裙裾下翻,春光外洩的尷尬,她竟是也沒有什麼反應,不是因為嚇的吧?我心中正這麼想,緊抓著江雅蘭腳脛的右手突地一陣酸麻,緊接著腦袋一昏,太息一氣竟是失去了控制,首次在運行中崩潰,我立時魂飛魄散。

不要開玩笑,現在的我是從五樓上跳下來,拽著一個如不定時炸彈一樣的女瘋子,經過了三層樓高的距離加速,那力道,已不是一個人類的肉身所能承受的。就算下面是水,就算我是金鋼不壞之軀摔不死,也絕保不住那女人的性命,這和一個人跳下來可是天差地遠的事情!為什麼在這時候我所仗持的太息一氣給我出問題?

我的目光忽地瞥見了仍自插在我手腕處的銀針,我的身體也感覺到了那異常的麻木感覺的來處。

就是這根銀針!上面不知塗了什麼藥物,竟讓我肌肉麻痺,神志昏沉,這才導致了太息一氣的渙散——這個女瘋子,你***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咱們栽下去,我沒事,你卻活不成了!

但是在此時,我心中卻也興起了一點希望,只要知道了症根,便有治療的方法,這應該是麻藥一類的藥物,藥性算不上太強,太息一氣對它的抗性還是有的,只看力量夠不夠!

我再瞪了已閉上眼睛的江雅蘭一眼,心中暗罵你也知害怕。用上最後一點力量,用已大半無知覺的右臂把她向上猛甩,勉強把她拋起一米高,再真氣爆發,一腳毫不留情地踹在她的腰上,把她橫踢出去。這裡面當然有發洩的成分,救她的心思倒佔了大部分。

成功了!

這一腳,我盡力把她下墜的力道轉成側移,至少為她消掉了兩層樓下墜的衝力,從三層樓上跳下來,不過是等於十米跳台跳水,就算是姿勢不正確,不過是昏過去而已,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自己便完全不是問題,少了那個累贅,只在眨眼的功夫裡,太息一氣已是再度爆發,一點也沒有剛才渙散的慘樣。腕上的銀針彈射出去,我的頭髮也沾到了水面,我再度大吼,身體硬生生地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轉,好像一個大陀螺,又像是一個鑽頭,鑽開了水面,沉了下去。幾乎同時,我聽到了不遠處沉沉的悶響。

「又下來了一個!」

我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江雅蘭,你這個忤逆不孝女!」

本來看著別人的兒子受苦受難而笑得死去活來的某人,在這一刻差點沒氣得嗆死當場,他猛地跳起身來,對著屋外狂喊:「救護直升機,救護直升機何在?還有,醫院的特護病房***快給我空一個出來!去哪兒,廢話,當然是去蘇氏……笨蛋,快點啊!」

他向外衝出幾步,忽地又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便開始聯繫萬里之外的某位人士,十秒鐘後,對方懶洋洋地開口回應:「呵,是江兄……怎麼,有空給兄弟我……」

「閉嘴,你豎起耳朵給我聽好了,快點兒把那玩意兒給我……對,就是你們許給我的……我急用啊……沒有?**你祖宗八代!要是她們有了什麼三長兩短,老子拉你們一塊陪葬!」

手機在下一刻被摔成粉碎,他恨恨地跺腳,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外,大門轟然作響,發出臨將崩潰的呻吟,一雙隱在暗處的眼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看著男人雄壯的背影離開,眼眸中露出了絲絲的笑意。

只是,他似乎沒有看到,遠去的男人的眼角,也悄悄地湧上了一絲淺淺的笑紋——在這個國度,對於勾心鬥角一類的事情,人們總是不學自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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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19: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第六章 江老爸


在水中翻了個身,我先找到了水底好好躺著的眼鏡,還有斷拆的眼鏡架,再悠悠閒閒地向著女瘋子落水的地方游了過去,聽聲響,江雅蘭應當是昏過去了才對,這才更好,一方面懲罰一下,另一方面也省了不少力氣,把她往樓頂上一扔,交給那個出一聲救我一命的嬌怯怯的小女孩,一切萬事大吉……

只游出十來米,我便看到了她不斷下沉的身子,果然是昏得徹底,看那樣子,四肢動彈不得,整個人如同人形雕塑,大概如果我不盡快地衝過去救援,之後就要加上一個人工呼吸之類後患無窮的限制級動作了。

我的身體像箭一樣地射了過去,開什麼玩笑,如果人工呼吸,對蘇怡,對有容,甚至是對那個容氏妖女,都可稱之為一種享受,但對她?我嘔!

伸出手,我拽著她的後衣領,把她往水面上拉,雖然正確的動作應該是在背後摟著她上浮,但本人不願意,她能奈我何?

衝出水面,我先把江雅蘭甩到池邊,自己才上來,推了推她的身體,卻沒有什麼反應,看看因為濕透了而緊貼在她身上的薄薄的校服裙,她絕不符合正常生理年齡的成熟身材完全落在我眼中,沾著濕漬,會讓任何男人為之嗷嗷叫的胴體,卻引不起我的一點應有的念頭來。

還是快點解決問題才是正經!我夾起這個麻煩女人,先晃三晃,幫她擠出點水來,再低喝一聲,施展天龍七返的絕學,向五樓衝去。

輕輕踏上樓頂,這種輕易對比一下剛才下落的艱辛,我有著黑白顛倒的感覺。我把江雅蘭扔下,目光開始尋找那個剛才呼了一聲的,極有可能是祝纖纖的女生,剛才那一幕沒把那個只聽聲音便知纖纖秀秀的小姑娘嚇壞吧。如果是這樣,那可當真是罪過。

小姑娘,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流氓!」

身後又響起了江雅蘭冤魂不散的聲音,只是這次雖然是咬牙切齒,卻失去了剛剛那種氣勢。這樣也夠我頭痛的了,我已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制昏她,還讓她在這裡聒噪。現在也應該不算遲吧,我扭頭,手上開始蓄力,用上點太息一氣,制她的昏穴,她現在應該也沒有什麼力氣反抗了……

我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很恐怖的樣子,那個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瘋子竟是在臉上現出了些懼色,癱在地上,勉力撐起半邊身子的她現在絕對有著害怕的理由,她此刻怎麼也算是一個弱女子吧,對我這個先前被她整得很慘、此刻又完全處在優勢地位的健康正常的男性,她應該也會有點危機感。

面對她這種表現,我突地有點感覺到不太對勁,不是什麼警覺心再度發作,而是一種不應該對這個女人出現的一種心態的萌芽,或者更準確一點說,是一種近乎變態的心理狀態。

沒戴眼鏡的我定力實在是太差了啊!我開始在心中慶幸,幸好現在我只是扭頭,而沒有扭身子,否則下半身的生理狀態必定瞞不過這個神經過敏的瘋女人。那時候,這滿地的磚頭瓦塊必會成為下一波攻擊而來的利器,想想我都覺得頭痛。

「喂,那個瘋,呃,我是說江雅蘭,你那個同伴呢,剛才不是還在這的嗎?怎麼一會兒就不見了?」

我為了消除尷尬,開始向這個敵對關係的女人問話,問的理所當然的全是廢話。她和我一起掉下樓去,我不知道的事情她難道還會知道不成?但出乎我意料,她雖然沒有回答,但是臉上卻現出了一種令我目瞪口呆的擔憂神色來。

她緊蹙著眉頭,抬頭問我話,那聲音都有著些顫抖,「她,她不見了?」

唔,不見了就不見了,為什麼露出這種天崩地裂的神色來,她說不定是見你掉下去了,自己也衝下樓去找你,現在說不定正在爬樓梯,有什麼大事?

「哎……」

誰在呻吟?我把疑問的目光投向了江雅蘭,赫然發現她的嘴抿得死死的,但是臉色蒼白得卻比任何一刻都更像一個死人。那呻吟聲絕不是她透出來的,那麼……我猛地向前奔,臉上蒼白得像鬼,那是一個女人的呻吟聲,很痛苦,也很微弱。

「絲……」

我猛抽涼氣,眼前的是一位倒臥在地的少女,臉向下趴著,我看不到她的臉容,而從她右上臂的袖口處流出的鮮血我卻可以判斷,這次,事情大條了!

銀紫色的校服阻住了血液的色澤外滲,但夏季的制服卻只遮住了肩膀,所以血液能夠流出來,讓我發現。老天爺,她被什麼傷到了?剛才我在江雅蘭槍下受制的時候,她不還是好好的嗎?

後面傳來的腳步聲,是江雅蘭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見到了倒臥在地上的少女,她發出了近乎是淒厲地尖叫,同時撲了上去:「纖纖!」

果然是那個有天才之稱的祝纖纖。此時她趴在地上,神志已陷入了昏迷,戴在鼻樑上的無框眼鏡跌下了半邊,露出了小半張秀麗纖柔的面容,她竟也是個美人,還有點臉熟。

諸般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隨即我便回過神來,再不管那些事,伸手去撕她的領口。

剛拉住她的領口上的純白色蝴蝶結,江雅蘭已怒目瞪來,她咬牙切齒地道:「王八蛋,你還想幹什麼?」

「啪!」

我抬手給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把她搧到了一邊去涼快,口裡是我幾乎從未露之於人前的肅殺之氣:「是看傷口,不知好歹的東西!」

少女的領口被我撕開,顯露出裡面純白色的胸罩,我目光偏向了一邊,去看她的右肩膀,那裡很明顯的,有一個正汨汨流血的血洞,傷口四周的肌肉向內裡收縮,以我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到那之上微微的抽搐。

我再抽了一口涼氣,是槍傷!

