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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37 沉船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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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 19:13: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故事簡介】
  加勒比海海濱某國家的大使館武官,在《地獄門》中曾和穆秀珍一起執行任務。他無意中
得到了一份有關「大將號」的資料,又記得穆秀珍是最出色的潛水家,於是邀請木蘭花她們一
起尋找「大將號」。
  「大將號」是十六世紀的西班牙沉船,曾替縱橫七海的西班牙人擔負過征服美洲的工作,
上面載著驚人的財寶。
  木蘭花姐妹和安妮到了牙買加,在機場中,木蘭花接聽高翔的長途電話,知悉那名武官在
家中被殺,轉眼間,穆秀珍和安妮已不見了,原來受到屈健士先生的「邀請」。屈健士先生是
島上屈健士家族的唯一傳人,對全島有很大的控制力。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64-22938-140-3876[4]-16.53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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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 19:14: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北風在窗外凌厲地呼嘯著,在木蘭花的寓所中,不但可以聽到風聲,而且還可以聽到浪花
拍擊在岩石上所發出的轟然聲。
  天氣很冷,夜也很深了,但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卻都沒有睡,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
,正在研究一項無線電遙遠控制設備,她們的設計如果成功,裝置在她們的車中,就可以對她
們的車子,進行遙程控制了。
  安妮坐在一旁,她坐在輪椅上,膝上蓋著一條氈子,屋內又有著暖爐,她是不應該再感到
寒冷的了,可是,她一面咬著手帕,一面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本書,一面卻在不住發著抖,她抖
得如此劇烈,甚至發出不斷的「格格」之聲來。
  穆秀珍抬起頭來,噫了一聲,道:「安妮,你作什麼?」
  安妮一呆,道:「我在看書啊。」
  「那麼,你別發抖好不好?現在你就覺得冷了?那麼你在歐洲的時候,是怎麼過日子的?
看你那面青唇白的樣子,哼!」穆秀珍瞪著安妮。
  安妮道:「秀珍姐,我不是冷,我是緊張!」
  「緊張?」木蘭花笑道:「你在看什麼書?」
  「鬼船!」安妮回答「我正看到,在加勒比海中航行的船隻,往往會遇到一艘鬼船,正在
傾側,要沉下海中去,他們甚至可以聽到那艘鬼船之上,有人呼叫求救的聲音,可是當他們駛
向前去的時候,那鬼船就突然消失了,好幾個著名的船長,在航海日記中都記著這件事哩!」
  看安妮說得那樣一本正經,木蘭花不禁笑了起來,道:「尤其是一個約克.古根船長的日記
,記載得更詳細,是不是?」
  「是啊,蘭花姐」安妮興奮地回答「現在我在看的,正是約克.古根船長的日記,他說他
記得那艘鬼船的樣子,還將之畫了下來,後來,根據記載,那是一艘在他那時代兩百年之前,
十六世紀的沉船,船是由西班牙海軍上將阿塞西斯所指揮的,船上載滿了珠寶和金幣,但是在
加勒比海中遇到了風暴而沉沒的。」
  穆秀珍一伸手,待去搶安妮的書,道:「那麼有趣的書,我怎未曾看過,快給我看看。」
  安妮卻將書抱在胸前,道:「秀珍姐,等我先看完了!」
  木蘭花笑道:「秀珍,這本書放在書架上,至少有好幾年了,你就是沒有耐性看書,現在人
家看到好看了,你又要來搶!」
  穆秀珍卻還不服氣,道:「每一本書從外面看來,都是一樣的,誰知道哪一本好看,哪一本
不好看?要我一本一本去找,我可不耐煩。」
  安妮問道:「蘭花姐,你常說世界上每一件事,都是可以由科學來解釋的,那麼,這許多鬼
船的記載,怎樣解釋呢?」
  木蘭花徐徐地道:「那些記載是真的,記下那些鬼船出現的船長,全是出色的航海家,他們
確實親眼看到了鬼船,約克.古根船長更是十八世紀最知名的人物。」
  木蘭花那樣的回答,多少有點出乎安妮和穆秀珍兩人的意外,她們異口同聲問道:「蘭花姐
,那你以為世界上真是有鬼的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秀珍,安妮,你們兩人在思想方法上所受的邏輯訓練不夠,你們應
該抽多點時間去讀一些哲學方面有關邏輯概念的書。」
  「為什麼?」穆秀珍仍然不服「不是你自己說的––」
  木蘭花打斷了她的話頭,說道:「我說了些什麼?」
  「你說那些記載是真的,他們確實看到了那些鬼船!」安妮立即回答「那難道還不足以證
明世界上真存在著鬼船麼?」
  「當然不能,安妮,從有人真看到了鬼,絕不能引證到世界上真有鬼。你是不是明白其中
的道理?木蘭花想要安妮自己來解答這個問題。
  安妮皺起了眉,呆了半響,道:「是。」
  木蘭花進一步問道:「為什麼不能?」
  「第一」安妮分析了起來「那人可能是眼花,在他而言,是真的看到了鬼,但那只不過是
他的幻覺。第二,可能是有人扮鬼來嚇他,那麼,他看到的是人而不是鬼,至少已有兩個可能
,證明一個人見到了鬼,世上並不一定真有鬼!」
  木蘭花十分高興地笑了起來,安妮的思想如此之靈活,她立即明白了一個相當深奧的邏輯
上的問題,這對於思考推理許多疑難的事情,是有莫大幫助的,所以木蘭花十分高興,道:「對
了,那麼,關於鬼船的事,想來也不必我多解釋了?」
  安妮點頭道:「我明白了,那可能是由光線折射所造成的『海布蜃樓』現象,但是我仍然不
明白,何以他們所看到的船,全是一樣的呢?」
  木蘭花道:「這就是心理上的因素了,那只沉沒的船隻,叫作『大將號』,曾經替當時縱橫
七海的西班牙人擔負過征服美洲的工作,當它沉沒之際,它上面又載運著驚人的財寶,數百年
來,所有的航海人,對於『大將號』全有根深蒂固的印象,所以他們在一駛進加勒比海之際,
心中所想的事,總離不開『大將號』,一旦有幻影發生時,他們自然而然,也以為自己真的看
到那艘鬼船了!」
  經過木蘭花的一番解釋「鬼船」之謎,已經一點神秘性也沒有了。安妮剛才還覺得越看越
緊張的那本書,此際也頓時變得索然無味了。
  她將那本書向穆秀珍遞去,道:「秀珍姐,我不看了!」
  穆秀珍卻並不去接書,只是懶洋洋道:「我也不看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秀珍,你可還記得那個包發達博士?」
  「當然記得」穆秀珍立時說「為了他,我們差點死在北非的沙漠中,真是危險之極,現在
想起來,我還覺得害怕哩!」
  木蘭花道:「可是包發達博士對於一切古代財富的研究,卻也真了不起,可借他已死了,不
然,聽聽他對『大將號』的研究,倒是很有趣的。」
  「你是說,『大將號』現在還沉在海底?」
  「當然還沉在海底,自它沉沒之後,到現在的五百多年來,人人都想找到它,尤其在潛水
工具得到改進之後,幾乎每一年都有人去探險,想找到這艘沉船!」
  「可是都沒有結果」穆秀珍雙手一攤「那是必然的事,說不定根本就沒有一艘那樣載滿了
珍寶的大船!」
  「不,秀珍,是有的,歷史清楚地記載著『大將號』自古巴的一個港口駛出的日期,也記
載著它所裝運的許多珍寶,其中包括自墨西哥南部,運到古巴,準備再運回西班牙,著名的墨
西哥瑪耶人的太陽神鏡在內!」
  穆秀珍吃了一驚,道:「就是那面由五噸純金鑄成的太陽神鏡?是瑪耶人放在山坡的神廟上
,用來迎接太陽東昇的?」
  「正是那面,你想想,只是那一面純金鑄成的太陽神鏡,已經值多少錢?但是據專家的估
計,那和船上其它的寶物比較起來,它的價值,至多是百分之一!」
  「嘩!」安妮叫了起來「我們去找找這艘沉船!」
  穆秀珍搖頭道:「我不去,多少人配備了不知多少新型儀器也找不到,我們怎能找得到?而
且,根本沒有正確的沉船地點,怎樣找法?」
  安妮的興趣卻十分高,說道:「蘭花姐,你說呢?」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我今天收到了一封信,是一個我所不認識的人寄來的,提及了有關
『大將號』沉船的事,所以我才將這本書取下翻一翻,又給安妮順手拿去看的,秀珍,這封信
上還提起了你,說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潛水家!」
  穆秀珍聽了,心中也不禁高興,問道:「那是誰?」
  木蘭花笑道:「說出來,或許你想得起,你可記得那件海底暗藏庫的事?那國家的蛙人隊長
,和你一齊去潛水完成任務的那個?」
  穆秀珍臉紅了起來,笑道:「見他的鬼!」
  木蘭花也笑了起來,道:「秀珍,想起當時他一本正經向你求婚,而你嚇了一大跳的樣子,
真是好笑,他現在被他的國家派出去,做了駐外大使館的武官,而那國家,是加勒比海海濱的
國家,他外交事務十分清閒,所以又想起了你!」
  穆秀珍高聲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笑道:「你別以為我在打趣你,他一次求婚失敗,自然不會再來纏你的了,而且他也
已經結婚了,他想起你,是因為他無意中得到了一份有關『大將號』的資料,而你又是最出色
的潛水家,他想和我們一齊進行尋找『大將號』沉船工作!」
  安妮連忙插嘴道:「那太好了,秀珍姐,我們去吧!」
  穆秀珍是最活躍的人,也是最怕悶在家中,沒有地方供她走動的人,可是她竟然搖頭道:「
尋寶遊戲,那是傻瓜的事情。」
  木蘭花拉開了抽屜,取出了一封厚厚的信來,道:「你們看,他雖然是一個武官,但是詞藻
卻十分動人,他將加勒比海的風光,描寫得極其動人,他說加勒比海,是世界上海水最明徹潔
淨的海,乾淨得就像是不帶一絲雲的藍色天空一樣!」
  安妮已將信紙取了出來,大聲誦讀了起來,等到她念完,穆秀珍也聽得十分出神,她道:「
我們只知道牙買加的民族十分動人,原來它的風光,是如此之好。」
  安妮忙道:「秀珍姐,我們去不去?」
  穆秀珍的心活動了,道:「去麼,自然可以去,但是要我去尋找那艘沉船,我卻不去,那可
以說是根本沒有希望的事!」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安妮,秀珍那樣說,你千萬別信以為真,她口中說得強,真要到了
那裡,她一定比誰都起勁!」
  穆秀珍一本正經地道:「你以為?」
  木蘭花並不和她爭論,只是道:「秀珍,如果我們決定去的的話,那應該和對方通一個長途
電話,好讓他在那邊替我們準備一下。」
  穆秀珍望了望安妮,她看到了安妮充滿了期望的眼色,是以她站了起來,拿起了電話,撥
了兩個字,道:「請接牙買加的長途電話!」
  安妮笑了起來,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北風呼號聲,雖然還十分凌厲,但是安妮卻彷彿已經置身在四季如春的加勒比海的
海灘上去了。她自然不能游水,但是正因為如此,她也特別喜歡明媚的陽光,清澈的海水和美
麗的貝殼,她更喜歡拉丁美洲的動人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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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天之後,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離開了本市。
  她們離開本市的那一天,天氣更冷,前來送機的高翔和雲四風,心中實在想跟他們一齊去
,但是他們都是十分繁忙的人,自然也只好忍受一下別離的滋味。
  他們目送著飛機起飛之後,雲四風和高翔也是難得見面的,他們在機場餐室的酒吧前,各
要了一杯酒,雲四風道:「高翔,蘭花她們去牙買加,是為了去尋找十六世紀的西班牙沉船,如
果真給她們找到,那真轟動極了!」
  高翔輕輕地轉動著酒杯,道:「那可能性太少了」
  雲四風忽然笑了起來,高翔立時猜透了他的心意,道:「你可是想起了我們在北非的事麼,
那次,其實我們是成功了的。」
  雲四風答道:「是啊,那麼多的黃金,真是奇觀!」
  高翔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道:「她們如果真要在加勒比海中搜尋沉船,應該利用『兄弟姐
妹號』,那是最好的搜尋工具了。」
  雲四風也喝乾了酒,道:「我們該走了!」
  他們一起離開了酒吧,才一出門,便看到幾個記者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看到了高翔,那
幾個記者,一齊和他打了一個招呼。
  高翔隨口問道:「可有什麼消息?」
  幾位記者一起笑了起來叫道:「高主任還要向我們問消息?這不是太好笑了麼?」
  高翔自己也覺得好笑,他道:「外地的消息,自然是你們比我來得靈通,我忙得甚至連看報
紙的時間也沒有了!」
  一個記者道:「我剛和報館通過電話,十分鐘之前,外國通訊社報導的消息說,亞洲某國駐
牙買加的一個武官,遭人暗殺了!」
  那記者顯然是將這件消息當作一件十分普通的事,順口告訴高翔的,他在講出這消息之際
,是決計料不到高翔會對之感到興趣的。
  可是,高翔聽到了之後,卻陡地一呆。
  他連忙問道:「那武官叫什麼名字?是政治暗殺?」
  這兩個問題,卻連那記者也答不上來,高翔也沒有再問下去,就和雲四風匆匆來到了電話
間前,高翔立時打電話到通訊社去詢問。
  等到高翔從電話間出來的,他雙眉緊鎖。
  雲四風忙問道:「怎麼樣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蘭花他們想去渡假休息,好好地鬆弛一下,將搜尋沉船作為消遣,
只怕是難以如願,她們的東道主死了!」
  「真是他?」雲四風驚問。
  「是的,消息說那武官是在他的住所中,背後被尖矛刺死的,牙買加的警方正在傾全力調
查,但是看來不會有什麼效果,因為當地的治安一向十分好,那樣的兇殺案,是十分罕見的。
四風,你說,那是不是巧合?」
  雲四風嘆了一聲,道:「我看不是巧合,事情只怕和那艘珠寶的沉船有關,或許那武官獲得
的資料,真是十分有價值的,而他又將之洩漏了出去,所以反倒招致了殺身之禍,我看蘭花她
們,只怕一到那裡,也會發生危險的?」
  高翔「唔」地一聲,他也開始感到事情相當嚴重,他點頭道:「在飛機上,蘭花可能根本不
知這消息,我要和京士頓的機場聯絡,要蘭花一下機就來聽電話!」
  雲四風也點頭道:「對,好叫她有準備。只要有準備,她們三個人,倒是可以應付任何危險
的環境的。」
  高翔和雲四風在機場大廈的門口分了手,高翔回到了警局之後,立時吩咐手下,用本市警
方的名義,和京士頓國際機場職絡。
  在取得了聯絡和知道了木蘭花乘搭的那班飛機到達的時間之後,京士頓機場方面,答應在
飛機一降落,就立時播音,要木蘭花小姐聽電話。
  作了那樣的安排之後,高翔就放心得多了。
  而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在飛機上,她們卻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她們也決計想不
到,請她們去的主人,已經死了。
  飛機在牙買加首都京士頓機場停下,木蘭花等三人下了機,她們才一進入機場大廈,便聽
到了要她們聽電話的播音。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奇怪,什麼人找我聽電話?」
  穆秀珍道:「我看一定是昆格隊長,他知道我們來了,就找我們聽電話。」
  「不會的」木蘭花搖著頭「他一定會親自到機場來接我們,他又是認識我們的,為什麼還
要我們去聽電話,可能是高翔的長途電話!」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蘭花姐,什麼時候起,你和高翔才一分開,便又想念起來了?他為
什麼要打長途電話給我們?」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不理睬她,逕自向外走去,她遇到了一個機場服務人員,就問道:「電
話在哪裡;我就是廣播要我去聽電話的木蘭花。」
  那服務員道:「請跟我來。」
  木蘭花跟著那服務人員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她轉過頭去,想去吩咐穆秀珍別到處亂走
,以免她們的主人昆格隊長接不到她們。
  可是當她回過了頭去之後,她不禁一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不在她的視線之內!
  兩人剛才還是跟在她身後的,一轉眼之間,她們卻是到什麼地方去了呢?她四面看著,機
場中的旅客,十分擁擠,也難以發現她們。
  木蘭花想要轉身去尋找她們,可是擴音器中又傳來了聲音道:「木蘭花小姐請注意,木蘭花
小姐請注意,有你的長途電詁,是十分緊急的事,請你立即來接聽,請你立即到機場的警務室
中來接聽這個十分重要的長途電話!」
  木蘭花只得暫且放下去尋找她們的念頭,跟在那服務人員之後,來到了機場的警務室,向
一名警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警官立時將電話交到了她的手中,木蘭花一拿起電話來,就聽
到了高翔的聲音,高翔劈頭第一句話就道:「蘭花,昆格除曼死了,你知道麼?」
  木蘭花陡地一怔,道:「不知道。」
  「在你們的飛機起飛之後不到半小時,電訊便已發到了本市。他是被人用長矛刺死的,刺
殺的原因不明,蘭花,昆格的死,和他所得的沉船資料是不是有關?」
  這消息實在來得太突然了,即使在起飛之前一刻,木蘭花得到了這一消息,她一定也會取
消此行的了。
  而如今,她才踏上牙買加,事情卻已有了那樣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之間,她實是茫無頭
緒,不知道該從哪一方面著手去想才好。
  她呆了片刻,道:「很難說,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
  「蘭花,昆格隊長如果是因為他獲得了那份沉船的資料而遭人暗殺的話,那麼你們現在的
處境,也就十分不妙,我想你們還是立即回來的好。」
  「你的話很有道理,但是我還想調查一下他的死因,他究竟是我們的朋友,當然,我會盡
快離開這裡的,你放心好了。」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向那警官道了謝,便向外走去。
  她自然先要找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將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她們。同時,昆格隊長已然被刺
死了,當然也不會再有人來接她們了。
  那麼,她們就得另作打算,先找地方住下來再說。
  她來到了行李認領處,看到她們帶來的兩隻衣箱還在傳送帶上,海關人員正在研究那兩隻
箱子,分明以為那是無人認領的了。
  木蘭花看到這兩隻衣箱,她就知道事情已十分不對頭了。因為那證明穆秀珍和安妮兩人,
並沒有到這裡來過。
  穆秀珍和安妮不跟在她的後面,最大的可能就是來這裡認領行李,而如今兩者都不是,那
麼她們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木蘭花心知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尋常人在那樣的情形下,一定是心亂如麻,焦急異常了。但是木蘭花卻是最知道心急和心
亂,是絕對於事無補的,是以她只是皺起了雙眉,保持鎮定,先走了過去,道:「對不起,因為
我有緊急的長途電話,所以,我來得遲了!」
  海關的檢查人員請木蘭花打開了箱子,約略檢查了一下,木蘭花提著箱子走了出來。剛才
那航機帶來的人,已全離去了,機場大廈中人少了許多。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應該出現了。
  但是放眼看去,卻根本不見她們的影子。
  木蘭花將衣箱放在身邊,自己問自己:「我應該怎麼辦?」
  高翔說得對,昆格隊長死了,那可能是和他獲得的那份「大將號」的沉船資料是有關的,
只可惜昆格的信中,未曾說明那份資料究竟是什麼。
  而如今,昆格的敵人,顯然也將自己當作了敵人。
  如果敵人已對付了穆秀珍和安妮,那麼決計不會放過她的,她只要等著,敵人一定會來找
她的,她就算發急,也沒有用的!
