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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44 獵頭禁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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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8 23:48: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故事簡介】

  王可麗是一名少女,她多次寄信給木蘭花要求幫忙。安妮收到第四封信時,亦求木蘭花幫
忙這位少女。
  王可麗的哥哥王可敬是一個出名的探險家,他最近出發到西非洲,發現了仍過著原始生活
的獵頭族,並帶同嚮導和三個土人,深入獵頭族居住的地方,研究他們的生活。但嚮導和土人
的屍體,都被人發現在河流中,王可敬則生死未卜。
  木蘭花姐妹、高翔、雲四風、安妮及王可麗,為了尋找這位令人敬佩的探險家,決意前往
探險。他們以往都是和文明人對敵,但今次要面對言語不通及生性兇悍的獵頭族土人,還有危
機四伏的原始森林。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3-23491-147-3968[4]-16.42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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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8 23:48: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木蘭花的地址,並不是公開的,但是卻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她常常接到很多不相識的人
的來信,木蘭花對每一個封信,都看得十分認真。
  那天早上,陽光明媚,郵差一早就送了一大疊的信來,安妮接過了信,一封一封地拆了開
來,用夾子將信紙和信封夾在一起,好使木蘭花看信的時候省點力,當她拆開了一個淺綠色的
信封之際,她皺了皺眉,抬起頭來,道:「蘭花姐,那姓王的女孩子,又有信來了!」
  木蘭花站在陽台上,望著在陽光下,閃耀起奪目光輝的平靜的海面,她笑著,道:「這已是
她的第四封信了,對不?」
  安妮點著頭,道:「是,蘭花姐,她信中所寫的,一封比一封焦切,你不認為應該見一見她
麼?看來她真的遭到了極大的困難!」
  木蘭花慢慢地轉過身,來到安妮的身邊。
  安妮忙將那封信,遞到了木蘭花的面前。
  信上的字跡很完整,很娟秀,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少女的筆跡,信也寫得很好:「蘭花姐姐
,我以前的三封信,你應該收到了,為什麼我一直得不到你的回音?我的心中亂極了,我想,
世界上除了你之外,絕沒有別的人再可以幫助我,我要你幫助,我實在需要你的幫助,你為什
麼不理睬我?如果你再不回答我,那麼我就絕望了,蘭花姐姐,你不會使我絕望的吧?王可麗
上。」
  安妮等到木蘭花看完了那封信,她的神情多少有點激動,道:「蘭花姐,你難道真的不理睬
她?她可能真的需要幫助!」
  木蘭花呆了片刻,才嘆了一聲,道:「安妮,她第一封信,不是寫著她的電話號碼麼?你和
她通一個電話,請她到我們這裡來談一談。」
  安妮立時高興地叫了起來,她一按枴杖上的掣,杖尖伸長了尺許,她已「站」了起來。
  她立即來到了電話旁,回頭向木蘭花一笑,道:「我等你這個吩咐,等了好久了,蘭花姐,
我想王可麗一定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孩!」
  木蘭花笑著,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是一個大女孩了!」
  安妮高興地撥著電話號碼,木蘭花卻走了開去,如果不是她看到了安妮那種渴望和王可麗
連絡的神情,她是不準備和王可麗會面的。
  從第一封來信中,木蘭花就斷定那位王可麗小姐,不會超過十六歲,這個年齡的女孩子,
