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9624|回覆: 204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酒狂】子虛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8-4 14:05:1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3
【子虛】作者︰酒狂(全書完)


何為仙?何為魔?何為妖?

  修真就為殺人嗎?

  殺人就是男兒血性嗎?

  泡遍天下美女就是風流瀟灑?妻妾成群才是幸福人生?

  一揮手天地變色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兒?

  子虛者,談笑而過

《 本帖最後由 shyang 於 2010-8-4 21:38 編輯 》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6 您發表的小說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6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8-4 14:06: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一章 朱雀


蜀山深處的冬日黃昏,蒼老的太陽早早便隱於靜默的群山之中了。天色陰霾,山川靜默。山風在峰巒間呼嘯而過,一陣冷似一陣,氣溫驟然下降。黛青色的山嶺之上籠罩著風刮不去的層雲,眼見著一場大雪將至了。

在群山環抱中的青石鎮,此刻顯得格外冷清,小鎮上不見人跡,街面上的店舖也早早上了門板。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打破暫時的寧靜。天空越來越暗淡,風越來越冷,一種不同於往日的氣氛像烏雲一樣的緩緩壓在了小鎮人們的心頭。讓這些純樸而有些呆板的山民心中隱隱的感到了一種莫名的不安。

在冷清的街道上,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兒雙臂抱胸,蜷縮著身子,哆哆嗦嗦地向前走著。這孩子約摸七、八歲年紀,一張小臉髒兮兮的,在寒風中凍得通紅。只有一雙眼楮滴溜溜亂轉,顯得分外靈動。一片雪花飄落下來,落在那男孩兒的額頭上,轉瞬便融化了。

這孩子在大街上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人,然而此刻大街上空蕩蕩的,家家戶戶緊閉門扉,卻哪裡有個人影。然而,當這孩子走到一家門庭頗為氣派的大宅院前,卻發現這一戶人家的大門竟是大開著的。大門之上一塊寬大的匾額上面寫著「卓府」兩個大字。

男孩兒不禁朝裡面張望了一眼,守在門口的一個下人便對他道︰「看什麼看,小叫花子!去去去,老爺今天府上有事兒,沒空給你找剩飯去!」

那男孩兒瞪了那下人一眼,道︰「誰是要飯的叫化子?老子是來找人的!那剩飯留給你自己吃吧!」說罷轉身便欲走開,卻聽身後有人喊他,︰「娃兒,莫忙走。」

男孩兒轉過身來,卻見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兒走了出來。這老頭確是這卓府的管家,名叫卓墨。卓墨對男孩兒說︰「娃兒,你過來。」

男孩兒走過去,對卓墨道︰「我不要你家的飯,我在找人。」

卓墨和聲問道︰「娃兒,你叫什麼名字?你要找誰?這大冷天的怎麼不在家呆著?」

那男孩而道︰「我叫老胡,我在找我家老頭子,他走丟了兩個多月了,我四處都找遍了,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卓墨微微一愣,頗覺得有些古怪,一個小孩兒卻自稱老胡,他嘴上卻道︰「你叫老胡?呵呵,怪有意思的,你要找得人我倒是沒見過,唉呀,你看這雪說下就下了,娃兒不如你先在這裡呆上一夜,等雪停了再走吧。」

老胡道︰「你若請我進去,我就進去。」一張小臉上確有幾分倔強。

那守門的下人道︰「老卓!今天可不是時候啊!」

卓墨道︰「這大下雪的天兒,你叫他去哪裡?這時候把他趕出去不等於讓他凍死在外面嗎?咱們做點善事,也算是為咱家小少爺積德,說不定上天看在咱積德行善的面子上,小少爺的病也就此好了呢。」說著拉了老胡的手,牽到門口又對那下人道︰「小棋,你帶著孩子去柴房吧,給他點吃的。這裡我替你看著。」

卓棋老不情願的去牽那孩子,誰知道老胡將手一縮道︰「你帶我去就成。」卓棋鼻孔裡噴出一股氣,心道︰這小叫花子倒挺神氣的,卻沒見過這樣的叫化子。卓棋在前,帶著老胡進了卓府,三彎兩繞將老胡帶到了柴房,對老胡道︰「你且先在這裡等著,我去給你取些吃的來,今晚你就在這裡過夜吧。」說著走了出去。

不多時,卓棋便端來了一大碗白米飯,對老胡道︰「你就在這裡呆著,別四處亂跑,老爺看到了會不高興的。」說著就轉身出去了。老胡心道︰我管你老爺高興不高興,老子高興就是了。嘴巴卻張得大大的,一碗米飯在幾個呼吸間便無影無蹤了,顯然是餓得緊了。

吃飽了肚皮,老胡百無聊賴的躺在柴房的草垛上,突然聽到一聲野獸一般的嘶吼從內庭穿了出來,那聲音頗為恐怖,卻聽不出師什麼動物的嚎叫,只覺得那聲音震懾人的心神。老胡不禁心生好奇,怎麼這家裡圈養了什麼野獸嗎?

老胡推開柴房的門,朝後堂走了過去。

一路上迴廊曲折,廳堂錯落,老胡心道︰這家院子倒是很大啊。老胡沿著那吼聲一路而去,來到一個小院落裡。老胡趴在牆角暗處,只見幾個女僕臉色蒼白的躲在屋廊下,那嘶吼便是從那屋中傳出來的。老胡更是好奇,卻不知道是什麼野獸將這幾個女僕嚇得臉色發白。

他悄悄繞過那幾個女僕,來到那屋子後面的窗子下,手指蘸了些口水,撲的一聲戳開一個小洞,將眼楮湊在小洞上,向裡看去。卻見那屋子裡擺著一張大床,床上躺著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孩兒,那男孩兒緊閉雙目,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竟然就是從他口中傳出來的。

老胡見不是什麼野獸,心中便不怎麼害怕了,那男孩兒止住了嘶吼,依舊是緊閉雙目,一動不動。他輕輕拉開窗子,輕手輕腳的爬了進去。方一進屋,只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老胡環顧屋內,卻不見有火爐,仔細一尋,卻不由得又是一奇。原來那火熱的溫度竟然是從那床上躺著的男孩兒身上傳來的。胡不歸走到床前,伸手去摸那男孩兒慘白的額頭,老胡的手方才觸到那男孩的額頭上,猛然一股力量蓬勃而出。老胡的手彷彿是一柄鑰匙般,開啟了一股神秘而古老的力量。

一抹淡淡的紅光從那男孩兒身上透了出來,那股力量被裹在紅光裡,不住的升騰著,老胡眼前幻象叢生。眼前是一片虛空,屋舍、床幃,乃至那個男孩兒都消失不見,卻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所在。驀然一隻週身火紅的巨鳥驟然出現在老胡的面前,它揮舞著巨大的翅膀,升騰的火焰自兩翼之間竄湧出來,如同太陽般炙熱,也如同太陽般的古老。那鳥兒對著老胡輕輕點頭,口中不住的鳴叫著,似乎在對他說著些什麼。

不知怎的,老胡似乎從那鳴叫聲中聽出了些什麼,是歡喜?還是渴望?年紀幼小的老胡卻分辨不出來了。只覺得這大鳥卻與自己有什麼關係,究竟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與此同時,在青石鎮外的遠山上,漫天的雪花飛舞。山峰上一棵蒼松微微一晃,些許積雪落了下來,一道淡綠色的影子飄然而立,妖異的目光望著風雪之中的卓府,散發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只聽得它喃喃的道︰「終於等到了,它該出世了!」

老胡呆呆的望著那只火鳥,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那火鳥全身猛然一亮,滔天的熱浪爆發出來,老胡只覺得整個世界一片火紅。就在他感到炙熱無比的熱浪即將將他吞沒之際,猛然一隻大手將他一把拖了開來。

頓時幻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著藍衫的背影,在背影之前是床,床上是升騰的火焰。

只見那身穿藍衫的中年人左手一揮,一道銀色的光芒從他掌心透了出來,火焰瞬間便熄滅了。床上依舊躺著那個昏迷不醒的小孩兒。而此時的內室中卻已經多了幾個人,站在床前將自己一把拉開的是一個身穿藍衫的中年文士,在那文士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紅棉襖的小姑娘,看那小姑娘的歲數也不過六、七歲光景。那小姑娘躲在中年文士背後,小手揪著文士的衣角,一雙眼楮卻滴溜溜的望著大床上的男孩兒。另一個則是一個眉目清秀的青年男子,做儒生打扮,衣著頗為考究,只是臉上顯出又驚又急的神態。方才沉迷於幻象中的老胡卻不知道這幾個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只聽聽得那做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顫聲道︰「楊先生!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請您快救救我家麟兒吧!」

卻聽那藍衫文士平和的道︰「卓先生莫急,所幸在下並未來晚,咱們先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吧。」

那中年男子有意無意的瞥了老胡一眼,目光隨即轉到了床上沉睡不醒的男孩兒身上。才看了一眼,口中不由得咦了一聲,眉宇間露出奇怪的神色。

老胡只覺得如同作夢一般,兩隻小手緊緊按住張得老大的一張嘴巴,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來。心中卻道︰乖乖!這小孩兒竟然會自己噴火,卻不知道這是什麼怪病,老胡這次是開了眼了。

楊先生掀開棉被,卻見那孩子胸口的衣衫已經燒成了灰燼,露出一個紅彤彤的小胸膛來。

屋內眾人除了那小女孩兒外,均露出了驚奇的神色,卻不知道這楊先生是用的什麼法門將火熄滅的。這楊先生名叫楊伯遠,他卻並非是一般的醫生,他在蜀中有醫仙之稱,醫道之高明自然是不在話下。然而世人所不知道的是他還是一個古老宗門的掌門,他們那一派便叫做醫仙流,卻是個以醫入道的修真門派。那小女孩兒則是楊伯遠的獨生愛女,名叫楊梅。因為母親早逝,所以楊伯遠每次出診便都將她帶在身邊。

而那床上躺著的男孩兒名叫卓玉麟,那青年儒生則是他的父親卓懷玉。這卓家世代書香門第,在這青石鎮也是名門望族,一家人本過的平平安安,卻不曾想在數日前卓玉麟突然發了高燒,就此昏迷不醒,水米不進,身上卻是熱得驚人。卓家請了無數醫生來看過,卻在給他切脈之後都是帶著一臉的驚懼離去了,沒有一個能治的。

卻見楊伯遠分開卓玉麟身上殘餘的布片,眼前袒露出一片殷紅。一片有海碗大小的胎記在男孩兒胸口正中央,散發出一陣陣的熱浪,顏色鮮紅欲滴,更似乎其中有氣物流轉,在肌膚下不停的蠕動著,宛如活物一般,顯得十分妖異。

楊伯遠神情為之一變,伸出手掌輕觸那一片殷紅,只覺一股灼熱無匹的熱流轟然而至,連忙縮手,心下極是駭然,面上是陰晴不定。他隨後又將手指搭在卓玉麟脈門上,片刻之後,臉色方才恢復如初。卓懷玉戰戰兢兢的問道︰「先生,我家麟兒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楊伯遠表情肅穆的望著卓懷玉道︰「卓兄,令郎所患的卻不是病。令郎體內脈象燥熱無匹,竟是一個火脈。而全身的血氣竟又有大半聚集於胸口的胎記上,這種情景實在是怪異之極。我剛才以師傳先天真氣試探那朱紅胎記,卻發現它自成一體,似有靈之物,雖然混沌,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勢,此決非是尋常胎記。這一切本非災患,只是錯結在凡人身上,以至於使令郎遭受本不該有的劫難。真是古所未聞!」

卓懷玉奇道︰「噢?那究竟是什麼呢?」

楊伯遠一字一頓地說道︰「朱雀降世!」

卓懷玉更是如墜雲霧,不明所以,他自然知道朱雀是什麼,難道這傳說中的上古神獸竟然真的存在嗎?卓懷玉問道︰「先生是說我家麟兒是朱雀轉世?」

楊伯遠道︰「若是那樣,事情便好辦了。麟兒並非是朱雀轉世,而是朱雀要從麟兒的身上出世,這朱雀便是此物了。」說著手指指向那片殷紅胎記,頓了一頓,又道︰「古典記載,上古四神獸分別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鎮守神州四方。它們感應天地氣機而生,天生地養,不為凡世常理所役,不循尋常生死之道。但古籍上記載,神獸多生發於洪荒蠻野之地,也是天地氣機最為豐盈的所在,在那裡孕化降世。一般凡人連見都見不到,更不要說神獸尋找宿主這樣的奇事了。現在這朱雀便是以麟兒為宿主,只怕是即將降生了。」

而此時卓玉麟胸口的那片朱紅胎記又與先前有了很大不同,原本混沌的印記此刻已經隱隱有了一隻鳥兒的模樣,只是形貌古樸,尚未完全成形。

楊伯遠這一番話不但說的卓懷玉頭腦發漲,站在一旁的老胡更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他只是覺得那小孩兒胸口上的胎記越發得好看了,又感覺這世上奇妙之事實在是以眼前這一樁為最。

卓懷玉問道︰「請問先生,這朱雀降世對我家麟兒究竟是凶是吉?」

楊伯遠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男人,說道︰「如若聽任不管的話,恐怕朱雀降世之日,便是令郎焚為灰燼之時!」

「那怎麼辦啊?請先生一定想想辦法救救我家麟兒!」卓懷玉失聲道。卓懷玉話音未落,只見麟兒胸口猛然一紅,一團熱浪又升騰了起來,那熱浪卻似乎比方才更加炙熱,屋內眾人只感覺一股灼熱的氣流撲面而來。楊伯遠右手探入懷中,隨手一揚,七點寒星射向卓玉麟胸口。

看到這一幕,屋內確有兩個人啊的一聲叫了出來,一個是心神俱亂的卓懷玉,而另一個則是兩隻小手摀住嘴巴的的小乞兒老胡,然而此時情形頗為緊張,竟是誰也沒有來過問老胡的由來。

卻見七根亮銀色的小針呈北斗七星狀釘在卓玉麟的胸口那片朱紅似血的胎記上,針尾隱隱有細細長長的一串銀芒閃現,瞬息間那熱浪便被壓制住了。

麟兒胸口那鮮紅欲滴的胎記似乎在不甘的扭動著,牽動了已經布成北斗天罡陣的七枚銀針,只見針尾那一道道銀芒更盛了,顫動中兩股力道不停的交鋒,銀針的顫動越來越大,竟有被逼出體外的趨勢。

楊伯遠不敢怠慢,長吸一口氣,腳下踩著玄奧的步法,在小室中不住的遊走,手上卻呈現出了變化萬千的各種手印,或伸或縮,或結扣,或劍指,每走七步,便向著卓玉麟胸口遙遙點去一指。一道道清亮的銀光隨著楊伯遠的指尖飛出,落在卓玉麟胸口的諸多大穴上,卻有如烘爐化雪般的一粘肌膚便消失不見。而銀針的顫動卻越來越小,逐漸穩定的灌輸著七條細若游絲的銀芒。一直到楊伯遠點完七七四十九指,銀針徹底穩定下來,銀芒也延伸至三尺左右,楊伯遠才全身大汗淋漓的停住了腳步。

楊梅看著爹爹有些蒼白的面頰上佈滿了汗水,從衣襟裡掏出一塊手巾替爹爹擦拭,原本愣在一旁,被這神乎其神的醫人之法驚呆了的卓懷玉這才上前扶住了楊伯遠,楊伯遠笑道︰「不妨事。」楊伯遠一扭頭對著老胡道︰「小朋友,你方才看到了什麼?。」

老胡心道︰這人倒像是傳說中的神仙一般。眾人這才注意到屋內站著的這個蓬頭垢面的小乞兒,都不覺一愣,卓懷玉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卻怎麼躲到這裡來了?」

老胡道︰「我叫老胡,是你家管家叫我進來避雪的。哦,對了,你可不要責罵他,到這裡來看熱鬧卻是我自己跑來的。你也不必生氣,老胡這便出去了。」說罷便朝門外走去。

卓懷玉卻拉住了這孩子的手臂道︰「這麼大的風雪你卻上哪裡去?還是現在這裡呆著吧,等風雪停了我命人送你回家。」老胡心頭一暖,心道︰這家老爺心腸確是很好,便在角落裡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楊伯遠問道︰「小朋友,你姓老嗎?」