  果然,她站立了不到兩分鐘,便看到一個穿著剪裁合體,雪白西裝的黑人,來到了她的身
前,向她禮貌地行了一禮,問:「木蘭花小姐?」
  「是的。」木蘭花回答。
  「我是奉命來接你的,小姐。」那黑人說。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還有兩位小姐,也被你們接走了,是不是?」
  「是的,我正準備奉告這個消息。」
  「哼」木蘭花冷笑著「強行請走客人,就是你們這個島上的禮貌麼?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那樣對付我們?」
  那黑人又有禮貌地鞠了一躬,道:「小姐,請你跟我去,就可以明白了,小姐,你一定會獲
得極其禮貌的款待的!」
  木蘭花抬頭看去,只見至少有七八個身形魁梧的黑人,那幾個黑人,全都穿得十分整齊,
但不論他們穿著得如何好,總掩飾不了他們打手的身份。
  木蘭花自然不會怕他們,這裡是機場大廈,警方人員的力量十分大,對方看來雖然不易惹
,但是卻也不會敢於胡來的。
  在那樣的情形下,她要脫身,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木蘭花卻根本不想脫身!
  她必需跟著那黑人走,因為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已顯然被他們帶走了。木蘭花的念頭轉得
十分迅速,她立時向一個打手模樣的黑人招了招手,大聲吩咐道:「過來,替我拿這兩隻衣箱!」
  那黑人呆了一呆,但還是立時走了過來,拿起了箱子。
  在本蘭花前面的那個黑人,則有禮貌地道:「請!」
  木蘭花昂然向外走去。
  牙買加的首都京士頓,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地方,雖然它是一個城市,但是一點也沒有大城
市那樣的繁忙和擁擠,它是十分恬靜優雅的,只看到行人輕鬆地在散步,居民大多數是黑人,
由於曾經過英國長期統治,白人也不少,更有相當數量的華僑。
  才走出機場,一輛十分華貴的汽車,便駛了過來。
  那輛汽車是如此之華貴,倒令得木蘭花頗感到意料之外,那是「勞司萊司」車中最大型的
一種,全車都是奪目的銀灰色。
  而車門打開之後,車座上所鋪的,全是紫紅色的天鵝絨車墊,車子一共有三排座門,有六
扇車門,車身特別長,因之它的後輪是四個而不是兩個。
  那樣豪華的汽車,據木蘭花所知,全世界不會超過十輛!木蘭花心中之所以驚訝,倒不單
是為了車子的豪華而已。
  她心中驚訝,是由於她肯定那些黑人,既然先用不法的手段,將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請」
走,然後又來威脅她,那自然不是什麼好路數了。
  不單如此,木蘭花也已立即感到,他們和昆格隊長的被謀殺,是有關連的,也就是說,他
們可能是屬於一個大規模的犯罪組織的。
  然而,這樣的汽車,卻是人人矚目的,在整個島上,這當然是獨一無二的一輛,車子主人
定是島上極其知名的豪富,難道他同時又是大組織的主持人?但就算是的話,他也沒有必要派
出那輛車子來迎接自己的,因為一看到那輛車子,他的身份,也就無法隱瞞了!
  木蘭花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是什麼道理來。
  但這時,她的心情卻輕鬆了許多,因為對方既然不怕暴露身份,那麼,對她也就不會有太
大的陰謀,至少穆秀珍和安妮,在目前是安全的!
  她跨上了車子,在她的身邊,各坐了一人,在她的前面,擠了四個人,在司機之旁,又坐
了兩個人,車門關上,車子向前疾駛而去。
  木蘭花道:「這車子不錯啊!」
  那黑人道:「是,我們的主人以擁有這車子為豪。」
  「你們的主人是––」
  「屈健士先生,小姐,他是島上屈健士家族的唯一傳人,小姐,他雖然沒有擔任什麼公開
的職位,但是人人都知道他對全島的控制力的,小姐。」
  那黑人的談吐,十分有禮貌。
  木蘭花笑了笑,道:「當然,我雖然是初到,但也可以看出這一點來,如果不是他有絕對的
控制力,和我同來的兩位小姐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了?」
  那黑人的神色十分尷尬,難以回答。
  木蘭花也不再理會他們,逕自打量著街道上的景色。她足跡雖然遍及全世界,但是西印度
的一系列島嶼,她到過的卻不多。
  車子的速度相當高,她看到整潔的馬路,和大多數是白色的建築物,也看到高大的棕櫚樹
,和閒閒散散,穿著花花綠綠的黑人。
  車子直向市區之外駛去,二十分鐘之後,駛上了一條上山的斜路,可以看到碧藍的大海了
,那當然就是加勒比海了。
  在牙買加周圍的加勒比海,全是淺水區,海水看來呈現一種極其美麗的淺藍色,有一種明
微的光輝,美麗得無可比擬。
  從山上看下去,還可以看到有很多揚著五顏六色風帆的帆船,和一些帶著潛水者的快艇,
和平恬靜,真是海上的天堂。
  木蘭花覺出車子越駛越高,而她也看到了那幢純白色的,極其新型的宏大的建築物。那幢
房子的建築線條,特出之極,每一幅牆,都反射著陽光,看來奪目之極。
  在車子駛到白色的房子之前,便是在山頂上被開闢出來的一大片草地。那片草地上的草,
經過悉心料理,美麗得如同一張碧線的地毯一樣。
  在那樣碧綠的草地中,一所如此美麗的白色建築物,被拱托得格外突出,可見那屋子的建
築師,一定是一位出類拔萃的天才。
  車子在草地中的道路上駛向前去,在屋子前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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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車子在房子的前面停下,幾個穿著制服的黑人,早已侍立在側,其中一個打開了門,道:「
屈健士先生和兩位小姐在平台上。」
  車中的黑人一齊跨了出來,等著木蘭花。木蘭花也跨出了車子,仍由那黑人帶領著,繞過
屋子高大的玻璃門,向屋後走去。
  屋後是一個大平台,在那個大平台上,更可以遠眺海景,因為那平台的盡頭,便是峭壁,
而峭壁之下,就是大海了!
  平台上,有好幾副桌椅,都是籐制的,木蘭花已看到了穆秀珍和安妮,她們正和一個穿著
大紅衣服,身形十分粗壯的黑人坐在一齊,在她們前面的桌上,堆滿了食物,看來她們的確受
著第一流的款待。安妮眼尖,先看到了木蘭花,她立時叫了起來:「蘭花姐!」
  穆秀珍被她一叫,立時轉過頭,她看到了木蘭花,便向木蘭花奔了過來,奔到了木蘭花的
身前,叫道:「蘭花姐,我們––」
  木蘭花道:「不必多說,大概的情形我已知道了,那黑人是屈健士?他這樣對待我們,究竟
有什麼目的?」
  「我還不清楚」穆秀珍回答著「但是除了在機場大廈中,他手下的人用強迫的手段逼我們
前來之外,他一直十分客氣。」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一面說著,一面向前走去。
  而屈健士也站了起來,他的身形非常之高大,從他那種壯健的身形看來,他完全不像是富
甲一方的豪富,只像是一個極其出色的運動家。
  他大約有四十歲,露出一副潔白的牙齒,以一個十分有教養的微笑,來歡迎木蘭花,當他
向前走出兩三步,伸手出來和木蘭花相握之際,他的行動,使木蘭花想起美洲黑豹來,他首先
自我介紹,道:「屈健士十七世,很榮幸能夠見到你。」
  他說的是一口標準牛津的英語,從他這一口英語中,可以聽出他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人
。在還未知道他究竟有什麼用意之際,木蘭花自然也保持著禮貌,她說道:「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屈健士先生。」
  他們一齊來到桌前坐下,當時有一個僕人躬身侍立在木蘭花的身邊,屈健士道:「小姐,你
要些什麼,只管吩咐。」
  木蘭花道:「謝謝,我現在需要的,是知道你分別將我們三人請了來的用意,屈健士先生,
希望你開門見山,只管直說。」
  屈健士先生搓著手,向侍立在桌子周圍的僕人望了一眼,他雖然未曾說任何的話,但是僕
人卻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齊向後退去。
  但僕人卻也不是退得十分遠,而是在七八碼之外圍立著,在那樣的距離下,低聲講話,僕
人自然是聽不到的。
  屈健士嘆了一聲,道:「小姐,在昆格上校的敘述中,我早已認識了你們兩位––和這位小
妹妹,又在很多人的口中,證實了昆格上校的敘述,三位能來到牙買加,真是幸事。昆格上校
死了,他實在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十分出色的潛水家。」
  木蘭花的臉上已然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來,但是她卻並沒有打斷屈健士的話頭。屈健士也
已發覺了這一點,所以他用兩句話來結束了他的開揚白,道:「我也喜歡潛水,我搜集有加勒比
海所出的全部軟體動物的貝殼!」
  安妮立時歡呼了起來,說道:「那正是我的愛好!」
  「當你們離去之際,我一定將我的藏品,全部奉送給安妮小姐。」屈健士立即慷慨地說,
令得安妮興奮得臉都紅了。
  加勒比海確是熱帶性海洋,也是美麗貝殼的集中地,許多罕有美麗的貝殼,雖全在加勒比
海中,但要搜集它們,絕不是易事!
  屈健士的慷慨,可以證明至少到目前為止,他沒有惡意。但是,也證明他決計不是無所求
的,木蘭花輕微地咳嗽了一下,提醒他轉入正題。
  屈健士顯然十分聰明、立時道:「我的家族,在島上一直擁有龐大的勢力,我們是島上的原
始統治者,最初是西班牙人的勢力入侵,後來又變為英國人的統治,現在,牙買加獨立了,但
是,我並無意置身於政治活動之中,而我仍然受著島上民眾的尊敬。」
  木蘭花點頭道:「我們明白這一點。」
  屈健士又道:「請別怪我說話囉嗦,我必需從頭說起,當十六世紀,西班牙人入侵之時,我
們曾經反抗過,使西班牙人吃了不少虧,但是後來,西班牙人卻和我們合作,和平相處了一個
時期,在那個時期中,我們的家族是和西班牙佔領者一齊住在一個大堡中的,各佔一半的地方
,在我和昆格上校成為朋友之後,因為我和他都喜歡潛水,我們自然而然地提到加勒比海中的
西班牙沉船。」
  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
  穆秀珍已聽得十分出神,在旁催促道:「那又怎樣?」
  「加勒比海中的沉船十分多,但最著名的則是『大將號』,我在一次閒談中,忽然記起『
大將號』沉沒的日予,正是我的祖先和西班牙人合作的時期,可能會有一些資料留下來的,我
和昆格上校,費了好幾天的時間,來整理那些殘舊的資料––」
  木蘭花道:「是在那個古堡中?」
  「不,那古堡早在兩百年前的一次戰爭中,便已被焚燬了,但是好幾箱文件,則事先被運
了出來,一直保存了下來。」
  「嗯,你們發現了什麼?」
  「我們的發現是極其驚人的,小姐,我們發現了一份來自古巴當時統治者的信,是西班牙
高級人員之間的私人函件,在這封函件中,曾提及一個著名伯爵的小女兒,是乘搭『大將號』
回西班牙去,所以要求當時在牙買加附近的艦隊,予以保護。」
  木蘭花皺著眉,道:「那也不能說明什麼。」
  「在那封函件上,有著『大將號』確切的航線。」屈健士立即道:「這一點,我想應該是十
分重要的––如果是有意搜尋那沉船的話。」
  這一句話,木蘭花倒是同意的。
  屈健士又道:「而且,我們還獲得一項極其寶貴的資料,牙買加的海軍方面,派出了兩艘戰
艦去護送『大將號』,那兩艘艦,是和『大將號』一起遇到了颶風的,但是兩艘艦上,總共有
七個人生還,在海上飄流了幾天之後,回到了牙買加!」
  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一聽,不禁聳然動容!
  如果屈健士所說屬實的話,那麼這項資料,實在是太重要了,那生還的七個人,自然對失
事的經過,有詳細的報告,也自然對失事的地點,有詳細的記載!
  她們三人在呆了一呆之後,木蘭花才緩緩地道:「那不可能吧,如果當時就有這份資料,為
什麼西班牙人不搜尋大將號?」
  「當時的情形,是沒有法子搜尋的,因為船已沉到了海底,人類還不會潛水,只好任由大
批寶物浸在海水中,而且,另一批文件指出,『大將號』沉沒之後,西班牙國內的指責十分嚴
厲,古巴方面和牙買加的高級西班牙貴族,將領,全被撤離,所以事情也耽擱了下來。」
  穆秀珍緊張地道:「那樣說來,你知道正確的沉船地點?」
  屈健士點頭道:「是!」
  穆秀珍還想說什麼,但是木蘭花立時揚起手來,阻止穆秀珍再說下去,她道:「多謝你告訴
我們這些,但這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
  屈健士忙道:「小姐––」
  可是木蘭花不等屈健士的話講出口,便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屈健士先生,我們希望
你說說有關昆格隊長死亡的事。」
  屈健士的臉上,現出憤怒的神色來,道:「那一天晚上,他在我這裡,我們討論到深夜,他
具有十分豐富的海事知識,他還根據所有的資料,根據『大將號』的航線,肯定了出事的地點
,他帶走了所有資料和一幅草圖,準備回去繪製一幅更精確的沉船地點圖的,可是第二天一早
,卻已傳來了他被刺死的消息!」
  「你以為他是不是為了知道沉船的秘密而死的呢?」
  「不能肯定。」
  「你發現了『大將號』的資料之後,有過什麼打算?」木蘭花的雙目直視著屈健士,十分
直率地問著他那種問題。
  「我自然打算和昆格隊長一齊去打撈這艘四百年之前的沉船,因為它載著價值以億計的珠
寶黃金,昆格隊長就提起了你們,又說秀珍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潛水家,如果要打撈那舉世知
名的『大將號』,那最好有你們兩位的參加!」
  「不錯」木蘭花的聲音十分低沉「他寫一封信給我,提到了這件事,並且用很多筆墨,來
描述牙買加的風光,唉!」
  想起昆格隊長那麼熱切地希望和她們會面,但是她們來到之後,所聽到的第一件事,便是
昆格已被人刺死了,木蘭花的心頭,也不禁黯然!
  屈健士先生道:「我們的警方人員已傾全力在查辦這件案件,但是他是一個外交人員,他的
國家似乎不想這件事太張揚了,在他遇害的第三天,他的遺孀就帶著他的靈柩回國去了,以致
警方想調查昆格的真正死因,也變得十分困難!」
  木蘭花不出聲,她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才道:「多謝你對我們的款待,屈健士先生,
我們也不準備在牙買加多逗留,要回去了。」
  屈健士的臉上,現出無比失望的神情來。
  不但是屈健士如此,連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絕不掩飾她們在聽到了木蘭花的話後,那種
失望的神色!
  屈健士嘆了一聲,道:「小姐,如果你的主意十分堅決,我自然無法強留。但是,所有的資
料,雖然那天晚上被昆格帶走,而且在他死後,該國的外交官員也不准進入屋去,是以無法知
道這批資料是不是還在,但是有關這批資料的一些重要部份,我卻還記得的,我們可以––」
  他話還未曾講完,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急不及待地道:「蘭花姐,我們可以根據這批資料
,找到『大將號』的沉船!」
  木蘭花狠狠瞪了穆秀珍一眼,嚇了穆秀珍老大一跳,連身子也縮了一縮,不敢再言語,木
蘭花則搖著頭,道:「先生,我不明白你的心意。」
  「你應該明白,木蘭花小姐,我想找到『大將號』。」
  「我就是指這一點而言的,屈健士先生,你有著無可比擬的財富,在這裡又享受著崇高的
地位,你何必再為不可捉摸的財寶而勞心勞力?」
  屈健士如果是白種人的話,在聽了木蘭花的話後,他或者會臉紅的。但是他卻是黑人,是
以根本看不出他臉色的變化來。
  木蘭花又說道:「因為這件事,昆格上校已死了––」
  「昆格上校不一定是為了這件事死的。」
  「你能舉出他別的死因麼?」木蘭花立時問。
  屈健士先生苦笑了一下,攤了攤雙手,表示不能。
  木蘭花道:「昆格上校因為是外交人員,他的國家不想這件事太張揚,那是便宜了兇手,同
時也壯了兇手的膽子,你明白我的意思?」
  屈健士吃了一驚,道:「你是說,如果我再去進行這件事的話,連我也會有危險,就和––
昆格上校一樣?」
  「是的」木蘭花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你如果再念念不忘『大將號』,你會有危險,這是
我給你的忠告,而我們,絕不參加這項工作。」
  屈健士的身子向後微仰,坐在椅背上,望著海面,過了足足二分鐘,他才道:「多謝你給我
的忠告,但是我卻不能接受。」
  木蘭花只是嫣然一笑,說道:「那由你自己決定。」
  她那樣說法,已表明事情和她,已然完全沒有關係的了,屈健士在緊皺雙眉片刻之後,神
情也突然變得開朗,他笑著站了起來,道:「好,我們的問題,討論到這裡為止,在峭壁下面,
是全島最美麗的一個海灘,我帶三位下去看看。」
  木蘭花等三人用十分疑惑的眼光望著他,峭壁十分陡直,至少有三百尺高,而安妮又是行
動不便的,如何可以到下面的沙灘去?
  但屈健士立即道:「我有特製的升降機,可以直通到海灘去,請跟我來!」
  他向前走去,木蘭花本來,連屈健士的那一項邀請都想拒絕的,但是她轉念一想,屈健士
已經十分失望了,沒有必要令得他再不高興的。
  是以她向穆秀珍點了點頭,穆秀珍立即推著安妮,和木蘭花一起,跟著屈健士走去,走向
一個看來像是一座涼亭也似的建築物。
  等到他們來到了那「涼亭」之中,才知道那是一架升降機,因為它已在緩緩向下沉去,升
降機的上半部,是完全沒有遮攔的,海風撲面而來,令人神氣清爽,向下看去,下面是潔白的
一片沙灘,沙子白得使人幾乎疑心那是一灘積雪!
  沙灘上有五六個人在,但那五六人,顯然不是在沙灘上遊樂,而是在負著守衛之責的。不
一會,升降機便已停止,跨出了升降機,就到了沙灘。
  那的確是美麗之極的沙灘,當浪花湧過來之際,明澈的海水,噴起許多白沬,就像是湧上
來的不是海水,而是萬億顆大小不同的珍珠!
  他們向前走著,直來到了最接近海水的地方,穆秀珍已跳上了一塊大石,那大石下的海水
已有好幾尺深,但一樣清澈見底。
  木蘭花也忍不住掠了掠被風吹亂了的秀髮,道:「這真是個好地方,屈健士先生,你有著一
個神仙般的居住環境。」
  屈健士忙道:「那麼,我可以請三位在這裡居位幾天麼?你們可以無拘無束,根本不當我這
個主人存在一樣,享受這優美的環境?」
  木蘭花征笑著,拒絕了屈健士的邀請,道:「不,我們甚至不準備多作逗留,我們要告辭回
去了,很謝謝你。」
  屈健士笑了起來,道:「小姐,我想,我總還可以做個君子,你不願意參加搜索沉船的工作
,在你逗留期問,我絕不提任何有關沉船的事,我自然不是放棄進行這件事,而是將這件事押
後,到你們離去之後,我再開始!」
  「那樣,不是耽擱了你的正事麼?」
  「這艘船已經海底躺了四百多年,也不在乎多躺上一兩個月,而你們的光臨,卻使我感到
無比的榮幸,請相信我的話是出自真心的。」
  木蘭花無法斷定屈健士的話是不是出自真心,不但這樣,而且她還懷疑,昆格上校被刺一
事,和屈健士可能是有關的。
  因為屈健士那麼熱中於搜尋沉船,他的目的,自然是沉船中的黃金和寶物。但是他肯和昆
格上校一齊分享那些寶物麼?