有許多古古怪怪的幻想,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看來,可能變得十分的重
要,所以雖然從第一封信起,信中的語氣就十分焦急,但是,木蘭花卻只是一笑置之。
  而這時,她之所以決定見一見那少女,多半還是為了安妮。因為,在接連三封信之後,木
蘭花雖然沒有什麼表示,但安妮卻已顯得十分不安了。
  安妮時時趁機提起這件事來,木蘭花知道安妮的心地十分好,急於幫助她從來也未曾見過
面的人,而木蘭花在督促安妮的學歷上,雖然極其嚴厲,然而她心中對安妮也是愛護備至的。
  木蘭花心想,就算沒有什麼大事,讓安妮多一個朋友,也是好的。
  木蘭花一面想著,一面已來到了花園中。
  也就在那時,她聽到安妮在陽台上大叫著,道:「蘭花姐,王可麗說,她馬上就來,你猜她
在那裡?就在那邊山頭上的那幢淺藍色的洋房中!」
  木蘭花抬頭望了那房子一眼,道:「那麼,你還不準備下來迎接客人?」
  「我來了!」安妮答應著。
  她突然控制著她的枴杖,自她的枴杖尖端,發出了「嗤嗤」的聲響,她人已搖搖幌幌地從
陽台的欄杆上飛越而過。落在木蘭花的身邊。
  木蘭花搖著頭,道;「安妮,五風說過,枴杖中儲存的飛行動力,並不太多,非到必要的
時候,不可使用,你怎麼忘了?」
  安妮吐了吐舌頭,道:「蘭花姐,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木蘭花也不忍心多責備她,只是笑了笑,道:「安妮,你有了能幫助人的機會,就那麼的高
興,這真難得,幫助人,本來就比接受幫助更快樂!」
  安妮又高興地笑了起來,但是她立即皺起了眉,道:「蘭花姐,你想王可麗她有了什麼困難
,我們是不是能夠幫助她?」
  木蘭花道:「那要看你是不是肯盡力了!」
  「我?」安妮驚訝地問。
  「當然是你,你已將她當作是你的朋友了,是麼?」
  「噢!」安妮叫著「蘭花姐,你總不成袖手旁觀,她寫信來,是向你求助的。」
  「可是如果你獨力可以幫助她,為什麼不自己試一試?」
  木蘭花微笑著,她突然抬頭,道:「你看,那一定是王可麗了!」
  在公路上,一輛自行車,正急速地駛來。
  在自行車上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穿著一套白色的運動裝,頭髮剪得短短地,自
行車在木蘭花住所的鐵門外,停了下來。
  安妮早已到了鐵門口,門外的那少女看來很健康,她有著圓圓的臉,和一雙明媚的大眼睛
。她望著安妮,有點羞澀地道:「我是王可麗。」
  安妮拉開了鐵門,向她伸出手去,道:「我是安妮。」
  王可麗點頭道:「我知道你,蘭花姐姐––」
  「她正等著你」安妮拉住了王可麗的手,將王可麗拉了進來。
  木蘭花也迎了上去,王可麗看到了木蘭花,又是高興,又是拘謹,木蘭花以十分親切的微
笑迎接著她,道:「真對不起,一直等接到了你第四封信,才給你回音。」
  王可麗漲紅了臉,道:「不,不,你肯見我,我實在太高興了!」
  木蘭花可以看得出,王可麗是真的高興,但是木蘭花更可以看得出,王可麗的心中,有著
十分令得她憂愁的事情在。
  因為王可麗的臉上,有一種急不及待的神情,她好幾次想要說什麼,可是嘴唇掀動著,卻
又沒有講出來。
  木蘭花也握住了她的手,那樣,可以減少一些她心中的焦慮,木蘭花道:「別著急,你有什
麼為難的事,我們可以慢慢來商量。」
  王可麗點著頭,她們一起在花園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像王可麗那樣年紀的女孩子是最純真的,雖然她有事來求木蘭花,但是她卻也不會像成年
人一樣,先說上一大串客套話。
  她一坐了下來,就道:「蘭花姐姐,我哥哥可能已經死了!」
  她才說出了一句話,眼中已是淚花亂轉。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的判斷能力再高,也絕對無法在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之中,猜想出
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的。
  她問道:「你哥哥是––」
  「他叫王可敬,他是––」
  王可麗的話還沒有說完,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已經「啊」地一聲,安妮立時搶著道:「我知
道,王可敬是一個出名的旅行家,探險家,他曾是南極探險隊中的一員,他現在出了什麼事?