我再看那個呆呆地看著我、似被我一巴掌打傻了的江雅蘭,再想到那個已被我踢得報廢了的小手槍,歎了一口氣,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臨掉下樓那一槍沒打中我,打中她了!」

我應該是這樣說吧。這是事實,只是,當我看到江雅蘭呆滯的模樣時,我屁話也講不出來了,我只能歎氣,祝纖纖的脈搏已很微弱了,子彈雖沒有擊中要害,但是給予的肉體傷害極重,再不及時治療,事情就麻煩了。

「快去叫救護車啊!」

我對著江雅蘭大吼,這女人白癡啊!同伴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只懂得呆坐在地上!

江雅蘭在我的大吼聲中倉皇地跳了起來,貓咪似地應了一聲,跌跌撞撞地就要下樓去找救護車,只是剛跑到半途,她忽又定下身來,回頭對著我,臉上的神色像是餓了三天的小狗一樣地可憐,「不行啊,那是黑槍,醫院會上報的!」

「黑槍?黑他的鳥!」

操妳祖宗八代!我心頭的怒火霎時間全冒了上來,什麼玩意兒!你的同伴都這樣了,你還顧及著這個?黑槍就黑槍,大不了蹲上幾年監,萬一出了條人命,你賠得過來嗎?人命比天大,你連這個都不明白?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凶悍了些,江雅蘭竟差點沒在這目光下軟在地上。她眼中竟現出了點淚花,語音也哽咽了起來:「可,可以去我家,我那裡有專職的外科醫生……」

「妳家?」

我眼睛裡凶光不減,對著這個行為瘋狂、思想幼稚的女生指著鼻子痛罵:「有醫生,有醫生就行了嗎?設備呢?環境呢?你都能保證嗎?人命關天的事情不要兒戲,中了槍能跟挨了一刀子比?小女孩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想不想要你朋友的命了?你現在馬上就給我叫救……」

「我們家就開醫院啦!」

江雅蘭一時間再回復瘋狂本色,佔了先天優勢的高尖嗓音瞬間就把我的聲音給壓了下去,只可惜順著臉頰流下的水光卻把她的氣勢一削再削。使她只像一個對著大人撒潑使性子的小女孩,她「嗚」地一聲痛哭出來,這一聲大叫之後,竟是一句話也倒不出來了。

我的氣焰在女人的淚水下一落千丈,什麼樣的理由也抵不過女人的眼淚,尤其還是個美人兒。在斂去了那種任性和不理智的瘋狂之後,流著眼淚的江雅蘭的殺傷力只有更強。

「那麼你就……呃,什麼聲音?」

遠超常人百倍的耳力聽到遠處天際的轟鳴,我驚訝地張大眼睛向天上看,那個是……

「突突突突……轟轟轟轟轟轟……」

強烈巨大的轟鳴聲夾著令人立不住腳的狂風席捲而來。我張大嘴,顧不上灌進嘴裡大把大把的沙子,抬頭呆呆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老天爺,是直升機!還是救護直升機……難道這是哪路神佛的委派直達?

直升機帶起的強大的氣流將樓頂上破碎的磚塊土瓦吹得滿地滾,江雅蘭撲在了祝纖纖的身上,幫昏迷的朋友擋住飄飛的沙塵土煙,看得我倒是頗為感動,這個瘋女人倒也並非是毫無可取之處,至少對友情這東西還是看得好重的。只是不知道當她的朋友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纖纖,纖纖,你沒事嗎?纖纖……」

直升機尚在距樓頂五六米處的地方盤旋,來找地方降落,一個絕對比我所見過的最魁梧的金氏兄弟還要高上半個頭的高大身影已從上面跳了下來,雖然不是什麼身輕如燕,但也十分地俐落,是個高手。

這男人根本看都不看我這個站立著的大男人一眼,目光直指祝纖纖倒臥的地方,龐大的身體狂奔了過去。看他的年齡也有個三、四十歲了,怎麼還衝動得跟個小毛孩似的?如果他是祝纖纖又或是江雅蘭的家長,我將毫不奇怪這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兩個怪胎女孩——尤其是江雅蘭!

江雅蘭在瞬間的驚喜過後便哭叫了一聲「老爸」,讓我明白那個與她的關係……我仍是不明白,她老爸怎麼會未卜先知的?

「醫生,快點!醫生,快點下來!」

男人在探視了祝纖纖的傷勢之後對著正緩緩下降的直升機大吼,這吼叫聲還當真有用,直升機搖搖擺擺地降落下來,不待停穩,已有四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打扮的人衝了出來,一會便將祝纖纖抬上擔架,運上了直升機。現在這裡,應該沒我的事了吧?

這裡好像沒人把注意力投注在我身上,那麼,我是不是應該離開了呢?

看著虛脫到站都站不穩的江雅蘭在那個超級大猩猩的扶持下走向直升機,我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哼不哈地離開,這樣是最好的選擇。我想,大概這些人不會對我這個雖不是主犯,但絕對也脫不了干係的人有好感,那麼,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只是,剛踏出一步,身前身後,便出現了不下十個彪形大漢,雖然不至於在這種大熱天依然是黑西裝,黑皮鞋,黑墨鏡那般俗到家的沒品,但是,他們臉上依然顯露出只有在電視上見到的黑社會才具有的氣質。

「請這位和我們走一趟吧!」一個人這樣說著,同時很虛偽地做接引狀。

我歎了一口氣,舉手道:「OK!我知道了!」

不想這麼示弱,但是,面對十個以上的黑洞洞的槍口,不示弱的就是蠢蛋!

「唉……」

在車子裡面,我歎息了一聲,對旁邊兩個拿槍指著我腦袋的彪形大漢視而不見,自顧自地粘我的眼鏡架。

爺爺千挑萬揀找來的特殊材料還真行!貼上去,再等一會,那斷處便粘上去了,還挺牢固。只是,在斷處顯露出一個不明顯的斷痕……希望不要影響它的功能!

把眼鏡戴上去,心裡面隱隱間對這些指著我腦袋的人的不爽立時被壓了下去,我吐了一口氣,對著一邊面皮繃得死緊的一位大漢露出一個平和的笑:「這位……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兒去?」

他倒是挺好奇我的態度,臉上的神色也鬆了不少,末了還露出了一個笑容:「也沒有什麼,小朋友,我們老大想見你一面……當然,你最好祈求纖纖小姐沒事!」

話尾還是帶著殺氣,我扶了扶眼鏡,笑了笑,沒再說話,那個祝纖纖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個「老大」對我的態度也是可圈可點……倒也有趣。

車子駛進了一個離學校不算遠的別墅裡,不再浪費時間,這些大漢把我押了進去,在一個房間前,還沒有推門,裡面已傳來了震天的怒吼聲:「我侄女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立馬砰了你們……」

當我被推進去的時候,我聽到裡面的人這樣吼,應該是剛剛去接祝纖纖的那個男人吧。

我剛抬起頭,便碰上了他那雙狂怒眼眸中所透露出的火光。老天,他那種樣子好像一個食人魔……

見到我進門來,莫名其妙地,他臉上竟是一怔,火氣竟似硬生生地壓了下去,眸光在我臉上打量了一圈,臉上竟露出了笑容,雖然很難看,但我看得出來,他是盡力了:「雅蘭那孩子不懂事,難道你這個東海武會的魁首也不懂事?教訓就教訓了,幹嘛拖拖拉拉的,害得纖纖也受傷!」

嘎?他這話什麼意思?竟然也認識我?難不成他也是身懷絕技,是圈子內的人?不過,可不像啊!

他的身手是不錯,可是在我們這些人眼裡,他的身手只能算是三流,雖然看得出來他也是有些修為的,但明顯築基過晚,虛而不實……就這樣的人,也能成為圈子裡的一員?