老胡心道︰這神仙卻怎麼也笨了起來,嘴上卻道︰「我姓胡,叫老胡!」

小楊梅卻問老胡道︰「那你怎麼可以叫老胡呢?你明明就是個小孩子,怎麼可以叫老胡呢?」

老胡望著楊梅,心道︰這小美女張得到是漂亮,只是腦子不大好使。他一個小白眼兒翻過去道︰「小美女,誰規定了小孩兒不可以叫老胡了?老子打小就叫老胡,不行啊?」

「可以可以,」楊伯遠覺得這孩子很好玩,笑道︰「那你的名字是什麼啊?」

老胡的臉卻突然紅了,憋了半天終於說︰「老子的名字就叫老胡,老子姓胡,就是這樣!」

卓懷玉和楊伯遠大奇,再三追問下才知道,這老胡原本是個孤兒,與一個老頭兒相依為命。據那個揀到他的老頭兒說在他身上有一塊小小的玉牌,上面刻著一個胡字,所以推斷他可能原本姓胡。老頭兒又懶得給他起名字,就小胡小胡的叫著。他問老頭兒叫什麼,老頭卻說自己也忘記了叫什麼,於是他自懂事兒起便喊他老頭子,老頭子就喊他小胡。老胡是他自稱的,據他說這樣感覺比較威風。幾個月前,那老頭兒竟然走丟了,老胡到處去尋他,卻沒有找到,終於找到這青石鎮上來了,卻不想遇上了風雪。

卓懷玉覺得這孩子身世可憐,便道︰「孩子,你吃飯了沒?」

老胡道︰「吃過了的,方纔你家有人給了我一大碗白米飯的。」

卓懷玉道︰「你若願意,今後就留在我家裡好了。」

老胡先是一喜,隨即又遲疑了片刻,終於道︰「卓老爺,您是大好人,老胡心裡很感激你,但是老胡還要去尋找我家老頭子呢,卻不能在你家久住。」

卓懷玉點了點頭,心道︰這孩子倒是頗有孝心,眼下麟兒生死未卜,卻沒有精力來照看這孩子了,眼光向著床上望去,卻見卓玉麟依舊是昏迷不醒,不由得一抹憂色浮上了眉頭。

楊伯遠對卓懷玉道︰「麟兒暫時沒事兒了,我用玄冰針暫時鎮住了升騰的熱力,但要想抑制住已經躁動的朱雀,恐怕單憑我的修為是不夠的,我還得請個朋友來幫忙。」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銅錢大小的玉碟,低聲念了一段法決,然後中指一彈,一聲清鳴過後,那玉碟化為一道青光流星般的朝著西南方飛去。

老胡目瞪口呆的望著楊伯遠道︰「你真的是神仙嗎?方纔那又是什麼法術?你的朋友也是神仙吧?」

楊伯遠笑道︰「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神仙啊,方纔那個叫通音符,是傳遞消息用的。我那朋友與我一樣都不是什麼神仙,我們都是修道之人,明白了嗎?」

老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卻不知道他是懂了還是不懂。他望著床上的卓玉麟道︰「他的病什麼時候能治好?」

老胡話音未落,突然一陣奇異的波動以卓玉麟為圓心猛然盪開。一聲瘖啞而蒼涼的嘶吼沉沉響起,彷彿是來自遠古洪荒的獸鳴,大地也為之震動。只見卓玉麟緊閉雙目,臉上是一片猙獰,雙拳緊握,唇齒微開,那一聲非人的嘶吼竟是從他口中傳出的!楊伯遠登時心神劇顫,一種深沉的恐懼突然襲來。本在屋角望著老胡的小楊梅此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卓懷玉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幾欲暈厥。老胡也是嚇得全身一顫,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那一聲嘶吼,穿破夜幕,穿透風雪,朝著四面八方蕩去。卓府上下一片駭然,雖不明所以,卻都各個面無人色,有的人甚至禁不住如篩糠般的顫抖不已。整個青石鎮全都如此,在那異聲響起的剎那便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一時間夜空中流雲翻湧,雪花亂舞。山川似乎也隨之顫動不已。四野山林中蟄伏的野獸猛然間齊齊的癱軟在地,屎尿橫流,全身瑟瑟發抖。在更遠的山嶺上,那個淡綠色的身影全身一陣顫抖,也是早已五體投地,驚懼萬分。那人心中道︰「果然是上古妖獸中的朱雀,威勢著實驚人啊!若想煉化它卻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氣力啊!好在這附近的妖獸已經被自己提前招來了,否則卻沒有把握得手呢。」

果然,在漆黑如墨的山嶺間,潛伏著無數雙螢光點點的眼瞳,凶光畢露。

就在那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嘶吼發出的同時,一層淡淡的紅光從殷紅似血的胎記之下透體而出,室溫瞬間上升,一陣熱浪向著室內幾人湧了過去。隨著紅光的透出,布成北斗天罡陣的七枚銀針針尾上的銀芒頓時黯淡了下去,萎頓到幾近消失的地步。

楊伯遠體內玄功瞬息之間轉了九轉,隨後立即腳踏步法,如行雲流水似得轉動起來,雙手十指不停的翻飛,以比先前快了數倍的速度朝著卓玉麟的胸口發出了道道耀眼的銀光。而小楊梅在哭了幾聲之後,也收了聲,盤腿坐在屋角地上,雙手各捏一個法決,按照爹爹所教的法門調息起來。而卓懷玉和老胡還沒有從驚懼中回過神來,便被撲面而來的高熱沖得大汗淋漓。

此時的楊伯遠心生出一股無力回天之感,那種感覺使他想起了自己妻子臨去世的情景,拼盡一生修為卻也無濟於事的無力感,那種天不從人願的憤慨,全都在這一剎那湧上了心頭。體內所剩不多的真元已經不受控制的四下遊走,他勉力調控著,苦苦支撐,因為他知道,很快又一波抵禦即將來臨。

就在這時,一支溫潤的手掌輕輕貼在了他的後背上,一股柔和而龐大的氣息沿著他的經脈湧入他的體內,轉瞬間帶動他本身的真元在經脈中周天運轉了三遍。等他睜開眼楮時,面色已經恢復如初了。不需要回頭,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就在屋子當中,誰也沒有發現這個人是如何進來的,又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好像他原本就在這裡一樣,就那麼自自然然的微微帶著笑意長身而立。這是一個高冠蛾眉,身穿青色道袍,面色如水的道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8-4 14:06: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二章 封印


楊伯遠轉身一躬道︰「多謝天風兄援手相救!」

那道人笑著揮了揮寬大的袍袖道︰「伯遠何時這般多禮了?」旋又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卓玉麟,不禁皺了皺眉頭說︰「朱雀降世?難怪累你老弟耗盡真元,今天這事兒到當真是古怪,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人身上呢?」

楊伯遠苦笑道︰「誰說不是呢!這老天爺真是越玩越古怪了!」隨後楊伯遠有對呆在一旁的卓懷玉道︰「卓兄,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青城山的天風道長,有天風道長援手,麟兒有望了!」

卓懷玉也一早看出這道人並非普通人,此時連忙上前相見。一番寒暄過後,天風伸手搭了卓玉麟的脈,臉上突現出一陣喜色。他微笑著對楊伯遠和卓懷玉道︰」難怪伯遠會用青靈符招我前來,原來竟是這樣的奇事兒。此子根骨清奇,且竟是天生火脈,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材。這樣的好孩子,掌門師兄一定會破格收入的!這些話先不忙說,且讓我先助伯遠一臂之力,先穩固了目前的局勢再說。」

說著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個事物,雙掌一天一地的合十在胸,低聲念了幾句咒語,雙掌間似乎有青光閃爍。隨後一揚手,一道青光脫手而出,緩緩的停在了卓玉麟胸前,懸浮在半空中。仔細看時,卻是一個碧玉環。那玉環發出一片柔和的青光穿過楊伯遠布下的銀色光罩,照在卓玉麟胸口的胎記上。原本掙扎翻滾不休的紅光頓時安靜了許多。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天風道長轉身問道︰「伯遠打算如何施法封印這朱雀的原力?」

楊伯遠正色道︰「我打算把北斗天罡陣煉化到麟兒體內,陣眼用寒冰魄固守,再加持上老兄的三清真願穩固根基,我想這樣至少可保麟兒十年平安。此後如何便要看麟兒自身的機緣了。」

方略已定,天風道長和楊伯遠再不多話,雙雙在地上盤腿端坐,理氣調神,為接下來的施為作準備。卓懷玉默不作聲的退到屋角,與老胡坐在了一起。老胡看到這神仙一樣的人物,眼中全是欽慕之色,只覺得若能像他們這般才是不枉此生。

只見天、楊二人雖都是盤腿而坐,卻各有不同。不多時,一層若有若無的青光從天風道長的身上散發出來。而楊伯遠則是全身籠罩在一層銀光之中。兩人入定良久,也不見動靜。屋子的另一角是盤腿靜坐的小楊梅。窗外是不停飛舞降落下來的雪花,似乎輕輕的撞在窗紙上,又輕輕的飄落。

就在這萬籟寂靜之時,異變突起。只聽得噹啷一聲,那原本懸浮在卓玉麟胸口的碧玉環頓時化為齏粉,七枚玄冰針劇烈抖動,一股蓬勃而出的紅光瞬間摧毀了銀色的光罩,不受任何束縛的直衝上天,頓時紅光萬丈,穿透屋頂,直射夜空。夜空之中,雲層翻湧,竟被戳出一個窟窿,漫天的雪花被激盪的四下狂舞。

楊伯遠和天風道人一躍而起,兩道疾光衝向床幃。楊伯遠雙掌齊出,兩道燦爛的銀光衝向紅色的光柱,卻怎麼也衝不進去。一道極細的青光從天風道人指端電閃般的撞向紅光,硬生生鑽了進去,撕開了一條小口。楊伯遠這才驅動真元從缺口處侵入。此時,七枚玄冰針已經是搖搖欲墜,眼見著便要被逼出體外了。楊伯遠發出的銀光化為極細極亮的細線,瞬間穿連了七枚銀針的針尾,在針尾處形成了一個個奪目的圓球。楊伯遠口裡默唸咒語,一面將真元傾瀉而出,匯聚在那小小的七枚針尾上。銀針慢慢的自行從體內退出,慢慢的融化在七點寒星裡。只聽得楊伯遠一聲大喝︰「七星復位,萬法歸宗!」七點寒光瞬間鑽入了原本銀針的所在,隱沒不見。卻見那朱紅的胎記一陣翻湧,肌膚之下竟猶如波浪一般扭動洶湧起來,一隻形貌古樸的朱雀就在這扭動中成形了,眼見著似乎便要破體而出。楊伯遠張口一噴,一點銀光帶著無限寒意疾射過去,口中喝道︰「冰魄入體,斗轉星移!」那一點帶著楊伯遠十餘年修為的寒冰魄直鑽入卓玉麟體內,穩穩的站住了陣眼,緊隨著寒冰魄入體的是天風道人的一線青光,那青光沿著已經成形的北斗天罡陣的走向遊走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後,又進入到卓玉麟的經脈之中,進行起周天大運轉。

就從卓玉麟體內的北斗天罡陣開始正常運行起,漫天的紅光消失不見,皮膚上那個已經成形了的朱雀卻更像是一個紋身般的貼在卓玉麟胸口,隨著卓玉麟漸漸平復的呼吸微微起伏。一直到這一刻,楊伯遠才全身顫抖的頹然坐倒,此時的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彷彿舉手投足都要耗費他極大的氣力了。但是臉上的欣喜卻是遮掩不住,他知道他們已經成功了。隨後卓玉麟睜開了眼楮,朝著在屋角手足無措的卓懷玉喊了一聲︰「爹爹!」又驚異的看著屋內的其他幾人,一雙眼楮漆黑如墨。他一骨碌爬起來,奔向了爹爹。卓懷玉喜極而泣,連忙拉著卓玉麟給楊伯遠和天風道人磕頭。

少爺病好了的喜訊轉眼間便在卓府傳開了,原本懸浮在卓府的不安氣息似乎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每個人都是鬆軟軟的感到一陣輕鬆。甚至連卓老太爺都親自起來為天風道人和楊伯遠斟茶倒水,顯得無比的欣慰。而卓玉麟、老胡和小楊梅三個年紀相仿的孩子,也彷彿是一見如故的躲到一邊玩耍起來。

卓玉麟雖生在富貴之家卻並沒有半點少爺的脾氣,拉著老胡和楊梅去他屋中玩耍,絲毫也不介意老胡那一身骯髒破爛的行頭,倒是對老胡的名字感到頗為新奇,不多時便與楊梅一起老胡長老胡短的叫了起來。而老胡也給他們倆個各起一個名字,一個叫小桌子,另一個叫小美女,三個孩童嘻嘻哈哈的好不熱鬧。

而在遠處的山崖上,那個淡綠色的身影遙望著卓家大院,喃喃的道︰「是時候了。」低聲地念出一段古怪晦暗的咒語。漸漸的四周山野裡冒出了一雙雙散發著綠光的眼楮,一些形貌恐怖的怪物朝著青石鎮的方向圍了過去。散發著妖氣的綠色眼眸漫山遍野,把個雪夜染的螢火點點。

那淡綠色的身影詭異的在雪地上飄忽前行,足尖輕點便輕煙一般的向前竄去,轉眼之間便到了青石鎮外,在他身後是無數恐怖猙獰的怪物,只見他將手一揮,那些妖怪便轟然湧向了青石鎮。

在卓府之內,天風道長與楊伯遠調息了良久,這才恢復了些真元。驀然,天風道長臉色一變,他身子一閃便竄出屋去,只見一道青光,天風道長一個身子已經飛上了天空,卻見漆黑如墨的暗夜之中,一點點慘綠的螢光正朝著卓府慢慢圍攏,卓府四周妖氣沖天。這麼重的妖氣,若非是天風道長方才大耗真元,早便該發現了。

天風道長身子憑空而立,喊道︰「伯遠老弟,有妖物來襲了!」

楊伯遠此時也感應到那濃重的妖氣,立即對卓懷玉等人到︰「快將家人召集到一處,千萬別出屋子!」說罷飛身而出。與此同時,一片淒厲的慘叫已經從鎮子上傳了過來。

轉眼間,陰風陣陣,四野傳來百鬼夜哭般的呼嘯。一些猙獰的怪物已經撲到了青石鎮。青石鎮頃刻變成了人間地獄,那些本就極度驚恐的山民此刻簡直是魂飛魄散,望著這些噩夢般的精怪有些都甚至忘記了逃命,直到那些精怪張開血盆大口,把幾個呆若木雞的人撕成碎片之後,其他人才開始奪命狂呼,四下奔走,一場慘劇就此開始。

此時的卓府已經被各種光怪陸離的妖物團團圍住,這些嗜血成性的怪物往往一伸爪之間便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撕得稀爛,殘肢斷臂、骨肉內臟四下飛濺,情形令人慘不忍睹。而四面八方湧來的妖物越來越多,幾個卓府家丁避之不及,轉眼間便被妖物撕成了碎片,慘叫之聲淒厲已極。

卓懷玉連忙召集家人躲進一間大屋之內,聽著連綿不斷的慘呼聲從外面傳了進來,眾人具是臉色蒼白。一家人已經亂成一團,沒有一個能保持清醒的,全都龜縮在大屋的角落之中,瑟瑟發抖。而老胡則擋在卓玉麟和楊梅身前,道︰「莫怕!有老胡在呢!」其實他也是嚇得小臉煞白,渾身不住顫抖,但還是努力做出了保護卓玉麟他們的樣子。

天風道長與楊伯遠兩個身子化成兩道模糊的影子,撲向了侵入卓府的妖物。這兩人卻不愧為是修真中人,只見楊伯遠雙掌翻飛,先前那治病救人的銀色真元此刻卻成了滅妖利器,銀光所至之處,便有一個怪物咆哮著倒地。而天風道長更是了得,手持一柄青光霍霍的寶劍,一道三丈長的青色劍芒透劍而出,劍光所至之處,一片妖物便身首異處。

卓家眾人躲在大屋之中,不敢出聲,只有老胡一個聽得外面打鬥甚為激烈,忍不住趴在門縫向外張望,見到天風道長與楊伯遠兩人在空中飛來飛去,大顯神威,不禁欽佩之極,只覺得一股熱血往上翻湧,倒忘了害怕。

