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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42 龍宮寶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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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雲四風和穆秀珍蜜月歸來。他們在地中海的時候,曾幫助一艘在海中飄流的漁船,船長送
了一塊他父親從海中撈起的石頭給他們。因船長一家自從有了這塊石頭之後,就一直有好運,
所以稱它幸運之石。
  船長說曾有古董商出高價向他購買這塊石頭。七天後,木蘭花在報紙上看到古玩店的廣告
,正在尋找這塊石頭。
  這石頭,竟引來黑手黨的糾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0-23332-144-3940[4]-16.45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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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53: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穆秀珍蜜月歸來了!
  對安妮來說,那實在是一件最大的喜事。
  她是在夜半時分,接到穆秀珍的無線電話。穆秀珍在電話中告訴她,明天上午八時「兄弟
姊妹號」就可以停泊在本市的第二號遊艇碼頭了。
  安妮興奮得下半夜根本沒有合上眼過,如果不是木蘭花的阻攔,說不定她立即就到碼頭上
去等著,或者,也駕著遊艇出海去迎接「兄弟姊妹號」。
  天一亮,安妮就不斷催促著木蘭花快點到碼頭去,木蘭花自然也想和闊別了將近一個月的
穆秀珍快一點兒見面,但是她卻不會像安妮那麼急。
  所以,當木蘭花給安妮催得不耐煩時,她只好道:「安妮,你別催我,還是和五風通一個電
話,叫他來和我們一起去。」
  安妮搖著頭。道:「不好,他一來一去,反倒耽擱了時間,蘭花姐,你快一點兒行不行,他
們快到了!」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們走吧!」
  安妮控制著枴杖,滑過了花園上的石子路,朝陽映在她的熱臉上,安妮一直不是十分健康
的,她的雙頰也一直很蒼白。
  可是這時,因為太興奮的緣故,她的臉上居然十分紅潤,木蘭花跟在她的後面,她們一起
上了車,安妮還不斷勸木蘭花將車開得快些。
  到了碼頭,木蘭花看了看碼頭附近建築物的大鐘,才七點零五分,她們實在來得太早了,
但是木蘭花看到安妮柱著枴杖,翹首望著海面,那種急切盼望穆秀彬歸來的神情,她也不忍心
責備她,只是來到她的身邊,默默地等候著。
  那天的的天氣十分晴朗,蔚藍的天和浩瀚的海,幾乎溶為一起,極目望去,根本難以分得
出海和天的界限,究竟是在何處。
  由於天氣好,所以離開碼頭的遊艇相當多,木蘭花和安妮站在碼頭上,對她們注意的人,
自然也不少。
  一直等到七點四十分,雲五風才來到。
  安妮已經開始控制枴杖打圈兒了,因為「兄弟姐妹號」還未曾到。七點五十分,木蘭花微
笑道:「他們已經來了!」
  木蘭花手向前指著,安妮和雲五風兩人,也都看到了,白色的「兄弟姐妹號」在陽光之下
,發出耀目的光芒,正鼓浪而來。
  穆秀珍顯然也心急要和木蘭花、安妮見面,是以「兄弟姐妹號」的速度十分快,才一出現
時,只不過是一個小白點,但是轉眼之間它已駛近了!
  安妮開始叫了起來。她拍著手叫著。
  她只顧拍手,身子搖晃著,幾乎跌倒,雲五風忙過去扶住了她。安妮轉過頭來,她的雙眼
是濕潤的,她道:「你看,他們回來了!」
  等到「兄弟姐妹號」駛得更近時,他們已可以看到站在甲板上向他們揮手的穆秀珍了!安
妮更高興得落下淚來。
  「兄弟姐妹號」在駛近碼頭之際,速度減慢,當船舷和碼頭還有四五尺距離之際,穆秀珍
已然大叫著,自船上一躍而下。
  穆秀珍穿著白色的長褲、白色的運動衣,又用一根白色的綢帶紮著長髮,一身全白的打扮
,更顯得她丰姿非凡,充滿了活力。
  她變得黝黑了許多,但是容光煥發,那證明她的蜜月生活極其愉快,她結婚之後,幾件不
幸的事,並未在她的心頭留下陰影!
  穆秀珍上了岸,緊緊地抱著安妮,令得安妮幾乎喘不過氣來,她又擁抱著木蘭花,木蘭花
仔細地望著她,她們兩姐妹自小便在一起,很少分開那麼久的,這時,兩人的眼角,也都有些
濕潤。等到「兄弟姐妹號」泊了岸,高翔也趕到了。雲四風上了岸,和每一個人都熱烈它握著
手。雲四風也變得黝黑了,那自然是由於將近兩個月的海上生活的結果,但是他的精神卻十分
之好,及時趕到的雲氏機構職員和工人,這時也擠滿了碼頭,穆秀珍指揮著幾個工人,大包小
包,大箱小箱,自「兄弟姐妹號」中。搬出許多行李來。
  然後,他們上了汽車。雲四風、五風、高翔、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六個人,擠在一輛車
中,他們不斷地搶著講話。
  自然,在那樣的場合之下,講話最多的一定是穆秀珍。
  車廂中雖然小,但是穆秀珍在講話的時候,一樣揮舞著雙手,以致在她身邊的安妮和雲四
風,都要側過身子來避開她。
  穆秀珍大聲道:「四風,你還記得我們帶給蘭花姐的禮物麼?我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那
是一件怪物!」
  木蘭花聽得笑了起來,穆秀珍已結了婚,可是她講起話來,還是不脫稚氣。木蘭花笑著。
道:「你不知那是什麼,為什麼買它?」
  「不是買的!」穆秀珍揮著手「那也是人家送給我的。當我們到地中海的時候,有一艘漁
船遇了險,機房發生爆炸,在海中飄流,是我們將這艘船拖到最近的港口去修理,那船長是義
大利人,他將那東西送給我們,當作紀念品。」
  「那究竟是什麼啊?」安妮好奇它問。
  「我也說不上來」穆秀珍道:「也許蘭花姐一看就知道了,現在那東西也不知給我塞到什麼
地方去了,照那船長說,曾經有人出極高的價錢,向他買那個東西,他都不肯轉讓,那是他父
親傳給他的,可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那是什麼!」
  車中幾人都笑了起來,連送出這件東西的船長,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那實在太可笑了。安
妮又問道:「秀珍姐,你送什麼給我?」
  「一共八十四隻洋娃娃」穆秀珍:「是從我們經過的每一個地方買來的,每一隻洋娃娃都有
它自己的風格。」
  安妮又高興地拍起手來,車子之中的那種歡樂氣氛,是難以形容的。到了穆秀珍的住所以
後,僕人早已迎了出來,行李車也駛到。
  木蘭花他們,知道雲四風和穆秀珍兩人才從外地回來,家中的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整埋,
他們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但當晚,他們又聚在一起,互相講著別後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時分。穆秀珍就駕車來了,在她的車後,放滿了大包小包的紙盒,她一停車就
大叫道:「安妮,你的洋娃娃來了!」
  安妮衝了出來,拉開了鐵門,穆秀珍的車子駛了進來,安妮和穆秀珍兩人,足足忙了大半
小時,才將那八十四隻洋娃娃一起取了出來,排列在所有可以放洋娃娃的地方,木蘭花從市區
回來時,正好看到滿客廳都是大大小小的洋娃娃!
  木蘭花笑著道:「好啊,可以開玩具店了!」
  安妮抓住了穆秀珍的手,用力搖著,道:「秀珍姐,謝謝你,我太喜歡了!」
  木蘭花笑道:「給我的禮物呢?」
  穆秀珍拿起了一隻紙盒來,道:「在這裡!」
  木蘭花接了過來,拆開了紙盒,裡面用油紙包著好幾層,解開了油紙,木蘭花也不禁呆了
一呆。在她手中的,是一塊黑漆漆的東西。
  那東西看來,像是一塊磚頭,上面有許多腐蝕的小孔,那些小孔雖然經過清理,但還是可
以看到,有一些貝殼附著在上面。
  從這一點來判斷,那東西是從海中來的。
  它的質地,好像是石頭,但是卻十分之黑,在它光滑的一面上,又像是有一些文字雋刻著
,但也已難辨認得清楚了。
  穆秀珍和安妮都望著木蘭花。木蘭花皺著眉,將那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穆秀珍
忍不住問道:「蘭花姐,你看那東西。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我也說不上來」木蘭花回答「這好像是從海中撈起來的,可能是一件什麼古物,我以前
未曾見過類似這樣的東西。」
  「是從海中撈起來的」穆秀珍道:「那船長說,是他的父親一次在干地亞島附近捕魚時撈到
的,自從有了它之後,就一直有好運,所以叫它幸運之石!」
  木蘭花微笑著,道:「義大利人也那樣迷信,這東西很古拙。要來做擺設。倒也別有風味!」
  木蘭花說著,順手將之放在鋼琴上。
  安妮伸手將那東西取了過來,把玩了一會兒,突然道:「秀珍姐,你說曾有人出高價向那船
長買這東西,那是什麼人,他出多少價錢?」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我沒有問,那人好像是一個古董商,據船長說,他出的價錢非常高
,大約可以造一艘新的漁船。」
  「蘭花姐」安妮忙道:「那古董商肯出那樣的價錢去買這東西,由此可以證明,他一定知道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寶物!」
  木蘭花蹙著眉,道:「你的分析很有理,安妮,如果我們要窮究那是什麼的話,那麼,必須
從那個古董商來著手。」
  安妮揚著手,道:「蘭花姐,你說「如果」,那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打算將這件東西的來
龍去脈,弄一個清楚麼?」
  「你說對了,安妮。」木蘭花微笑著「近半個月來,你的學業剛上了軌道,我不想因為一
些別的事,來打亂你的學業!」
  「嗯,蘭花姐」安妮委屈地叫了起來「去研究一件來歷不明的東西。正是增加知識的最好
途徑。」
  木蘭花仍然微笑著,她那種堅定的微笑,表示她絕不會給安妮說服,她道:「你說得對,但
是你需要的,是有系統的知識!」安妮嘆了一聲,將那東西放到了鋼琴之上。
  木蘭花又道:「安妮,你別以為有系統的教育枯燥乏味,不論你將來準備做什麼,甚至是歌
手,或者是魔術師,受過系統教育的,和沒有受過系統教育的,成就便大不相同。你將來有志
成為女警官,更非得全面廣泛地接受有系統的教育不可!」
  安妮還想再歎一聲,可是她看到木蘭花的神情十分嚴肅,是以未敢嘆出聲來,她只是道:「
今天,我可以休息半天?」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當然可以。」
  整個下午,她們三人幾乎什麼事也不做,只是講著話,像以前一樣,她們有講不完的話,
一直到黃昏,穆秀珍才回去。
  重逢的歡樂,已漸趨平淡了,她們的生活,又漸漸地恢復正常。在穆秀珍回來之後的第七
天,木蘭花打開早報,看到了一則廣告。
  那則廣告十分異特。可以說已吸引每一個看報的人注意。那廣告全文如下「黃基古玩店啟
事;茲受不願透露姓名的顧客委託,搜購一件古物,此古物大小如磚,由於長期在海水中浸蝕
,有小孔而呈黑色,上有文字雋刻,難以辨認,此古物最早為一義大利漁人在地中海東部干地
亞島附近發現,近聞已流落本市。願意出讓者,請電本店接洽詳情,此啟。」
  木蘭花將那段廣告看了兩遍,然後再去看鋼琴上那個黑漆漆的東西,她幾乎可以肯定,黃
基古玩店所要尋找的古物,就是那東西了。
  木蘭花自然也知道,黃基古玩店是本市規模最大的古玩店,有人肯通過這樣大規模的古玩
店,來搜尋這東西,那麼這東西一定是十分有來歷的了。
  木蘭花大聲叫著安妮,當安妮從廚房中出來時,木蘭花將報紙遞了給她,還指了指那段廣
告,安妮接過報紙來,她一看完了那段廣告,立時抬起頭來,眼睛之中,閃耀著興替的光芒,
道:「蘭花姐,他們要找的,就是秀珍姐帶回來的那東西!」
  「是的,你不妨打一個電話去問問。」
  「好的。」安妮在電話旁坐了下來,撥了黃基古玩店的電話號碼,電話立時有人接聽,安
妮道:「我看到了你們刊登的廣告!」
  「是」那邊回答「你有那東西?」
  「是的。」安妮忙回答著。
  可是對方的回答,卻是出乎安妮的意料之外,對方似乎不怎麼感興趣,那聲音聽來,有一
點懶洋洋,道:「你是我們今早接到的第二十六通電話,雖然那樣,我們仍準備和你接頭!」
  安妮不禁有點生氣,道:「什麼?你以為我是和你開玩笑的,我的確有你們所說的那古物,
那是一個義大利船長送給我們的!」
  對方並沒有立即回答,安妮足等了半分鐘之久,仍然沒有反應,安妮幾乎已要將電話放下
來了,可是就在這時,對方又有了反應。
  這一次,對方似乎很認真了,那人道:「小姐,你可以攜帶著那件古物。到我們的店中來。
商議由我們收購的事麼?」
  安妮冷笑了一聲。她也搭起架子來,道:「那是很有價值的古物,帶來帶去,如果有了損壞
,那由什麼人來負責?所以––」
  安妮的話還未曾講完,那人已忙道:「是!是!我們該派人來看,派人到府上來,小姐,你
府上的地址是––」
  安妮望向木蘭花,木蘭花點了點頭。
  安妮將地址講了出來。
  那人道:「我們盡快來,我們有三個人來。」
  「歡迎。」安妮舒了一口氣,放下了電話。
  木蘭花微笑著,問道:「安妮,你知道為什麼你一講出那東西是一位義大利船長送給你的,
對方便立即認真起來了麼?」
  「我知道」安妮在側頭想了一會之後說「一定是那個曾向船長要求買這東西的人,又去找
那位船長,而那船長則告訴他。這東西已送了人,被帶到本市來了,所以那人又追蹤到本市來
,委託黃基古玩店,公開登報,來搜尋那東西的。」
  木蘭花十分高興地點著頭,說道:「你想得很對。」
  她在誇獎了安妮一句之後,又停了半晌,才道:「那麼,你又看出,這件事有一點是很異乎
尋常,令人注意的麼?」
  安妮知道那是木蘭花藉著細小的事,在考驗她的推理能力,是以她用心地想著,她想了約
有一分鐘,才道:「我想到了一點。」
  「說出來!」木蘭花鼓勵著她。
  「一般來說,古董商是十分具有眼光的,當他們發現了一件古物的時候,總不肯對人說明
那件古物的價值,以便低價買進,高價賣出。可是這個人,他卻大張旗鼓,來追尋這東西,不
怕出讓者趁機抬高價錢,這在古物買賣中是很少見的情形。」
  「好!好!」木蘭花接連說了兩個宇。
  要給木蘭花稱讚上一聲,已經不是很容易的事,何況是一連稱讚兩聲!安妮立時紅了臉,
十分高興,道:「我說對了?」
  「你說得對,你能不能進一步分析何以會發生那樣的事?」
  「這個––」安妮遲疑了一下「我看,是由於這古物的價值,實在太高,不論出讓者如何
抬價,收購者都不在乎。」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我也那樣想,所以,安妮,當古玩店的人來了之後。你不要出聲,
讓我來和他們討價還價!」
  安妮道:「你真準備將它賣掉?」
  「那得看情形」木蘭花沉思著「如果那東西,真有著世人所未知的極度的價值,我看事情
還決計不會有那麼簡單!」
  安妮來到鋼琴之前,將那東西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直到木蘭花吩咐她去找一隻好一點
的盒子。將那東西收藏起來。
  黃基古玩店的人,在四十分鐘之後來到。
  安妮去開門讓他們進來。
  來的一共是三個人,最前面的一個,已有將近六十歲年紀。滿面紅光。穿著一身白紡的長
衫,一望而知是一個富商。
  在那老者身後的是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的手中。提著一隻像旅行袋一樣的公事包,最後
的一個,是一個面目很陰森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是歐洲人,他滿頭的鬈髮。是天然的銀灰色,是以令得他看來好像是古裝電影中
的人一樣。
  三個人魚貫走了進來,在客廳中坐下。
  那年輕人向安妮道:「電話是你打來的?我叫張敏,是黃基古玩店的經理,這位就是古玩店
的東主,黃基先生!」
  安妮和木蘭花向他們點頭。
  木蘭花望著那中年人,道:「這位是––」
  張敏笑著,道:「這位先生,遠道而來,但是他不願透露姓名,我們自然也不便介紹了!兩
位小姐是––」
  木蘭花冷漠地道:「我姓穆。這位是我的妹妹,你們似乎也不必問我們是什麼人的了,對不
對?我們只不過是為了那古物才見面的!」
  張敏雖然碰了一個釘子,但仍然滿面笑容,道:「是!是!」
  「請坐!」木蘭花客氣地說。
  他們三人一起坐了下來,張敏公事包中,多半是十分重要的東西,因為他坐了下來之後,
便將公事包放在膝上,用雙手按著。
  黃基首先開口,道:「穆小姐,那東西––」
  那東西已被放在一隻木盒中,就在木蘭花的身邊,木蘭花將木盒取起,打開了盒蓋,道:「
那東西就在這裡,請你們看一看。」
  她將木盒遞給了黃基。黃基將那黑漆漆的東西取了起來,鄭重其事地用雙手捧著,看了極
短的時候,就遞給了張敏。
  張敏並沒有看,就遞給了那神秘的買客。
  那神秘買客將那東西放在膝上,取出了一具放大鏡來仔細地看著。他看了足有五分鐘之久
,看得極之仔細。
  然後,才看到他抬起頭來,點了點頭。
  那神秘買客將那東西交給了張敏,張敏將之放在公事包上,自那神秘客的手中,接過了放
大鏡,也仔細地看著。
  就在那時候,木蘭花住所的花園之外,突然傳來了「砰」地一下聲響,這引得所有的人,
都抬頭向外望了一下。
  但是外面並沒有什麼異樣,可能是有一輛駛過的汽車爆了胎,立即沒有人再去注意外面的
情形,張敏也已將那東西交給了黃基。
  黃基又將之放進木盒中,將木盒捧還給了木蘭花。
  木蘭花將木盒放在沙發旁的茶几上,道:「你們已仔細看過,這是不是就是你們所要的古物
?」
  張敏望向那神秘買客,神秘買客點著頭。
  張敏又轉過頭來,道:「是的,不知穆小姐是不是肯出讓。」
  「那要看你們出的價錢如何而定。」
  張敏的年紀雖然輕。但是卻十分會做生意,他笑了起來。道:「穆小姐,最好由你先開一個
價錢,你是出賣它的人!」
  木蘭花想起許多傳說中古物買賣的故事,所以她也不說出價錢來,她只是伸出手來,五指
一起伸開,道:「我的意思是這樣!」
  她伸出手來,五隻手指一起伸開著。那表示她要的數字是五字開頭的,但究竟是多少呢?