「呵,不是啦,我可不像你們那些人那麼變態,只不過,我認識你老爹,我們以前可是一起打架一起泡妞的好兄弟,雖然十多年沒聯絡,不過兄弟就是兄弟,你該叫我江三叔!哈哈,讓你過來,也就是讓咱們爺倆兒見見面,我那些弟兄不懂事,真宇你不要介意!」

屋子裡面的氣氛,還有我的心情,立時來了個大變樣。

聽著這個自稱是我老爸當年生死之交、姓江名子豪的江老爸,唾沫橫飛地講述二三十年前他和老爸在蘭光的奮鬥史,我也只能苦笑著聽下去,我雖然知道老爸當年和爺爺周遊世界的快活經歷,但從另外一個人的口中聽到,卻還是另有一番滋味,由此,也可以確定了他的身份了……

房間裡的氣氛十分地融洽,直到祝纖纖的病情報告過來。

「……沒事,沒事就好!」江老爸是一臉的慶幸,但他接著就驚道:「雅蘭那妮子過來了,她不在那裡照顧纖纖,跑來這裡幹什麼……壞了!」

他掛上電話,一臉的苦笑:「她應該是知道了你在這裡,來找你算帳來了!」

正喝著茶的我差點兒沒被嗆死,尷尬地笑了一下,我站起身,對江老爸講:「三叔,那麼我還是避一避吧,請你幫我勸一下江雅蘭同學……我們畢竟是同班,能不衝突最好!」

江老爸笑了笑,突地又發出了一些感歎出來:「雅蘭我是把她當接班人在培養,平日裡訓練的手段便有些過激,平時她又和我的手下處在一起,愛湊熱鬧,把我那些手下在道上辦事的手段學了個十成十,處理事情難免沾了些戾氣,真宇你可要多包涵。」

我在旁邊唯唯諾諾,心中卻再歎一口氣。果然又證實了一個猜測,這位江老爸也是在道上混的,也無怪乎會有個這樣行事激烈的女兒,動不動就拔槍,天啊……

「纖纖這次也可以說是自作自受……」江老爸沒發現我的心思,逕自在一邊解釋兼歎息。

「她自小體弱多病,父母又去得早,便有了輕微的自閉症。我得到她撫養權時,已晚了些,性格定型,已是很難改正。於是我就讓她和活潑的雅蘭多相處,希望她們兩個性格互補……哪知雅蘭的保護欲實在是太強,自小時起便把纖纖照顧得無微不至,不讓她受一點委屈,這下倒好,纖纖竟是再離不開雅蘭這妮子,雖不能說是自閉,但……」

聽他這話,我想起容可為對祝纖纖「情商負二二0」的說法,倒也是頗能理解江老爸的苦處。

總的來說,就是江雅蘭這個女瘋子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什麼事落在她頭上,必會造成最不可挽回的淒慘後果!我在為纖纖感到悲哀的同時,耳邊卻傳來了這樣的話——「纖纖的智商極高,對物理、化學、信息技術的掌握超乎常人,以她的水準,靜心研究個幾年,怕是拿個諾貝爾獎什麼的都不成問題。可是,雅蘭纏她纏得太緊,一天到晚要她做個什麼小發明的,把這孩子的時間都耽擱了!」說到這裡,他若有所指地道:「那把槍就是纖纖那小妮子自己做出來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說祝纖纖是自做自受呢……只是我仍是不明白,祝纖纖受傷的時候很驚天動地嗎?為什麼這位……

「哇哈哈哈哈……賢侄日後一定是前途無量啊,咱們日後一定要好好交流……哈哈哈!」

呃,江三叔,雖然我很想快些離開,可是你也不需要這樣子推我離開吧……呃,對了,在桌子上面的那個小屏幕上的畫面很熟悉啊,那個是不是蘇氏的教學樓頂呢……這個,很古怪啊……

江三叔連推帶攘地將我趕出門外,把我向車裡按,末了,卻又神神秘秘地在我耳邊道:「容老爺子那邊已經請你過去了吧……那件事你就盡力而為吧,拿出你東海武會魁首的氣魄來!蘇老二這幾天有事出去,蘭光的事情不好打理啊……」

什麼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就被江老爸推上了車子,蘇老二?容老爺子?喂,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看著這位自稱是我三叔的人興高采烈地揮手向我告別,我坐在車裡,抱著腦袋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似乎,這次老爸開開心心地讓我到蘭光來,是有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啊……

我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倚靠在後座上,藉著身體的放鬆,來舒緩精神……

蘭光,你不要送給我太多麻煩……我還要繼續我的學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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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6 00:20: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第一集 暴走蘭光 第七章 功夫
羅巴洲,這個在早期神話時代,星球上最狹長的大陸,於此刻,再不復它的本來面貌。羅巴,在古羅巴語中是「海上長廊」的意思。在神話時代的記載中,東西羅巴洲本為一體,其東西長度近四萬公里,是五分之四的赤道長度,這一個奇跡般的長度,今日已不可能再度出現……

根據近現代科學家的測量,東羅巴洲和西羅巴洲各自的最大東西長度加起來,不過二萬二千公里,另外一萬八千公里的長度去了哪裡呢?

目光轉向天塹洋,看著這個擁有世界上最深的十二條海溝的大洋,我們有理由相信,由於板塊運動,長達一萬八千公里的大陸被這深達數萬公尺的海水「吞噬」了!

——《世界地理大猜想》雖然隔著天塹洋,但東西羅巴洲上的居民的語言和生活習慣近似到了一個奇跡般的地步。兩大洲的居民在新紀八四五年才有了首度接觸,但早在三千多年前,基督的福音卻幾乎是同一時間在兩大洲降下,兩地同屬羅巴語系、膚色、血緣、基因比對幾乎完全相同……這種種的一切,都說明,東西羅巴人,擁有一個共同的祖先。

如果非要給這位祖先安上一個名字,那麼,以神話時代羅巴洲的守護神族「奧林匹克」為名,實在是最合適的選擇。

——《世界各民族祖先研究》世界上國家最多的大洲應該從黑天洲和索亞古大陸洲兩者之間角逐,而國家最少的,卻毫無疑問一定是東極洲。

大陸上僅有的兩個國家,在相對廣闊的大地上卻沒生出廣闊的胸襟來。古老的吠陀和世敵丹達姆已持續了千餘年的戰爭,至今仍沒有結束的跡象,也許再過千年,也不會結束。

和丹達姆這個信奉真主的年輕的外來國家不同,在中古神話時代,由羅巴洲遷移至此的古吠陀人便以梵河平原為中心,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了一個等級森嚴的王朝,奴役著原土著居民。其精采動人的神話傳說以及完整豐富的眾神教義從神話時代流傳至今。

——《穹天四古國之吠陀》九月初,炎黃首都浩京。

老人仍在葡萄籐架下的蔭涼下揮毫潑墨,只是,在桌子的一角,還放著一部可視電話,裡面,是某位氣得跳腳的大漢的臉:「老爺子,我家那個寶貝女兒的危險期就要到了,那群吃裡扒外的混蛋還是扣著心法不放,我算是見識到他們是什麼德性了,要不是……***,我巴不得現在就反了,您還在這兒不緊不慢哪!」

老人的臉上全是輕鬆篤定的笑,運腕微挫,雪白的宣紙上留下了深色的墨跡:「雅蘭沒有危險就行,有真宇在,何必操那個心……倒是纖纖,她現在病上加傷,你要為她好好調理,等她一成年,便什麼事都好解決了。好了,你說說那邊的情況吧……」

「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只是隔著一個大洋,那邊的勢力也不安生,大概是忘了咱們兩個月前送給他們的那份大禮了……其他的勢力卻比較平靜,難不成是我們的東海武會把他們震住了?說起來,我還是比較擔心老大那邊,他才是真正值得擔心的人啊……」

「今天社團活動期間,去劍道社好嗎?」

早餐時,蘇怡輕言淺笑間,已為我訂下了下午的行程。

吃著她親手調製的早餐,我一句反對的話也講不出來,雖然今天下午我已經準備複習落下了十天的功課,而且我對劍道社那兩個小時的活動時間實在是沒什麼好感……但我還是不說二話地答應了。

今天已是開學後的第十天,在蘇氏,一切都很好……當然,如果沒有那冗長的社團活動,這一切都會變得更完美,只是,人不能太貪心……有蘇怡這樣的美女相伴,為我做早餐以及午餐便當,夫復何求?

和蘇怡並肩進入校園,又在主教學樓前分開,我去班裡,蘇怡則去學生會處理問題,這已成了我們兩人幾日來固定的模式。學校裡當然出現了我們正在拍拖的傳聞,為此,我得到的白眼也算是不少……真是如此也就罷了,可是,是這樣嗎?

我還記得蘇怡在一次談話中無意間提到了此事,我當時在發呆,可是,卻沒有漏下她眼眸中閃過的那一絲失言後的羞意……那種感覺,讓我心中怦然而動,她……在那樣想嗎?

哼著歌,我走進教學樓,處處是學子的身影,男人也就罷了,而那些身穿夏季制服,露出青春的肌膚,擺動著修長玉腿的美人們在瞳孔中的印象,卻是讓我這個不熱此道的男生也心中舒暢。

「高二.三班……」

教室裡面只有寥寥三兩個人,我進教室時發出的動靜把他們的注意力引了過來,我對他們打了個招呼,他們也對我點點頭,目光中卻是帶著一點兒憐憫的感覺。

這目光,我這幾天已經接受得不少了,畢竟我是緊緊地挨著江雅蘭坐下的全班唯一一人……

自從那天在樓頂分開後,我一直沒有再見到江雅蘭,幾天來我也每日打電話向江老爸詢問祝纖纖的情況,得知她的傷口已經縫合,餘下的只是必要的療養而已。江雅蘭一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這十天半個月的,應該不會來了……

便是來了,難道她能對我這個世兄再拔槍相向?