然而妖物越聚越多,似乎殺之不盡,天風道長與楊伯遠奮力拚殺,卻依然擋不住如潮水般湧來的妖物。來不及躲進大屋的卓家家丁們四散奔逃,跑不到幾步便被妖物撕裂,鮮血滿天噴灑,令人慘不忍睹。

突然一聲巨響,大屋牆壁轟隆破開一個大洞,一個猙獰的巨大怪頭口中不住流著涎水從洞外伸了進來,一口便將靠的最近的一名家丁咬成兩截。眾人具驚,轟然從屋內跑了出來,向院中跑去。楊伯遠聞聲返身,守在眾人身前,突然從側面伸過來一個長長的頭頸,一個蛇樣的怪物一口咬向老胡,楊伯遠手上銀光一閃,將那怪物一顆腦袋打得稀爛。

老胡咧嘴向楊伯遠一笑,依舊站在卓玉麟和楊梅身前護衛著二人。楊伯遠則與天風一起護衛著眾人。一時間妖物也奈何不得他們,漸漸的在他們周圍,妖物的屍體越堆越高,天風和楊伯遠已經是精疲力盡,不知道還能撐下去多久,而妖物不但不見減少,反而不斷的朝他們衝過來。這時,卓老爺子猛然想起自家還有一條逃生之路,方才恐懼之中,甚至連這個都忘記了。卓老太爺對楊伯遠說;「去後面的祠堂,那裡有條暗道!」楊伯遠聞言大喜,揮動雙掌,劈開了一頭巨獸,帶著眾人緩緩朝著祠堂殺去。而天風道人依然是如風般的環衛著眾人,且戰且退。

眼見便要進入祠堂,突然楊伯遠只覺得眼前綠光一閃,一道陰寒之氣瞬間及體,五臟六腑猛然一縮,一口鮮血狂湧而出。只見一個全身淡綠的人出現在面前。天風驚怒交集,一道手臂粗細的青色真元轟向一條淡綠色的虛影。那身影詭異得像一縷輕煙,突又猛然化為實質出現在天風身前,雙掌交接之時,天風感到一股陰寒之氣,游絲一般的直鑽入自己經脈中,急速朝著內臟射去。他立即運起玄功,生生在體內化掉了這股寒異無比的真元,然而胸肺已然受傷不輕。卻聽得來人也是一聲悶哼,顯然也是沒討了好去。

此刻兩人便像是粘在了一處,雙掌對峙,天風道長眼見著不支,楊伯遠衝上前去,雙掌齊出,那妖人騰出一隻手掌,將楊伯遠的真元也一併接了過去。一時間三人竟成了僵持狀態。老胡看的熱心沸騰,卻忘掉了自己屁也不會,從地上拾起一截木棍,衝上前去一棍敲在那妖人腦袋上,那木棍頓時便碎成了木屑。他卻哪裡傷得了那妖人。妖人腦袋猛一吃痛,扭頭看向老胡,老胡只見一張模糊不清的面孔上一雙凶目瞪視著自己,頓時心中一顫。

就在這電石火光的一瞬間,慘呼連連,就在楊伯遠、天風出與那妖人對峙之時,無人保護的卓家眾人陷入了他們生命中最悲慘的時刻,哭喊慘叫都無濟於事,一群妖物衝進了人群之中,大肆撕咬起來,頓時滿天血雨紛飛,一片哀號四起。

天風道長與楊伯遠同時奮力一擊,那妖人臉上綠光搖曳,只聽轟的一聲,天風與楊伯遠雙雙口噴鮮血,楊伯遠萎頓在地,而那妖人卻被撞飛出去十餘丈。天風道人抱起受傷的楊伯遠,袍袖一揮將老胡、小梅和麟兒三人拋進了祠堂,留下了一地的模糊血肉,頓足跨入了祠堂內。

在轉眼之間,卓玉麟便家破人亡,不由得肝膽具碎,他嘶喊著要衝出去,卻被老胡死死的拉住。天風道人怒喝道︰「出去找死嗎?!不如留著命給你爹爹、爺爺報仇!」說話間暗運神通,隨後一拳擊出,迎面牆壁上一塊青石應聲碎成齏粉,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稍一運勁,天風卻感到五臟不住的翻騰,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噴了出來。

鮮血濺在楊伯遠的臉上,他睜開眼楮,竭盡全力站了起來,拉過楊梅將一隻錦囊塞入她懷裡,又拉過垂淚不已的卓玉麟,說︰「麟兒,答應叔叔,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小梅,可以嗎?」卓玉麟擦去眼淚,眼神流露出與他年紀不符的堅毅神情,重重的點了點頭。楊伯遠將三人推進洞口,對小梅說︰「你們從這裡出去之後,不要回頭,直接去青城山,找掌教真人天玄道長,爹爹和天風叔叔隨後便去,記住了嗎?」

天風道人也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珮交給卓玉麟,說︰「孩子,你把這個交給天玄真人。」說完運氣一推,一股柔和的大力帶著三個孩子朝著山洞深處湧去,待他們去得遠了,天風與楊伯遠相視一眼,同時出掌,入口的一段山體坍塌下來,沙塵滾滾中,妖物們已經破門而入,妖物後面還站著那個淡綠色的妖影。

楊伯遠和天風此時都將是燈油耗盡,卻同時在心頭升起一個大大的疑問︰「此人是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8-4 14:0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三章 禪動


前面是無盡的黑暗,老胡左手拉著卓玉麟,右手拉著楊梅,在黑暗中摸索著朝前走去。三個驚魂未定的孩子手牽著手,摸索著走向山洞的深處。自身後發出轟然坍塌的聲音後,老胡他們知道,後面他們是回不去了,只得繼續朝前走。山洞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這山洞究竟有多長,通往何處?卻不知道卓家是如何發現這個山洞的。所幸的是這山洞中並沒有岔路,只是漆黑而死寂。只有他們三個孩子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世界。

恐懼和寒冷交替而來,使他們全身不住的顫抖著,求生的本能卻驅使著他們一刻不停的朝前走去。遭逢如此巨變,三個七、八歲的孩子又能做些什麼呢?老胡牽著不住偷偷垂淚的楊梅和全身顫抖的卓玉麟,咬著牙一步步朝前走去。也不知道這山洞究竟有多長,走了很久依然沒走出去。越走地勢越低,就在他們精疲力盡的時候,遠處透出一點點微光。老胡不禁歡呼一聲,拖著二人朝出口跑去。

爬出山洞之後,老胡四處眺望,卻不知道是在何處了。但隱約中感覺已經與青石鎮隔了一座山頭。此時已經是天色微微泛白,三個孩子不敢停留,踩著尺厚的積雪,艱難的沿著山坡朝前走去。

三個人手腳並用,一路上也不知道滑倒了多少次,摔了多少個跟頭,一直走到正午,又饑又渴,實在無力再走了,這才停了下來,灘倒在雪地上,把個小小的身子在雪地上擺成三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冬日正午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這三個劫後餘生的孩子身上。卓玉麟瞇縫著眼楮看著太陽,昨夜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噩夢,一場恐怖至極的噩夢。在此之前還是父慈母愛集於一身,一夜過後便只剩下他一個。想著溫和的父親,慈愛的母親,威嚴而又慈祥的爺爺都在自己面前變成一片慘不忍睹的血肉,一陣揪心的疼痛從胸口散發出來,只覺得胸口騰然升起一股熱流。

就在這時,卻聽見老胡問道︰「咱們現在去哪裡呢?」

卓玉麟道︰「自然是去青城山找天玄道長了。」

老胡問他們︰「那你們知道怎麼去青城山嗎?」

卓、楊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陣搖頭,卓玉麟是卓家少爺,哪裡曾出過遠門,在這一點上還比不上隨著父親四處行醫的楊梅。但是楊梅的爹爹也沒有帶她去過青城山,因而又是一陣苦惱。

老胡突然笑了起來,說︰「不要緊,我幫你們找去青城山的路,我曾經跟著老頭子四處流浪,好像也到過青城山,只是那時候老子太小,不大記得路了。不過也總比你們強一點點。」

卓玉麟感激地道︰「老胡,那謝謝你了!說實話,若是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孤孤單單的,我卻不放心呢,咱們三個最好都在一起。到了青城山,我們幫你求天玄道長,讓他也收你為徒,咱們三個一起學本事,你說可好?」

「好啊!」老胡一拍大腿,隨即又面露猶豫︰「可要是老頭子回來看不到我,那可怎麼辦呢?不行,我得回家一趟,給老頭子留個信兒,好教他知道去哪裡找我。」

於是,老胡帶著卓玉麟和楊梅一路向西而行,一路上跌跌撞撞,在山間小路上艱難前行。卓玉麟心想︰卻不知道老胡的家是什麼模樣的?正在想著,卻聽老胡一陣歡呼,向前奔去。卓玉麟不由得牽著楊梅的小手緊緊跟了上去。

卻見在一片樹林裡,出現一個深坑,老胡正興奮得站在坑邊上手舞足蹈。卓玉麟兩人走近一看,卻原來是個捕獵的陷阱,一頭肥碩的山豬落入其中,身上冒出一節帶血的竹竿,已然氣絕了。

老胡從懷中取出麻繩,小心翼翼地溜下陷阱,將那山豬套牢了,而後手足並用的爬了出來,道︰「老子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捕到這麼大一頭山豬!」這陷阱卻原來是老胡挖的。卓玉麟和楊梅從沒幹過這等勾當,也是興奮不已。他們三個抓住麻繩奮力向上拉那山豬,那山豬卻紋絲不動,足足幾百斤的山豬卻不是區區三個小孩兒能夠拉起的。

老胡氣得滿臉通紅,再次跳入陷阱,這次卻是從懷中掏出一柄刀子來,將那山豬的四條豬腿割了下來,用麻繩拴上,卓玉麟與楊梅兩人將豬腿一個個的拖了上去。三個孩子在雪地上拖了四條豬腿向前走去,遠遠的便看到前方靠著山壁有一座破敗不堪的茅草屋。而此時,天色已近黃昏。

老胡帶著他們走到屋前,一推門走了進去。老胡在屋子中間生起一堆篝火,忙活著燒烤豬腿。卓玉麟環顧屋內,卻見屋內極盡簡陋,除了一張歪歪斜斜的桌子以外,什麼都沒有。就連床也只是一堆厚的離譜的蒿草堆成的。楊梅問道︰「老胡,這便是你家嗎?」

老胡也不抬頭,依舊在忙活著那條豬腿,口中卻道︰「是啊,怎麼樣?不錯吧。哎,只可惜老頭子卻不在這裡,若是他看到有這樣大一個豬腿,一定會抱起他那個破酒壺狂喝一通的。」說話間神情便有些落寞了。

楊梅安慰他道︰「興許他去附近集鎮上玩耍去了,過些時候便自己回來了呢。」

老胡卻道︰「我已經在這附近的集鎮上全都找遍了,卻哪裡都找不到他的影子,我就怕他瘋瘋癲癲的跌到那個山崖下面去了。這次看來老頭子是真的走丟了啊,你看,連他平時寸步不離的酒壺都沒帶走,還真是讓人傷腦筋的老傢伙啊!」

說話間,一股濃香已經冒了出來,那豬腿在篝火上呲呲冒油,引得三個孩子饞涎欲滴,卻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很響亮的咕咕叫了起來。三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胡大笑著把烤得金黃的山豬腿撕了,分給兩人。一時間三個孩子狼吞虎嚥,吃得好不熱鬧。

吃飽之後,楊梅問道︰「老虎,你怎麼給你家老頭子留口信呢?」

老胡打了個飽嗝,道︰「這好辦!」說著就從火堆裡挑出一根木炭來,在泥牆上歪歪斜斜的寫了一行大字︰「老頭子,我去青城山了,你來找我吧!」寫完後退兩步,欣賞起自己的「墨寶」來。

楊梅道︰「你還會寫字呀!」

老胡面有得色的說︰「那是!都是老頭子教的。老子還會寫很多字呢。」說著為了證明自己還會寫不少字,又在那行大字旁邊添了一句︰「請你吃肉喝酒!」

卓玉麟和楊梅看得哈哈大笑,老胡自己也笑了起來。簡陋的茅草屋內一片溫暖,三個小傢伙暫時忘掉了煩惱和傷心,沉浸在這短暫的歡樂裡。

一線清晨的陽光從茅草屋頂上的破洞中透了進來,不多時,老胡頂著凌亂的像雞窩一樣的頭髮從厚厚的蒿草堆裡鑽了出來,嘴裡呼出一長條白白的霧氣。緊接著是卓玉麟和楊梅也睡眼惺忪的從蒿草堆裡鑽了出來。

簡單的收拾過後,老胡和卓玉麟兩人都各背上了一條大豬腿。老胡也沒有忘記帶上老頭子的那個髒兮兮的酒壺,此外似乎這個屋子裡也就什麼都沒有了。老胡有些留戀的看了看這間破爛不堪的茅草屋,推開幾乎算不上是門的屋門,一股雪後的清新空氣迎面而來。老胡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出發吧!」說著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三個孩子沿著山路向北走去,踏著腳下的積雪,邊走邊說,不知不覺便翻過了兩座山頭,到中午時分,已經到了一個小小的市鎮。小鎮上冷冷清清,看不到幾個行人。三個孩子穿過小鎮,來到小鎮外一座荒廢的土地廟。老胡在廟裡拆了些破木板,升起火來。楊梅坐在火堆前皺著眉頭揉著酸疼的小腳。卓玉麟問道︰「走累了啊?」

老胡說道︰「不著急,我給你烤肉吃,吃了烤肉就不累了。」說著把烤熟的豬腿放到火上加熱,不多時便香氣四溢,令人饞涎欲滴。老胡正準備用小刀把豬腿分開,卻瞥見外面的天空,突然一下子便暗淡下來,彷彿夜晚提前來臨了一般。老胡不由得吃了一驚,脫口叫道︰「你們看,天怎麼黑了?難道是天狗把太陽吃掉了?」

卓玉麟和楊梅也是大奇,三個孩子跑到廟門口,卻發現剛才還是晴朗的天空,這一轉眼的工夫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卻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胡所說的天狗把太陽給吃了。只是真地感到天氣突然變得很冷,一陣透骨的寒意從漆黑混沌的天空中透了出來,讓三個孩子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老胡咒罵道︰「這賊老天,怎麼說變就變啊!想凍死老子啊!」

楊梅覺得老胡罵的新鮮,便問道︰「老胡,你怎麼罵老天爺是賊啊?」

老胡道︰「這是跟老頭子學的,他喝多了酒就這麼罵,還念叨什麼天地不是人,把萬物都當成狗什麼的。這天地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冬天下雪凍得老子要死,夏天又出大太陽,曬得老子要命,還竟敢把老子們當成是狗,不罵它罵誰啊!」說著還不解氣的朝天上吐了兩泡口水。

卓玉麟微微一愣,說道︰「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吧,這是《道德經》上的句子,以前我爺爺教過我的。」

「對對對,就是這麼說的,」老胡拍著卓玉麟的肩膀,大有偶遇知音之感︰「原來你也知道這句話啊!看來老頭子果然沒有騙我啊,賊老天果然罵我們是狗啊!他奶奶的!」卓玉麟微微一笑,卻沒有跟他解釋那「芻狗」卻不是真的狗,而是用草紮成的狗,若是這般說了,這老胡還不知道又會說出什麼古怪的話來。

老胡的感慨還沒發完,小廟內突然朦朧起來。一團似霧非霧的東西悄然瀰散開來,卓玉麟的胸口猛然一燙,不禁啊的叫了一聲。這時候聽得外面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了進來︰「小傢伙果然在這裡面!」那聲音飄乎而怪異,不知道是從哪裡發出來的,也不知道說話的人是男是女,光是那聲音已經令人渾身發冷了。

卓玉麟道︰「不好!那妖人追來了!」說著便一把拉起楊梅和老胡要尋個出路,奪路而逃,卻哪裡有出路呢?