那就十分籠統了,可以是五十元,也可以是五十萬元!
  張敏向木蘭花的手看了一看,道:「穆小姐真會出價,我們同意你提出的價錢––」
  當張敏那樣講的時候,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卻十分奇怪,張敏緊接著又道:「五百元是一個合
理的數目,我們可以接受。」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什麼,五百元?張先生,我看你是在開玩笑,你不見得真有誠意來
購買這件古物的,不必再談了!」
  木蘭花的話,令得張敏的臉上現出了十分驚訝的神情來,他道:「穆小姐,你的話我不明白
,你不是提出五百元麼?那是很合理的!」
  「當然不是五百元!」
  張敏先望了望黃基,然後再望望那神秘買客。
  黃基和那神秘買客都搖著頭,張敏攤了攤雙手,站了起來,道:「那就很抱歉了,穆小姐,
不可能是五百元之外的另外數目。」
  木蘭花也站了起來,她想,那是古玩店抑低售價的慣常伎倆,自己不必表示急於出售,所
以她道:「那麼,我們只好終止買賣了。」
  黃基和那神秘買客也站了起來。
  安妮輕輕拉了拉木蘭花的衣袖,這時候,三個來客已然向外走了出去,木蘭花低聲道:「別
急,他們一定會回來。」
  可是,木蘭花卻料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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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黃基等三人,並沒有回來,他們走出了花園,上了汽車駛走了。木蘭花和安妮兩人,都在
客廳之中,怔怔地發呆。
  因為事態會有那樣的發展,真是全然出於他們兩人的意料之外的。那神秘買客特地從地中
海來到本市,又登了那樣的大幅廣告,可知那東西一定是很有價值的,可是當他們鑒定完畢之
後,卻只肯出價五百元,那實在是一件近乎開玩笑的事!
  呆了好一會兒,安妮才道:「蘭花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木蘭花苦笑著。道:「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想,他們明天還會來,明天來的時候,
他們會將價錢提高到五千元了。」
  「五千元也太少了」安妮說「值五千元的東西,值得他們從那麼遠的路趕來尋找,並且刊
登那樣大幅的廣告麼?當然不!」
  木蘭花道:「所以,他們明天如果來了,我們仍應該拒絕,後天,他們或許會將價錢提高到
五萬元,大後天,就可能是五十萬!」
  安妮笑了起來,道:「好,我們等著。」
  在當時,木蘭花的確是那樣想的,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就知道自己想錯了。而且,不是小
錯,簡直是大錯特錯!
  第二天一早,木蘭花打開報紙,就在昨天刊登「黃基古玩店啟事」的地方,又有了一幅同
樣引人矚目的大廣告。
  那廣告的一行大字,也仍是「黃基古玩店啟事」,可是它的內文,卻越是看下去,越令得
木蘭花瞠目結舌,莫名其妙!
  那廣告的內文如下;敬啟者;昨日本市各大報章。皆刊有本店受人委託收購一件古物事,
查本店絕無此等事情,定是不法之徒,假冒本店名義,企圖進行目的不明之行徑,特鄭重聲明
,以正視聽,此啟。」
  那的確是令得大蘭花目瞪口呆的。
  而且,當木蘭花將報紙給安妮看了之後,安妮也是張大了口,半晌說不出話來。足有三分
鐘之久,她才道:「昨天那三個人,他們是––」
  木蘭花跟著道:「我到黃基古玩店去看看。」
  安妮道:「帶著那古物?」
  木蘭花搖頭道:「不必了。你在家中等我。」
  木蘭花向門外走去。她上了車,一面駕車向市區行進,一面心中還十分疑惑,因為她實在
不明白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如果昨天那三個人是假冒的,那麼他們的目的何在?他們昨天,唯一的收穫。只是弄明白
了那古物是在什麼地方而已。
  那麼,他們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呢?
  他們是明搶,還是暗偷?
  不論是明搶,還是暗偷,本蘭花都不擔心,有安妮在家中,如果有什麼人想生事,那只不
過是自討苦吃而已!
  半小時後,木蘭花推門走進了黃基古玩店。
  她一推門進去,就看到高翔自店內走了出來,有一個老者,十分客氣地送著高翔,木蘭花
忙叫道:「高翔,你在作什麼?」
  高翔看到了木蘭花,十分歡喜,忙道:「蘭花,你來買古玩?這位就是黃基先生,他一定會
介紹愜意的古玩給你的。」
  木蘭花向那黃基先生望了一眼,她不禁苦笑。
  那當然不是昨天到她家中來的那位黃基。
  木蘭花和他握著手,高翔又道:「因為昨天有一冒名者登了大幅廣告,事情很蹊蹺,所以我
才特地來調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想對黃先生不利的。」
  木蘭花皺著眉,道:「我有一點不明白。昨天打電話來,黃先生,貴店有人接聽的啊!」
  高翔立時接口道:「現在已經查明,那是公共電話。」
  黃基道:「那一定是照那冒名廣告上刊登的電話打去的了。」
  木蘭花沒有出擊,心中苦笑了一下。
  那電話號碼登在報上,看到廣告的人,自然打這個電話號碼去,如果能事先查一查電話簿
的話,那自然在昨天就可以知道廣告是假冒的了!
  但是,電話號碼既然刊登在報紙上,還會有什麼人特地再去查電話簿呢?自然都照著那電
話號碼打去了!
  木蘭花的心中,對那位刊載假冒廣告的人,相當欽佩,因為那人對於心理學顯然有相當程
度的研究,不然他不會那麼大膽的。
  木蘭花在沉思,高翔好像已感到木蘭花知道這件事多少有一點特別的關係一樣,他望定了
木蘭花,但是卻並沒有出聲。
  木蘭花也沒有和高翔多說什麼,她和黃基點著頭,準備告辭。可是忽然之間,她想起了一
件事情來,道:「你們店中,有一位張敏先生?」
  「是,他是我們的經理。」
  「找可以見一見他?」
  黃基笑著,道:「當然可以。」
  他轉過頭去對一個店員說;「請張經理來。」
  不到五分鐘,黃基古玩店的經理張敏就來到了店堂中,木蘭花一看到了他,便不禁苦笑了
一下!那當然不是昨天的年輕人!
  張敏的年紀不算很大,大約三十六七歲,他很高興地和高翔、大蘭花握著手,黃基特別介
紹道:「張經理是著名的瓷器專家,他對於宋瓷的研究,更是蜚聲國際!」
  張敏謙恭地道:「哪裡!哪裡!」
  木蘭花有點啼笑皆非,等到她和高翔一起走出古玩店之後,她更不由自主,苦笑了起來,
高翔也直到這時才問道:「蘭花,什麼事?」
  「一件怪事。」木蘭花回答。
  高翔挽著木蘭花,他們一起在街上慢慢走著,高翔又問;「怪到了什麼程度?」
  「怪到––我不明白他們是為了什麼。」木蘭花蹙著雙眉。「你還記得秀珍給我的東西,
昨天廣告所要尋找的,就是那東西。」
  高翔「啊」地一聲,道:「那樣說來,這東西很值錢?」
  「怪就怪在這裡!」木蘭花回答「他們那樣大張旗鼓,想購買那東西,那東西一定應該十
分值錢才是,可是他們卻只出五百元。」
  高翔的濃眉向上略揚,道:「那算什麼?」
  木蘭花道:「所以我不明白!」
  他們沿著馬路向前走著,木蘭花將昨天在她家中發生的事,詳細講了一遍,最後她道:「當
時,我伸出五隻手指,我以為對方至少會說五萬元!」
  高翔的濃眉像是打著結,突然之間,他停了下來,道:「蘭花,你被騙了!」
  「被騙?」木蘭花不禁睜大了眼睛。
  木蘭花並不是思想不縝密的人,她更不是一個容易被人欺騙的人,可是在昨天的整個事件
中。她找不出什麼被騙的地方來。
  當然,那三個人全是假冒的。
  可是那假冒的三個人,卻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價錢談不攏,他們離去,照說,受損失的
應該是他們,而不是木蘭花。
  可是,高翔接著才講了一句話,木蘭花就明白了!
  高翔只是問了一句,道:「蘭花,你說昨天那假冒的張敏,一直拿著一隻公事袋,而且,他
一直將公事袋放在膝上?」
  木蘭花突然明白了!
  她一揮手,道:「高翔,你的意思是說,他那公事袋中,原來就有一個仿製品,而他趁我們
不覺,已經將仿製品替換了真的古物?」
  「我想是的,而且還有那突如其來的一聲響,那一下聲響,一定令你們抬頭向外看去,而
他只要有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就可以下手了!」
  木蘭花在剎那間,只感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怒意。
  木蘭花的心中,是很少那樣動怒的,但這時,她卻有被人當面唾了一口的感覺,她竟被人
用那樣簡陋的魔術手法,換走了一樣東西。
  雖然,高翔的話,只是推測,還未曾有確實的證明。
  但是木蘭花是推理頭腦十分縝密的人,她自然可以知道,高翔的推測是合理的,因為這個
推測,是可以解釋一切疑團的。
  木蘭花在不到半分鐘之內,已將她心中的怒意平歇了下去,因為她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
她知道發怒是一點用也沒有的。
  她在那半分鐘之間,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那東西有什麼用,哪怕那東西根本沒有價值,
她也一定非將之找回來不可!
  那假冒的三個人,可能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木蘭花,所以才敢在她的面前,玩那樣的
把戲,但是他們總會知道的。
  如果木蘭花不將那東西追回來的話,那麼,這對於她的聲譽,將是一項十分沉重的打擊,
全世界都可能將之傳為笑談!
  木蘭花忙道:「高翔,你幫我去調查一下,我想那三個人,至少有一個是外地來的。他得了
那東西之後。一定急於離去。」
  高翔點頭道:「是,照你的描述看來,我想,在警方的檔案之中,要去找那個玩弄魔術手法
的人,也不會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木蘭花點著頭,道:「我先回家去,然後,再到警局來找你,那東西可能一點價值也沒有,
但是我一定要將它找回來!」
  木蘭花轉過身,向她的車子急步走去,高翔向她揮著手。木蘭花來到郊區公路上,她的情
緒早已完全地平復了!她的心中仍然很佩服對方想出來的那個辦法。
  那實在是一個好辦法,因為木蘭花知道,當她自己伸出五隻手指來的時候。對方以為的數
字越是高。她越是不容易滿足!
  對方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乾脆偷走了那東西!
  木蘭花的車子,才一駛進她住所的鐵門,安妮就從客廳中衝了出來,安妮一見到木蘭花,
就叫道:「蘭花姐,有一件事,好像很不對頭!」
  木蘭花立時道:「是不是那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安妮「啊」地一聲,道:「你已知道了?」
  木蘭花向客廳走去,那東西就放在几上,木蘭花拿了起來。作為仿製品而言,這件假貨,
也算是仿製得十分之精美了。
  但是木蘭花只消一拿上手,仔細一看,就可以知道那是假貨了,因為木蘭花曾對那件古物
,作過長時間的觀察和研究。
  最明顯的分別是,那件假貨上的許多小孔之中,全是乾乾淨淨。一點也沒有貝殼附著在上
面。只不過這一些小小的差異,在當時滿心奇怪對方的出價何以如此之低時,是不容易覺察的。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安妮,我們受騙了!」
  安妮怒道:「那傢伙竟敢在我們面前,玩弄那樣的手法!」
  木蘭花笑了一下,安妮的發怒,她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她自己也曾有過那一剎間的惱怒,
那是任何人的正常反應。
  但是木蘭花和普通人不同的是,她不會一直發怒,因為她明白發怒是無濟於事的,她會冷
靜下來,仔細地思考應付的方法。
  所以這時。她用手輕輕地拍著安妮的肩頭,道:「無所謂敢不敢,他們已經做了,而且,他
們已經成功了!」
  安妮握著拳,道:「我可不能放過他們。」
  木蘭花道:「我也不,我已請高翔著手去調查了,我們一起到警局去,看看高翔的調查工作
有什麼進展,我們也好去幫助他!」
  安妮點頭道:「好,我們立即就去。」
  木蘭花和安妮一起出去,她們還未曾鎖上門,電話便突然都了起來,木蘭花又推開了門拿
起了電話,她立即聽到了高翔的聲音。
  高翔的聲音十分愉快,他道:「蘭花,我已查到了!」
  高翔的調查工作,見效如此之快,木蘭花也頗感愕然。
  她忙道:「好快啊,你查到了什麼?是那個外國人的下落麼?」
  「不是,我已告知所有的機場、碼頭、車站,注意那外國人的下落。我查到的是那個假冒
張敏的人,他是一個騙子,手法俐落,叫作魔術小古。我現在就到他的住所去,你們也可以直
接去,這傢伙的魔術生涯大概很不錯,他住在壽圃路七號。」
  「好的,我立刻就到。」木蘭花放下了電話。
  安妮在木蘭花聽電話的時候走進了屋子來,她揮著手,道:「好啊,找到那傢伙了,看他怎
樣再玩魔術手法來騙人!」
  木蘭花笑著,道:「當然他不能再玩魔術了,除非他有先見之明,知道我們要去找他,又除
非他會各種五行遁法,可以逃走!」
  她們兩人的心情,都變得十分輕鬆。
  因為,只要找到了那玩弄魔術手法。偷走了真東西的那人之後。整件事情,等於已經完結
了一半,在他的身上找出他的同黨來,太輕而易舉了!
  木蘭花駕著車,當車子轉進壽圃路的時候,木蘭花已幾乎可以肯定,那被稱為「魔術小古
」的人,一定是另有生財之道的。
  因為,如果只是靠魔術手法來行騙的話。他怎麼可能住在這樣豪華的住宅區之中?這一條
路,可以說是豪富集中的地區。
  木蘭花的車子,停在七號的銅門之前。
  那兩扇金光閃閃的銅門之內,是一個十分精緻的花園,有一個三股的噴泉噴出十尺高下的
水柱來,水珠凝在青草上,青草閃耀著異樣的光采。
  花園中十分安靜,木蘭花和安妮才一下車,就覺得不應該那麼靜,因為高翔應該已經來了
,就算高翔是一個人來的,也不應該那麼靜。
  木蘭花按著門鈴,她按了又按,按了足足有兩分鐘之久,仍然沒有人應門。
  安妮已經不耐煩起來,道:「高翔哥哥應該來了啊!」
  她一面說一面伸手,在銅門上推了一推。
  銅門被安妮一推,原來並沒有鎖著,應手被推了開來,安妮連考慮也不考慮,一側身,控
制著枴杖便從銅門中滑了進去。
  木蘭花忙叫道:「安妮!」
  安妮停了下來,木蘭花本來是想對安妮說,不妨在門口等一等高翔,或者高翔還沒有到的
,可是一轉念間,她卻改變了主意。
  花園中那麼靜,大門又是虛掩著,這一切,都使人感到,這裡已發生了什麼意外!
  而如果有意外發生的話,那麼自然越早進去察看越好!
  所以,當安妮一停下來之後,木蘭花也已走進門去,木蘭花來到了安妮的身邊,道:「安妮
,要小心一些,這裡的氣氛很怪!」
  木蘭花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和安妮一起向內走去,她們來到了客廳的玻璃門之前,安
妮伸手一移,將門移了開來。
  一將門移開,她們立即看到,有一個人背對著他們坐在一張沙發上。木蘭花和安妮兩人,
只能看到那人的大半個頭。
  但即使是大半個頭,從他那梳得一絲不亂的頭髮上,也可以認出他就是那個假冒張敏的人
––魔術小古!