  他的貪念再進一步,就足以構成他殺害昆格上校的動機了!
  木蘭花之所以堅決拒絕參加他的搜尋沉船計劃,以及想立時告辭,主要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可是現在,屈健士卻如此誠懇地挽留她們!
  木蘭花心中迅速地在轉著念,她還是想弄清楚昆格的死因,而她既然想到屈健士可能和昆
格之死有關,那麼她似乎應該留下來繼續觀察一下的了。
  所以,在考慮了一兩分鐘之後,她點頭道:「好的,我們在這裡住三天。屈健士先生,只是
三天,請原諒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屈健士立即高興地笑了起來,道:「雖然三天的時間太短,但是也太好了,我替你們舉行一
個盛大的舞會,介紹所有的顯貴富商給你們,我陪你們遍遊全島,我有很好的遊覽飛機,而在
各處,全有我私人的機場,我想你一定不會覺得留下三天是不智之舉的?」
  木蘭花也為屈健士那種好客的熱情所感動,她向穆秀珍招了招手,大聲叫道:「秀珍,快來
,我們要在這裡住上三天哩。」
  穆秀珍看來,比屈健士更高興,她從大石上跳下來,叫道:「那太好了,我可以享受一下那
麼美妙的海水,不必只是看著了。」
  屈健士先生拍著手,道:「對,我們第一個節目,便是游水,我帶你們到海水最明澈的地方
去,二十多尺的海水,可以一望見底!」
  他向侍立在旁的幾個人一揮手,其中的一個立時打開了一隻手提箱,木蘭花只向那手提箱
看了一眼,便看出那是一具效能十分之高的無線電通訊儀。
  接著,便看到一艘快艇,鼓浪而來。
  快艇在岸邊泊定之後,他們便上了艇,快艇將他們載到了一艘極大的遊艇,遊艇立時向前
駛去。當天下午,他們遊遍了牙買加附近美麗的海灣,穆秀珍最玩得興高采烈,木蘭花雖然對
屈健士似有三分提防之心,但是屈健士絕口不再提「大將號」的事,而海上的風光實在太美妙
,也令得木蘭花樂而忘憂。安妮更是高興得難以形容。
  等到他們又回到京士頓之際,已是滿天晚霞,燈火點點了。遊艇是泊在一個離市區很近的
碼頭之上的,幾輛大房車已等在那裡了。
  然後,他們一齊到最著名的一家飯店去進餐,那裡的龍蝦,共有十二種煮法之多,更令得
木蘭花等三人,讚不絕口。
  等回到屈健士的住所之際,屈健士的僕人,立時帶他們去看已為她們整理好的房間,那是
臨海的一間大房間,當窗簾拉開之後,是一整幅玻璃墻,海上的景色分可以一覽無遺!她們三
個人休息了片刻,換了衣服,女僕便又來叩門,道:「三位小姐,主人請你們去聽音樂,島上最
好的樂隊,正在演奏。」
  木蘭花額首道:「好,請你們去回報,我們就來。」
  穆秀珍低聲道:「蘭花姐,他待我們那麼客氣,我們就答應他,幫他去尋找那艘沉船好麼?
我們不就是為這個目的而來的麼?」
  安妮也道:「秀珍姐說得對啊!蘭花姐。」
  木蘭花半晌不語,才道:「你們不知道,昆格隊長的死,如果和屈健士無關,一定另有兇手
,如果屈健士再去搜尋沉船,他就有危險!」
  穆秀珍忙道:「所以我們要幫他。」
  木蘭花搖頭道:「但是,你怎知昆格隊長的死,和他完全無關呢?對你們的款待,難道竟使
你們的頭腦不清楚到這等地步?」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呆了一呆。
  她們顯然從未想及這一個問題!
  木蘭花笑道:「所以我們現在,不應出什麼主意,也不能答應屈健士的任何要求,先看看再
說,來,我們去聽出色的拉丁美洲音樂去!」
  她們一齊下了樓,一隊由五個人組成的樂隊,正在大客廳中演奏,客廳中除了屈健士之外
,還有七八個客人在。客人幾乎全是白人。
  屈健士向她們一一介紹,那些客人不是名作家,就是到牙買加來遊歷的畫家和音樂家,這
一類的小型音樂會的氣氛是極其高雅的。
  第二天一早,直升機降落在屋子前的平台上,載著木蘭花等三人和屈健士,到了一個小型
機場,一架飛機已停在機場上。
  屈健士曾說他有很好的遊覽飛機,真是一點也沒有說錯,那架飛機很小,至多只是可以乘
搭十個人,但是卻有四個引擎,而且它的窗子特別大,使機中的人,可以全不費力便看到外面
的情形。
  飛機上的其他設備,自然也是豪華之極的,他們登上了飛機,飛機起飛之後,屈健士不斷
地向她們解釋島上的風景和名勝。
  從京士頓望北飛,是一大片連綿不斷的山巔,據屈健士說,山中還有很原始的印地安人居
住著,過著完全與世隔絕的生活。
  飛機一直飛到島北部,才在另一個機場上停了下來,在驅車遊玩了一會之後,再繼續開行
,這一天,她們遊歷了整個島。
  而當黃昏時分,他們回到屈健士的住所之際,木蘭花三人,全呆了一呆,在暮色之中,她
們看到了輝煌奪目的光芒,屋內外全是燈光。
  那顯然是新佈置的,屈健士笑著,道:「今天晚上的宴會,將是上帝創造了牙買加以來,在
島上最盛大的一次,我送出去了兩千份請帖!」
  木蘭花並不是喜歡那樣熱鬧場面的人,但是她卻也不禁感謝屈健士那樣熱烈的款待。
  她道:「原來今晚便舉行舞會,可是我沒有適合的服裝。」
  屈健士微笑著,道:「全島上最佳的時裝師,一定已在等你了,他們會迅速地令三位穿著最
出色的衣服,參加舞會的!」
  木蘭花沒有說什麼,而在接下來的時間中,直到凌晨,她和穆秀珍兩人,根本沒有什麼說
話的機會,自明月初升開始,賓客就絡續前來。
  那可能是世界上最最豪華的一次宴會了,一九零七年的醇舊香檳,不斷地開著,最好的七
隊樂隊,輪流演奏。
  木蘭花穆和秀珍兩人,成為整個舞會中的中心,她們在禮貌上不能拒絕跳舞的邀請,於是
她們便不斷地跳舞,跳舞。
  安妮是唯一沒有跳舞的一個人,人人都在跳舞,侍者在送上美酒時所走的步伐,也是舞步
,而安妮並不是不想跳,而是她不能跳!
  所以,在午夜之後,舞會正到了高潮之際,安妮卻感到疲倦了,她吩咐兩個僕人,將她的
輪椅推回到她的臥室去。
  那幢建築物是第一流的建築物,在安妮回到了臥室之後,就使安妮充份感覺得到了舞會,
仍在繼續著,樓下何等喧鬧!
  但是一進了臥室,關上了門之後,卻一點聲音也傳不過來,寧靜得整幢房子之中,像是只
有安妮一個人一樣。
  安妮拉開了窗簾,先在大玻璃之前,望著黑沉沉的海面,海面上還有些遊艇在,可以看到
自遊艇上發出來的點點燈光。
  安妮輕輕地嘆了一聲,今天她玩得興奮之極,但是她還是不能和常人相比,她不能跳舞,
不能游水!
  但是安妮對於這一切,似乎也習慣了,是以她只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並沒有再想下去,
她凝視著黑暗,過了十分鐘,她打了一個呵欠,準備上床去睡了。
  可是,她未曾轉過輪椅來,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了一下輕微的聲響。
  安妮是一個對任何聲響都有著極敏銳反應的人,她連忙轉過輪椅來。
  她一轉過輪椅來,就向前看去,一看之下,她不禁大吃了一驚,失聲叫了起來:「蘭花姐!」
  但是她只是叫了一聲,便沒有再叫下去。
  因為她立即知道,自己叫下去,也是沒有用的,下面的大客廳中,正在舉行著兩千人參加
的舞曾,在房間中一點聲音也聽不到,那麼,她在房間中,就算叫破了喉嚨,也是不會有人聽
到的。而且,她第一聲叫聲,是自然而然的反應。但接之而來的恐懼,卻也使得她幾乎不能再
發出聲來!
  當她轉過輪椅來之後,她看到,就在她的面前,站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套古舊的海軍服
裝,腰際還佩著很長的佩劍。
  如果在大廳中正在舉行的是化裝舞會,那麼看到了這樣的一個人,也絕不會使安妮感到驚
訝的,但是事實上,在舉行的卻不是化裝舞會,那麼,這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穿著十六世紀服
裝的是什麼人?安妮瞪著那人,想問他一句,可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而那人也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足足過了兩分鐘上久,安妮才勉力鎮定心神,發出了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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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 19:14: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她大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在安妮一問之後,也開了口,可是他的聲音,卻十分之濃濁,只聽得他道:「小姐,你
是和木蘭花一齊來的麼?你看到了我,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安妮呆了一呆,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你––」
  那人道:「我是從船上來的,我的船––在海底,海底很平靜,我在海底已有好幾百年了,
我不想有人來打擾我,小姐,你明白麼?」
  那幾句話,不禁聽得安妮全身生寒!
  這是什麼話?他從船上來?他的船在海底,那麼他––他––竟不是人,而是鬼了?安妮
簡直差點昏了過去!
  她張大了口,不知說什麼才好。
  而那人則繼續用十分濃濁的聲音道:「我不想見更多的人,我只要見你就可以了,請你轉告
屈健士先生,別來打擾我們!」
  安妮道:「你––你––你––」
  在她連說了三個「你」字間,她一直是瞪大著眼的,是以她也親眼看到了那人慢慢地消失
。那人確是慢慢消失的,而不是離去。
  那人一直站著不動,但是他卻像是溶解在空氣中一樣,慢慢地不見了,安妮的雙手冰涼,
她在那人消失之後的五分鐘之內,就像是浸在冰水之中一樣!
  然後,她鼓足了勇氣,拉動著輪椅,向門口衝去!
  安妮來到了門口,用力拉開了房門,大聲叫了起來。
  她一叫,立時有兩名女僕向她奔了過來,安妮喘著氣,道:「快,快去叫木蘭花或是穆秀珍
小姐來,我有極要緊的事!」
  她蒼白的臉色,已說明她的確有極要緊的事了,是以一名女僕立時奔了開去,另一名女僕
,則留在安妮的身邊陪著她。
  安妮已漸漸定下神來,可是她心中仍然十分害怕,她向那女僕問道:「你––你們這裡,可
是時時有鬼魂出現的麼?」
  「鬼魂?」那女僕是一個十分健壯的黑種婦人,可是她確實是一個十分迷信的人,因為當
安妮提及「鬼魂」之際,她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而就在這時,已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
  穆秀珍是一面叫著,一面向前奔了過來的,她大聲叫著:「什麼事?安妮在什麼地方?小安
妮,有什麼人欺負你了?」
  她直奔到了安妮的身前,安妮立時握住了她的手,叫道:「秀珍姐!」
  安妮的身子,一直如同浸在冰水之中一樣,全身發涼,直到此際,她握住了握秀珍的手,
這才令得她感到有一股生氣,她在叫了一聲之後,立即道:「我剛才––看到了一個鬼,秀珍姐
,你別笑我,我真的是看到了一個––鬼魂!」
  穆秀珍本來是想縱聲大笑的,但是,她看到安妮的神色仍然是那樣緊張,她卻笑不出聲來
了,只是安慰道:「安妮,你一定太疲倦了。」
  安妮嘆了一聲,道:「秀珍姐,你以為我是眼花麼?但是我卻絕不是眼花,絕不是,我真看
到了那鬼魂,就在那房間中。」
  穆秀珍推著輪椅,走進了房間中,那個穿著古代海軍大將制服的鬼魂,當然已經不見了,
穆秀珍四面看了一下,道:「當時的情形怎樣?」
  安妮還未曾開口,木蘭花也走了進來。
  跟在木蘭花後面的,則是主人屈健士先生,屈健士先生關心地問道:「什麼事?小姐,可是
僕人的侍候,不夠周到麼?」
  穆秀珍想說出安妮遇見「鬼魂」的事,但是安妮卻拉了拉穆秀珍的衫角,搶著道:「蘭花姐
,你還不來睡覺麼?時候不早了。」
  木蘭花是一個十分細心的人,她立時看出安妮的神態有異,所以她也立時點著頭,道:「好
的,屈健士先生,我要休息了!」
  屈健士也並不堅持,只是道:「啊,那樣的話,樓下的許多賓客,一定要失望了,但是我會
應付他們的,祝你有一個舒適的睡眠!」
  他鞠躬如也,退了出去。
  穆秀珍連忙過去將門關上道:「蘭花姐,安妮說她剛才,在這房間之中,看到了一個鬼魂,
詳細情形,她還沒有對我說哩。」
  木蘭花「哦」地一聲,並不斥安妮無稽,只是反問道:「安妮,你怎可以肯定你見到的是個
鬼魂呢?你以前難道也見過鬼魂麼?」
  「我––他突然出現,而且––是漸漸消失的!」安妮敘述著「他站在那裡,一講完了話
之後,就像是放進了咖啡中的方糖一樣慢慢的溶化––消失了。」
  「他說了些什麼?」
  「他說,他在海底幾百年,很安靜,要我們別去打擾他,他––他穿著古代西班牙海軍的
制服,看來,他好像是『大將號』上的––」
  安妮講到這裡,不曾再講下去。
  而穆秀珍則已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道:「蘭花姐,那真是鬼了,要不然,怎麼知道我們
已有了『大將號』的沉船線索?」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秀珍,你忘了麼?我不是曾經說過,就算是親眼見到了鬼,也未必
是一定真有鬼的?」
  安妮道:「我明白,可是我見到的是什麼?」
  「你再將當時的情形,詳細說一遍。」
  安妮點了點頭,她將發生的一切,一點也不遺漏,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木蘭花和穆秀珍
兩人,都十分用心地聽著。
  安妮講完了之後,又向木蘭花問道:「那––是什麼?」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十分之緊地,她緩緩搖著頭,道:「現在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為我
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但是我們為了要探求事實的本質,不妨來一個假設,我們先假定那不是
真的鬼,而只不過是一種人為的花樣。」
  「可是這究竟是怎樣人為的呢?」穆秀珍問。
  「這一點我們先不去研究它,因為我們一點頭緒也沒有。但如果假定那是人為的花樣,你
們想想,他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穆秀珍側頭想了片刻,道:「是想我們不去理那『大將號』的沉船?」
  木蘭花搖頭道:「你料錯了,恰恰相反,他的目的,是想引起我們對『大將號』沉船的好奇
,因而參加沉船的搜尋工作。」
  「那不正是屈健士先生要我們做的事!」安妮說。
  「是的,招待我們的主人,表面上雖然絕口不再談『大將號』的事,但是在暗中,都在進
行周密的佈置,那鬼魂正是他的傑作之一。」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弄一個鬼魂來呢?」安妮和秀珍兩人異口同聲問。
  「我相信那一定是光學上把戲,你們可覺得,一進房間之後,外間所有的聲音全都隔絕了
?可知這些牆一定十分厚,那就有足夠的空間來玩把戲了––」木蘭花講到了這裡,突然提高
了聲音,大笑道:「屈健士先生,我說得可對?」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更是大吃了一驚,因為屈健士先生早已退出去了,房子之中,只有她
們三個人在!
  但是木蘭花卻仍然朗聲道:「屈健士先生,你的行動未免太鬼祟了,那不是君子的所為,而
且如果你嚇壞了我們的小妹妹,我也就不客氣了!」
  穆秀珍拉了拉木蘭花的衣袖,用極低的聲音道:「他在哪裡?」
  木蘭花朗笑道:「如果屈健士先生還是一個君子的話,那麼,他一定立即就會來和我們相見
的了!」
  木蘭花那樣說著,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還都現出不信的神色來,但是,不到一分鐘,她們
的房門上,便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木蘭花立時道:「屈健士先生!」
  房門打開,一個身形高大的黑人推門進來,他不是別人,正是牙買加島上最顯赫富有的人
物,屈健士先生!
  這時,他的神色,十分尷尬,他在門口略站了一站,將門關上,然後搓著手,道:「唉,我
––我實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想你應該先向安妮道歉。」木蘭花說。
  「是的,是的。」屈健士來到了安妮的面前,向安妮鞠了一躬,道:「安妮小姐,請接受我
的道歉,我用無聊的把戲,使你受了驚!」
  「噢」安妮又驚又喜「不必介意了,你連日來對我們的招待,可以抵消你對我的戲弄,但
是你怎有召喚鬼魂的本領?」
  「那不是鬼魂,只不過是一個演員!」,屈健士先生神色尷尬地解釋著「他的出現,只不
過是已拍好的電影的放映而已。」
  木蘭花微笑著,但是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卻還是不明白。木蘭花道:「屈健士先生,我想你
有重演一遍的必要,請開始。」
  屈健士略現出了忸怩的神態來,但是他隨即自身邊取出了一隻煙盒來,打開那煙盒,裡面
卻並不是香煙,而是許多按鈕。
  屈健士先生手中的那「煙盒」,顯然是一具無線電遙控的儀器,他按下了一隻掣,安妮和
穆秀珍兩人,只覺得眼前花了一花。
  在她們覺得眼前一花間,像是屋中的陳設傢俬,在那瞬間,都以極高的速度在移動著,然
而轉眼之間,卻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有了什麼不同?」
  木蘭花道:「你走前幾步試試。」
  穆秀珍向前走去,可是她走出了幾步,突然「砰」地一聲,撞在硬物上,穆秀珍大吃了一
驚,雙手向前按去,她按到了一堵牆!
  那自然不是牆,而是一幅玻璃,在那玻璃上,繪印著傢俬,和原來陳列在房間中的傢俬,
是一模一樣的。那幅玻璃,在屈健士先生按下了按鈕之際,從牆上移了出來,將房間分為兩部
份,但是在黯淡的光線下,卻像是那玻璃完全不存在一樣!
