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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41 金庫奇案【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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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本市三大銀行之一的金通銀行,投下巨額資金,用了三年時間建造一個毫無漏洞的金庫。
廣告詞是:「沒有任何人能擅自進入的金庫」,在大字之下,還有一些小字:「包括女黑俠木蘭花
在內」。
  金庫不但儲放本市庫存的黃金,七千餘個儲存箱亦已出租給市民儲放最貴重的物品。
  但金庫始終出了意外,奇怪的是,金庫沒有失去東西,反而多了一個充氣的橡皮假人,約
五呎高,被做成一個蒙面大盜!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0-23260-144-3928[4]-16.4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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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3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漫長的夏季早已開始了,氣候十分炎熱,來來往往的人,莫不揮汗如雨,雖然到了夜幕低
垂之際,仍然一樣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但是,在金通銀行的大堂中,卻是根本不知人間有暑熱的,雖然大堂之中有那麼多人,然
而空氣仍然是那樣清涼。
  金通銀行是本市三大銀行之一,規模宏大,資本雄厚,信譽昭著「金通銀行」四個字,等
於已成了財富的代名詞了。
  今天,在金通銀行的大堂中,衣香密影,擠滿了衣著入時的男女,因為金通銀行正在舉行
一個盛大的酒會,而舉行酒會的原因,是金通銀行投下巨額的資金、足足費了三年時間所建造
的金庫,已經完成了。
  那金庫是好幾國的專家精心設計的,金庫在建成之後,不但要儲放本市庫存的黃金,而且
還出租給市民,儲放最貴重的物品。
  自然,大量的現鈔,也是金庫中的「住客」之一。
  這一切,全是歹徒想得到的東西,因此,金庫的構造,自然是十全十美,毫無漏洞,使得
世界上任何竊賊都不能非法地去碰一碰金庫中的東西。
  早在一個月之前,工程快完工時,那一批設計金庫的專家在離開本市之前,銀行方面就曾
為他們安排了一個記者招待會。
  在記者招待會上,工程設計的主任委員–一位世界著名的保險庫專家,便曾作出豪語,道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非法進入這座金庫?」
  當時就有記者問:「任何人都包括在內?」
  那位專家的回答十分肯定,道:「是的,任何人都不能,包括每一個人,甚至是各位都久聞
其大名的女黑俠木蘭花在內?」
  那位專家的話,當時便曾在會場上引起一陣韓動。有的報紙,還以「銀行金庫向木蘭花挑
戰」為標題,刊出了這項新聞。
  自然,也立即有記者造訪木蘭花,間她對那位專家的話有什麼意見,木蘭花只是微笑看道
:「沒有,沒有任何異議。」
  於是。銀行方面立時又刊出了大幅廣告,廣告詞是:「沒有任何人能擅自進入的金庫」,在
大字之下。還有一些小字,是:「包括女黑俠木蘭花在內」。
  由於女黑俠木蘭花是全市聞名的人物,是以那廣告的效率之高,是可想而知的,據說,廣
告刊出後三天,金庫內七千餘個貴重物品儲存箱,便已預租一空,銀行方面,自然是笑逐顏開
了。
  可是,安妮為了這件事,卻十分生氣。
  當大幅廣告刊在報紙上的時候,安妮曾揚看報紙道:「蘭花姐,這太豈有此理了,非給他們
一點顏色看看不可,哼?一
  木蘭花部只是微笑看,道:「安妮,那只不過是商人的噱頭而已,商人的手段。本就是無所
不用其極的,又何必生氣?」
  可是安妮卻仍然很生氣。
  所以,當酒會舉行的那天,木蘭花催安妮到酒會去的時候,安妮蹶起了嘴表示不高興,道
:「我不去,他們太欺負人了?」
  木蘭花微笑道:「好,你不去的話,就留在家中。」
  安妮側著頭,都又改變了主意,道:「好,我去,去看看那金庫究竟怎樣堅固法,去看看它
的防盜系統,究竟怎樣完美。」
  木蘭花打趣地道:「安妮,你要去察看那些,不是為了打它的主意吧?」
  安妮也笑了起來,道:「那可說不定?」
  她們一起大笑了起來。自從穆秀珍搬出去之後,屋子中已好久沒有那麼熱鬧了。在她們的
笑聲中,她們聽到了兩下汽車喇叭聲。
  那是高翔來接她們了。
  安妮的那副枴杖,已運用得非常之純熟,是以她向外衝出去之勢,幾乎比木蘭花還快。她
們上了車,高翔道:「蘭花。你肯去參加酒會,陸德這老頭子一定高興極了;他說過,在酒會結
束之後。他會留下一些人去參觀那金庫。」
  木蘭花笑道:「那太好了,安妮正想打金庫的主意呢?」
  高翔也笑了起來。車子迅速地向前駛去,二十分鐘之後,便已到了金通銀行的門口,那時
,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了。
  高翔、木蘭花、安妮三人才一下車,幾個銀行董事和高級職員,便親自迎了出來,而當木
蘭花出現在大堂中的時候,酒會也到了最高潮。
  金通銀行的發事長陸德–亞洲著名的大富豪,由一個美麗的女護士陪著,向木蘭花走了過
來,他和木蘭花握著手,不住道:「謝謝你的光臨。」
  木蘭花微笑點頭為禮。不論是不是和木蘭花相識的,都來到木蘭花的身前,彷彿和木蘭花
講上一句話,都令他們感到十分高興。
  酒會的氣氛極其和諧熱鬧,到了八時,來賓已陸續散去了,最後,只有大約三十位貴賓留
了下來,這三十位是真正的貴賓,他們是在酒會進行中,由陸德董事長親口通知,請他們留下
來,參觀那新完成的、十全十美的金庫。
  當賓客都離去之後。工作人員開始收拾大堂,陸德董事長的興致十分高,他大聲道:「各位
,本銀行金庫,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它就在大堂的下面。上下和四面,全是六尺厚的鋼
骨水泥,即使用最猛烈的炸藥,也難以炸得開它?」
  三十位貴賓部發出讚嘆聲,只有安妮撇了撇嘴。
  陸德在護士的換扶和銀行總經理的陪同之下,向前走去,各人皆跟在後面。
  陸德繼續道:「整個金庫,二十四小時不輟,由二十四名警衛人員警衛,它的電視系統,使
另一批警衛人員在警衛室中,可以完全看清金庫內部的情形。」
  聽到的人,又自然發出一陣驚嘆聲來。
  這時,他已來到了一幅十分巨大的壁畫之前,他舉了舉手,又道:「站在這裡的人,警衛室
中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的門,全是電腦控制的,由警衛室的人控制,警衛室也在金庫之中
,而這裡,是出入金庫的唯一通道,平時,有四名武裝警衛守衛著。」
  陸德的年紀已相當大了,但是他還是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分明是他十分得意,因為那金庫
可以使他的銀行揚名全世界。
  在陸德說話間,那幅壁畫向旁移了開去,壁畫移開之後,出現了一道鋼門,那鋼門也在緩
緩向外移開,鋼門移開之後,是通向地下的樓梯,樓梯約有十五尺高,樓梯的盡頭,又是另一
道鋼門,陸德由護士扶著。向樓梯下面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仍然在說看話。
  他道:「這裡的兩面牆壁,都有交叉的紅外線放射設備,銀行一下班,就開始發生作用,一
隻蒼蠅要飛過,也得小心翼翼才行?」
  陸德自以為講了土句十分幽默的話,是以話一講完,他就哈哈大笑了起來。當然,幾乎所
有的人都跟著他笑了。
  木蘭花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突然道:「那麼,租給市民使用的保管箱,也是在這些由警衛
室控制的鋪門之內麼?」
  「當然是;」陸德回答。
  「保管箱一共有七千多個,每天來保管箱存取、提放東西的人,會有好幾百個,難道每一
個人來都要開門或者關門一次麼?」安妮再問。
  「當然不,小姐。」陸德回答:「在辦公時間內,這兩道門是開著的,但是一共有八名武裝
守衛,看守著這兩道門。」
  陸德瞥了樓梯下的一道門。
  那時,這道門已經在緩緩地移開來。
  那道鋼門,足有一尺厚,在門內,是一間很大的地下室,地下室的四壁,全是一格一格的
保管箱,總共有七千多格之多。
  眾人來到了這個出租保管箱的地下室中,驚嘆之聲,已是不絕於耳了。陸德特地來到木蘭
花的身邊,道:「你認為有擅自進入的可能麼?」
  木蘭花未曾回答,安妮已道:「當然有。」
  安妮那一句簡單的話,令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並以驚愕的神色望定安妮」
  安妮道:「租一隻保管箱,隨時都可以進來了?」
  安妮的話。引起了一陣笑聲。
  因為這句話,聽來是十分稚氣的。
  連陸德也笑了笑道:「這位小姐倒真幽默?」
  大概只有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聽了安妮的話後,心中動了一動,因為安妮好像是在說笑
,但是事實上,即絕不是說笑。
  安妮說得對,只要租上一隻保管箱的話,就隨時可以進出了,銀行方面,自然是不能拒絕
顧客出入的,而且,也不可能用武裝警衛去監視每一個顧客的行動的。
  在旁人看來,那兩道鋼門,可稱得上堅固無比,但是至少在安妮、高翔和木蘭花三人的眼
中,那兩道門是形同虛設的。
  當然,能想到這一點的也必絕不止他們三人?
  所以在那一瞬間,木蘭花不禁皺了皺眉,同時,她也向安妮搖了搖手,示意她別再講下去
,以免將氣氛弄得不愉快。
  陸德帶看眾人,繼續向前走著。
  眾人穿過了那足有兩千平方尺的地下室,來到了一道鐵柵之前,從鐵柵中望進去,可以望
到一條三十尺的走廊,那走廊中,一共有五道鐵柵之多。
  陸德站定了身子,道:「只有副總經埋、總經理、副董事長和我四人,及由政府指定的官員
和臨時指定的銀行職員,才可以進入這個走廊,這幾道鍛柵,都沒有鑰匙,我們四個人的臉,
就是通行證,警衛室的人從電視上看到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才會打開門來。」
  在各人都表示佩服那種特殊設計時,安妮忽然「璞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請問,如果
你們四個人,忽然都死了呢?」
  木蘭花忙道:「安妮?」
  陸德的面色一沉,顯然他的心中已很不高興了,可是安妮既然是和木蘭花一起來的,他雖
然不高興,也只好忍了下來。
  總經理連忙打圓場,道:「或許各位會說,現在化裝術已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將一個
人化裝為另一個人,完全沒有破綻,是可能的,那麼豈不是一個大大的漏洞麼?但事實上卻絕
不,各位請看,這裡就是萬無一失的保障?」
  他指著鐵柵旁,一塊白色、一吋見方的東西。
  「那是什麼?」立即有人問。
  總經理將右手的食指,輕輕按在那白色的一方上,道:「我一將手指貼上去。電腦便檢查我
的指紋,確定是我本人了,才會發出信號,在沒有發出那信號之前,警衛室的人員就算要打開
門,也是不可能的,那就是美妙的設計。」
  木蘭花瞪著安妮,不讓她再亂說什麼。
  安妮的口唇動了動,但總算未曾說出什麼來。
  這一次,改由總經理帶頭向前走去,每經過一道鐵柵,總經理都要將手指在電腦指紋檢查
板上,輕輕地按上一下。
  遇了五道鐵柵後,是一個大約兩百方尺的空間。
  在那空間中,有三道門,左、右兩道,是圓形的大鍋門;面對看眾人的,則是一道狹長的
鍋門,和普通的房門差不多。
  陸德指看面對他們的門,道:「這便是警衛室的門。」
  木蘭花第一次發出問題,她問道:「怎樣可以進警衛室的門呢?」
  「我們有四位警衛主任,全是最可靠、有最良好紀錄的警官」陸德向高翔望了一眼「高主
任可以證明他們的品德?」
  高翔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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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陸德道:「這四位警衛主任,每位當值六小時,每一位主任,有四名助手,換班的時候,五
個人一起進來,由當班的警衛主任開門,即使我要進警衛室,也要經過警衛主任的批准?」
  木蘭花點頭道:「看來真是沒有漏洞的了?」
  「自然是?」陸德洋洋自得地說,他指著左右那兩扇圓形的鋼門,道:「那兩扇門,一扇通
往儲藏大量金塊、金條的金庫,另一扇,則通向儲存大量現鈔的庫房,各位可以看到裡面的情
形,黃金和現鈔,已在兩天前秘密存放進去了––」
  陸德又揚了揚手,左、右兩扇圓門,一起向旁移了開去,而那扇圓門移開之後,眼前所出
現的情形,實在是令人心動的。
  在左邊,全是至得整整齊齊、大小不同的金塊,而右邊,則全是現鈔;在鍋架之上堆杖如
山的鈔票,看得人眼花撩亂?
  陸德笑著道:「各位或許以為到了這裡,已是金庫的最後防守,可以碰到黃金和鈔票了?如
果那樣想,那就錯了。」
  陸德的話。令得參觀金庫的人都有愕然之感。
  因為在黃金和鈔票之間,已實在沒有什麼阻隔的了,任何人如果到了這一地步,一定是可
以隨心所欲地攫取黃金和美鈔的?
  陸德微笑著道:「哪一位願意走向前去試試?如果取到鈔票的話,可以取多少,銀行就願意
將取到的鈔票奉送?」
  這是十分令人感興趣的事,人叢之中,立時傳出了交頭接耳的聲音,有人笑道:「一定有武
裝警衛躲在隱藏的地方?」
  陸德笑道:「絕對沒有?」
  一個中年人道:「好,我去試試。」
  那中年人天踏步向前走去,走過了鋼門,已走進金庫之中,那時,許多人的心中,都不禁
十分後悔,因為眼看那人可以滿載而歸了?人人都在想,我為什麼不去試試呢?因為實在是沒
有什麼東西在阻隔著了。
  可是,就在此際,只聽得「砰」地一聲饗那中年人已不知撞在什麼東西上,那一下,使得
那中年人變得實在狼狽之極。
  他連忙向後退來,額上立時紅了起來,他摸看額頭,現出十分尷尬的神情來,他又伸手向
前摸去,然後他叫了起來:「玻璃?」
  陸德像是做了一個惡作劇的孩子一樣,大聲轟笑了起來,道:「對了,那是鋼化玻璃,槍彈
也打不進的,這是最後的一道防設。」
  高翔也不禁失聲道:「真妙?」
  木蘭花卻皺了皺眉,但是她皺的眉。立時又舒展了開來。好像是她已想通了一個問題一樣
,而那時候,安妮一直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那顯然是安妮在剎那間。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但是她卻並沒有像木蘭花那樣,立時將問題想通,所以她才望著木蘭花的。
  木蘭花卻並不回答安妮的問題,安妮也不再說什麼,陸德大聲道:「各位,參觀到這裡為止
了,希望各位不吝指教?」眾人都一致讚美著金庫的設備完美,簡直是無懈可擊的。木蘭花、
高翔和安妮三人,卻並沒有說什麼,只隨著眾人一起走了出來。
  他們三人上了車,木蘭花才道:「高翔,到我家中去坐一坐怎樣?我想,我們應該更深入討
論一下有關那金庫的事。」
  「當然,我是警方人員,金庫的四位警衛主任,也是在接到了銀行的請求之後,經過我和
方局長嚴格挑選之後才派出去的。」
  安妮好幾次想張口說些什麼,但是她看到木蘭花閉著眼睛在養神,便忍了下去,而沒有將
要講的話,在車中講出來。
  等到他們回到家中之後,安妮實在忍不住了,才在沙發上一坐下來,就大聲道:「蘭花姐,
現在可以開始討論了麼?」
  木蘭花笑道「可以了,請安妮小姐第一個發言。」
  「陸德是一個老糊塗」安妮說「那道鋼化玻璃門,他不應該讓人家知道的,現在誰都知道
了,作用便大打折扣了?」
  木蘭花笑道。「安妮,你怎麼不想深一層,那樣的鋼化玻璃門可能有兩道、三道,甚至更
多?陸德不會笨成那樣的。」
  安妮一怔,立時笑了起來,道。「真是,蘭花姐,原來你當時立即就想到了,而我卻一直
到回到家中,還未曾想出來。」
  木蘭花又道「那金庫還有一個很矛盾的地方,他們可曾注意到?安妮曾說,如果正副董事
長、正副總經理一起意外死亡怎麼辦,但那仍是不要緊的,至少還有二十個人可以出入,那二
十個人就是四個警衛主任和他們每人的四個下屬,電腦一定也有他們的指紋記錄。」
  安妮和高翔都點看頭。
  木蘭花又道:「整個安全系統最大的缺點,便是依靠人的地方太多了,設計者或者以為人比
機器聰明,但是他們卻沒有考慮到,不論是什麼人,都是有弱點的,太依靠人力的防衛系統,
相對的也就是有很多弱點可尋的防衛系統。」
  高翔和安妮兩人都不出聲,因為他們都覺得木蘭花的分析十分有道理。木蘭花最後又道:「
而且,銀行方面太自信了。」
  安妮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那金庫絕不是無法攻破的?」
  「可以說是。」木蘭花回答。
  安妮十分興奮,道:「那麼蘭花姐。我們可以設法攻破它,給陸德這老頭子一點顏色看看,
也好叫他改一改那廣告?」
  「你老是念念不忘那廣告?」木蘭花瞪了安妮一眼。
  安妮又咕噥了幾句,高翔和木蘭花都不去理會她。
  自從那天起,銀行方面為了那金庫,又刊登了好幾次廣告。廣告刊在世界各地,木蘭花可
以說是舉世聞名的,所以廣告詞也沒有變更。
  每次一看到廣告,安妮總要發幾句牢騷,木蘭花總是笑笑。有一次,木蘭花笑道:「安妮,
還好秀珍不在,要不然,你們兩人向我聯合進攻,我可受不了呢?」
  說巧,就是那麼巧,木蘭花上午才講了那句話,下午,就接到穆秀珍從瑞士打來的長途電
話,穆秀珍在電話中嚷道:「蘭花姐,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給穆秀珍那麼一嚷,只感到莫名其妙。
  而穆秀珍根本不給木蘭花時間問究竟是什麼事,便已繼續叫道:「給人家欺負到頭上來了,
蘭花姐。你一定有反擊的計劃了?」
  木蘭花笑看,道:「秀珍,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麼?」
  「金通銀行的廣告?難道你沒有看到麼?」穆秀珍叫著「那太豈有此理了,陸德這老頭子
,他怎敢那樣放肆,哼?」
  木蘭花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她道「好,秀珍,這裡倒有一個人,是和你志同道合的
,安妮,快來聽電話,是秀珍從瑞士打來的。」
  安妮從樓上直衝了下來,從木蘭花的手中接過了電話來。安妮對看電話,慷慨激昂,足足
講了二十分鐘之久才放下了電話。放下電話之後,安妮一本正經地道:「秀珍姐交了一件任務給
我。」
  木蘭花在翻著一本畫報,那是一份幾個探險隊在非洲心臟地區探險回來之後的記錄,她隨
口回答:「我看你難以完成這個任務。」
  安妮一怔,道:「你知道那是什麼任務?」