報上不是登著,他在上個月,出發到西非洲去了麼?」
  「是的」王可麗忍著淚「他到西非洲去了,在幾內亞,加納,多哥,他都有信給我,可是
到了喀麥隆之後,就音訊全無了!」
  水蘭花拍著王可麗的手背,道:「探險家有時候,需要經年累月地在原始叢林中渡過,我想
,你沒有他的音訊,至多半個月吧!」
  「十二天了!」王可麗回答。
  「那又何必著急?」
  王可麗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道:「他曾和我分開過一年多,我卻沒有焦急,但是這一次
,惰形卻不同,他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王可麗哭得更傷心,她不斷地抽嚥著。
  木蘭花讓她哭了一會,了道:「你得將情形和我說一說,你憑什麼,以為他已經遭到了不幸
,那可能是你的幻想!」
  王可麗漸漸止住了哭聲,她道:「不是的,他最後一封信,說是他已在喀麥隆的北面,已經
發現了幾個一直到現在迄未有人所知的非洲民族,那些土人,還完全過著幾萬年以前的原始生
活,他準備深入地去研究他們的生活,他在信中告訴我說,那些土人,全是獵頭族,從來也沒
有人進入過他們居住的範圍之內!」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獵頭族!這是任何文明人聽到了,心中都不禁要起一股戰慄的一個名詞,木蘭花自然知道
,西非洲的原始森林中,凶悍的土人幾乎和世界文明是隔絕的,他們還過著原始的生活,和穴
居人差不多,甚至還不懂得使用火!
  深入那樣的蠻荒之地去探險,那簡直是將自己的生命當作兒戲,但是如果能夠安然回來的
話,對於科學家的貢獻,卻也是無可估量的。
  王可敬的探險旅行,已為科學家作了不少新的發現,而他如今的這次冒險,為科學而犧牲
的成分,實在是太高了!
  木蘭花靜默著,王可麗緊握著她的手,道:「蘭花姐,你認為他怎麼了?」
  木蘭花緩緩地搖著頭,道:「我沒有法子知道他怎麼了,因為我對他的情形,根本就不瞭解
,我看,你還是再等幾天,或者他會有信息來的。」
  王可麗黯然地搖著頭,道:「五天前,我接到一封電報,是從中非阿尚博堡打來,發電報的
人說他是我哥哥的嚮導的兄長,他說,我哥哥是一個嚮導,三個土人,一起沿著沙立河,向河
上遊走去的,第二天,三個土人的屍體,便順河流了下來,第三天,他的弟弟,那嚮導的屍體
,也已被人發現
  王可麗講到這裡,聲音也變得嘶啞了。
  她難過地道:「我們自小就沒有父母,一直是我哥哥照料著我,如果他不能回來,我––就
決定不再讀書,去承繼他的遺志!」
  木蘭花聽得王可麗一而哭,一面說著,只當她說她哥哥如果不回來的話,她就不知道要如
何才好了,卻料不到王可麗卻說出那樣的話來。
  木蘭花對王可麗的那份堅強,極其欣賞。她望了王可麗半晌,道:「可是,作為一個探險家
來說,你年紀還太輕了些。」
  王可麗道:「我是比安妮大,我今年已十六歲了。」
  木蘭花皺著眉,過了半晌,她才道:「來,讓我們先去看看西非洲的地圖。」
  安妮忙拉著王可麗的手,兩人一起站了起來,安妮在王可麗的耳際低聲道:「你別急,蘭花
姐一定有辦法的!」
  木蘭花是聽到安妮低聲交談的,但是她卻沒有說什麼。
  她們一起來到了二樓的書房,木蘭花打開了一冊厚厚的世界地圖。
  當她翻到了西非洲的那一頁之際,她皺著雙眉,道:「你哥哥遭到意外的地方,是整個黑暗
大陸最神秘可怖的地方!」
  王可麗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木蘭花仍然望著地圖,道:「他一定是在沙立河流域出事的,沙立河發源在乍得湖,這裡的
說明是乍得湖的附近,除了土人之外,根本沒有別人到過,你說的阿尚博堡,是屬於中非共和
國北部的一個城市,如果要尋找你的哥哥,一定該從那地方開始。」
  王可麗失聲道:「尋找我的哥哥?蘭花姐姐,你認為還可以找得到他?」