  安妮立時冷笑了一聲,道:「小古,還有什麼魔術可變,我們找上門來了!」安妮掠了過去
,伸手按在沙發背上,將沙發轉了一轉。
  那沙發是裝有不銹鋼旋轉腳的那種,安妮用力一轉,沙發連打了幾個轉,才停了下來,而
魔術小古一直坐在沙發上不動。
  等到沙發停止了旋轉的時候,安妮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而這時候,木蘭花早已開始行動
了。木蘭花的身形像貓一樣,竄進廚房。
  然後,她又從廚房中退了出來,三步並著兩步,向樓上奔了上去,而安妮卻因為驚駭太甚
,是以她只是站在沙發之前發呆。
  坐在沙發上的,的確是那個假冒張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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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53: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只不過他的神情有點不對頭,他的臉是灰色的,他的口張得老大,他的眼瞪得像是死魚珠
子一樣,在他的口角中,有一縷血掛了下來。
  那是一柄普通的水菜刀,但由於所刺的部份,恰好是在心口,所以才成了致命的一刀,而
且,沿著刀柄流下來的血也很少。魔術小古已經死了!那實在是他們意料不到的事情!尤其,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是早知道高翔已來到這裡的。高翔來了,魔術小古如何會死?他總不成是
死在高翔手中的。等到安妮略為定過神來之際,木蘭花已從樓梯上奔了下來,安妮忙叫道:「蘭
花姐,高翔哥哥呢?」木蘭花只是向安妮搖了搖手,表示高翔不在這所房子中,她隨即來到了
電話几旁,撥著電話號碼盤,然後道:「高主任呢?」她停了一停。又道:「我知道他到壽圃路來
了,我是木闌花,我正在壽圃路七號,沒有別人在,魔術小古已經死了,請快派人來!」木蘭
花放下了電話,轉過身來,道:「安妮,高翔出事了,你看這個!」木蘭花的左手一直握著,安
妮也不知道她握著什麼。直到她攤開了手來,安妮才看清,那是一柄鑰匙,很普通的鑰匙。木
蘭花道:「這是高翔的門匙,他到過這裡,但是他卻不在,而魔術小古死了,安妮,這件事情比
我們想像的嚴重得多!」安妮驚呼了一聲。道:「他怎麼了?」「我不知道。」木蘭花來回踱著
步「我不知道!」安妮又問道:「那麼這門匙是––」木蘭花抬起頭來,穿過飯廳直向廚房走去
,從廚房,另有一扇門通向後院,木蘭花來到後門前,道:「是在這裡撿到的。」她停了一停,
才道:「那證明高翔是被逼離去的,或者他在這裡,曾和逼他離去的人,發生過爭執,或者,他
是故意遺下鑰匙的!」木蘭花一面說,一面走出了後門。後院並不很大,有一道八尺高的圍牆
,圍牆之後是一個山坡,木蘭花跳上了一隻水桶,身形再一縱,便已站到了牆頭上。
  那時,安妮也來到了院子中,她控制著枴杖,枴杖一節節升高,使得她像是踏在高蹺上一
樣,也可以看到圍牆外的情形。
  圍牆外的山坡,全是野草和灌木,看不出什麼跡象來,高翔可能是從那裡離去的,但是這
時,一定也已去遠難以追尋了。
  木蘭花的心中十分亂,這件事,在一日之間會有那樣的變化,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木蘭花躍下了圍牆,就在那時,警車的嗚嗚聲也已傳了過來,木蘭花回到了客廳,大批警
員已由兩個警官帶領著,走了進來。
  木蘭花對那兩個警官道:「高主任早我一步前來,他極可能目擊兇案的發生,他現在遭到了
意外,我想他是被人脅持著從後門離去的,快派人去搜索!」
  一聽高翔出了事,所有的警員和警官,全都緊張了起來,立時有十多名警員,去到了後院
,順著山坡一直向前找去。
  木蘭花來到了花園中,在一張鞦韆椅上坐了下來。
  木蘭花坐在鞦韆上,搖著,一直不說話,安妮在她的身邊等了許久,實在忍不住了,道:「
蘭花姐,你別儘是搖晃啊!」
  木蘭花突然一按鞦韆椅的扶手,從椅上跳了下來,道:「安妮,我們先回去,我想他們難以
發現高翔的蹤跡,高翔一定已遠離我們了。」
  安妮忙道:「他有危險?」
  木蘭花道:「當我一知道那三個人是假冒的時候。我就考慮到,那外國人是從外地來的,其
餘兩個人,是本市的犯罪份子,現在,至少魔術小古是本地人了,你想,一個外地來的人,他
怎麼那麼快就找到了魔術小古,和他合作起來了?」
  「當然是有人介紹的。」安妮回答。
  「你說得對,介紹外地來的人和本地犯罪份子見面,專門做這種事情的,就是洪逢介紹公
司。」木蘭花望著安妮。
  安妮失聲道:「洪逢,那個背景複雜到極點的人?」
  「你應該稱他為犯罪大王,雖然他絕不會有什麼證據落在警方手中。那外國人來到本市,
多半是先找他,然後才和魔術小古搭上關係的!」
  「我們去找他!」
  木蘭花道:「是,安妮,這次,可以任由你的心意去行事,對付像洪達那樣的人,如果我們
的態度太客氣了,那我們是什麼都得不到的!」
  安妮聽後揚著她的枴杖,道:「這就夠他受的了!」
  她們兩人,離開了花園,上了車子疾駛而去!洪達介紹公司表面上的業務非常之廣,而且
是非常合法的,他替外地來的人介紹適當的對象,替買家介紹賣家,替想要合併的工廠搭關係
,替有錢的人介紹急需投資的企業,甚至,也替本地的顧客介紹外地的朋友,總之,一切介紹
的業務他全做。
  自然,和法律牴觸的介紹業務。全是在暗中進行的,例如替外地的買家,介紹毒品的大來
源,替走私客介紹貨品的銷售等等。
  洪逢介紹公司在一座宏偉的建築物之內,佔據了建築物的第二、三、四層。木蘭花和安妮
兩人,從電梯中走出來時,是在四樓的走廊上。
  走廊的佈置十分古雅,牆上掛著很多幅油畫,但是和那些油畫不相稱的是,有好幾個橫眉
怒目的大漢,站在走廊之中。
  當木蘭花和安妮兩個才一走出來。那些大漢,便都以不懷好意的目光,向她們望來。木蘭
花和安妮,並肩向前走來。
  她們只走出了三四碼,兩個大漢便迎面而來,攔住了她們的去路,其中一人道:「你們作什
麼?這裡是私人地方!」
  安妮雙眉一場,道:「我們找人!」
  「你找誰?」一個大漢一臉不屑的神氣。
  安妮冷笑著,道:「我們來找一個賊,他叫洪逢!」
  那兩個大漢突然一怔!
  而就在他們一怔間,安妮已按下了枴杖上的按鈕!
  「嗤嗤」兩下極其輕微的響聲過處,兩枚麻醉針,已分別射進了那個大漢的肚子,那兩個
大漢一俯身,向後退去。
  但他們只退出一兩步,身子向後一仰「咕冬」一聲,跌在地上,安妮和木蘭花兩人,連望
也不向那兩個大漢多望一眼,便向前走了過去。
  在走廊中的其餘幾個大漢,一看到了這等情形,都突然呆了一呆,在一呆之後,他們一起
向前奔了過來。
  可是,當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了無所懼,向前迎來之際。他們又都不由自主地站住,只是
虛張聲勢地喝道:「什麼人?」
  木蘭花冷笑餚,道:「木蘭花!」
  一聽得「木蘭花」三個字,那四個大漢不由自主。一起向後退去,其中一個一個轉身,在
一扇門上,用力敲了起來。
  那扇門立時打開,一個戴著金絲邀眼鏡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叱道:「什麼事?」
  他才叱了一聲。便也看到了木蘭花。
  他陡地一呆,然後滿臉堆下笑容來,道:「原來是蘭花小姐,木蘭花小姐。是什麼風將你吹
來的啊!」
  木蘭花冷冷地道:「是龍捲風,你們快遭殃了,洪逢呢,我要見他!」
  木蘭花不知道那中年人是什麼人,但是她是認得出洪逢的樣子的。她肯定那中年人不是洪
逢,是以她猜想那可能是洪逢手下的一個職員。
  那中年人仍是滿面堆笑,道:「原來蘭花小姐要見洪董事長,不知蘭花小姐是不是和洪董事
長有約?董事長他十分忙––」
  那中年人的話未曾講完,安妮已經大喝一聲,道:「廢話,蘭花姐見人,要什麼預約,快去
告訴洪逢,別在我們面前擺什麼架子!」
  安妮一面厲雙叱責著,一面揚起手掌來。便待向那中年人當頭砸了下去,那中年人抱著頭
,狠狠向後退去,道:「是!是!請跟來!」
  他向走廊的盡頭退去。木蘭花和安妮兩人立時逼近去,來到了走廊的盡頭,那裡懸著一幅
十分大的油畫。
  那中年人的神色倉皇,他甚至不敢轉過身去背對著木蘭花,所以他只是反手在牆上摸索著
,總算給他摸到了一個按鈕。
  他按下按鈕,那一大幅油畫向上升起。
  木蘭花定睛看去,只見油畫升起之後,是一個十分大的辦公室,約有十幾個人正在辦公,
這時,都抬頭向前望來。
  木蘭花伸手一推。將那中年人推了進去。
  她和安妮也立即走了進去,原來在走廊中的四個大漢也跟了進來,剎那之間,氣氛顯得十
分緊張,但是,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卻像是若無其事一樣。
  在辦公室的左首另有一扇門,那中年人直向那扇門走去,安妮四面看看,突然,她一按枴
杖上的按鈕「砰」地一聲,一枚子彈已然射出。
  那枚子彈,射向一瓶蒸餾水,那一大瓶蒸餾水,立時因為玻璃瓶的破裂,嘩嘩地滾了下來
,辦公室中的職員全站了起來,又驚又怒。
  那中年人來到了那扇門前,門已自動打開。
  門口站著一個頭髮花白,已有五十上下的人,那人的氣度十分好,雖然頭髮已然花白,但
是他的體格仍然很強壯。
  他站在門口。大聲喝問道:「木蘭花,你想怎樣?」
  木蘭花冷笑著,冷冷的道:「想問你幾句話,洪逢!」
  洪逢盯著木蘭花,可以看出他在竭力抑制著自己的怒意。在那一剎間,他心中自然是在考
慮,要不要和木蘭花硬拚。
  但是他考慮的結果,還是不敢得罪木蘭花,所以他只是悶哼了一聲,道:「有什麼話要問我
。請進來,別在外面撒野!」
  木蘭花向安妮施了一個眼色,兩人一起進了洪逢的辦公室,連那中年人也被拒在門外,辦
公室中,只有他們三個人。
  洪逢正要走到一張十分大的辦公桌後去坐下,但是木蘭花冷冷地道:「洪逢,要委屈你站一
會兒,想來你不會介意的吧,只要兩分鐘就夠了。」
  洪逢望了望木蘭花,又望了望安妮,點頭道:「好。」
  木蘭花向他走去,直來到了離洪逢十分近。才一字一頓地道:「洪逢。你惹了大麻煩了,只
有我可以幫助你,所以你要對我說實話!」
  洪逢攤了攤手,作了一個無可不可的神情。
  木蘭花目光灼灼上分嚴肅,道:「洪逢,你將魔術小古介紹給了什麼人?」
  洪逢的濃眉向上揚了一場,道:「什麼?魔術小古?我不明白你在講什麼,誰他媽的叫魔術
小古,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木蘭花冷笑著.道:「好,回答得真好,我不妨告訴你,魔術小古死了,他是被謀殺的,你
不見得願意被牽涉進一件謀殺案之中吧?」
  洪逢的面色變了!
  像洪逢那樣狡猾之極的犯罪份子,最害怕的事便是上法庭,更怕的是被牽進謀殺案之中,
木蘭花的話,可以說擊中了他的要害。
  木蘭花一講完,就道:「再見!」
  洪逢忙道:「等一等,我––記起來了,你是說魔術––什麼?噢,是那個姓古的魔術家。
等一等,讓我查一查,等一等。」
  木蘭花冷笑著,並不出聲。
  洪逢來到了一隻鋼櫃之前,拉開櫃門,在許多夾子之中,拉出了一隻文件夾來。
  安妮已突然衝過去,將洪逢手中的那個文件夾一手搶了過來。
  安妮一搶走了那文件夾,洪逢立時怒容滿面轉過身來。
  可是他才一轉過身來,便接觸到木蘭花冷峻之極的眼光,這種眼光,令得洪逢氣餒,他只
好悶哼了一聲,道:「太過份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洪先生,你講錯了,你應該說,我們對你實在太客氣了,你還應該著實
感謝我們,怎可以口出怨言?」
  洪逢緊盯著木蘭花,他面上的那種怒意,可以說是木蘭花從未在任何人的臉上見到過的。
洪逢是一個大亨,在他自己的公司之中,他更是一呼百諾,人人都對他絕對服從,但是現在,
他卻受到了木蘭花那樣的奚落!
  就在洪逢和木蘭花對視間,安妮已打開了文件夾,迅速地翻閱著,文件夾中記載的。全是
介紹公司和魔術小古來往的記錄。
  安妮很快就翻到了最後一頁,她看到了一項三天前的記載:「歐洲遊客雲生,通過本公司和
小古接洽,雲生先生的住址是樂天酒店,七四0室。」
  安妮忙將文件夾送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道:「你看!」
  木蘭花看了一眼,安妮以為木蘭花一定要離開洪逢介紹公司,立即到樂天酒店,去找那位
「歐洲遊客」雲生先生了。
  卻不料木蘭花只是冷冷地道:「洪逢,你的正式記錄呢?如果你不願向我展示正式的記錄。
講給我聽也行。」
  洪逢眨著眼,道:「什麼正式的記錄!」
  木蘭花突然反手一掌「叭」地一聲,拍在桌上。
  安妮從來也未曾看到木蘭花如此兇惡過,她也不禁陡地嚇了一大跳。
  木蘭花則在一拍桌子之後,已然道:「洪逢。你別在我面前玩什麼花招,老實說,你還是確
確實實和我合作的好,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份記錄是你用來敷衍警方的麼?洪逢,你闖了禍了,
不但魔術小古已被謀殺,高翔只怕也遭到了意外!」
  洪逢聽到「高翔也可能遭到意外」,他的面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像他那樣,老奸巨滑的
犯罪份子,自然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他不由自主,手向額上抹了抹汗,這才道:「好,我實說了,這位雲生先生,是通過義大利
黑手黨,介紹給我的。」
  「你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那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洪逢急急地分辯著「他來見我,只說他要進行一件騙人
案,需要一個十分善於進行偷龍轉鳳手法的人,我自然想到了魔術小古,就介紹給他!」
  「好,那麼他的真正地址呢?」
  洪逢了一口氣,他猶豫了大約十秒鐘左右。
  然後,他的面色變得更難看,他支支吾吾地道:「黑手黨的東方支部––我想警方一定有記
錄,不必我再來提供的。」
  木蘭花緊叮著洪逢,道:「我就是要你說!」
  洪逢攤開了手,道:「木蘭花,你這不是存心與我為難麼?黑手黨的勢力,遍佈全世界,如
果他們知道我得罪了他們––」
  木蘭花冷冷地道:「你趁早說了出來,我們就自己去,如果你再不說的話,我們就要你帶路
,你自己慢慢選擇好了!」
  洪逢揮著拳,看來他是想狠狠地打擊木蘭花,但是他卻不敢,所以他只是空揮著拳,他最
後,重重一拳,擊在桌上,道:「好。他們在紅雲大廈的頂樓。」木蘭花仍然望著洪逢。但當她
繼續望著洪逢幾秒鐘之後,她就知道洪逢說的是真話。正如洪逢所說,警方應該有記錄可查的
,洪逢也不敢胡言亂語騙她!洪逢是在本市生根的犯罪份子。他不敢得罪木蘭花,自然也是有
理由的。木蘭花站起身,道:「安妮,我們走!」安妮拋開了手中的文件夾,控制著枴杖跟著木
蘭花,走出了洪逢的辦公室,木蘭花就在離開的時候「砰」地一聲,重重地將門關上。木蘭花
在關上了門之後,並不立即向前走去,而是在門前停留了兩三秒鐘,然後,她陡地轉過身.突
然又大力將門推了開來。當他將門推開時,只見洪逢一手拿著電話聽筒,另一手正在撥電話號
碼,一看到木蘭花去而復返,他立時僵住了,站立不動。木蘭花冷冷地道:「去通知他們防範我
,是不是?」木蘭花顯然是料中了,因為洪逢雖然立即否認,但是他那種尷尬的神情,卻己說
明了他正是在通知對方!木蘭花冷笑著,道:「洪逢,你的頭腦未免太不清楚了,如果高翔不能
安全回來,你就等於是在和全市的警方作對了!」洪逢忙放下電話,搖著手,道:「我絕沒有這
意思。」「不管你有沒有這意思」木蘭花的語意一直冷得和冰一樣「你還是快祈禱上帝,保佑
我們成功的好!」洪逢苦笑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木蘭花這才又退了出來,再度「砰」地一
聲。將門關上。安妮和木蘭花相識以來,從來都未曾見過木蘭花用那樣的態度對人!但是現在
,事實已然證明,對付像洪逢那樣的大流氓,實在非用那樣的辦法不可,如果對洪逢客客氣氣
的話,那麼事情進行,絕不會像如今這樣有成績的。
  木蘭花和安妮穿過了走廊,許多彪形大漢都用充滿了敵意的眼光。望著她們,但是她們兩
人,卻全然未曾將那些大漢放在眼裡!
  她們走出了那幢大廈,木蘭花的神情,才變得十分嚴肅,她低聲道:「安妮,你聽說過義大
利黑手黨?」
  「我聽說過。」安妮立時點頭。
  「黑手黨是歐洲最大的犯罪組織,三十年代,它的勢力,隨著義大利移民的增加,而傳到
美洲去,想不到我們會和黑手黨有了糾纏!」
  安妮呆了一呆,道:「蘭花姐,你的意思是,我們會敵不過黑手黨?」
  木蘭花呆了片刻,才道:「以我們幾個人的力量,自然難以和擁有數十萬黨徒的黑手黨為敵
,但是在這件事上,我們非得和他們較量一下不可!」
  木蘭花的話說來十分平靜,但是她的話,卻給人以一種無比的鼓舞力量,令得安妮立時挺
了挺胸,道:「蘭花姐,要不要告訴秀珍姐?」
  木蘭花搖頭道:「不要去擾她,她和四風現在是過著正常的生活,我們除非是萬不得已,最
好不要去驚動他們!」
  安妮笑了起來,道:「蘭花姐,我卻以為。我們的生活才最有意義!」
  木蘭花沒有再多說什麼,她抬頭向前望去。
  她們這時正在繁華的商業區中心。當木蘭花抬頭望過去,只諸一列列的高樓大廈,盡在眼
前,紅雲大廈也在其中。
  本市的市民,大約沒有什麼人不知道紅雲大廈的,因為紅雲大廈樓層最高,在它的頂樓之
上,還有一座高達四十尺的尖塔。
  那座尖塔,一到了晚上,便大放光明,成為奇景!
  那是一幢純商業性質的大廈,據說,大廈的頂層,是大廈擁有者––一個豪富的辦公室和
私人俱樂部,再也料不到,那竟然會是黑手黨的東方支部。
  木蘭花望著紅雲大廈頂端的那座尖塔,她已經想到,那整幢大廈,可能全是黑手黨東方支
部的產業!黑手黨是擁有財雄勢厚的一個組織,在本市那樣國際性的組織之中,有一幢像紅雲
大廈那樣的產業,原不是值得奇怪的事。
  木蘭花向前指著,道:「看到沒有,安妮?」
  安妮知道木蘭花是指什麼而言的,她點著頭,道:「看到的,我去過好幾次,那裡的三樓,
是一家情調十分優雅的夜總會!」
  「是的」木蘭花輕輕嘆了一聲「我也去過不止一次,我還記得,到頂樓去,是有一架專用
升降機,好像是有人看守的。」
  安妮望著木蘭花,木蘭花立即道:「不論怎樣,我們先去了再說,我想,要到達頂樓,還是
很簡單的事,困難的是––」
  木蘭花講到這裡,便沒有再講下去。
  但是,她不必再講下去,安妮也可以知道她是指什麼而言的了,木蘭花是在說,要弄明白
誰是殺害魔術小古的兇手,以及高翔去了何處,那才真正困難。
  她們兩人都不再說什麼,只是向前走著,十分鐘之後,她們越過了兩條馬路,已經走進了
紅雲大廈的大堂。
  紅雲大廈的大堂之中,滿鑲著淺紅色的大理石,更增一種富麗堂皇的氣象,在大堂的兩邊
。一共有八架升降機在升落,進出升降機的人,只怕每一分鐘就超過一百人。木蘭花在大堂中
略站了一站,便來到一個穿制服的司閘人之前。
  她向那司閘人道:「我要到大廈的頂樓去,直達電梯在什麼地方?」
  那司閘人一聽,就神色緊張起來。
  他不住地打量著木蘭花和安妮,然後問:「你要到頂樓去,有什麼事?」
  木蘭花冷笑著,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安妮也立即道:「你只要告訴我們,專用電梯是在那裡就行了,我們自然有著重要的事情,
如果眈擱了,你可得負責!」
  那司閘人吃了一驚,連忙說道:「請你們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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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司閘人向前走去,木蘭花和安妮跟在後面,轉了一個彎。來到了一扇門前,木蘭花以為那
就是專用升降機了!