  然後,屈健士先生又按下了另一個掣。
  突然,那古代西班牙海軍大將出現了,講著話,栩栩如生地動作著,再然後,他消失了,
就像是鬼魂一樣,屈健士向牆角指了一指,道:「放映機就在那上面,一切全是無線電遙遠控制
的,木蘭花小姐,你的觀察力真使我佩服之極!」
  「鬼魂」之謎已然有了答案,想起剛才自己的害怕,安妮只覺得好笑,她忙問道:「蘭花姐
,你是怎知道那不是真的鬼魂呢?」
  木蘭花微笑著,道:「屈健士先生,請將『銀幕』縮回牆中去。」
  屈健士先生又按下了擊,那幅玻璃迅速地縮了回去,簡直一點聲音也沒,木蘭花向地上一
指,道:「你們著,地毯上有一道相當深的痕跡!」
  穆秀珍和安妮一齊低頭看去,果然,地毯上有一道將房間分剖成為兩半的直痕,分明像是
被重物壓過的一樣,木蘭花道:「我在聽安妮敘述當時的情形之際,就已經發現了這道痕跡,當
時我想,為什麼保養得如此之好的地毯上,會有那樣的一道深痕的呢?那當然是有重物移過的
原故了,而那東西一定是一個扁平體,橫過整個房間,可能是一幅幕,而那地方恰好又是安妮
所說的鬼魂站立的所在,所以我進一步斷定,所謂鬼魂,實際上只不過是簡單的光學遊戲而已
!」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那麼,蘭花姐,你何以肯定屈健士先生一定會來見我們的。」
  「秀珍,你怎麼了?你想,這房間中,有著如此精密的裝置,難道竟會沒有偷聽器麼?屈
健士先生自然可以聽得到我們的談話的。」
  屈健士先生滿臉皆是羞慚之色,道:「三位小姐,請原諒我,因為我實在太想你們參加搜尋
『大將號』的沉船上工作了。」
  安妮低聲道:「蘭花姐,你連他的目的也料到了!」
  屈健士又道:「蘭花小姐,你是昆格上校的朋友,搜尋『大將號』的沉船,可以說是他最後
的志願,難道你竟一點也不想參加麼?」
  木蘭花緩緩地道:「可是他卻被人謀殺了。」
  屈健士道:「但警方已在追查兇手!」
  「可是也一無結果,對麼?」木蘭花的聲音很嚴肅「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著想,你也應該放
棄搜尋,除非你根本不必擔心你的安全!」
  木蘭花的話中,像是藏著一柄鋒利的匕首一樣,令得屈健士先生的面色,立時變了,而且
他也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他立時道:「小姐,你那樣說,是懷疑昆格上校的死,和我是有關的
了?」
  木蘭花只是冷冷地望著他,並不出聲。
  屈健士先生攤了攤手,道:「小姐,這樣的懷疑,實在是太可笑了,我是和上校最好的朋友
,我們計劃在找到了沉沒在海底幾百年的寶藏之後,在島上設立一所大學,一所醫院,和一所
世界上規模最大的海洋水族館,這三者都是新獨立的國家所急需的,照我們的估計,我可能還
要拿出很多錢來才夠完成這些!當然,或者沉寶的數量十分多,那就用來開發島上的公路,總
之我們絕不會自己打算,我為什麼要害上校?」
  屈健士這一番話,講得十分誠懇,木蘭花聽了之後,半晌不語,才道:「但事實上,昆格之
死,你負著最大的嫌疑,只不過你的地位十分高,所以才沒有人來懷疑你而已。」
  屈健士苦笑著,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突然死亡,使我的搜尋沉船計劃受到阻礙,而
這個計劃,卻正是我們畢生之力也要完成的。」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屈健士先生,如果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全是你真心誠意講出來的,
那麼我們可以留下來,代替昆格上校來幫助你!」
  屈健士奕然一呆,他張大了口,可是卻不知該講些什麼才好。
  木蘭花的話一出口,不但屈健士高興,連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一齊歡呼了起來,屈健士
突然用他的黑色大手抓性了木蘭花的手,用力撼著,道:「那太好了,那真太好了!」
  木蘭花道:「既然我答應了你,那麼我們就要立即開始工作,首先,我們自然要確定『大將
號』沉沒的可能地點,有關資料––」
  「有關資料在昆格處失去了大部份,然而那些資料我都是看過的,我可以憑記憶繪出最可
能的沉船地點來。」屈健士回答著。
  「我們不必雇潛水人員,你,我和秀珍三個人就夠了,安妮可以在水面上掌握一切,我們
自然要一切潛水設備,和海底使用的金屬電波探測儀。」
  「那都已齊備的了。」
  「還要一艘性能極之優良的船。」
  「我的遊艇是全世界最優良的遊艇之一,它本來是造給美國石油大王的兒子作新畿內亞探
險之用的,後來他改用了飛機,所以給了我。」
  「那很好,我想你該去工作了,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對了,偷聽器在什麼地方,我們實
在不想每一句話都被人聽到!」
  屈健士走到一幅油畫前,將畫框上的偷聽器拆了下來。
  那偷聽器簡直就是畫框中的一格,製造得十分巧妙,只怕用心檢查,也是不容易發覺它的
存在的。屈健士先生禮貌地道:「我要去工作了,三位請安歇。」
  木蘭花道:「好,明天見。」
  屈健士先生退了出去,安妮忽然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卻不等她講完,便突然推開輪椅,來到了露台的玻璃門前,推開玻璃門,來到了露
台上,穆秀珍自然也跟了出來。
  木蘭花低聲道:「你們要幹什麼,可以在這裡低音說。」
  穆秀珍不禁一呆,道:「蘭花姐,他還是靠不住?」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我想安妮已經在懷疑這一點了,對不,安妮?你剛才想什麼?」
  「我在想,那幅能移動的屏障,那隱藏得如此巧妙的放映機和偷聽器,這一切,全不是幾
天之內,能夠準備得好的––」
  安妮才講到這裡,穆秀珍已一拍掌,道:「是啊,他簡直將我們當作小孩子了,豈有此理,
待我去質問他!」
  木蘭花瞪了穆秀珍一眼,穆秀珍不敢再言語,木蘭花才道:「我懷疑屋中還有偷聽器,但我
們也不必再去找它,我們見機行事!」
  木蘭花的話,令得安妮和穆秀珍兩人的臉上,也顯出十分嚴肅的神情來。木蘭花又道:「秀
珍,尢其是你,特別要注意,切不可現出我們似懷疑他的神情來,要就是他是一個無辜的人,
要就是他是一個極之狡猾的犯罪者,我們要小心。」
  「蘭花姐,如果他是,他會怎樣害我們?」
  「在找到『大將號』沉船之前,我們是絕無危險的,但是秀珍,我們在潛水之前,一定要
用心檢查潛水工具,而且我們自己也要有所準備,明天上午,我們以遊覽市區為名,去買一些
應用的物事。」木蘭花說著,又推著安妮,進了房間。
  一進了房間,她便打了一個呵欠,道:「今天玩得太疲倦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工作要效,我
們應該睡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答應著,穆秀珍將安妮抱上了床,不一會,她們三人,全睡著了,那時
,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
  陽光普照,在牙買加,幾乎是沒有陰沉沉的天氣的,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在京士頓的街
頭上漫步,她們都覺出有人在遠遠跟蹤她們。
  然而她們卻裝出一點也不知的神情來。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已不止問了木蘭花一次:「跟蹤我們的人,是誰派來的?」
  但是幾次,木蘭花的回答,卻都是一樣的:「不知道。」
  木蘭花並不是在賣關子,她的確不知道跟蹤者是誰派來的,可能是屈健士。如果是屈健士
,那麼事情就簡單得多,因為她正在懷疑屈健士。
  但是跟蹤者也可能和屈健士無關。
  如果跟蹤者和屈健士無關的話,那麼,或許可以證明昆格隊長不是屈健士殺死的,而如今
的跟蹤者,就是謀殺昆格的人。
  在京士頓的街道上,有許多出售潛水工具的商店,木蘭花在一家規模較大的一家中,買了
六枝筆形的壓縮氧氣,這種壓縮氧氣,每一支可以使人在水中支持十分鐘,她和穆秀珍各人藏
起了三枝,以備不時之需,她又問那家商店,屈健士先生的潛水工具是不是在當地買的。
  她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商店主人用十分神秘的語氣告訴她,屈健士先生所用的一切潛水
用兵,全是直接從美國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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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 19:14:23 |只看該作者
  當她們在商店中的時候,那兩個跟蹤者,就站在對街,木蘭花略轉過頭去,隔著櫥窗玻璃
,打量著他們兩人。
  那兩個人是白人,衣服並不很整齊,從他們站立的姿勢來看,一望而知他們決然不是受過
高等教育的人,而只不過是流氓!
  這幾點,和屈健士先生手下的人,卻是不大相同的。
  到目前為止,木蘭花他們接觸到的屈健士的手下,幾乎全是黑人,而且也全是彬彬有禮,
服裝整齊,和那兩個跟蹤者是大不相同的。
  木蘭花又轉回頭來,向商店主人問道:「對街的那兩個人,你可認識麼?他們一直跟著我們
,我想要通知警員來對付他們的了。」
  商店主人抬頭看了一眼,道:「這兩個粗魯的傢伙,如果他們對小姐有什麼不利的話,只管
通知警員好了,一點別便宜他們。」
  「你認識他們?」
  「他們是非克先生的船員。」
  「誰又是非克先生?」
  「一個美國遊客,有著一艘十分豪華的遊艇,據說他是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個大牧場主,
但是卻又十分喜歡海洋,每年也來牙買加渡假的。」
  「謝謝你。」木蘭花付了錢,走出了商店。
  她在走出門口的時候,低聲道:「秀珍,如果那兩個傢伙再跟在我們後面,我想你應該知道
怎樣對付他們的。」
  穆秀珍磨掌擦拳,道:「我早就知道了!」
  木蘭花笑了一下,仍然推著輪椅,向前走去,穆秀珍故意落後了些,那兩個傢伙,又跟了
上來,木蘭花加快了腳步,迅速地轉過了街角,穆秀珍也跟著轉了過去,但穆秀珍立時在街角
處站定。她一站定,便聽得一陣腳步聲,奔了過來。
  那顯然是那兩個跟蹤者怕失去了她們的蹤跡,急步跟了上來,穆秀珍早已準備妥當,就在
第一個人將轉過墻角時,她突然伸足攔去。
  那人猝不及防,撞在穆秀珍的小腿上,身子向前一俯,穆秀珍伸手按住了那人的後頸,用
力向下一按,那人一個「狗吃屎」,重重地跌在地。
  在他身後的另一人見勢不妙,他也算是十分見機,立時站定了身子,但是穆秀珍已然揚起
手來,在他的臉上,重重摑了一掌!
  那人的身子一幌,穆秀珍一伸手,已抓住了他胸前的衣領,用十分不客氣的話罵道:「賊種
,為什麼要跟在我們的後面?」
  跌在地上的一個,已經站了起來,但是穆秀珍如何肯放過他,飛起一腳,重重踢在他的小
肚上,令得他又立時痛得彎下腰去。
  另一個面色蒼白,穆秀珍一揮手,那人蹌踉向外跌去,撞在一根電燈柱上,令得他抱住了
電燈柱,好一會雖以站直身子!
  穆秀珍拍著手,道:「不怕死的,只管再跟我們!」
  安妮笑著道:「秀珍姐,你真行!」
  這一場打鬥的時間雖然短,但是卻也吸引了不少途人,大家看到一個中國女郎將兩名大漢
打得無還手之力,也一齊鼓起掌來。
  穆秀珍也覺得十分有趣,向眾人抱了抱拳,像是她是走江湖賣藝的人一樣。木蘭花向她使
了一個眼色,穆秀珍連忙向前走去。
  木蘭花低聲道:「如果他們繼續要找麻煩的話,一定仍然會跟了來的,我們到前面的露天咖
啡座上去等他們光臨好了。」
  她們三人向前走著,來到了一個露天的咖啡座上,有一隊三人樂隊,正在彈奏著熱烈的西
印度音樂,穿得花花綠綠的黑人女侍在穿來插去,她們來到了一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她們才坐下之後不久,便看到七八個大漢,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帶頭的兩個,正是剛才
捱了穆秀珍打的那兩人,其中的一個,半邊臉上,還又紅又腫,腫起老高,那是穆秀珍剛才重
重摑了他一掌的結果。那七八個人一到,任何人都可以知道他們是存心到來生事的,連那隊樂
隊,也立時停止了演奏。
  木蘭花若無其事地斟滿了一杯咖啡,笑著道:「安妮,等一會我們或者不能照顯你,希望你
能自己照顧自已,你和我們在一起之後,還沒有機會看過我們大開拳腳,今天可有熱鬧看了。」
  安妮笑著點頭,道:「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
  木蘭花端起你子,喝了一口,一個大漢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看那個大漢的樣子,像是伸
手想搭住了木蘭花的肩頭的。
  可是,他才一伸出手來,木蘭花的右手,已突然向後揚去,手中滿滿的一杯滾熱的咖啡,
向後潑了出去,潑在那人的臉上!
  那人發出了一下呼叫聲,雙手掩著臉,忙不迭向後退去,而木蘭花則已霍地站了起來,穆
秀珍立時躍身跳了過來,和木蘭花背對背而立。
  那一個人冷不提防便受了傷,其餘七個大漢怒叫著,口中不斷地罵著,可是卻沒有一個人
敢衝過來,就在那劍拔弩張之際,突然一輛小型跑車疾馳而來,那輛跑車來得如此的急,以致
沖翻了兩張桌子,才停了下來。
  而一停下之後,車中便跳出了一個身形極高的男子來,那男人穿著一伴花櫬衣,手臂上全
是黑茸茸的體毛,足有七尺來高,身形壯碩之極!
  當他一出現之後,那七個人立時向後退去。
  木蘭花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木蘭花低聲道:「這一定就是那個非克先生了!」
  那大漢直來到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身前,伸出手來,但是木蘭花和穆秀珍卻卻不和他
去握手,非克訕訕地一笑,縮回手去,道:「這是誤會了,整個京士頓的人都在說,屈健士請到
了兩位東方女俠,我也想一瞻風采,所以––」
  木蘭花打斷了他的話頭,道:「所以你便派了兩個手下來跟蹤我們?」
  「那是誤會,我只不過吩咐我的手下,如果有機會和兩位交談的話,那麼就請兩位到我們
的遊艇上來,讓我能結識兩位東方女俠。」
  木蘭花冷笑著,道:「原來是這樣,你一定就是非克先生了。」
  「正是,正是,約翰.非克,美國德克薩斯人。」非克自我介紹著「旅行是我的愛好,而
我更愛好在西印度群島旅行。」
  「為了什麼?」木蘭花不客氣地問。
  「那自然是為了它們的風光好,太美麗了,是麼?」
  木蘭花的態度仍然十分冷漠,道:「不是為了加勒比海的海底,有著很多吸引人的寶物麼?」
  非克的面色變了一變。
  而就在這時,兩輛大房車駛到了近前,車門開處,跳出了七八個黑漢子來,一齊奔到了木
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身前。
  其中一個道:「小姐,聽說你們出了些意外,屈健士先生命令我們來保護你的,什麼人敢對
你們沒有禮貌?」
  木蘭花笑著,道:「沒有什麼,我們還不致於軟弱到要人保護,什麼人惹我們,吃虧的只會
是他自己,而不會是我們!」
  那七個黑人一趕到,非克已帶著他的船員退走了,他自己又靠著那輛小跑車,以極高的速
度,駛了開去。
  木蘭花道:「我們也該回去了。」
  穆秀珍嘆了一聲,說道:「可惜,未曾大打出手。」
  木蘭花大有深意地道:「你放心,一定還會有事的!」
  當木蘭花等三人,回到了屈健士豪華的住宅前面時,只見屈健士已在門口等候了,他的精
神顯得十分疲倦,眼中也佈滿了紅絲。
  他一見到了木蘭花,立時迎了上來,道:「什麼事?究竟發生了什麼?」
  從他的神情來看,他對木蘭花等三人的安全,十分關心。木蘭花微笑著,道:「沒有什麼,
只不過是和一個美國遊客的幾個船員打了一架。」
  屈健士像是十分不滿意,道:「你們是我的貴賓,其實不必要在街頭和別人起衝突的,有什
麼事只管通知警員好了。」
  木蘭花只是笑了笑,將話題岔了開去,道:「你昨天晚上,一定是在通宵工作的了?地圖是
不是已繪製好了,那我們最好快些行動。」
  屈健士先生的神情,立時興奮了起來,道。「已繪製好了,請跟我來看,如果要開始工作
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可以到我的遊艇去,我們可以在遊艇上研究行動的計劃,反正一切工具,
都是現成的,隨時都可以使用,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木蘭花笑道:「我是最性急的了,那正合我的意思。」
  屈健士先生揮著手,高聲叫著道:「準備好車子!」
  那輛華貴的黑色大房車,在不到一分鐘之內,便由穿著制服的司機駕駛著,來到了面前,
他們四個人,一齊登上了車。
  車子在寬闊、潔淨的街道上駛著,二十分鐘之後,便停在碼頭邊上,海中停著很多遊艇,
大大小小,不下數百艘之多。
  但是從外形來看,卻沒有一艘有屈健士先生的那一艘,那樣壯觀的,然而,當木蘭花在登
上了遊艇,站在甲板上四下觀看之際,她卻指著不遠處,一艘外表看來相當殘舊的遊艇,道:「
這是一艘性能十分高的船,這艘船的主人是誰?」
  屈健士皺起了眉,他對木蘭花的話,顯然不表同意。在木蘭花身後的一個船員答道:「那是
一個美國遊客的船,船主是非克先生!」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請給我望遠鏡。」
  屈健士道:「這是一艘舊船,不值得注意。」
  可是木蘭花還是從船員的手中,接過了望遠鏡來,向那艘舊船望去,她第一眼就看到有一
個身形十分高大的人,也正用望遠鏡在向自己觀察,而他有點狼狽地躲到了船艙去。從那人高
大的身形來看,他應該正是非克先生。
  木蘭花繼續觀察看船身的構造,她足足著了三分鐘之久,才放下了望遠鏡,道:「屈健士先
生,你的觀察錯誤了,我敢斷言,那是整個港灣中最好的一艘船,在全世界性能優良的遊艇中
,這一艘船,至少也可以輪到第三位了!」
  屈健士面上現出不信的神色來,為了禮貌的原故,他不便和木蘭花辯駁。但是他還是不以
為然地道:「比我的遊艇還好!」
  「好得多!」木蘭花卻不客氣地回答「它的速度至少是你這艘遊艇的一倍,而且,據我的
觀察,它可以在最短時間內,變成一艘潛艇。」
  屈健士失聲地叫了起來:「一個遊客,要那樣性能的遊艇作什麼?」
  「你問得對,所以,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位非克先生,絕不是普通的遊客,極可能
他就是我們的敵人,今早在市區,和我們發生衝突的,就是他手下的船員,我們一進入市區,
他就派人跟蹤我們,後來他又自己現身,屈健士先生,你船上有無線電話麼?」
  「有的,你要––」
  「我要向國際警方調查一下這位非克先生,看看他究竟是什麼來歷,安妮,你負責這件事
,我們和屈健士先生去研究地圖。」
  屈健士連忙命令一位船員,帶著安妮到通訊室去,而他自己,則帶著木蘭花和穆秀珍,來
到了船艙之中。
  不消說,船艙中的一切,都是極其豪華的,當人走進船艙中的時候,只像是走進了一所華
麗的別墅,而絕不像是置身於一艘船上。
  屈健士自他的上衣袋中,取出了一隻信封,自信封中,取出了一張小心摺疊好的地圖,攤
了開來,道:「我繪製好了這地圖,就小心藏在身邊,而我在繪製的過程中,是十分秘密的,絕
沒有人知道––我自然不想步昆格上校的後塵。」
  「當然。」木蘭花湊過頭去著那地圖。
  地圖是繪在極薄的一種紙上的,是以打了開來之後,鋪滿了那張方桌,地圖上是加勒比海
及海中的島嶼,還有兩條紅線,一條是「大將號」的原定航程,另一條則是牙買加方面海軍護
航艦的路線。一個紅色的圓點,表示護航艦見到「大將號」的地點。
  然後,一行藍色的虛線,表示「大將號」繼續它的航程。而在那藍色的虛線延續了吋許之
後,便是那場颶風的行進路線和波及的範圍。
  屈健士解釋著,道:「這一切資料全是十分可靠的,尤其是風力和風向的資料,那場颶風的
風速,估計每小時二十五哩,『大將號』一定被吹離了航線,向西飄去,我們幾乎可以肯定它
離開航線的地點是在這裡|」
  屈健士指著地圖上一個綠色的圓點。
  木蘭花點著頭,道:「是的。那麼剩下來的問題,就是大將號在颶風之中,可以支持多久方
才沉沒了,對不?」
  「是的,我和昆格翻查過不少資料,也問過對古代船隻的性能十分有研究的人,他們都認
為,在那場颶風之中,『大將號』可能支持七小時到十小時,那麼,『大將號』沉沒的範圍,
應該是在這個黃色虛線所劃的圓圈之內。」屈健士先生指著地圖。
  他手指所指的那個黃色圓圈,直徑大約是一百海裡,位置是在牙買加以東,海地以南。
  木蘭花道:「那是說,如果『大將號』真的支持了七小時到十小時,如果它支持得更久,或
者是支持得不足,那麼,它沉沒的地點,便不在這個圓圈之中了。」
  屈健士先生點頭道:「是的。」
  穆秀珍本來是滿腔熱誠的,可是在聽了屈健士對他繪製的地圖作了詳細的解釋之後,她卻
已經洩了氣,道:「天––要在一百海裡的範圍之內,找一艘沉沒了幾百年的船,那實在和找一
枚針差不多,更何況沉船可能還根本不在那範圍之中!」
  屈健士似乎有點尷尬,他攤開了手,道:「可是,小姐,我相信我所繪製的這張地圖,已是
『大將號』沉沒以來,對它的沉沒地點所能作出的最正確的估計了!」
  穆秀珍望著木蘭花,看她的神情,分明是對這次搜尋工作,已不感到多大的興趣了,但是
木蘭花卻全神貫注地望著地圖,並不理睬她。
  木蘭花足足著了五分鐘之久,才道:「請將地圖收起來。」
  然後,她靠在沙發之上,閉起了眼睛,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穆秀珍等了兩三分鐘,實在忍受不住了,才問道:「蘭花姐,你在想什麼?我看,那幾乎是
沒有可能找得到的,我們不如––」
  木蘭花突然睜開眼來,伸手拍了拍穆秀珍的肩頭,道:「秀珍,越是沒有法子做得到的事,
我就越有興趣,你如果想退出的話––」
  木蘭花故意不說下去,穆秀珍立時道:「誰想退出?」
  木蘭花笑道:「那就好了,屈健士先生,還不啟航?」
  「是!」屈健士先生平時頤指氣使,是發慣了命令的,但這時,他卻自然而然,接受了木
蘭花的命令,取出了無線電對講機,道:「啟航!」
  遊艇拉起了汽笛,在「嗚嗚」的汽笛聲中,遊艇已向外駛了開去。
  就在遊艇開動之後不久,安妮控制著輪椅,也來到了船艙之中。
  她一進船艙,便道:「蘭花姐,那位非克先生在國際警方,有十分詳細的檔案,他的正式名
字叫泰格.非克,就是老虎非克。他雖然在美國德州有一個大牧場,但是他實際上卻是––」
  木蘭花突然插了一句口:「他是西班牙人。」
  安妮訝異地望著木蘭花後,木蘭花微微一笑,道:「那沒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們都聽過他講
話的,他的口音中有濃重的西班牙音。」
  安妮點點頭道:「是的,他是西班牙人,而且還是西班牙貴族,在西班牙的共和革命成功之
後,他曾帶著大量財寶,逃到北非,在那裡買了幾族的北非土人,但隨後,他又到過意大利,
和黑手黨搭上了關係,曾居黑手黨的高位,他就是在那時候到美國的。」
  木蘭花道:「他可有犯罪的記錄?」
  「沒有,一點犯罪記錄也沒有,在美國,他是大牧場主人,他的經濟情形相當好,為了他
女兒十五歲生日,他派出兩百架飛機,到世界各地去接貴客到他德州農莊的巨廈中,去參加他
女兒的生日舞會,那是三年之前的事,他的嗜好是旅行,他是無國籍的,但是卻持有摩納哥發
出的護照。」安妮一口氣講到這裡,才頓了一頓。
  木蘭花點頭道:「很不錯,我們已知道他的底細了,但對他來牙買加的目的,卻還不知道,
屈健士先生,請你和你在京士頓的手下聯絡,叫他們切實留意老虎非克那艘船的行動,最好能
製造一些事端,在我們行動期間,使港務當局扣留他的船,不讓它出海。」
  屈健士先生咧開了嘴,露出了兩排雪白的牙齒來,道:「那太容易了,我甚至可以設法連他
人也扣留起來的。」
  木蘭花道:「好,請去進行!」
  屈健士先生退出了船艙,木蘭花走前幾步,拉開了窗簾,那艙是在遊艇的艇首部份,前面
是半圓形的,而那半圓形的部份,全是玻璃的。
  所以,當窗簾移開之後,身在艙中,和身在甲板之上,可以說是完全一樣的,碧藍的天,
碧藍的海,看得人心曠神怡!