  木蘭花轉過頭來,道:「希望如此,但是你卻不可樂觀,可麗,我的希望,只是寄託在兩點
上,其一,他的屍體沒有發現,第二,他是一個著名的探險家,有著適應各種生活環境的本領
。」
  王可麗停了半晌,才道:「蘭花姐姐,你是說,我們一起到非洲去找他?」
  「不。」木蘭花搖著頭。
  王可麗低低地嘆了一聲,她以為木蘭花對她是沒有什麼幫助的了。
  可是,木蘭花接下來的話,卻令得王可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木蘭花接著道:「你是不適合到那種蠻荒去的,你反正住得近,如果你一個人嫌寂寞,可以
搬過來和安妮一起住,你們––」
  木蘭花的話還未講完,安妮已經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了,她立時叫了起來,道:「不!當然,
我不是不喜歡和可麗一起住,但是––」
  木蘭花嚴厲地瞪了她一眼,道:「但是什麼?你更不能去,我一個人去,一有消息,我立即
會告訴你的,可麗,你安心留在本市。」
  王可麗搖著頭,她自然不同意木蘭花的辦法,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反對才好。
  安妮大聲地道:「蘭花姐,你一個人,那怎麼可以?」
  「那是唯一的辦法,我會沿著沙立河,去尋找可麗的哥哥,他是一位令人敬佩的探險家,
如果能夠將他從困境中救出來,是一件十分有意義的事,就算不能,也得確定他的生死,好讓
世人來哀悼他那種為科學而犧牲的崇高精神!」
  王可麗著急地拉著安妮的衣袖,可是木蘭花已經決定了,安妮知道,自己再說也是沒有用
處的,是以她只是向王可麗擺了擺手。
  木蘭花沉聲道:「我的話你們聽到了沒有?」
  安妮過了片刻,才道:「聽到了。」
  木蘭花又審視了地圖半晌,道:「安妮,你替我將有關西非洲的參考書找出來,我要去見幾
個人,準備一下應用的東西。」
  「你要去見誰?」安妮問。
  「見幾個對非洲探險有經驗的人,聽聽他們的意見。」木蘭花回答著,向王可麗點了點頭
,便離開了書房。
  不一回,就聽到了汽車引擎的發動聲,木蘭花已駕車離去了。王可麗和安妮見面,雖然還
不到半小時,但是她們年齡相差不多,這時已像老朋友一般。
  王可麗苦笑著,道:「如果早知有那樣的結果,我也不會寫信來要求幫助了,要去冒險,我
們應該一起去,怎可叫蘭花姐姐一個人去?」
  安妮緊皺著雙眉,突然間,她大叫一聲,道:「我有辦法了,找秀珍姐去!」
  王可麗一怔,道:「秀珍姐?」
  「是的!她一定有辦法的!」安妮頑皮地笑著「蘭花姐一定會罵我,但是至多捱她一餐罵
,也比著她一個人去冒險的好。」
  王可麗擔心地道:「如果––秀珍姐姐不肯幫我們?」
  安妮笑了起來,道:「那是你不瞭解秀珍姐!她怎會不肯幫我們?我們要她一起偷進太空船
,飛至月球去,她也肯的––」
  王可麗的心中雖然憂戚,但是聽得安妮那樣說,她也不禁笑了起來,安妮忙拿起了電話,
不一會,她就聽到了秀珍的聲音。
  安妮大聲叫道:「秀珍姐,你在作什麼?」
  「悶死了!」穆秀珍的聲音大得在一旁的王可麗也可以聽得見。
  「秀珍姐,我們新認識了一個朋友,她是探險家王可敬的妹妹,她有一件很急事的急事,
非常非常重要,只有你才能幫助我們!」
  穆秀珍道:「幫助你們?究竟是你的事還是她的事?」
  「是我們的事,你也有份的,你快來!」
  「好的,我就來!」穆秀珍「拍」地放下了電話。
  安妮道:「秀珍姐是性急的人,她如果知道了蘭花姐要一個人去,一定會不依,和她據理力
爭,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
  王可麗伸頭向窗外望去,看來她的性子也很急,穆秀珍來得十分快,安妮剛遵照木蘭花的
吩咐,找出了六七本參考書,穆秀珍的藍色跑車已經駛到門口了!