  「當然知道」木蘭花連頭也不抬「秀珍要你負責說服我和金通銀行的金庫過不去,顯一點
本領結他們看看,對不對?」
  安妮連連點頭,道:「應該那樣?」
  木蘭花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安妮,你以後再也不必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了,我絕對不會
和你們一起去胡鬧的?」
  安妮現出十分失望的神色來,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木蘭花偷眼望了她幾次,見她仍然在
生氣,只覺得十分好笑。
  有關金通銀行金庫的小風波,似乎已過去了,安妮在以後的幾天中,的確未曾再向木蘭花
提起這件事,雖然木蘭花可以看得出,她心中仍在想看那事情。
  在穆秀珍自瑞士打長途電話來之後的第四天,上午,日頭猛到叫人向室外看上一眼都會目
眩的地步,木蘭花和安妮都在陽台上,陽台上掛著中國式的綠色竹簾,那一股幽幽的綠色,使
人有一股異常清涼的感覺,而不覺得正在炎夏時節。
  高翔就在那時來的。
  他的車子突然停下,然後,木蘭花和安妮都聽得他在叫嚷,叫著木蘭花的名字,又見到他
匆匆地推開鐵門,慌慌忙忙地奔了進來。
  木蘭花雙眉略揚了一揚,道:「一定有什麼事了?」
  安妮揚聲叫道:「高翔哥哥,我們在樓上。」
  高翔幾乎是衝進來的,他抹看汗,直來到了陽台上,叫道:「安妮,替我去弄一杯冰水來,
要大一點的杯子,唉,天真熱。」
  安妮立即支著拐杖離去。
  木蘭花望看他,道:「你不見得是為了喝水才來的吧?不論有什麼要緊的事,先坐下來,歇
歇再說,我想,事情不是很嚴重,對麼?」
  高翔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神色來。
  木蘭花一笑,道:「那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如果很嚴重,那你一定忙於處理,不會有時間來
,至多和我用電話聯絡的了?」
  高翔點頭道:「是的,事情不算很嚴重,只是古怪,但也可以說嚴重?」
  安妮已端了杯冰水來,問:「什麼古怪事?」
  高翔一口氣將冰水喝了大半杯,才道:「金通銀行的金庫,出了意外。」
  木蘭花「哦」地一盤,道:「那還不嚴重?」
  「可是,並不是失去了什麼,而是在金庫之中,多了一樣東西,我才接到銀行方面的報告
,就立時趕來接你們一起去看看了?」
  「多了一件什麼?」木蘭花問。
  「據警衛室的報告說,在儲藏大量現鈔的金庫之中,發現了一個蒙面大盜––」高翔講到
這裡,又喝了一大口冰水。
  安妮「啊」地一聲。叫了起來,道:「好啊,什麼人有那麼大的本領,這個蒙面大盜怎麼了
?」
  木蘭花望了安妮一眼,道:「安妮,你激動的情緒令你變得粗心了,你沒有聽高翔說,金庫
中發現了一件東西,不是人?」
  「可是他說一個蒙面大盜?」
  「你應該想深一層,那多半是一個橡皮人,或者是充氣的玩具人,是不是?」
  木蘭花轉向商翔,詢問著。
  「是,是一個充氣的橡皮假人,據說和真人一樣,我已通知銀行方面,絕不可以碰到那假
人,等候我們前去調查?」高翔回答。
  安妮卻拍起手來,道.「那也是一樣的,假人自己不會走,自然是真人帶進去的,這個人
真了不起,蘭花姐,這人––」
  安妮講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望定了木蘭花,她臉上的神情,也十分古怪,木蘭花已立
時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了?是以她立時叱道:「安妮,別胡思亂想。」
  安妮還不肯死心,又問道:「那不是你?」
  「當然不是––」木蘭花回答。
  安妮笑了起來,道:「那或許是四風哥和秀珍姐。」
  木蘭花大聲道:「安妮,他們正在東非洲獵犀牛。」
  安妮道:「總之是有一個人,走進了金通銀行的金庫,放下了一個假人,然後就離開了,蘭
花姐,這麼說總不錯了吧?」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是。」
  安妮道:「我說那人真了不起。」
  「我也承認,走,我們到銀行去看看。」木蘭花站了起來,他們三人一起登上了高翔的車
子,直向銀行駛去。他們到銀行的時候,銀行的營業時間還未曾過,看來和平時似乎沒有什麼
不同,但木蘭花一眼看出,銀行大堂中至少佈滿了幾個便衣探員。而且,從迎出來的總經理的
臉色上,也可以顯著地看出他心中的不安,他道:「高主任,已經派人去通知董事長了。」
  「為什麼派人去?」木蘭花問。
  「董事長在別墅中休息,那別墅是沒有電話的,董事長不喜歡他休息的時候有人吵他。」
總經理回答著,不斷地搓著手。
  木蘭花問:「我們等他?」
  「不,不」總經理忙說「我們可以先到警衛室去,那金庫的門還未曾打開過,但如果我們
到警衛室去的話,一樣可以看到金庫中的情形的。」木蘭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一行人向前走去,由於還是在銀行的辦公時間之內,所以,這間金庫的第一道門,和
石級之下的那道門,是開放著的。
  雖然在那兩道門前,都有看武裝的守衛,但是進出的人,仍然相當多,那些進出的人,自
然都是租用保管箱的人了。
  他們經過了那兩道門,便走進那條有五道鐵柵的走廊,這一次和上次陸德帶他們來參觀的
時候不同,經過那條走廊之後,便看到警衛室的門打開著。
  有一個十分英武的中年人,穿著銀行守衛的淺藍色制服,站在門口,那中年人一見到高翔
,便立時迎了上來,敬了一個禮,道:「高主任?」
  高翔點了點頭,向木蘭花道:「蘭花,這位是莫警官,他是警方推薦來的,四位警衛主任之
一。莫警官,事憤是怎麼發生的?」
  莫警官道:「請進來,各位進來看看,就明白了?」
  木蘭花等人,走進了警衛室。警衛室十分寬大,有一列控制台,控制台前,全是電視的螢
光屏,不下十餘幅之多。
  從電視螢光屏上,可以看到銀行大堂的情形,可以看到金庫入口處的情形,可以看到保管
箱儲放的情形,也可以看到有鐵柵的那條走廊。
  一句話,只要坐在那一列控制台前,整個金庫的通道,便可以一覽無遺,發生了任何事,
都是逃不出監視者的目光。
  而在黃金庫和現鈔庫的情形,卻稍有不同,出現在電視螢光屏中的畫面是移動的,而不是
靜止的,莫警官帶著他們,來到了一組三幅螢光屏前,道:「各位請看,立時就可以看到那出現
在金庫中的橡皮充氣人了,那其實是不可能的?」
  在莫警官講話之際,他們在螢光屏上看到的,只是鋁架上一堆一堆的鈔票,但突然間,他
們看到了那個橡皮充氣人?
  當他們看到那橡皮充氣人之際,莫警官按下了一個掣,螢光屏上的畫面,便固定了下來,
不再移動。莫警官解釋道:「在金庫中的電視攝影管是自動的,每一分半鐘,環繞金庫一次,但
是也可以藉控制而將之固定在一個地方。」
  「你們是怎麼發現那橡皮人的?」高翔問。
  這時,每一個人都看清楚那橡皮人了,那橡皮人其實一點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它約有五
尺高,和真人差不多大小。
  那自然是小孩子的玩具,它被做成一個蒙面大盜,算在滿是鈔票的鋼架上,看來不是十分
穩,像是隨時可以跌倒一樣。
  那樣子的橡皮人,自然並不出奇,可是此際在警衛室的每一個人,全都皺起了雙眉,因為
事情實在太奇怪了,在防守如此之嚴密的金庫之中,真要飛進一隻蚊子去,都不是容易的事,
那橡皮人是怎麼進去的?帶它進去的人又在哪裡?
  莫警官苦笑了一下,道:「一切都很正堂,我們注視著電視螢光屏,前一分鐘,那地方還是
什麼都沒有的,後一分錢。當鏡頭自動移到那地方時,我們就看到了那橡皮人,我們立時檢查
所有的防衛系統,發現一點毛病也沒有?」
  木蘭花問道:「一點毛病也沒有?那是什麼意思?」
  莫警官攤了攤手,道:「那就是說,根本沒有人走進金庫去,從那種跡象來看,那橡皮人是
突然突然在金庫中冒出來的。」
  「莫警宮?」高翔的聲音十分嚴肅「有這可能麼?」
  莫警官嘆了一聲,道:「我明知沒有這個可能,但是事實的確如此,因為防衛系統絕沒有失
靈,但是它卻未曾發出絲毫警報?」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不再出聲,他們的心中,都感到十分奇怪,木蘭花也同意高翔的話,如
果說那橡皮人是突然之間,自己從地上冒出來的,那真是不可能的事,橡皮人是沒有生命的,
它能進金庫去,當然是被有生命的人帶進去的。
  但是問題就來了,什麼人能夠帶著那麼大的一個橡皮人任意進去,而不被如此嚴密的防衛
系統壁察呢?
  想了好一會,木蘭花才道:「莫警官,當你們發現了那橡皮人之後,你們自然更加加強警衛
工作,加倍小心的了,是不是?」
  「是。」莫警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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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木蘭花緩緩地道:「我們假設,有一個人,越過了種種警戒。進入了金庫之中,放下了那個
橡皮人––」當木闌花講到這裡的時候,高翔,安妮和莫警官三人卻不約而同苦笑著,搖起頭
來,因為那實在是沒有可能的事。
  木蘭花看到了他們的表情,略頓了一頓,才道:「當然,那只是假設,假設那人放下了橡皮
人,他至多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離去,因為橡皮人在一分鐘之內,必然會被發現。莫警官
,你認為是不是有可能,那人也還在金庫之中呢?」
  莫警官的臉色十分蒼白,那自然是由於此時他負責警衛的金庫之中,發生了那樣神奇而不
可思議的怪事。但是,莫警官的神情,卻還是十分堅決,口氣也十分堅定:這說明他是一個訓
練有素,極有經驗的警官。
  他道:「蘭花小姐,我根本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因為那是不必要的假設,我可以肯定地說
。根本沒有人進去過金庫。」
  安妮立即道:「如果沒有人進去過金庫,那麼這個橡皮人,又是怎麼會在金庫之中的呢?就
算它自己走進去,那也是說有人進去了。」
  莫警官再嘆了一聲,道:「我不知道,我無法解釋。」
  木蘭花又向電視螢光屏望了片刻,才轉過頭來,對總經理道:「請你打開庫門,讓我們到金
庫之中,實地去察看一下。」
  總經理道:「那––我不能決定,要等董事長決定。」
  木蘭花雙眉揚了一揚,總經理忙又解釋道:「事實上,如果董事長未到的話,我們也根本無
法進入金庫,因為庫中有幾道隱蔽的門,要他來了,才能打得開。」
  木蘭花「嗯」地一雙,道:「那樣說來,你也認為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入金庫的了?」
  總經理考慮了一下,道:「是的。」
  木蘭花向尾視指了一指,道:「別將鏡頭固定在一個地方,讓它如常地移來移去,再譏我仔
細觀察一下整個金庫的情形。」
  莫警官忙答應著。他又按下了掣,螢光屏上的畫面,又開始移動,每一個人都聚精會神地
看著,金庫中實在很平靜。
  在螢光屏上看來,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來,但是每隔一分半鐘。就可以在螢光屏上,
看到那橡皮人一次。真是礙眼至極。
  木蘭花的雙眉越蹙越緊,從她的神情看來,可以知道她對這件事,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的一件怪事。
  過了足有半小時之久,木蘭花才不再注視電視螢光屏,而慢慢地向外踱去,到了警衛室外
面,金庫的那扇圓形的鋼門之前。
  木蘭花一走出去,各人便跟在她的後面。
  木闌花望了鐵門半晌,才道:「總經理,在平常,有哪些人是可以進入這金庫的,或者說,
是必須進入這金庫的?」
  總經理道:「我和董事長,是每天都要進去的,每星期一次,和我們一起進去的,是政府的
銀行監督,來點查銀行庫存的現金數字。」
  「你們工作的程序如何?」木蘭花再問。
  「我們只不過是提著一具手提計算機,繞金庫走一遭,將標明的數字,逐點記下來,看看
和總數是不是相符」總經理回答著「根本碰也碰不到鈔票的,在我們三個人走進金庫期間,有
兩個武裝警衛,守在庫口,不准任何人接近。」
  「你們那樣工作,通常要多久?」
  「如果只有我和董事長兩人,那麼只要十五分鐘就可以了,由我將現鈔放在一輛車子中,
推進金庫去,放在鋼架上,標明數字,董事長在一旁監督著,十五分鐘一定可以完事了,政府
派人來的時候,那大約需要四十分鐘左右。」
  木蘭花點看頭,道:「沒有別人進去過?」
  「沒有。」總經理的回答很肯定。
  「今天需要庫存的現金,存進去了沒有?」
  「沒有,我和董事長約好,他五點鐘會來。現在他可能提早來,因為我已派人到他的別墅
中告訴他,金庫之中––」
  總經理的話還末說完,就聽到陸德的聲音。
  陸德的年紀雖然很大,可是他的聲音,卻還是十分洪亮,他是一面嚷叫著,一面衝進來的
,他叫道:「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
  他和副總經理,一起經過了那條有五道鐵柵的走廊。當他看到了木蘭花之後,呆了一呆,
然後又大聲道:「究竟怎麼了?」
  總經理忙道:「董事長請先到警衛室來看。」
  陸德跟著總經理,走進了警衛室,他一直在嚷叫著,但是突然之間,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木蘭花雖然沒有跟進去,但是也可想而知,陸德忽然之間不叫嚷了,是因為他已在電視上,看
到了那個在金庫之中的橡皮人。
  一分鐘之後,陸德便走了出來。
  當他走出警衛室的時候。他面上的神情,是充滿了疑惑的,自然,他的面色,也毫無例外
地變得十分蒼白,他的手也在發看抖。
  他向高翔和木蘭花,指著那扇圓形的鋼門,道:「那––那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還沒有人知道」高翔回答「請你下令將門打開,好讓我們進去實地察看一下,才能
夠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陸德略呆了一呆,才道:「好的,但是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高翔催促著。
  「這個金庫,還有一些設計是很秘密的,在公開招待外界參觀的時候,我們自然未曾展示
那些設計,所以,要請幾位保守秘密。」
  陸德在講那幾句話之時,特別向木蘭花和安妮,望了一望,安妮立時冷冷地道:「我看也不
必特別保守秘密了,金庫有人可以隨便進出,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陸德的臉容,十分惱怒,他固執地道:「沒有人可以隨便進出這金庫,絕對沒有。」
  高翔沉聲道:「董事長,請你正視現實––」
  陸德板著臉,好一曾不出聲,才道:「不會有人可以自由進出的,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高
主任,你也該承認這一點?」
  高翔苦笑了一下,陸德的固執,絕不是沒有理由的,他也認為有人自由進入金庫,放下了
一個橡皮人,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來,實在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橡皮人卻又的確在金庫之中。
  所以,高翔只好對陸德的問題,避而不答,他道:「董事長,你還是快下令打開門。讓我們
進金庫去,要不然,是不會有什麼結果討論出來的。」
  陸德又猶豫了片刻,像是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讓木蘭花等人進金庫去一樣,然後,他才一
面揚起手來,一面道:「好。」當他揚起手來之後不久,他們面前的那扇鋼門,便已移了開去,
鋼門一移開,已可以看到金庫中的情形了,但是卻還看不到那橡皮人。因為,那橡皮人在幾列
鋼架的後面,陸德向前指了一指,道:「在鋼門之內,一共有三道玻璃門,在公開招待的時候,
只展示了一道。」
  木蘭花微笑了一下,陸德還以為那是一個秘密,但是對她而言,那根不不是什麼秘密,她
早已料到這一點的了。
  陸德向前走去,眾人跟在後面,兩名武裝警衛,立時守在門口,莫警官也守在門口,未曾
跟進金庫去,進金庫的只有陸德,總經理,副總經理,高翔,木蘭花和安妮六個人。陸德走到
了一扇玻璃前,又場了揚手,一陣「沙沙」的聲響過處,玻璃門移了開來。
  木蘭花忽然問道:「這玻璃門如此乾淨,纖塵不染,是由什麼人來負責清潔的?」
  「不必由人來清潔」總經理回答「玻璃經過特種的防塵液處理,表面上帶有大量的陽電子
。灰塵根本不能沾上去的。」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很聰明。」他們繼績向前走著,陸德走在最前面。他突然又站住,
然後轉身,走向牆前,取出一柄鑰匙來,那鑰匙是一塊扁平的鐵牌,上面有很多細密之極的紋
路。那是一柄磁波鑰匙,是絕對無法仿造的。
  陸德將鑰匙插進道縫中,又是一陣沙沙響,第二道玻璃門,也打了開來,然後是第三道玻
璃門,打開了三道玻璃門,他們才進入金庫之中。
  一進入金庫之中,陸德便道:「點存現鈔,看有沒有損失?」
  總經理忙取出一發表格來,和副總經理一起查點現鈔,高翔、木蘭花和安妮,直向那橡皮
人所在地點,走了過去。
  他們看到那橡皮人了。
  即使他們看到了橡皮人,那橡皮人仍然沒有任何特異之處。特別怪異的是這個橡皮人竟會
出現在那樣嚴密的金庫之中。
  木蘭花可以肯定金庫中的鈔票沒有損失,因為就在那橡皮人之旁,架子上全是一壘整大面
額的鈔票,在一大堆鈔票之上的那張封條,一點也沒有損壞。
  木蘭花來到了離那橡皮人十分近的地上,她實在也發現不了那橡皮人有什麼特別之處,若
說那樣的一個橡皮人,會從地上突然冒起來,著實太無稽了。
  木蘭花看了好一會,才道:「高翔,你將這橡皮人帶回去,好好檢查一下,我想,我們不必
等他們點完鈔票,我們可以走了。」
  安妮忙問道:「蘭花姐,可是你已有了什麼頭緒?」
  木蘭花並不回答安妮的話,只是繼續對高翔道:「最主要的是指紋,那橡皮人身上,不論有
什麼樣的指紋,全要留下來。」
  高翔答應著,他取出一條手帕,用手帕包在橡皮人的手背上,這才抓住了橡皮人,和木蘭
花、安妮一起走出了金庫。
  出了金庫之後,木蘭花才對莫警官道:「你得加倍小心,接你班的是誰?你要告訴他,金庫
之中,可能會有更大的意外發生。」
  莫警官神情嚴肅地傾聽著,道:「是。」
  木蘭花道:「高翔,你不妨再逗留一會,我和安妮回去了,你辦完一切之後,再和我聯絡好
了,我一定在家中的。」
  這時,陸德也苦著臉。走了出來。他道:「蘭花小姐,這件事你一定要幫忙,一定要弄得它
真相大白。」
  木蘭花安詳地道:「我一定盡我的力量,你不必太擔心,我想直到目前為止,金庫中決不會
有任何損失的,但日後就很難說了。」