  穆秀珍卻在咕嚕著,道:「我看我們是在白費時間,上次到非洲去找寶藏,資料那麼詳細,
結果也還不是空手而回?還虧了不少本!」
  木蘭花笑道:「可是我們找到了寶藏啊!」
  穆秀珍道:「還提它呢,不提反倒沒有那麼的氣人!」
  木蘭花道:「你不要提不起精神啊,昆格隊長說過,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潛水家,在海底找尋
寶藏,一大半要靠你來努力了!」
  穆秀珍聽得木蘭花那樣說,心中又高興了起來,甚至哼起歌曲來,道:「我們大約要多久才
能駛到估計的沉船範圍?」
  「大約明天早晨。」屈健士已經走了回來,回答著。
  木蘭花道:「所以,我們今天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等休息夠了,再開始工作,屈健士先生
,請先帶我去參觀你準備好的一切工具。」
  「好!好!」屈健士先生沒口的答應著。
  等到木蘭花看過了一切應用的工具,而她認為滿意之後,天色已黑了下來。雖然是在船上
,但是他們享受的晚餐仍是極之豐盛的,連一向食量不大的安妮,也吃完了整整一隻大龍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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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上,太陽才一浮上來,海面之上,便充滿了光明,木蘭花坐起身來,拉
開了一角窗簾,向外看去,只覺得遊艇像是浮在充滿了金光的雲端一樣。遊艇的速度相當高,
這從船首濺起的浪花可以看得出來。
  木蘭花叫醒了穆秀珍和安妮,當她們梳洗完畢之後,屈健士已派人來請她們了。她們一齊
到了甲板上,享受著早晨的陽光。
  木蘭花道:「我們不如等船駛到那圓圈的中心才開始工作,早餐之後,休息一會,就可以開
始潛水了,這一帶的海事資料呢?」
  「有,吃完早餐,我們進行研究。」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他們一齊用完了早餐,船員已將各種應用的工具,搬了出來,木蘭花
和穆秀珍,一齊研究著海事圖。
  她發現,這一帶的海水,有的地方雖然相當深,但卻是潛水的好地方,因為從來也沒有鯊
魚出現的記錄,也沒有洶湧的暗流。
  他們研究了半小時,屈健士先生已然穿上全副潛水配備,遊艇也已停止前進了。木蘭花和
穆秀珍兩人,也換上了潛水裝備。
  他們每一個人都攜帶一具水底推進器,而靈敏度極高的金屬波探刺儀,就裝置在水底推進
器的前端,如果水底有金屬,表針就會轉動。
  他們三人之間,可以隨意通話,因為他們的頭罩上有無線電通話系統,他們也配備了水底
的武器,以防海底的大魚來襲。
  而且,他們的身上,也有著無線電波發射儀,在船上的安妮,可以在一大幅示蹤屏上,得
知他們離船的距離和方向。
  他們和安妮之間,也有著通話系統,如果遇到了危險,隨時可以呼救。海底的一切,是最
難預測的,所以他們必需加強安全措施。
  他們三人相繼下了水,海水澄澈得像是一整塊綠玉一樣,而他們就在綠玉之中前進。他們
一下了水之後,就四下散了開來。
  穆秀珍雖然是極心急的人,可是這時,她卻也一點不心急,因為她知道,在海底要找一艘
沉船,絕不是三天兩天可以有結果的事情!
  別說現在,根本沒有正確的沉船地點,就算有,幾百年來,海底沙床的變遷,也可能將沉
船深深地埋在海底,難以看得到。
  明知急也急不出來的事,穆秀珍自然是不會著急的,她本就喜歡潛水,是以一下了水,便
向下沉去,一直沉到了海底。
  她看了看海底的深度表,水深三百七十尺。
  在海底的岩石上,佈滿了各種美麗之極的海葵,穆秀珍一沉下去,張開的海葵,都吃驚地
收了攏來,令得一大叢小魚,自海葵叢中游了出來。
  那一大群美麗的小魚,就在穆秀珍的身邊打轉,穆秀珍伸出手指來,就可以碰到它們的身
體,穆秀珍樂得「哈哈」笑了起來。
  她一笑,便立時聽得木蘭花道:「秀珍,你作什麼?」
  穆秀珍道:「一大群的魚圍著我轉,我覺得好玩。」
  木蘭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道:「秀珍,我們不是來玩的,你要留意我們的任務,別錯過
了可以發現沉船的機會!」
  穆秀珍道:「當然,我知道的!」
  雙手扶在水底推進器中前進,是一點也不費力的,人的感覺就像是在雲端上一樣,十分舒
適,而且雲端也決不會有眼前如此美景。
  這一天,他們一直到海底下開始暗了下來時,才在海底會合,屈健士又通知遊艇,駛到他
們會合的地點來,登上了艇。
  當然,一下午的搜索,並沒有結果。
  他們三人中,也沒有什麼人感到氣餒,因為他們誰也不會存著在一個下午就發現沉沒了幾
百年的沉船,他們互相交換著意見,興高采烈。
  但是,在十天之後,他們仍然一無所獲之際,穆秀珍便已經有點沉不住氣了,那一天黃昏
時分,她上了甲板,脫去了頭罩,便大聲道:「我看,那黃色圓圈範圍內的海域,我們全已找遍
了吧,唉,日日浸在深水中,滋味可也不怎麼好受,昨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惡夢,夢見我自
己,變成了一條魚兒!」
  木蘭花和屈健士兩人,在搜索了十天而毫無結果之後,自然多少也有點失望的心情,可是
聽得穆秀珍說她做夢變成了一條魚兒,他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但穆秀珍卻並不覺得好笑,只是瞪著他們。
  安妮在一旁卻突然道:「秀珍姐,如果你已厭倦了潛水,那麼––那麼––可不可以讓我來
代替你?」
  安妮顯然是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才提出了這個提議來的,是以當她講出來的時候,她的臉
漲得十分紅。木蘭花等三人立時向她望來。
  「不要用那樣的眼光望我」安妮急急地道:「在水中,我可以握緊水底推進器,我也懂得如
何操縱它,那還不可以麼?」
  穆秀珍雙眉一揚,立時向木蘭花望來。
  木蘭花點頭道:「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你一點潛水的訓練也沒有,只怕會發生危險的。還
是不要冒險的好!」
  安妮的雙眼之中,含滿了淚,道:「蘭花姐,你想想,秀珍姐十天來不斷地潛水,她就感到
了厭煩,而我,十年來一直坐在椅上!」
  屈健士也道:「我認為可以給她試試。」
  穆秀珍道:「明天我和安妮一齊下水,三天之後,也就可以單獨行動了。」
  木蘭花道:「好的,我留在船上。」
  「可以由我的船員在船上照料一切。」屈健士提議。
  但是木蘭花卻立時表示不同意,她道:「不,船上的工作,關係著潛水者的安全,我不敢將
那麼重要的工作委託給別人。」
  屈健士也沒有再說什麼,一切就那樣決定下來了。
  第二天,安妮一早就醒了,她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接觸過如此遼闊的大海,是以她心情
的急不及待和興奮,是人人皆知的。
  為了安妮,他們提前了半小時下海,木蘭花在船艙中,注視著示蹤屏,和穆秀珍通著話,
通話器中,不斷傳來安妮喜悅的叫聲。
  一切都很順利,木蘭花的工作,是很單調的,她有時間可以去想一想,她首先想到屈健士
所繪製的那一張藏寶地圖。
  只是屈健士得到的資料是正確的,那麼,根據那些資料繪製而成的地圖,自然也是合理的
。然而,原始資料卻已全隨著昆格的被殺而失去了。
  木蘭花對屈健士的疑心,也未曾去盡,可是這十天來,屈健士的行動,卻並沒有什麼可疑
的地方,那也並不使木蘭花更感到意外。
  因為木蘭花知道,就算屈健士另懷鬼胎,要對她們不利,那也必然是在發現了沉船,找到
了埋在海底的寶物以後的事!
  木蘭花自然也想到了那個不尋常的人物非克。不管非克的目的是什麼,能將他扣留在京士
頓的港口,不讓他行動,總是好事。
  木蘭花更將這十天來在海底所見的情形,詳細回想了一遍,如果沉船是在這裡的話,那麼
應該被發現的了,為什麼還一無所獲呢?
  木蘭花正在想著,突然聽得甲板上傳來一陣船員奔動的腳步聲,按著,一個船員便來到了
艙房門口,道:「有一隻船正在接近我們。」
  木蘭花一怔,道:「什麼樣的船?」
  「像是非克先生的遊艇。」另一位船員道。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船上可有武裝?」
  大副也在這時候,來到了艙口,他答道:「有的。」
  「通知全船船員,武裝戒備!」木蘭花一面說,一面跨出了艙房,來到了甲板上,她不必
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到那艘船了。
  那是非克先生的遊艇,正以相當高的速度向前駛來。
  木蘭花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船員都持著武器,站在有利的地方,大副則站在她的身後,木
蘭花道:「發信號給他們,說我們不歡迎接近。」
  大副立即轉達了木蘭花的命令,信號被發出去,對方回答的信號也立即傳來,大副道:「非
克船長請求登船,有要事商量。」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好的,叫他立時停船,他自已一個人,搭小艇上來,我可以見他
,如果不是他一個人,我們立時開槍!」
  大副點著頭,又將木蘭花的話,譯成信號,拍發了出去,木蘭花則已回到了艙中,將非克
要來的事和屈健士、穆秀珍說了,然後道:「你們快回來,在水底要當心被人暗算,非克的來意
可能不善,但我會小心應付他的!」
  當木蘭花吩咐完了他們之後,她已看到非克的遊艇,停止了前進,而一隻小艇,正飛快地
向前,駛了過來,艇上的確只有非克一個人。
  十分鐘之後,非克在監視下,登上了遊艇,被大副帶到了船艙中,在這十分鐘之內,木蘭
花已命令六名船員潛水前去接應穆秀珍他們。
  非克神情瀟灑地走進了船艙,道:「我來得實在太突兀了,真抱歉,請原諒我的拜訪,同時
,我要來說一聲,我是在港務官的監視下逃出來的。」
  木蘭花淡淡地道:「是麼?你違反了港務官的監視,以後你再想到牙買加來,便不免有點困
難了,我勸你還是回去自首的好。」
  非克有點放肆地笑著,道:「小姐,你們的手段,未免太惡劣了吧?老實說,對於大將號的
沉寶,我本來是沒有興趣的。」
  木蘭花的態度。仍然十分冷漠,她道:「那麼、不消說,現在你一定已改變了看法,而變得
對之十分有興趣了,是不是?」
  「對的,因為我獲得一些資料。」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有點意外,因為她料不到非克竟會那樣講,他那樣講,豈不是承認了
他,和昆格隊長的被謀殺有關係?
  木蘭花「噢」地一聲,說道:「原來是你下的手!」
  這一次,卻輪到非克發呆了,他怔了一怔,道:「什麼叫我下的手,那是什麼意思?我完全
不明白你是指什麼而言的。」
  「你得到了資料,當然是從昆格上校那裡得來的了?」
  「昆格上校是他媽的什麼人?」非克顯得十分不耐煩,是以他脫口講了一句十分粗俗的話
「我從來也沒有見過他。」
  「你不必見過他」木蘭花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因為你是用長矛在背部將他插死的,現在
,你或許記起誰是昆格隊長了?」
  非克又呆了片刻,突然怪聲笑了起來,道:「是的,我聽到過這件案子,但那是我這一次到
牙買加前兩天發生的,案子發生之時,我正在古巴,有一百個以上的人,可以證明這一點,而
且我絕不知道那個死者握有大將號沉船的秘密!」
  「哦」木蘭花多少有點尷尬「那麼,你獲得的大將號沉船的資料,是怎麼來的?是有人向
你兜售,還是你拾到的?」
  那克卻並不回答,只道:「請你看看這個,小姐。」
  他將一隻牛皮紙信封遞到了木蘭花面前。
  木蘭花看到信封上寫著「非克先生收」幾個字,她搖頭道:「你將信紙取出來,念給我聽好
了,我不會碰你給我的東西的。」
  非克聳了聳肩,將信紙取了出來,念道:「非克先生,隨信附上一份有關大將號沉船的原始
資料,屈健士和那兩個東方女子,正是根據這份資料在尋找大將號的沉船,或許你會奇怪何以
我會給你那些資料,我的目的是十萬美元,那是非常值得的,等我取到了十萬美元之後,我還
會將資料的最重要部份送上。如果你答應了我的要求,請將十萬美元的支票,寄到京士頓第七
街郵局,賓臣先生收,我會去取信的。」
  木蘭花道:「你付出了十萬美元?」
  「是的,在寄出支票之後的第三天,我又接到了另一些資料,那的確是可以導致尋獲大將
號沉船的,你認為我們是合作好呢?還是各管名的好?」
  木蘭花冷笑著:「如果合作,你拿什麼來入股呢?你所得的資料,對我們來說,並不是什麼
嶄新得從未聽過的東西」
  木蘭花講到這裡,甲板上人聲嘈雜,屈健士和穆秀珍他們已經回來了,他們不及除下潛水
設備,便已經走進了船艙之中。
  木蘭花指著非克道:「這位是非克先生,他想成為我們尋寶集團中的新股東,我正在問他,
他憑什麼想加入作為股東!」
  屈健士先生對非克怒目而視,現出明顯的敵意來。
  「我有那些資料,而我也研究過那些資料,我可以單獨進行的,但如果我單獨進行的話,
你們可能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你只管去進行到夠,快離開我的船!」
  非克站了起來,他有點陰森森地道:「我們會在海中遇面的,屈健士先生,你可以想一想,
那時的情形,或者會十分尷尬!」
  屈健士怒得緊捏了拳頭,看樣子想一拳揮了過去!