  她自己推開了鐵門,大聲嚷叫著,走了進來,叫道:「安妮小鬼頭,你在什麼地方?你那朋
友?怎麼躲著還不出來?」
  安妮拉著王可麗,奔下了樓梯––穆秀珍剛好在這時,衝進了客廳,她向王可麗一看「唔
」地一聲,道:「也是一個小鬼頭,安妮,你可有伴了!」
  安妮笑著,道:「秀珍姐,她叫王可麗。」
  王可麗不好意思地笑著叫道:「秀珍姐姐。」
  穆秀珍拉住了她的手,嚷道:「快說,是什麼事?」
  安妮用最簡單的話,將發生了什麼事,向穆秀珍說了一遍,穆秀珍揚著眉,道:「安妮,你
出那種鬼主意,小心蘭花姐將你鎖起來!」
  安妮呶著嘴,道:「秀珍姐,我們找你來商量,你倒來嚇我們,蘭花姐一個人去冒險,真是
凶多吉少,應該有人和她一起去。」
  穆秀珍一揚手,手指相叩,發出了「得」地一聲響,道:「你說得對,應該有人和蘭花姐一
起去才行!」
  安妮和王可麗都高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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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8 23:48:2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可是,接下來穆秀珍所說的話,卻令得她們兩人,目瞪口呆,穆秀珍指著她自己的鼻子,
道:「我和她一起去,不是你們!」
  安妮和王可麗互望了一眼,安妮的眼向上翻,她叫道:「我暈了!」
  穆秀珍瞪著眼,道:「為什麼?」
  安妮道:「早知道我們沒有份,真不打算告訴你!」
  穆秀珍惡狠狠地道:「你敢!」
  安妮笑著,道:「秀珍姐,你是最講理的人,你想想,可麗的哥哥,生死不明,要她在這裡
等著消息,那真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穆秀珍的心地其實最軟,她不由自主點著頭,道:「你說得倒有道理。」
  安妮道:「還有我,要是你們都去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有什麼趣味?秀珍姐,我怕一
個人,別讓我獨自一個人留在這裡!」
  穆秀珍貶著眼睛,嘆了一聲,道:「你想怎麼樣?」
  安妮忙道:「蘭花姐一定先到中非共和國的阿尚博堡,我們也在暗中作準備,她一動身,我
們就跟著起飛,她到了,我們也到了!」
  「那不行」穆秀珍立時說「她會將我們趕回來的!」
  聽得穆秀珍那樣說,安妮和王可麗互望了一眼,兩人都會心地一笑,因為穆秀珍只是說安
妮的辦法不行,並不反對她們三人一起去!
  安妮打蛇隨棍上,忙道:「秀珍姐,你有什麼辦法?」
  穆秀珍皺著眉,來回踱著,道:「蘭花姐如果看到了我們,一定十分發怒,說不定她一怒之
下,立即回來,我們豈不是糟糕?」
  安妮咬著帕巾,道:「是啊,總得想一個辦法,令她不發怒,又肯帶著我們,一起去尋找可
麗的哥哥才好。」
  穆秀珍突然停了下來,道:「我有辦法了!」
  安妮發出了一聲歡呼。
  穆秀珍道:「照你的辦法,我們到那個什麼堡去,但是卻先不和她會面,等她開始去探險時
,我們跟在她的後面,等和她見了面,大家都在原始森林中,她就算發怒,也沒有辦法了。」
  安妮拍手道:「好!好!」
  她回過頭來,道:「可麗,你看,我不是早對你說過了?秀珍姐最肯幫我們忙,她才不怕什
麼獵頭族了,她什麼都不怕!」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我只怕你,小鬼頭,因為你古靈精怪的主意,實在太多了。你要記
住,一切都讓我去準備,不得走漏風聲!」
  安妮大聲應道:「是!」
  穆秀珍拉了拉王可麗的手,安慰了王可麗幾句,就回去了。當天,木蘭花到天黑才回來,
一回來就埋頭著那幾本參考書。
  一連兩天,王可麗每天放學就來,但木蘭花幾乎沒有和她說什麼話,倒是安妮和王可麗,
真正成了一雙極要好的朋友。
  第三天一早,木蘭花就叫醒了安妮,當安妮揉著眼,坐起身來時,木蘭花道:「我要走了,
秀珍如果問起來,你不能告訴她我去了那裡!」
  安妮心中有虧心事,她不敢望木蘭花,只是點著頭。她早知木蘭花乘搭今早九時半的飛機
走,那是穆秀珍調查來的。
  而她,穆秀珍和王可麗三人,則乘搭十一時的飛機離開本市,安妮低著頭,道:「蘭花姐,
要是高翔哥哥問起來呢?」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你不妨說,我到非洲去了,他正在外埠開會,只怕幾天內不會回來
的,你和可麗,可別出什麼古怪主意。」
  安妮的頭低得更低,她沒有說什麼。
  木蘭花將準備好了的一隻手提箱,拎下了樓,安妮送她到了車邊,安妮實在不想瞞著木蘭
花,她想將自己的計劃,告訴木蘭花。
  可是,當她還在猶豫著的時候,木蘭花卻已上了車,立即駛動車子,走了。安妮嘆了一聲
,回到屋中,立時和穆秀珍,王可麗通了一個電話。
  九點鐘,王可麗和穆秀珍全來了,穆秀珍的車後,也放著一隻箱子,她一下車,就道:「我
們的飛行路線,和蘭花姐不同,我們可能比她先到班吉。班吉是中非共和國的首都。那阿尚博
堡卻是小地方,我問過那裡的人,他說在班吉有小飛機飛去,沿途可能十分辛苦,你們不要後
悔才好!」
  「一定不後悔!」安妮和王可麗一起說。
  「那我們出發了!」穆秀珍神氣地叫著,儼然是一個首領,對王可麗和安妮來說,她自然
是真正的首領了。
  她們三人一起上了車,車子向機場絕塵而去!