老胡叫道︰「你們兩個快從後面的窗戶爬出去,我來擋著這個人妖!啊,不對,是妖人!」說著攥緊手中拿的小刀兒便要衝到門口,卓玉麟一把抓住他說︰「不行!你打不過他的!」

廟外那人聽得老胡胡言亂語地一會兒人妖,一會兒妖人的,差點一口妖氣沒上來,劇烈的咳嗽了好一陣子,才緩過勁兒來。若不是十分忌憚那並不十分穩定的朱雀原力,他早就直衝進去了砍人了。此刻再也按耐不住,只見綠光一閃,那人便從廟外進到廟中了,他全身都籠罩在一團濃重的霧氣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聽得他陰柔的聲音緩緩地說︰「你們一個都跑不掉,那姓卓的小子,你過來跟我走,我就放了你這兩個小朋友。」

此時,卓玉麟的胸口又是一陣暴熱,他連忙敞開衣襟,卻是臉色蒼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胡卻大聲罵道︰「放你娘的屁!只要你現在轉身就走,老子以後這輩子都不再欺負你全家了,什麼小狗小豬,老子--」

「放肆!」那人一聲爆喝,突然綠光一閃,一隻淡綠色的手抓向老胡胸口,卓玉麟突然一拽老胡,擋在他的身前。那手一把捉住了卓玉麟,老胡和楊梅都是大驚,卻聽得一聲慘叫,那綠手掌閃電般的縮了回去。整團黑霧嗖得竄出了小廟。三個孩子這才面面相覷的互相望著,不明所以。

老胡開口說︰「小桌子,這傢伙似乎怕你的胸口啊,他一摸上你的胸口就疼得哇哇大叫,看來你這胎記果然很厲害啊!」

楊梅也說︰「是啊,看樣子,這妖人碰不得麟哥哥呢。」

老胡道︰「有了!我們頂著小桌子出去,反正他也不敢碰,這不就可以跑了嘛!」

楊梅叫道︰「那怎麼行!萬一那妖人用刀子砍麟哥,而不是用手抓呢?不行!不行!」

突然之間,綠光一閃,那團霧氣又回到了堂上,老胡拉了卓玉麟和楊梅剛要往神像後面跑,只覺得一股大力碰得打在他的背心,登時飛了出去,撞到牆上,跌落下來。全身一陣劇痛,幾欲昏厥。楊梅也在同時被碰得一聲打飛了出去,隨後一張羅網散了開來,將卓玉麟網在其中,那人嘿嘿一聲怪笑,網兜一收,便要離開。

「阿彌陀佛!」隨著一聲佛號悠揚蕩起,一道金光撞在了那團黑霧上,緊接著那妖人被生生撞回了大堂。隨後,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和尚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妖人尖聲吼了一聲︰「什麼人竟敢偷襲老子!」隨著一聲冷哼,一股陰冷之極的霧氣瞬間瀰散開來,霧氣中隱隱傳來鬼哭之聲,一道慘綠的身影電光火石般的朝著那和尚撲去。

那和尚穩穩得站著,也不見有什麼動作,又是一聲「阿彌陀佛」,隨後便被黑霧所淹沒,從黑霧中傳來怦怦數聲,隨後數道金光穿透黑霧,聽得那妖人又是一聲悶哼,似乎是受了傷,呼的竄出了小廟,遠遠的傳來一句︰「好和尚!要不是老子身上有傷,也不會栽到你手裡,咱們後會有期!」

頓時烏雲散去,依然是滿天明亮的陽光,只見大堂中央,那個和尚嘴角有一絲血跡,卻是微笑著一伸手扯斷了罩在卓玉麟身上的羅網。卓玉麟立即給他行禮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敢問大師法號?在哪座寶剎修行?」

那和尚微笑著說︰「阿彌陀佛,小施主不必多禮,貧僧峨嵋萬年寺禪動。幾位小施主沒事兒吧?」

老胡哼哼唧唧爬了起來,說道︰「還好沒死,不過全身骨頭都快要斷光了,大和尚你可真厲害啊!」禪動微微一笑,也不答話。

卓玉麟跑過去扶起楊梅,見大家都沒事兒,一顆心才放了下來。那邊老胡已經拉著禪動的手來回翻看,想要知道那厲害的金光是如何發射出來的。禪動也覺得這孩子十分有趣,便由得他去了。看了半天,老胡也沒看出什麼端倪,覺得也不過是尋常的手掌,怎麼就可以發出那麼厲害的金光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隨後,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哎呀一聲跳將起來。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

老胡卻奔過去,抱了豬腿回來說道︰「大和尚,我請你吃肉,你把你這會發金光的厲害本事交給我吧!」

卓玉麟道︰「老胡!出家人是不吃肉的!」

老胡愕然,兩隻眼楮看了看笑吟吟的禪動,又看了看楊梅,楊梅也笑著道︰「是真的,出家人都是不吃肉的!」老胡這才相信,但是怎麼也理解不了,肉這麼好吃為什麼不吃呢?

禪動笑道︰「小施主要學我這會發金光的本事,也須得像我這般剃光了頭髮,不可吃肉才能學得。」

老胡立即大叫道︰「不吃肉怎麼行啊,頭髮剃了無所謂啦,不吃肉我可受不了!我看我還是不學了,不學了。」說著緊緊地抱著一條豬腿,彷彿馬上就有人不許他吃肉了似的。眾人大笑起來。

原來禪動雲遊至此,發現小廟近左妖氣沖天,一團濃重的妖氣蓋在了小廟之上。倒並非老胡所說的天狗把日頭吃掉了,只消出得小廟數十步便是一空晴日,而小廟內則是暗無天日。禪動料想必有妖人作怪,這才碰巧救了他們三個。禪動又問起他們三人為何在此,三人把經過原原本本的講給了禪動。

等禪動瞭解事情的原委,說道︰「我說卓施主怎麼陽火極盛呢,原來是朱雀附體,難怪難怪。」禪動又轉頭對楊梅說︰「原來你父親是醫仙啊,難怪你身上有一股慈悲光暈流轉。剛才那妖人功力不在和尚之下,所幸他帶傷在身,否則和尚也未必救得了你們。想來是與天風師兄和楊施主對決之時所受的內傷。此刻我若帶了你們回去,只怕妖人還有同黨,到時候便保護不了你們了。」禪動沉吟片刻,他也早知道這幾個孩子也是有意投入青城門下,便道︰「這樣吧,和尚好人做到底,我就送你們幾個去青城山,天玄師兄也與我有些舊交,我來求他收你們幾個入他門下,這樣可好?」

禪動的話一出口,自然是歡聲一片,老胡甚至高興得在禪動的臉上親了一口,奔出去綁好了他心愛的豬腿,只留下禪動一副不尷不尬的表情,苦笑連連。

轉眼之間,已飛過了數座山峰。禪動帶著卓玉麟三人升起蓮華寶座,朝青城山方向飛去。自上向下望去,白雪皚皚,蒼松青翠,山巒雄奇峻秀,深谷幽然,好一派秀麗風光。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還夾雜著老胡興奮之餘的大戶小腳,轉眼百里。

老胡興致勃勃地扒著禪動的肩膀說︰「大和尚,你是不是神仙啊?你能飛多高啊?可以飛到那朵雲彩那麼高嗎?」禪動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興致會這麼好,竟然真的帶著三個孩子高高的飛到了白雲之上,看著腳下雲霞翻湧,老胡興奮不已,只覺得這種自由自在飛翔的感覺僅次於吃肉的美妙,甚至在心裡暗暗想是不是可以放棄吃肉?只是想想而已,老胡又想到,若是他把自己曾經在雲彩上面飛過的事兒講給老頭子聽,那傢伙一定不肯相信。

不知什麼時候,身下已經沒有了白雪,儘是滿目的蒼翠。掠過一大片平原,觸目的山峰開始變得突兀挺拔,鬱鬱蔥蔥,連綿不絕。禪動收了法座,帶著三人緩緩降落,停在一座奇偉的山峰前,說︰「青城山到了,我們走著去吧,這裡再持法飛行便有些不敬了。」說著帶著眾人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青石條小路向山上爬去。

一路上,道路蜿蜒,景色清幽,每走幾步,前面便是不同的景致,四處樹木繁茂,雖是冬季,卻也不覺荒涼,反而是一片生機盎然,使人沉醉。走了兩個時辰之後,遠遠的看到前面峭壁上聳立著一座廟宇。流簷飛翹,雄奇壯觀,盤踞在山崖之上,自有一股虎踞龍盤的氣勢。卓玉麟興奮得道︰「大師,前面就是青城派了嗎?」

禪動道︰「前面便是青城派的清虛殿了,青城掌教天玄真人便在此處。」

眾人一聽便加緊了腳步,沒走多時,卻不知從何處轉出兩名年輕道士,單掌行禮道︰「無量天尊!原來是萬年寺的禪動大師駕臨。」

禪動微笑道︰「阿彌陀佛,兩位道兄安好,貧僧有要事求見天玄真人。」

「掌教真人此刻正在大殿內,大師請自便。」

前面是一條長長的台階,共九九八十一級。幾人快步而上,還沒等到殿門,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下來,聲音中正淳厚︰「呵呵,原來是貴客臨門了!禪動大師大駕光臨,快快請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8-4 14:09: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四章 拜師


自長階而上,是一片頗為寬大的青石鋪就的廣場。廣場前邊是一座高聳的大殿,大門上書有匾額︰清虛殿。殿門大開著。廣場中站著一個道人,一身青色道袍,被山風一吹,獵獵作響。那道人就那麼隨隨便便的站在那裡,卻似乎與整個廣場,以及後面的大殿,以及大殿後面的青山,以及青山之上的青天,融為一體。一股凝聚天地一隅的磅礡的氣勢撲面而來。連一路上面色如水的禪動,此刻也禁不住不由自主地屈身合掌行禮道︰「阿彌陀佛!天玄師兄竟然已經到了清淨天的境界了,佩服佩服!」

卓玉麟等三人一聽此人便是天玄道長,跪地拜倒,膝蓋還沒打彎兒,便被一股柔和的大力輕輕托起,天玄真人笑著道︰「不急不急,進裡面說話。」說著與禪動見禮,又虛手一引,眾人便隨他進了大殿。

大殿甚為寬闊,上奉三清道尊聖像,周圍清氣繚繞,一派祥和。天玄真人引著幾人到了偏房。偏房大廳中早已坐定了七、八人,見天玄真人進來都上前行禮道︰「見過掌教師兄。」這幾個全是天玄真人的師弟,他們又與禪動見禮,一陣寒暄過後才紛紛坐定。

卓玉麟等又跪倒在地,這次天玄卻不再阻攔,默默地聽完了三人的講述,又接過卓玉麟呈上的天風的玉珮,這才沉聲道︰「不智、不嗔,你們二人速去青石鎮看看你天風師叔,若有妖人興風作浪,殺無赦!」

從外面轉進來兩個道士,對著天玄真人長身一躬道︰「弟子遵旨!」說罷疾步而去,出了大殿這才施展玄通飛身而去。

天玄真人對卓玉麟說道︰「孩子,撩起你的衣襟,讓我看看。」

卓玉麟依言敞開衣襟,坦露出胸口那個形貌古樸的朱雀。天玄真人走過去,輕輕將手掌貼在上面,片刻之後,眼中閃現出一絲驚喜,隨後又有一絲憂慮。他又拉過卓玉麟仔細看了看,只見這孩子雖是一身破爛的衣衫,卻是眉目清秀,談吐溫文爾雅,儼然是一個翩翩佳公子,更是增添了幾分喜歡。等將手指搭在卓玉麟脈門之後,臉上的喜色又濃了幾分。一道真元沿著卓玉麟的經脈流去,卻感覺其中經脈大多都已然疏通,極少處將通未通的也是處在經脈運行的旁根末節之處。更難能可貴的是此子的經脈不但宏大,且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純陽火脈。

天玄道人不住輕輕拍著卓玉麟的肩膀讚道︰「好孩子!好孩子!」

其他幾位道長也紛紛過來一看究竟,在看過之後都是不住讚歎,人人眼中都流露出欣喜的神色。眾人裡唯一的一位道姑卻拉過楊梅的手,親親熱熱地問她︰「小妹妹,你爹爹便是醫仙楊伯遠嗎?」

楊梅見這道姑面容清麗,本就生了幾分喜歡,此時又柔聲細氣的拉著自己說話,便恭恭敬敬的答她的話。那道姑又拉著她問了許多,隨後大聲對天玄道長說︰「掌教師兄,這個小妹妹我要收了做關門弟子,誰也不許跟我搶啊!」

天玄笑道︰「天雨師妹,這孩子是醫仙的女兒,你便是要收了去,也要先問過她父親方可。此時情勢不明,也不急在這一刻。倒是玉麟這孩子,現如今已是家破人亡、無依無靠。我看這孩子資質甚佳,若是繼承道門正統,日後必有大成。不如就收在我門下,將來也好繼承我的衣缽,諸位師弟,你們看這樣可好啊?」

幾個師弟本來望著卓玉麟也大有饞涎欲滴之態,此時聽掌教師兄如此說,面色大為失望,都紛紛道︰「全憑師兄做主。」卻有一個乾瘦道人說道︰「師兄啊,你都有那麼多徒弟了,又何必再收一個呢?師弟我才三個徒弟,如不這卓玉麟便讓我來教吧!」

天玄真人不悅道︰「天竹師弟此言差矣!若說徒弟最少的,那要算是天癡師兄了,那是不是應該把麟兒交給他呢?」說完這句話,不僅天竹道長和其他眾人打了個寒顫,就連天玄真人自己也打了個寒顫。天玄真人道︰「我收這孩子入門,一是為了這孩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在我門下,他那些師兄都大了,自會處處照顧他,不會受人欺負。再一個便是這孩子將來定然可以光大我青城一脈,現在對他悉心培養,便是為了我青城派的將來,決非是為了我個人,師弟們,你們說可是如此?」

天竹道人見事不可為,只得悻悻作罷,坐在一邊不再言語。

此時,禪動卻站起身來說道︰「阿彌陀佛,天玄師兄,這邊還有一個孩子呢。」說著伸手一指站在一邊幾乎被遺忘了的老胡。

天玄等人似乎這才發現原來房裡還站著這麼一個小孩兒呢,只見他賊兮兮的站在那裡,後背還捆著一隻碩大的豬腿,破破爛爛的腰間用麻繩掛著一個同樣髒兮兮的酒壺,一雙眼楮滴溜溜四處亂看,那模樣看起來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天玄這才招招手說︰「孩子,你也過來,讓我看看你。」

老胡踢裡塔拉的走過去,大咧咧的站在天玄真人面前,心道︰「這老道士眼楮不好用嗎?要走近了才能看得清楚我啊?」

天玄可不知道老胡的心裡泛起的怪念頭,他伸手搭住老胡的脈門,依然是一道細細的真氣送進去。臉上卻頓時變得古怪起來,過了一會兒,放開手說了句︰「很好!好孩子!」

老胡聽他誇獎自己,也咧嘴衝他一笑。卻聽天玄真人說︰「天竹師弟,你不是徒弟少嗎?這個孩子就入你門下好了!」

天竹也走過來,伸手一搭老胡的脈門,也是一股細細的真氣送了進去,接著天竹的兩道瘦眉就豎了起來,一張黑臉脹得通紅,叫道︰「師兄啊!你就給我找這樣的徒弟啊!骨骼沉濁也就算了,就連身上的經脈都是疙疙瘩瘩,歪歪扭扭,簡直就像是被雷劈過一樣!這這這--簡直就是廢柴中的極品!我不要!」說著一甩長袖,氣鼓鼓地走了。

老胡這時才知道天玄真人先前誇自己的話是在陰自己呢,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兩個小拳頭捏成了一團。天玄訕笑著道︰「這個天竹師弟火氣未免也太大了,這個--這樣吧,後面廚房裡還缺一個火頭道人,這個孩子就先到廚房裡去吧,也算是有個著落。」

禪動本來聽天玄這樣安排老胡也覺得未嘗不可,畢竟這孩子現在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雖說學不到什麼本事了,卻也算是有了一個安身之所。但是看到他一張漲得通紅的小臉,卻又是心裡一陣的不舒服。正要開口再替老胡求情,卻見老胡咬著嘴唇走過來拉住了他的袍袖說︰「大和尚,我們已經把小桌子和小美女送到了,這裡已經沒有我們的事兒了,不如我們這就走吧。」