  非克也知道多留下去,只怕要吃眼前虧,是以他急急向外走去,但木蘭花卻叫住了他,道
:「等一等,我有一個問題。」
  非克站定了身子,木蘭花道:「如果你不能和我們在一齊進行搜索,那麼,你打算如何,可
以告訴我們麼?」
  非克笑了一下,道:「大將號沉在海底,已有好幾百年了,它是無主之物,每一個人都可以
得到它,我們如果不合作,我自然只好單獨進行了!」
  屈健士大怒叫道:「你就是殺害昆格隊長的兇手!」非克冷冷地望著屈健士,道:「你的指責
,在這裡不起作用,這裡已是公海,不但你的指責沒有作用,連你的誣陷也沒有用了。」
  屈健上突然冷笑道:「可是你忘了,你在我的船上!」
  他一面說著,一面陡地一揮手,立時有四名大漢,一齊向前踏出了一步,將非克團住,但
是非克卻是神色自若,面上掛著一個冷笑。
  屈健士重複道:「你在我的船上,我可以將你帶回京士頓去。」
  非克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道:「你究竟不是牙買加的皇帝,牙買加還是有法律的,而且,
只怕你也不能將我帶走。」
  「為什麼?」屈健士怒吼著。
  「因為如果我再不回自己的船上去,我的船員會不耐煩,自然會對你的船展開攻擊,我想
這種攻擊,絕不是你的船能夠抵禦的!」
  屈健士冷笑道:「好像你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一樣?」
  非克攤開雙手,道:「我是無所謂的,你應該知道,我是亡命之徒,有什麼關係?而你,如
果放棄了目前的地位,卻太可惜了!」
  屈健士的怒意越來越甚,但是他還是向木蘭花望來,因為在他們發生爭執時,木蘭花一直
保持著沉默,並沒有出什麼聲。
  木蘭花開了口,她的語調十分緩慢,道:「非克先生,希望你不要過高地估計自己的力量。
還有,我們已決定絕不與你合作,也沒有會不讓你去單獨尋找大將號的沉船,但是如果你要和
我們為難的話,那麼這將是你一生之中最大的錯誤!」
  非克揚起眉來,他那種神情,和他「老虎非克」的名字,倒是十分相配的,他道:「謝謝你
的忠告,我可以走了麼?」
  「再見。」木蘭花簡單地回答。
  屈健士像是要說什麼,但是非克已向船舷走去,落到了那小艇之中,接著,小艇的摩打發
動,小艇便已鼓浪而去,離開了屈健士的遊艇。
  屈健士兀自憤然,道:「這傢伙實在太可惡了,他如何會獲得那些資料的?如果不是他殺了
昆格上校,他如何會獲得那些資料?」
  木蘭花卻像是對這個問題,一點也不感到興趣,道:「他說,他是化了十萬美金,向一個不
知名的神秘人物處買來的。」
  「他的話可靠麼?」屈健士進一步地問。
  但是木蘭花卻不想再討論這問題了,她轉變了話題,道:「屈健士先生,請你吩咐你的船員
,用長程望遠鏡嚴密監視非克的遊艇。」
  「好的,我們的行動怎樣?」
  「今天先停止工作再說。」木蘭花轉身走進了艙中。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忙跟著木蘭花,一齊來到了艙中,她們兩人,都可以看得出,木蘭花
剛才,對非克如何獲得那些資料這件事,似乎一點也沒有興趣。但是,實際上,她心中正在竭
力思索這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和昆格隊長之死,自然也有著莫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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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 19:14:38 |只看該作者
  穆秀珍心中有很多話想問木蘭花,可是一進了艙,木蘭花便道:「不要來煩我,我要休息一
會,看看書。」
  她在床上躺了下來,果然全神貫注地看起了書來。
  穆秀珍忍住了話不說,可是當她向木蘭花所看的書看了一眼時,她心中部大是有氣,因為
木蘭花這時在看的那本書,是和她們這次行動,一點也沒有關係的一本古典文學,穆秀珍賭氣
推著安妮,又來到了甲板上,道:「安妮,我們再潛下水去玩玩吧。」
  安妮猶豫道:「那––不好吧,蘭花姐會不高興的。」
  「讓她去不高興好了」穆秀珍故意大聲道:「在加勒比海上,不去海中玩,卻躲在船艙中看
著書,大抵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安妮笑著,低聲道:「蘭花姐若是怪起來,我可不管。」
  穆秀珍「拍」地在安妮的頭上打了一下,道:「小鬼頭,你自己想玩,就自己負責,你一生
之中,可有試過比潛水更有趣的玩意兒麼?」
  安妮想了片刻,也不得不承認道:「沒有。」
  「那還猶豫什麼?還不快下水去?」
  屈健士走了過來,道:「兩位要下水?剛才,非克和他的船員,一共是四個人,也下水去了
,我看兩位還是暫時的避一避––」
  屈健士的話還未講完,穆秀珍已然瞪起了眼,道:「屈健士先生,你如果怕他們,那麼,你
就也躲在船上看書好了!」
  屈健士的神情十分尷尬,他道:「我的意思是––兩位如果要下海,那最好別游得太遠,而
且,也應該注意攜帶水底的武器。」
  穆秀珍是十分任性的,她還想反駁屈健士的話,但是安妮卻也搶著道:「是,我們知道了,
請你在船上擔任我們的聯絡。」
  屈健士鬆了一口氣,道:「好的。」
  只化了十分鐘時間,穆秀珍和安妮雙雙配好了潛水設備,兩人一齊潛下水去,各自抓住了
一具水底推進器,在八十尺的水深處向前推進著。
  在岸上,安妮是殘廢人,但是到了水中,她靠著水底推進器的幫助,卻可以和穆秀珍那樣
第一流的潛水家同樣地行動,她殘廢的感覺消失了。海水的浮力,使得她的身子在感覺上,變
得十分輕盈,她可以隨意地在水中來去,追逐著魚群。
  因為安妮的體質究竟相當弱,而且她沒有適當的潛水訓練,是以穆秀珍雖然大膽,也不敢
帶她到水太深的地方去,反倒是安妮,過不多久便沉了下去,要穆秀珍一再警告,她才肯浮上
來。兩人在初下水的時候,心中還多少有些忌憚。
  因為如果在海底遇到了非克和他的船員的話,那麼她們人單勢孤,雖然立時可以求救,但
是等到救援的人趕到時,可能已吃了眼前虧了。
  但是,時間慢慢地過去,在一小時之後,她們並未曾看到有別的人,海底美麗的景色也使
她們忘記了擔變,穆秀珍帶著安妮,越潛越深,已快接近海底了,海底的細沙,看來平靜之極
,但也會有時起一陣騷動,那是由於一條魔鬼魚突然游了起來。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是在並肩前進著的,當一條足有一張圓桌大小的魔鬼魚,突然從離她們
不遠處的海底上游了起來之際,穆秀珍忙道:「小心!」
  安妮立時減低推進器的速度。
  那條魚實在太大了,以致將澄澈的海水,弄得一團饃糊,安妮和穆秀珍兩人,都向下沉去
,一時之間,不敢胡亂游動。
  揚起的海沙,又迅速地沉了下來,細沙落在她們的身上,好像是在下雪的日子,雪花顆落
在身上一樣,十分輕柔舒服。
  三分鐘之後,海水又回復清澈了,那條大魔鬼魚,也不知所蹤,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向
上浮了起來,就在她們浮起來之際,安妮忽然道:「秀珍姐,你看,那是什麼,海底好像有東西
露出來!」
  穆秀珍循著安妮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見在離她們約有十碼處,也就是剛才那條大魔鬼魚游
起來的地方,在潔白的沙中,露出了一個黑色的尖角來。
  那可能只不過是一塊岩石,但是也有可能,那是一隻鐵箱的一角。穆秀珍剛在疑惑間,她
們卻已聽到了屈健士的聲音。
  屈健士問道:「你們發現了什麼?」
  穆秀珍忙答道:「還不能肯定,我們要游過去看才知道,看來好像是一隻鐵箱的角––」
  穆秀珍在講那兩句話之際,早已控制著推進器,游了過去,她撥開了那尖角旁邊的沙,尖
角露出更多,穆秀珍也叫了起來,道:「是一隻鐵箱,快告訴蘭花姐,那是一隻鐵箱!」
  屈健士的聲音之中,也充滿了興奮,道:「有多大?」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合力將那隻鐵箱,自海沙之中,提了起來,那只箱子並不是十分大,
看來像是一隻放首飾的箱子。
  那箱子是銀製的,雖然它已全變成了黑色,而且上面附滿了各種各樣的貝殼,但是穆秀珍
還是可以肯定那是一隻銀製的箱子。
  她興奮之極,大聲報告著:「那是銀製的箱子,大約有一尺長,我已可以完全將它提起來了
,它––它好像是有鎖的!」
  穆秀珍捧著那只箱子,略抖了一抖,箱蓋便脫了下來。
  是以她立時又道:「箱蓋脫落了,裡面––」
  屈健士的聲音,聽來像是他在尖聲嚷跳著,他問道:「箱子中有什麼?」
  「裡面沒有什麼」穆秀珍道:「只有半箱沙子。」
  「沙中可有什麼?」
  穆秀珍伸手在沙中掏摸著,她小心將沙揚去,二分鐘之後,她從沙中,摸出了一枚戒指來
,她道:「有一隻戒指,十分小,看來像是小孩的。」
  屈健士忙道:「你們在那地方別動,我將遊艇駛過來,如果非克和他的船員要接近你們,設
法別讓他們接近!」
  穆秀珍有點不高興,因為自始至終,都是屈健士一人在講話,她聽不到木蘭花的聲音,是
以她忍不住道:「蘭花姐呢,你沒有告訴她?」
  穆秀珍才一問出口,就聽到了木蘭花的聲音,道:「秀珍,我全知道了,你們暫時不必有行
動,等船到了之後再說。」
  穆秀珍已將箱中的沙全倒了出來,除了那枚戒指之外,還有一些腐爛了的黑色碎片,根本
無法辨明那是什麼東西了。
  安妮道:「秀珍姐,讓我看看那枚戒指。」
  穆秀珍將戒指遞了給她,她套在自己的小手指上,道:「如果那是一個和我同年齡的孩子的
,那麼,她一定和我一樣瘦弱了。」
  穆秀珍將箱子放在海底,又撥挖著海沙,可是卻並沒有什麼發現,二十分鐘之後,她便聽
到了屈健士的聲音,道:「現在我們在你的上面,等我派人潛下水來之後,請你帶著箱子潛上水
來。」
  穆秀珍剛想問,木蘭花的聲音也已傳到,道:「秀珍,照屈健士先生的話去做,我們要守住
這地方,同時研究那箱子。」
  不一會,八名全副潛水裝備的大漢,已然潛了下來,穆秀珍將發現那銀箱子的地方指給他
們看,她和安妮,便帶著那箱子向上升去。
  等到她們上了甲板時,屈健士先生連忙將那隻銀箱接了過去,而且,立時用稀硝酸液,輕
輕地擦洗著,不多久,那箱子上的花紋,已經可以看出來了。
  木蘭花則刷洗著那枚戒指,當她洗去了戒指上的污跡之後,發現那是一枚花紋十分簡單的
金戒指,在戒指內圈,有一行很饃糊的文字。
  木蘭花用放大鏡仔細看著,只看出那是西班牙文,其中有一個字,好像是「女兒」。她抬
起頭來,道:「你的意思如何,屈健士先生?」
  屈健士黝黑的臉上,透現出一股紅色來,他大聲道:「毫無疑問,那是自大將號沉沒的數百
年來,沉船上的東西,第一次被人發現。」
  木蘭花的神情卻十分鎮定,道:「你何以肯定那隻銀箱子是大將號上的東西?沉沒在加勒比
海中的船隻,可不止大將號一艘。」
  「你看這一行文字。」屈健士將銀箱送到了木蘭花面前。
  在箱上有著一行西班牙文,那行西班牙文,和戒指內圈的文字是一樣的,但是箱子上的文
字,不必放大鏡也可以看得到,那是:「送給我親愛的女兒」。
  「這能證明什麼?」木蘭花問。
  「那是絕無疑問的了,在『大將號』上,有一位將軍的女兒,是從古巴回國去的,因為有
她在船上,所以駐牙買加的西班牙艦隊才派艦隻出去護送大將號,才有了大將號最後的消息,
而那首飾箱,毫無疑問,便是屬於那位小姑娘的!」
  木蘭花點著頭,道:「或者是,但是你看這枚戒指。」
  「那不是小女孩的戒指麼?這更可證明我的話了!」
  「是的,但是那小女孩為什麼不將戒指戴在手指上,而要將之放在箱子中呢?你不覺得這
有點不尋常麼?」木蘭花問。
  屈健士先生笑了起來,道:「那太不重要了,小孩子或許不喜歡戴戒指,或許她要將戒指放
在首飾箱中,總之,我們已接近成功的邊緣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或許你太樂觀了些,但是我也願意如此,那麼,我們該在發現那箱
子的地方,進行發掘探測了?」
  「是的,我們要清去海底的沙,看金屬波探測儀的反應,我想我們一定會有收穫的。」屈
健士先生已大聲發起命令來。
  當天,他們一直工作到夜晚,但是他們的收穫卻只是在沙中,又找到了一塊生滿了貝殼的
木板,那木板已被海水腐蝕得不能說明什麼了!
  到天黑,他們才放棄了工作,但是那總算是十多天來最值得高興的一天,那隻銀箱子已被
擦洗得乾乾淨淨,上面的花紋,是明顯的西班牙風格。
  他們在用了晚餐之後,一齊在船艙中,討論那個銀首飾箱何以會在這裡被發現的原因。屈
健士堅持沉船一定就在附近。
  可是,屈健士也無法解釋何以金屬波探測儀一點反應也沒有,木蘭花則一直不出聲,只是
皺著眉,像是正在想著什麼嚴重的問題。
  他們也未曾討論出什麼要點來,到了午夜,各自道了晚安,便回到了船中,穆秀珍看到木
蘭花緊蹙著雙眉的樣子,忍不住道:「蘭花姐,現在多少已有發現了,何以你倒反而愁眉不展起
來?我看我們離大將號沉沒的地點已經很近了!」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我並沒有愁眉不展,只不過我想到,我們像是一到牙買加,便跌進
了一個圈套之中。一直到現在還未曾脫出這個圈套!」
  「圈套?」穆秀珍和安妮都不明白。
  「是的,你想想,我們根本在人家的圈套之中,怎麼會有什麼發現?你不必想得太樂觀了
,秀珍!」木蘭花的話說得十分肯定。
  但是木蘭花的話,卻更令穆秀珍感到了極度的疑惑,她提高了聲音,道:「可是,蘭花姐,
我們已經有了很大的發現了啊!」
  木蘭花只是笑了笑,並不出聲,又拿起了那本「白癡」來。那是俄國文豪阮斯妥也夫斯基
的名著,木蘭花一拿起了書,穆秀珍便知道她是不願意再和自己討論下去的了,是以她做了一
個鬼臉,自言自語的道:「我看至多再過十天,我們便可以成功了!」
  十天,並不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
  那十天,和開始的十天一樣,他們雖然每天都潛到海底去進行搜索,搜索的範圍也十分廣
,但是卻什麼發現也沒有!
  十天之後,不但性急的穆秀珍早已洩了氣,連一心想找到「大將號」沉船的屈健士先生,
也宣佈失敗,放棄搜尋了。
  他們開始回航,第二天,他們意外地遇到了老虎非克的船,老虎非克正站在甲板上,在指
揮著船員潛水,當兩艘船駛近之際,屈健士和非克就相互譏嘲一番,屈健士並且對木蘭花道:「
我可以肯定他找不到大將號的沉船,沒有人可以找得到它!」
  木蘭花立即表示同意,道:「你說得對!」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心中都覺得很奇怪,一則,木蘭花對這件事的反應,十分冷淡,二則
,木蘭花不是一個肯承認失敗的人,但是在搜尋大將號的沉船這件事上,幾乎沒有經過什麼努
力,而木蘭花卻已承認失敗,不再進行了,這是很罕有的事。
  而更令得她們兩人奇怪的,是木蘭花早在十天之前,便預言她們是在人家佈下的圈套之中
,是絕不會有什麼成績的。
  而現在情形果然是那樣。
  可是她們卻不明白她們是在什麼人佈下的圈套之中,是屈健士麼?屈健士自己,不也一樣
因為找不到「大將號」的沉船而失望?
  然而,她們兩人也從木蘭花的神情上看出,木蘭花是決計不願在此時討論這個問題的,是
以她們都沒有表示什麼意見。
  第二天傍晚時分,她們回到了京士頓。
  屈健士還堅持要她們再在島上盤桓幾天,但是木蘭花卻一定不肯去,要屈健士的車子,直
接送她們到機場去,去搭乘最早的一班班機。
  她甚至不願再回屈健士的住所去,而只要屈健士派人去將她們的東西取來,屈健士送了許
多禮物給她們,也全給木蘭花退回去了。
  午夜時分,飛機起飛,一直到飛機已到了上空,穆秀珍才實在忍不住了,道:「蘭花姐,你
葫蘆中究竟在賣些什麼藥啊?」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我要屈健士相信我們真的對尋找大將號的沉船,再也沒有任何興趣
,只求快些回家,你看我做得成功麼?」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蘭花姐,你是說,屈健士一直在騙我們?可是那有什麼好處?難道
他不想要我們的合作麼?」
  「如果他要我們合作的話,他也不會殺死昆格了!」
  穆秀珍和安妮,一齊吃了一驚,齊聲道:「蘭花姐––」
  「你們不必大驚小怪」木蘭花平靜地說「當然,到目前為止,我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一
切都還只不過是我的猜想。」
  她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道:「但是我的想像,卻是十分有根據的,
你們可要詳細聽一聽麼?」
  穆秀珍和安媚兩人,立時大點其頭。
  木蘭花望著窗外,飛機正在穿過一大團白雲,在黑夜之中,高空上有一種昏朦朦的光芒,
她道:「首先,我斷定屈健士要我們參加尋寶,全是做作,他的目的是要我們找不到寶物,從此
對那件事再也不感興趣,那麼我們就不會成為他的障礙了!」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他是要趕走我們!」
  「是的,如果他硬來,我們一定不肯走的,於是他就想出這個方法來,那隻銀箱,一定也
是他故意沉下去的,他要使我們在略覺得有希望之後再放棄,那麼事情看來就更加真實了,我
們自然也就不會再去懷疑他了!」
  「蘭花姐,你根據什麼那樣說?」安妮問。
  「那指環,安妮。你如果要和你父親分離,而父親送一枚指環給你,你會不將之戴在手上
,而放在首飾箱中麼?當然不會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齊點頭。
  木蘭花道:「屈健士這樣愚弄我們,已經十分可惡,何況昆格隊長又是我們的朋友,我們雖
然離去,但決不是就此干休了!」
  「那我們怎麼辦?」
  「首先,我們去看昆格太太,昆格是在家中被人用飛矛刺死的,那種謀殺法,只是黑人慣
用的方法,而屈健士的手下全是黑人,自然是他主使的了,我想,昆格受襲之後,最早來到他
身邊的,一定是昆格太太,我們去拜訪昆格太太,希望得知昆格的遺言。」
  「可是這一班飛機卻是飛回本市去的。」
  「不要緊,我們可以在下一站轉機,問一問空中小姐,飛機將在什麼地方停,我們準備下
機,轉搭別班飛機去探訪昆格太太!」
  飛機首先是在西班牙的馬德里著陸的。
  在馬德里的機場中,她們等候了兩小時,換上了另一班飛往遠東的飛機,同時,她們也通
知了雲四風,叫他駛「兄弟姐妹號」去那裡會合,盡可能邀高翔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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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 19:14: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昆格太太是當地的望族,昆格太太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十分賢淑的女子,當她在古色古
香的客廳中接見木蘭花她們的時候,她的頭上還戴著黑紗,她臉上悲戚的神情,也還未被時間
沖淡,她的年紀看來十分輕,至多只有二十三四歲。
  她聽到了木蘭花的自我介紹之後,一點也沒有驚訝的神色,只是淡淡地道:「蘭花小姐,在
我的想像之中,你早該來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立即道:「是的,我的確早就應該來的,然而事情多少有一點意外,你那
樣說,是不是早有人告訴你,我們會來呢?」
  「是的。」
  「是誰告訴你的?」
  昆格太太的眼圈兒紅了起來,道:「是昆格,那一晚上,他興沖沖地回家來,才坐下,一枝
長矛便穿過了窗子,插進了他的背中––」
  昆格太太講到這裡,雙眼已十分潤濕了!