  陸德苦笑著,道:「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加強警衛」木蘭花回答「還有,別太自信,以為這金庫真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木蘭花的話,顧然是針對著陸德而說的,令陸德十分尷尬,而木蘭花話一講完,卻和安妮
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當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回到了家中之際,已經是滿天晚霞了。安妮坐在沙發上,道:「蘭花
姐,你信不信第四空間這回事?」
  木蘭花立時知道安妮是在想些什麼了,她笑了起來,道:「安妮,你是在想,有一個人,克
服了第四空間,所以他能自由通過一切障礙,走進金庫之中,是不是?」
  安妮很認真地點看頭,道:「是。」
  木蘭花笑看,道:「安妮,那只不過是科學幻想小說中的故事罷了,世上怎會真有那樣的事
?還是別再胡思亂想了。」
  安妮瞪大了眼,道:「那麼那橡皮人––」
  「那橡皮人是如何會在金庫之中的?」木蘭花接了下去「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過究竟
是什麼原因,我們還不知道而已。」
  安妮眨著眼,道:「那實在太神秘了。」
  木蘭花走到花園中,向窗下的一簇玫瑰花淋水,隔看窗子道:「安妮,有很多事,看來是十
分神秘的,但如果在知道真相之後,卻一定十分平淡無奇。」
  「你已知道真相了?」安妮問。
  「當然沒有?」
  安妮又嘆了一聲,道:「但願我知道真相?」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安妮,一件事情的真相,從隱蔽到顯露,當然要有想像,但是更主
要的,還是要有事實的支持,等高翔來了之後,我們就可以有更多的資料了,到時再來研究,
不是比現在空想好麼?快到廚房中去煮飯吧?」
  安妮不再說什麼,支著枴杖。離開了客廳。
  木蘭花一直在花園中淋著花,天色漸漸黑了,天際晚霞的艷紅色,也漸漸消褪,暮色四合
。木蘭花才和安妮一起用了晚餐。
  高翔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從高翔臉上的神情看來,可以看出他根本沒有什麼發現,他坐了下來,喝著木蘭花遞給他
的咖啡,未曾開口,先嘆了一聲。
  然後他才道:「金庫中的現鈔,分文未少。」
  「我早已料到了,有關那橡皮人怎樣?」
  「那是一家玩具公司的新產品,雖然新產品推出只有兩個多月,但是本市和外埠的銷售量
,已超過了七萬個,根本無從查它的來源。」
  「指紋呢?」木蘭花又間。
  高翔搖著頭,道:「沒有任何指紋。」
  木蘭花皺起了眉,道:「不會吧?」
  「真的沒有任何指紋,我在聽到報告之後,也不十分相信。可是在我親自檢查之下,仍然
沒有發現任何指紋,那是一個慣於犯罪的人做的手腳?」
  木蘭花背負看雙手,開始踱起步來,她一句話也不說,可見她正在竭力思考著,過了好久
,她才道:「那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高翔道:「最不可思議的:還是那人的目的,究竟何在?他有那樣的本領,將這樣的一個橡
皮人弄進金庫去,又安然離去,為什麼金庫中的鈔票,一點也沒有失去?他那樣做的目的,是
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了和銀行方面,開開玩笑?」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點頭緒也沒有,那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照我
看來,實在不應該有什麼人可以進得那金庫的?」
  「你也那樣認為?」高翔問。
  「是的,當然我的意思是指,沒有什麼人可以在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情形下進入金庫,除
非像安妮所想的那樣,有人克服了第四空間?」
  高翔苦笑了起來。
  木蘭花又問:「銀行方面採取了什麼措施?」
  「在入口處加強警衛,那條有鐵柵的走廊口。加派了八名武裝守衛,日夜不停地守著,以
防止有進一步的意外發生。」
  木蘭花又踱了一個圈,才道:「現在,我們也沒有什麼可做的了,明天我或者會去看看那橡
皮人,以後,我們只好等待事情進一步發展了?」
  高翔點著頭他們三人又消談了片刻,高翔才告辭離去。第二天上午,木蘭花和安妮一起到
了警局。她們兩人,詳細檢查看那橡皮人,那種薄薄的橡皮,是最容易留下指紋的,但是那橡
皮人身上面,的確沒有指紋,而且有很粗的一條條的深紋。那些條紋,究竟是什麼所造成的,
也不清楚。在橡皮人的頭部,有少許膠水殘留著,那種膠水,經過化驗,也已證明是十分普通
的膠水,而在橡皮人的雙足足底,則貼看兩層相當厚的硬紙,那兩層硬紙,看來是為了加添足
部的重量,使得那橡皮人可以直立在地上,不至於跌倒的。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研究了有大半小時,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來。
  安妮最後,放下了放大鏡,道:「蘭花姐,我想到了一點。」
  木蘭花向安妮望去。
  安妮道:「這橡皮人雖然看來和真人一樣大小,但是在未曾完成之前,體積不會太大,一定
是可以放在口袋之中的?」
  木蘭花道:「你的意思是,它是被帶進金庫之後,再充氣漲大,成為現在這樣子的?」
  安妮點頭道:「是。」
  木蘭花道:「你的說法,我也想到過,但是有兩點是站不住腳的,第一,問題是在於根本沒
有什麼人可以走進金庫,不論他帶著東西,或是沒有帶著東西。第二,電視鏡頭每一分坐鐘,
就可以攝到那橡皮人出現的地方一次,而這個橡皮人,一個人吹氣的話,一分半鐘,是不能吹
得它成為現在這樣的。」
  「或許那人帶看充氣的工具進去?」安妮問。
  「這不是不可以考慮,但可能性實在太小了?」木蘭花嘆了一聲,道:「那真是太奇怪了,
我實在想不出所以然來。」
  安妮苦笑著,就在這時,高翔推門走了進來,安妮向他攤了攤手。高翔道:「
  「沒有結果?做這件事的人,真是一個鬼?」
  木蘭花皺著眉,道:「我們甚至想不出他那樣做,究竟是什麼目的?」
  高翔道:「這人可能是––」
  他話才講到一半,突然聽得門外傳來了急驟的腳步聲,接著,有人在門外叫道:「高主任,
金通銀行方面,有緊急報告?」
  高翔連忙打開了門,奔了出去。
  木蘭花和安妮,跟在他的身後,高翔拿起了電話,聽了幾句,立時道:「我們立即就來,是
的,立即就來,千萬別慌張。」
  他話一說完,就放下了電話,轉過身來。
  木蘭花沉聲道:「金庫中又發生了什麼事?」
  高翔道:「又發現了一個橡皮人?」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陡地吸了一口氣。
  又發現了一個橡皮人?不可思議的事,竟不止發生一次,而且一而再的發生,那簡直是加
倍的不可思議,那實是不可能的。
  但是。卻是活生生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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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當木蘭花,安妮和高翔三人,一起趕到銀行時,董事長陸德、總經理等人,面上神情之難
看,簡直難以形容,陸德一看到高翔,便叫嚷道:「本市的犯罪份子,實在太猖獗了,警方應該
有責任制止這種猖獗的行動?」
  高翔冷冷地道:「董事長,請你注意,那人其實並沒有犯罪,金庫中並沒有缺少什麼,只是
多了東西,怎能稱為犯罪行動。」
  「金庫是不准擅入的。」陸德吼叫著。
  高翔不再和他多說,只是道:「如果你要我調查,那麼快帶我們去看看實際的情形,而不要
站在這裡說那些廢話?」
  高翔的話變得那麼不客氣,這令得陸德的神情,更加尷尬,他悶哼了一聲,將那磁性鑰匙
取出來,交給總經理,道:「你帶他們去看?」
  他自己則一轉身,氣憤憤地走進他的辦公室。
  木蘭花等人,在總經理的帶領之下,一起走進了金庫,這一次,當值的警衛主任,是一位
金警官,一切的情形,完全和上次相同。
  所不同的只是那橡皮人出現的地點,是在另一列鋼架之前,當他們進入鋼門,通過了玻璃
門,來到那橡皮人之前時,木蘭花問:「今天有誰進過金庫?」
  總經理道:「我和董事長。」
  「你們來做什麼?」木蘭花再問。
  「我們來取現金,供銀行開始營業時使用。」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高翔已拿起了那橡皮人,一起出了金庫,金庫的幾道門,又再次貼
上,嚴密得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
  可是同樣的橡皮人,卻兩次出現在金庫之中。
  總經理哭喪著臉,送高翔、木蘭花和安妮出來,道:「怎麼一回事?銀行方面實在感到憂慮
。」
  高翔道:「像剛才陸德董事長那樣的態度,警方是可以根本不理這件事的,銀行方面只要加
強防衛,我看不會有什麼意外?」
  總經理苦笑著,道:「可是––現在這樣,接二連三的發生那種事,如果傳了出去,銀行保
險庫的聲譽,會大受打擊,對銀行業務,有重大的影響?」
  木蘭花冷冷地道:「銀行在實際上並沒有損失什麼,那有什麼關聯?」,總經理搓著手,道
:「蘭花小姐。那是你不明白內中的情形,所以才會那樣講,實際上,對銀行的前途,有極大的
關連?」
  木蘭花揚起了雙眉,道:「是嗎?」
  她像是對這個問題感到了興趣。
  總經理忙道:「請三位到董事長的辦公室去,我想董事長一定會將其中重大的影響,詳詳細
細向三位敘述的,請三位移步。」
  想起剛才陸德那種不負責任的話,高翔真不想再去見他,但是木蘭花卻已經答應道:「好,
銀行方面其實早該對我們講了,我們明白了原委,自然更易偵查?」
  高翔聽到木蘭花已應允了,他自然不會獨持異議,他們一起來到了陸德的辦公室之外,坐
在外面的女秘書,按下了通話機的掣,總經理道:「董事長,事情己發生了兩次,我們應該向高
主任說一說事情對銀行的影響了,董事長認為怎樣?」
  過了足有半分鐘之久,才聽得陸德道:「好,請進來。」
  女秘書連忙站起來,替他們推開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他們一起走了進去,辦公室中陳設
豪華之極,一進門,便是一座具體而微,比人還高的金通銀行大廈的模型,和幾組真皮沙發,
陸德已從辦公桌後赴了出來,道:「各位請坐?」
  看陸德的神情,還多少有點勉強。
  但是木蘭花卻像是一點也不在乎,她自己立時坐了下來,而且,示意高翔和安妮也坐下,
陸德和總經理,就坐在他們的對面。
  人人都在等陸德開口,陸德呆了半晌,咳了一聲,道:「我經營業務數十年,但是再也沒有
一次打擊,比這次更甚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聽,都不約而同地揚起了眉。
  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樣的事,何以稱得上是嚴重的打擊,因為到目前為止,那還只不過是兩
宗不可思議,難以解釋的怪事而已。
  而那樣的怪事,並不造成對銀行的實際損失?
  陸德望了他們兩人片刻,才又道:「或許兩位在疑惑,銀行方面,並未受到什麼實際上的損
失,怎能說是嚴重的打擊?」
  木蘭花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陸德再咳了一聲,道:「為了建設這金庫,銀行方面動用了大量的資金,自然希望在金庫的
出租費用中賺回來。但如今金庫––」
  木蘭花說道:「那你未免杞人憂天了,就算這件事傳出去,沒有人來租保險箱,這一點小損
失,金通銀行還是承受得起的。」
  陸德苦笑看,道:「是的,但是還有兩個極嚴重的問題,蘭花小姐卻不能不知,第一,銀行
是最怕任何謠言的,銀行的保險庫不穩,這件事又如此神秘不可思議,在市民間傳來傳去,就
會變成銀行的經濟不穩,因為無稽的謠言而發生擠兌,使一間穩固的銀行垮臺,那並不是什麼
新鮮的例子了。」
  當陸德講到了這襄時,他的面色十分凝重。
  辦公室中十分靜,木蘭花,高翔和安妮也感到了這件事,實在十分嚴重,如果什麼人要趁
機破壞金通銀行信岱的話,那真是最好的機會。
  過了好半晌,高翔才道:「這事情可以嚴守秘密?」
  「高主任,世上沒有任何秘密是守得住的,而且,這秘密根本守不住,已有人在動議,要
向市議會質詢,將市庫的黃金和現鈔寄存在金通銀行,是不是妥當了,到時,市議會方面。一
定會請銀行的暫衛主任去作證,作證的結果,一定是將黃金提出來––」
  陸德的年紀雖然老,但是他講話的聲音,一直是聲若洪鐘的,可是這時,他的嗓音,卻十
分沙啞,是以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一定十分苦澀。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所有的人在剎那之間,全用好奇的眼光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忙道:「我不是說我已明白整件事的奧秘。我是說,我已明白了放橡皮人進金庫去的
目的,陸先生,有人想弄垮你的銀行。」
  陸德緩緩地點頭道:「是。」
  木蘭花又道:「你的金庫,實在是世界上最堅固的,沒有什麼人可以在金庫中盜走什麼––」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安妮已然道:「蘭花姐你這話我不同意,那橡皮人不是自己走進去的,
就算是的話,它也可以帶著鈔票走出來?」
  木蘭花呆了片刻,才道:「我的意思是,對方所做到的,只是放一個橡皮人進金庫去,而不
能再做到別的什麼了?」
  安妮和高翔,仍是一臉不明白的神色。
  也難怪他們不明白,因為若有什麼人,能夠將橡反人放進金庫去的話,那麼他必然能夠順
利地進入金庫,而如果有人可以順利進入金庫,又順利退出來,那麼這人自然也可以為所欲為
,盜走在金庫中儲藏的任何貴重物品。
  不但高翔和安妮感到疑惑,陸德也一樣,他皺著眉,道:「蘭花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
麼,既然有人能將橡皮人––」
  木蘭花卻不等他講完,便切斷了他的話頭,道:「陸先生,你想想看。可能與你作對的,是
什麼人,請你告訴我?」
  陸德苦笑了起來道:「那幾乎是全市所有的銀行。因為金通銀行的地位,超越了一切銀行,
我已知道至少有十個以上的銀行巨頭,舉行過秘密會議,要對付金通銀行的,但是我卻也想不
到,他們竟使用了那樣卑鄙的一個方法。」
  木蘭花搖頭道:「未必真是他們所做的事,但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了,那就是––」
  木蘭花這一句話,並沒有講完。
  但是她卻也不是真的不講完,他只是走到了陸德的身邊,用極低的聲音,在陸德的耳際,
將那一句話講完的。
  她用的聲音十分低,當然,除了陸德之外,別人都未曾聽到。外人只看到陸德在突然之際
,現出了極其驚愕的神色來。
  接著,便聽得陸德失聲道:「有這可能?」
  木蘭花道:「是的。」
  陸德吸了一口氣,道:「那怎麼樣?」
  木蘭花又以極低的聲音。在陸德的耳際,講了幾句話,別人仍然不能知道她在講些什麼,
只聽得陸德不住地說道:「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照做。」
  木蘭花講完了之後,站起身來,道:「我們告辭了。」
  陸德忙道:「謝謝你,真謝謝你。」
  木蘭花道:「不必客氣,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我想,再加以調查,不久,整件事情,一定
可以水落石出了。事情一清楚,就算有人惡意要造銀行的謠言。也必然難以成功了。」
  陸德滿面感激之色,送木蘭花等人走出辦公室,但是總經理、高翔和安妮三人,卻是莫名
其妙。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木蘭花說了些什麼?
  等到高翔、木蘭花和安妮離開銀行,來到了他們自己的車子中,而車子已開始駛動之際,
安妮才道:「蘭花姐,你對陸德說了些什麼?」
  木蘭花笑道:「你怎麼想不到?金通銀行有內奸。」
  高翔和安妮「啊」地一聲,叫了起來。木蘭花未曾說,他們的確想不到。而木蘭花一說,
他們便恍然大悟了。
  木蘭花又說:「那兩個充氣橡皮人,一定是內奸帶進去的,我本來以為那是不法之徒,打金
庫的主意,所以我曾往複雜處去設想,但,既然知道了那是銀行界的鉤心鬥角,事情便簡單的
多了,敵對的銀行集團,只要收買一個人,就可以達至目的了。」
  安妮道:「蘭花姐。可是能進入金庫的,只有正、副董事長,正、副總經理四個人。」
  「是的,內奸必然在這四人之中。」
  安妮也立時附和,道:「是啊。他們並沒有單獨進金庫的機會,如果他們帶著那樣的一個橡
皮人進金庫的話,一定會被人發現的。」
  木蘭花卻只是微笑著,不出聲。
  安妮對木蘭花的神態,覺得高深莫測,她將剛才所講的話,又講了一遍。
  木蘭花才道:「用一個很巧妙的方法,就可以達到這樣的目的了。難的是如何走進金庫去,
而不是如何帶一個橡皮人進金庫去,你還不明白這一點分別麼?」
  「這一點分別我明白,但是––」
  安妮的話還未曾講完,就給木蘭花打斷了話頭,木蘭花道:「安妮,別儘是問我,你自己也
要動動腦子,我想你可以想得明白的。」
  安妮微微一笑,她是個很好勝的人,她立即接受了木蘭花的「挑戰」,而且,她也向高翔
望了一眼,從高翔臉上的神情看來,他也不明白。
  高翔的確也不明白那個內奸(他一定不出副董事長、總經理和副總經理),是用什麼法子
,將那個橡皮人帶進金庫去的?
  高翔略想了一想,道:「蘭花,那麼你對陸德說了一些什麼?可是教他如何去識別內奸?我
看他好像很聽你的話。」
  「是的,我告訴他,在銀行的高層人員中有內奸,他吃了一驚,然後我又告訴他,絕不可
表示有絲毫懷疑,而且從今天起,要改變進入金庫的制度,本來,每一次總是兩個或三個人同
時進去的,但現在改成每一次只准一個人進金庫去?」
  高翔點看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肯定對方還會第三次將橡皮人帶進金庫去,那只要
看是誰進了金庫之後發現橡皮人,就可以知道誰是內奸了?」
  「很簡單,是不是?」木蘭花向高翔一笑。
  高翔也笑了起來,他伸了仲身子,踏下油門,車子箭一樣向前駛去,轉眼之間,便轉上了
郊區的公路,高翔道:「這件案子看來可以解決了。」
  「高翔哥,你想到那內奸如何帶橡皮人進金庫了麼?」安妮問。
  「沒有啊?」
  「那你怎麼說案子已解決了呢?」
  高翔聽得安妮那樣責問自己,他也不禁呆了一呆,安妮的話,令得他省悟,自己在一切事
情上,實在是太依賴木蘭花了。
  那使得他對一些較困難的事,根本不願深入一層去想。那內奸是如何才能將一個體積大得
幾乎和真人同樣大小的橡皮人帶進金庫去的?這幾乎是整件奇案的關鍵,高翔是應該好好去動
一下腦筋的,但是他卻根本也未曾去想一想?