  ***
  現代的交通工具,雖然可以說是速度高到古代人不可思議的了,但是長程的飛行、,仍然
不免令人睏倦,她們經過了中南半島,飛過了印度,穿過了阿拉伯,到了非洲。她們在開羅停
了幾小時。
  從飛過阿拉伯,木蘭花的飛行路線和她們三人不同,木蘭花並沒有到開羅,而是先飛到雅
典,再從雅典,飛到非洲。
  從埃及再起飛,她們在蘇丹停了一停,就直飛到了班吉。中非共和國雖然是一個十分落後
的新獨立國家,但是班吉卻是一個美麗的城市。
  飛機在滿天的晚霞之中,降落在機場上。
  非洲的晚霞,似乎比任何地方,都來得紅艷,她們下了機,雖然抬頭望去,看到的全是現
代化的建築,但卻也自然而然,嗅到了森林的氣味。
  一面下飛機,穆秀珍一面叮囑著,道:「小心,蘭花姐可能也快到了,我們立時離開機場,
到酒店去,讓她發現就糟了!」
  她們在經過了海關的檢查之後,就穿過了寬闊的街道,來到酒店中,班吉的建築很現代化
,如果不是看到滿街行走的黑人,真想不到那是在非洲。
  他們一到了酒店,便打聽什麼時候有飛機飛往阿尚博堡,她們得到的答覆是每天一班,早
上七時起飛,旅客不必登記,隨到隨上。
  穆秀珍、安妮和王可麗三人,躲在酒店房間中不敢出去,唯恐碰上木蘭花,她們知道,木
蘭花也可能落榻在這間酒店,因為那是全城最好的酒店。
  木蘭花的確就住在那家酒店之中,但是她來得較遲,在兩小時以後,她走進了那家濟店,
高大的黑人侍役,忙替她提著箱子。
  當木蘭花來到櫃前之時,酒店的管事以親切的笑容,迎接著她,木蘭花問道:「到阿尚博堡
去的飛機,每天有飛機起飛?」
  「到阿尚博堡去,小姐,你一定和那三位小姐是同路的了!」酒店管事慇勤地說:「她們是
大約兩小時之前到達的。」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三位小姐?」
  「是的,你和其中的一位很相像,你們是姐妹吧?」酒店管事又說著「還有一位小姐,支
著枴杖,可是行動卻十分快捷。」
  不必那酒店管事再向下講去,木蘭花也已明白了!