禪動看著老胡一雙眼楮裡努力噙著一汪眼淚,眼見著便要落出來,心中微微升起一陣怒意。雖然跟這孩子相處不過半日,卻不知怎地,竟有說不出來的喜歡。此刻看他受委屈,不覺也氣惱起來,於是朗聲道︰「也好!我們這便走罷。」說罷起身跟天玄真人告辭,拉了老胡拔腿便走。

卓玉麟和楊梅追出來,在後面喊道︰「老胡,等等我們!」

老胡停下腳步,卻不回頭說︰「小桌子,小美女,你們好好學本事,老胡這便走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完便和禪動大踏步的走出了大殿,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一直出了山門,老胡的眼淚才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禪動長歎一聲,也沒有想到這青城派如此飄逸出塵之所挑選徒弟竟然也像是村婦挑選大白菜一般,品相好的便紛紛去搶,品相差的便無人問津。又看著一臉倔強的老胡,心中實在是氣惱,對老胡說︰「老胡,不如你跟我了去峨眉山吧,我們萬年寺的本事也不見得比他青城山的差!」

老胡偷偷擦掉了眼淚說︰「大和尚,謝謝你!我哪裡也不想去了,我還是回我的破屋子吧,你們峨嵋山是不許吃肉的,我這人沒肉吃是沒法過的。」

禪動一想也是啊,峨嵋山的清規戒律十分嚴格,這孩子去了必不開心,可是又能送他去哪裡呢?一時間也犯了愁。卻正好路過守山的兩名青城山弟子身前,兩名弟子上前打招呼,卻被心情頗為不好的禪動哼了一聲,板著臉走了過去。兩名青城弟子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這位歷來和善的高僧,一時間心下忐忑。

一僧一俗,一長一幼全都是苦著臉,鬱鬱寡歡的朝前走著。身外原本幽靜清雅的景致此刻也都無心欣賞了。卻見迎面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道人飄飄灑灑地走了過來,隔著老遠就哈哈笑著說︰「禪動小子,怎麼一副苦瓜臉啊?莫非是犯了色戒被你師兄責罰了?哈哈哈--」

「阿彌陀佛!」禪動一臉通紅的道︰「天癡師兄休要取笑!和尚現在心情正不好呢!」

那道人笑道︰「噢?是誰這麼大道行能惹禪動生氣啊?」

禪動便將山上之事對天癡道人一一道來,聽的天癡道人也是一臉的怒氣,道︰「這些東西,竟然如此待人!難道這是修道之人該有的行徑嗎?」說著又拉過髒兮兮且因為剛剛哭過一張小臉更花的老胡,道︰「小朋友,不要怕,我們找他們評理去!」

剛跨出一步,突然咦了一聲,停下腳步來,對老胡說︰「小朋友,讓我再好好看看你。」說著抓了老胡的手腕,閉上了眼楮,一動不動的站著。老胡一顆心怦怦亂跳,又怕這個道士也說自己是廢物中的極品,但隨即又剛硬起來,大不了老子回去接著打我的山豬過日子,誰需要仰仗你們這些臭道士了!

過了良久,天癡睜開眼楮手仍是抓著老胡,卻哈哈大笑起來,道︰「禪動你也來看看!」他笑聲中似乎很是驚奇,卻不像天玄那般,因而老胡雖是忐忑,卻並沒有發作。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腕。

禪動依言也伸手抓住了老胡另一隻手腕,閉上眼楮,也是良久,突然也叫到︰「妙哉!妙哉!」

天癡道人笑道︰「不用管那群白癡,這孩子我要了!」又低頭對老胡說︰「孩子,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禪動生怕老胡不知輕重,連忙對老胡說︰「這位天癡真人可是天玄真人的師兄呢!一身玄功妙化無邊,老胡,你要想好啊!」

老胡福至心靈,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立即就要磕頭,卻被笑逐顏開的天癡攔住了,說︰「不急不急,拜師也是要在祖師爺神龕前去拜的。你叫老胡?哈哈,果然是個有趣的孩子!好好!不錯不錯!」

老胡也笑了起來,道︰「我老遠一看見你,就覺得你一定是個好人,連走路都走得那麼瀟灑,要是飛起來,那更是帥得很了!」

天癡心中大為高興,笑道︰「好,我們這就飛進去找那幫王八蛋算賬!」說著一拽老胡,身如流光般的直飛清虛宮。身後傳來禪動的聲音︰「天癡師兄、老胡,你們等等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8-4 14:14: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五章 賜名


天玄真人正拉著卓玉麟的手,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突然,面前清光一閃,一陣旋風直帶得杯碗茶盞丁零噹啷落了一地,眾人衣衫呼呼亂揚,才聽見一個聲音說︰「好好!你們都在!」眾人眼前方才出現了滿面怒容的天癡道人,手裡還拉著剛剛走出去的那個背豬腿的少年。

卓玉麟看見去而復返的老胡又驚又喜,叫著跑過去,拉了老胡的手。楊梅也是一陣歡叫,跑了過去。三個孩子剛一分別都感到十分難過,這下又再見到,實在是說不出的歡喜。卓玉麟道︰「老胡,你不走了嗎?」楊梅也在問︰「老胡,你是不是真的不走了?」

老胡高興得說︰「是啊,不走了。老子實在是太不放心你們兩個了,哈哈哈。」三個小孩兒又笑成了一團。

卻聽見天癡道人高聲叫道︰「天竹那個小王八蛋呢?!叫他來見我!」

天玄一見便知,天癡師兄這般必是為了這個背豬腿的少年,於是訕笑著說︰「師兄息怒,師兄息怒,這孩子我原本是要留他住下來的,他自己不願意呆在咱們青城山,這才--」

這天癡道人原是天字輩的大師兄,在青城山那是出了名兒的脾氣古怪,平時天馬行空的不問世事,可要是真惹上了他那是叫誰都頭疼的很的角色。就是老一輩兒的長老們都沒有幾個敢惹他的,因而當年本該他做掌教,卻被他以掌教事務過於繁瑣自己十分不喜為由一推便推給了師弟天玄,這樣也沒人敢說個不字。因而,天癡這一怒沖清虛殿,自是人人戰戰兢兢,生怕惹他不高興。

天癡轉過臉來對著天玄怒道︰「你留他下來?你留他下來去廚房給你做飯?你是看他背著條豬腿就欺負他,覺得他就該是個燒火做飯的命?難道收了他做你徒弟就那麼辱沒了你的威名?」

天玄老臉一紅,苦笑著再不敢搭話,退到一邊裝聾作啞去了。天癡還在四顧著尋找天竹。

此時,天竹縮在一群師哥後面小聲地說道︰「大師兄息怒,那孩子的資質實在是--實在是--」

「放你的狗臭屁!」天癡道人跳將起來,指著天竹的鼻子罵道︰「老子當年把你個猴崽子撿回山的時候,你以為你資質很好嗎?瘦得跟個麻桿似的,要不是師傅當年心腸好肯收你為徒,還輪得到你在這裡挑人家資質好不好?」

這天癡道人現在哪裡還有一點修道之人的樣子,全然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一通臭罵,直罵得天竹道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唯唯諾諾地說︰「大師兄,我知道錯了,大師兄責罵的極對,這孩子我收下便是了。」

「少來這一套!」天癡道人歪著嘴說道︰「現下這孩子我收下了,你現在想要了?沒門!」

眾人一聽,又是一陣愕然。這天癡道人雖是大師兄,卻從未收過一個弟子,這許多年過去了,猛然收一個,竟然還是這種廢物中的極品,眾人心中都暗暗道︰「果然是號稱青城山最古怪的大師兄!」於是人人臉上都是一片古怪,卻都說︰「恭喜大師兄得收弟子!」眾人都怕大師兄突然反悔,硬要將這個廢材塞到自己門下,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於是,賀喜聲響成一片。

禪動也隨著眾人上前道︰「恭喜天癡師兄,收得一個好徒弟。」同樣的話,但是他的言語卻是十分真誠。天癡道人高興得哈哈大笑,拉著他道︰「老胡這孩子確實是個有趣的孩子!我很喜歡。」

青城眾師弟們恍惚中似有明悟︰哦,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那個背豬腿的少年怎麼看也都是一個古里古怪的孩子,這就難怪這個古怪的大師兄會喜歡他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無量天尊。

就這樣熱熱鬧鬧的喧鬧了半天,方要清靜下來,卻見孫不智和趙不嗔二人,一人懷裡抱著個人急急從外面奔進來。兩人抱的一個是天風道人,另一個卻是醫仙楊伯元。天、楊二人都使緊閉雙目,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本在角落裡的楊梅立即跳了起來,口中喊道︰「爹爹!爹爹!」奔了過去。卓玉麟和老胡也跟著跑了過去。

天玄一眾人也都圍了上前,天玄伸手一探楊伯元的脈搏,卻是極其微弱,雖然未死,卻已經是燈枯油盡了。天玄歎了一口氣,面色陰沉的去探天風的脈搏,卻發現天風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心脈中有一股棉厚的事物護持著,雖也是一息尚存,卻與楊伯遠不同,自有勃勃生機存於胸中。而楊伯遠眼見著便要撒手人寰了。

看罷傷勢,天玄道人這才站起來,問道︰「不智、不嗔,你們把經過說說看吧。是在哪裡發現你們師叔的?」

不智起身說道︰「回稟師尊,弟子們到了青石鎮,那裡的人全都死光了,並且死狀血腥恐怖,整個青石鎮,甚至牛羊牲畜都沒有一頭活的。而那些死去的山民,簡直是令人慘不忍睹,弟子們看遍全鎮,竟然沒有發現一具完整的屍體,全都是一片片被撕得稀爛的殘肢爛肉和鮮血腦漿。那裡簡直就是一派地獄景象!弟子們看得憤怒已極,四下搜尋塗炭生靈的妖邪,卻是一無所獲。」說到這裡不智臉上現出了不忍的神色,恍惚了片刻才說︰「後來弟子們在青石鎮卓府中的祠堂裡發現了師叔和楊先生。弟子們到時,天風師叔尚有一口氣在,他說︰『快救楊兄弟。』說完就昏厥過去了。而楊先生則是倒在師叔身邊,人早已昏厥了,手上卻還捏著一枚銀針。弟子們就火速送師叔他們回來了。」

旁邊的天癡早就盤腿而坐,左掌按在楊伯遠額頭,右掌輕撫他的小腹,兩股純正的真元透體而入,不多時,楊伯遠的身上慢慢散發出一陣陣煙氣,隨著一陣抖動,一口淤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

而天玄也替天風調勻內息,安撫五內,不多時,天風也醒轉過來,開沒睜眼,卻喊了句︰「先救我楊兄弟!」天玄道︰「師弟,你放心,大師兄在給他療傷呢。只要楊賢弟醒轉過來,他自己便可以醫治得了自己了。」

哪知道天風哭道︰「楊賢弟他把唯一一顆九轉奪命丹給我吃了,可是他的心脈也是已經斷了的啊!」天玄一聽,也是大吃一驚,這九轉奪命丹可是非同小可,據說世間只有醫仙一脈才有此丹,且是數百年前的前輩醫仙留下來的丹藥,世上已經不多了,此丹據說便是非死不可之人服了它也可多活幾年,因此才叫奪命丹,意為能從閻羅王手中奪取壽命。修道之人服食之後更是有莫大的好處。沒想到僅剩一顆,這楊伯遠必是本著醫者仁心,竟然餵給了師弟,實在是令人欽佩。

天玄道人想了想,衝著天癡道人輕輕喊了一聲︰「師兄!」目光定定的望著正在凝神屏息的天癡道人。天癡道人也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說︰「你是掌門,由你做主了。」天玄道人重重的點了點頭,起身走進了清虛宮深處。

片刻之後,天玄道人手捧著一隻錦盒,緩步走了進來。他走到楊伯元身邊,打開錦盒,從其中取出一枚漆黑的藥丸,微微用手一捏,外面那層黑色的外殼破裂開來,登時有金光從裡面透了出來。天玄迅速將那金燦燦的藥丸塞進了楊伯元的口中,天風躺在旁邊驚呼道︰「九轉奪命丹!」

天癡道人帶著嘉許的神情看了天玄一眼,左掌發出一股真元,催送藥力直透心脈。一層淡淡的金芒從楊伯遠的體內透了出來,過了片刻,終於楊伯遠被震斷的心脈終於在九轉奪命丹和天癡道人的真元作用下迅速接合,人也悠悠醒轉過來。一睜開眼楮便看見淚流滿面的小楊梅一雙焦急的眼楮。

天風道長看這楊伯遠醒轉過來,也是一陣欣慰。他問天玄真人道︰「師兄,你怎麼會有九轉奪命丹呢?」

天癡笑道︰「你以為咱們青城山就只有你老四一人跟醫仙一派交朋友嗎?呵呵,這顆丹藥是幾百年前當時的醫仙程風送給咱們青城山忘情真人的,一直保留至今。而今,醫仙一派的前輩留下的聖藥倒救了醫仙的後人,說起來一切都是個緣字。」

眼見得楊伯遠與天風都沒了性命之憂,眾人也都放下心來。楊伯遠雖然重傷之後,身體及其虛弱,但眼見得愛女無恙,青城山的一眾道友又都古道熱腸,精神竟也好了許多,他口述了一個方子,請青城山的弟子去配了,這才與同樣虛弱的天風道長一同被抬入內室修養,楊梅緊緊跟著父親一同去了。

當夜,在青城山的清虛宮大殿之上,天玄真人請出祖師爺畫像,設香案,先拜了三清天尊,後又對著祖師爺畫像行了大禮,稟明開壇收徒一事之後,便端坐在上受了卓玉麟三叩九拜的大禮,說道︰「麟兒,入我門來便是奉三清天尊為主神,成為一心修道之人,原來塵世的俗名便不可再用了,依照本門的規矩,要授業恩師賜徒兒一個法號,為師給你起的法號是『不凡』,望你能體諒為師的苦心,刻苦修行,立志將本門道統發揚光大!」

卓玉麟恭恭敬敬的道︰「徒兒記住了,請師尊放心,徒兒一定刻苦研習本門道法,以不復師尊重望!」

天玄微笑著說︰「好了,不凡,你現在去給三清天尊和祖師爺叩頭吧。」

原來的卓玉麟,此時的卓不凡依言向三清天尊和祖師爺掛像分別行了大禮,然後規規矩矩的站到一旁。與之相比,老胡則是猴頭猴腦的四處張望,一刻也不得安寧。先是看著大殿之上如此眾多的道士感到十分熱鬧有趣,後來又看見天玄真人掛起一張畫兒來,那畫上一個白鬍子老頭兒笑瞇瞇的,神態十分瀟灑。不僅也對著那畫中的老頭笑了起來,誰知到他這一笑,竟突然看到那畫中的老頭朝著自己招手,竟迷迷糊糊的朝著那畫中走去。

四周全是雲靄,那老道士便站在一片雲海之中笑吟吟的看著他走近。老胡問道︰「你就是我們的祖師爺嗎?你在這裡做什麼?」

老道士並不答話,卻伸出一指點在老胡眉心,老胡只覺得似乎一片清涼滲入了腦髓,十分受用,卻也沒有其他的神奇。但念及這老頭讓自己舒服了這麼一下,也很高興得說︰「你人很好,我請你吃肉。」說著從背後取那條豬腿,卻摸了個空,才想起來那條豬腿早一點的時候被他放在了自己的房間裡了。

老道士哈哈大笑起來,老胡也大笑了起來,等身邊有人推他,這才發現他人還是在大殿之上,許多雙眼楮古怪的看著他,卻不見了那白鬍子老道士,一時間迷糊起來。

天癡道人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卻不似其他人那般眼神古怪,而是很歡喜的樣子。天癡對天雨道姑說︰「師妹,你先請吧。」於是天雨道姑也不多推辭,高高興興的坐在上座,受了楊梅的大禮。楊梅早些時候已經告知了楊伯遠,楊伯遠大喜過望,自然是不加阻攔,欣然同意了。