  因為他知道,木蘭花已有答案。
  直到聽得安妮那樣說,高翔的心中,才泛起了一絲愧意,他忙道:「安妮,你說得對,我還
得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
  安妮睜大了眼,十分認真地道:「高翔哥,我和你比一比。看我們兩人誰先想通這個關鍵,
你想不想和我比一下?」
  高翔揚起手來,道:「好。一言為定。」
  安妮笑了笑,但是她立即又陷進了沉思之中,高翔駕駛警車,他的車子速度相當高,但是
有一輛車子,還是按看喇叭,追了上來。
  那是一輛跑車,車上有七八個年輕男女,有的擠在車廂中,有的就坐在行李箱蓋上,車在
飛駛看,那些人還在唱看歌。
  一看到那些人的情形,就知道他們是上沙灘去的。
  因為他們不但都已換上了泳裝,而且還有兩三個人,抱著捲成一卷的浮床」
  高翔在這輛車子追上來之際,略轉了轉駕駛盤,讓那輛車子衝超前去。
  就在那一瞬間,安妮叫了起來,道:「我想到了。」
  高翔微笑著道:「我也想到了。」
  安妮搶著說:「橡皮人在被帶進金庫之前,是未經充氣的,橡皮人很薄:摺盛起來,甚至可
以放進衣袋之中,要帶進去,當然不是難事。」
  「你想得對」高翔立時說「我是看到那幾張捲成一卷的浮床。才想起來的,我想你一定也
是那幾張浮床給你的靈感,是不是?」
  「是的。」安妮承認。
  木蘭花笑道:「好,第一個回合,你們不分勝負,但你們還未找到問題的核心,那內奸是用
什麼方法,將橡皮人在金庫內充氣的?」
  高翔和安妮兩人,一起眨著眼。
  的確,那「第二回合」––才是問題的關鍵。因為即使將未曾充氣的橡皮人帶進金庫,要
使橡皮人突然充氣,也是極困難的事。
  他們兩人都不出聲,高翔繼續駕著車,不一會,便已來到了木蘭花住所的門口,木蘭花打
開了車門,道:「安妮,別想得那麼出神。」
  安妮抬起頭來,她像是根本未曾聽到木蘭花的話,只是向高翔道:「高翔哥,你要回警局去
了麼?那實在太不公平了?」
  「什麼不公平?」高翔正侍跨出車子,聞言愕然。
  「你到警局去,那橡皮人就在警局,你可以更容易檢查出它是用什麼方法來充氣的」安妮
奴起了嘴:「那不是不公平麼?」
  安妮的話才一講完,高翔已「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高翔一面叫,一面舉起了手。
  而就在那一剎那間,安妮也高叫了起來,她一樣高舉手,他們兩人幾乎同時叫了起來,道
:「我想到了,是化學方法。」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對,和我的想法一樣,那內奸一定先在橡皮人中,放進了兩種化學
粉末,再塞緊塞子,當這兩種化學粉末混合之際,就產生大量氣體,使得橡皮人在極短的時間
內充氣,我想這是唯一可能的一個辦法了?」
  高翔和安妮握著手。
  安妮高興地大笑看,說道:「高翔哥,我們不分勝負?」
  高翔卻嘆了一聲:「安妮,實際上,是我輸了,你想想,我歲數比你大一倍,而且還擔任著
警方的要職,而你和我一樣,在同時間內想到了這樣艱難的問題,你的智力,毫無疑問在我之
上。」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我在安妮那種年紀的時候,也沒有那樣的智力。」
  木蘭花和高翔的話令得安妮興奮得臉頰通紅,她謙虛地道:「你們太誇我了,我––其實只
是一個殘廢的女孩子。」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安妮,我敢保證,如果你有意從事警務工作的話,那麼,你
將是世界上最出色的警務人員。」
  安妮高興地出了車廂,和高翔握著手,高翔道:「蘭花,我看這件案子差不多了,一等到金
庫再有橡皮人出現,我就通知你。」
  「好的。」木蘭花和高翔揮著手。
  他們就在門口分手,木蘭花和安妮走了進去,高翔駕著車走了。木蘭花走進了鐵門之後,
轉身將鐵門緩緩推上,就在這時,她看到一輛淺灰色、十分豪華的大房車,在她們家的門口,
停了下來,車一停下,一個穿制服的司機,便打開了車門。
  「小姐」那司機道:「是木蘭花小姐的寓所麼?」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是。」
  司機轉過身去,向坐在後座的一個大胖子,說了一句話。只聽得那大胖子回了一句,道:「
替我開車門。」
  那司機忙出了車,恭而敬之,打開了車門,那大胖子的身子,從車門中擠了出來,大胖子
看來足足有三百磅重,幸而那輛車子已是特大的,要不然,他可能根本無法從車門出入,安妮
忙低聲問道:「蘭花姐,那大胖子是什麼人?」
  木蘭花搖頭道:「我不知道。」
  那大胖子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由於他身上的肥肉實在太多,是以他五官都陷在肉中,一
雙眼睛,看來變得十分細小。
  但是,在那雙細小的眼睛中,卻閃耀著十分精明的光芒,這證明他雖然是一個行動十分不
便的人,但是他的寓想一定比旁人更靈活?
  他向木蘭花望了一眼,胖臉之上,便滿是笑容,道:「木蘭花小姐,幸會,幸會。」
  木蘭花道:「閣下是––」
  「盛,盛保源。」胖子回答道。
  木蘭花聽說過這個名字,那是本市金融界的巨頭之一,操縱著很多金融事業,自然,也是
數一數二的巨富,木蘭花立即想到,事情可能和金通銀行的金庫有關了。
  盛保源在出了有冷氣的車廂之後,他的額上,立時迸出了一顆一顆的大汗珠來,木蘭花問
道:「盛先生有什麼指教?」
  「有一件事想來請教,我可以進去?」
  木蘭花拉開了鐵門,在這時候,車廂中的另外兩個人,才一起下了車,站在盛保源的身後
,那兩人一看就給人以一種.一分陰森之感。
  他們站在盛保源的後面,木蘭花向他們略打量了一下,就知道他們是盛保源的保鏢,而且
,木蘭花可以肯定,他們的身上,帶著武器。
  大蘭花的心中,不禁起了一陣極度的厭惡之感。她冷冷地道:「盛先生,你到我這裡來,還
帶著保鏢。未免太小心了吧?」
  盛保源連忙叱道:「回車子去,誰叫你們出來的?」
  那兩個漢子可以說是第一流的職業保鏢,他們受了呵斥,可是在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什麼
反應,仍然是那麼冷漠。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她們知道,只有殺人不眨眼的凶漢。他們的臉上神情,
才是如此之冷漠,像石頭一樣。
  那兩個漢子在盛保源的呵責之下,轉過身,回到了車廂中,盛保源則向門內走來,木蘭花
道:「請。」
  盛保源走得相當慢,木蘭花和他一起走著,安妮控制著枴杖,已趕過了他們,先到了客廳
中,在她坐下之後,盛保源才走進來。
  盛保源一走進來之後,便坐在沙發上喘氣。
  木蘭花在他對面坐下,盛保源喘了半分鐘之久,才道:「木蘭花小姐,我想請你來做一件事
,成功了之後,有巨額報酬。」
  聽盛保源的口氣。像是只要有「巨額的報酬」這句話作後盾,就可以做成任何事情一樣。
木蘭花並不是一個隨便得罪人的人,但是對於像盛保源那樣典型的市儈,她卻也從來不客氣,
她立時冷冷地道:「我什麼時候掛過招牌,替人做事的?」
  盛保源碰了一個釘子,他的胖臉之上,現出了十分尷尬的神色來,他「嘿嘿」顫笑著,道
:「我是來請蘭花小姐幫忙的。」
  木蘭花繼續冷笑著,道:「你如果隨時準備著巨額的報酬,何必還要來找我,這世界上有的
是貪圖巨額報酬的人。」
  安妮也補充了一句,她揚起了頭,道:「可是在這裡,你卻找錯了地方,蘭花姐,我們自己
還有事,這位先生他應該––」
  安妮竟已老實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這令得盛大胖子狼狙之極,他臉上的汗珠更多,他急忙道:「可是我還未曾說出要兩位去做
的究竟是什麼事,請聽我說?」
  木蘭花打了一個呵欠,道:「對不起。」
  盛保源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不得不站了起來。
  但是他還是道:「蘭花小姐,如果金通銀行發生了危機,對本市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對千千萬萬的市民,將發生直接的影響。」
  盛保源這一句話,倒說得十分有力。
  木蘭花「哦」地一聲,道:「金通銀行有危機?好端端地,它為什麼會有危機?閣下和金通
銀行,又有些什麼特殊關係?」
  「我握有金通銀行的股票百分之十四?」盛保源說:「市面上已流傳金通銀行不穩的消息,
那種消息是傳播得最快的,今天股票市場收市前,金通銀行的股票已經下跌?」
  「我有什麼辦法?」
  「有的,蘭花小姐,金通銀行的金庫中不是出了怪事麼?只要你肯公開出面,表示已接受
銀行的聘請,調查這件事,那就可以安定人心了。」
  木蘭花瞪視著盛保源,道:「你是受銀行委託而來的?」
  「不,純粹是我私人的動機,我已說過,我有百分之十四的銀行股票,我不希望我股票跌
低,而且我在銀行中也有大量存款。」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你可以不必擔心,事實上,我早已參加了調查工作,而且我想事情
也快水落石出,可以向全市公佈了。」
  「喔,那真太好了。」盛保源高興地說著「看來我是多慮了,蘭花小姐本來就最熱心公益
,最能為大眾著想,最––」
  盛保源說出了一連串的恭維話來,雖然那些話,木蘭花全是當之無愧的,但木蘭花還是聽
得不耐煩起來,她立時道:「行了,盛先生,你該––」
  「是,是。」盛保源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他忽然又停了一停,道:「蘭花小姐,聽說金
庫中多了幾件東西,那人是怎麼進去的?」
  「最近幾天就會公佈了。」木蘭花簡單地回答。
  盛保源又討了一個沒趣,移動著肥胖的身子,走了出去,木蘭花一直等到他上了車,車子
駛開,才回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木蘭花坐下來之後,緊皺著雙眉,一聲不出。
  安妮奇怪地望著木蘭花,她自然知道木蘭花是在沉思,但是,她卻也無法知道木蘭花是在
想些什麼,她只好也不出聲。
  過了好久,木蘭花才道:「安妮,我看我們對這件事,還不能作太樂觀的估計,其中可能還
另外有曲折。」
  「什麼曲折?」
  「我無法預知。」
  「那你是根據什麼忽然想到這一點的?」
  「盛保源,他突然前來,你說是為了什麼?真是為了要我出面調查金通銀行金庫的奇案,
我在金通銀行進出好幾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像盛保源那樣的人,到處都有眼線,絕沒有
理由不知道我實際上己參加了調查工作的,他是另有所圖?」
  安妮並沒有出聲。只是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又道:「我想,他是已經知道了我在參加調查工作,是以特地到我這裡來打聽消息的
,他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關心?」
  安妮忙道:「我想他就是金通銀行敵對集團首腦?」
  「有可能,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剛才所講的話,定會令得他大吃一驚,他一定加緊進行破
壞金通銀行的聲譽,以期速戰速決?」
  安妮道:「我一看這大胖子就知他不是好人。」
  木蘭花嚴肅地道:「安妮,商場如戰場,在商場上,以利為先,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以利為
先,自然忘義,那也不足為怪了?」
  安妮自然不十分明白木蘭花的話,因為她的年紀還小,不知商場上那種醜惡。木蘭花又嘆
了一聲,道:「所以中國的傳統,一直十分輕視商人,倒是有道理的。」
  安妮問道:「那麼你想會發生什麼事?」
  木蘭花蹙著眉,道:「我無法預知,但不論有什麼事發生,對金通銀行來說,都是十分不利
。盛胖子的話對,那將直接關係著許多人的利益。」
  木蘭花來回踱著,當她停下來的時候,天色漸黑,已是薄暮時分了。安妮到廚房中去弄晚
餐,木蘭花又選放了幾張唱片。
  一切似乎都很寧靜,但在市面上,謠言卻來得相當凶,第二天金通銀行開始營業之後,提
款的人,比平常多出了許多。
  所有的存款人爭著來提款,那是任何銀行的致命傷,沒有任何銀行可以經得起那樣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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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30: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木蘭花那一天並沒有出市區,但從高翔的電話中,她也知道事情很不尋常。
  她希望那內奸快些下手,再做出一些什麼事來,只要將內奸找出來。真相大白,市民對銀
行的信心,自然會迅速恢復的。
  但是在那一整天內,銀行的金庫中卻十分平靜。
  又過了一天,那是第二次發現金庫中有橡皮人之後的第三天了,銀行一開始營業之後,前
來提款的人更多,甚至排成了很長的隊伍。
  到了中午,隊伍已越排越長,木蘭花在接到了高翔的電話之後,和安妮一起,駕車到銀行
附近,去看了一會,她看到在銀行門口,有很多管員在維持秩序。
  在銀行門口排隊的人,面上都現出焦急的神色來,木蘭花知道,金通銀行的實力雖然雄厚
,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只怕支持不了十天。
  木蘭花將車停在街角,她和安妮一起走進了銀行對面的大廈。在那大廈的二樓,有一間咖
啡室。可以看到銀行的正門。
  木蘭花就是準備到那咖啡室去,靜靜地觀察一下,但是她才走到那大廈,卻看到高翔全副
戎裝,走了出來。高翔雖然是警方的高級人員,但平時是很少穿著警方人員制服的,所以木蘭
花一看到高翔忽然全副戎裝,不禁覺得十分奇怪。
  高翔看到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也覺得很意外,忙道:「蘭花。你也知道了麼?我打電話去沒
有人聽,是誰通知你的?」
  木蘭花搖搖頭道:「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啊。」
  高翔壓低了聲音,道:「金庫中又出現了橡皮人。」
  木蘭花高興道:「那太好了?」
  安妮也道:「是啊,那我們立即就可以知道內奸是什麼人了。高翔哥,你為什麼穿著那樣整
齊,可是有什麼特殊任務麼?」
  「不是」高翔皺著眉「接到一些線人的報告,說有一批人,準備在銀行門口,製造更多的
謠言,所以我才下令所有的警務人員,一律穿著制服的。」
  安妮立時明白了,她點著頭,道:「那樣。想做壞事的人,看到眼前有警員,就不敢再亂造
謠言了,對不對?」
  高翔勉強笑了一下,因為他的心頭,十分沉重,他道:「現在,市面上所傳的最可怕的謠言
。是說銀行金庫中的鈔票,已被人偷完了。」
  木蘭花道:「又發現了橡皮人,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分鐘之前」高翔回答「我才接到無線電通訊儀的報告,準備到對面銀行中去察看,就
和你們遇上了,我們一起去。」
  木蘭花點著頭,他們三人,一起過了馬路,進了銀行大堂,銀行大堂中亂鬧閔地,擠滿了
人,自然有很多人看到木蘭花。
  木蘭花突然在銀行中出現,自然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議,當然沒有人知道木蘭花前來,究竟
是為了什麼事,於是只好作各種各樣的猜測。
  自然,那些猜測,全是毫無根據的,有的對銀行有利,有的對銀行不利」
  高翔等三人,也根本不加理會,一直來到了那條有鐵柵的走廊之前。
  和人潮洶湧的銀行大堂相比,這條走廊之前,變得十分寂寞,只有三個人站著,那三個人
都毫無例外,現出愁眉苦臉的神情來。
  木蘭花對這三人,都不陌生,他們是銀行四巨頭中的三個;副董事長和正、副總經理。他
們一發現了木蘭花,便連忙迎了上來。
  而木蘭花這時,也發現走廊中的幾道鐵柵,全打開著。
  木蘭花立時向前一指,道:「那是怎麼一回事?」
  銀行總經理等三人,還未及回答,便看到有兩個警衛人員,推著一輛手推車,走了出來,
在手推車上,堆滿了鈔票。
  木蘭花不必再得到什麼回答,也可知道為什麼鐵柵要打開著了,因為要不斷從金庫運鈔票
出來,為了方便行走,所以才那樣的。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那橡皮人呢?」總經理道:「詳細情形,我們還不知道,只有董事
長一個人在金庫中,我們奉命在這裡監視著鈔票的出入和應付各種問題。」
  「你們三個人沒有進過金庫?」木蘭花奇怪地問。那實在是大大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的事
,木蘭花判斷銀行中有了內奸,而內奸一定是眼前三個高級人員中的一個。可是如果他們三人
,今天竟未曾進過金庫的話,那麼今天在金庫中出現的橡皮人,自然是和他們三個人沒有關係
的了?而如果今天只有陸德一人進過金庫的話,難道那橡皮人是陸德帶進去的?那實在是不可
能的事,陸德為什麼要弄垮他自己的銀行?
  木蘭花只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她只希望那三人的回答是否定的,三人之中,曾有一個今
天進入過金庫,那麼這人就必定是內奸了?可是,木蘭花卻失望了?他們三人齊聲道:「沒有,
今日進金庫的,只有董事長一個人?」
  木蘭花又吸了口氣,這時,兩個警衛又推著車,走了過來,剛才他們推車出去的時候,車
上是堆滿了鈔票的,現在推回來的卻是空車。
  木蘭花向高翔和安妮兩人揮了揮手,他們三人,跟在那兩個推車的警衛之後,走過了那條
走廊,來到了金庫之前。只見金庫的門洞開著,但是在門前、門旁,有八名武裝警衛守著。那
兩個警衛推著車來到了門口就站住,叫道:「董事長,我們回來了?」接著,就看到陸德從一列
鋼架之後,轉了出來,他滿頭是汗,面色十分灰敗,腳步也有點蹣跚,聲音則嘶啞得可怕。他
先喘了一口氣,才向前走來。
  他才走出了兩三步,便看到高翔和木蘭花站在金庫門外,剎那之間,他臉上的神情,就像
是一個將要溺斃的人,看到了救生艇一樣。
  他揮著手,也不知道他揮手的動作是什麼意義,然後只聽得他叫道:「快進來,高主任、蘭
花小姐、安妮小姐,快進來。」
  高翔和木蘭花各推了一輛手推車,安妮跟在他們的後面,一邊走了進去,當他們走進金庫
之後,發現有一列鋼架上,已經是空的了,那些鈔票,自然都已經到了爭先恐後提取存款的人
手中。庫存的現鈔,並不全屬於金通銀行,就算是的話,也難以支持半個月。
  高翔才走進去,陸德便衝了上來,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用近乎哀求的聲音道:「高主任,
你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沉重,道:「陸先生,你千萬不能慌亂,你是不是夠鎮定,對於銀行的命
運來說,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陸德呆了一呆,放開了高翔的手臂。
  他的神色看來仍然十分蒼白,但是總比高翔三人剛進來時,要好得多了,那自然是木蘭花
的話,對他多少起了一點作用。
  陸德是公認的第一流金融鉅子,他的一句話,可以決定許多財富的轉移和分配,但現在這
次打擊:可以說是他一生之中最重的了。
  他當然明白木蘭花的話是對的,他現在那種慌亂。失常的情形,如果被擠在銀行大堂中的
市民看到,都麼明天湧夾銀行的人就更多了。
  木蘭花看到陸德的神色已鎮定了許多,她才問道:「那第三個橡皮人呢?它是什麼時候出現
的?你帶我們去看看。」
  陸德的聲音仍然有些發願,苦笑著道:「就在那邊。」
  他向前走去,木蘭花等三人跟在他的後面,轉過了兩列鋼架,便看到了那橡皮人,和上兩
次一樣,是一個「蒙面大盜」。
  木蘭花他們,已然推斷到了橡皮人出現在金庫的秘密,所以他們又一次看到那橡皮人之後
,並不覺得出奇的詫異。
  但是他們的心中仍是十分奇怪。
  因為如果只有陸德一個人進入金庫的話,是誰將那橡皮人帶進來的呢?陸德苦笑著,道:「
今天自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在金庫中。」
  「那兩個推車運鈔票的警衛呢?」高翔問。
  「他們一直在門口,他們到了,就大聲通知我。將車用力推送進來,我在車上堆滿了鈔票
,又將車子推到門口,交給他們?」
  木蘭花的心中。突然一亮,道:「你曾推車子到過那橡皮人出現的地方?」
  陸德想了一想,道:「到過的。」
  木蘭花踏前一步,伸手在那橡皮人的頭頂上,摸了一下,他們在檢查首次出現在金庫的橡
皮人之時,曾發現橡皮人的頭頂上有膠水的痕跡,這時,木蘭花伸手摸去,橡皮人頭頂上的膠
水,甚至還沒有乾,木蘭花連忙道:「高翔,將兩輛手推車翻過來。」
  高翔連忙用力將兩輛手推車翻了過來,在手推車的底部,也有著膠水的痕跡,木蘭花俯身
察看了一下之後,立時站了起來,道:「陸先生,你看到了沒有?那橡皮人是你自己帶進來的.