  可是,司閘人卻在門上叩了兩下,叫道:「丁先生。」
  那扇門打了開來,裡面是一間小小的房間,只放著幾張沙發,這時,在沙發上坐著三個人
,開門的那個,是一個三角臉漢子。
  那四個人,木蘭花只要一看,就可以看得出他們的外衣之中藏著武器,那是四名槍手!而
且還可能不是普通的槍手!
  那三角臉才一開門,便喝道:「什麼事?」
  木蘭花不等那司閘人回答。便伸手一撥,將他撥開了一步,她已和安妮衝了進去,坐在沙
發上的三個人,這時也一起站了起來。
  木蘭花揚著臉,道:「我要到頂樓去!」
  那四個人都冷冷地望著她和安妮,其中兩個立時身形閃動,擱在一扇門前,木蘭花眼角略
斜了一斜.她看到了那兩人的行動,已知道那一定是專用電梯了。
  她向安妮使了一個眼色,木蘭花已向前走了出去,那三角臉漢子忙道:「小姐,你是什麼人
?你要到頂樓去,有什麼事?」
  木蘭花站定了身子,道:「我是木蘭花。」
  她報出了名字之後,便略頓了一頓。
  因為她知道,她在報出了名字之後。一定會使那四人大吃一驚的。果然,那四個人一聽「
木蘭花」三字,神色都微微一變。
  然後,木蘭花才道:「我要到頂樓去做什麼,相信你們的首腦一定知道,不必我再多說了,
讓開,讓我上去!」
  木蘭花最後一句叱喝,是對擱在門前的兩人而發的。
  那兩人的神色十分尷尬,其中一個甚至已伸手入上衣的衣襟,在木蘭花身後的安妮,也早
已準備好了。那人手一揚,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槍。
  可是,他才掣出槍來,還未曾有機會將槍對準木蘭花「嗤」地一聲響,一支麻醉針已自安
妮的枴杖中射了出來。
  麻醉針射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的五指一鬆。「拍」地一聲,槍已跌到了地上。另一個人
本來也準備伸手去拔槍的,看到了那樣的情形,伸進衣襟去的手再也縮不回來,變得僵立在那
襄,神色之古怪難以形容。
  中了麻醉針的那人,在手槍落地之後,身子晃動了幾下,便向地上倒了下去,木蘭花又道
:「你是讓開呢,還是要像他一樣?」
  那三角臉和另一個大漢,都在木蘭花和安妮的身後!
  這時,只見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
  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間,木蘭花已條地轉過身來,冷冷地道:「如果你們想出什麼花樣,那麼
。吃虧的只是你們,而不會是我!」
  那三角臉在剎那之間,改變了主意,他滿面堆笑,道:「蘭花小姐,你至少也得讓我先報告
一下,那是––我的責任。」
  「好,你先報告!」木蘭花立即回答。
  三角臉走到通話器之前,按下了掣,他立即道:「第一警衛室報告,木蘭花小姐有事要見我
們的經理,她已經到了。是木蘭花小姐。」
  三角臉在最後一句「是木蘭花小姐」上加重了語氣。
  傳話器中,立時傳出一個聲音,道:「請等一等。」
  木蘭花這時,已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守在門前的那人連忙讓了開來,木蘭花一到了門
前,將門拉了開來,那果然是升降機。
  那三角臉忙道:「蘭花小姐!」
  木蘭花一鬆手,門又自動關上,她道:「你放心,如果不是你們總經理要見我,我也絕不會
上去,我想,他一定會見我的!」
  木蘭花的話才一講完,便聽得傳話器中,有人道:「快請木蘭花小姐,總經理非常高興能夠
見到木蘭花小姐,快請她上來。」
  那三角臉漢子一面答應著,一面連忙走過去,替木蘭花拉開了升降機的門。當木蘭花和安
妮一起進入升降機之時,安妮向木蘭花揚了揚眉。
  木蘭花立時明白了安妮的意思。安妮是在問她,進入升降機,是不是安全!因為那是專用
升降機,如果在上升中,電流被切斷,那她們就被困在內了!
  這一點,木蘭花早已想到了。
  她剛才之所以先拉開門看上一看,並不是沒有意義的,她是在看,萬一發生了那樣的意外
時,自己是不是可以另有出路。
  結果,她看到那升降機和普通的升降機相仿,在頂部有一扇安全門,可以供被困時打開來
。而且,木蘭花也料定,自己找上門來,對方的第一步應付方法。一定是裝著什麼也不知道,
那也就是說,她至少可以安全到達頂樓!
  所以,當安妮向她揚了揚眉之際,她立時略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木蘭花的猜想並沒
錯,因為那三角臉也跟了進來。
  升降機迅速地上升著。紅雲大廈超過三十層,也就是說,他們要在升降機中上升三百尺以
上,在那大約一分鐘之中,升降機中靜得出奇。而且,時間也好像過得特別慢,終於,升降機
停下。三角臉推開門,木蘭花立時看到了一個很大的廳堂。
  那廳堂的一切佈置,完全是義大利宮殿式的,豪華到了極點,在一踏上那翠綠色的雲石鋪
成的地面之際,就有置身於羅馬宮殿中的感覺。
  那三角臉並沒有走出電梯,因為在電梯外,早已有八名穿著整齊的,一式的黑色西服的大
漢站立著,木蘭花和安妮一出來,那八個大漢就分成了兩列。
  其中一個向木蘭花一躬身,道:「請!」
  那八個人等於是包圍著木蘭花和安妮向前走去的。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全看到,在那廳堂的一邊,足有七八十尺,全是大幅大幅玻璃鑲成的玻
璃牆,可以俯覽全市的景色!
  那八個大漢,圍著木蘭花和安妮,來到了兩扇大門之前,那兩扇大門便自動打了開來,裡
面是十來級階梯:木蘭花扶著安妮一起走了上去。
  上了階梯,又是一扇大門,他們才一上去,門又打開,這是一間豪華之極的辦公室,一個
紅光滿色面中年人,自一張弧形的大辦公桌之後,站起來。
  他滿面笑容,搓著他的大手。道:「歡迎!歡迎!」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辦公桌之後走了出來,和木蘭花熱烈地握著手,道:「大名鼎鼎的女黑
俠木蘭花,竟然光臨,太榮幸了!」
  木蘭花的神態卻十分冷漠,冷冷地問道:「閣下是–」
  那中年人忙道:「我叫朱英,英雄的英。」
  木蘭花道:「原來黑手黨遠東支部的負責人叫朱英!」
  朱英像是聽到了什麼極度意外的話一樣,呆了一呆,他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道:「蘭花小
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朱先生,你何必浪費時間?如果我到這裡來,而不能解決事情的話
,那麼十五分鐘之內,就會有一百名警員來進行搜索,我想。你不會希望有這種事情出現的吧
!」
  朱英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居然還面帶著笑容,可見他的確是一個十分不簡單的人,他笑道
:「說得是!說得是,誰也不想那樣。」
  木蘭花道:「那就好,高翔在哪裡?」
  朱英陡地一呆,這一次,他看來是真的吃驚了。他立時反問道:「你說什麼?高翔?高主任
?他––他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他失蹤了。」木蘭花立時回答「而且,我已可以肯定,這個失蹤,是你們製造的,這是
我到這裡來的第一件事情!」
  「等一等!等一等!」朱英做著令木蘭花別發急的姿勢,他退到了他的辦公桌之前,站著
,並不坐下,而急速地按下了許多掣。
  在辦公桌對面的一幅牆,立時自動移了開來。
  那幅牆移開之後,是三列電視螢光幕,一共有十五幅之多,不到半分鐘,十五幅電視螢光
幕上,都出現了一個人的半身像。
  朱英對著一具擴音器。大聲吼叫了起來。
  木蘭花立時緊皺著眉,因為她竟聽不懂朱英在說些什麼!木蘭花有著極其豐富的語言知識
,她甚至知道一些十分冷門的語言,例如歐洲阿平寧山區的土語,又例如亞洲巴哈瓦浦耳一帶
的方言,可是朱英在講些什麼,木蘭花一點也聽不懂!
  但是木蘭花立即已知道,朱英在說的,一定是黑手黨自己創造的語言,那種語言,可能還
只是黑手黨高層人員之間通用的。
  那麼,外人自然不得而知了!
  朱英足足咆哮了兩三分鐘之久,看來那十五個人全是他的部屬,因為他們全都現出了十分
惶惑的神情來。
  在朱英的話講完之後,其中有一個人,也以同樣的語言講了起來,他一面講,朱英便一面
拍著桌子,狠狠地罵著他。
  朱英不斷重複著一個字,木蘭花雖然不懂那是什麼字,但是猜想起來,也可以知道,那一
定是「笨蛋」或者「飯桶」之類的話。
  然後,朱英又咆哮了一分鐘之久,那人連連點著頭,朱英猛地又按下了幾個掣,十五幅螢
光屏上的人,一起隱去,那幅牆也移回了原位。
  朱英吁了一口氣,抹了抹汗。又滿面堆笑,道:「蘭花小姐,剛才我讓你看到了我的十五個
下屬,我想,這已足以表示我的誠意了?」
  木蘭花只是問道:「高翔怎麼了?」
  「那只是一個誤會,我的屬下已被我痛責了一頓,而且,他還會受到紀律處分,高主任立
即可以沒有事,蘭花小姐一到警局,就可以見到他了!」
  木蘭花望了朱英半晌,她並不懷疑朱英的話,因為黑手黨的勢力再大,終究只是犯罪組織
,絕不敢公然和警方為敵的。
  木蘭花立時又道:「高翔的事,是我來看你的第一個目的。還有第二件事。」
  朱英苦笑著,道:「請說。」
  「有一個叫雲生的人」木蘭花說「是由你們義大利的總部介紹來的,這傢伙,會同一個叫
魔術小古的人,騙走了我一樣東西。」
  朱英呆了一呆,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那––那東西,是在干地亞島附近找到的古物,是在你的手中?
那怎麼可能?你––最近到過歐洲?」
  「沒有,那是我妹妹蜜月旅行時帶回來的。」
  「該死,真該死!」朱英用力敲著桌子。
  「也沒有什麼該死的,只要將那東西還給我,我也就不願追究了,這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
了!」木蘭花冷冷地回答著。
  「蘭花小姐」朱英攤開了雙手,表情十足。「這只怕沒有可能了,因為雲生已經回歐洲去
,那東西已不在這裡了!」
  「那你就該負責將它追回來!」
  「唉!」朱英嘆著氣「蘭花小姐,那不是我權力範圍的事,唉,我看,蘭花小姐,如果你
肯接受金錢賠償的話,那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木蘭花立時問:「賠多少?」
  朱英來回踱了幾步,道:「一萬英鎊,如何?」
  安妮在進來之後,一直未曾出過聲,但這時聽得朱英一開口,就是一萬英鎊,她不禁輕輕
地吹了一下口哨!
  她以為木蘭花一定接受了!
  卻不料木蘭花立時笑了起來,道:「朱先生,如果你以為我不知道被你們騙走的東西的真正
價值,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朱英的神情有些尷尬,他忙道:「那麼,十萬英鎊!」
  這一次,安妮呆住了。
  安妮實在想不出,那樣黑漆漆,就像是海底下的一塊石頭一樣的東西,會值那麼多錢。就
算是那樣大小的一塊純金,也值不了十萬鎊。
  木蘭花皺起了眉,像是十分不耐煩,道:「我不想和你討價還價,你可以一個錢也不花,只
要將原來的東西還給我就成!」
  朱英嘿嘿乾笑著,道:「蘭花小姐,你不免令我為難了,照我看來,五十萬英鎊的數字,無
論如何,是十分之合理的了。」
  這時,不但安妮的心中奇怪,就是木蘭花的心中,也是奇怪之極。因為,她也根本不知道
穆秀珍帶回來的東西是什麼?
  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何以那東西會值這許多錢!
  當那三個假冒黃基古玩店的人上門時,木蘭花雖然曾含糊地伸出五隻手指來。但是她也絕
計想不到,五隻手指可以代表五十萬英鎊!
  是以連木蘭花那樣機敏的人,一時之間,也呆住不知該如何表示才好,她只是望著朱英,
朱英忙道:「你同意了?」
  木蘭花猶豫了一下,道:「我––」
  可是朱英不等她講完,便立時打斷了她的話頭,道:「如果你同意的話,我立即開支票給你
,你喜歡本地銀行的支票,還是外地銀行的?」
  木蘭花知道,以黑手黨的實力而論,五十萬英鎊。並不算什麼,她也知道,自己如果再要
多些。朱英也是一樣會答應的。
  可是,現在的問題不在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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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蘭花絕不是貪錢的人,五十萬英鎊的數字雖然大,但也絕誘不動她,現在,她奇怪的是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會值那麼多錢!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朱先生,我已和你說過了,我知道那是什麼,我相
信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多!」
  朱英呆了半晌,他道:「如果你要的價錢,超過五十萬英鎊,那麼,我就必須請示,因為我
能支付的極限數字是五十萬英鎊。」
  木蘭花點點頭,道:「很好,你可以向你總部請示。」
  失英忙道:「蘭花小姐,這又何必呢?如果事情就在我們這裡解決了,那不是很好麼,不必
再節外生枝的了!」
  木蘭花望了朱英半晌,才道:「你是知道我的為人的,你的言語很小心,朱先生,在你的講
話中,你一點也未曾提及你的身份,但是你是什麼人,我和你都明白,那東西如果對你們的犯
罪行動有幫助,再多錢我也不接受,你明白了麼?」
  朱英道:「自然,我明白了。」
  木蘭花道:「所以,你如果要我接受你提出的數字,那麼,附帶條件便是,我要知道你們整
個有關那東西的行動計劃!」
  朱英皺起了雙眉,唉聲嘆氣。
  過了半晌他才道:「那實在太令人為難了!」
  木蘭花冷笑著,道:「一點也不為難,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就算了。反正,我有這份自信
心,一定可以追回失物來的。」
  木蘭花的話,說得十分緩慢,也十分鎮定!
  朱英搔著頭,道:「蘭花小姐,真的十分抱歉,如果你堅持你的條件,我一定要請示,二十
四小時之內,我一定會給你答覆的。」
  木蘭花道:「好,我不在乎二十四小時的。」
  木蘭花回身向安妮招了招手,她們一起來到了門口。
  門自動打開,朱英跟在她們的後面,送了出來。朱英一直送到升降機門口,他鞠躬如也,
正想向後退去,卻被木蘭花一拉,冷不防地拉了進來。
  木蘭花拉進了朱英。冷笑道:「朱先生,你在禮貌上,至少應該送我們下電梯才是!」
  朱英苦笑著,忙道:「是!是!」
  電梯下降,不一會兒,跨出電梯,已在那間房間之中,推開房門,便是紅雲大廈的大堂。
一般人在大堂進出,做夢也想不到頂樓有那樣的乾坤!
  木蘭花一出了大廳,和安妮越過了馬路,便在一家店舖中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一接通警局
,接到了高翔的辦公室,她就聽到了高翔的聲音。
  木蘭花只講了一句話,說道:「高翔,到我家來!」
  高翔也將要說的話全忍住。只是答應著。
  半小時之後,當木蘭花和安妮回到家中時,高翔早已在客廳中等著她們了。高翔一見木蘭
花,便問;「你怎知我已脫險了?」
  木蘭花還未曾開口,安妮已將經過的情形,約略講了一遍,她幾乎是一口氣不停地講下去
的,高翔和木蘭花兩人,根本連插嘴的時間都沒有!
  等到安妮講完,木蘭花才笑道:「安妮,你應該先讓高翔講講他的遭遇,因為他的事情,發
生在前,而我們的事發生在後!」
  安妮笑了起來,道:「五十萬英鎊,蘭花姐,我忍不住要將這消息先告訴高翔哥哥!」
  高翔撫摸著安妮的頭髮,道:「我比你們早到一步,當我到達的時候,魔術小古已經死了,
而雲生––我到現在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一頭白髮,倒十分容易辨認,他和另外兩個人正準
備離去,我是被他們挾持著自後門離開那屋子的。」
  「當時,他們不知道你是誰?」
  「不知道,但知道我是警方人員。我被帶到車中,他們就蒙了我的雙眼,然後,帶我到了
一幢建築物中,直到我忽然被釋放。」
  「你不知那是什麼地方?」木蘭花問。
  「不知道。但是我在離開之前,好像聽到雲生的聲音,他反對將我放走。不過他似乎不能
指揮別的人。」高翔皺著眉說。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你聽到雲生的聲音?」
  安妮也忙問;「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高翔道:「是啊,就在我離開時,大約是半小時之前,我還聽到雲生的聲音。」
  木蘭花和安妮互望了一眼,安妮道:「蘭花姐,朱英在騙我們,他說,雲生已經帶著那東西
,回到歐洲去,他已無能為力了!」高翔揚起眉;「他為什麼要騙你們?」「很簡單。」木蘭
花立即回答「他寧願付出五十萬英鎊,也要取得那東西。所以他必須告訴我們,那東西已不在
本市了!」
  安妮忙道:「所以我們––」
  高翔不等安妮講完,便立時接了上去,道:「我們寧願不要那五十萬英鎊,也要那東西!蘭
花,你猜那東西,藏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緊蹙著雙眉,約有半分鐘之久,她才道:「我想,他們得到了那東西,留在本市是沒
有用的,一定要帶離本市,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們將東西帶走,高翔,在各地機場、碼頭的檢
查仍要加強,而且要公開進行,使得他們暫時不敢將東西帶走。」
  高翔一等木蘭花講完:便立時按下了電話器的掣,發佈了一連串的命令,然後,高翔抬起
頭來,道:「我們去將那東西偷回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是取回來,高翔!」
  安妮也忙道:「是啊,高翔哥哥,那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嘛!」
  木蘭花道:「我們在晚上行事、高翔,晚上十一時,我們在紅雲大廈的橫巷中見面,到時,
你要帶著應用的工具,我準備從頂樓的下一層窗口爬上頂樓去,而不通過那專用電梯,你有什
能更好的計劃沒有?」
  高翔道:「自然,那是最好的計劃。」
  高翔和木蘭花、安妮分手,直奔辦公室。
  晚上十一時,日間繁華得摩肩接踵的商業區,變得十分冷清,當大蘭花和安妮轉進那條小
巷之際。高翔已等在那裡了。
  高翔揚了揚手中的一柄鑰匙,道:「我已取到了旁門的鑰匙,正門和旁門,在晚上十時之後
,都下了鎖,有專人看守。」
  「看守的人呢?」木蘭花問。
  「已給警方人員帶走了。」高翔回答。
  木蘭花點了點頭,他們三人一起由旁門進了紅雲大廈,主要的燈早已熄滅,大堂中顯得很
暗,木蘭花、高翔和安妮來到了電梯之前,木蘭花便低聲道:「安妮,我和高翔兩個人上去,你
在樓下,找地方隱藏起來,留意通向專用電梯旁那間房間的動靜。」
  安妮呆了一呆。道:「蘭花姐,這––」
  木蘭花不等她講完,便道:「這是十分重要的事,如果你不盡責,我們可能在得手之後,也
難以離開!」
  安妮低聲嘆了一聲,道:「好吧。」
  木蘭花將手按在安妮的肩上,道:「你千萬要小心,別認為我不讓你上去,如果你發現什麼
意外,立時和我們用無線電對講機連絡。」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伸手向附在她枴杖上的無線電對講機指了一指。安妮的情緒,顯然已
回復了正常,她點頭道:「我明白了!」
  升降機的門已打了開來,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進了升降機。安妮控制機枴杖,一點聲息也沒
有,便已來到了那扇門前。
  她將一個像汽水瓶蓋大小的音波擴大儀,輕輕貼在門上,然後,她轉過了牆角。將一具小
小的收聽器,塞在自己的耳中。
  安妮躲藏的那地方,十分巧妙,一根很粗大的柱子,恰好將她的身子遮住。安妮將收聽器
塞在耳中之後,便聽到一個人在大聲打呵欠。
  接著,便有一個人道:「怎麼,睡不足?」
  另一個人怪聲怪氣地笑著,道:「自然睡不足了,這傢伙,昨晚太風流了,我告訴他,那女
人是碰不得的,他偏偏不信!」
  那打呵欠的人道:「行了!行了!別廢話,那看更的怎麼還不向我們來報到,會不會出了什
麼意外的事?」
  那兩人笑了起來,道:「有什麼意外,還不是出去偷懶了,喝,你可知道,今天下午,木蘭
花來過,大名鼎鼎的女黑俠木蘭花!」
  「知道,她來做什麼?」
  「誰敢問?她直接去見總經理的。」
  安妮用心地聽著,接下來,那三個人又講了一些不相干的話,便津津有味地討論起女人來
,安妮厭惡地將收聽器取了下來。
  安妮雖然不願意做現在的事,但是她既然答應做了,她就會做得十分認真,這時,她也一
點沒有抱怨之意。
  而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他們在這時,已經到了他們所乘搭的電梯的最後一層了,他們一走
出了電梯。高翔便快步奔向窗口。
  他推開了一扇窗,抬頭向上看去。
  在頂樓之下,有一個大約凸出四吋的簷,如果能鉤住了那個簷,那麼,攀上頂樓去,應該
不是一件難事。
  可是,當高翔縮回頭來時,不經意地向下看了一眼,他陡地呆了一呆,面上的神色,也為
之一變!