  木蘭花知道要昆格太太再詳細講一遍當時所發生的事,那是十分殘忍的,但是為了要弄清
昆格的死因,卻又非說不可!
  昆格太太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是以她立時抹乾了眼淚,甚至還現出了一個十分堅強的神情
來,道:「那是突如其來的,當時我就坐在他的對面,甚至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接著,
便是兩個蒙面黑人衝進來,將他帶回來的一隻公事包搶走。」
  「是兩個黑人?」
  「是的,是黑人,他們的行動十分快,我連忙奔到他的身邊,他只斷斷續續地向我說了幾
句話,便支持不住,離我而去了。」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請原諒我,你可以複述他講的每一個字麼?請不要遺漏任
何一個字。」
  「可以的,他第一句話就說你們一定會來找我的,他要我轉告你們一句話,千萬不要相信
屈健士先生,他還說,他也欺騙了屈健士!」
  「他也欺騙了屈健士先生?」木蘭花等三人齊聲問。
  「是的,他那樣說,他說他留下了一些東西在他的抽屜中,他叫我小心保存那些東西,等
到你們來的時候,轉交給你們。」
  「他還說了些什麼?」
  「沒有了,他說他很愛我,就死了。」
  木蘭花沉默了片刻,才道:「那麼,請問他留下來的是什麼?你是不是帶回國來了?」
  「是的,我去拿給你們,請稍等一等。」
  昆格太太轉身走了進去,不一會,她就捧著一隻十分殘舊的皮盒子,走了出來,將那皮盒
子放在几上,道:「就是這個。」
  木蘭花一看那只盒子,就知道那是幾百年之前的古物,但是昆格留下那只盒子,顯然不是
為了盒子的本身,而是為了盒中的東西。
  所以,木蘭花立時打開了盒子來。
  盒子之中,是一疊早已發了黃的紙張,第一張繪的是一艘大船,那是這艘大船的構造圖,
繪得相當詳細,而且有文字說明。
  從那張構造圖來看「大將號」是採取當時最新的造船術來建造的,它不但有一根極其沉重
的鉛質龍骨,而且,七個船艙,是不相統連的。
  也就是說,即使有三個艙灌滿了海水,這艘船仍然可以在極其惡劣的情形之下,繼續航行
。那可以說是極其重要的資料!
  因為從構造圖來看「大將號」在颶風之中,決計不止支持七小時到十小時,它可以支持兩
天,三天,甚至可以安然渡過颶風!
  那麼,屈健士的估計就完全錯誤了!
  而屈健士可能根本未曾看到那張構造圖,或許昆格當時已發現了屈健士另有所圖,並不是
為了公益而去尋賓,所以他才將那幅圖藏起來的。
  在那張圖下面的一疊文件,是在「大將號」沉沒之後,追究責任,審問督造大將號的官員
和工匠的記錄,也十分詳盡。
  從名人的口供中,都一致認為大將號不是在加勒比海中沉沒,而是被那場狂烈的颶風,吹
到了一個不可知的所在!
  這的確是一個重大之極的發現!
  多少年來,由於這些口供的供詞,是在極其秘密的情形下錄取的,而事後又沒有公佈過,
是以所有人只當大將號是沉沒在加勒比海之中!
  但實際上,大將號就算沉沒了,也根本可能不是在加勒比海,而不知在什麼地方,在加勒
比海中尋找沉船,是永遠找不到的。
  木蘭花看了一會,關上了箱蓋,道:「昆格隊長果然留下了極重要的東西,他臨死之際,不
知道誰是殺害他的兇手麼?」
  昆格太太搖著頭,道:「他不知道,他只是重複著,要我轉告你們,千萬不要相信屈健士先
生,千萬不要。」
  木蘭花緩緩地道:「請相信我們,我們曾找到殺害他的兇手的,一定找到,而且,我們也一
定盡力設法,替他報仇!」
  昆格太太含著淚,道:「謝謝你們。」
  木蘭花等三人告辭而出,穆秀珍恨恨地道:「哼,這傢伙,表面上看來,那麼慇勤有禮,原
來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木蘭花苦笑,道:「我是自始至終就懷疑他的,因為他在機場請走你們的手段,就十分不正
當,正人君子是絕不會做那樣事的。」
  安妮用十分冷靜的聲音道:「蘭花姐,我覺得你對屈健士的估計,略有一點錯誤。」
  「哦?」木蘭花停了下來「什麼地方?」
  「你以為昆格留下的圖樣和供詞,屈健士是不知道的?」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對,我可能料錯了,屈健士應該是知道的,也就是說,屈健士已推
測到了大將號正確的遇事地點。」
  「我也是那麼想」安妮說「還有,我想非克根本就是屈健士的同黨,他們的爭吵,只不過
是在我們面前做戲而已。」
  木蘭花讚許地望著安妮,道:「你說得十分有理。」
  安妮高興得漲紅了臉,有點忸怩地道:「高翔哥哥他們,什麼時候可以到?」
  「今天晚上就可以到了,我們先到酒店去休息,他會到酒店來找我們的。」木蘭花推著輪
椅,向前走著,她們是步行到酒店去的。
  在酒店中,她們休息了一會,木蘭花仔細地翻閱著那些工匠和督造者的供詞,督造「大將
號」的是一位海軍將領,他指出「大將號」遇到颶風的那一次航行,雖然載運過重,但是也決
計不會沉沒的,因為它的龍骨重達三十噸,沒有什麼風浪打得沉它!
  木蘭花開始繪製一張簡單的地圖,等到她快要繪成那張地圖時,高翔和雲四風兩人,都找
到酒店來了。木蘭花仍然在專心繪製地圖,而要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將一切經過情形告知高翔
和雲四風兩人,到了晚上十時左右,木蘭花已繪好了地圖。
  她將地圖攤在桌上,各人都圍著桌子而坐。
  木蘭花道:「這裡是大將號遇到颶風的地點,大將號如果沉沒,那麼一定是在這條航線之上
,因為當時的風向是向東南吹的。但如果『大將號』不沉沒的話,那麼,那場連續了三天的颶
風,就會將『大將號』一直向東南吹去,吹到南美洲北岸的一系列島嶼之間!」
  「那是小安的列斯群島。」高翔說。
  「是的,如果不是在那些島嶼之間的珊珊礁或淺灘上擱了淺,那麼,它就會被吹出大西洋
去,那是絕對無法找得到的了!」。
  「那些島上,幾百年前,全是印地安土人的世界,大將號如果飄到了那些小島上,那結果
將是十分可怕的。」雲四風補充著說。
  「當然,由於西班牙人的勢力,已侵入了中南美洲,和土人的衝突也十分強烈,是以最大
的可能是整艘船被拖到岸上燒去,而寶物則被藏起來。」
  「人呢?」安妮問。
  「當然全被土人殺了!」木蘭花道:「所以,要尋找大將號的寶物,目標不應該是在加勒比
海的海底,而是在那一群島嶼之上!」
  穆秀珍怒道:「但是屈健士卻故意引我們走錯誤的路!」
  「是的,他要我們因為完全無望而放棄,那麼,他就可以去進行了,我想,他一定有更進
一步的資料,指出大將號是飄到了什麼地方的。」
  穆秀珍「啊」地一聲,道:「早知那樣,我們不應該全離開牙買加,我應該留在那裡,注意
屈健士的行動!」
  木蘭花笑道:「不必了,安妮說,老虎非克是和屈健士合作的,這個可能性十分大,屈健士
的一些財產,在牙買加獨立之後被判為國有,他現鈔方面,可能周轉不靈,要乞助於非克這個
美國財主,那我們只消注意老虎非克的行蹤好了。」
  「可是我們怎能知道老虎非克的行蹤呢?」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像老虎非克那樣的人,他的行蹤,國際警方一定一直在注意著他的
行蹤,我們只要和國際警方聯絡就可以了!」
  「好主意!」幾個人一起叫了起來。
  雲四風提議道:「我們不必住酒店了,兄弟姐妹號就在碼頭上,我們一面向加勒比海進發,
一面隨時和國際警方聯絡!」
  木蘭花道:「好。」
  穆秀珍已急忙推著安妮,走了出去。
  到了「兄弟姐妹號」上,高翔開始和國際警方聯絡,國際警方的回答是,老虎非克在半個
月之前,離開牙買加的首都京士頓,到何處去了不詳。
  高翔反倒向國際警方提供線索,說老虎非克可能在小安的列群島中的一個島嶼上出現,他
則隨時保持著和國際警方的聯絡。
  他們航行到了第五天,國際警方的消息說,老虎非克在法屬的馬提尼克島上出現,和他在
一起的,是牙買加的重要人物屈健士。
  這消息不但證實了木蘭花的判斷正確,而且也證明了安妮的懷疑:老虎非克和屈健士兩人
,的確是同黨。
  那麼,昆格隊長是屈健士指使兇手去殺死的,這一點似乎也沒有疑問了。屈健士知道木蘭
花的厲害,是以才不敢和木蘭花正面為敵,而代之以十分周到的招待,他的目的,只是要將木
蘭花送走,在木蘭花離去之後,他就可以照原來的計劃行事了。
  但是,屈健士卻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他竟以為木蘭花是如此易於被蒙騙的!
  從有了老虎非克和屈健士的第一站消息之後,國際警方不斷有他們的行蹤消息傳來,他們
沿著那一系列的島嶼南下,在聖羅西亞島上出現過,在聖文孫特島上也出現過,但是都只停留
了兩三天,而在聖文孫特島與格林那達島之間的幾百個小島上,他們卻停滯不前了。
  那時候「兄弟姐妹號」也已經來到了格林那達島附近了,根據屈健士和老虎非克兩人的行
蹤,十分明顯地擺明:他們是在那一群小島之間搜尋。
  那一系列小島,有的根本是無人居住的荒島,有的可以說只是海中凸出來的一堆礁石,但
是它們都是由加勒比海通向大西洋的咽喉。
  而且那一帶的海水相當淺而又多礁石,幾百年前的「大將號」,一直被颶風吹到這裡來才
擱了淺,那是極有可能的事。
  「兄弟姐妹號」在格林那達島的聖喬治市碼頭上停泊了幾小時,補充燃料。西印度群島上
的每一個島,都是極其美麗的所在,宛若世外桃源一樣。
  補充了燃料之後,他們便向北航。
  在聖喬治和聖文孫特島之間,有定期的飛機,所用的飛機,是二次世界大戰時的舊飛機,
國際警方已派人在飛機上觀察了幾次,肯定了屈健士和老虎非克的遊艇,是停泊在一個叫作褐
石島的小島之旁。那個島可稱名副其實,因為整個島,除了海灘之外,便是一座褐色的石山。
  在褐石島上,根本沒有固定的居民,屈健士和老虎非克兩人,將他們的遊艇,停在那個島
的一個海灣中,當然是另有作用的。
  「兄弟姐妹號」在第二天下午,便已快接近褐石島了,木蘭花建議潛航「兄弟姐妹號」潛
進了水中,它的速度也更高了。
  當日下午六時,在滿天晚霞之中,他們在潛望鏡中,看到了停泊在一個狹窄海灣中的那兩
艘遊艇,那海灣的兩邊,全是聳天的峭壁。
  兩邊峭壁,相隔最狹窄之處,甚至還不到十尺!
  從潛望鏡中看去,那兩艘遊艇上,似乎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他們輪流觀察了片刻,
木蘭花便道:「天色黑了,我們再採取行動!」
  「兄弟姐妹號」仍然在水底慢慢地駛著,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浮上水面,那時,離非
克和屈健士的遊艇,只不過兩百碼左右。
  但由於「兄弟姐妹號」是隱藏在一大堆岩石的後面,所以不易被人發現。兄弟姐妹號浮上
水面之後,木蘭花便道:「秀珍,你和四風、安妮,留在在船上,我和高翔兩人,偷到他們的艇
上去探聽一下,聽聽他們已有了什麼結果。」
  穆秀珍忙道:「蘭花姐,我和你去不好麼?」
  木蘭花搖頭道:「不,你留在船上。」
  穆秀珍雖然不高興,但是她卻也沒有繼續爭下去,因為她知道,木蘭花既然已決定了,那
麼,她再爭下去,也是沒有用的。
  等到天色又黑了些,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換上了潛水的裝備,跳下了水,一齊向前游去,
他們越是接近對方的船隻,便越是小心。
  當他們冒上水面之際,離屈健士的遊艇,已只有六七碼了,他們輕輕地向前游著,直到雙
手抓住了登上遊艇的梯子。
  木蘭花低聲道:「我們將潛水設備除下來,掛在這裡,我先登上去,因為我對這艘遊艇熟悉
,我在這船上住了十多天。」
  高翔點著頭,道:「小心!」
  木蘭花脫下了壓縮氧氣筒,掛在梯上,她迅捷地竄了上去,一上了甲板,便立時伏在一艘
救生艇之後,等了半分鐘,沒有什麼動靜,才向高翔招了招手。
  高翔也迅速地爬了上來,兩人背貼著艙壁,慢慢地移動著身子,間或有幾個船員走出來,
他們便站立不動,也沒有人看到他們。
  等他們移到了屈健士的船艙之際,窗上拉著窗簾,只看到裡面有燈光射出來,卻看不到裡
面的情形。木蘭花知道所有的窗子全是雙層的,不用儀器幫助,是根本聽不到發自艙房中的聲
音的。她自腰際的膠袋之中,取出了微聲波擴大儀來。
  那種儀器,有點像醫生的聽診器,它有一個橡皮塞,在橡皮塞中,有著極易受聲波震盪的
薄膜,可以聽到十分低微的聲音。
  木蘭花先將那橡皮塞吸在玻璃上,然後,遞了一個聽筒給高翔,而將另一個聽筒,塞進了
自己的耳中,他立時聽到了老虎非克的咆哮聲!
  老虎非克在怒叫著,道:「屈健士,如果你想像戲弄木蘭花一樣地戲弄我,那麼你只是自討
苦吃,你明白麼?」
  屈健士的聲音,一聽便可以聽得出他是遏抑著憤怒,他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
我不想得到那些寶物麼?」
  「哼,那為什麼這些日子來一無結果。」
  「要慢慢地去找,先生,這並不是到銀行去提取存款,而是在尋找迷失了數百年的寶物,
只要一找到,你分得一半,足可抵我欠你債務的三倍!」
  老虎非克冷笑了起來,道:「這句話,要等到找到了再說,而我卻已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了,
你說大將號的寶物一定在褐石島的巖洞之中,但是這幾天來,我們卻將所有的巖洞全找遍了,
我們找到什麼?除了海燕的巢之外,什麼也沒有!」
  屈健士的聲音十分著急,道:「但是他們一定是在這裡的,一定是在這裡眾多巖洞之中的一
個,大將號被土人俘擄的人,全被殺害,但是其中有一個人冒死逃生,卻獲救生還,他當時就
是被囚在褐石島的巖洞中,他描述他自己和所有的寶物在一起,土人不知道黃金的可貴,曾將
好多人用那面幾噸重的太陽神鏡壓死,這一切全是我獨有的資料上所記載的!」
  「哼」老虎非克的聲音十分難聽「那不是你的資料騙了你,就是你在騙我。屈健士,我的
耐心,至多再維持七天。」
  「你這是什麼意思?」屈健士大聲叫了起來。
  「七天,我的意思就是,如果在七天之內,再找不到他媽的寶物的話,我便將你欠我的債
務單據,向外公佈,同時要法院宣告你破產!」
  屈健士的聲音怒得發抖,道:「你敢?」
  老虎非克「哈哈」大笑了起來,道:「為什麼不敢?兄弟,是你欠我的錢,我告訴你,你的
地位不值一文錢,當你宣告破產之後,你就明白這一點了!」
  屈健士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聽到他急遠的喘氣聲。
  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和艙門被打開的聲音,然後,又是老虎非克的聲音,非克道:「你
記得,七天,你去祈求上帝保佑你吧!」
  「砰」地一聲響,艙門被關上。
  木蘭花站立的位置,可以看到老虎非克走了出來。
  但是非克隨即走過了跳板,回到了他自己的船上,木蘭花仍然聽得屈健士在自言自語,道
:「應該在這個島上的,一定在的!」
  屈健士顯然因為焦急而有點語無倫次,他又喃喃地道:「我們一定尋找得不夠仔細,可是,
幾天來,我們不是找遍了所有的巖洞麼?」
  木蘭花看到高翔在向她作手勢,高翔是在問她,要不要掩進船艙去,木蘭花略想了一想,
就搖了搖頭,她輕輕拔起了橡皮塞,向高翔一招手,兩人迅速地來到船舷之旁,滑進了水中,
提著氧氣筒,游回了「兄弟姐妹號」。
  他們兩人離開「兄弟姐妹號」雖然沒有多少時間,但是穆秀珍、雲四風和安妮三人,卻已
等得十分焦急了,兩人一上了甲板,穆秀珍的問題便像是機關鎗一樣。
  木蘭花將情形約略說了一下,穆秀珍大是興奮,道:「那麼,我們不是大有希望了麼?寶物
就在這個島上!」
  「可是他們有完善的儀器也未能找到!」高翔提醒著穆秀珍。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幾百年了!」
  高翔立時問:「蘭花,你這樣感嘆,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事情已經過去好幾百年了,很多巖洞會起變化,或者當時土人在將所有的
寶物運到了巖洞之後,曾將洞封起來,那麼在經過了幾百年之後,要找尋那些巖洞,更加不是
容易的事了,這便是他們找不到的原因。」木蘭花解釋著。
  雲四風道:「而且這裡,是和中美洲相連的火山地帶,一次火山爆發,就可以使整個地形產
生改變,如果是海底的火山爆發,岩漿可能將整個巖洞封住!」
  穆秀珍又大感失望,道:「那麼,我們豈不是一樣找不到大將號沉船的寶物?」
  木蘭花沉聲道:「我們來,主要是為了尋找謀害昆格隊長的兇手,其次才是尋找寶物,我想
,非克既然是給了屈健士七天的期限,在這七天之內,不論他們是不是發現寶藏,總有熱鬧可
以一看,我們不妨來一個坐山觀虎鬥!」
  高翔點頭道:「是,如果找到了寶藏,他們各自起貪心,會有事發生,如果找不到,屈健士
必然不肯喪失他的地位,也會有事發生!」
  穆秀珍長長嘆了一聲,道:「唉,又要等上七天!」
  眾人看到穆秀珍那種不耐煩的情形,都不禁笑了起來,木蘭花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
是駛遠一點,別讓他們發現的好。」
  雲四風道:「希望七天之後,他們相繼離去,那我們就可以來慢慢尋找了,而且,我們可以
不必去尋找那些看得見的巖洞。」
  木蘭花搖頭道:「你想,屈健士獲得了那麼確切的資料,他如何肯半途而廢,他一定會不斷
找下去,如果非克逼他太甚,那麼屈健士也不在乎––」
  木蘭花的話才講到這裡,突然一下猛烈的爆炸聲,打破了沉寂,那一下爆炸聲是如此之猛
烈,幾乎令得整座島都被它撼動了!