帶進來時,是沒有充氣的,進了金庫之後,才因為化學粉末起作用,而迅速地充氣,漲了起來
,上兩次金庫之中出現橡皮人的秘密。說穿了,就是那樣的簡單?」
  陸德張口結舌,道:「那麼––是誰將這橡皮人貼在車底下的呢?」
  木蘭花不禁苦笑了一下。她本來認為銀行的內奸,不出銀行四巨頭之一可是這樣的推斷,
是基於橡皮人是由人帶進來的。
  但現在,事實證明橡皮人是被放在運鈔票的手推車的底部,帶進金庫來的,那麼木蘭花的
推斷自然有修正的必要了。因為那兩輛手推車在不用的時候,停放到銀行的大堂中,幾乎每一
個人都有機會接近它,也就是說,銀行中的每一個職員都可能是內奸。
  那對於偵查誰是內奸而言,自然增加了不少困難。
  所以,對於陸德的那一個問題,木蘭花也是根本無從回答的,她只是來回踱了幾步。問道
:「照今天那樣的情形來看,銀行可以支持多少天?」
  陸德抹著額上的汗。雖然有空氣調節設備的金庫中十分清涼,但是他仍然不斷在冒著汗,
他道:「大約十天到十二天。」
  他講了之後,又頓了一頓,才道:「但是事實上,情形一定是越來越惡化的,那麼,也許只
能再支持七八天了。」
  木蘭花道:「以你的地位而論,大可以發動全市的銀行表示對你的支持,那樣,市民對金通
銀行的信心,就會恢復了。」
  陸德乾澀地笑了起來,道:「那是夢想了,他們正在聯手對付我,要將我搞垮,我如何還能
請他們來稱忙?那是不可能的?」
  木蘭花道:「有一個人,叫盛保源––」
  木蘭花的話還未講完,陸德已經疾跳了起來,道:「盛大胖子?他就是我的死對頭,我早就
懷疑是他在暗中搗鬼了。」
  陸德忽然之間,會現出如此激動的神情來,那確然是出乎木蘭花等三人意料之外的,以他
的年紀而論,那樣暴跳如雷,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木蘭花不再說什麼,俯身將兩輛推車翻了過來,道:「我看出納處又要現鈔用了,我幫你推
現鈔出去,看看是不是能起點作用。」
  陸德答應著,將鋼架上的鈔票,一疊一疊地取了下來。放在手推車上,很快堆滿了兩車,
道:「每一車是一千萬。」
  木蘭花點著頭,她一個人推著兩輛車,離開了金庫,通過了走廊,來到了銀行的大堂,大
堂的情形,比剛才更亂得多了。有很多人,在銀行的大門口吵嚷著要進銀行來,但銀行中實在
擠不下那麼多人了,所以警員在勸他們不要吵嚷。
  人本來是野性的生物,尤其當許多人在一起的時候,人的行動,更受著大多數人行動的支
配,行動是有著盲目傳染性的。
  當木蘭花剛一出現的時候,只不過是看到她的十幾個人,突然靜了下來,那十幾個人忽然
靜下來,影絆了其餘幾十個人,幾十個人又影絆了全體。
  所以。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所有的人,都靜下來,而且。每一個人的視線,都集中在
木蘭花的身上。
  這種情形,是在木蘭花的意料之中的。
  因為她在進來的時候,已經有那麼多人注意到她,她自然可以預料得到,當她推著堆滿鈔
票的手推車出現的時候,更可以吸引人的注意。
  但是木蘭花的心中,卻也不免十分緊張。
  因為她知道她現在擔任的角色,十分重要,她必須使在銀行大堂中的人對銀行有信心,那
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而且是木蘭花從來也未曾擔任過的。
  木蘭花勉力鎮定著,她的面上,現出十分寧諦的笑容來。
  她並不停下,只是將車子推向前,在她前面的人,紛紛讓開。
  她將車子推到了銀行的櫃檯之前,一個銀行職員。連忙打開了櫃檯。也就在這時,人叢中
有人叫道:「木蘭花,你也來提款麼?」
  木蘭花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人開口了。
  如果一直沒有人開口。那麼木蘭花要使大家有信心,就困難得多,不論她怎麼說,人家都
會以為她是故意那樣說的。
  但如果不是她先開口,她只是回答旁人的話,那麼在效果上而言,自然是大不相同了,所
以她立即回答道:「是的。」
  木蘭花那樣回答,頗出乎跟在她身後的高翔和安妮的意料之外,人叢中也立時發出了一陣
交頭接耳的哦塌聲。
  那在人群中大叫的人走了出來,一看便知他是一個粗人,他瞪著眼,道:「
  「為什麼大家都要排隊,你可以不用排隊?」
  木蘭花微笑著,道:「我當然也要排隊的,但是我一到,銀行的董事長,就請我去參觀金庫
,大家全是因為銀行的金庫不可靠的消息才來的,是不是?」
  在木蘭花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點著頭。
  木蘭花又笑了起來,道:「當我看完了金庫之後,我改變了主意,我覺得將錢存在銀行中,
是最穩定的,我不再提存款了,自然也不用排隊了,對不?」
  那粗漠睜大了眼睛,道:「金庫不是空的?」
  木蘭花道:「我對你講,也沒有用處,我想,高主任應該答允放幾個人進去看看,當然人不
能太多,五個人總是可以的。」
  木蘭花回頭向高翔望去,高翔連忙說道:「好的。」
  那粗漢立時道:「我得去看看?」
  人叢中又有人道:「我去?我去?」
  轉眼之間,便湊齊了五個人,由高翔帶他們,離開了銀行大堂,木蘭花推著兩車的鈔票,
已推進了櫃檯,交給了出納主任。
  那五個人去了不到五分鐘,便回到了銀行大堂上,那粗漢一馬當先,大踏步走了出來,他
一面走出來。一面還在嚷叫著。
  只聽得他叫道:「讓開,讓開,我要回去開工,他媽的,真蠢,不開工在這裡等拿錢,金庫
中那麼多錢,怕會沒有錢麼?」
  好多人圍上來問他,那粗漢卻理也不理,揮動著手,走出銀行去了。
  人群又向另外四個人圍了來,那四個人笑著,道:「各位喜歡排隊就排好了,我們走了。」
  他們四個人又走出了銀行,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高翔叫道:「還可以繼續去參觀銀行的金
庫,每一次五個人,誰願意去?」
  立即又有五個人擠了出來,等到五分鐘後,那五個人又回到銀行大堂時,大堂中的氣氛,
已輕鬆了許多,不但是那五個人嘻嘻哈哈地離去,已有二三十人跟著他們一起離去,而到第三
批,第四批,第五批人參觀完了金庫之後,大堂中的人已去了一大半了。
  木蘭花的心情,一直十分緊張,直到這時候,她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她一開始就在冒險著
,她是在利用群眾的盲目心理。
  群眾的盲目心理,是十分難以捉摸的,利用得好,就像現在一樣,利用得不好,那就會弄
巧反拙,使事情更糟糕?
  進金庫去的人,看到了金庫中堆積如山的鈔票,自然安下心來,但如果其中忽然有一人。
對這些鈔票的所屬權發生疑問的話,那就糟糕了。
  因為這許多鈔票中,有很大一部份是人家寄存的,市政府的庫房也有巨額的現鈔放在金庫
中,一查問起來,對銀行的信心自然也難以建立了。
  大堂中的情形越來越好,雖然還繼續有人到銀行來,但一看到銀行中並沒有人在爭著提款
,大多數人只是視察一下就離去了。
  一直到銀行停止營業,情形幾乎是和平常無異了。
  陸德也從金庫中走了出來,他又回復了他那金融巨頭原有的氣派,他對木蘭花不知說了多
少聲多謝,木蘭花也告辭離去。
  在歸途中,安妮十分佩服地道:「蘭花姐,你所做的那麼多有意義的事情之中,要算是今天
的事,最有意義了。」
  木蘭花微笑著,並不出聲。
  安妮打了一個呵欠,道:「雖然我們還未曾找出那個放橡皮人的內奸是誰,但是我想,這件
事,總也可以告段落了。」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可以說是暫時告一段落。」
  安妮訝道:「還會有新的發展?」
  「我想會有,因為其中有幾個疑點,我還想不通。陸德說別人在搗鬼。要弄垮金通銀行。
而懷疑盛保源是首腦,但,盛保源卻對金通銀行是不是能站得住腳,顯得十分緊張。他們兩個
人之中,總有一個是在故意做作。」木蘭花表示看她自己的意見。
  安妮不出聲,她對盛大胖子一點也沒有好印象,但是她知道,那只是自己感情上的印象,
如果說出來一定會給木蘭花呵責的。車子向前駛著,在離開了市區之後,天色突然黑了下來,
陰暗得十分可怕,天際雷聲隆隆,炎夏時分常見的大雷雨來了。
  木蘭花將車子的速度加快,希望在大雷雨未下來之前趕回家中,雷雨來得太快了,突然之
間自天際灑了下來,雨勢來得如此之急,令得公路之上,在不到三分鐘之內,就出現了許多水
潭,車子駛過,積水濺起老高。雨勢還在繼續著,木蘭花將車子的速度減慢了些,那樣的豪雨
,真是一年也難得看到一次的,天色也更陰暗了。
  木蘭花的車子在經過一條支路之後不久,忽然看到支路中有一輛車子,轉了出來,那車子
以極高的速度,向前追了過來。
  木蘭花此際。將速度控制得相當慢,而追上來的汽車,時速是在七十哩左石,是以轉眼之
間,那車子便追上了木蘭花的車子。在追過了之後,那車子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剎車聲。突然停
了下來,由於車子停得太急。而在大雨之中,公路又十分滑是以車子一停,便在路面上接連打
了幾個轉,才橫在路面。
  那時候,木蘭花也立時停下了車子。
  安妮厭惡地道:「醉鬼?」
  木蘭花立時道:「安妮,不是醉鬼,這輛車子是早知我們會經過,是以在支路上等我們,你
得小心些,車上會有人來對付我們了?」
  安妮忙握住了她的枴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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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時,雨勢仍然非常大,從車子的玻璃窗中望出去,只見模模糊糊的一片,幾乎什麼也看
不到,而那輛車子卻始終沒有什麼別的動靜。
  她們等了足一分鐘,木蘭花雙眉一場,道:「安妮,你掩護著我,他們不來找我,我去找他
們,那也是一樣的?」
  安妮點著頭,將玻璃窗搖了下來,豪雨立時撲了進來,安妮睜大了眼,望看那輛車子:木
蘭花也在那時,推開車門,滾了出去。
  雨勢是如此之大,木蘭花才一滾出車去,就全身都濕了,她先滾到了路邊,才突然一躍而
起,又是一個打滾。滾到了那輛車子後面。
  如果那輛車中的人,有意要暗害木蘭花的話,那麼,當木蘭花在一躍而起之際,就是最好
的時機,所以安妮在那時候,也特別緊張。
  可是那輛車子卻只是停著,一點動靜也沒有。
  木蘭花滾到了車邊,緊貼著那輛車子的車尾蹲著。她的心中也覺得十分奇怪,從那輛車子
的來勢看來,分明是來追趕她們的。
  但何以在追上了之後,卻一點動靜也沒有呢?照現在的情形看來,那車子之中,像是根本
沒有人一樣。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沒有人,車子會自動駛過來麼?
  雨像是天漏了一樣,灑在木蘭花的身上,木蘭花掠了掠頭髮,慢慢地直起身子來,當她可
以從車尾窗中,看到車廂中的情形時,她不禁一呆?
  雖然雨水從車後窗中不斷的滾下,但是木蘭花也可以看到車廂中的情形,她所看到的是:
在車廂之中,根本沒有人。
  沒有人,那是不可能的,剩下來的可能,那便是車廂中的人伏了下來,所以她從車尾窗望
進去,就會看不到他。
  木蘭花立時又伏了下來,她向在車中的安妮,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安妮手中的武器,對準
了那輛車子的車門,而她自己一個翻身,來到了那車門之旁。
  她的身子仍然伏著,可是她的手卻伸了上去。握住了門把,用手一拉,將車門拉了開來,
安妮在那一剎間。幾乎已要按下發射子彈的按鈕了。
  木蘭花則在拉開車門之後,身子隨即向後退去。仍然隱身在車門之後,所以在那一瞬間,
車廂中的情形,木蘭花仍然是看不見的。
  但是安妮卻可以看得見。
  安妮看到,隨著車門被打開,一個人的身子側了一側,那個人力的一隻手側出了車外。但
是他的身子。卻挨在車中的座位上。
  那人的手臂側出了車門,蕩了幾下,從那種軟綿綿的情形來看,那人早已死了。安妮立即
叫了起來,道:「蘭花姐,你快看。」
  安妮一叫,木蘭花也立即知道有什麼極度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她連忙挺直了身子,而她才一站起來,她心中的驚訝,比安妮更甚。
  安妮只看到車中的那個人死了,由於雨大,阻隔了視線,她並沒有看清楚那是個什麼人,
然而木蘭花卻看出那是什麼人了。
  那是銀行總經理。
  在他的頸際,有一個小孔。從那小孔中。有一縷血流下來。血可能已流了很久,因為汽車
的座位上,也全沾滿了鮮血。
  總經理的一雙眼,睜得十分大。可是,當木蘭花的手,在他的眼前移動之際,他睜得老大
的雙眼,卻仍然一動也不動。
  那證明他已經死了?
  木蘭花呆呆地站立著,任由雨水潑灑在她的身上。在那瞬間,她的心中,實在亂到了極點。
  總經理是被人槍殺的,木蘭花無法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中槍的。但是即可以肯定,總經理在
中槍之後。不是立即死去,而還能駕車來見她。
  但是,他雖然追上了木蘭花的車子,卻在停下車子之後就死了。木蘭花心中十分後悔,後
悔未曾在車子停下之際,立時前去查看,而等了好一會。
  如果木蘭花立時出去查看的話,那麼總經理可能還沒有死,可能對她講上幾句十分重要的
話,但如今他已死了,自然是什麼都不能說了。
  木蘭花呆呆地站看,安妮也下了車。
  安妮看到了死者是總經理之後,她發出了一下驚呼聲,道:「蘭花姐,怎麼會是他?蘭花姐
,在銀行時,我們是什麼時候起看不到他的?」
  木蘭花緊蹙著雙眉,一句話也不說。
  雨下得更大,她和安妮兩人,全濕透了,雨水順看她們兩人的眉尖,向下直淌著。
  木蘭花又呆了好一會,才道:「安妮,你先駕車回去,通知警方,叫高翔親自來,我在這裡
等看,我看事情極不尋常?」
  安妮連忙回到了車中,她要駕車,是十分困難的事,因為她的雙腳根本沒有任何活動的能
力。但是那一副枴杖卻可以幫助她。
  有了那副枴杖,安妮可以勉強進行駕駛的工作,她冉枴杖點住了油門,又點下離合器,車
子突然跳了一跳,向前衝了出去。
  木蘭花看到了這等情形,叫了一聲,道:「小心?」
  她的叫聲,安妮也根本未曾聽到,因為這時,雨勢仍然十分大。
  木蘭花也想不到雨一直那麼大,她只是守在那輛車子之旁。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她恐怕還會有意外發生。所以她要等著,等警方人員到來。但
木蘭花卻想不到她這裡沒有什麼別的意外,但安妮卻遇到了意外。
  安妮駕著車,駛出了不到一哩,就在一個加油站前,停了下來。
  那加油站離她們的住所不遠,油站中的幾個職員,也是安妮認識的。
  木蘭花給安妮的任務是要她通知警方,安妮到了這油站之前,自然將車子停了下來,而在
她剛停下車子之際,油站中就有人迎了出來。
  那兩個人,都穿看黑膠的雨衣,戴看雨帽,雨帽的帽沿,拉得十分之低,令得安妮看不清
他們兩人的臉面。
  安妮乍一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還不是十分的在意,雖然她一眼就看出,那兩人決不是油
站的職員,也只當他們是來加油的顧客,可是,突然之間,安妮卻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因為油站附近,並沒有車子停著。
  而就在那一剎那間,那兩個黑衣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車前,其中一個。拉開了車門,右手
也自雨衣袋中。伸了出來,在他的手上,握看一柄巨型的軍用手槍,槍口對準了安妮。喝道:「
出來,快出來。」
  安妮呆了一呆,另一邊車門,也被拉了開來,另一個大漢,已老實不客氣的進了車,在安
妮的身邊,坐了下來,那大漢的手中。也持著一柄同樣的手槍。
  安妮表現得十分鎮定,她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那站在車門前的一個大漢,伸手進來,他蒲扇也似的大手,一伸進來,就抓住了安妮的肩
頭,將安妮直提出了車廂。
  那時候,安妮並沒有反抗,她只是緊緊地抓住她那副枴杖。因為她如果失去了那副枴杖的
話,那才是真的太糟糕了。
  而看那兩個大漢的情形,他們似乎根本不知道安妮是什麼人,他們的目的,也只是在奪取
安妮的車輛,安妮被那大漢從車廂中抓了出來,又被粗暴地推倒在地上,那大漢立時進了車廂
,車子震動了一下,也立時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去。
  也就在車子疾駛前去的一剎那間,跌在地上的安妮,轉了轉身,伸手抹去了沿看她頭髮流
下來的雨水,同時,伸手按下了枴杖上的一個掣。
  那時,汽車已經駛出三五十碼了,安妮一按掣,自枴杖的杖尖處,射出了一溜火餓,那是
一枚微型火箭,和手槍的子彈差不多大小。
  但是,這種微型火箭的射程,卻比任何遠程槍械的子彈來得遠。
  安妮並不存心要那兩個大漢死去,她只是想讓那兩人吃點苦頭。
  是以,火箭是射向汽車的後輪的。
  火箭在豪雨之中電射而出,只不過是十分之一秒的事,突然之間,只見汽車突然一震,整
輛車子在剎那間幾乎是騰空而起的。
  然後,車子發出了一聲巨響,撞向了路邊的山崖。
  一射出了火箭之後,安妮便已支著枴杖,站起身來,她看到汽車撞向山崖,也不禁呆了一
呆。緊接著,整輛車子,便被烈火包圍。
  她看到一個人從車中滾了出來,那人全身著火,向前奔出了兩步,接著便在地上打看滾,
但是他身上的火,一直沒有熄。
  直到那人滾開了十幾碼,他身上的火才算滾熄,但是他即已伏在地上不動了,那輛車子,
仍然在燃燒著,坐在司機位上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來。
  安妮呆了片刻,立時進了汽油站。
  她看到兩個油站職員被擊昏了過去,她忙拿起電話,接通了警局,先向警方報告了銀行總
經理出事的地點,然後又報告了汽車撞山的消息。
  十分鐘之後,警車和救傷車一起駛到。
  在燃燒的汽車上的那人已經死亡,重傷的那人,傷勢十分之重,救傷人員將他抬上救傷車
駛走了。
  那兩個油站職員也已轉醒.據他們的敘述,那兩個大漢突然闖了進來,說他們的車子出了
事,要借一輛車子用用。可是兩個職員並沒有車子,自然只好拒絕,那兩個人立時出手,將他
們擊昏,接看再發生一些什麼事,他們就不知道了。
  安妮也向來到的警官,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最後,她才道:「我的武器,是有警方的特別武器持有許可證的。」
  那警官笑了一下,道:「自然,我知道。」
  就在這時候,那警官腰際的無線電對講機發出了「嗶嗶」聲,當那警官按下一個掣時,高
翔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了出來。
  高翔道:「請派人送安妮小姐到這裡來。」
  「是,高主任」那警官連忙回答著「你在那裡?」
  「就在公路的交岔點。」高翔回答著。
  那警官伸手,召來一名警員,道:「送安妮小姐到前面公路去,高主任在等著。」
  安妮和那個警員,一起登上了警車,不到兩分鐘,便來到了銀行總經理車子之旁。高翔和
許多警官全在,安妮立時下了警車。
  木蘭花向她迎來,她一見安妮就問道:「你遭遇了什麼意外?有兩個人想搶你的車子?」
  「是的,可是他們都吃了虧?」
  木蘭花的臉色不很好看,她的聲音也很低沉,她道:「安妮,我已經和你講過不止一次了,
你不能隨便使用你的武器。」
  安妮低下頭.道:「我知道,我本來是射向車輪的,車子卻撞向山去,那可不是我的錯,我
只不過是想阻止他們逃走而已。」
  木蘭花對安妮的解釋,顯然不很滿意,從她轉過身去,不再理睬安妮的這一點上,可以看
得出來。安妮張了張口。像是想說什麼。
  但是,她即沒有講出來,只是咬看唇。
  她早知道,這件事木蘭花一定會責備自己的。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她有什麼錯,那兩個人
分明是不法之徒。她怎可不對付他們?