  是以,當他轉過身來之際,竟說不出話來!
  剛才他不經意地向下一看,才真正的意識到自己是在三十層樓上,向下看去,下面馬路上
的一切,小得像是夢境中的東西一樣!
  木蘭花像是已經知道他為了什麼而吃驚,她向高翔笑著,那種溫柔的笑容,使得高翔的心
中登時鎮定了許多,木蘭花低聲道:「別向下看,當它是二樓就好了!」
  高翔點了點頭,道:「是的,從這裡,可以上去了!」
  木蘭花揚了揚眉,問;「你自然帶著升高器來了?」
  高翔自褲管旁的袋中,取出了一根鋼管來,看來,那東西像是電筒,但卻可以射出三十尺
長的特種金屬絲,利用一隻鉤子,鉤住了固定的物體之後,再按下強力的收縮掣,就可以將人
升高三十尺。
  這時,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要從窗口攀到頂樓去,自然不需要升高三十尺之多,他們只消
升高十二尺左右就已經足夠了!
  木蘭花道:「我們一起上去,金屬絲的負重極限是多少?」
  「三百五十磅。」高翔回答。
  「那就行了,我們兩個人,不會有三百五十磅的!」
  高翔再度將頭探出窗子,他將升高器揚了揚,按下了一個鈕掣「嗤」地一聲響,一股金屬
絲激射而出,附在金屬絲一端的鉤子,發出一下輕微的聲響,落在屋簷上,高翔再按掣,金屬
絲逐漸收緊,那鉤子已牢牢地鉤在那道簷上。
  高翔轉過頭來,向木蘭花點了點頭。
  然後,他自己一側身,先從窗中閃了出去。
  他一手握著升高器。一手還扶著窗框。
  接著,木蘭花也從窗中鑽了出去,他們兩個人都只用一隻手握住了升高器的銅棍,銅棍上
有兩個環,他們的手指可以穿進環中去。
  他們兩人都不向下望,而只是互望著。他們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抓住窗子的手鬆開,高
翔按下了收縮掣,他們的身子,吊在三百多尺高的高空向上升去!
  雖然只是幾秒鐘的時間,然而那幾秒鐘,卻是令人窒息的,而且,在這幾秒鐘之中,他們
有根本什麼都不能想!
  如果他們去想的話,一定想到如果金屬絲斷了怎麼辦,如果鉤子鬆脫了怎麼辦,沒有人可
以從三百尺高的高空跌下去而仍然生還的,那樣一想,會使人失掉行動的勇氣!
  他們也絕不向下看,他們懸在半空,身子在晃動著,旋轉著,如果向下看去,看到自己離
地面如此之高,那是會身子發軟的!
  幾秒鐘的時間終於過去了!
  對其他人來說,這幾秒鐘可能一點意義也沒有,講一句話,或是打一個呵欠,就過去了,
但是對木蘭花和高翔而言,這幾秒鐘卻是生與死的界限!
  當他們兩人,伸手可以攀到那道簷的時候,他們的身子一縱,已站到了那道簷上。那簷只
不過半尺寬,他們立即翻過了一道短牆,已到了一個相當大的平台之上。
  木蘭花立時將身子伏了下來,高翔一揚手,揮脫了鉤子,收起了升高器,也伏了下來,他
們伏在那短牆的陰影之中,幾乎與黑暗,溶為一體。
  平台上十分之靜,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向前看去,是一大幅至少有七八十尺,全是玻璃的牆,木蘭花向前指了指,用極低的聲音
道:「我日間來的時候,看到過這幅玻璃牆。」
  高翔也低聲問:「玻璃有多厚?」
  木蘭花不禁皺了皺眉,她日間來的時候,只是注意到從那一幅玻璃牆看出去,可以看到全
市美麗的景色,卻沒有留意它有多厚!
  高翔雖然沒有得到木蘭花的回答,但是看木蘭花的神情,也可想而知了,他揚了揚手,伸
指在一枚戒指上彈了彈,道:「我去試試!」
  木蘭花點著頭,高翔的身子,像一頭貓一樣,向前竄了出去,他伏身的短牆和玻璃門之間
,至少有二十碼的距離!
  但是高翔向前竄出的勢子極快,幾個起伏,他已到了玻璃門之前,木蘭花這時也已握槍在
手,一有變動她就可以掩護高翔退回來。
  高翔來到了玻璃門之前,停了一停。
  他來到貼近虛,可以看到玻璃之內,是一層相當厚的絨簾。那對他是有利的,有簾遮著,
在他動手的時候,即使裡面有人,也不易被發覺。
  高翔先伸指在玻璃上輕輕彈了一下,他耳朵緊貼在玻璃上,傾聽著手指彈在玻璃上所發出
的聲音,高翔聽出,那玻璃相當厚!
  他緩緩吸了一口氣,手在門框上慢慢地撫摸著,他找不到匙孔。可知那玻璃門是從裡面上
鎖的,也就是說,一定要在玻璃上弄穿一個洞,然後才能打開門。
  高翔方才將耳貼在玻璃上的時候,並沒有聽到裡面有什麼聲響,那倒可以使得他放心動手
的。他翻過手掌。戴著戒指的手指,緊緊壓在玻璃上。
  然後,他的右手也壓了上去,戒指上琢磨成十分尖銳銳角的鑽石,壓在玻璃上,已經發出
了輕微的吱吱聲。
  高翔雙手一起用力,鑽石在玻璃上緩緩劃過,劃出了一個直徑約六吋的圓圈,他連到了三
次,才陡地一拳。擊向那圓圈的中心。
  「拍」地一聲響,一塊圓形的玻璃,被擊了下來,落在門裡面,高翔也就在那一剎間,身
子一個翻滾,向外滾了出去。
  在寂靜無聲之中,高翔擊落那一塊玻璃時所發出的聲音,實在是十分驚人的,連伏在短牆
前的木蘭花,也突然吃了一驚。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這時雖然不在一起,但他們的行動卻是一致的,他們都屏息靜氣地等
著,足足等了一分鐘之久
  如果那廳堂中有人的話,那麼,在聽到了那「拍」的一聲之後,是一定會走出來,察看一
下究竟的,而在等了一分鐘之後,仍然沒有動靜,這表示他們至少暫時是安全的,可以放心展
開下一步的行動,不必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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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翔這一次,是走到那圓洞之前去的,他的手臂,從圓洞中伸進去,在門框上摸索著,接
著,又是「卡」地一聲響,高翔已將一扇門拉了開來。
  木蘭花也在這時,向前疾竄了出去。
  高翔和木蘭花站在絨簾後面,慢慢地掀開簾子來。
  當他們將簾子掀開一道縫之後,已經看到了那廳堂,此時大堂之中一個人也沒有:靜得出
奇。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這情形,多少有點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因為這裡,他們已確
知是黑手黨的遠東支部!
  黑手黨是一個龐大的犯罪組織,犯罪行為是絕沒有「黑夜休息」這件事的,那麼,何以在
這裡,竟會如此之靜,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呆了片刻,木蘭花先慢慢地伸出腳去,腳尖在地上踮了一踮,在肯定了沒有什麼意外
之後,她才向前跨出了一步。
  在未曾開始之際,木蘭花的動作,十分緩慢,但是在開始之後,她的行動,迅捷無比,才
跨出了一步。第二步接著就跨了出去。
  轉眼之間,她已來到了一根大柱之後。
  當她在柱後站定轉頭看去時,看到高翔就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另一根大柱之後。木蘭花向前
面的一大扇大門,指了一指。
  她日間來的時候,就是由那扇門上了幾級階梯,而見到了朱英的。高翔立時明白了她的意
思,兩人一起向前走了出去。
  他們一來到門前,高翔伸手,摸到了門口的匙孔,但是。還未曾等他弄清楚,要用什麼樣
的鑰匙才可以打開這扇門,便立時聽到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那腳步聲聽來很低微。幾乎是不可辨的。
  如果不是此時那樣寂靜,又如果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不是那樣機靈,那一定聽不出那樣低微
的腳步聲來!
  腳步聲好像是從廊處傳來的,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立時一閃,各自閃到了大柱之後,他們
才一站定,突然之間,眼前大放光明!
  他們兩人,聽到了腳步聲之後,自然知道有人來了,可是突然之間,眼前大放光明,那卻
也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
  他們勉力鎮定心神,先閉上了眼睛,然後再睜開眼向前看去,他們看到,兩扇門移開處,
四個人正走進大廳來,看來,廳堂的燈光設備,和那兩扇門是連接的,當門一移開。燈光也就
亮了!所以才會突然大放光明的。
  而木蘭花在一眼之間,便已看出,那四個人之中,最前面的一個,就是朱英,跟在朱英後
面的,就是那滿頭白髮的「外國遊客」雲生!
  朱英和雲生兩人後面的兩個人,穿著黑西裝,從他們走路的姿勢,面目神情來看,一望而
知,那是黑手黨中的槍手。
  朱英的面色很不好看,像是在發怒,他一面向前走來,一面道:「我已經和總部連絡過,要
他們調潛艇來。以便讓你帶著那東西離去。」
  跟在朱英身後的雲生道:「是!是!關於那報告––」
  「那報告,我必須呈遞,由於你的疏忽,組織要損失五十萬英鎊,可能還不止,如果不向
組織報告,我如何交待這筆支出?」
  雲生的神情很激動,道:「那是你自己膽小,你怕木蘭花,可是我看她和普通人沒有兩樣,
當我們換掉那東西的時候,她根本沒有注意!」
  「可是她事後卻追到這裡來了!」
  「你該將她扣起來,消滅她!」雲生揮著手。
  朱英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狠狠地道:「是你在領導這裡。還是我?」
  雲生道:「如果你一定要向總部報告,我也可以做報告,報告你有機會消滅木蘭花和高翔,
但是你卻和他們妥協,投降了。」
  他們兩人一面說一面爭執著,已來到了門前。
  只聽得朱英哈哈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十分震耳,他笑著道:「你只管報告好了,總部若是
連木蘭花是怎樣的人也不知道,怎能指導全黨的黨務?」
  雲生的面色十分難看而呆住了,沒有再向下說了。
  朱英已經取出了一具小型的無線電控制器來,按下了幾個鈕,那扇門自動打了開來,高翔
看到了這等情形,暗叫了一聲僥倖!
  因為他並不知道那扇門是由無線電控制的,剛才,他還試圖用百合匙去開啟那扇門,那門
上的匙孔,自然是一個陷阱,如果伸進百合匙的話,可能會有不幸的意外發生。而現在,他和
木蘭花兩人,可以說已佔上風了!
  門一打開,朱英先走了進去,跟在朱英後面的是雲生,然後才是兩個槍手,他們四個人的
距離極近,一等到那兩個槍手也跨進了門,高翔已然從柱後閃了出來,冷冷地道:「好了,你們
都將手放在頭上!」
  高翔的話剛一出口,朱英和雲生兩人,陡地一呆。
  但是那兩個槍手的反應。卻十分之快,他們立時轉過身來。然而就在那時,木蘭花也己自
柱後現身,兩支麻醉針早已射出!
  那兩名槍手在疾轉過身來時。便已中了麻醉針。
  他們兩人轉身的動作十分快,而他們才一轉過身,就中了麻醉針,以致他們的身子在剎那
間,不由自主又打了好幾個轉,才「砰」地跌倒在地!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兩秒鐘之內發生的事!
  在這兩秒鐘之中,朱英和雲生兩人,仍然呆立著。
  而高翔唯恐那扇門自動關上,他早已一個箭步,躍向前去,木蘭花在那兩名槍手打著轉的
時候,也向前奔了出去,朱英和雲生兩人簡直沒有反抗的餘地!
  僅是木蘭花或高翔任何一個,已經令匪徒聞名喪膽的了。
  何況這時,是他們兩人一起出來,配合得如此佳妙,朱英和雲生兩人一時間呆若木雞!
  高翔一來到了他們兩人的身後,就冷笑了一聲。道:「朱總經理,你幹的好事啊,居然支使
你的手下脅迫警官,嗯?」
  朱英的神情,尷尬之極,他忙道:「高主任,這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蘭花小姐一來
––我就立即命人解釋誤會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上去再說!」
  朱英道:「是!是!」
  朱英和雲生在前,木蘭花和高翔在後,一起走了上去,到了朱英的辦公室中,木蘭花道:「
不必多廢話了,那東西呢?」
  朱英轉過身來,道:「蘭花小姐,你日間和我講好,可以接受五十萬英鎊的,為什麼忽然之
間又變卦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我從來也不是講了話不算數的人,我可以接受五十萬英鎊,但第一,要
你將你們的計劃,全部告訴我。」
  「那––我已向總部在請示了!」
  「第二」木蘭花繼續說「要那東西如你所說,已被帶到了歐洲,可是現在那東西卻還在本
市,就在你的手中!」
  朱英的面色,在剎那間變得難看到了極點。
  在朱英身邊的雲生,就在那時候,突然轉過身來。
  然而,高翔根本不去過問雲生為什麼轉過身來,他一看到雲生有異動,便立時一拳揮了出
去,那一拳,正擊在雲生的左太陽穴上。
  雲生的身子一側,跌出了好幾步,撞在一張沙發上,昏了過去。木蘭花連望都不向一旁望
一眼,道:「朱先生,如果你識趣的話––」
  朱英果然非常識趣,忙道:「是––是!我現在就將那東西物歸原主,唉,雲生這傢伙,實
在太有眼不識泰山了,你別生氣––」
  木蘭花揚了揚手中的麻醉槍,道:「快去!」
  朱英轉過身,來到了一幅油畫之前,他將那幅油事向旁移開去,現出了一具保險箱,他轉
動著保險箱上的數字盤,打開了保險箱的門。
  高翔就在這時,大喝了一聲。道:「後退!」
  朱英後退了兩步。高翔走了過去。將保險箱完全打開,保險箱中,有大量的現鈔,還有一
隻盒子。
  朱英的聲音有點發頓,他道:「就––在那盒中。」
  高翔取出了盒子,打開盒蓋,將那東西取了出來,木蘭花也走了過來,她翻來覆去,看了
一會兒,才冷笑一聲,道:「高翔,調警員來,仔細搜查這裡!」
  高翔立時一聲答應,朱英大驚失色,道:「蘭花小姐,你已經得回了你的東西––何必再和
我們––為難?就算搜查,也查不到什麼的。」
  木蘭花也知道,就算搜查,也查不到什麼的,如果就那樣而可以查到他們犯罪證據的話,
那麼黑手黨也不成其為黑手黨了!
  但是木蘭花也知道,如果大隊警員搜查這裡,也可以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困擾和不便!
  木蘭花斜脫著朱英,道:「你不想有道種情形出現麼?」
  「當然不想!」朱英尷尬地笑著。
  「那我們不妨談談條件!」木蘭花冷冷地說「我看,用你們的行動計劃來作交換,這是十
分合理的條件。」
  朱英瞪住了木蘭花,看他的神情。真恨不得一拳將木蘭花的頭砸扁!但是,他卻只能僵立
著,空自發怒,因為這時他完全處在下風,絕無還手的餘地!
  朱英能夠做黑手黨東方支部的負責人,他絕不是等閒的人物。
  但不論他的神通多麼廣大,在那樣的情形下,他也是拿不出辦法來的。
  他吸了一口氣,道:「這我要請示總部。」
  木蘭花冷笑著,道:「不必了,你是東方支部的負責人,這件事又在你管轄的範圍內進行,
你豈會不知詳情?我給你二十秒的時間去考慮!」
  高翔走到了一具電話之前,拿起了電話聽筒來,手指放在號碼盤上,眼望著朱英,他在等
著二十秒鐘過去,立時可以報警。
  朱英呆立著,一聲不出。
  木蘭花冷冷地道:「還有十秒。」
  朱英的身子震動了一下。
  木蘭花又道:「還有五秒!」
  朱英張大了口。看來他想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一具電話突然響起了「滋滋」的聲響,
那是一具內線電話。
  朱英忙道:「我可以先接聽電話?」
  木蘭花道:「可以,但在聽完電話之後,你一定要有決定才行!」
  朱英忙向電話走去,拿起了電話聽筒,只得他不斷「噢」、「噢」地答著,顯然是有人正
在向他報告著什麼事情。
  半分鐘後,他放下了電話,他向木蘭花笑了笑,道:「對不起得很,蘭花小姐,請將你手上
的那東西給我!」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陡地一呆。
  高翔忍不住罵道:「你在放什麼屁?」
  可是,朱英卻笑了起來,他笑得十分奸詐,而且。從他的笑聲中可以聽得出,他實在是有
恃無恐的!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實是愕然之極!