  雲四風奔進駕駛艙,按下了按鈕「兄弟姐妹號」退出了隱蔽它的那塊大礁石,他們也立時
看到,海面之上,一片熊熊火光!
  已經看不出在燃燒的是什麼了,火光只是直接從海面上升起,那顯然是有汽油浮在海面的
原故,而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有一隻遊艇,正在一百碼開外。
  那是屈健士的遊艇。
  而老虎非克的遊艇,卻已消失了!
  木蘭花等幾個人,看到了這等情形,都不禁吸了一口涼氣,他們估計在七天之後,屈健士
會對老虎非克,採取行動,但是都未曾料到屈健士在一接到了非克的威脅之後,立時便採取了
行動!
  他將老虎非克的遊艇炸成了飛灰!
  他們自然不知道屈健士是如何下的手,但是他們卻都不約而同,想起昆格太太轉告,昆格
先生臨死時的一句話來:千萬別相信屈健士!
  屈健士的外表,看來如此魁偉,行動談吐,又是如此之有教養,而且,他又有著那麼高的
地位,誰能想得到他的行為如此之毒辣?連老虎非克那樣作惡多端的人,只怕至死也不知道他
的夥伴屈健士,會用那樣的手段來對付他的!
  木蘭花忙道:「別給他發現,我們潛下海去,事情已發生了那樣的變化,我們的行動,也應
該改變,我們不必再等了,大家進船艙去!」
  所有的人都進了船艙,自動鋼板在按鈕控制下,覆蓋了一切可以覆蓋的地方「兄弟姐妹號
」向下潛去,雲四風又按鈕,使得電視遠攝鏡頭伸上水面。
  那樣,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在寬大的電視螢光幕上,看到海面上的情形,他們看到海面上
的火光,已經熄滅了。而屈健士的遊艇正在駛近。
  自屈健士遊艇的艇首部份,兩盞強力的探照燈,射出光芒來,在海面上掃來掃去,海面上
有很多油漬,和一些碎片。
  猛烈的爆炸,已使得非克的遊艇完全被毀了,當然也沒有什麼人可以在那樣的爆炸下生存
,非克完蛋了!
  他們當然無法看到屈健士,但是卻也可以想像得到,屈健士此時,一定在高聲縱笑,高興
他自己用那麼乾脆的辦法除去了老虎非克!
  屈健士的遊艇仍然駛到了那海灣中停了下來,本來是兩艘遊艇停在一起的,但只不過相隔
大半小時,事情便已起了那麼劇烈的變化!
  穆秀珍最先發問,道:「蘭花姐,我們應該採取什麼行動?」
  「制服屈健士。」木蘭花簡單地回答「自然包括他的船員在內,我們先將他們交給國際警
方,再將他們交給牙買加警方。」
  高翔和雲四風齊聲問:「他們有多少人?」
  「二十二個船員,加上屈健士,一共是二十三人。」安妮心最細,她在船上的時候,早已
將船上有幾個人,記得清清楚楚了。
  「這二十三個人,分睡在六個不同的船艙」木蘭花補充著「我們在三小時後,開始行動,
那應該是他們全都熟睡的時候!」
  「妙啊!」穆秀珍拍手高叫「而且,他們一定絕無戒備,因為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們已
來到這裡,準備偷襲了!」
  木蘭花皺起了眉,她行事之前,喜歡考慮到每一個可能發生的不利因素,這和穆秀珍總是
樂觀地向自己有利那方面想,大不相同。
  「我們仍然要小心!我們可以使用麻醉氣體,令得他們全昏迷過去,然後再將他們縛起來
,並且立即通知國際警方派水上飛機來,安妮!」
  安妮已經知道那樣的行動,她是一定沒有份的,是以木蘭花忽然叫她,倒令得她感到十分
意外,她忙道:「我沒有什麼可做啊。」
  「你留在兄弟姐妹號上」木蘭花說「不要以為沒有事情可以做,你要留意我們的信號,立
即駛近來,那是十分重要的事。」
  安妮知道木蘭花不論在什麼場合之下,都希望她不要以為她是沒有用的人,木蘭花那樣的
好意,令得安妮十分感動。
  是以安妮一面點頭答應,一面道:「謝謝你,蘭花姐。」
  木蘭花撫摸著安妮的頭髮,道:「好,那我們先休息兩三小時,然後再將兄弟姐妹號浮上水
面,開始行動。」
  穆秀珍道:「我可睡不著,四風,來,和你下棋!」
  雲四風笑道:「我不來,和你下棋啊,只許你贏,不許人家贏,誰和你下?除非事先有君子
協定,落子無悔,我才來。」
  「好」穆秀珍撩臂搖拳「落子無悔!」
  大家都笑了起來,木蘭花和高翔,到了另一個艙中,欣賞著輕音樂,他們當然也睡不著,
只是藉著音樂鬆弛一下神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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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 19:14: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四個人在水中向前游動著,像是四條魚一樣。
  他們發出的聲音是十分輕微的,他們的划水聲,完全淹沒在浪花和岩石相遇時所發出的聲
音中,他們在離開了兄弟姐妹號之後的二十分鐘,就上了屈健士的遊艇。
  如他們所料的一樣,甲板和船舷上,一個人也沒有!
  顯然屈健士是認為附近海域上,只有他們一艘船,是以他們是完全用不著戒備的,是以所
有的人全睡了。
  木蘭花為了小心起見,還繞著船游了一圈,肯定所有的人全在船艙之中,才以她為首,相
繼到了甲板之上,木蘭花指著一扇艙門,高翔只用了二十秒時間,便打開了那扇艙門,他輕輕
走進去,將所有的窗子關上,然後,取出了一小罐壓縮麻醉氣體來。
  他拉開了鋼罐的塞,氣體發出輕微的「嗤嗤」聲,噴了出來,高翔也迅速地退了出來,在
退出來的時候,他順便數了一數,艙中一共是八個人。
  等到他退回到甲板上的時候,雲四風、木蘭花和穆秀珍也相繼退了出來,他們也完成了和
高翔同樣的工作,算一算人數,只剩大副和屈健士兩人。
  穆秀珍向大副的艙房走去,弄開了門,將壓縮麻醉氣像手榴彈一樣地拋了進去「砰」地一
聲,不知撞在什麼地方。
  那一聲響,將大副驚醒了,因為艙中立時亮起了燈光。但是穆秀珍立時關上了艙門,艙中
也沒有別的聲音傳出,大副自然也昏過去了。
  穆秀珍拍了拍手,突然大聲道:「好了,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們的一切行動,全是在靜悄悄進行著的,穆秀珍突然大聲講起話來,使人覺得十分突兀
,但是他們也隨即感到,大聲講話也不要緊了!
  因為他們已佔了絕對的優勢!
  穆秀珍不但大聲講著話,而且還來到屈健士的艙房門前,用力一腳,將房門踹了開來,大
喝一聲,道:「屈健士,可以從夢中醒來了!」
  可是,艙中卻沒有反應。
  木蘭花警告道:「小心,他躲起來了,可能在暗中偷襲我們,秀珍,照原來的計劃行事!」
  穆秀珍一揮手,拋進了一罐麻醉氣,立時又拉上了門,過了兩分鐘,她再度將門踢開,掩
著鼻子,衝了進去,亮著了燈。」
  整個船艙之中,還迷漫著麻醉氣體的氣味,但是,床上卻沒有人。床上沒有人,本來也就
在他們的意料之中的了,然而,當他們找遍整個船艙,都沒有找到屈健士之際,他們知道,一
定有什麼在他們估計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他們立時進出了船,木蘭花道:「快在全船展開搜索,別讓他––」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便呆住了!
  因為她看到「兄弟姐妹號」正燈火通明,在緩緩駛來!
  高翔、雲四風和穆秀珍也看到了,穆秀珍大叫一聲,道:「奇怪,誰發信號給安妮了?她為
什麼駛了過來?」
  木蘭花的心陡地向下一沉,道:「屈健士在兄弟姐妹號上!」
  「什麼?」三人齊聲反問。
  木蘭花歎了一聲,道:「而且,他一定制住了安妮,我們要沉住氣,他逼著安妮駛近之後,
一定會對我們說話的,我們不可亂來。」
  「兄弟姐妹號」迅速地接近,在離開只有十來碼處,停了下來,這時,木蘭花等四人,已
經清楚地可以看到,在駕駛艙中,安妮坐在控制台之前,屈健士高大的身形,正站在安妮的後
面,而屈健士手中的,是一柄手提機槍。
  手提機槍的槍口,正抵在安妮的後頸上!
  安妮的神色,看來好像很鎮定,但是卻極其蒼白!
  雖然木蘭花早已料到了這一點,但是在看到了那樣的情形後,他們四個人仍是呆住了,一
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更令得他們感到驚愕的,是安妮並不是坐在她的輪椅上,而是坐在一張普通的椅子上,
那也就是說,安妮絕無反抗的餘地!
  穆秀珍怒得緊緊握住了拳,指節骨也在格格作響。
  木蘭花忙低聲道:「秀珍,別太緊張,他一定對我們極其瞭解,要不然,他也不會將安妮從
輪椅上抱起來了,我們千萬不能亂來!」
  高翔急道:「四小時之後,他的船員全可以醒來了!」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安妮在他的手中,我們沒有抵抗的餘地,
我們必需聽他的話,然後再慢慢設法。」
  穆秀珍的臉漲得通紅,他們幾個人都對安妮很好,但尤以穆秀珍對安妮的感情最為深厚,
而如今,安妮竟落在屈健士的手中!
  她實在忍不住心頭的驚怒,大聲叫道:「屈健士,你用那樣卑鄙的方法對待一個小女孩,你
,你還能算是人麼?你是個畜牲!」
  木蘭花立時沉聲喝道:「秀珍!」
  穆秀珍住了口,但是她還是不斷喘著氣。
  「兄弟姐妹號」來到極近的地方,才減低了速度,停了下來,整艘船上,是燈火通明的,
是以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駕駛艙中,用手槍指住了安妮後腦的屈健士。但屈健士的黑臉上,泛著
一層可怕的油光。本來他是十分文質彬彬的紳士,但這時,他原形畢露了,他臉上那種奸詐險
惡和凶狠的神情,使他看來和一頭野獸差不多。
  他像是正在強迫安妮做一些什麼事。
  安妮的身子在微微發著抖,她伸指在一個鈕掣上按了一按,那是一個擴音器的掣,安妮才
一按下了那個掣,便叫了一聲,道:「蘭花姐!」
  但是,她只是叫了一聲,並沒有機會再講什麼,接著,便是屈健士如同豺狼也似的笑聲,
傳了出來,海灣兩面的峭壁,都起了回音。
  屈健士笑了好一會,才道:「穆小姐,你那樣指責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偷倫摸摸,偷
襲我的遊艇,那又是光明正大之舉?」
  穆秀珍立時張口,又想大罵,但木蘭花拉了拉她的手,不令她出聲。木蘭花自己則道:「屈
健士先生,現在不必來討論是非了,你的意思怎樣?」
  屈健士又笑了起來,道:「痛快,蘭花小姐,我很欣賞你的爽快,也欣賞你有面對現實的勇
氣,現在你們是落在下風了,對麼?」
  木蘭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是。」
  屈健士又轟笑了起來,道:「那就再簡單也沒有了,你們得為我工作,為我工作到找到了大
將號沉船上的寶藏為止!」
  一聽得屈健士提出了那樣的條件來,木蘭花、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四人的面色,都變了
一變,那實在是一個極其苛刻的條件。
  剎那之間,他們四人誰都不出聲。
  屈健士的聲音,在半分鐘之後,又響了起來,道:「別看她是一個沒用的殘廢,但是在我來
說,她卻是最有用的,是不是?」
  他們四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但是安妮的臉色卻更蒼白,她用十分尖銳的聲音叫了起來,道
:「蘭花姐,不要理我,開槍射擊他!」
  屈健士揚起手掌來「趴」地在安妮的臉上摑了一掌,厲聲喝道:「住口!我雖然不會殺死你
,但是也可以令你吃些苦頭。」
  屈健士的那一掌,令得安妮的口角,流出了鮮血來。殷紅的血和她蒼白的臉頰,成了一個
強烈的對比,穆秀珍怒氣衝天,不顧一切,湧身便向水中跳去,她在水中,迅速地向前游著。
  那時,兩艘遊艇相距,並不是太遠,轉眼之間,穆秀珍便已攀上了「兄弟姐妹號」,她也
顧不得木蘭花等三人的大聲呼喝,身上還滴著水,就向駕駛艙衝去,但是屈健士惡狠狠的聲音
,卻令得穆秀珍在駕駛艙前,突然停了下來,未曾再衝進去。
  屈健士看到穆秀珍以那樣的速度,氣勢如虹地衝了過來,他的心中,也是十分吃驚,但是
他還是大喝道:「你再走前一步我立刻打爛她的腦袋!」
  屈健士臉上肌肉扭曲著,現出獰厲之極的神情來。
  同時,穆秀珍也看到,他扣住機槍的手指,在漸漸收緊,穆秀珍雖然怒火中燃,但是她還
可以判斷當時的情形,如果她再向前去的話,屈健士真會開槍的。
  是以她停了下來,但是她還是厲聲道:「屈健士,你這畜牲,你聽著,如果你再敢像剛才那
樣對付安妮,那麼我一定不放過你!」
  屈健士雖然制住了安妮,但是穆秀珍的氣勢如此之盛,他也不免有點心怯,他自然不願在
穆秀珍的面前現出他心中的怯意來,是以他立時冷笑道:「你敢將我怎樣?」
  穆秀珍一字一頓,道:「我告訴你,我們寧願死,也不願受侮辱,我是那樣,安妮也是那樣
,畜牲,你可曾聽明白了?」
  屈健士的面色變了一變,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足足呆了半分鐘,才道:「你必需立即離開兄弟姐妹號,喚木蘭花來,我和她討論細節問
題!」
  穆秀珍冷笑著,道:「我不離開,蘭花姐,他有事要和你商量,你是不是過來?」
  木蘭花答應了一聲,也跳下水,游了過來。
  等到木蘭花也攀上了「兄弟姐妹號」,屈健士才又道:「蘭花小姐,我想你們既然跟蹤到褐
石島來,那麼你們對我的一切,一定也知道得十分詳細了。」
  木蘭花的神情,十分鎮定,如果只看她表面上的情形,那就像是在她的身上,根本沒有發
生過什麼事情一樣,她甚至微笑了一下,道:「是的,我們對你,已經有了十分徹底的瞭解,你
是一個最善於用陰謀的兇手,也是一個最不可信任的人!」
  屈健士的臉上,開始現出了怒容。
  但是木蘭花繼續向下講著,道:「你又是一個瀕臨破產邊緣的人,你借了很多外債,雖然你
殺害了其中一個債主,但是那卻不能挽救你的命運!」
  「住口!」屈健士大聲呼喝。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那是你問我的問題,而我只不過是據實回答而已,你又何必發那
麼大的脾氣?」
  屈瞳士究竟是十分狡猾的人,他也隨即笑了起來,道:「不錯,你可以說對我的瞭解是十分
深刻的,所以,你也應該知道,如果我找不到大將號寶藏的話,那我也一樣是完蛋了,你對我
瞭解深,我對你們的瞭解也一樣,從現在起,我會令這艘遊艇潛下水去,我在水中等待你們的
消息,我會用無線電通訊儀器和你們聯絡,我給你們十天的時間去尋找寶藏!」
  「十天?不太急促麼?」木蘭花立時道。
  「只有十天了,小姐,因為在十天之後,我如果再得不到大量的財寶,那麼,我就會被我
的債權人起訴,到時我就完了。」屈健士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所以,你們應該知
道,如果十天內找不到藏寶,那會有什麼結果!」
  穆秀珍冷冷地插嘴說道:「你不會操縱兄弟姐妹號!」
  「她會!」屈健士立時指了指安妮。
  安妮叫了起來,道:「我不會聽從你的。」
  「安妮」木蘭花的聲音很柔和「聽他的話,我們有十天的時間,安妮,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十天,是可以有很大的變化的!」
  木蘭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聰明的安妮,自然完全可以領略木蘭花話中的意思,她是在
說:十天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在十天之中,一定可以設法救她的!
  安妮的心中十分感動,她的眼眶也潤濕了。
  但是她卻絕未曾想到一個「哭」字,她的聲音,聽來也變得十分堅定和正常,她道:「我知
道了,蘭花姐。」
  屈健士又奸笑著,道:「我的船員現在大約都昏迷不醒,對不?但是當他們醒了之後,我會
和我的大副通話,叫他們聽從你的指揮。」
  木蘭花像是絕不是處在下風,被迫行事一樣,她顯得很輕鬆地道:「好的,我們有了發現,
也會立時和你聯絡的。安妮,千萬別做傻事!」
  安妮點著頭,穆秀珍還不肯離去,但是木蘭花強拉著她一齊離開了「兄弟姐妹號」,游回
了屈健士的遊艇上,他們眼看「兄弟姐妹號」駛了開去。
  在駛出了幾百碼之後「兄弟姐妹號」潛下水去。
  終於「兄弟姐妹號」在海面上消失了。
  隨著「兄弟姐妹號」向下沉去,木蘭花的面色,也變得凝重之極,她望著漆黑的海面,緊
蹙著雙眉,一聲也不出。
  穆秀珍、高翔、雲四風一三人,則一齊望著她,等待著她的決定,難堪之極的沉默,足足
維持了三分鐘之久,才聽得木蘭花道:「高翔,先將大副弄醒。」
  高翔道:「弄醒他?」
  「是的,令他醒過來,好叫他接受屈健士的命令。」
  「蘭花姐!」穆秀珍叫了起來「我們真要替屈健士尋找藏寶?」
  木蘭花卻並沒有回答這問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轉頭向雲四風望去,道:「四風
,當『兄弟姐妹號』是一艘潛艇時,可以在水底由外面進去麼?」
  雲四風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能,我們在設計的時候,只想到安全和不受攻擊,絕未
想到有一天,我們自己會要攻擊『兄弟姐妹號』去的。」
  木蘭花攤了攤雙手,道:「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穆秀珍、高翔和雲四風三人的心頭,都十分沉重,這一點,從他們的臉上,就可以看得出
來。木蘭花又道:「屈健士給了我們十天的期限,十天,那很有些事可做了,在開始的六七天,
我們一定要真的全心全意地尋找藏寶,你們要記得我的話,不然,只怕是救不出安妮來的,為
了安妮,我們要找到藏寶。」
  「蘭花,你以為我們找到了藏寶,屈健士會放我們離去麼?」高翔不無疑惑地問,因為以
木蘭花的機敏,似乎不應該相信屈健士的。
  「當然屈健士不會放過我們,但我的目的是要他以為我們真的是無可奈何,在為他服務,
我們要他深信這一點,然後才有可能救安妮!」
  他們三人都點了點頭。
  高翔已走進了大副艙中,將大副提了出來,用冰水浸著他的頭部,淋著他的全身,經過了
幾分鐘,那大副才迷迷濛濛地醒了過來。
  高翔又加淋了兩桶冰水,那大副才算是完全清醒了過來,睜大了眼,望著眼前的木蘭花等
四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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