  高翔是聽到木蘭花和安妮兩人的對話的,他走了過來,道:「安妮,我看這兩個人,和銀行
總經理之死,可能有一定的關係。」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有什麼關係?」
  「那兩人的車子。撞在一條支路的大樹上」高翔說「已經發現了,而那條支路,就是銀行
總經理駕車駛出來的那條路?」
  木蘭花不出聲,她的雙眉蹙得十分之緊,顯是她的心中,正在急速地轉著念,她來回跟了
幾步,才道:「你快到醫院去,看看從那傷者的口中能問出什麼來。」
  高翔點著頭。
  木蘭花又道:「借一輛車給我,我和安妮要回去了。安妮,跟我來,這裡的事情,讓高翔去
處理好了。」
  安妮仍然不出聲,她跟在木蘭花的後面,一起上了一輛警車,幾分鐘之後,那輛警車便己
到了她們的家前。
  木蘭花下了車,安妮也跟在後面。進了屋子之後,木蘭花才講了一句話,道:「你去換衣服
,濕衣服穿久了會生病的。」
  安妮仍然不說什麼,她在走向樓上去的時候,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淚來,她不是覺得木蘭花
不好,但是她卻覺得受了委屈。
  木蘭花的心情也十分沉重,在木蘭花手下吃了虧,受傷和喪生的匪徒,不知有多少,但是
木蘭花絕不是一個暴力主義者。
  她最經常使用的武器,不是殺傷力極強的武器,而是使人在極短時間內,便失去了抵抗力
的麻醉槍,自這一點上,也可以得出證明了。
  所以,木蘭花以安妮如此隨便使用殺傷力強的武器,她已經很嚴厲地責備過一次了,這一
次,她自然也不肯隨便捨棄原則。
  她望了安妮的背影好一會,才走上樓,換去了身上的濕衣服,在陽台上坐了下來,雨仍然
十分繁密,天色也極其灰暗。
  她在想,高翔在醫院中,能得到一些什麼線索呢?那兩個攔劫汽車的人。是不是真的和銀
行總經理之死,有著關聯?
  而銀行總經理的事,和金庫中接二連三出現的怪事,又是不是有關?木蘭花的心中十分亂
,她簡直想不出一點頭緒來。
  高翔在醫院的走廊中,等了許久,緊急施救室的門才打了開來。可是並沒有活動病床推出
來,出來的只是一名醫生。
  那醫生一出急救室,就拉下了口罩,搖了搖頭,道:「傷者的傷勢十分沉重,急救只怕不能
挽回他的生命。」
  高翔忙道:「他可以講話麼?」
  醫生停了一停,道:「如果注射強心針的話,他或者可以講話,但是那種措施不是必要,醫
院方面是不願意施行的。」
  「太必要了?」高翔忙道:「這人和一件十分嚴重的謀殺案有關。被謀殺的人,是在社會上
十分有地位的金通銀行總經理。」
  醫生忙轉身走進了急救室,高翔連忙跟了進去。
  高翔一走進急救室,立時有人遞白袍白帽給他,傷者躺在手術床上,昏迷不醒。那醫生吩
咐了幾句,護士立時對傷者進行了注射。
  高翔來到了手術床之前等看,傷者的臉上,全被著紗布。
  過了幾分鏗,只聽得紗布之下。發出了一下呻吟聲。
  高翔忙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盧得。」紗布下傳來了微弱的回答。
  高翔陡地吃了一驚。他知道他料得不錯了,那傷者的名字叫盧得,那正是一個著名的職業
殺手的名字。他忙又問:「是誰主使你去殺總經理的,你快說,你一定要說出來。」可是,高翔
卻得不到回答,他只看到傷者在發著顫,蓋住他臉上的紗布,也在不住抖動,高翔一伸手,揭
開了那塊紗布。一揭開了那塊紗布,高翔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盧得傷得十分之重,他面上的
皮膚,幾乎全被燒去了,露在外面的肌肉,呈現一種可怕的紅色,他的唇在發看抖,但是他發
出的聲音。卻十分怪異,根本不成為語句,只是一種怪異的呻吟聲,高翔還要逼問,但是醫生
已將他輕輕地拉了開來。醫生指著一具儀器,那儀器上的一幅螢光屏,正在顯示著傷者心臟的
跳動,這時,跳動的曲線已變得平靜。終於,曲線停止了。在曲線停止之後,盧得的嘴唇又頤
動了一兩秒鐘,然後,他也不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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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30:55 |只看該作者
  高翔嘆了一聲,盧得並沒有說出是誰指使他去殺人的。但是銀行總經理之死,是盧得和他
夥伴下的手,那應該是毫無問題的事了。然而,那又是誰主使的呢?和銀行金庫的奇案,又有
什麼關聯?
  高翔自然找不出答案來,他慢慢地走出醫院.當他走出醫院的時候,有好幾個報童捧著號
外,奔了過去,口中則在高叫著。銀行總經理當然不及董事長陸德的地位來得高,但是也是社
會名流,而且正是在銀行地位風雨飄搖之際,突然出了事,當然更惹人注目。
  高翔望看紛紛購買報紙的市民,他心中不禁苦笑著,因為從那種情形看來,明天銀行方面
又會有什麼事,實在難以預料。
  這本來是一件看來十分怪異的怪事,只不過是金庫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橡皮人而已。現
在橡皮人出現在金庫之謎,已經解決了,可是事情的發展,部變得越來越嚴重。而且。看來事
情還會繼縷發展下去,不過會做出了什麼樣的發展,又全然無法預測?
  高翔站了沒有多久,一輛警車,已經駛到了他的面前。
  高翔上了車,駕駛的警員道:「到那裡去?」
  高翔想了一想,道:「回警局去。」
  他本來是想立即去找木蘭花的,但是既然他已經知道盧得的身份,他自然應該先回警局去
,查一查有關盧得的資料。
  在警車中,高翔閉上了眼睛,可是他的心中胡亂得可以,因為這件事的發展,證明那是一
件犯罪的事件。
  可是,那又絕不是普通的犯罪案件。
  從已有的線索看來,這個犯罪的目的。是在弄垮金通銀行,從而使本市的經濟,發生極大
的混亂。高翔雖然不是經濟專家,但是他即也可以知道,在經濟的大混亂之中,如果有人能事
先知道,那一定可在其中混水摸魚,獲取巨大的利益。
  這或許就是這次犯罪的目的。
  高翔到了警局,立即吩咐資料室,將有關職業殺手盧得的一切檔案,送到他的辦公室去,
而他一走進辦公室,就立即打電話給木蘭花。
  高翔在電話中告訴木蘭花,傷者臨死之際,已講出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是盧得?
  一聽到了那名字,木蘭花的反應和高翔一樣快,她立即道:「盧得?他是著名的職業殺手,
但是,他洗手不幹已有很久了。」
  「那很難說,或者有人肯出十分高的代價,他心動了,也未可知,不過據說他已十分有錢
,我們會更進一步調查。」高翔回答。
  木蘭花忙道:「高翔,你別浪費時間了。」
  高翔一呆,愕然道:「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費時間去查看盧得的檔案資料」木蘭花道:「每一個職業殺手,都有
一個經理人,盧得的經理人是楊林。」
  高翔用力一掌拍在桌上,他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道:「對,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我應
該立即去找揚林,警方有他的地址。」
  「你要小心些,楊林不是容易對付的人物,我想你應該多帶點人去,正式以警方人員的資
格查問他。」木蘭花提醒著。
  「我知道,他現在表面上是正當商人,我看他不敢將我怎麼樣的,我見了楊林之後,立即
和你聯絡。」高翔放下了電話。他用十分興奮的聲音下令二十名警員,和他一起出發。高翔如
此興奮,是有理由的,慮得死了。主謀人成為一個極度的秘密。但是如果楊林和盧得保持著職
業殺手和經理人的關係,楊林一定知道是誰出錢收買盧得去殺害銀行總經理的。祇要找出了這
個主謀人。那麼事情就解決了。
  高翔走出警局的時候,一位警官己帶著警員。排列在警局前的廣場上,高翔點了點頭,隨
後登上了警車,疾駛而去。楊林以前是幹什麼的,知道的人絕少,他現在則是一家著名的百貨
公司東主,當然也是在社會上十分有地位的人物了。所以,當警車停在楊林的那幢花園洋房前
的時候,門房出來開門,一看到那麼多警員,臉上的驚愕之情,是難以形容的。
  高翔也根本不和門房多說什麼,伸手將之推開,就向內走了進去,他才走進花園。就聽到
一陣悠揚的音響,大廳之中,燈火通明,看來正有晚會在舉行。
  高翔來到了游泳池旁,他已可以肯定有晚會在舉行了,因為通過巨大的落地玻璃門,他看
到大廳中有不少男女,翩翩起舞。
  高翔向後擺了擺手,令跟來的警員停住。他則同前逕自走了過去,站在玻璃門前的幾個男
僕已經呆住了,大廳中也有不少賓客,發覺花園之中多了許多警員。是以,當高翔走進大廳的
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活動,一隊義大利音樂師,也停止了奏樂,大廳中靜得出奇。在
寂靜中,一個穿著晚禮服,挺胸凸肚的中年人,氣沖沖的走過來,可是他一看到了高翔,便呆
了一呆,強捺著怒意問「高主任,什麼事?」
  「沒有什麼」高翔笑了笑「有一點事想找你談一談,楊先生,當然,我們的談話,不方便
使每一位賓客都聽見的。」楊林十分憤怒,他揮看手,大聲道:「豈有此理,警方人員可以隨便
闖進人家屋中來,那還成什麼世界?這難道是警察社會麼?」
  高翔微笑著,道:「不是這意思,楊先生,如果你不願意會見我,那麼,警方也可以通過正
式的手續,請你到警局去的,隨你的便?」楊林呆了片刻,他先向賓客們打看招呼,道:「沒有
事,我和高主任是老朋友了,各位請繼續跳舞。」
  高翔也頻頻向賓客微笑著,因為他認識其中的很多人,那些人,自然都是本市的名流,和
十分有錢的人,高翔的態度,使賓客氣氛變得輕鬆起來。所有的警員都留在花園中,楊林向音
樂師揮著手,音樂再度向起,楊林帶著高翔,來到了一間十分安靜的房間之中,那看來是楊林
的曹房,當門拉上之後,音樂聲也被隔斷了,楊林憤然道:「好了,這算什麼意思,好像我犯了
大罪?」
  高翔笑了笑,順手在書桌上拿起了一個水晶紙鎮來玩弄著,道:「楊林,剛才我是給面子的
了,你自己以前是幹什麼的?」
  楊林怒道:「高主任,你自己以前又是幹什麼的?以前的事情,提來有什麼用?」
  高翔冷笑了起來,道:「可是你的情形,多少有點不同,你的老毛病又犯了,這一次,你和
盧得搭線,收了多少佣金?」
  楊林陡地一呆,然後立時大罵起來,他寫了幾句非常難聽的話,然後才道:「你在放什麼屁
,我現在是什麼地位的人?」
  高翔冷冷地道:「盧得又犯事了,金通銀行的總經理已被謀殺,我看,你是脫不了關係的了
,楊林?」
  楊林的面色,變得十分蒼白。
  他呆了好一會,才道:「這畜牲,他又在生事?他已落在你們手中了,是不是?你們可以去
審問他,看看事情是不是和我有關。」
  高翔並沒有告訴楊林,盧得已經死了,而楊林敢那樣說,那自然是證明事實與他無關的了
,剎那間,高翔的心中,一陣灰心。
  他自然不會將他心中失望的神情表露在臉上,他祇是冷冷地望看楊林,楊林大聲叫了起來
,道:「還那樣看我作什麼?」
  「我在看你用什麼方法來推搪責任。」高翔冷冷地回答。
  楊林也冷笑了起來,道:「高翔,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被你嚇得倒的嗎?盧得的事是他的事
,和我沒有關係,請離開我的家。」
  高翔向門口走去,他一面走,一面想,如果楊林和事情有關,那麼他一定會在自己走出門
之前叫住自己的。可是高翔已到了門口,楊林還在冷笑,高翔在門口略停了一停。才道:「楊林
,有一件事不妨告訴你,盧得已經死了。」
  楊林冷笑著,道:「那也不關我的事。」
  「可是你最近見過他?」高翔突然轉身過來。
  高翔這句話,也是沒有根據的,他故意如此說,來看楊林的反應。楊林立即說:「是的。他
來找我借錢,他輸得太厲害了。」
  「你怎樣對付他?」
  「我告訴他,我和他的關係,早已一刀兩斷了,我現在是一個正當的商人,我也根本不會
借錢給他,他也不必再來找我。」
  高翔冷笑著:「你不怕他懷恨在心?」
  「我寧願他懷恨在心,也好過不斷的受他的勒索。」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那麼,警方願意相信你和他已沒有來往了,然而,卻希望你和警力
合作,你應該知道他的地址。」
  楊林呆了片刻,道:「他曾和我說過,他在賣掉了他原來的洋房之後,搬到威風大廈十七樓
A座,那是一幢很低級的大廈房子。」
  高翔拉開了門,道:「謝謝你,請你記住,盧得的死訊,還是一個秘密,你絕不能向任何人
提出,不然,我會隨時在你家裡出現的。」
  楊林哼了一聲,道:「你放心,你這樣的人,我寧願有幾隻無頭鬼上來也還好得多?」
  高翔走了出來,在通過大廳的時候,他又向各人點看頭,然後,他大踏步走過花園,和所
有的警員,又一起上了警車。
  上了警車之後。他只講了一句話:「到威風大廈去。」
  警車疾駛而去:高翔的心中也十分焦慮。
  他來找楊林,雖然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但是卻也不能算是沒有收穫,因為他已經知道盧
得現在的住址。
  那是十分有用的,職業兇手在受人委託之時,當然是先收取酬勞,但通常只是一半。還有
一半待收,那麼,在職業兇手的住所中,要找到一些線索,是很有可能的事,尤其是盧得那樣
,以為他的新住所還是十分秘密,就更不會刻意提防。
  威風大廈總共二十九層高,密密地,像是鴿子籠一樣。在那樣的一幢大廈之中,至少住了
上兩萬人。走進小堂,就有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
  電梯之中,畫滿了各種難看的圖畫,和寫滿了各種粗言,高翔不禁嘆了口氣,他是認識盧
得的,盧得生活之奢華,令人咋舌。那是因為他職業殺手的生涯,收入非常豐富的緣故。
  他在收山之後,仍然十分富有,由於他行事十分巧妙,是以警方根本掌握不到任何證據,
所以一直逍遙法外。
  但現在,他的生活已潦倒到了這一地步,自然是逼得他再去做殺手了。高翔一面想著,一
面已跨出了電梯,走到了長走廊的盡頭,才是A座。
  那一個單位的門鎖著,但高翔花不到一分鐘就將門打了開來,屋中十分雜亂,幾張破沙發
上,倒有好幾隻酒瓶。
  有五個警員是和高翔一起進來的。高翔站在屋中心,道:「仔細搜索,任何有文字的字紙,
都要留意,絕不能有絲毫疏忽。」
  高翔走進了臥室。臥室中一樣凌亂,在床頭有一具電話,高翔將手按在電話上,想和木蘭
花通一個電話:報告與楊林會晤的情形。
  可是,就在他的手剛一按上電話筒之際,電話鈴突然向了起來,高翔倏地一呆,電話鈴繼
續響著,高翔拿起了電話來。
  他拿起電話來之後,立時用一種聽來含糊不清的聲音道:「我是盧得。你是誰?」
  他立即聽到了一個顯然也經過喬裝的聲音道:「你幹得很好,你可以立即來收取其餘的一半
錢了,而且,還有新的買賣。」
  高翔絕不是沉不住氣的人。
  可是他聽得那幾句話,他心頭不禁抨抨亂跳了起來,那是主使殺人的主謀打來的電話?高
翔實在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如果那時聽電話的是處得,自然只是答應一聲就可以了,但是高翔即不能那樣,因為他根
本不知道約好的地方是在何處?
  他又不能耽擱看不出聲,是以他便道:「還是老地方麼?」
  「當然是,你立即來,我大約半小時之後可以到。」
  高翔的心中十分看急,他忙道:「你將地址說一遍。」
  對方遲疑了一下,道:「為什麼?」高翔急中生智,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主顧?」
  那鍵音笑了一下,道:「你倒小心。」高翔也乾笑著,道:「我們的職業,不能不小心?」
  那聲音道:「在金通銀行左側的小巷中,現在,你相信我是你的僱主了麼?」
  高翔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道:「相信了?」
  那邊「卡」地一聲,已放下了電話。高翔也忙放下電話。他心頭仍然抨坪亂跳看,他真不
能相信自己的運氣竟如此之好。
  那真可以說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費盡心機,祇不過想得到一些有關主使人的線索,但是他部接到了主使人的電話,並且
知道了主使人和盧得見面的地點?