跟那些不熟的同學,我是沒什麼好說的,把書包扔在座位上,我開始整理今天的課程,以及大陸那邊的學習數據——在這邊表現得好,回到北附我可能能夠獲得保送進入北大的名額,而如果學習不落下,就是無法保送,考試,我也不怕……

想著日後的規畫,一時間,我竟有些走神,直到有一人走到我面前,我才驚覺,猛抬頭,不由得眼前一亮,接著就是臉上一紅。

我的目光在她的大腿肌膚上定住,一時間,像是被粘在了網上的蒼蠅,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她動人的長腿上離開。看看這肌膚晶瑩如玉,骨肉勻稱,紋理細膩的修長玉腿,那是連一個大師的精雕細刻也無法造出的美麗啊。

她……她的作風也當真大膽,校服裙的邊線竟被她改到了距膝三十公分的距離上,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完全可以想像,如果這她稍有些放肆地坐下,那麼,只要目光輕移,裡面的春光便可以一覽無遺……

不知不覺地想到這一層上,我心裡面更是尷尬,甚至連她的臉都不敢看,趕緊地移開目光,只是這種情景我怎麼覺得好眼熟來著?蘇氏改校服裙的女生很多嗎?前幾天我好像就碰上了一個啊……

我的頭又轉了回來,這次卻抬得更高,抬眼便對上了江雅蘭銳利如劍的目光。

怎……怎會的?我反射性地站了起來,撞翻了椅子,有些狼狽地往後退了一步,想移開些安全距離,而出乎我的意料,她也後退了一步,被我的目光激起了紅暈的俏臉上閃耀出了莫名的光彩。

隨後,她的身體微微地彎曲,及肩背而止的中長髮隨著身體的動作劃了一個淺淺的圓弧,掠到了她的臉頰之側,遮住了半張精緻的臉孔,身體彎曲的弧度也在這時加大。

這……這種姿勢,如果以我的知識面來確切定義的話,那只有一個詞可以描述——鞠躬!

這完完全全明明確確是一個人鞠躬的樣子。

什……什麼意思!

「對不起,張真宇同學,我為我那天上午的不理智的行為向你道歉,並在此請求你的原諒。」

像是在背書,她如行雲流水一般將這句話講完,用語速的流利將語意的僵澀盡數掩蓋,她不會是把這句話整整背了一個晚上吧,否則怎會有這樣的成果出來!對這個,我該怎麼回答?

「呃呃,昨天的事?什麼事,江雅蘭同學,你實在是太客氣了……」

本來就不怎麼在意這件事情,戴著眼鏡的我更是風度十足,我苦笑著還了一禮,就此把事情揭過。她的態度我很驚奇,但是有此結果,更令我感到滿意。

我的態度取得了效果,江雅蘭的氣息明顯地鬆弛下來,不再是那種心不甘情不願,明顯的被迫的樣子,她直起了身軀,眼中首次消失了鋒芒,她對著我,目光裡閃過了燦爛的紅霞,以一個醫者的眼光來看,這是一種病態,但以一個男性的角度欣賞,這絕對是一種美麗。

「這樣,謝謝!」

語氣很僵硬,但是,這種感覺卻比之前那一長串的流利的話要好聽得多。她瞳孔中的光芒斂去,而後,她的聲音放得很低:「如果現在你沒有事的話,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呃……我看了看散落一桌的筆記數據,但最後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當然沒問題!」

當我和江雅蘭先後出去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班裡的同學們幾乎要離眶而出的眼球——我可以理解,因為,我比他們更驚訝。

幾日來,除了劍道社的社團活動,在學校倒也是順風順水。心情愜意之際,閒來無事之時,我總愛在這個大得不像話的校園裡面逛上一逛,做伴的,有時是混子,有時是容可為,有一次甚至是蘇怡。

有時候我也想過,在這個奇景美色層出不眾的校園裡,如果能和有容妹妹那樣的可人兒,甚至於和容知雅那樣的妖女一起走過,都可能出現各種令人陶醉其中的韻味兒來,但是,我從未想過,在清晨聞人欲醉的芬芳裡,和我同行的,會是這個叛逆至不可理喻的江雅蘭。

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當然是不太融洽,江雅蘭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我自然也不會沒話找話說,兩個人走了一大段路,一直到了高爾夫球場的外圍才停了下來,這個地方,距主教學樓已有將近半公里的距離了!

「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幫個忙!」

她還是這樣說,為什麼會這麼客氣?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以我的認知,她絕不是那種低三下四求人的性格,當然,更不可能在芥蒂未除的情況下向我這個「大仇人」請求。

我愈發地小心起來,輕輕地扶了一下眼鏡,露出最溫文的笑容:「如果我可幫上忙的,我一定盡力!」

「那麼……那麼,我請求你,教我和纖纖功夫!我家的老頭子說,你有能力治療纖纖先天體弱的毛病,也能治癒我身上的暗疾的……你的爺爺,不是一個神醫嗎?你的功夫也很厲害,老頭子給我講過的!」

她說得很急切,我完全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如何,對這個,一時間我只有苦笑了……這個問題不小啊!

我大致明白她的意思了,雖然祝纖纖的情況我不清楚,但看江雅蘭的表徵,我已知道,她眼中那美麗的紅霞,是一種很稀奇的病變外顯……如果能幫忙,我當然樂意效勞,可是,我畢竟不是我爺爺。

我那手二流的醫術,傷風感冒,刀傷槍創或者還能湊合,這種體內組織病變……我想,我應該是無能為力的。只是,看著江雅蘭那期盼的目光,我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這是為什麼?

看著她帶著希望的臉,莫名其妙地,我的手指便貼在了她的脈門上,直到現在,我依然是沒有任何的信心,但江雅蘭的一句話給了我一線曙光——「我的身體是因為練功不當練出來的……蘇伯伯說是我的進步太快,身體一時間不適應,說實在的,我只是練功急躁了一些而已……」

她也練功?想到江老爸那半瓶子醋的水平,我開始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了……

得知了病因,也找對了方向,她的病根比我想像得更容易發現。

經脈中潛伏著一股厲烈的火勁,隨著內氣的天然流轉,而在五臟六腑的深處固結,從而影響到了她全身的竅穴……這種跡象,我似乎是聽說過的……我的腦子裡面流出了一長串爺爺和老爸教導的武學常識,很快地便從裡面摘取了答案。

「是劫火紅蓮!江雅蘭,你練這種功夫的時候,都沒有準備它的更高級的疏導心法嗎?」

想到了江雅蘭體內已固結下來的內息,我驚歎著她可稱之為天縱之資的練武稟賦的時候,也歎息於她的命大。從來沒有聽說過,在這種至陽至剛的武技的反噬下,還能有命在的先例……

「沒有!」

江雅蘭回答得非常乾脆,雖然早知答案,我仍不由得歎息一聲——幸好我有!

「……以後,每天至少六個小時的不間斷練習,還有兩個小時的適應性練習,你最好能保證這一點,那些從體內引發出來的火勁可不是好消磨的,至少要半年到一年的時間,才能消除病根,在此期間,你最好不要用內勁……當然,為了保險,我把施勁技巧稍做保留……」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自找麻煩的廢話來,只是,更出乎我意料的,江雅蘭竟然沒生氣,我暗叫一聲老天保佑,抬腳便想離開,江雅蘭卻從後面喊:「你是不是加入劍道社了?」

我反射性地應了一聲,但馬上便為此而生出強烈的悔意,江雅蘭是這樣響應的:「那麼,張真宇師傅,我也加入劍道社,以便就近請教吧!」

紅日西斜,天色卻仍是明朗。

學校在數息之間便喧鬧了起來,社團活動期間是蘇氏最亮麗的風景。全校大大小小七十六個社團組織便在此刻綻放出他們最旺盛的活力。別的沒親眼看到我不敢置評,但是,當我從教室出來之後,至少見了三、四十個穿著學生服便向樓下跳的男男女女,不用說,游泳社的!

江雅蘭跟在我後面,溫柔嫻靜地像是一隻小貓咪,舉手投足間均是淑女風範,哪有一點點所謂的瘋子的形象。她是對我心生感激嗎?我的信心不足。

今天一整天,除了中午的午飯時間,她總是佔據了我的視野範圍內相當大的一部分,我很頭痛。

今天中午和蘇怡見面時,我近乎於訴苦地告訴了她這件事情,當然,將傳功的部分省略。

蘇怡表現得很驚訝,但她的回應更令我驚訝:「雅蘭啊……既然她道了歉,以後就絕對不會找你麻煩,在一點上,她可是很可愛的!」

「你們很熟?」

當時我一定像個傻子,蘇怡的回應更是驚天動地:「是啊,從小玩在一起,我們兩個還有纖纖可是很好的姐妹淘呢!」

是嗎?那個說兩位女性因為學生會會長的職務而極度不和的容可為是何居心?