  她立即道:「是的,原來她們已經來了,那你不必另外為我找房間了,她們住在幾號房間,
請你告訴我。」
  「好的,她們在六樓,六二五號房!」
  木蘭花離開了櫃檯,乘搭電梯,到了六樓。
  當她站在六二五號房門前時,她的心中,實在十分憤怒,穆秀珍實在太胡鬧了,但一定是
安妮叫穆秀珍來的。
  她一面想著如何處理她們三人,一面伸手去敲門。
  她立時聽到了穆秀珍的聲音,道:「進來。」
  木蘭花推門進去,穆秀珍立時傻了。安妮和王可麗卻還沒有發現穆秀珍的傻態,也不知道
木蘭花來了,因為她們正在陽台上,向下看看街景。
  木蘭花望了穆秀珍一眼,給了那黑人侍者小賬,黑人侍者退了出去,穆秀珍直到這時,才
從驚愕之中,驚醒了過來。
  她尷尬地笑著,道:「安妮,可麗,你們看誰來了!」
  安妮和可麗轉過頭來,她們自然也立時看到了木蘭花,她們兩人都一呆,不知道是走進房
間來好,還是繼續留在陽台上的好。
  木蘭花沉著臉,坐了下來,叫道:「秀珍!」
  穆秀珍轉頭向安妮苦笑了一下,道:「是我的主意,蘭花姐,你想,你一個人來冒險,我們
怎麼放心?而王可麗也十分著急!」
  安妮拉著王可麗的手,也走了進來,她低著頭,道:「蘭花姐,是我的主意。」
  木蘭花仍然沉著臉,她道:「不管是誰的主意,你們立即走!」
  穆秀珍,安妮和王可麗三人,面面相覷。
  王可麗咬著了唇,道:「蘭花姐姐,她們或者肯回去,但我是一定不同的了,我要去尋找我
的哥哥,如果他還在人世的話。」
  木蘭花望定了王可麗,道:「你早有那樣的決心,就該自己早來了,何必寫信給我?」
  王可麗臉上的神色十分堅決,但是她究竟年紀還輕,她的眼中,轉動著淚花,她道:「因為
我一個人做不到這一點,所以我要人幫助!」
  她講了那句話之後,略頓了一頓,立時又道:「可是,我需要的是幫助,並不是要由你來完
全代替我去做這件事!」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你們三人,自信對沙立河流域的事,知道多少?你們可知道我們在東
岸走,會有什麼遭遇,在西岸走,又會有什麼遭遇?」
  王可麗低著頭,道:「我不知道。」
  木蘭花又道:「你們可知道,沿著沙立河向上遊走的地形怎樣,可知道第一次遇到的土人,
是什麼族?可知道如何應付他們?」
  穆秀珍道:「我們全不知道。」
  「那你們怎麼去?」
  「有你帶領著我們啊!」穆秀珍睜大了眼睛。
  木蘭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搖著頭,道:「我不能帶你們去冒這個險,我們以前,曾冒
過很多險,但是都是和文明人對敵,現在我們面對的是言語不通,生性凶悍的土人,可能我們
連土人的影子也沒見到,就已經死在毒箭之下了!」
  安妮哀求著道:「蘭花姐,我們––我們已經到了班吉––」
  「你們回去,要是你們不回去,我就取消這個行動。」木蘭花堅決地回答。
  王可麗流下淚來,道:「蘭花姐姐,都是我不好,將這種事來麻煩你們,我––收回我的請
求,讓我一個人前去好了。」
  木蘭花的心中,也極其為難,她自然不會讓王可麗一個人,沿著沙立河,深入蠻荒,去找
她的哥哥,但是,如果是四個人一起去––
  木蘭花緊蹙著雙眉,過了半晌,才道:「秀珍,你到非洲來了,四風知道麼?」
  「我沒有將詳細的情形告訴他。」
  「現在就和他通電話,告訴他!」木蘭花說。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這––」
  木蘭花的聲音變得十分嚴厲,她叫道:「秀珍,你是他的妻子,你在教堂中曾經說過什麼?