  他們不明白何以忽然之間事情會有什麼變化,朱英已笑道:「高主任,蘭花小姐,你們是三
個人一起來的,上來的,只是你們兩個人,對不對?」
  木蘭花陡然一震,失聲道:「安妮!」
  朱英的態度十分輕鬆,他裝成像是記起了什麼似地,道:「對了,安妮,這就是那位小姑娘
的名字,現在,她有了些意外。」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高翔一開口想說話,但木蘭花立即向他作了一個手勢,令
他不要出聲,她自己的神態十分鎮定,道:「是嗎?你們可別欺負她小,她只怕比我還難以對付
!」
  朱英的神態,多少有點得意忘形,他格格地怪笑著。道:「或者你是指她的枴杖而言的,但
是據我剛才接到的報告––」
  朱英講到這裡,故意頓了一下。
  高翔己實在忍不住;大聲道:「怎麼樣?」
  朱英笑著,道:「她是被突然擊昏的,而她的枴杖也已離開了她。蘭花小姐、高主任,我的
答覆,令你們感到滿意了?」
  木蘭花的回答,十分乾脆,她將古物往桌上一放,道:「好,將這東西給你,你吩咐你的手
下,將安妮恢復自由。」
  「當然,當然,我們會,但不是現在––」朱英狡猾地笑著。
  木蘭花怒道:「什麼意思?」
  朱英拿起了那古物,笑著道:「這東西,在本市是沒有用的,我接到的命令是要將它運到歐
洲去,而近日來,機場和碼頭上的檢查,等等––」
  木蘭花一字一頓地說道:「朱英,你一定會後悔的!」
  朱英呆了片刻,道:「或許會,但是。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卻不能輕易放過我可以完成
任務的機會,所以,安妮小姐已被帶到了一處妥當的地方去––」
  木蘭花的面色變得陰沉,這證明她的心中實在是十分惱怒,而這種程度的惱怒,即使是高
翔。也很少在木蘭花的身上見到。
  木蘭花叱道:「你痛痛快快地說!」
  「好,我是意思是,只要東西一到了目的地,我們便一定送安妮小姐回來,在這期間,我
們也一定將安妮當公主一樣地服侍她!」
  木蘭花望著朱英,好一會兒不出聲。
  在木蘭花目光的逼視下,朱英的神色,也很有些不自在,他向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傳
來一陣鈴聲,朱英大聲道:「進來!」
  門隨即打開,一名大漢走了進來。
  那大漢的手中拿著一副枴杖,只怕是世上獨一無二僅有的一副,而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
看就知道那正是雲五風送給安妮的。
  朱英向一張桌子指了一指,那大漢將這副枴杖放到了桌子上,朱英又道:「你將一切經過,
向這兩位,說上一說。」
  那大漢道:「事情很偶然,我從樓上一直巡視下來,到了快到大廈的樓梯轉角處,我就看到
了她,她正在向外觀望著,我記得她好像是日間來過的,就出其不意,用我的飛錘,向她的後
腦擊去,她立時被我擊昏,我也就來向你報告了。」
  「給他們看看你的飛錘!」朱英又說。
  「是」那大漢答應著,突然一場手,一隻高爾夫球大小的球形體,突然迎射而出,但是才
一飛出七八尺,突然又收了回來。
  「我的飛錘有兩種,一種是金屬的一種是橡皮的,那位小姐被擊昏過去,不久就醒了過來
,我們已將她送走了,她一聲也不出。」
  朱英道:「很好,現在,你送這兩位離去。」
  木蘭花立時道:「好的,再見了。」
  高翔忙道:「蘭花,難道––」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冷淡,乍一聽來,像是所有的事情,完全和她不發生關係一樣,她道:「
高翔,我看你也該快回去下命令,取消特別加設的檢查人員了!」
  高翔十分氣憤,他知道在目前的情形下,為了安妮。他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那樣,但
是他的心中,還是十分氣憤。
  他雙手緊握著拳,轉過身去對著朱英。
  朱英一看到高翔那種發怒的樣子,便立時嚇了一跳,向後退出了兩步,木蘭花忙道:「高翔
,別做傻事,我們該走了!」
  高翔仍然狠狠地瞪著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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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6 19:54: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木蘭花來到了桌前,取起了那副枴杖,朱英也沒有表示反對,因為他也知道,只要他掌握
了安妮,那麼他就佔著絕對的上風!
  他只是道:「兩位放心,我們一定好好招待安妮小姐,我們會提供她可能範圍內的一切娛樂
,她一定會懷念這段日子的。」
  木蘭花冷笑著,和高翔兩人,己大踏步走向外去,那大漢和朱英一直跟在他們的後面,直
到進了升降機,又一直來到了大廈的大堂。
  木蘭花和高翔走出了大堂,朱英仍然一直送了出來,到了石級上,木蘭花才道:「朱英,我
想那古物的價值,一定十分駭人,不然,你們絕不會冒犧牲整個東方支部,而僅僅是為了將這
東西運到歐洲去的,是不是?」
  木蘭花的話,自然是含有威脅的意味在內的。
  她是在警告朱英,從此之後。她必然會和黑手黨的東方支部作對,而東方支部,也一定會
在她的勢力之下,一敗塗地。
  朱英自然也可以明白木蘭花的意思,是以他在那一剎間,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過了足有二
三十秒他才道:「我想即使那樣,也是值得的。」
  木蘭花點頭道:「很好。」
  她和高翔走下了石階,朱英就站在大廈門口,沒有再向下走來。高翔一直和木蘭花來到車
子上,才道:「蘭花,我們就這樣?」
  木蘭花沉聲道:「當然不,先上車再說!」
  他們一起上了車。木蘭花駕著車,迅速地轉了兩個彎:然後她停下了車,道:「高翔,你回
警局去,通知撤銷額外的檢查人員。」
  「那麼,你呢?」
  「我另外有事。」
  「你準備作什麼?」高翔關切地問。
  「我沒有時間向你作詳細的解釋了」木蘭花已拉開了車門,向外跨了出去「我會和你連絡
的,你快回警局去,別誤了事!」
  高翔嘆了一聲,他的心中疑問再多。但他也知道現在絕不是發問的時候,而事實上,木蘭
花話才說完,便已隱沒在黑暗中了。
  木蘭花以極高的速度,奔回到紅雲大廈對街的街角上。她之所以奔回來,是因為她注意到
了朱英在講話時的一個破綻。
  朱英告訴她,說是她的手下,已將安妮帶到一個妥當的地方去了,但是木蘭花知道他在說
謊,因為朱英在接到報告之後,根本未曾在電話中下那樣的命令!
  所以,沒有朱英的命令,安妮一定仍在紅雲大廈之中!
  木蘭花知道朱英一定會將安妮帶走,所以她要急急趕回來,如果她來得及的話,那麼她應
該還可以看到朱英將安妮帶出來!
  木蘭花這時。伏在對街的一輛汽車之後,她看到了朱英的背影,朱英剛轉身向大堂內走去
,兩個大漢向他迎面走了過來。
  朱英和那兩個大漢,正站定了在講些什麼,木蘭花一面注視著他們,一面用百合匙打開了
那輛汽車的車門。輕輕打開門。進了車子。
  木蘭花在車中伏著,她已看到,這輛車子的性能不錯,可以供她利用來作為追蹤之用,當
然,那樣的追蹤,需要高度的技巧!
  木蘭花看到,有一輛大房車,駛到了紅雲大廈門口,停了下來。接著,朱英便又走了出來
,木蘭花忙將身子伏得更低一些。
  跟在朱英後面的是兩個大漢。那兩個大漢抬著一張椅子,椅子上坐的是滿面怒容的安妮,
木蘭花料得不錯,朱英剛才是在說謊。
  安妮後面又跟著一個大漢,那大漢的手中,持著手提機槍對準了安妮,朱英不愧是一個老
練的犯罪份子。從他行事如此小心這一點上,就可以得到證明。
  木蘭花那時,無暇去思索穆秀珍帶回來的那東西究竟是什麼。以致朱英肯冒著黑手黨東方
支部被摧毀的危機而要得到它!
  整個黑手黨的東方支部,價值顯然不止五十萬英鎊!
  木蘭花看到他們坐上了車,一個大漢帶著那張椅子回去,安妮被抱下椅子時,打了抱她的
大漢一個很響亮的耳光。
  那大漢揚起了拳頭。像是想打安妮,但是朱英立時阻止了他,他們一上了車,車子便立時
向前,駛了出去,一直等到他們的車子轉了彎,木蘭花才發動車子。
  木蘭花的車子轉了彎之後,發現那輛車子在前面七八十碼處,速度十分高,木蘭花將車子
的速度控制得恰到好處,跟在那輛車之後。
  有好幾次,木蘭花估計到了前面車子會走哪一條路,她這時也落後許多,以免引起對方的
注意。
  她跟蹤那輛車子十分鐘之後,四周環境已經漸漸荒涼了。接著,車子又轉了一個彎,駛進
了一條郊區的公路中,木蘭花仍然跟著。
  在郊區的公路上,那樣的深夜時分,簡直只有他們兩輛車子在行駛著,木蘭花實在覺得跟
蹤不下去了,因為那樣的跟蹤,對方萬萬不會不發覺的。
  可是前面那輛車子,卻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向前疾駛著。木蘭花自然知道。那是對
方故意在引她跟蹤,令她進入圈套。
  而木蘭花也十分樂於進入圈套,因為就算她落入對方的手中,她也至少可以和安妮在一起
,那麼安妮所受的打擊,也就不會如此之甚了!
  木蘭花一想到這裡,她也不必故意將車控制得忽快忽慢了,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到駛
進了一條更僻靜的路,前面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
  木蘭花也立時停了車,還未待她打開車門,路旁的草叢中,又跳出了七八個手持著手提機
槍的大漢來。
  朱英也從前面的車中,跳了出來,他伏在車旁高聲叫道:「快從車中出來,不然,我就命令
向你發射了!」
  木蘭花早已料到自己的跟蹤必然被發覺,她也料到那七八個大漢,一定是朱英利用無線電
通知,早就埋伏在這裡的。
  由此可知,這裡離黑手黨東方支部的另一巢穴,已經不很遠了,木蘭花既然對突然出現的
埋伏,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是以當她從車中走出來的時候,她的態度也十分輕鬆。
  她一走出來,便聽得前面車中,傳來了安妮的叫聲,道:「蘭花姐!」
  安妮的聲音中。帶著哭音!
  木蘭花知道安妮是一個十分倔強的女孩子,在敵人面前,她是絕不會哭出來的,但是在自
己的親人面前,她可能會忍受不住!
  是以木蘭花忙揚聲道:「安妮,不必驚惶,我是特地來和你在一起的。」
  朱英一看到是木蘭花,他的身子陡地一震,隨即一揮手,那七八個槍手一起圍了上來,木
蘭花輕鬆地笑著,道:「別緊張,看,我是空手的!」
  朱英的聲音之中,也不禁充滿了由衷的佩服,他點著頭,道:「蘭花小姐,你真了不起,但
是你這樣跟了來,未免太不聰明了些。」
  木蘭花仍然保持著微笑,道:「也沒有什麼不聰明,我喜歡和安妮在一起,你可以將我和安
妮,一起扣留直到那東西運到歐洲!」
  朱英沉擊道:「那你必須服從我的扣留!」
  「自然」木蘭花毫不在乎地說「你也不必對自己那樣沒有信心。我相信你的槍手,一定不
止那幾個,是可以完成拘留的任務了!」
  因為木蘭花的嘲笑,朱英的臉上也不禁有點訕訕地,他道:「那麼,請你上車,我會安排你
和安妮小姐住在一起的。」
  「謝謝你!」木茄花輕盈地向前走去。
  她來到了車邊,安妮已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來。木蘭花握住了安妮瘦弱的手,道:「安妮,別
難過,誰都有不順利的時候。」
  安妮緊抿著嘴,她知道,木蘭花和高翔的紅雲大廈之行,全因為她的被擒而失敗了,她心
中十分內疚,她真想好好哭一場。
  但是,儘管她的眼睛潤濕了,她還是有力量忍住並不哭出來,她點了點頭。木蘭花已上了
車,就坐在安妮的身邊。
  安妮和木蘭花一直握著手,車子又向前駛去,駛得很慢,朱英率領著槍手,就在後面跟著
她們的車子,不一會兒,車子上了一條斜路之後,便轉進了一條更窄的小路,那小路上全是灌
木,車子是硬駛進去的,木蘭花向前看去,看不到有什麼屋子。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十分疑惑,因為如果不是這裡的附近有著黑手黨東方支部的另一巢穴
的話,怎會有那麼多的槍手?
  沒多久,木蘭花心中的疑惑,立時就有了答案。
  車子在一個大土墩之前,停了下來,土墩的一半,突然移了開來,現出了一扇鐵門,鐵門
也立時打開。又有五六名槍手。走了出來。
  朱英也立即走過來,他替木蘭花打開了門,道:「我們明天就送輪椅來,現在,只好請蘭花
小姐幫助一下,抱一抱安妮。」
  木蘭花將安妮留在車上,出了車子。
  她向那扇鐵門,望了一眼,道:「這地方真夠隱蔽啊,你們花了不少心血才建築成功吧,為
什麼不將我們的眼蒙住?」
  朱英笑著,道:「是啊,我們費了七年光陰,才造成這秘密所在。但正如你所說,整個東方
支部。都已暴露了。又何必在乎這裡?請進!」
  木蘭花抱著安妮,走了進去,她一面走進去,一面道:「你倒真捨得,這裡地方不錯啊,通
風設備是第一流的,設計得真好!」
  聽木蘭花的語氣。在不明究理的人而言:木蘭花就像是一個被邀請來參觀的人一樣。這時
,他們是走在一條長約一百尺的走廊之中。
  那走廊的上半部,成圓拱形,燈光隙藏在中間,是一條直線,整個走廊,都是用黑色而略
帶閃光的雲石鋪成的。顯得特別神秘。
  看來,整個秘密所在,好像就是這一條走廊,但是,木蘭花卻已注意到,在走廊的兩旁,
有著不少的暗門。朱英在走到走廊的一半時站住,揮了揮手。
  在他們的左道,一扇暗門,打了開來,木蘭花首先看到一座很精緻的屏風,在屏風之內,
是一間佈置得十分華麗的套房。
  木蘭花一踏進去,就笑了起來。道:「真不錯,像是第一流酒店的套房,房租多少?」
  朱英也笑了起來,道:「完全免費,這裡有一切現代化的設備,包括十二具偷聽器,和七支
電視攝影管在內,蘭花小姐。」
  木蘭花笑道:「那些東西,我想,一小時之後,一定會失效了,朱先生,我們當然是不能走
出這屏門的了,可是嗎?」
  「不錯,你們需要什麼,可以通知我手下,一切要求都可以得到滿足,不過這扇門再也不
會打開,你要的東西,另有輸送孔送貨來。」
  木蘭花一點也不覺得什麼,她先將安妮放在一張沙發上,然後道:「麻煩你一件事,請將我
目前的處境,告訴高翔,再見!」
  木蘭花揮著手,朱英向後退去。
  在朱英向後退去之際,門外那幾個槍手,仍然如臨大敵一樣,看來他們非等把門關上之後
,是不會鬆一口氣的,而「砰」地一聲,門才關上,木蘭花便己向著一個角落作出了一個手槍
瞄準的姿勢,一直走了過去,順手揮起了一張椅子。
  那張椅子擊在一幅瓷像上,瓷像破裂,現出了一具電視攝影管來。
  木蘭花拉下了那副電視攝影管,說道:「對不起!」
  木蘭花曾預言一小時之內,房間內所有的偷聽器和電視攝影管都將失效,她的預言沒有錯
,但是朱英卻是一個典型的老狐狸。
  他曾說,房內有十二具偷聽器,和七支電視攝影管,但是實際上的數字,是十六具,全部
給木蘭花找出來,加以破壞。
  這樣一來,整間房間的裝飾,自然就破壞了不少,但是木蘭花卻可以舒舒服服在沙發上躺
了下來,她伸了一個懶腰,道:「安妮,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的休息一下,或者你會感到難
以打發時光,你可以想到作什麼消遣?消遣的東西,可以叫他們送來!」
  自從進了這間房間之後,木蘭花一直忙碌著,而安妮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等到木蘭花那
樣問她時,她實在忍不住了!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道:「蘭花姐,是我不小心誤了事,你何必來陪我,你來了。他們還怕
什麼?他們更可以為所欲為了!」
  木蘭花笑著,道:「別說這些了,安妮,我們不妨再來好好想一想,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寶物
,黑手黨竟不惜一切代價要得到它!」
  那個問題,的確是安妮極感興趣的,她在又哭了一會兒之喉,便漸漸止住了哭聲,和木蘭
花討論起這個難以有答案的問題來。
  她們兩個人,想出了許多假設,然後,又否定了許多假設,最後,她們兩人都一致認為唯
一的可能是;值錢的不是那件東西本身,而是有了這件東西之後,便可以導致這件東西的擁有
者,獲得一大筆空前巨大的財富!