中午和蘇怡的對話猶自在耳,我覺得在夕陽的映照下,此時的一切更是如同在夢裡一般。

江雅蘭在後面,對我的稱呼不知怎麼地,雖然大部時間還是「你啊你」的不客氣,但偶爾的,竟也是兩三聲「宇哥」道出來,和聲細語,與她本身的性格簡直便是天差地別,她……為什麼啊!

她不回答我,只是看著我的臉,笑盈盈地道:「我很好奇你啊……說真的,我覺得你不戴眼鏡的時候和戴眼鏡的時候,完完全全是兩個不同的人……還記得那天嗎?你的眼鏡摔下去以後,性格似乎轉眼間就不同了,手段很粗暴……哪像現在這麼溫文知禮,風度翩翩的!」

有嗎?

我半仰起頭,開始裝糊塗,心裡面卻在叫苦——這個江雅蘭,眼光怎麼會這麼毒的!

「很容易看出來啊,那時候,你的眼睛一剎那間就全變了樣子……殺氣騰騰的,很厲害啊,東海武會的魁首……你那天就是用這個把你的敵人全嚇敗了嗎?」

呃,似乎有點那個意思……我歎了口氣,江老爸那人,絕對是個大嘴巴,他還有什麼沒同他的女兒說的,要不要我現在補充?

不知何時,江雅蘭伸手扶住了我的肩,兩個人的形象立時變得親密起來,經過的路人同學的眼光登時變得曖昧和不可思議。

我的臉好紅,可是江雅蘭對此卻視若無睹,只是湊得更近些,在我耳邊說:「我看得出來,你想追蘇怡吧……為什麼不在她眼前露兩手呢,要知道,蘇怡對功夫可是很感興趣的!」

「啊、啊……江雅蘭,你不要開這種玩笑,這個一點兒也不好笑!」

我的反應一點也稱不上是鎮定自若,臉上的色彩紅得發亮,所幸,現在劍道社已近在咫尺,我緊趕了兩步,逃命般地要衝進去。

江雅蘭亦步亦趨,聲音還在響,雖低沉了些,但仍充耳可聞:「和蘇怡從小到大玩在一起,我學懂了一件事——永遠不要認為她不知道某某事,不要認為可以瞞住她某某事,她的邏輯推理可是很恐怖的!」

說完了這句話,她比我還更早一步地踏進了劍道社的大門,一時間失神的我,險些就撞到了門板上。

劍道社,縱使裡面有蘇怡,我也不喜歡這裡。裡面氣氛應該是不適合我這種愛靜謐和悠遠的人,這裡面,太狂熱。

蘇怡的冷靜自若還有那個韓明雪的冰寒徹骨,可能是這個社團裡面唯一的解暑劑。所以,大家總是不自覺地往她們身邊偎,即使我也是一樣……

江雅蘭興奮地拉著我向前擠,之所以用到擠這個詞,是因為現在劍道社裡實在是人山人海,水洩不通。似乎全校學生全部擠到這個比整個蘇公館還要大上幾分的場館內,製造著瘋狂的噪音。

在武道場的場中央,此刻正進行著表演賽,一場東夷劍道的角逐。東夷,這個極天洋上經濟和科學技術高度發達的島國,近來古武學道倒是外流不少,真是諷刺!只是,那人人耳熟能詳的諸般「武道」,卻均是末流功夫,不入行家法眼,世界上的「武道潮」真是一浪高過一浪。

比鬥雙方都穿著防護服,還戴著頭罩,除了能從體型看出是兩個女性之外,其他的完全無法確定。當然,從武道館中山崩海嘯一般的打氣聲中,白癡都能明白其中必有一個是蘇怡。

我的目光在兩個人的身上打了個轉,便有了十成把握。蘇怡的氣息我永遠不會忘記,那種冷澈中帶著清新,理智裡有著激情的感覺,比任何醇酒都要醉人。

只要我在她的方圓百公尺內,我便絕對不會漏下她的影子。

是那個佔了上風的人吧。我微微一笑,就算是東夷劍道裡面最不入流的功夫,由她的手中使來也是令人賞心悅目。她提升了這所謂的劍道的藝術之美,這劍道卻拖累了她的天香國色,我惋惜她那雙握住刀柄的纖手,如果是由我來傳授,殺了我,我也不會選擇這個除了肉體的低級速度和力量外便一無是處的功夫!

她應該學劍舞,學千古流傳的公孫大娘的劍舞。我現在就有那麼一種衝動,想現在就飛回浩京,拿出那本已存放千百年的《劍舞秘》,雙手奉獻到她面前……

蘇怡勝!這一仗勝得很是漂亮,對手被竹劍搗翻在地上,一時間竟是爬不起來了,蘇怡先上前把她扶起來,這才摘下臉部護具,接受她的親衛隊的歡呼。

由於大運動量,她的頭髮微有些汗濕,臉部也紅撲撲的,比以往的冷靜自若又是一番風味。充盈的活力不比後面那個仍是笑聲不斷的江雅蘭遜色,嗯,還要適度得多……

我自然也要鼓掌歡呼,雖然在千百人的合力之下,我的掌聲瞬間便被淹沒,但是,我有那麼一種感覺,蘇怡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存在。下一刻我就明白我是正確的,蘇怡的眸光向這裡望了過來,在我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鐘,嬌容上綻放出更美麗的笑容。我的心登時飛上三十三重天,為之顛倒迷醉!

「蘇怡似乎對你有點意思呢……」

江雅蘭的眼睛還是那麼毒,一句話便將我打出了在個人天地中的美夢,陷入強烈的尷尬之情裡……江雅蘭!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綽號叫「毒眼」更合適些?

表演賽結束,劍道社的生活又恢復到正軌上來。當額外編製的人群散去後,留在門口的我和江雅蘭一時間似乎變得很刺眼,大部分人的目光全射向了這裡,其中一大半,更是直接射向了江雅蘭。

「瘋子江雅蘭,天啊!」

有一個人這樣低呼,只是他卻輕忽了江雅蘭那比狗還靈的耳朵,她凌厲如劍的目光立時地射向那個方位,森森然,卻又像燃起了一團烈火。

結合著那天我自身的遭遇,我心裡面明白,她對這個綽號,似乎是沒有什麼好感啊……以後如果要和她好好相處,這一點一定要記著了!

數秒鐘後,那邊那位無緣無故突然暈厥的事故更讓我堅信這一點。

「江雅蘭,你搗亂搗到這裡來了……還有你,張真宇,你小子也跟在她屁股後面亂轉悠,你還是不是我們劍道社的人了,吃裡扒外的……」

開口就惹上了江雅蘭,並且毫無理由地將我也牽扯進來的那人,是劍道社的男性主將之一的何鷹,聽說背後勢力挺大,所以並不怕江雅蘭的招數。而且,似乎他天生對我就看不順眼,總在社團練習時和我為難……可今天他這種反應,我還是為之愕然,他難道沒注意蘇怡就在這裡嗎?

果然……

「何鷹學長,我希望你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那邊兩位都是我們的同學,我以為,以你現在記大過的在校情況,並不能保證你在污辱同學的人格後還能順利畢業!」

蘇怡冷靜無波,但充滿著學生會長的強勢力量的聲音響了起來,何鷹當場目瞪口呆。

江雅蘭笑嘻嘻地和我咬耳朵:「那個白癡以為我和蘇怡不睦,趕著上來拍馬屁當先鋒了……真白癡,爭奪學生會長那件事哪是他這個笨蛋能想明白的!」

這意思我倒是明白了,只是江雅蘭在大庭廣眾之下和我這麼親近,還是讓我有些臉紅,只是她似乎全無所覺,大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對著剛將目光轉向這裡的蘇怡伸展懷抱,欣然迎上:「小怡,好久不見,我有半個多月沒有吃到你做的便當了……聽說現在你只做給某人吃?」

她的綽號應該叫「毒眼毒舌」,以蘇怡之能,一時間也給她鬧得俏臉微紅,而下一刻,江雅蘭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再在她的俏臉上貼了一個好香的親親……

嫉妒!

那時我體內爆出來的殺氣連眼鏡都擋不住,而蘇怡則完完全全地措手不及,破天荒地楞住了三秒鐘,隨後才懂得予以回應——江雅蘭,我算是服了你!

「小怡,你說,我是到這裡來搗亂的嗎?明明我向你申請加入劍道社了的……對不對?」

江雅蘭說得好無辜,蘇怡當然只有苦笑點頭的分兒。剛剛那件事,就這樣靜悄悄地被壓了下去,當然,何鷹的黑臉是不會那麼容易消除的!

我看著他愈發陰沉的臉,心中歎氣。

這個仇,是真的結下了!

可能是因為江雅蘭在的緣故,劍道社今天的活動倒是早早地便結束了,何鷹在練習期間也少有找我麻煩的時候,只是從今天這件事後,他對我的惡感,怕是連白癡都能看出來了,江雅蘭是不會理這種小仇小恨的,而我卻為之歎息不已,真不想惹這種麻煩!