天雨道姑道︰「梅兒,為師今日給你正名,自今日起,你便叫做『楊不悔』了,記住了嗎?」

楊不悔道︰「弟子記住了。」

天雨道姑又道︰「你那些師姐入門比你早,你可要刻苦修習,奮起直追,不要令為師失望啊!」

楊不悔道︰「弟子自當刻苦學習,以眾師姐為榜樣,決計不給師尊丟臉!」禮畢過後,天雨道姑也是滿心歡喜的摟過楊不悔站在一旁。

接著,天癡道人懶洋洋的坐在了居中的位置上,對老胡說︰「孩子,過來給我磕頭!」

老胡便大步走上前去,   的亂磕了一通,誰也沒有教過他這些禮法,自然是什麼規矩也不懂得,引來一陣哄笑。天癡道人笑道︰「夠了夠了,老胡,為師今日也給你起了個名字,你今後就叫『胡不歸』了,意思就是你跟著為師,不要再回原來的地方去了,便不用一個人四處漂泊,孤苦伶仃,這裡便是你的家了。」

老胡原本就沒有名字,此時突然有了名字,又有了一個很喜歡自己的師傅,心中的歡喜實在是無法言說,只知道重重的磕頭,道︰「謝謝師傅給我起名字,老胡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了,師傅的大恩大德,弟子永世不忘!」說著竟哽咽起來,一張埋在地上的臉滿是淚水。大殿上眾人見他說的感人,身世也是淒苦,也都不免心生感動憐憫。

在旁邊觀禮的禪動突然若有所悟,原來自己莫名的喜歡這孩子,原是為了他一番赤子之心,不帶任何濁垢的緣故啊!想來天癡師兄也是如此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8-4 14:14: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六章 練功


西天是一朵出岫的白雲,緩緩的變幻著姿態,雲還是那朵白雲,只是每一刻都呈現出萬千變化,顯現出動人的美。下面是鬱鬱蔥蔥的山谷,山崖峻峭,林木豐美,被春日暖陽一照,便生發出無盡的綠意。

臨山崖處,一棵高大的黃果樹上,胡不歸躺在樹杈間,愜意的欣賞著眼前的美景,手上捧著半隻山雞,一件嶄新的青色道袍穿在身上,胸前是一片油污,好不逍遙。

算起來,來到青城山已經三月有餘。胡不歸與師傅天癡道人住在青城碧雲峰,青城山素有青城三十六峰之稱,眾多奇峰圍聚在主峰老霄頂旁,真正宛如一座山城。掌教真人率門徒居老霄峰,而青城派其他各支門人弟子都各居一座山峰。只有後山是青城派的禁地,由天癡道人等的師叔若隱真人看守,別說是尋常弟子不得擅入。甚至連掌教真人也是一樣不可以進去的。

天癡道長一脈就只有胡不歸一個徒弟,偌大一個山峰,便就他們師徒二人,說是清靜,卻也有些寂寞。自從三月前在清虛殿行拜師禮之後,胡不歸便再也沒有看到卓不凡和楊不悔。他也被師傅天癡道長帶到了所居的碧雲峰。碧雲峰靠近後山,與其他青城門人相隔頗遠。

天癡道長當日帶了胡不歸回山便傳了他青城派煉氣之法。青城山號稱是玄門正宗,煉氣的法門更是神妙非凡,天癡道人是天字輩兒的大師兄,一身修為原本極為精深,只是說到收徒授業,卻是不甚在行。一般收徒授業,傳了基本功法之後,便要督促指導徒弟開始修習,天癡卻道︰「不歸啊,這個便是咱們青城山煉氣的法門了,你瞧著什麼時候高興練了便開始練著玩玩吧。」什麼叫高興了便開始練著玩玩?如此的教導徒弟,只怕是青城山前所未有,或許此刻青城山的歷代祖師都歪了嘴巴在罵人了,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而胡不歸這小子卻是大咧咧的道︰「這樣也好啦,今天困了,師傅,徒兒先去睡覺了,練功的事兒以後再說吧。」說著便打著哈欠去睡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胡不歸終日便在碧雲峰上閒逛玩耍,也不提練功之事。而天癡道人對他更是不加約束,任由他四處快活。過得幾日,一條從山下帶來的豬腿早就被胡不歸啃的乾乾淨淨,終日青菜豆腐,漸漸的嘴裡淡出個鳥兒來。於是他便去問師傅︰「師傅,咱們青城山是不是真的可以吃肉?」

天癡道人道︰「咱們修道之人雖不像佛門一般嚴禁葷腥,卻也是以清淡為主,很少取用葷腥的。怎麼,不歸你想吃肉了嗎?這山上儘是些山雞野兔,你自己去捉吧,為師要修習了,無量天尊。」說完便坐在一棵仙人松下,閉目打坐。

無奈,胡不歸只得自己想辦法。誰知道這青城山的野物竟都狡猾至極,一連數日竟沒有一隻落入胡不歸設置的陷阱裡。無奈之餘,胡不歸想到了師傅和其他修士那快如閃電的身手,若是自己也可像那樣,那捉起山雞來豈不是手到擒來?想到這裡,胡不歸已經是哈哈大笑,神態十分滿意,便似乎現下手中就抓了一大把山雞一般。

於是胡不歸便開始按照師傅所傳授的法門認真修習起來。他學著師傅的模樣,尋了一棵臨崖的黃果樹,盤腿坐在樹下,五心向天,收斂心神,閉目打坐。他按照師傅所說的,用心體察下腹丹田處的那一絲先天元氣。按照青城派的解釋便是人一生下來體內便帶了一絲先天元氣,而啟動這一絲先天元氣,從而帶動它周遊全身經脈,產生真元循環,以達到築基的目的,為下一步採集蘊藏在天地間的天地靈氣打基礎。

胡不歸難得如此老老實實的坐下來打坐,屏氣凝神坐了半晌,卻絲毫也沒找到師傅所說的那一絲什麼先天真氣,更不要說什麼驅動它在週身經脈運轉了。這一坐直到日落西山,竟是沒有半點收穫。最後突然下腹部傳來感覺,卻是因為飢腸轆轆而發出的幾聲怪響。

一般青城門人,在築基這一階段,從體察到先天真氣,到令它緩慢的在經脈中運行,資質好的不過片刻工夫,資質差的大半天光景也就足夠了,像胡不歸這樣整整一天連先天真氣的邊都沒有摸到的實在是絕無僅有。而胡不歸只道是玄功難練,雖然一整天都沒有收效,卻也不怎麼灰心。當他跟師傅天癡道長說起這事兒時,天癡也不跟他解釋,只道︰「開頭都是這般,沒關係,慢慢練吧,累了就出去玩耍。」

就這樣,胡不歸每日在山崖處的黃果樹下打坐練功,每天都是坐到日落西山,卻絲毫進展都沒有。胡不歸不但不覺得灰心,反而倒激起了他心中爭強好勝的性格,非要找到那一絲天知道他有沒有的先天真氣。雖然沒有找到所謂的先天真氣,他倒是對這般枯燥的打坐練功漸漸習慣了。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胡不歸一直靜坐到月華升起,山林寂靜。突然一股清流若隱若現的在下腹丹田處一拱,胡不歸全身一顫,立即捕捉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機,慢慢的終於清楚地感到那一股清流在丹田處蜿蜒盤旋,一絲喜悅湧上胡不歸心頭。他用感覺緊緊地抓住這一絲得來不易的氣機,帶著它在丹田中往復盤旋,一直到丹田微溫方才停止。胡不歸站起身來,對著一輪山月哈哈大笑,一種暢快的喜悅充盈在胡不歸的心頭。

若是胡不歸知道自己跨出這第一步多用了其他人三十倍的時間,不知道他會怎麼想。要是他知道卓不凡在天玄真人口述完練功法門的同時便已經跨過了這一關,而短短三個時辰便已經進入了周天運轉的采氣階段之後,胡不歸這顆古怪的腦袋裡會有什麼樣的感觸啊。

當聽到徒兒已經感應到那縷先天真氣的時候,天癡道人大喜過望,連連道︰「這麼快!不錯不錯!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啊!哈哈哈--」真不知道這個天玄的腦子是不是練功練壞掉了,這樣也叫快的話,那其他人的進展速度豈不是都可以稱為神速了?難道這個天癡已經忘掉了這感應先天真氣一步他自己當年也是須彌之間便通過了,怎麼現在卻來稱讚這個慢的出奇的徒兒呢?便是喜歡自己徒弟也沒必要這樣來讚他吧,無量天尊,罪過罪過!

不管怎麼說,這一關過後,胡不歸信心大增。每日裡依舊到黃果樹下練功打坐。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胡不歸按照天癡道人所傳的經脈運行路徑,引導那股先天真氣狂頂亂撞。狂頂亂撞?正是如此。一般青城弟子練功之時,最是講究清靜無為,緩緩引導真氣疏通經絡,慢慢形成小周天。遇上真氣不可通過的經脈便慢慢研磨疏通。而胡不歸體內的經脈則不是一般的強,他剛引導那股已經聽他意念控制的先天真氣流向經脈時,便像是遇上了一堵銅牆鐵壁般,一分一毫都不可前行。縱使這樣,胡不歸也以為是理所當然,好在現下還有一股可供他驅使的先天真氣,倒也不覺得練功有什麼枯燥無聊,反倒是覺得比之先前毫無感應的時候有趣了很多倍。至此,他每天便用那股先天真氣宛如開山鑿洞般的在體內經脈運行處生鑽硬鑿,一股與生俱來的狠勁兒竟然讓他在兩個月間鑿開了寸餘長的一段經脈。

便是這樣,經絡未通,胡不歸也感到近日來身上越發的有氣力,往往輕身一躥,便可飛躍數丈,手腳更是比從前敏捷靈巧了甚多。山雞野兔抓起來竟是抓住的時候多,讓它們逃掉的時候少,一時間美味可以時常入口,令他快樂不已。於是對練功又平添了許多的興趣。要是青城山的列祖列宗得知自己有個徒孫修煉玄功竟是為了捕捉山雞野味兒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從上界下凡來發 。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胡不歸發現在晚上練功比在白天的效果要好很多,於是便把練功的時間改到了月亮初升之時。在寂靜的空山中,丹田處那一縷清涼的氣息分外活潑,而沐浴在月華之中的胡不歸全身也有說不出來的舒爽,在與堅硬似鐵的經脈相抗衡的過程中,胡不歸的意識也變得更加剛強,而這些都是在悄然無聲中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就在胡不歸手捧著半隻還沒啃完的野雞眺望風景時,於老霄頂清虛殿的密室中,卓不凡已經入定三日了。天玄真人驚喜地發現這孩子已經達到了清明天的第三重境界,也就是說卓不凡早就完成了築基和基本的行經運氣,並且在天地之氣最為濃郁的老霄頂經過短短三個月,已經吸納了足夠的天地靈氣,眼下正在煉氣化元,變真氣為真元,此時已經到了結爐的地步了。只要在體內結成先天洪爐,便可開始修煉化元為丹,進入內丹的修習了。以三個月的時間便達到結爐境界的青城山除了祖師爺張道陵張真人以外,便只有卓不凡了。

這樣的進展怎麼能叫天玄不驚喜交加呢?此刻,他便親自守在卓不凡的身旁,不休不眠的守了三日。他知道此刻是卓不凡修習的關鍵時刻,只要內爐初結,達到水火相濟的境地,此後便只需要鞏固這先天洪爐即可,一直達到內丹初結的清淨天。原本青城山的練氣法門是沖虛安然的,沒有什麼過於凶險之處,只是卓不凡這樣的進展速度也太過於驚人,因而在修習過程中難免會產生一些變異,所以天玄真人才會如此緊張,親自為卓不凡護法。

卓不凡端坐於蒲團之上,內視丹田之中緩緩轉動的真元,一點點沉澱,凝結成一個小小的基座,不斷煉化的真氣化為真元,一滴滴降落下去,一個渾圓狀的青瑩透亮的小小熔爐慢慢成型。由五心不斷吸納進來的真氣被一點點化為先天真元,又一點點消融在這個小小的洪爐之上,成為洪爐的一部分。而烘爐之中似乎漸漸的亮起來,一股熱浪陡然升起。緊接著卓不凡感到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牽動了,猛然一股大力自胸口衝出,撞向剛剛成型的先天洪爐,兩股熱力相撞,卓不凡只感到轟的一聲巨響,意識便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旁邊坐著的天玄真人剛剛感到一股蓬勃無比的波動,還沒來得及用神識探查,便看見卓不凡渾身劇震,身上骨骼咯咯作響,隨後便一頭栽倒,暈了過去。

天玄大驚,立即探掌在卓不凡丹田,天玄真人用真元探視卓不凡體內狀況,發現剛剛凝結的先天洪爐已經被那股勃發的巨力撞得粉碎,體內真元四處流散,一時間紛亂不已。天玄真人長歎一聲,只得盡力用真元引導卓不凡那些四散的真元重新回歸到經脈之中。等理順卓不凡體內紊亂的真元,天玄真人已經是大汗淋漓,眉頭緊鎖。

驀然,卓不凡胸口的衣衫無聲無息的化為了灰燼。那股炙熱的巨力再次爆發,七顆明星在卓不凡胸口亮起,硬生生讓那巨力弱了幾分,卻依然是洶湧而出。天玄真人伸掌按住卓不凡的胸口,在他的手掌剛剛觸及卓不凡胸口之時,只覺得一股難以抑制的巨力,猛然朝他轟來。天玄真人急運真元去壓制這股炙熱無比的巨力。天玄真人的三清真元竟似乎被那股炙熱無比的巨力一絲絲的融化掉了,他只得內息狂湧,數十年的龐大修為無邊無際的壓了下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8-4 14:1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七章 玄步


隨著一道完美的弧線,一根被啃得非常乾淨的雞骨頭飛入了風景如畫的碧雲峰下的山谷之中。胡不歸十分滿意的收回了視線,習慣性的在胸前衣襟上胡亂擦了擦油膩膩的手,一隻山雞落肚,胡不歸才感到在青城山修道的日子的確是分外愜意。

突然間,隨著一聲清響,在老霄頂上空升騰出一道青色的光焰,久不散去。胡不歸瞪大了眼楮朝那邊看過去,心道︰「難道大白天的放焰火嗎?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慶典啊。」正在胡思亂想,身邊一陣風掠過,隨即衣領一緊,他便被天癡道人拎在手中,伴著一道清光向清虛殿疾速飛去。

身子還在空中,胡不歸邊喊道︰「師傅,這麼著急去看焰火啊?今天是什麼慶典啊?」

天癡道人笑罵道︰「看屁的焰火!那是掌教真人傳令召集青城門人的信符,看來清虛殿出事兒了。」

胡不歸到︰「噢,原來是這樣,清虛殿會出什麼事兒呢?難道是有人來踢場子嗎?」

曉是飛在空中,天癡道人都差點打個踉蹌,眼神怪異的看了看這個拎在自己手上的弟子,心道︰你以為我們青城派是那種下三爛的賭場、妓院啊?在這修道求仙的洞天福地怎麼會有人來踢場子呢?真是莫名其妙!天癡道人卻料想不到,後日還真的有人來踢場子了。

眼見著數十道清光從四面飛向清虛殿,青城山眾弟子紛紛趕來。天癡道人率先到達清虛殿,大踏步的拎著胡不歸走了進去。緊接著三師弟天韻、五師弟天樹、六師弟天龍、七師弟天兵、八師弟天竹和小師妹天雨率著門徒隨後趕到。眾人的目光段都聚集在愁眉不展的天玄真人身上。天玄也不多話,揮揮手帶著眾人走進了清虛殿後面的密室。

只見矮塌之上平躺著面色蒼白的卓不凡,胡不歸數月未見卓不凡,此刻見到便忍不住要衝過去,卻被一隻大手按住了。卻是他師傅天癡道人。天癡已經看出卓不凡有些不妥,所以按住胡不歸,不叫他亂動。

天玄真人看了看眾人說;「召集大家過來就是為了這孩子,他體內的朱雀原力剛剛又發作了。雖然暫時被我壓制住了,卻並未完全封印住。先前楊伯遠老弟和四師弟天風聯手設下的封印威力不足,因而那朱雀元力被這孩子修煉時所帶動的火性真元引發,這才發作起來。只是可惜了這孩子剛剛鑄就的先天洪爐,被這股朱雀元力給撞得粉粹。」說著暗歎了一口氣,又道︰「今日召集大家便是想請諸位師兄弟聯手重新設下七星天罡陣,並幫這孩子護持,重新鑄就先天洪爐。他體內的朱雀原力也只有靠他自身的先天洪爐去慢慢煉化了,否則終成大患。」