  那真是難以形容的好運氣。
  他連忙退出了臥室,對正在進行搜索的警員道:「這裡沒有事情了,你們先下樓,回警局去
,不必等我了。」
  那幾個警員的心中雖然疑惑,但他們對高翔的命令,都是毫不猶豫,立即遵行的,他們一
起向高翔行了一禮,退了開去。
  高翔等警員離去之後,才撥了一個電話給木蘭花,在電話中,他用興奮的語調,將一切經
過,全告訴了木蘭花,木蘭花靜靜地聽著。
  木蘭花在接到高翔的電話時,正在沙發上看書,她聽完了高翔的敘述,略停了一停,才道
:「那麼。你決定去見那主使人了?」
  「自然。」高翔立時回答。
  「你不覺得,那可能是一個圈套麼?」木蘭花問。這一次,輪到高翔停了片刻,然後他才
道:「那可能性小極了,盧得的死訊.根本沒有人知道,還是一個秘密,所以––」
  木蘭花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頭,道:「高翔你講話前後矛盾了,你剛才還說,你將盧得的死訊
,告訴了他以前的經理人楊林?」
  高翔道:「是的,可是根據我的觀察,楊林的確和這件事沒有關聯。他不想和善方惹麻煩,
自然也不會將我告訴他的秘密洩漏出去的。」
  木蘭花「嗯」地一雙道:「你要小心。」
  「我知道,你等我的好消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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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31: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木蘭花又答應了一聲,她輕輕地放下電話。當一個人在沉思的時候。動作總是輕而慢的,
木蘭花那時的情形,就是如此。她在想著,想著整件事情。整件事情,乍一看來,十分撩亂,
但是仔細想來,即是有一條線在貫通著,那條線可以聯結起所有的事情,而達到一個目的。
  木蘭花迅速地將所有的事整理了一下。先是在守衛如此嚴密的金庫之中,出現了三次橡皮
的蒙面大盜,犯罪者用極其巧妙的手法。將這種橡皮人帶進金庫去,使它在金庫內自動充氣,
以致像是「突然出現」一樣。這是一種十分巧妙的安排,自然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而且,犯罪
者的目的,也絕不是在金庫中偷走些什麼,如果那樣想,未免將犯罪者的胃口。看得太小了。
犯罪者的目的,是想藉此造成一種銀行不穩定的消息,引致存戶對銀行的不信任,從而攪垮金
通銀行,製造本市金融的大混亂。
  木蘭花想到這襄,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是銀行總經理的被謀殺。木蘭花想不
通的是,總經理何以會在郊區的公路上遭到謀殺的,木蘭花竭力回憶著在銀行中的時候,總經
理是不是有什麼失常的地方,但是她卻沒有結果,她一點也想不起總經理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來
。木蘭花假定總經理是想來找她的。那樣的假設,比較容易解釋得通。因為在中了槍之後,總
經理還未曾死去,在木蘭花的車子經過之際,他還能竭力追來。對於總經理被謀殺一事,木蘭
花運用她非凡的推理能力,倒可以歸納出一個結論來。她可以想像,總經理本來就是在那支路
上等著,準備追上自己,多半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對自己講的,可是兇手跟了上來,就在那支
路上,對他開了一槍。盧得是神槍手,他發射的一槍,照說是不應該不能令人立即致命的,但
是盧得近來的生活十分潦倒,而且酗酒,那可能使他的槍法打折扣,是以便未曾射中總經理立
即致命的所在,而盧得在行兇之後,倉皇離去。以致他的車子出了事。盧得和他的夥伴,於是
棄車前行,在大雨中,他們到了汽油站,準備搶奪別人的車子回到市區去,卻又碰到了安妮。
木蘭花知道。這一切雖然只是自己的推測,但是離事實決計不會太遠,現在,剩下來的問題,
只有兩個了。
  第一個問題是;總經理想對自己說些什麼?
  第二個問題是;誰主使盧得去謀殺的?
  木蘭花緊蹙著眉,一動也不動,在她沉思之間,她簡直就如同石刻的雕像一樣,她也不知
道安妮是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直到安妮開了口。
  安妮在回家之後,幾乎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她是被電話鈴聲引下來的,她知道那是高翔的
電話,然後,她又看到木蘭花如此之出神。
  她自然知道,那是案情有了新的發展,所以她下了樓,看到木蘭花的雙眉,略略舒展時,
她知道木蘭花的思考,已告一段落,是以她才問道:「蘭花姐,高翔哥哥說了些什麼?」
  木蘭花道:「他已找到了那主謀人。」
  「是誰?」安妮忙問。
  「現在還不知道,那主謀人打電話到盧得的住所,高翔恰好在,主謀者要付盧得另一半的
酬金,他們已約了在金通銀行旁的小巷中見面了。」
  安妮奇道:「到處都可以見面,為什麼要到金通銀行邁的小巷呢?那裡並不是付錢或者見面
的好地方,蘭花姐,你不覺得奇怪麼?」
  木蘭花覺得奇怪的。
  木蘭花被安妮一提醒,心中陡地一動,她也立時問自己,為什麼在金通銀行邊的小巷之中
進行交易呢?那絕不是理想的交易地方。
  高翔在離金通銀行有一條街口下了車,銀行區是本市的心臟,在日間的時候,這幾條路上
,摩肩接踵,不知有多熱鬧。
  但是現在,它卻是冷清清地,冷清得幾乎一個人也沒有,許多幢高聳宏偉的建築物,在那
樣冷清的情形下,也給人以孤寂之感。
  高翔一面向前走去,一面也在想;為什麼盧得和那主謀人。要約在金通銀行旁邊的小巷之
中,進行會晤呢?這的確是一個令人感到奇怪的問題,高翔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因為被謀殺的
對象,是金通銀行的總經理。但是他繼而一想,就覺得那個理田,是沒有什麼根據的。
  高翔一面想著,一面向前走去。由於四周圍是如此寂靜,是以高翔也將腳步放得十分輕,
他已經來到金通銀行的對面了,金通銀行的巨廈,是整個銀行區中最宏偉的一座。從馬路對面
抬頭望去,只見那座巨廈,像是一頭碩大無朋的巨獸一樣,令人產生一種陰森可怖之感。
  高翔呆立了大約幾秒鐘,他在那幾秒鐘之內。心中急速地轉看念,在剎那間,他心中所想
到的,是一些奇妙的心理問題。他設想那主謀者在第一次會晤職業兇手盧得的時候,當然也是
在夜晚,而不會是白天,那麼,主謀者當時的心情怎樣?那主謀者不可能是一個職業犯罪者,
因為一個職業犯罪者,是絕少假手外人來殺害一個人的,那樣,會有把柄落在別人的手中。職
業犯罪者的做法是親自下手?而如果不是職業犯罪者,那麼當他會見盧得時,儘管可能裝出若
無其事的神態來,他的心中卻可能十分害怕和緊張。那樣想來,選擇巨廈旁邊的小巷作為會晤
的地點,更加令人想不通了,因為在巨廈的旁邊,那種陰沉的氣氛,只會使人增加心頭恐懼的
,除非––
  高翔一想到這裡,心頭不禁陡地一亮,剎那之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想通了為什麼
那主謀者要在這裡會晤職業兇手了,那自然是因為對這個主謀者來說,銀行的巨廈不但不足以
成為陰沉的威脅,反而使他在心理上獲得安全感?那也就是說。這個主謀者對金通銀行大廈,
十分熟悉,他是金通銀行中的人,而且一定是職位十分高,和銀行的關係十分深的人。
  高翔一想到這裡,心頭又感到了一陣高興。他並不立即過馬路去,而是在馬路對面走著,
來到了那小巷的對面。這時,天又浙浙瀝瀝地下起雨來了,那對高翔是有幫助的。
  高翔拉高了雨衣領,拉低了雨帽,站在對街,使人家看不清他的臉面,而他則向對面小巷
中旺視著,小巷中只有一盞燈,雨光濛濛,使得小巷之中,十分黑暗。但是高翔也可以看到。
那時,巷中還沒有人出現。
  高翔轉到了一幢大廈的角落處站看,仍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對面,約莫十分鐘之後,他看到
有一個人,在小巷的另一頭走了進來。那人走得十分慢,高翔和他隔得還遠,自然看不清那是
什麼人,而且,那人也和高翔一樣,豎著雨衣領,戴著寬邊雨帽。
  高翔連忙走過了馬路,來到那小巷口。當高翔在那小巷口出現的時候,那人走進了小巷,
大約三五碼,高翔離開他仍然有將近三十碼的距離,依然看不清他是誰。他們兩人,都呆了片
刻,然後才漸漸接近。
  高翔的心中,實在十分急,急於想知道那人是誰,但是他卻不敢太匆忙,唯恐因之而露出
破綻來,給對方認出他不是盧得。他們漸漸地接近,當高翔和那人,相距只有十來碼之際,高
翔的心中,更是甚為緊張、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也就在那一剎那,他突然看到對方的右臂
。作了一個十分怪異的動作。那人的右手,一直插在雨衣的袋中,這時他的那個動作,在旁人
來說,可能根本不會注意,但是高翔畢竟是反應極其無敏的人,他立時站定了身子。那人的右
臂,像是想提起來,可是卻又不提起,那分明是他的心中,對於應不應該將右手伸出來,還正
在猶豫不決?那使得高翔立時想到,那人的手中握著槍,他是決定不下現在就放槍。還是等高
翔離得再近些才射擊?
  高翔也可以肯定,那人是一個生手,如果他是一個老練的殺人者,那是決計不會在殺人之
前,有那種猶豫不決的動作的。
  高翔在一呆之後,身子立時蹲了下來。也就在他一蹲下來的那一瞬間,槍聲絆了。槍聲連
留了三下,那三下槍絆,在兩幢大廈之間,引起驚人之極的回向來?
  高翔的身子滾動著,滾到了大廈的迪門之旁,他藉看一根粗大的水管作掩護,翻身過來,
也已拔槍在手。
  高翔的槍法是國際知名的,他一握槍在手,那人可以說已經沒有生路的了,但是,當高翔
舉起槍來的那一瞬間,那人卻已奔出了小巷。
  高翔連忙身形躍起,向前追了出去。他是以百公尺賽跑的速度向前衝出去的,在他向前衝
出去之際,他還要冒看被對方槍擊的危險,可是他卻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不能失去那線索,
他一定要追到那主謀者。小巷中因為下雨的關係,地面十分滑,高翔奔出去的勢子如此之快,
好幾次幾乎滑倒,但高翔的身手十分矯捷,他幾乎在十秒鐘之內,就奔到了巷口。但是那人卻
不在了。
  高翔立時在巷口貼牆站定,他沒有聽到汽車駛走的聲音,可想而知,那人一定還在,那人
是有槍的,他自然要小心。
  高翔才一站定,便已經聽得馬路的兩面都有警車,響著嗚嗚的警號聲。駛了過來。剛才那
三下槍聲發出的肆酵如此茂人,自然驚動了巡邏的警車。在不到五分鏤的時間中,小巷兩端,
停了四輛警車之多,高翔在第一輛警車到達的時候,便已現了身,他手中一直握看槍,大聲吩
咐道:「封鎖附近街道,找尋一個穿著雨衣的人,那人的手上有槍,行動要十分小心。」
  金通銀行的後門,成了高翔的臨時指揮所,警車的車頭燈,照射在金通銀行亮晃晃的銅門
上,再加上雨光的反映,射出眩目的光芒來。
  那人實在不可能逃得太快的,高翔心中在想,可是,半小時,一小時過去了,那人卻仍然
沒有蹤跡,使高翔不得不下令撤銷封鎖。
  因為天快亮了。這個全市的心臟地區。在經過一夜的休息之後,又要開始活動了,全市每
一個角落都會有人湧向這裡,如何還能封鎖主要的通道。
  當高翔坐在車上,車向警局駛去的時候,一則由於疲倦,二則是由於心中的沮喪,他一直
閉著眼,連睜開眼來的氣力都沒有。
  他在埋怨自己,當時一看出對方似乎有異動之際,實在不應該立即蹲下來,而應該向前撲
去。
  可是他的心中,卻又立即苦笑了起來。撲向前去,實際上是沒有可能的,對方發槍的話,
如果他正向前撲,如何避得過去。
  他回到了警局,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室,鎖上了門,脫下雨衣,就在長沙發上躺了下來,不
一會就睡著了。
  他是被對講機的「滋滋」聲吵醒的。
  當高翔睜開眼時,已是滿室陽光了,他跳了起來,按下對講機的掣,女秘書的聲音立時響
起,道:「高主任,蘭花小姐來了。」
  「噢,請進來?」高翔跳到門前,打開了門。
  木蘭花的神情不怎麼開朗,她見了高翔,立即問:「昨天晚上的事情怎樣了?為什麼不和我
聯絡,害我等了一晚。」
  高翔忙道:「我回來時,天已快亮了,不想吵你。」
  「情形究竟怎樣?」木蘭花再問。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見到了那人,可是那人在離我還有十來碼時,便向我開槍射盤,
我再去追他時,他已失去了蹤跡。」
  木蘭花和高翔一起走進了辦公室,她不以高翔的回答為滿足,又道:「你將詳細的經過。一
點也不要遺漏,講給我聽。」
  高翔知道木蘭花的分析能力在自己之上,同樣的經過,在自己眼中,可能看不出什麼來,
但是在木蘭花的分析之下,便能說出問題的本質來。
  是以他略想了一想,便將昨天晚上,所有的經過。都講了一遍,他不但向木蘭花講了當時
的情形,而且,也向木蘭花講了自己的想法。
  木蘭花一直靜靜地聽著。等到高翔講完,她才抬起頭來問道:「你說當時很靜,那麼,在那
人出現之際,你可曾聽到汽車聲音?」
  「沒有,我一直注意著那小巷,他是在靜寂之中,突然出現的,然後,當我去追趕他時。
他一奔出小巷,就不見了。」
  「他躲進金通銀行去了。」木蘭花說。
  木蘭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調,十分平靜。
  可是。木蘭花的話,卻令得高翔陡地一震。
  木蘭花立即又道:「你為什麼感到奇怪?你想得對,那主謀者選擇了那小巷和職業殺手見面
。唯一的理由就是那銀行大廈對他的心理有安全感,他是銀行中的人,他從銀行中走出來,出
現在小巷中,然後,當他逃走時,他又逃回銀行。」
  木蘭花的分析,雖然是令人吃驚的,但是那樣的分析,卻好解釋了為什麼那人會一奔出小
巷,便立即不見的疑團。
  高翔呆了半晌,才道:「可是––可是當時我站在銀行的後門,大銅門卻下著鎖,那人怎能
這樣快便回到了銀行之中?」
  「他可能有別的小門可通,我想,我們應該到現場去勘察一下,而且,我們也應該去拜訪
一下銀行中的高層人員了。」木蘭花說。
  「你是指哪些人?」
  「銀行一共有四個巨頭,總經理死了,我們要見的人自然是董事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
三人,去察看他們的反應?」
  高翔點頭道:「你說得對,我們這就去?」
  高翔和木蘭花一起離開了警局。
  當他們來到了金通銀行巨廈旁的小巷時,正是中午十二時,這條小巷中全是匆匆忙忙來往
的人,和午夜的寂靜,如同兩個不同的世界。
  小巷中還有好幾個便衣人員守著,他們見了高翔,也裝著不認識一樣,高翔和木蘭花一起
在小巷中向前走去,道:「就在這裡,他向我連發三槍,我躲在那水管之後,準備反擊時,他已
奔出了巷口,等我追出去時,他已經不見了。」
  「他奔出巷口時,轉向左還是右?」
  「這––我沒有注意。」
  木蘭花雖然得不到高翔確切的回答,但是他們仍然向前走著,等到出了小巷,向左一轉,
便是銀行的後門,木蘭花站在銀行的後門口,看了一看,就道:「你看,後門的兩旁,都有兩扇
門,那兩扇門,不是在銅閘之內,可以迅速開啟的。」
  高翔失聲道:「是啊,我昨晚竟未曾想到這一點。」
  木蘭花笑道:「今天想到,也還不遲。」
  她說著,已走上了石階,一陣清涼的冷氣撲面而來,他們已走進了銀行的大堂,高翔越過
了木蘭花,直向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銀行大堂中的人比往常來得多,雖然那樣的情形不算是擠兌,但是人心惶惶的情形,卻還
是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可以看得出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知道,擠兌風潮,還是隨時可以發生的。金通銀行的地位,可以說仍
然是在風雨飄搖之中。
  女秘書一看到高翔,便已按下了通話機的掣,接著,她站了起來,替木蘭花和高翔,推開
了董事長室的門,高翔和木蘭花走了進去。
  董事長陸德從豪華的真皮座椅上站了起來,高翔立即看到。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也在,三
人的面上神色。都十分憂慮。
  單從他們三人面上的神色看來,是很難斷定誰才是一切事件的真正主謀者的,高翔一進去
,就道:「很好,你們三位都在這裡。」
  陸德的聲音有點異樣的尖銳,道:「關於我們總經理的死亡,警方可有了什麼新線索?」
  高翔的神態像是十分輕鬆,他道:「陸先生,你問錯了,警方是早已有了線索,而不是有了
什麼新線索?」
  陸德等三人,全呆了一呆。
  高翔暗暗向木蘭花使了一個眼色,示意讓他一個人來說,木蘭花也立即點了點頭,高翔又
道:「昨天,當我們離開銀行之前,總經理已經走了。是不是?」
  陸德立即道:「是的,他對我們說有一些要緊的事,要先走一步,當時我的心中,還很不高
興,因為沒有什麼事比銀行的事更重要。」
  事實上,昨天下午總經理是什麼時候離開銀行的,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沒有注意,但高
翔卻若有其事地道:「你說錯了,陸先生。」
  陸德愕然睜大了眼,望著高翔。
  高翔道:「總經理要離去乃正是為了銀行的事,因為他已發現了是誰在搗蛋,和銀行過不去
,他已經知道了誰是主謀者。」
  高翔在說道幾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輪流地在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的臉上掃來掃去,可
是他卻仍然瞧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
  董事長陸德急問道:「那是誰,他為什麼不對我說?」
  高翔道:「他想告訴我們,可能他還沒有什麼確切的證據,只不過是懷疑,可是那主謀者即
已先下手為強,收買了職業殺手,將他槍殺了。」
  陸德的手掌,重重擊在桌面上,道:「那主謀者是誰,現在警方自然是知道的了,還不將他
抓起來,將真情向社會公開?」
  高翔多少有點窘,他剛才那樣講,全然是為了想察看眼前三個人的反應的,但是他這目的
未曾達到,陸德反要他交出主謀來?