蘇怡一臉的若有所思,好像有什麼心事,但在最後還是微笑著和我道別,回學生會去處理問題,江雅蘭卻理所當然地與我同行,唉……

因為要與蘇怡一起回家,我還要等她一個小時,我有些漫無目的地漫步在校園裡,身邊是江雅蘭。我們兩個走在一起,明顯得很是惹眼,唉……

我再一次地歎氣,再走兩步,被江雅蘭一把拉住,我愕然扭頭,卻看見她如臨大敵地瞪向百米之外正向這裡走來的一個人影,口中壓低了聲音道:「以我的名譽發誓,張真宇,你想追蘇怡的最大阻力就是她……你要小心啊!」

我的眼力可以清晰地將那人映在瞳孔裡,那人我認識的!我眨眨眼,連應有的尷尬都忘了,只以為江雅蘭在說瘋話:「韓明雪……那個冰山美人兒,她為什麼會是阻礙?」

江雅蘭卻是十二萬分地緊張,還有些咬牙切齒,「笨蛋……說她是阻力,她就是阻力啊,你看著吧,過不了她這一關,就算你追到了蘇怡,也要一輩子不安生的!」

太誇張了,我還沒有想好是不是要笑上兩聲,韓明雪已走到了十步之外,冷冷淡淡地對我打招呼:「張真宇同學!」

我當然點頭還禮,微笑著點頭致意,江雅蘭卻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很沒禮貌地別開了臉……不過,韓明雪也沒有理她,只是來到我身前五步處站定,微微低下了頭:「不知道今天張真宇同學有沒有空和我切磋一下呢?如果你同意並且不介意的話,我找來了一個幫手!」

呃?

江雅蘭在一邊好奇地瞪大了眼,目光在我和韓明雪的臉上轉來轉去……真不應該讓她聽到的!我歎了口氣,突地感覺到,今天再不能像前些天那樣推托了,因為在不遠處,一個人正以其精修苦練的氣勢緊緊鎖住我。

在江雅蘭堅定且帶著威脅的目光下,我歎著氣,拉著她,跟著韓明雪來到了位於學校僻靜處,一個似乎是「有意荒廢」的道館。什麼名字不知道,外面亂糟糟的,裡面卻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隱在校園角落的樹林裡,清靜得很。

「這裡是我們在學校裡練習的場所……」韓明雪說。「我們蘭光北方四島的三個門派,蹈海、崩石、鐵輪在蘇氏的五個人……」

韓明雪這樣解釋讓我知道了,蘇氏裡面,究竟有多少這樣的人……江雅蘭對這個可比我感興趣多了,但是,與韓明雪那奇特的敵對狀態,卻讓她不好意思細問下去。

此時,那個一直隱在附近的人大踏步走進道館:「鐵輪派的金和想請教你這位東海武魁的功夫!」

一位個頭瘦高的同學立在門口,氣勢逼人,而此時,韓明雪也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森森的寒意也發散出來,我苦笑著推著江雅蘭退後,說打就打,他們兩個還真乾脆……可是,你們的實力……

(第一集完)

《 本帖最後由 shyang 於 2010-7-26 00:2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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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集 炎黃與禁忌
• 第一章 封印
• 第二章 午間
• 第三章 土匪
• 第四章 異人
• 第五章 朱翎
• 第六章 任務



第一部 第二集 炎黃與禁忌 第一章 封印


切磋在兩分鐘之內便結束了。

金和「大」字形地躺在地板上,他被我用普通的推手連轉了幾十個圈子,磨到他虛脫,自然再無出手之力。

而韓明雪則呆呆地站在一邊,被我的游離氣息鎖住的她,根本就是破綻百出,再動不能。

「相差太遠了!」

金和大聲地感歎著,聲音裡面還有些虛弱,但是卻沒有敗戰的頹喪,這種人,很給人好感。

我扶了扶眼鏡,微笑了一下。看向韓明雪,她臉上雖然有進退不能的失措,但總體上還是冷冷的保持著平靜,呵,這兩個人的資質都不錯啊。

「呃,這個嘛……說相差太遠未免過於妄自菲薄,在理論上,應該說你們和我相差了兩個層次……哦,對不起,這樣說失禮了!」

話說了一半,才想到他們和我是同輩分的人,這樣說教未免有些僭越,而且似乎也是門規不容,我「呵呵」地笑了兩下,伸出雙手,將金和扶了起來。

今天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當然到此為止,金和喘著氣猛點頭。

他的體力沒了,話卻多了起來,臉上也全是讚歎之色:「兩年前章嚴柳章大哥到這裡遊學的時候,我看過他的功夫,以為那樣便已經到頂了……沒有想到,張真宇同學,你今年只有十六歲,就比那時候的章大哥更厲害了……」

他的話讓我有些臉紅,而他似乎還沒有想停的意思:「聽說,在東海武會上,你長嘯為笛,他以劍代筆,兩人同施『海市蜃樓』,竟然引出了真正的自然奇觀……那是真的嗎?」

呃,那個,應該是真的吧,那時候我喝得爛醉,一些細節都不記得了……也對啊,如果我不是神志不清,又哪裡會那麼惹人注目?

終於受不了金和滔滔不絕的言語,我拉著已經興奮得臉上要冒火的江雅蘭走出道館,看那個小伙子也挺實在的,怎麼馬屁一拍便那麼厲害?

江雅蘭似乎有些興奮過度,她拉著我的袖子,聲音發著顫,低低地叫道:「好厲害!我……如果是我練的話,能不能變得像你一樣厲害?呃,也不用像你,能打敗那個冰山女就可以了……真的,我很容易滿足的!」

我啞然失笑,看她這個樣子……想滿足,挺難!不過,以她所打下來那厚實得嚇人的基礎,在煉化了身體內的厲烈火勁之後,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對這個,我倒是頗有信心。

那個時候,韓明雪應該就不會是她的對手了吧!

不過,我不想讓江雅蘭太過篤定,也不想把事實說得那麼明白。所以,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就算如此,江雅蘭也很滿意了,她歡叫著拉著我,再沒有一刻安靜,我苦笑,此時,我再一次地後悔!

江雅蘭在我的視野中消失,但她充滿了生機和活力的形象卻仍在我眼前跳躍——真是一個奇特的女孩!我摸了摸鼻樑,有些想笑。

茶色的車窗玻璃上映出了我的笑臉,旁邊是蘇怡的,只是,她的笑卻帶了些苦澀。

為什麼?

我偷偷地看她,卻恰好迎上她的目光,自然的,我心頭一震,臉上不知不覺又紅了一片。

蘇怡微微偏著頭看我,問的話卻更令我不知所措。

「江雅蘭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吧!」

她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我「嗯嗯」連聲,不得不承認,一天的相處下來,我對她的觀感實在是好了許多。

「她那種任性而為的性格,我可是羨慕了很久了呢……那是我一輩子也學不來的東西!」

蘇怡的話裡是真真正正的羨慕,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就我所知,蘇怡以後一定是蘇氏集團的接班人,而江雅蘭則也一定是黑道勢力的大姐大——這樣子走極端的兩個人,性格不同那是一定的吧。她們兩個如此交好,是因為異力相吸的緣故?

幸好,蘇怡沒想著讓我回話,她隨後便問出了她真正要問的問題:「宇哥……你不喜歡劍道社吧!」

「嘎?」我心裡面一跳,心思從她和江雅蘭的身上跳回來。

首先想到的,便是蘇怡是我加入劍道社的引介人,只此一條,我哪敢說一個「不」字,趕忙猛搖頭,幾乎要指天誓日地叫:「當然不,我對這個非常地……」

「不喜歡!」蘇怡那篤定的語氣和目光,將我整個地壓服了下去,我張大口,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低頭,垂頭喪氣地承認:「是的,的確是不怎麼喜歡!」

「是嗎……」蘇怡也低下了頭,一時間默不作聲。

我悄悄地用眼角的餘光瞥她,卻實在是看不出什麼結果來,車子裡面的氣氛現在變得好古怪。

坐在前面的金武和金俊兩兄弟,不時地回頭觀望,也不停地對我打眼色,還沒有等我意會到他們到底在提示些什麼,蘇怡已經抬頭,臉上是陽光燦爛的笑容:「宇哥,真對不起!」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啊!我搔著頭。

你這樣講,反而讓我更不好意思。

「……我實在是太主觀太武斷了,把我的意志強加在你的身上,本來就是我的不對,我也知道,這樣是無法……所以,明天,宇哥,明天你再來劍道社,我們來辦退社手續吧!」

她中間有一段說得特別模糊,以我的耳力也沒有聽清,但她全句的大致意思我倒是聽得差不多了,此時,我只能張大嘴,呃呃地吐兩口氣,猶自以為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蘇怡,你在想些什麼?

不過,這樣子,我心裡面真的很舒服……蘇怡,在為我著想呢!

在此,我要不要謝謝那個何鷹呢?

心情轉好的時候,天氣也跟著一起湊熱鬧。看著頭上藍得近乎於神跡的天空,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胸像頭頂上的藍天一樣擴展開去,無邊無際。

日昇月落的一天過去,感覺也昇華了起來……

在教學樓頂的pub裡,我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頓冰鎮冷飲,喝下去,連心口都覺得涼絲絲的,今天下午的體育課,被混子和容可為鼓動,我蹺課了!