  她們兩人的猜想,自然也只好到此為止,因為她們無法再進一步猜想下去,在這個大前提
之下,最大的可能自然還有好幾個,例如那筆巨大的財富,是一筆久無人過問的巨額存款,或
者是一個十分驚人的寶藏,以及它也可能是許多有價值的古物。
  她們討論了足有三小時,才聽得牆上傳來了一陣鈴聲,一幅油畫移開,現出了一個一尺竿
見方的洞來,自那洞中又伸出一塊板來。在板上,放著十分精美的食物,香味撲鼻。
  木蘭花連忙走向前去。將整個盤子端了起來,深深嗅了一下,道:「唔。看來這裡的廚子是
第一流的!」
  在那孔穴之上,立時傳來了一個聲音,道:「很高興你喜歡這裡的食物,蘭花小姐,你還要
一些什麼,只管吩咐我們,我們奉命照辦。」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在我的家中––」
  「對不起」那聲音立時打斷了木蘭花的話頭。「我們不到你家中去取東西,你要的東西,
我們會替你在外面辦來的。」
  木蘭花道:「也好,我要一瓶酒,中國的高梁酒,要最烈的,沒有事情做。喝烈酒自然是最
好的了,另外,還要幾包煙。」
  「可以,我們完全照辦!」
  那塊木板縮回去,油畫也移上。
  安妮在聽得木蘭花既要烈酒,又要香煙的時候,奇怪得張大了口,油畫一移上,她立時問
道:「蘭花姐,你要的酒––」
  木蘭花來到了安妮的身前,低聲道:「我另有用處!」
  她說了一句之後,立時又轉身開去,將食物端到了安妮的面前,道:「來,這裡的食物不錯
,我們可以慢慢來享用。」
  安妮拿起了筷子,但是她立即嘆了一聲,道:「蘭花姐,你是真的一點兒也不難過,還是完
全裝出來的高興?」
  木蘭花望了安妮片刻,反問道:「安妮,如果我們難過、憤怒。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脫身呢?」
  「當然不能!」安妮回答。
  「是啊」木蘭花挾了一段龍蝦,送入口中「所以,難過和著急既然沒有用,還不如輕鬆一
些,可以慢慢地來想辦法。」
  安妮又呆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道:「你說得對,我們可以慢慢來想辦法,我已經知道你
要酒和煙有什麼用了,蘭花姐,你要煙的目的,是想要有火。」
  木蘭花微笑著道:「對。」
  安妮壓低了聲音,道:「放火?」
  木蘭花道:「我還沒有具體的辦法,但是有了放火的工具在,總是好的。我還會慢慢地要一
些別的東西,我估計我們在這裡,至少要四十八小時!」
  安妮道:「如果我們逃不出去了,他們也會放人?」
  「我想會的,但是我們一定不能要他們放人才離開,要不然,我們豈不是捉也由人,放也
由人了?那有那麼好,是不是?」
  「當然是!」安妮大聲回答,可是她立時苦笑了一下,道:「最恨我連動也不能動,不但不
能幫你,而且還變成為你的負累。」
  「你可以幫我的腦筋!」木蘭花安慰著她「現在你吃飯,吃完飯之後,你就幫我想,火有
什麼用處,是不是可以幫我們逃出去!」
  安妮點了點頭,她也不再難過了,她們兩人相對進食,好像就像是在家中一樣。
  高翔是在回到了警局之後一小時,接到了朱英的電話的,當朱英告訴他,木蘭花已和安妮
在一起,全在他的拘留中時,高翔對著電話,大聲吼叫了起來。
  但是,朱英立時掛斷了電話。
  高翔呆了半晌。他立時決定,要通知穆秀珍。
  可是,當他開始撥動電話號碼時,他立時又想起了木蘭花的話,木蘭花曾說,不要去妨礙
穆秀珍,讓他們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高翔嘆了一聲,放下了電話。
  他在辦公室中,來回走著,他想到,朱英敢這樣通知他,那自然是不會再回紅雲大廈頂樓
去的了。何況現在找到朱英,也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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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緊的是找到木蘭花和安妮!
  可是,高翔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對檔案室下了一個命令,要檔案室將所有有關黑手黨東方支部的資料
,全部拿來,高翔一夜未睡,研究著這些資料。
  高翔經過了一夜研究,發現黑手黨東方支部,在本市的活動十分之少,除了紅雲大廈之外
,可以說完全沒有別的線索。
  高翔合上了所有的文件夾之際,陽光已然射進了他的辦公室,高翔揉了揉眼睛,嘆了一聲
,在桌上伏了下來,不久就睡著了。
  高翔睡了並沒有多久,他只睡了一兩個小時就醒了過來,他離開了辦公室,但是一直到下
午,他都未曾找到朱英。
  高翔在下午回到了警局。他精神的頹喪,是難以形容的,他知道朱英雖然準備犧牲黑手黨
的東方支部,但是也不致於害大蘭花和安妮。
  等到他們將那東西運到了歐洲之後,他們一定會放人的,然而,如果等他們將木蘭花和安
妮放出來,本市警方的名譽和木蘭花的名譽,都會一落千丈!
  高翔已派了不少幹練的探員,在紅雲大廈的附近隱伏著,只要朱英一出現,高翔就會得到
通知,而探員就會開始跟蹤。
  但是,時間慢慢地過去,高翔一直等到下午四時,才突然接到了一個在紅雲大廈前隱伏的
探員的無線電通訊,那探員道:「我在第六號公路上,我在跟蹤朱英,他正往郊區去。」
  高翔立時衝出了辦公室,他駕駛一輛外表看來十分殘舊的汽車,在十分鐘之後,便轉進了
六十號公路,而在那十分鐘之內,他一直和那探員保持著連絡。
  聯絡的突然中斷,是在高翔來到了公路之後五分鐘的事,又過了三分鐘,高翔看到了那探
員,但是那探員已不能再向高翔提供任何消息了!
  看來,像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
  那探員的車子,撞向路邊的岩石,車頭毀壞不堪,那探員還在車內,但是誰都可以知道,
他已經死了,已有不少人聚集在車旁。
  高翔從車中出來,直趨車前,趕開了看熱鬧的人,那探員死得十分慘,駕駛盤壓在他的胸
前,而車中的無線電通話器,卻沒有損壞。在發出「嘟嘟」聲。
  可能那位探員,是正在報告高翔他跟蹤的情形下遇害的。高翔自然不相信那是探員自己撞
車,因為車子的車頭,兩邊都毀壞不堪!
  從那種情形看來,分明是他的車子,先被別的車子撞了一下,而後再撞向山邊的岩石的,
闖禍的車子,極可能就是被追蹤的車子!
  高翔緊緊地握著拳,在他到達之後不久,一輛警車趕到現場,高翔只向那警官交待了幾句
話,就回到了自己的車子中。
  當他將雙手放在駕駛盤上時,他並沒有立時發動車子,而是使得他亂成一片的腦子靜了一
靜,將一切的經過,想了一想。
  最後,高翔想到,被跟蹤的車子如果突然後退,來撞那探員,探員一定可以有足夠的機警
逃開去的,所以可以說,撞探員的是另一輛車子!
  那另一輛車子,當然也受朱英的指揮,但朱英又不可能一離開紅雲大廈就知道有人跟蹤,
他一定是知道了有人跟蹤之後,才派那輛車子前來的。
  由此又可以推斷到–這裡一定離朱英的巢穴不會太遠,因為那輛車子,必須能夠迅速到達
,和在發生事故之後,迅速離去。
  這兩點,如果和黑手黨東方支部的另一巢穴距離太遠,那是不適宜的。高翔想到這裡,抬
起頭來,四面眺望了一下。
  他看到很多房子,但是估計最近的房子,只怕也在一哩之外!那似乎都不合於高翔分析所
得的結論,那麼,黑手黨東方支部的秘密巢穴在那裡呢?
  高翔在呆呆地發怔,一位警官帶著一個個子瘦小的中年人,來到了他的車前,那警官道:「
主任,這位李先生,他目擊車禍的發生!」
  高翔正在苦苦思索著,眺望著距離最近的幾幢洋房:是以竟未曾聽得那警官講些什麼,直
到那警官講了第二遍,他心中才陡然一動!
  他打開了車門,走了出來,向那瘦小的中年人打量了一眼,那中年人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
,都像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小職員。
  高翔問道:「李先生,你––」
  那中年人伸手指著停在路邊的一輛小車子,道:「這是我的車,我駛經這裡,剛好看到車禍
的發生,唉,實在太可怕了。」「請你將經過細說一下。」「好的」那中年人吞下了一口水「
我看到出事的車子,當時好像正在追逐另一輛車,被追的那輛,是黑色的大房車!」高翔點了
點頭,那中年人說得不錯,那探員曾向高翔報告,朱英從紅雲大廈離去時,是乘搭一輛黑色的
大房車離去的。高翔問道:「然後呢?」「那輛黑色大房車從我的車邊飛了過去。我剛好轉了轉
駕駛盤,突然有一輛軍用大卡車,追過了我的車頭,向前橫衝直撞地撞了過去,出事的車子立
即閃避。但已避不開了,車頭撞了一下,立即又撞在岩石上,我連忙停車,嚇得手發抖,下不
了車!」那中年人一口氣講完了他所看到的情形,雙手又不自主發起抖來。高翔皺著眉,道:「
那麼,那輛軍用大卡車呢?」「駛走了,我根本沒有機會看清它!」高翔的雙眉。蹙得更深,
因為照那目擊者的敘述來說,他的論斷,又有大大修正的必要了,他推斷那是黑手黨故意殺害
的,然而,從目擊者的敘述之中,卻絕不能得出如上的結論,那只是一件意外!高翔背負著手
,慢慢踱步,走了開去。那位警官,一直跟在高翔的身後,在等候高翔的吩咐,高翔踱開了十
來碼,陡地轉過頭來,他才一轉過頭來。就看到那瘦小的中年人。正目光灼灼地望著他,而高
翔才一轉過頭去,一和他目光相接觸,那中年人立時又出現了一副恭謹的神態來,其間的變化
,當真是百分之一秒那樣地短暫!但即使是那樣短暫,也足以令得高翔的心中陡地一動!他忙
對那警官道:「你快和總部去聯絡,弄清楚一下,在這時候,是不是有軍車經過第六號公路,你
只要向我報告有或沒有就可以了!」
  那警官點著頭,立時走向警車。
  高翔的心中,本來實在亂得可以,簡直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的,但這時,他卻已在極度的黑
暗之中,發現了一絲曙光!
  那目擊者的神態太可疑了,為什麼他以那樣緊張的神態注視著他的背影?為什麼他要裝出
一副那樣老實的樣子來?為什麼他要來做目擊證人?
  高翔只是略想了一想,就得到了一個合理的結論。
  他的結論是;出事的地點,一定離對方的秘密巢穴實在太近了,對方怕自己在附近展開大
規模的搜索,是以才派出這樣的一個「目擊證人」來。
  那樣的一個「目擊證人」,可以使警方相信,那是一輛軍車闖的禍,和黑手黨無關,那麼
,自然也不會想到黑手黨的秘密巢穴就在附近了!
  高翔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冷笑了一下!
  這樣的狡滑,自然是很聰明的,但是自以為聰明的人,往往很容易弄巧成拙,如果證明了
在這時間內,並沒有軍車在執行任務––。
  高翔一面想,一面向那中年人走去,他來到了那中年人的身前,那中年人用一種十分拘束
的笑容來迎接他,道:「我––可以走了麼?」
  高翔道:「只要再等一會兒,先生,我們去調查一些事情,等那件事情弄清楚了之後,你就
可以離去了。」
  那中年人的眼睛轉動了一下,道:「去調查什麼?」
  高翔笑了起來,道:「去調查一下,在你所說的時間之內,是不是有軍車執行任務,經過六
號公路,先生,那是很容易查得出來的,不會耽擱你太多的時間!」
  那中年人的面上變了色。他的聲音也跟著不自主,他道:「先生,那是什麼意思?我是一個
市民,我根本可以立即離去的!」
  高翔輕描淡寫地道:「是啊,可是你卻沒有離去,留下來做警方需要的目擊證人,那證明你
是一個守法的好市民!」
  「可是,你卻不相信我的話!」那中年人憤然說。
  高翔笑著道:「你何必那麼緊張?我有說不相信你的話麼?我只是說去調查一下,撞了車不
顧而去的軍車,警方也有責任調查的!」
  那中年人立時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高翔凝視著他,在高翔的目光之下,他更現出十分侷促不安的神色來,高翔忽然又笑了起
來,道:「先生,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一個目擊證人,倒像是一個正在接受審判的犯人!」
  高翔特別在「犯人」兩字上,加重了語氣。
  那中年人又陡地震動了一下。
  高翔望向公路,像是不在對那中年人說話,但是他講話的態度,卻也足可以令那中年人聽
得到,他道:「如果,犯人肯和警方合作的話,總是有好處的。」
  那中年人的神態。尷尬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那警官已大踏步地向高翔走了過來,高翔又笑道:「軍部的調查結果來了,先生
,你是決定––」
  那中年人不等高翔講完。便發出了一下驚呼,轉身便逃,然而高翔早已有了準備,條地轉
身,一伸手,便己抓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臂。
  那中年人面如菜色,而高翔的神情卻十分輕鬆。
  高翔道:「咦,目擊證人怎麼逃走了?」
  那中年人張大了口,只是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我––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我
真的沒露出什麼破綻來。」
  「是的」高翔回答「但是你卻太聰明了,或者說,是派你來的人太聰明了,是以才露出馬
腳來的,我想這裡離你們的秘密巢穴一定很近了?」
  剛才,那中年人面如土色,而聽到高翔講出了那句話。土色之上更轉上了白色,他面色變
得和死灰差不了多少。
  高翔一字一頓,沉雙道:「我不妨告訴你,黑手黨的東方支部,已面臨被摧毀的命運,警方
已決定全力對付,我想你也知道紅雲大廈頂樓支部活動停止的事?」
  紅雲大廈頂樓的支部,停止活動,那也只是高翔的猜測之詞,因為他猜想到,朱英在扣押
了木蘭花和安妮之後,一定不敢再公然活動了。
  果然,高翔料中了,那中年人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高翔冷笑了兩聲,道:「所有的黨徒,都會就擒,但是你如果肯和警方合作,倒可以作為例
外。你可以成為警方的證人!」
  「我––不做警方的證人––」那中年人說。
  「由得你喜歡,你不願公開露面,警方可以安排你離開本市,保證你的安全,你還可以得
到一筆相當數字的獎金,隨你選擇你想去的地方!」
  那中年人的眼珠不斷轉動著,高翔又道:「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考慮!」
  那中年人立即道:「好了,可是,我不能帶你去。」
  「你將地點講給我聽,也是一樣。」
  那中年人的手向前指了一指,道:「向前去,有一條支路,斜斜的通向一個小山崗。在山崗
的灌木叢之中,有一個土墩,土墩下有一座十分完善的地下室。」
  高翔循那中年人所指的地方看去,那條支路,離車子出事的地點,不會超過半哩!因此可
知高翔一開始時的估計,是正確的。
  高翔直到這時,才回過頭去看那警官,那警官也直到這時,才有機會講話,他道:「高主任
,軍部的答覆是有的。有軍車在這裡經過!」
  高翔呆了一呆。轉頭向那中年人看去。
  他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那中年人苦笑著,高翔在他的肩頭上拍了拍,道:「你
從現在起,就受到警方的保護了!」
  那警官帶著中年人一起上了警車,救傷車也早來了。殉難的探員已從車中被抬了出來,高
翔來到了他的屍體之旁,默默靜立。
  然後,高翔慢慢向前走去,他在走了一兩百碼之後,便走進路旁的樹叢之中,灌木叢十分
濃密,高翔在樹叢中向前走著。
  他並不是走到那條小路口而是向山坡上走去,從樹叢中直接來到了那山坡上,他伏著身子
,抬頭看去,已經可以看到,在山坡上有一個土墩。
  那土墩上長滿了草和野花,如果不是有人說了,要想到在那個土墩之下。竟然有著完善設
備的地下室,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他已可以肯定安妮和木蘭花,一定是在這個秘密所在之中了!而他又不能調集太多的人來
包圍這裡,因為木蘭花還在他們的手中。
  他只好一個人見機行事!
  他在樹叢中伏了片刻,不見有什麼動靜,才又漸漸向前逼近去,這時,已然是黃昏時分了
,暮色籠罩,對高翔來說,行動倒增加了不少方便。
  高翔一直來到了離那土墩只不過十來碼的樹叢中,他才停了下來,他正在想著,自己該採
取什麼樣的行動。
  而幾乎就在他剛一停來,思索著該採取什麼行動之際,那土墩之上,突然起了變化,土墩
的一截,突然移了開來,現出了一扇鐵門。
  接著,鐵門打開。
  而鐵門開處,並不是有什麼人走出來,卻只見一股濃煙,直冒了出來,隨著濃煙冒出來的
,則是一陣喧騰震耳的人聲!
  高翔看到了這種情形,也不禁陡地一呆!
  土墩上出現了鐵門,毫無疑問,那證明了土墩之下。是完善的地下室,而如今有濃煙冒出
,自然是地下室中,出了意外。
  高翔第一件所想到的事,便是;木蘭花和安妮怎麼樣了?她們兩人,正被扣留在地下室中
,若是地下室有了意外,那麼她們是不是能逃避呢?
  高翔只為木蘭花和安妮著急,可是他卻再也想不到,自鐵門中冒出來的那股濃煙,根本就
是木蘭花和安妮兩人,製造出來的!
  木蘭花叫安妮想,如何利用到手的烈酒和柴,有了烈酒和柴,可以輕而易舉地引起一場大
火,那是小孩子都做得到的事。
  但是,難題卻在於,她們被關在一間房間內,如果火燒了起來,首先遭殃的是她們自己!
她們自然不會蠢到放火來燒自己!
  所以,安妮咬著指甲,不斷地想著,如何可以使火燒起來之後,不燒到她們,而又能引起
混亂,那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安妮不斷地咬著指甲。木蘭花則只是安靜地坐著。
  過了兩小時,鈴聲又向,那幅油畫移開,牆洞中木板伸出,一大瓶高梁酒,幾包香煙和火
柴,已放在木板上,木蘭花立時一躍而起,將一切東西全部接了過來。
  「謝謝了!」木蘭花大聲說著。
  等到油畫又移回原位之後,木蘭花搖著那瓶酒,道:「安妮,你知道?世界上最烈的酒,就
是中國的高梁酒,它的酒精含量,可以高達百分之九十八,這一瓶。我看百分之八十是酒精!」
  木蘭花拔出了瓶塞,取過了一隻煙火碟,將酒倒在煙碟中,然後。她劃著了火柴,當火頭
點向前去之際,一下輕微的「轟」地一聲過處,煙灰碟中,立時騰起了一蓬藍殷殷的火焰來,
不斷地燃燒著,等到兩分鐘之後火焰熄滅。碟中也沒有什麼液體剩下了!
  木蘭花笑道:「好酒!」
  安妮也不禁笑了起來,木蘭花稱讚那是好酒,竟不是為了嘗到了酒味的香醇,而只是因為
酒精的燃燒。世上大概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對酒是抱著這種態度的了。
  但是,安妮卻立時又蹙起了雙眉!
  酒雖然是「好酒」,可是如何利用這「好酒」,她卻還未曾想出辦法來!木蘭花的心思,
也和安妮一樣,她坐了下來一聲不出。
  時間慢慢過去,第二餐飯又送來了。
  安妮望著那牆洞,突然道:「蘭花姐,我想到了,我們放火燒那牆洞,讓火從洞中竄上去,
那樣,我們可以沒有事了。」
  「我想過了」木蘭花將食物取下「但那是沒有用的,只不過燒壞一點東西而已,並不能幫
助我們從這裡逃出去。」
  安妮咬著指甲,點著頭。又長嘆了一聲。
  木蘭花安慰著她,道:「慢慢來,我們一定可想出辦法來的。只要我們到了一個地方,可以
在整間房間都著火的時候,不致被波及,那就可以了!