  高翔只得勉強的笑了一下,道:「現在還不能夠––」
  陸德不耐煩地打斷了高翔的話頭,道:「現在還不能,那要到什麼時候,如果不向社會公佈
真相,銀行隨時可能垮臺?」
  高翔吸了一口氣,不知該怎樣回答才好,木蘭花都已代答道:「快了,那主謀者還不知兇手
已死了,高主任昨晚曾和他打了一個照面,他向高主任發了三槍,卻逃進銀行來了。」
  董事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的面上,全部現出極為吃驚的神色來,他們異口同聲地
道:「他––是銀行中的人?」
  木蘭花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道:「是的,而且我還敢大膽說一句,那個主謀者,一
定是你們三個人中的一個。」
  陸德大聲叫了起來,道:「木蘭花,你在開玩笑?」
  「沒有人和你開玩笑」木蘭花立即說「而且那也絕不是開玩笑的事,高主任昨晚差一點就
命喪槍下,那是開玩笑麼?」
  辦公室中,在木蘭花的聲音靜下來之後,根本沒有人講話,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靜得一
點聲音也沒有。
  打破沉靜的,仍然是木蘭花的聲音,她道:「高主任昨晚雖然沒有看清那人的樣子,可是總
還記得那人的身裁,請你們全站起來。」
  陸德的神色十分憤怒,像是要抗議。
  但是他終於未曾出聲,三個人一起站了起來,他們的身形,全差不多高下,高翔實在難以
在三人之中辨認出什麼特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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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31:03 |只看該作者
  而這又絕不是可以胡言亂語的事。所以他呆了半晌之後,只好搖了搖頭,道:「看來他們三
個人,都差不多高下,這––」
  陸德終於嚷叫了起來,道:「停止這種拙劣的把戲,你將我們當作什麼人?這簡直是對我們
人格的嚴重侮辱,太豈有此理了?」
  木蘭花的聲音卻堅硬得像鐵一樣,她道:「對,你們三位,全是在社會上十分有地位的人,
但是在法律面前,卻是人人平等的。」
  陸德又在桌上重重理了一掌,道:「胡說,我們犯了什麼法?」
  「是不是犯法。自然不由我們決定」木蘭花說「但是根據偵查的結果,卻肯定你們三個人
,都有著重大的嫌疑。」
  陸德氣得講不出話來,木蘭花已轉過頭來,道:「高翔,和方局長通電話,叫他立即派人送
搜查令來,我們要搜查他們三人的辦公室。」
  高翔立時一步跨到電話旁邊,拿起了電話。
  木蘭花對滿面怒容的陸德,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對我生氣,找出了主謀者,所有的市民
知道只不過是有人特意用卑鄙的手法,在破壞銀行的信譽,那自然會對銀行信心大增。這對銀
行是有利的,董事長,你為什麼要反對?」
  「我沒有反對?」陸德大聲叫了起來「我只是氣憤,你一定料錯了。」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我在搜查了你們的辦公室之後,就可以宣佈誰是主謀者了,我可
以先告訴你們,主謀者昨夜,整晚都在銀行中。」
  「我昨晚整晚都在銀行中?」陸德立時說。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又向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望去,道:「那麼,兩位呢?」
  兩人一起道:「我們也是。」
  木蘭花又呆了一呆,道:「你們是在––」
  「我們在開緊急會議,徹夜討論銀行業務,參加的還有幾個常務董事,和其它銀行的代表
。」陸德大聲地回答著。
  木蘭花這次,呆了好久,她覺得自己一定在什麼地方,犯了一個錯誤了,如果這三個人全
在銀行中開會,那麼誰是主謀者就更難查得出了。
  但是她還是十分鎮定,道:「我想會議進行中,一定有人趁機離開過,那是什麼人,你們能
夠指出得來麼?」
  陸德道:「沒有人離開過,我們三人,誰也沒有離開過。」
  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一起點頭,表示陸德的話是對的。
  木蘭花這一次,是真的呆住了?
  木蘭花呆了約有半分鐘之久。
  這的確是令得她發呆的,因為三個人如果未曾離開會場,那就和她的推斷太不吻合了,而
且,他們三人,各自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是不會包庇別人的。
  那麼,主謀者難道不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
  木蘭花的心中,感到了一片迷惑。
  高翔已放下電話,道:「十分鐘之內,搜查令就可以送來了。」
  但是木蘭花卻像是對搜查令已不感興趣了?
  因為情形完全出乎她的推測之外,三個嫌疑者全是徹夜在銀行之中,而在他們舉行會議中
,任何人要離開,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木蘭花的腦中十分混亂,但是她還是問道:「那麼,在會議進行時,你們三人之中,誰曾離
開過會議室超過三分鐘的?」
  陸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三人,互望了一眼,副董事長道:「我們都離開過會議的場所,
但是都絕沒有超過一分鐘。」
  「離開會場作什麼?」木蘭花再問。
  陸德的面上,又泛起了怒意,道:「作什麼?去廁所,或是去拿一些必要的文件,作會議的
參考,總不成是去殺人?」
  木蘭花沒再出聲,只是低著頭。在辦公室中走來走去。高翔也不出聲,因為高翔知道大蘭
花遇到了一個極大的難題。
  木蘭花的推理,一直都是十分準確的,這一次,她推斷那個出現在小巷中,收買兇手謀殺
總經理的人,必然是該行的首腦之一,本來也是十分合理的,可是現在三個嫌疑人卻又有著十
分堅強的不在現場的證據,他們都互相證實未曾離開過銀行。那麼,木蘭花的推斷自然碰壁了
。可是,毛病出在什麼地方呢?
  高翔迅速地想了一遍,卻一點也想不出來。他只知道,木蘭花的推斷。一定未曾考慮到一
個關鍵問題,所以才會那樣的,但是那關鍵問題,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發生的呢?
  高翔想了片刻,木蘭花仍然沉默著,高翔問道:「你們在銀行中開會,外面有槍聲和警車聲
,你們竟一點也未曾聽到?」
  「我們聽不到」副總經理說:「會議室有著極完善的隔音設備.而且我們不想讓外界知道銀
行在徹夜舉行會議,所以,將一切燈光蓋去,不便外露。」
  高翔苦笑了一下,昨晚在雨中,當他來到銀行大區附近的時候,整幢銀行大廈,的確全是
黑沉沉的,一點燈光也沒有?但實際上,銀行的會議室中卻有人在開會。
  高翔嘆了一聲。陸德、副董事長和副總經理,他們三人既然都未曾離開過會議室超過一分
鐘,那麼,在小巷中出現的是什麼人?當然,那也可能是他們三人中的其中一個主使的。但是
,那人出現的目的,是謀害職業兇手,使他不致洩露秘密,這樣的事,自然是應該親自下手,
若是又派另一個人去滅口,那太不合邏輯了。
  高翔心中嘆了幾下,因為這件奇案,本來已可以說就快水落石出了。但是現在,卻又陷入
了撲朔迷離的境界之中。董事長辦公室之中,氣氛十分沉悶,一直沒有人出聲,直到女秘書的
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道:「董事長.有兩位警官求見。」
  陸德何高翔看了一眼,道:「請他們進來。」不到十秒鐘。兩位全副武裝的警官,走了進來
,向高翔敬了一個禮,將一個搜索令,交給了高翔。高翔又將那份搜索令送到了陸德的面前。
  陸德的面色十分難看,放在他面前的,是一份正式的搜索令,上面有本市最高檢察長的簽
署,指明持有這份文件,可以搜索整座銀行。
  陸德雖然在金融界有著極高的地位,在政界也有著十分雄厚的潛在勢力,但是他卻也絕不
能拒抗警方、制止警方搜查的。他「嘿嘿」地冷笑著,道:「現在警方的工作真進步,銀行有了
麻煩,警方竟會到銀行的主腦人身上打主意,那真妙。」
  高翔冷冷地道:「陸董事長。從你的辦公室先開始。」
  陸德的面色更難看,他憤然道:「請。」
  高翔立時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慢慢同高翔走過來,低聲道:「高翔,算了,我們不必再搜
索了。他們昨晚全待在銀行中,根本就沒有人單獨離開過。」
  高翔呆了一下,木蘭花又向他使了一個眼色。
  高翔知道木蘭花一定另有用意,他的心中雖然疑惑,但是也可以知道木蘭花忽然改變了主
意,一定是有她的用意的。是以高翔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暫時不必搜查了,但是搜查令在
二十四小時之內有效,我們隨時可以再來的。」
  陸德也不說話。只是冷笑了一聲。
  木蘭花已轉身向辦公室外走去,高翔向那兩個警官揮了揮手,也一起跟了出來,陸德甚至
不站起來送一下,自然是他已十分惱怒了。
  一出了陸德的辦公室,高翔便向木蘭花望去。
  高翔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他分明是在問木蘭花,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但是木蘭花卻
像完全沒有看到一樣,疾向外走去。
  他們仍從銀行的後門,走了出去,一直走下了石階,木蘭花才道:「高翔,你打電話找雲五
風聯絡,請他和安妮立即來。」
  高翔一笑道:「為什麼?」
  「我們需要人手?」木蘭花的回答很簡單。
  高翔答應了一聲,走了開去,木蘭花對那兩個警官道:「請你們和在銀行中的便衣探員聯絡
,一見到銀行三巨頭離開銀行,立即向高主任的座車報告。」
  那兩個警官答應了一聲,也走了開去。
  木蘭花一個人站在銀行的後門口,她抬起頭來,仰望著高聳、密佈的銀行大廈,站在大廈
之下,仰頭看去,更覺得大廈的宏偉,像是隨時可向地面壓下來一樣。
  木蘭花的思緒十分亂,但是她對自己的推斷,卻有一股信念,她仍然深信自己的推斷不錯
,其所以難以下結論,是因為某一些地方,她未曾想通而已。
  然而這時,她即並沒有新的發展,來支持她的推斷,所以,她的心中,只是亂成了一片,
一點頭緒也沒想出來。
  高翔在兩分鐘之後,就回到了她的身邊,道:「已打過電話了,五風在接了安妮之後立即趕
來,大約需要二十五分鐘。」
  木蘭花點了點頭「嗯」地一聲,道:「我剛才已請那兩位警員,和便衣探員聯絡,注意銀行
三巨頭的行動,一離開銀行,就立即報告。」
  「蘭花」高翔問:「你準備跟蹤他們?」
  木蘭花道:「是的,我還是懷疑主謀者是他們三人中的一個,我們一定要跟蹤他們,你得準
備三輛有無線電聯絡的車子。」
  「那容易。」高翔順手向一個在他們附近的便衣探員招了招手,又向他吩咐道.「通知總
部,駛三輛有無線電聯絡的車子來。」
  木蘭花又道:「他們現在,不會立即離開銀行,但他們一定會離開的,我們就要跟蹤他們,
記錄他們的每一個行動,我們每人跟蹤一個,安妮與五風也跟蹤一個,互相聯絡,我相信,一
定能夠在他們三人之中,找出那主謀者來的。」
  「蘭花?」高翔心中悶著的問題,一直到此時,才問了出來「我們已有了搜索令,為什麼
不去搜查他們三人的辦公室?」本蘭花搖著頭,道:「那是沒有用的,我們原來的目的,是想在
他們三人中的一人的辦公室,搜出那黑膠雨衣和手槍來了的,是不是?」
  「是啊?」
  「但現在,他們三人都有充份的證明,未曾離開過會議室,就算我們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也沒有證明犯罪的作用。」
  高翔皺起了眉頭,道:「唉,為什麼會那樣的呢?」
  木蘭花卻不理會高翔說些什麼,只是道:「所以,還是不要再搜查的好,那會使那個主謀者
想到,我們有更厲害的方法,那就會迫他先來對付我們了。」
  高翔一餒,道:「你是說,我們的跟蹤行動之中,可能有危險?」
  木蘭花點著頭,道:「是的。那主謀者已和著名的殺人兇手勾結過,他自然可能和別的窮兇
惡極的犯罪份子互相勾結的。」
  高翔不出聲,只是來回踱著。十分鐘之後,三輛在外表看來,和普通的車子無異,但是卻
有著無線電聯絡的車子,已然駛到。又十分鐘之後,雲五風和安妮也來了。
  木蘭花將如今的情勢,向雲五風和安妮兩人分析了一下,他們各自進了三輛車子,在銀行
停車場的出口旁等著。
  木蘭花做事,一直是照顧到每一方面的,她還唯恐銀行三巨頭會不坐自己的車子離去,是
以在銀行內外,也佈下了不少探員,用無線電聯絡,報告三人的行蹤。
  木蘭花、高翔、安妮和雲五風分別在三輛車子中等著,雖然無線電聯絡系統可以使得他們
如同面對面一樣地交談,但他們卻不出聲。
  因為他們要聆聽便衣探員的報告。
  最早有了行動消息的是副總經理,他們接到了便衣探員的報告道:「副總經理已走出了他的
辦公室,看樣子準備離去了。」
  木蘭花立即道:「五風,安妮,你們準備了?」
  不到一分鐘,又接到了第二次有關副總經理行動的報告,道:「副總經理已到了停車場,他
的司機,已將車子駛到了他的身前。」
  在接到了那報告之後,不到半分鐘,一輛華貴的大房車,便從停車場的出口處駛了出來,
雲五風連忙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兩輛車子一先一後轉過街角不見了。
  木蘭花在車子裡婪著神,半小時後,副董事長也走了,高翔跟蹤著他,那時,木蘭花和高
翔聽到了安妮的聲音。
  安妮是在報告副總經理的行蹤,她道:「副總經理回到了家中,他匆匆走了進去,我們就在
他家的門口。等著他。他的車並未駛進車房,他可能還要到別地去。」
  木蘭花立時道:「小心,別讓他發現。」
  「知道了,蘭花姐,他一定未曾發現我們。」
  木蘭花又閉上了眼睛,她在等著,只要陸德一出來,她就開始跟蹤。跟蹤陸德,那看來是
十分沒有意義的一件事情。因為陸德本身是銀行的董事長?但是木蘭花卻依然等著,一點也不
放棄跟蹤陸德,她一定要那樣做,有兩個原因,其一,事情的發展,處處出人意表,那使木蘭
花不能放過每一個可能性。更從每一個可能性中,去捕捉事實的真相,才能對整件案情有所幫
助。其二,她不單是跟蹤陸德,而且,還可以保護陸德,在總經理遭到了謀殺之後,誰又能預
料慘案不再發生?
  木蘭花在車中,又等了大半小時,才看到陸德的名貴房車,從車房之中,駛了出來,陸德
坐在車子的後座,像是正在專心閱讀一些文件。
  木蘭花連忙發動了頁子,和陸德的車子,相距十來碼,一直保持著這個距離,向前駛著,
半小時之後,車子又到郊區的公路之上。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訝異,陸德為什麼到郊區來了?這實在是出人意外之極的?因為金通
銀行的情形,仍然十分不穩,銀行中有著大量提款的人,人心浮動,謠言滿天飛,在那樣的情
形之下,作為董事長,如果再有心情到郊區來遊玩,那麼他的鎮靜,未免太過份了。這自然是
十分可疑的一件事。轉工了郊區的公路之後,車子稀少了許多,木蘭花唯恐被發現,是以將車
子離得更遠,自然,她不使陸德的車子離開她的視線之外。又過了二十分鐘,本蘭花看到陸德
的車子,轉進了一條通向山上去的小路,那路兩旁全是樹,路也十分陡峭。那是一條屬於私人
的路,所以在路口,就有兩扇大鐵門攔著,陸德的車子駛近了鐵門之際,鐵門自動地打了開來
,顯然是無線電控制的。
  木蘭花並沒有跟上去,她只是將車子駛過了那條直路,又繼續駛了三十多碼,才在路遇停
了下來。她回頭向山上望去,在林木掩映之下,她可以看到一列覆著琉璃瓦的圍牆,那是一幢
中國式的別墅,可能就是陸德的郊外別墅。
  木蘭花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個極大的疑團來;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之下」
  陸德到他的花園別墅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木蘭花還記得,當金通銀行的金庫,第一次出現充氣橡皮人之際,陸德就是在別墅中,銀
行的總經理還說,那別墅是沒有電話的,因為陸德不希望有人去吵他,那麼,一定就是這個別
墅了,但是,陸德現在來到這裡,那是為了什麼?
  木蘭花一面想,一面早已下了車,迅速地向前奔了出去,她奔上一個小山坡,已經來到了
沿看山坡築上去的圍牆腳下。
  被那圍牆圍住的地方,足有兩三畝之多,圍牆約有十尺高,下半截六尺是磚砌成的,上半
截有四尺高下,是琉璃磚砌成的通花。
  所以,木蘭花踞起足尖來,就可以從琉璃磚的通花中,看到裡面的情形,圍牆之內,是一
個十分大,佈置得很精美的大花園。
  在花園的中心,是一座紅磚綠瓦,中國式的建築物,從那建築物之中,一前一後,各有兩
條曲曲折折的走廊,走廊的欄杆上,全攀滿了紫籐,饒有古意,看來就像是一幅十分美麗的中
國畫一樣,令人有心曠神怡之感。
  花園之中十分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木蘭花看了片刻,攀著琉璃磚,身子一橫,手一鬆,
已然輕輕地跳進了花園之中。
  木蘭花一進了花園中,立時向前疾奔出了十來步。
  她在一座透剔玲瓏的假山下,蹲了下來。
  那假山離那條走廊,已只不過十多碼了,木蘭花蹲了下來之後,花園之中,仍然靜得一個
人也沒有,只有一對孔雀,在搖搖擺擺地走著。
  木蘭花並沒有停了多久,又迅速地向前奔去,她不是奔向走廊,而是避開了走廊,跳過了
好幾叢種得十分整齊的花,到了那建築物之旁。
  她貼著牆,來到了一扇窗前,窗子緊閉著,由於窗上鑲嵌的,全是有著各種各樣圖樣的花
玻璃。所以並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木蘭花側耳聽了一會,聽不到什麼聲響,她翻轉手指,用手指上的戒指,在玻璃上用力地
劃著,劃破了一個可供手伸進去的破洞。
  然後,她伸進手去。拔開了窗栓,推開了窗,立即翻身跳了進去,將窗關上,還放好了那
一小塊被割下來的玻璃片。
  那樣,就算有人經過,也不易立即發覺有人進來過了。
  木蘭花看到,自己是置身在一個小客廳之中。
  那小客廳的陳設,也是古色古香的,寬大的沙發,厚厚的地氈,一旁的古董架上,陳列看
不少中國商、周時代的青銅器。
  木蘭花在那小客廳中略停了一停,正決定不下是應該推門前去。看一個究竟時,忽然聽得
那古董架上,發出了「拍」地一聲響。
  木蘭花連忙循聲看去,卻見那古董架,正在緩緩地向外移了開來?木蘭花的反應,十分之
快,她連忙一個倒翻身,翻到了一張沙發之後。
  那張沙發十分大,木蘭花在沙發背後蹲了下來,足可以遮住她的身子,那時,木蘭花已經
聽到了陸德的聲音,傳了進來。
  陸德顯然是在對一個人講著話,只聽得他道:「情形還是不好,若是在這幾天中再不能解決
的話,那麼一切心血全白費了?」
  陸德的話,聽來令人莫名其妙。
  因為他講得十分之籠統,聽來好像他是指銀行的危機而言的,但是,他若是要和什麼人商
量銀行危機,何必到這裡來?
  接著,便是一個聽來十分生硬,令人極不舒服的聲音,道:「那可不行。我們一切全計劃好
了,一切要照計劃實行才好。」
  木蘭花聽到這裡,心中陡地一動,她雖然還未曾聽出什麼眉目來,可是光是那幾句話,已
經證明事情十分之不尋常了。
  陸德的話,還可以說是針對銀行危機而說的,但是那人如此講,又是什麼意思呢?他們「
計劃好了」的,是一件什麼事呢?
  為什麼在陸德的別墅中,會有著暗格,如此神秘?
  為什麼陸德和那人會晤,要在這裡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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