容可為是代替他的爺爺正式道歉來的,順便捎來一幅字畫……本來安排到上個週末的見面會,因為他臨時有事,被壓後了半個月,本來這沒什麼,但讓人借題發揮卻還是可能的——用這個敲詐幾杯冷飲,應該不算過分吧!

課程已接近了尾聲,從這裡看操場上活動著的小小人影,別有一番風味。我輕輕地搖晃著可樂瓶裡的液體,心情暢快的同時,也在奇怪自己很不同尋常的心理,我這個標準的好學生乖寶寶,竟然這麼輕鬆自在地蹺課,還蹺得這麼心安理得,沒道理啊!

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叫住了一邊正開心地和容可為拼酒的混子,問他現在對我的觀感,這個現在已經大了舌頭的傢伙,醉眼矇矓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才哈哈地笑道:「……今天你蹺課,我看你,看得很爽!很順眼!」

被你看得順眼,那就是真的不正常了!

我「嘿嘿」一笑,將瓶子的可樂一口飲盡,再不理旁邊兩個拼酒拼得面紅耳赤的傢伙,逕自閉目,潛神內視去察看自己的精神狀態去了——只希望不要是到了某種關卡,來個陰火入體,走火入魔便好了!

「張真宇……魂歸來兮!」

拖著長調且鬼裡鬼氣的聲音,在江雅蘭的口中道出,卻是分外的動聽,這聲音將我從深沉的入定中拉了出來。

我睜開眼,正看到她精緻到沒有一絲瑕疵的俏臉,幾乎就貼在我眼前,美眸中流轉的紅霞較之昨日,淡了些許,但是卻凝實了許多,看來,昨天她很用功!

不過……我們兩個人現在的距離,不嫌太近了一點嗎?

突地想到了這一層的我,臉上立時有些不自在起來,在臉上還沒有見紅以前,我跳了起來,卻差點沒被地上死狗般的兩個人體給絆倒……混子!容可為!

他們兩個看來是醉得不輕……

江雅蘭的目光全集中在我的臉上,對她腳下的兩個大男人根本就是不理不睬,她一把抓著我的胳膊,幾乎要扯著我一起跳恰恰:「張真宇,宇哥,宇大師傅,太棒了耶!我現在晚上不發燒了,不發燙了,清清涼涼的——但,更重要的是……」

她在我眼前豎起一隻手指,我正奇怪的時候,便感覺到了她體內的異常——這個是——一簇微微弱弱的火苗在她的小指上燃燒了起來,不是魔術,沒有道具,就那麼燒起來了,將她的手指甲裹了進去。

桔黃的顏色,似乎一吹便滅——事實上也是這樣,可是,這種情景讓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這種無聊的事情,我所在意的是:江雅蘭,你真是個天生玩火的料!

她無疑地是一個天才,玩火的天才!

「劫火紅蓮」並不是純正的中土武學,這種心法,由與炎黃隔梵天洋相望的古國吠陀傳入,帶了些古老的吠陀本土的味道,那種「內氣化形成質」的性質,與中土武學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我以佛家「寂滅勢」的心法,將其略做修改,以更利於她的吸收和消化,只是我從未想過,她竟然能夠那麼快地將這心法掌握……

她是天才!我這樣地肯定!

我不得不誇獎她,但也不得不提醒她不要就此滿足,不過,我懷疑,她到底聽進去了沒。

此時,西方是一片淡紅色的光彩,已接近了社團活動的時間,江雅蘭拉著我,要去劍道社「玩」!被她這樣地拉著,我苦笑著跟去了。

玩?也好,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去劍道社——江雅蘭聽到了這個消息,會如何呢?

陡然間,我十分地期待看到她那個時候的表情!

蘇怡還沒有來,時間也差了個幾分鐘,但劍道社裡面的活動卻已經開始了——這種惹人厭的活動指揮,也只有何鷹那個淺薄的傢伙才做得出來吧!

江雅蘭活力四射地進來的時候,館中一度出現冷場,但何鷹的吼叫聲,讓那些練習人員一個個又開始了單調的揮劍。

本來我想等著蘇怡過來,然後辦手續退社走人一氣呵成,只是,在何鷹那極度地不友好且令人不舒暢的目光下,我覺得呆站在這裡,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了一把竹劍,我走到練習的隊列裡,摸摸鼻子,也揮上那麼兩下。至於江雅蘭……還是算了!

「吼得大聲點兒,一點兒氣勢也沒有……你們今天沒吃飯啊!」

這是何鷹著名的「一劍一吼」的方針政策,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東夷劍道每劈一劍就要大吼一聲這種歪理,繼而命令所有的人都向他看齊……或者他是故意的整人和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而且,今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別地不爽!

不幸……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在是放不開自己的態度,嘴裡面有聲沒聲地跟著喊上兩句,也只是嗡嗡作響,只有我一個人聽到而已。

那何鷹的目光立時地望了過來,猙獰中帶著強烈的惡意,我皺了皺眉頭,還沒有想到該怎麼應付,大門處有一個戴著太陽帽的小傢伙探頭進來。

「請問……蘇怡學姐、江雅蘭學姐,和張真宇學長在不在這裡?」

這聲音好熟……只是出現的時機不太對。一邊看得直打呵欠的江雅蘭剛抬起眼睛,我這裡走神的思緒剛剛正位,何鷹已發出了發洩式兼殺雞儆猴式的驚天怒吼,與之同時,他手中當成教鞭的木刀已向門口飛射過去:「哪裡來的小鬼,滾遠些,不要到這裡來打擾社團活動!」

這時,江雅蘭的目光射在了來人的臉上,我的腦子也想起了那道聲音究竟是誰的嗓子,我們兩個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住手!」

太陽帽下的小臉半抬了起來,露出的,是有容妹妹驚懼得有些發白的小臉——混帳何鷹!

我整個人跳了起來,手上的竹劍先一步地甩了出去,帶著呼嘯的破空聲中,要在空中追上那柄即將成為凶器的木刀。

「卡!」

竹劍木刀在空中交擊,齊齊偏向,而門口的有容妹妹,則在一聲低呼後,被來自身後的力量整個地向後扯……

江雅蘭則更像一頭暴怒中的母獅子,尖叫道:「何鷹,你還要不要臉了!」

大門此時被整個地推開,面無表情的蘇怡扶著仍是驚恐之情未去的有容妹妹立在門口,冷森森的目光直射向呆立住的何鷹。她來了,她也生氣了。

不過,現在我卻沒有心思去看何鷹的笑話,幾步跑到蘇怡她們身前,一把抓住有容妹妹的胳膊,「你有沒有問題?被傷著了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有容妹妹眼圈裡紅紅的,但是看到我,她還是毫不吝嗇地送我一個燦爛的笑容,後面的江雅蘭此時已和何鷹吵開了,馬上便要發展到動手的地步。

此時,蘇怡放開了扶著有容妹妹的手,在給了我一個淺淺的微笑之後,臉上又是那種冷澈而銳利的表情,她走上前去:「何鷹學長,你今天的行為,稱不上有一個前輩的風度,也不像我們劍道社主將的水準!為了你以及我們整個社團的榮譽,我希望,你能夠向學妹道歉……」

蘇怡的言行冷靜而又犀利,更難得的是,她竟似不給那個何鷹一點面子,一點廢話也沒有,就那麼將何鷹逼到了一個必須要有所行動的地步——這,便是她生氣的樣子嗎?

何鷹應該是沒有想到蘇怡竟會在這個點上出現,一時間為之進退失據,怔了半晌,他才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啊,是的,今天真的很對不起……呵,當然,我一定會給學妹道歉的!」

他拉著讓人怎麼看怎麼不爽的笑容,向我這邊走過來,一邊的江雅蘭還想上去找他理論,卻被蘇怡拉住。

有容妹妹趕緊拉低了帽簷,半躲在我身後——這小妮子,都在這裡上課了,怎麼還搞這些神秘主義!

看來這小妮子還有點兒怕這個何鷹……我感受到她的狀態的時候,也忘了聽那個何鷹到底是怎麼道歉的,只是看到有容妹妹往我身後縮得更深——那個何鷹,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很兇惡呢!

他現在背對著蘇怡,看向我的目光便沒有了什麼顧忌,惡狠狠的,戾氣十足,我皺起了眉頭,我和他之間的仇怨,真的積了那麼多了嗎?

他「嘿嘿」地笑了兩聲,伸腳挑起地上的木刀竹劍,把竹劍拋給我,大喊道:「去練習了!」

而接著,他用只能讓我、以及離我最近的有容妹妹聽到的聲音道:「小白臉……有種你就別躲在蘇怡的裙子底下當哈巴狗……代我問候你老媽!」

他「嘿嘿」地笑著轉回頭去,臉上應該又是另一番笑容。有容妹妹氣得渾身發抖,要從我身後衝出來和他拚命,我一把拉住了小妮子,眉毛卻也揚了起來,下一刻,我把竹劍甩到了他的頭上。

全場靜寂!