  安妮苦笑著,道:「有那樣的地方嗎?除非我們有著傳說中的避火珠,或者,現在向他們要
求,要兩套石棉防火衣來!」
  木蘭花微笑著,道:「先吃飯。吃完飯後,休息一會兒,現在我和你都太疲倦了,任何人在
疲倦中。都是動不出腦筋來的。」
  安妮不再出聲,只是默默地吃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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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飯後,木蘭花真的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安妮先是望著木蘭花,後來,她也感到疲倦所以也
睡著了。她們大約睡了幾個小時。
  木蘭花先醒過來,她仍然躺著,望著天花板,然後,她伸了一個懶腰,深深地深了一口氣
,雖然房間中根本沒有任何窗子,但是木蘭花吸到的空氣,卻十分清新,那是她一走進地道時
就有的感覺,她當時就曾說了一句話:「通風設備真不錯!」
  木蘭花本來只是在隨便想著的,可是一想到「通風設備」,她心中陡地一動,通風設備!
木蘭花立時欠身,坐了起來。
  在那樣的地下室之中,通風設備也包括了兩個系統,一個是抽氣系統,將污濁的空氣抽出
去,而另一個則是新鮮空氣的輸送系,將新鮮空氣輸進來。
  木蘭花仰著頭,她也立即看到,其實她是早已看到,不過這時才特別加以注意而已,在天
花板處,一左一右,有兩個濾塵的大氣孔。
  那兩個大氣孔,每一個都有一尺高,兩尺寬。
  要分別它們之中,哪一個是入氣的,哪一個是出氣的,那是非常容易的事。而兩個同樣大
小的空間,也勉強可以塞入一個人。
  如果她和安妮,躲在新鮮空氣輸入的孔道之中,那麼,就有一股新鮮空氣,不斷在她們的
身邊流過,向外面流去,那不就是說,不論房間中的火燃燒得多麼烈,她們都可以不被波及,
因為氣流會將空氣帶給她們,使濃煙不能侵入!
  木蘭花已解開了最困難的一個結!
  木蘭花去叫醒了安妮。安妮揉著眼睛,木蘭花道:「安妮,我想到了,我們可以利用這裡的
通風設備來逃開火焰!」
  安妮先是呆了一呆,但是。她立即明白木蘭花在指什麼了,她說道:「蘭花姐,你是說,我
們可以躲進通氣道之中?」
  「是的,在那裡,我們是安全的。當然,為了以防萬一起見,我們還可以作一些準備,我
們要預備一條濕毛巾,以防萬一濃煙來襲時,還可以保持呼吸。」
  安妮興奮得撐起了身子來。道:「通氣孔在那裡?蘭花姐。我爬得上去嗎?」
  木蘭花道:「你擔心這些幹什麼?我自然會抱你上去的?」
  木蘭花說,一面向一個氣孔走了過去,她搬過了一張椅子,站了上去,伸手在那氣孔上探
了一探,然後,用力拉下了通氣孔的濾塵網。
  她轉過頭來,道:「安妮,就是這裡了,你先爬進去。」
  木蘭花跳下了椅子,拉過了桌子,將椅子再放在桌子之上,然後,她拉著安妮,攀了上去
,當她站在椅子上時,她已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安妮送進那通氣孔道了。
  通氣孔道的風很強勁,吹得安妮的頭髮,亂成了一團,她雙手撐著,慢慢地向前爬著。木
蘭花又跳了下來,用一大塊布,將抽氣孔堵住,然後,她帶著那瓶酒和火柴又上了椅子。她將
兩瓶酒全倒在一張沙發上,劃著了火柴。拋了下去。
  火頭立時被點著,然後燒了起來,木蘭花迅速地攀進了通氣孔中,在窄窄的通氣孔中,她
用了很多時間,轉了一個身。
  當她轉到了頭向外的時候,火頭已經很猛烈了,許多傢俱都著了火,濃煙一團一團地冒了
出來,因抽氣孔道被堵住,是以濃煙在屋內翻翻滾滾。
  然而,在輸氣孔的幾尺範圍之內,卻是一點煙也沒有,煙被輸氣孔中吹出的新鮮空氣吹散
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房間中濃煙滾滾的情形。
  安妮在木蘭花的身後。她是可以隱約聽到烈火燃燒的聲音,卻看不到外面的情形,是以她
連聲問道:「蘭花姐,怎麼樣了?」
  木蘭花回答道:「情形很好,我想濃煙一定會從門縫中冒出去,他們會打開門來,查看究竟
的,那時。我們就有機可趁了!」
  火勢在房間中蔓延著,還不到十五分鐘,木蘭花也看不清房間中的情形了,因為屋中的一
切都已著火,煙濃得像是一大團烏雲一樣。
  也就在此時,木蘭花聽到了一陣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接著,突如其來地人聲和腳步聲,
都提高了好幾倍。
  木蘭花知道,這一定是房門已被打開了!
  她聽到了許多人劇烈咳的聲音,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房門一打開,自然會濃煙疾撲而出。
接著,又聽見幾個人驚呼著。
  她聽到有人在急叫道:「木蘭花,你在攪什麼鬼?」
  那人一面叫,一定也在劇咳著。
  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的是,她還聽到了朱英的聲音,朱英的聲音十分惱怒,他在吼叫著,
道:「快打開所有的通風設備!」
  有人在回答他,道:「已經打開了,可是不行,煙太濃了。」
  朱英在連整咆哮著,道:「那就將門打開!」
  木蘭花雖然只是聽到聲音,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她也可想而知,濃煙一定已瀰漫在
整個走廊之中。是以朱英才不得不命令將鐵門打開,放煙出去。
  她們的機會來了!
  木蘭花低聲道:「安妮,用濕毛巾將口鼻包起來!」
  她一面叫安妮用濕毛巾將口鼻包起來,一面自己也包好了濕毛巾,如果這時,只是她一個
人的話,那麼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她可以立時跳下來,冒著濃煙,向外逃出去。
  但這時候,她必須照顧安妮。
  她包好了毛巾,悶聲道:「安妮,拉住我的腳。到你上半身出了通氣孔時就放開我,然後。
你要勉力向下跳來,我會在下面接你。」
  安妮答應著,木蘭花向外爬去,她爬出了輸氣孔,身子一縮,便向下跳去。
  房間中的火勢雖十分熾烈。木蘭花一跳下去,便飛快地踢開了各樣在著火的東西。
  安妮也在此時,跳出通氣孔,向下跳了下來。
  木蘭花將她抱住,立時又將她放在背上。
  這時。她們兩人的頭髮,都被火逼得「吱吱」作響,木蘭花一背起了安妮,立時便向門外
衝去,她們兩個人全在濃煙的包圍之中,木蘭花也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形,只不過憑著記憶中
的方向,向前衝出去。濕毛巾使她們的呼吸,暫時不發生問題。
  一衝到了門口,木蘭花便幾乎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木蘭花的反應十分快,她和那人,
同時窒了一窒,但木蘭花卻搶先出手。
  木蘭花手起掌落,一掌向著那人的頭部砍了下去。
  那人的身子立時軟了下去,木蘭花扶起了他,立時在那人的腰際,找到了一枝手槍,她將
那被她擊昏的人,用力向前推去。
  當她將那人向前推動之際,她聽得前面有人罵道:「他媽的,別亂撞好不好?首領吩咐了,
誰也不准出去,只讓濃煙散去!」
  木蘭花雖然背著安妮。可是她的動作仍然快捷,突然又衝到了那在講話的人面前,那人的
身形,才一從濃煙中冒了出來,木蘭花的槍柄,已向準那人的太陽穴,猛地擊了過去。
  這時,地下甬道的鐵門,一定已被打開了,木蘭花身在濃煙之中可以想到這一點,因為她
身邊的濃煙,像潮水一樣,向前流去。
  濃煙滾出的方向,就是甬道,木蘭花的雙眼,雖然被濃煙刺激得淚水直流,但是她仍然張
大眼,向前面快步奔了出去。
  甬道並沒多長,木蘭花很快,就看到了光亮,在光亮處,她也看到了五六個人,木蘭花手
指扳動槍機。連發了三槍!
  那三槍,全是射向門口那幾個人的腿部的,她發槍雖快,槍無虛發,已有三個人中槍倒地
,還是有兩三個人向外搶奔了出去。
  木蘭花幾乎是和他們一起衝了出去的。
  一到了土墩的外面,木蘭花看清了那兩三人是什麼人。那兩三個人也看清了木蘭花,而朱
英也正在那三個人之中!
  只聽得朱英首先怒吼了一聲,另外兩人,立時揚起了手中的手提機槍,可是那兩個人根本
沒有發射的機會,槍聲又響了!
  槍聲連續兩向,那兩名槍手,全是右手手腕中槍,他們手中的手提機槍,也立時跌到了地
上,只有一等一的神槍手,才能那樣擊傷敵人!
  木蘭花立時衝到了朱英的身前,手中的槍已抵住了朱英的胸口,將朱英逼得退了幾步,高
翔在那時也一躍而起,在朱英的身後,一伸手箍住了朱英的頸子,木蘭花立時轉到了高翔的身
邊。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只是互望了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因為在那樣的情形下,任何的話
,都變得是多餘的!
  在土墩中,二百多人衝了出來。
  可是那些人一衝出來之後,看到朱英已被制住,他們盡皆一呆,朱英也忙搖著手,道:「別
開槍,別開槍!」
  高翔拖著朱英,慢慢後退,沉聲道:「吩咐他們不要逼過來。朱英,你的罪名雖然不輕,但
還不致於死,但若是亂動,那就難說了!」
  朱英忙道:「是!是!你們別動,別過來!」
  高翔拖著朱英,木蘭花負責安妮,迅速後退。看來,他們已可以脫險了!
  在土墩前的黑手黨徒,沒有一個敢逼近來,木蘭花鬆了一口氣,直到這時,她才道:「高翔
,多虧你在要緊關頭出現!」
  「蘭花」高翔的神情十分激動「如果不是你自己先衝了出來,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高翔哥哥」安妮高興得直流眼淚「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你知道我們是用什麼方法衝
出來的,我們放了一把火!」
  高翔並不知道木蘭花和安妮脫險的詳細經過,但是她們是靠著起火才逃出來的,這一點高
翔卻早已知道,因為秘道的門一打開,首先衝出來的是滾滾濃煙!
  他們三人興高采烈地說著,被高翔箍住了頸的朱英,面色卻極其難看,他的喉間發出一陣
奇異的聲音來,好像是他也想講話。
  但是,高翔箍住了他的頸的手臂強而有力,令得朱英根本不能講話,高翔冷笑著道:「朱先
生有什麼話,到警局去說不遲!」
  他們三人,一直退到了公路上。
  不多久,一輛警方的巡邏車經過,將他們帶回去警局。
  到了警局之後,一進高翔的辦公室,安妮就歡呼了起來,道:「我的枴杖!快,快將我的枴
杖遞給我!」
  一個警官忙將安妮的那副枴杖遞了給她,安妮接過了枴杖,站了起來,她長長地吁了一口
氣,道:「好了,我總算又能走動了!」
  木蘭花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高翔坐到了他的辦公桌後面,兩個警官。監視著朱英,朱
英那時的神色,倒顯得很安詳。
  高翔望了朱英片刻,才道:「請坐!」
  朱英略呆了一呆,才走出了兩步,在椅上坐了下來。
  高翔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朱英竟然笑了一下,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的罪名,不會太重,所有的證據、文件,
在我被捕之後,全會銷毀,而我又有幾個能幹律師!」
  高翔冷冷地道:「只怕為你辯護的律師再能幹,也洗刷不了你主使謀殺警方人員的罪名,朱
英。你太鎮定了,那是因為你不知內情!」
  高翔繼續道:「你用車撞擊警方人員跟蹤你的車子,導致一名探員死亡,你又派了一個假目
擊證人,說那是一輛軍車所造成的車禍!」
  隨著高翔的說話,朱英的臉色,變得更難看。
  他緊握著拳。喃喃地罵著,道:「這賊種,他竟出賣了我!」但是,他立即又抬起了頭來,
道:「可是你仍然沒有充份的證據!」
  「你等著」高翔的聲音硬得像鐵「我會有足夠的證據將你送上電椅的,那件古物呢,你到
了現在,還不肯交還出來麼?」
  朱英的面色雖然蒼白,但是他居然還笑著,這證明他的確是一個老奸巨滑的犯罪份子,他
攤了攤手,道:「這一次,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高翔喝道:「你又在弄什麼花樣?」
  「不是弄什麼花樣,你們想想,那東西還會在這裡麼?早就到歐洲去了。」朱英說「現在
,只怕已快到了目的地了!」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開了口。她的聲音很平淡,她道:「朱先生,你信不信?即使你們將那
東西送到南極去了,我也要將它追回來!」
  朱英呆了半晌,才道:「我相信,但是我勸你別去試,蘭花小姐,在歐洲,和在本市不同,
我看你是很難撿到什麼便宜的。」
  木蘭花立時針鋒相對地道:「我不是去撿便宜。我是去要回我自己的東西,如果你以為你們
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將東西搶去了,那就是你們的,那你就錯了!」
  朱英閉著口,不再出聲。
  木蘭花又緩緩地道:「朱英,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你將那東西,究竟有什麼
用途,為什麼你們一定要得到它的經過說出來!」
  朱英呆呆地坐著,一點反應也沒有。
  木蘭花停頓了幾秒鐘,便續道:「第二,警方已對你所領導下的黑手黨東方支部,展開了大
圍捕,恐怕沒有什麼人能夠漏網!」
  木蘭花講到這裡,又停了一停。
  朱英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木然坐著。
  木蘭花突然笑了趕來。道:「但是我卻知道,有一個人可以是例外,他能夠漏網,朱英,這
個人,就是你!」
  木蘭花這句話一出口,不但朱英突然一震。連安妮和高翔兩人,也突然睜大了眼睛,不知
道木蘭花那樣說,是什麼意思。
  而木蘭花本人,卻並沒有賣什麼關子,她立即揭開了這句話的謎,她續道:「警方會釋放你
,公開的理由不宣佈,但是很快,所有犯罪組織中的人,都會知道你之所以不被警方起訴,是
因為你將黑手黨東方支部的資料,早已供給了警方!」
  朱英一直在笑著,而且,他這種笑容,也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他心中有恃無恐的表示,
他好像胸有成竹一樣。
  但是,木蘭花會講出那樣的話來,卻是朱英萬萬料想不到的,是以剎那之間,笑容自他的
臉上消失了,他有點神經質地揮著手。
  然後,他用一種充滿了恐懼的聲音道:「蘭花小姐,別––別開那樣的玩笑!」
  當木蘭花講出了那一番話,高翔和安妮兩人,也全都明白木蘭花的意思了,是以,他們三
個人,一起大聲笑了起來。
  木蘭花的辦法,真是最好的辦法!
  警方如果對朱英起訴,那麼,黑手黨會替朱英聘請最好的律師來辯護,除非警方能夠有完
善的,無懈可擊的證據,不然,是難以入罪的。
  但如果警方根本不對朱英採取任何行動,而又如木蘭花所說的那樣,將東方支部的破獲,
歸功於朱英的告密,那情形就不相同了!
  在那樣的情形下,朱英便成了叛徒。
  而黑手黨處理叛徒的方法之殘酷。是舉世皆知的。朱英在黑手黨中的地位已十分高,他是
黑手黨東方支部的負責人!他自然不會不知道,被總部當作叛徒之後,他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
,是以剎那之間,他的笑容消失了,手也發起抖來。
  高翔、木蘭花和安妮三人,足足笑了有一分鐘之久!
  然後,高翔才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他向站在朱英身後的兩個警官揮了揮手,道:「行了,朱先生已沒事了,帶他出警局去,他
是一個警方的好朋友,別難為他!」
  那兩個警官立時答應著。
  朱英站了起來,雙手亂搖,他張大了口,可是一時之間,卻一句話也講不出來,高翔笑道
:「你何必急成那個樣子?」
  朱英突然嚷叫起來,道:「這樣太卑劣了!」
  木蘭花笑著,道:「對付你這樣的人,只好那樣!」
  朱英急速地喘著氣,然後他道:「好,我投降了,但是我必須先說,對那東西,我知道的情
形,也不能算是太多!」
  「就你所知的說。」木蘭花道。
  「那東西,和干地亞島在公元前兩千年,一座陸沉了的城市有關,那城市,是干地亞島南
岸的一個大城市,是當時愛琴文化的中心。」
  木蘭花、安妮和高翔三人,全部呆住了!
  他們曾對那磚頭一樣的東西,究竟有什麼用處,作了種種的猜測,但是他們也絕計想不到
這一點上!
  他們絕想不到,那東西,竟然和一座公元前兩千年,從陸地上消失了的城市有關。而如果
根據那東西可以找到那失蹤的城市––
  他們三人想到這裡,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一座從陸地上沉到了海
底的城市,而那座城市。當時又是愛琴文化的中心!
  讀過歷史的人,誰都知道,愛琴文化的公元前兩千至三千年間,人類文化最發達的時代,
其間幾乎有一千年之久,根本沒有任何戰爭,今日歐洲文化,就是以古代的愛琴文化作為津梁
的。
  愛琴文化的消滅,是由於蠻族的侵略,但是歷史學家一直也在懷疑,同時還有巨大的天災
發生,只不過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明而已。
  但如今,那件古物,竟和一座陸沉了的城市有關,那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大事,自然,黑手
黨著眼的,絕不是發掘到了那古城,可以使人類文化的發展,作一個有系統的研究,而是著眼
於那個被埋在海底,已有四千年之久古城中的財富。
  從陸陸績續發掘出來,和愛琴文化有關的遺物中看來,當時干地亞島上的居民,和埃及人
的通商貿易,已經十分發達。
  而當時貿易的媒介是黃金和寶石!
  可以想像得到,在這個愛琴文化中心的城市中,會有著多少黃金與寶石,難怪黑手黨可以
一出手,便是五十萬英鎊了!
  因為如果黑手黨找到了那古城的話,那麼龐大的財富,足可以令得黑手黨從一個小國攪政
變開始,建立一個龐大的黑手黨王國!
  木蘭花、高翔和安妮三人,呆了好一會兒,才不約而同,一起吸了一口氣,朱英忙道:「我
已經說出來了,這就是我所知的。」
  木蘭花道:「你所知的一定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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