眾人聽得這孩子竟然在三個月的時間練到了清明天第三重,無不驚詫。要知道一般青城山弟子修練到清明天第三重少則十餘年,多則幾十年,三個月之內便練到鑄爐煉氣的似乎也只有傳說中的祖師爺張道陵了。

胡不貴也搞不清楚什麼朱雀原力,什麼先天洪爐,但從天玄的話中也知道自己的好友此刻情勢危急,因而緊張的手心直冒汗,一雙眼楮眨也不眨的看著彷彿睡著了一般的卓不凡。突然一隻冰涼的手伸過來握住了他的手掌,扭頭看去,卻是同樣一臉關切的楊不悔。

天癡道人看胡不歸心神不寧的樣子寬慰道︰「沒關係的,你的好朋友不會有事兒,等一下我們給他重新佈置好北斗天罡陣便不會有事兒了。」聽得師傅這樣說,胡不歸這才放寬了心,靜靜站在一旁。

準備穩妥之後,由天玄道人居天樞位,天韻道人居天璇位,天樹道人居天機位,天癡道人居天權位,天水道人居玉衡位,天竹道人居陽位,天雨道姑居搖光位。天風道人由於重傷尚未痊癒,因而並沒有參加佈陣。眾人依照北斗七星站定,環圍在卓不凡身周。天癡道人引動陣法,一串悠揚的道家咒語緩緩念出,隨後天癡道人左掌發出一片青朦朦的先天真元罩向卓不凡胸口的朱雀印記。青氣在卓不凡胸口稍觸即止,立即引發了那印跡之下的朱雀原力,一股蓬勃的熱氣狂湧而出。緊接著封印朱雀的七星瞬間亮了起來,天癡道人輕喝一聲︰「便是此時!」七人各伸一指,分別將一股精純無比的青色真元射向自己所對應的星位。青色真元源源不斷地送了過去,朱雀原力立即被七人合力逼回了卓不凡體內。

胡不歸看了良久,只見師傅、師叔一個個伸著手指,放出一道道青氣,起先還覺得神妙有趣,但是看得久了,見始終就是那一個姿勢便索然無味起來。他一個人溜躂到清虛殿大殿之上,百無聊賴的四處走動,突然看見地上青石鋪就的地磚上刻有一道道花紋。而很多塊青磚上都有一個相似的圖案,成漩渦狀,在不同的磚上或左旋,或右旋,或者斜斜旋轉。看著這些花紋,胡不歸不覺感起興趣了,用腳去踩那些旋轉著的圖案,眼楮四下裡搜尋,腳下不住地按照所旋的方向轉動,有的一步過去便能踩到了,有的則需要往複數步才能踩到,一時間,胡不歸玩心又是大起,就在那裡一步一步的試圖將地上花磚的圖案連在一起,一氣兒走完。

胡不歸只是為了好玩,先是邊走邊找下一個落腳點,因而身形緩慢,倒也不覺得怎樣。到後來走的熟了,腳步逐漸加快,卻看見清虛殿上一片青朦朦的虛影,如霧似夢,不可捉摸。而胡不歸卻不自知,只是一味的玩耍著。

密室之中,七子連氣,將一道道玄門真元注入先前楊伯遠和天風布下的北斗天罡陣中,每個人都在用自身的真元消融楊伯遠留下的醫仙一脈的真氣,將它煉化成一股精純的先天真元,再慢慢熔鑄到原先的陣法之中。在這七股強大的真元作用下,卓不凡胸口原本閃爍的七點寒星更加璀璨奪目了,散發出一片清輝,凜冽而清亮。突然,七星之間有光芒連成一片,位於陣眼的玄冰魄宛如眾星烘托中的月亮,無聲的從胸口浮起,滴溜溜轉動了九圈,然後收斂光芒,又悄然隱沒在卓不凡胸口之上。這時,整個北斗天罡陣才算是渾然一體,整個被煉化了一遍。卓不凡也緩緩睜開了眼楮。

只聽得天癡道人喝道︰「不凡,坐起來!五心向天,神歸於內,五行運轉,再結烘爐!」

卓不凡問聲一愣,旋即起身坐定,片刻間便進入了清明天的境界,神遊於內,外物不染了。眾人還是北斗天罡陣的步法方位,卻將指上真元引入卓不凡體內,引導著他的真元急速流轉。片刻之後,一滴滴真元重新自上而下滴落,鑄成了基座。接著又慢慢形成了一個小而晶瑩的先天洪爐。就在烘爐結成的一瞬間,那道本被封印的朱雀院裡突然之間再度發作,就像是有靈性一般的,似乎知道這洪爐一成,早晚有一天自己要叫它給煉化了一般,此時又噴湧出來朝著先天洪爐撞去,卻被七股強大的先天真元擋住了去路,兩種力量抗衡著,漸漸的卓不凡的那個先天洪爐越來越厚實,而那朱雀的原力卻越來越平和,直至如一潭死水辦沉寂下來,就彷彿是認命了一般,不再做任何抵抗。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收回真元,卻聽見外面大殿之上有人喝斥道︰「喂!你在幹什麼?快快停下來!」

從外面大殿上隱隱傳來一陣陣風聲,眾人快步走出去,卻不由得呆住了。只見得清虛殿上一團青氣如煙似霧,在大殿之上流轉不休。天玄真人的二徒弟趙不嗔正在殿中追逐的那團青光,卻是縷縷失手,不得要領。

天玄真人失聲叫道︰「玄天步法?」

幾個修為深厚的老道士自然早就看清楚在大殿上奔跑的是胡不歸,只是都奇怪這個當日背豬腿的少年是跟誰學得這麼玄妙的步法。聽得掌教真人喊出這步法的名字,都不由得朝他看去。天癡道人也是奇怪,怎麼才一會兒工夫,自己這個寶貝徒弟怎麼就學會了這種連自己也沒見過的玄妙步法?

天玄真人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便道︰「我也是猜測,在本門的典籍裡曾經記載過這種步法的形貌,卻沒有流傳下來圖錄,是本門失傳已久的功夫,據稱是由祖師爺張道陵創製的,沒想到不歸竟然練會了。原來這孩子竟是個大智若愚的人啊!」

聽的師弟誇獎自己徒兒,天癡道人笑呵呵的道︰「那是!不歸這孩子本來就是很聰明的,老八,你先前還不要他,這下後悔了吧,哈哈哈--」天癡道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很是為自己徒弟高興。

而天玄真人卻問道︰「師兄,這玄天步法是你教給不歸的嗎?」

天癡道人一愣,道︰「不是啊,我也沒見過著玄天步法啊!」說到這裡才想起來應該叫住胡不歸來問問究竟,便揚聲道︰「不歸!不歸!停下來說話!」胡不歸走的正是入神,竟絲毫沒有聽見師傅的話,依然是風一般的遊走。

天癡道人大喝一聲︰「老胡!」胡不歸這才如夢初醒般的站定了身子,一身衣衫卻早已濕透了。

天癡道人上前問道︰「不歸,這步法你是跟誰學的啊?」

「什麼步法?」胡不歸茫然的問道。

「就是你剛剛走的那種啊!」天竹在旁邊喊道。

「噢,你是說這種啊,我就是踩著地上這些花紋踩著玩呢啊,怎麼了?師傅,難道這些花紋是不許踩的嗎?」胡不歸道。

眾人一聽之下,不由得面面相覷,沒想到這種失傳已久的步法就刻在大殿之上,天天被人踩了無數遍,卻沒有一個知道的,今天卻被這個背豬腿的少年踩著玩給踩出來的,真是不知道該作何想法了。枉費了掌教真人還誇他是大智若愚,這簡直就是瞎貓碰死耗子碰上了。天癡道人卻不覺得臉紅,反而笑著說︰「我早就說練功練累了就可以玩玩吧,你們看,這玩兒也是有好處的啊!」大殿之上,幾隻鼻孔偷偷冒氣,絲毫不理會這個大師兄的一番謬論。

倒是青城派由於胡不歸這一通玩耍卻找回了失傳已久的一本功夫,在場的道士們有不少都心存此想︰一定是祖師爺藉著這個白癡少年將當年的絕學傳授給眾人,定然是如此,無量天尊,祖師保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8-4 14:16: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八章 小虎


得意洋洋的天癡道人拉著糊里糊塗的不歸道人飛身回山,在身後拖出一道及其宏大的青色光帶,頗為壯觀。留下青城山眾弟子趴在清虛殿的地磚上鑽研那套玄天步法。

回山之後天癡道人命胡不歸將那套玄天步法從頭到尾的細細演了一遍,卻見一層空濛的清氣充盈在胡不歸遊走的圈內,似有一股沖虛淡然的氣勢溝通了天地,卻又不知是從何而來,因何而至。思忖了片刻突然笑道︰「原來如此!不歸,你意守丹田,神歸於內,一邊修習清明天一邊走這玄天步法!」

胡不歸應了,操起他的清明天初初級功法,腳踏玄天步法緩緩走了起來。原本應該是靜心凝神,枯坐修習的清明天,此刻變為遊走運動中修習,而胡不歸這人本就沒有什麼規矩道理可言,反倒是覺得怎麼練功不是練啊,誰規定了不可以跑著練功呢?於是原本應該極難的動中求靜這一步到了胡不歸這裡反而因為他的心性變得自然而然了。

才走了幾步,胡不歸立時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只覺得四肢百骸盡皆一片清涼舒爽,而丹田處那一股原先只有在月夜才變得活潑的先天真元此刻不但是活潑靈動,更似乎漸漸強大起來。而先前那種開山鑿洞般的疏通經絡的進程也明顯變的快了起來,片刻之間,真元便前進了幾分,這樣的進展在此之前至少也需要花費他數天的時間。胡不歸驚喜至極,腳不停步的遊走起來,隨著他身形的加快,一股磅礡無比的氣機上接天,下連地,貫通天地。旁邊的天癡道人哈哈大笑著道︰「哈哈哈,果然如此!這步法原本就是做這個用途的啊!」

原來天癡道人看出來這個玄天步法並非是一個用於臨戰躲閃趨避的步法,並且說實話,修真者中也極少會使用步法進行戰鬥,其原因不言而喻,修真雙方鬥法如天馬行空,哪裡會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地面上不離地面?而這個玄天步法所踩點位暗合天上星宿排列位置以及運轉變化,因而是一個聚氣練功的陣法。

此後在碧雲峰上,時常可以看到兩團青朦朦的清氣,隨山流轉,奔流不息。山上雀鳥蟲蛇、狐兔鼠狗時常便被被驚擾的四散逃離,在一段時間內,整個碧雲山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胡不歸的清明天初初級功法也得到了大大的進步,先前兩月有餘才鑿開寸許的經脈,在短短一月之間,竟被他鑿通了一條。以他先前的速度來說,現下倒真的可以稱之為進展神速了。鑿通一條經脈的胡不歸此時已然可以飛縱自如,來去如風了。前日,天癡道人又傳了他初級掌心雷,這兩日,碧雲峰上更是山石崩裂、兔走狐悲,搞得一派仙山好不狼狽。

這日傍晚,新月初升之時,正在後山一處山崖下準備練功的胡不歸突然腹部一陣吃緊,立即提了褲兒奔向一個矮樹叢。心中念叨著︰奶奶的,小清山上的仙鶴吃起來也不覺得怎樣,怎麼吃下去反倒肚子痛起來了!別是吃壞了肚子吧。原來這小子白日裡在崖上的黃果樹上望見對面小清山仙鶴飛翔,好一派仙家勝景,突然動念,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吃過仙鶴呢。念頭一起,便偷偷跑到小清山上,憑藉著近日來大為長進的身手,不太費力的便捉了一隻仙鶴,跑回碧雲峰烤著吃了。所幸的是這小子的這番舉動沒有被小清山上的天雨真人看到,否則也不知道素來清雅的天雨真人是不是會被這大煞風景的行徑氣得渾身發抖,直接找天癡老道算賬了。這也倒是真真的焚琴煮鶴了。

胡不歸正便得興高采烈,遙望一輪山月橫空出世,漫天清光揮灑下來,只覺得如此良辰美景,在這仙家勝地縱是出恭也是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享受啊!突然屁股上猛然一痛,胡不歸大驚失色,以為被毒蛇咬了,忙伸手一抹,卻是已然出了血,本不甚白嫩的屁股上出現了幾道血痕。胡不歸瞥見一道白影竄入了左邊一個矮樹叢之中。登時大怒,跳將起來,提著褲兒飛也似的追了過去。

身子還沒撲到,一道掌心雷便劈了過去,矮樹被轟然劈飛,一道白光嗖的竄出來,朝山上跑去。在明朗的月光下,胡不歸看清那團白光竟是一隻週身雪白的小貓。胡不歸緊追不放,心道︰你抓了老子一下,老子可也要狠狠地揍你幾下才是。誰知道胡不歸的身法雖快,而那白貓的速度更快,要命的是那白貓比之胡不歸靈活了數倍不止,本來是盛怒之下威風凜凜的狂追亂劈的胡不歸,到後來竟然變成被這小貓兒戲耍的團團亂轉,絲毫也碰不到這小貓兒的邊兒。

最要命的是這小貓兒明明可以逃脫,卻偏偏故意不走,幾次三番地停下來等著胡不歸上前去抓。胡不歸若是慢了,它竟然還發出一聲怪聲怪氣的嚎叫,像是在嘲笑胡不歸一般。就這樣一人一貓漫山遍野的追逐奔跑不休,一直到胡不歸筋疲力盡、真元不濟,這才癱軟在一塊青石上喘起了粗氣。那小貓也似乎看出胡不歸已經沒有力氣再追它,竟然嗷嗷叫了兩聲,便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了。樣子十分得意,畢竟這世上能教訓青城弟子的小貓實在是不多見,它這番得意也是情理之中了。

而胡不歸則是氣惱、疲累、疼痛混合一體,又突然想起,剛才暴怒之中,提了褲兒便去追那暗算自己的小貓,連屁股也沒來得及擦,更是羞怒不已。更加不堪的是,當胡不歸跑回去跟師傅說了這事兒,卻看見天癡道人眼楮不斷瞟著自己褲兒,一副似笑非笑,欲笑又忍的古怪模樣,惱怒更添了幾分。道︰「師傅!你怎麼不替我去教訓教訓那傢伙!」

天癡道人終於哈哈大笑著道︰「虧你也想得出啊!你要為師這麼一個修道高人幫你出頭去欺負一隻小貓兒?真是莫名其妙啊,乖徒兒,你自己去想辦法吧,為師要開始練功了。」說著便丟下滿臉惱怒的胡不歸,一溜煙的施展玄天步法跑了出去。

胡不歸一時間,臉上尷尬,臀部疼痛,心中懊惱,無奈之餘,只得怏怏睡覺去了。

誰曾想到,這不知哪裡來的小貓竟然纏上了胡不歸,每當胡不歸出恭之際,它便悄然上前,以閃電般的速度在胡不歸那可憐的屁股上撓上一把,然後便遠遠站定了,嗷嗷直叫。於是又是一番追逐,碧雲山上樹折花摧,遍山煙塵,不亦樂乎。短短數日,胡不歸屁股上已經是傷痕纍纍,每當腹中濁物陳雜之際,便心下揣然,在出恭被抓與不出恭腹痛之間猶豫良久。此時的胡不歸竟然懷念起從前方便之時不受驚擾、暢快淋漓的快樂時光。

痛定思痛,胡不歸覺得自己之所以現下如此倒霉,首先當然是那只混蛋小貓,其次也是自己太過於沒用了,不但抓不住這搗蛋的小貓,還很掉價的跟著小貓慪氣,實在是有違修道之人的體面,因此,他越發加緊修習清明天和玄天步法。每日出恭,也改到屋舍之中,老老實實的坐在木質馬桶上方便。

這樣一來竟使得胡不歸的修為大大提高了不少,眼見著又一條經脈不出幾日便要被打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這只混蛋小貓了。接連數日平安無事,胡不歸的心情甚好,而他那個古怪師傅自從得了玄天步法之後,便拚命練功,常常是一團青光滿山亂跑。