所有人的目光全轉到了這邊來,他摸著後腦勺,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是赤裸裸的凶戾之氣。

我的眼睛微瞇了一下又睜開,體內臨近爆發的火焰在這個小動作中,暫時地潛隱下來,臉上竟是露出了一個笑容:「何鷹,你能不能把你剛才的話再講一遍呢?」

全場的人都在看何鷹的反應,而他竟也不負眾望,在上百道目光的注視下,對我比出了中指:「你聽著了,你大爺我要操你……」

「砰!」

去死!

我臉上的眼鏡就在此刻憑空炸了個粉碎,水晶片四射飛濺的時候,我的身體已來到他身邊。他反應很快,至少,已經把刀身舉了起來,但是……

他注定要把那些髒話活生生地吞嚥下去。因為我的手掌已劃過了他本能地豎起來的木刀,掌心擊在木刀中部,木刀粉碎。

手掌挾著粗碎的木屑,一把捂在他張大的大嘴上,強大的力量按著他的腦袋向後推,而在後退半米之時,我的手抓著他的臉,一個大旋身,手按在他的嘴巴上,一直到把他猛摜到身後五米外的牆上為止,而那一刻,我的膝蓋也頂在了他的雙腿之間。

武道館剎那間一片寒意。

掌心濕熱熱的,那感覺不算太好,我抽回手去,眼睛也不掃一眼,逕自在已昏過去的何鷹的身上擦了擦,把那些噁心的唾液血跡全擦下去,這才扭頭回身。

背後,何鷹貼著牆軟倒在地上,嘴張得大大的,我聽到了幾聲硬物落地的聲音,那應該是他的牙齒。

「張氏家訓第一條:可以讓他罵,罵什麼都可以,罵你爸,罵你爺爺,甚至是罵你八輩子祖宗,咱們都不與他計較。但是,只要有任何觸及到本家庭女性親人的骯髒字眼,張氏子孫唯一的反應就是——廢了他!」

我忠實地按照家訓來行事……如果他能夠感動我的那個神醫爺爺,或者,他還能當半個男人——用人工授精的方法,應該還能留下子嗣!

可惜了那副跟了我六年的眼鏡……

推門而出,後面此時才響起了「嗡嗡」的驚歎聲,有容妹妹跟著我出來,小臉上滿是擔心:「……哥,你還在生氣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體內不住地奔湧出來的強大力量,輕輕地壓了壓小姑娘的帽簷,再微笑道:「有生氣……不過,是對那個傢伙,現在出了氣,也就沒氣了!」

我的手顫抖得很厲害,力量的湧動似乎已不是我所能夠掌握的,更糟糕的是,我的眼鏡竟然爆碎了!一直被眼鏡上的特殊功能所壓制住的、心裡面的各種情緒,在此刻好像也要來一個大爆發……天啊!

怎麼辦?

江雅蘭也追了出來,只是和有容妹妹不同,她關心的對象中雖然有我,但明顯地不把我放在第一位——不客氣地摸摸我的臉,看看我有沒有發燒,再看看我的眼睛,檢查一下我有否發瘋,然後,她便宣佈本人身體正常,精神正常,列入不受保護對象,接著……

「有容小姐,剛剛你是不是來找我?」

看她那個樣子,大概有容妹妹如果回答不是的話,她應該會把小姑娘「啊嗚」一口囫圇吞下去——真奇怪,我記得那天江雅蘭用那個「雲彩人」很瀟灑地說她並不迷有容,可是,今天看來,難不成那就是江雅蘭式的矜持?

有容非常乖巧地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清純和靚麗,她道:「是啊,到這裡來找江雅蘭學姐,找蘇怡學姐,當然,也找哥哥!」

哥哥?江雅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是明明白白的嫉妒,我苦笑了一下,手指也不閒著,封了自己身上的幾條氣脈,這樣,應該可以暫時壓住身上的不適。

蘇怡此時終於出來了,隨手將社團的大門關上,將裡外的空間隔開,她的臉上是淺淺淡淡的笑意,剛剛的事,我沒有給她惹太大的麻煩吧?

有容對著她揮手,臉上笑得很開心,蘇怡微笑著站在我身邊,看這小妮子今天是為了什麼到這裡來,且惹下了這麼大的麻煩。

「今天到這裡來,是想請蘇怡學姐、江雅蘭學姐、祝纖纖學姐,當然,還有哥哥,一起去參加我的個人演唱會——演出時間是在兩天後,請三位學姐還有哥哥,一定要來!」

有容妹妹雙手合十的請求,恐怕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夠拒絕,這個請求簡直就不是請求,而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

江雅蘭幾乎要抱著有容猛親,差不多是發著顫接過了有容妹妹遞過來的、佔據了黃金位置的門票,蘇怡一張,江雅蘭代祝纖纖受領,拿兩張,我一張……也沒有!

「為什麼沒有我的?」我勉強在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真氣在我體內的噴發,我已快承受不住了,可現在偏偏還不能失態……但願我這個笑容看起來還順眼些。

有容妹妹低頭做懺悔狀:「本來是想一起拿過來的,可是小姨說……」

小姨?容知雅?

即使現在遍體不暢,我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給予我的威脅——畢竟,能夠在蘇怡面前對我又親又咬的女人絕對不好對付!

「小姨說……一個大男人不能這麼輕鬆地拿到票,要哥哥那一天幫她做一件事才可以……哥哥,沒問題吧?」

有容妹妹的期待……當然沒問題。

在江雅蘭和蘇怡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我「呵呵」地笑了起來。

在此時,我還有拒絕的可能嗎?

有容妹妹笑得很開心——這也就夠了,不是嗎?

我假藉尿遁,在一切事宜都商談妥當後,以狼狽之姿,遠遠地逃出三女的視線之外……我真的忍不住了!一頭撞進昨日來到的那個偏僻的道館,踉踉蹌蹌地踏了幾步,我一拳猛轟在地上。

發洩!發洩!發洩!

軟木地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浩劫,拳頭帶起來的衝擊波,將拳鋒之前的地板全數化成碎末,然後向四面八方擴展,延伸出七八米的樣子,才停下勢頭,再向內縮,歸於原點。

這個時候,大劫難才真正地生成!

陰爆!

無聲無息的衝擊波在室內瘋狂肆虐,只一秒,室內數百坪的軟木地板便化成了木屑,餘波開始扒牆皮,屋子整個地震顫起來,如果此時再加力,我毫不懷疑這屋子會幹乾脆脆地完蛋。

我低吼一聲,強自收力,在嘔出了一口鮮血的同時,沒有一絲形象地趴在地上,一時間,只懂得喘氣。

老爸,爺爺,看你們幹的好事!

我閉上了眼睛,腦中極配合地閃過了,幼時那閃動著詭秘光芒的人生。

從五歲起,我才正式地開始學習怎麼當一個正常人,那個過程是何等的艱巨,我還沒有忘記。

一向堅強的母親,不知因此流下了多少淚水;甚至當我能夠像一個同齡人那樣,用正常的口音道一句「爸爸、媽媽、爺爺」時,全家又是怎樣地為之歡呼雀躍;那時候,家裡的人,就是以把我培養成一個沒有任何缺陷的普通人為人生目標。

可是,太息丹行圖的入腦,使我根本不可能轉為一個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原來傳授給我、只為強身健體的太息一氣,卻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在增長著,這樣子,老爸和爺爺也被逼得不得不傳授我武學,以做控制。

最後的路線,還是回到了不平常人的路上來。

這樣……說實在的,我也能夠接受,但是,這兩個顧前顧後的老大人,為什麼總是那樣地放不開?既然已決定了我向一個非常人的方向發展,為什麼還要壓抑住我的力量和精神,使我以一個「溫和知禮」的面具現世?

長年的、非自然的壓抑,使我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真氣受到影響,也是時強時弱,戴上了爺爺用特殊材料製作的「封印眼鏡」,我充其量能夠發揮全盛狀態時的六成力量,但精神穩定柔韌,遠勝自然狀態……

那樣的我,應該是爺爺他們眼中的一個「簡略版完美狀態」。

也許是吧……這樣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即使在潛意識中,我是怎樣地不爽,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

可是,當封印失效——即我體內的力量不受壓制之時,會是什麼後果呢?

以前不知道,但現在我明白了!

這滋味絕對的不舒服!所以,只有發洩!

為了我的小命,我不會、也不能再留力了!隨著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破裂和解除,我霎時間仰天長嘯!壓抑多年的太息一氣轟然爆發!

在心中角落受盡委屈的熱流,化作了無形但強烈的衝擊,瞬間貫穿我全身的每一條脈絡,伴隨著壓抑了很久的力量,在我大腦內轟然炸裂!身體,在那一剎那,輕飄飄的……

道館在我身後轟然崩塌,蕩起漫天飛塵,我撣了撣身上濺上的塵土,反射性地想摸一摸臉上的眼鏡,只是觸手一虛——是了,我倒忘了,眼鏡已經不存在了!

那麼,還有什麼可以壓制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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