這一天夜晚,胡不歸又在月下練功,卻遠遠看見一條白影,鬼鬼祟祟的溜了過來,正是那混蛋小貓。胡不歸卻不去理會它,自行練功。而那小貓卻跳將起來,身子在空中一陣晃動,然後落下來,翹著尾巴嗷嗷叫了幾聲,似在挑釁。胡不歸便彷彿沒看見一般,依舊練自己的清明天。那小貓大奇,不覺走到近左,又叫了幾聲,卻見胡不歸還是對他不聞不問。突然一道白影閃動,朝著胡不歸撲去。胡不歸腳踩玄天步法,加快了腳步,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小貓撲了個空,立時嗷嗷叫著又追了上來,當前情景就變成了小貓拚命追著胡不歸滿場亂跑。

這玄天步法也端的是神妙無方,也不見胡不歸的速度有多少提升,卻就是偏偏叫這小貓屢抓不中,每每只差數寸,卻不知這傢伙怎麼一轉爪子便落空了,倒像是胡不歸在戲弄這小貓了。小貓不覺又驚又奇,不服氣起來,前些天這個白屁股拼了命也追不上自己,怎麼幾天不見自己竟然追不上他了?當下嗷嗷直叫著狂追過去。

正在追得緊張時,忽見胡不歸停步轉身,小貓兒一條白影撞向胡不歸胸口,胡不歸探手一捏,便好似那小貓自己送上了手中一般,輕而易舉的便捉住了小貓。小貓在胡不歸手中一陣掙扎,胡亂抓咬起來,卻被胡不歸一手捏住身子,另一隻手揪住了耳朵,疼得小貓嗷嗷直叫,頓時認清形勢,老實下來。胡不歸哈哈大笑著揪住小貓的耳朵說道︰「小王八蛋,終於被老子抓住了吧!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卻見手中小貓可憐巴巴的輕輕叫了一聲,眼中似有哀求之意。胡不歸心中一軟,揪了揪貓耳朵說︰「說,你以後不許抓老子屁股了!聽見沒有?」小貓竟然像是聽懂了一般,連連點頭。胡不歸又道︰「老子放你下來之後,再也不許跟老子作對了,知道了不?」那小貓又是一陣點頭,胡不歸這才鬆開了手。

這小貓卻也不見逃走,反而是在胡不歸褲腿上來回的蹭了幾下,顯出幾分親熱的樣子。想來也是個在山中遊蕩的孤獸,前幾日的折騰說不定就是出於寂寞,想尋個玩伴罷了。胡不歸道︰「小貓兒,你乖乖得到一邊等著,老子練完了功便去陪你玩耍。」那小貓兒果然依言走到旁邊安安靜靜的坐了下來,看著胡不歸練功。

這一人一獸和好之後,便終日形影不離,在一起廝混。胡不歸對這小貓說︰「小貓,老子給你想了一個威風的名字,看你成天嗷嗷直叫的,便叫你小虎吧,怎麼樣,威風吧?」小貓不置可否的嗷嗷叫了兩聲。從此,這兩個傢伙便四處遊蕩,又是搞得碧雲峰一陣陣雞飛狗跳。打得的野味兒便在山上拾了柴火烤來分食,人像個老虎般的對著手上的野味兒嗷嗷狂啃,小貓更像個老虎般的嗷嗷狂啃,吃飽喝足了,便是漫山遍野的亂跑,嬉戲打鬧,好不開心。偶爾,一陣風也似的掠過的天癡道人在一團青光中跟胡不歸打個招呼,又道了一聲︰這小貓怪有意思的,便又一陣風似的刮了過去。胡不歸不由得撓著頭想到︰師傅這樣風也似的滿山亂跑多久了啊?似乎從那天自己叫他幫忙抓小虎的時候,他就開始練功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停下來啊?也不知道他會跑多久啊。難道師傅竟然可以跑著拉屎、睡覺嗎?真是個古怪的師傅啊!果然厲害!隨即便在想像師傅如何施展玄功在飛奔中方便的情形,竟不由得笑出了聲。小虎莫名其妙的望著這個神色古怪的傢伙,不知道他此刻腦子裡在胡想些什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8-4 14:16: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仙山浮雲 第九章 轉山


一場春雨淅淅瀝瀝的下了數日,整個青城山被籠罩在一片煙雨朦朧之中,山中林木更見青翠,那層層疊疊的綠意便彷彿可以透眼而入,直抵達人的腦髓之中,給人以無限的清涼感受和生生不息的生命的湧動。

胡不歸和小虎坐在屋簷下,望著在雨中依舊滿山亂跑的天癡道人,一人一獸百無聊賴的同時打起了哈欠。前日裡,胡不歸曾對著飛身而過的師傅說︰「師傅啊,要不要給您老人家拿把傘遮雨啊?」天癡道人夾著一團青光一溜煙的跑了出去,煙雨中傳來他的聲音︰「我老人家不需要雨傘遮雨,要是叫雨淋著了,我老人家這近百年的玄功豈不是白練了啊,乖徒兒你自己去玩耍吧,不用擔心為師--」

而胡不歸這小人家卻沒有那麼深的道行,不想變成落湯雞,於是只得縮在屋簷下,與小虎一起看著外面瀝瀝的小雨發呆。對面的小清山侵染煙雨之後,更見秀麗挺拔,便宛如亭亭玉立的仙子,處世而獨立,翹首仰望一派煙雨蒼茫。胡不歸年紀幼小,雖不懂得什麼情致,看在眼裡卻也覺得極美。又不禁想起,在小清山修行著的小美女楊不悔來。自從那天從清虛殿回來之後便再沒見到她,而卓不凡在七位師長的協力下,已經將朱雀原力重新封印。胡不歸前日還偷偷跑了去將打到的一隻山雞送到卓不凡那裡。兩人還沒說幾句話,卓不凡便被他二師兄趙不嗔叫去練功了,胡不歸只得怏怏離去。而楊不悔那邊,胡不歸剛剛爬上小清山,便被天雨真人攔住,一雙美目卻放出兩道冰冷的目光,道︰「不悔正在練功,沒有時間嬉戲玩耍,你且回去吧!」胡不歸吃了人家山上的仙鶴,心中有鬼,此時看到天雨真人的冷臉,早就心裡發毛,逃也似的飛奔下山。

突然,小清山上飛起一道青影,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的升到半空,竟在虛空飄然舞動,真真宛如仙子降世一般,隨衣袖揮舞,漫天煙雨隨身而動,在那人身周十餘丈內的雨珠都被帶動起來,隨之旋轉飄舞。胡不歸瞪大了眼楮,使勁朝著那邊望過去,卻依稀看出原來那仙子竟是天雨真人在雨中練功。隨著天雨真人變換無端的舞動,被她帶動的煙雨範圍也越來越廣,慢慢的周圍數十丈煙雨全在她的掌控之中,隨之飄搖不定,忽起忽落,或旋轉成一個極大的盤旋的雨龍,或化為斜斜飄飛的雨帶,端的是曼妙無方,美妙絕倫。

胡不歸沒想到這個樣子冷冰冰的道姑竟然有如此修為,看看人家如此曼妙優美的修行方式,再看看野驢般滿山亂跑的自己師傅,竟不覺得有點自漸形穢,一時間竟悶悶不樂起來,再也懶得去看天雨真人練功。他卻不知道青城山的修習法門本就是依照各人根性而行的,一百個人練便生出一百種不同的表現。而青城山八子之中,他師傅天癡和掌教真人天玄都是專注於體悟內修的,於外在的表現並不明顯。而像天韻則是參天道於音韻之中,對於音韻一道有著精深的造詣和玄通。天風則是多於風中修習玄功,對風的駕馭能力極強。像天雨真人則是在煙雨中修習更加容易精進,在雨中的玄通也更為強大。眾人修行各有不同。

正在胡不歸無精打采之際,突然一聲長嘯響徹群山,胡不歸跳將起來,衝出門去。只見自己師傅天癡道人婉如神龍一般騰身而起,一道蒼龍般的身影映在了長空,隨著那一聲長嘯扶搖而上,群山震動,震驚百里,竟然雲開雨散,天空一片清朗,陽光普照大地山川。其勢威然而不可語,令青城山眾人無不震驚異常,卻不知是何緣故,紛紛朝碧雲峰飛來。

天癡道人緩緩自天空中飄落,猶如一葉,卻不見剛才的半分威勢,卻又似乎極盡自然,面對神色詫異的眾人微微一笑,道了一聲︰」無量天尊!」

天玄真人失聲叫道︰「師兄!你竟然已經練到清虛天了!」眾人一聽此言無不嘩然,數百年來青城山已經絕少有人能練到清虛天的境界了,要知道凡是到達清虛天境界的便等於是修成了陸地神仙,再進一步便可以脫去凡體,羽化飛昇了。

天癡道人笑道︰「師弟,師兄我還未達清虛天的境地,不過卻已經到了清靜天的瓶頸了,看來為兄要提前閉關了。」

天玄真人與一眾師弟又驚又喜,大師兄雖未達清虛天境界,卻也眼見著便會進入了,都紛紛道︰「恭喜大師兄!」

胡不歸也是極為高興,剛才的失落感一揮而散,抱著師傅道︰「師傅啊,您老人家剛才可真是威風極了,就像天神下凡一樣,果然不愧是我的師傅啊!」

天癡道人哈哈大笑著道︰「乖徒兒,為師這便要閉關修行去了,這接連九日的修煉集聚了太多的天地元氣,需要慢慢煉化,也需要參悟通往清虛天的密徑,以達大道。」接著天癡道人又對天玄道︰「我這次閉關少則七年,多則十餘年,看來,不歸這孩兒需要轉山了。以後一切都托給你們照料了。」

天玄真人道︰「師兄儘管放心,不歸有我們不會有事兒的,你且安心修習吧。」

所謂轉山,在青城山便是指自己的授業恩師亡故或者長時間閉關,而弟子年紀尚且幼小,便由青城各支門下諸山輪流教導撫養,直至成年或者恩師出關方止。

胡不歸一聽師傅要閉關如此之久,很是不捨,急道︰「師傅!要閉關這麼久啊!那不歸要是想你老人家怎麼辦啊?」

天癡道人撫摸著胡不歸的頂心道︰「傻孩子,師傅是去閉關練功,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者說,咱們修道之人怎麼可以有如許多的牽掛呢,該來時來,該去時去。你看那青山終日與白雲為伴,等白雲飄遠時又何曾出言挽留了?為師此去之前贈你八個字︰持之以恆,隨心所欲。你且記下吧。」

胡不歸心道︰或許青山是出言挽留,而白雲還是要走,只是師傅沒有聽到而已。至於其他的便不大明白了,白雲青山與師傅要去閉關有什麼關係,卻也知道留不住師傅了,便含淚道︰「徒兒記下了!」

而青城山一眾人心中卻想︰大師兄這臨別八字卻是有些矛盾啊,既是隨心所欲便未必可以再持之以恆了,比方說這小子今天不想練功了,便遵奉師傅之命隨心所欲了,那持之以恆四字豈不是便廢了嘛。而持之以恆的修煉,便不可任由自己隨心所欲,果然是古怪的留言啊!

等眾人送天癡道人入了天師洞,返身離去,胡不歸依然戀戀不捨的望著為符咒緊閉的洞口,不願離開。衣袖卻被人輕輕拽了拽。暗暗擦了淚水,扭頭去看,卻是好友卓不凡。

卓不凡道︰「老胡,師傅叫你跟我們走,師傅說讓你今年先在我們老霄頂修行。」

胡不歸心道︰這樣也好,至少可以每天與卓不凡在一起,也多了一個玩伴,便跟著天玄真人一宗下山去了。當晚,胡不歸便背了酒壺,帶著小虎來到了老霄頂的清虛殿。大師兄孫不智將他的寢室安排在卓不凡的寢室的旁邊。清虛殿屋舍極多,除大殿之外,亭台樓榭等建築一應具有。眾弟子都住在修建在老霄頂後山的忘我閣。忘我閣貼著陡峭如刀削般的絕壁修建而成,其下是百丈深淵,推窗便可看見極遠處的景致,舊居此處,不禁令人渾然忘我,因而取名「忘我閣」。

忘我閣一共三層,大師兄等人居住在第三層,胡不歸與卓不凡的寢室在第二層,而一層則是廚房、茅廁等處。悶悶不樂的胡不歸拖著渾身不自在的小虎走進了給他安排的寢室,推開窗子,趴在窗台上向外張望。漆黑的夜色深不可測,不知埋伏著些什麼樣的事物。小虎也學著胡不歸的模樣趴在窗台上向外張望,一雙瞳孔散成兩點亮星,注視著夜色中的青城群山。

按照天玄一宗的規矩,每天清早,眾師弟們齊集清虛殿,跟著大師兄孫不智學習背誦道家各類經書典籍。下午則是由二師兄趙不嗔督促門下弟子練功修習。晚上眾弟子便各自或讀經或練功或者便像胡不歸這樣四處遊蕩。

原本無拘無束的日子被一下子打破了,胡不歸好不煩惱,每天早上苦著臉爬起來唸經。那些什麼︰道可道,非常道之類他根本不明所以的經文。一直念到頭暈眼花,飢腸轆轆這才聽到吃午飯的鐘聲響起。胡不歸總是第一個衝進廚房,第二個衝進廚房的則是小虎,兩個傢伙都是一副餓死鬼頭胎的模樣,也不管是什麼菜,都是一樣風捲殘雲的幹掉。雖說老霄頂上的飯菜沒有什麼葷腥,但是菜餚卻做的極為清淡爽口,各色素食無不精細味美,且式樣繁多。就是一些泡菜之類的小菜也都極具風味兒,令人饞涎欲滴,胃口大開。

吃罷了午飯,稍作休息便被二師兄凶巴巴地趕到清虛殿後面的真武堂去修煉玄功。大師兄領著唸經都是照本宣科,勉強跟著唸唸,混混時間罷了。而二師兄則不然,名字雖叫不嗔,卻是脾氣極大,稍微想偷懶怠慢,便輕則呵斥責罵,重則罰去砍柴挑水。於是眾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偷懶。

練功原是分為內外兩種,內則是修真煉氣。外則是運用真元施展各種法術招式的法門和技巧。但青城山一派歷來是重內修而輕外修的,只要內修精深到一定程度了,便可以像胡不歸的師傅天癡道人一般,最終步入陸地神仙之列,到那時候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絕大的威力,要招式法門便沒有什麼用處了。

所以,二師兄主要便是領著眾師弟們打坐煉氣,根據各人的進度傳授不同程度的練功口訣,並且隨時考察每個師弟的修行進度。當他考察到胡不歸這小子來了如此長時間了竟然連經脈都沒有完全疏通時,不覺呆住了,以大師伯如此天縱奇才竟然教出這樣一個不堪的笨蛋,真是令人歎息不已。他當下便問︰「胡不歸,你到底有沒有練過功?」

胡不歸到︰「練了啊,我每天都在碧雲峰上練功的啊,尤其是最近,有很大的收穫呢。」

趙不嗔不由得譏諷道︰「很大的收穫?真不知道師伯是怎麼督促你練功的,你現在這點兒根基連咱們廚房裡的火頭道人老張都比不上!還說什麼每天都練,真是不知道你的功都練到哪裡去了!從今天起,每天給我好好坐著打坐煉氣,不許四處遊蕩!還有你那隻貓也不許帶到練功場來!記住了嗎?」趙不嗔不知道,胡不歸練到這個地步,所花費的努力和艱辛已經超過其他弟子數十倍了,他只道是這孩子蠢笨且不肯用心修習的緣故,因而大加呵斥。

胡不歸心中覺得委屈,卻又沒有師傅撐腰,只是小聲嘟囔道︰「我確實是每天都有練功,不信你問我師傅去。」

趙不嗔素來蠻橫慣了,看他還敢頂嘴,不由勃然大怒,道︰「你還敢頂嘴,是不是不把我這個師兄放在眼裡了?你信不信我罰你去砍柴跳水?!」

「去就去!」胡不歸霍的站起來,本就忍受不了趙不嗔的奚落,說什麼火頭道人都比自己強,更說自己偷懶,性子倔強的他再也忍不住,道︰「挑水便挑水,也好過看你的臉色!」說罷竟真的大踏步走了出去。留下氣得臉色發白的趙不嗔,在後面吼道︰「我管不了你,便請掌教真人來管你!看你還反了天了不成!」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 21:08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