你怎麼可以瞞著他做那麼危險的事?」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道:「好,好,我和他通電話。」
  安妮和王可麗兩人,又向木蘭花望來,木蘭花向她們招了招手,安妮和王可麗兩人,連忙
向前走去,一邊一個,在沙發旁的扶手上坐了下來。
  木蘭花道:「可麗,你不要以為我冷酷無情,事實上,我化了很多時間,去瞭解那裡的情形
,我得出的結論是,任何人一到那地方,生還的機會就微乎其微,我相信你的哥哥事先一定也
明白這一點,而他仍然毅然前往,這種精神實在令人可佩。」
  王可麗點頭道:「他是一個有偉大冒險精神的人。」
  木蘭花道:「你和安妮,你們兩人到那種危機四伏的地方去,實在是十分不適合的,單是天
然的敵人,就多得數不清,那裡是食人蠅聚集的地方,森林內滿是吃人樹的籐,還有許多,連
生物學家也叫不出名來的毒蟲,你們何必去冒險?」
  王可麗緩緩地道:「那麼,蘭花姐姐,你何必去冒險?如果你有理由去,我更有理由去了,
你說對不?倒是安妮,可以––」
  王可麗的話還未曾講完,安妮已大聲叫了起來道:「可麗,你看是再敢說下去,我就用枴杖
打穿你的頭!」
  王可麗不再說下去,她們三個人靜了下來,穆秀珍的長途電話,還未接通,又過了十多分
鐘,才聽得穆秀珍說起話來。
  穆秀珍說了沒有多久,便大叫了起來,道:「什麼?叫我們等你?不行,你不必來,真的,
啊,你一定要來,讓我問問蘭花姐!」
  穆秀珍轉過身來,向木蘭花望了一眼。
  木蘭花攤了攤手,道:「看你們,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一個個好像趁墟一樣,好,他要來
就來,我們在這裡等他。」
  穆秀珍道:「好,你來。」
  ***
  木蘭花等四人,在班吉等了兩天。
  雲四風來了,雲四風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一起來的還有高翔,看到了高翔,所有的人都
感到愕然,高翔瀟灑地笑著,道:「我恰好趕到!」
  他一面說,一面揚著手中一隻扁平的箱子,道:「而且,我還帶來了極有用的東西,這箱子
中是三十CC毒蛇的血清,是我路經印度時,加爾各答毒蛇研究學院的教授送給我的,他告訴
我,這些血清,幾乎可以解救任何酸性或鹼性的毒!」
  木蘭花大喜道:「那比我準備的藥物有用得多了!」
  她望著各人,道:「本來我是準備一個人去的,可是現在,變成了六人,那可以說是一個正
式的探險隊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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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秀珍高叫道:「探險隊萬歲!」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道:「我們明早出發,飛到阿尚博堡去,在那裡,我們再採購必需物品
,我們都沒有探險的經驗,可得千萬小心!」
  各人都點著頭,他們雖然都自願參加這次探險,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那絕不是好玩
的事,他們可能就此不回頭,再也回不到文明世界之中!
  木蘭花又望了他們片刻,才道:「今天晚上,我們好好輕鬆一下,聽說附近可以看到戰士族
土人的舞蹈,去參觀一下如何?」
  第一個叫好的,當然是穆秀珍。
  當晚,他們玩得十分高興,第二天一早,他們到了機場,登上了一架看來十分殘舊的四引
擎的飛機,飛越了三百公里的路程。
  下午,他們抵逢阿尚博堡。
  這個城市,倒並不像他們想像中那樣簡陋,在街上可以看到很多打扮怪異的土人,那自然
是近城的叢林之中來的。
  他們在酒店中安頓下來之後,木蘭花立時分配工作,高翔、雲四風,穆秀珍和安妮,負責
去購買物品,而木蘭花和王可麗,則去拜訪那位已死嚮導的兄長。
  木蘭花和王可麗要拜訪的人,住在離城相當遠的地方,木蘭花駕著租來的吉普車,找了好
久,才來到了一幢磚屋之前。
  那磚屋在兩株大樹之中,當她們兩人一下車,抬頭向上看去時,就看到樹上,豎著一條花
斑滿身的大蟒蛇。
  那大蟒蛇看到有人走過,突然自樹上垂下身子來,吐著鮮紅的舌,將老大的蟒頭,向著木
蘭花和王可麗,疾伸過來。
  王可麗嚇得「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木蘭花拉著她後退了一步!只聽得磚屋之中,有一個人嘰咕哩嚕說著話,推開門,走了出
來,連木蘭花也不懂他在講些什麼。
  那人走了出來,發出了一下口哨聲,那條大蟒蛇,立時便縮了回去,仍然盤在樹上,顯然
是那人養熟了的。
  而當那人抬起頭來,看到木蘭花和王可麗兩人時,他也不禁一呆,接著,他向前走來,用
發音生硬的法語道:「兩位是––」
  中非共和國是非洲法語區的國家之一,那人用法語來交談,自然不是奇事。木蘭花忙道:「
我們想見一見毛得先生。」
  「我就是。」那人上下打量著木蘭花和王可麗,堆下笑容來,道:「兩位是遊客?想來參觀
一下非洲的珍禽野獸,我完全可以負責嚮導!」
  他搓著手,現出十分高興的神色來。
  木蘭花笑著,道:「如果你願意做我們的嚮導,那我們極其高興,可是我們卻是要沿著沙立
河向上走,深入沙立河的上游。」
  毛得臉上的笑容,突然僵冷了。
  他的聲音,甚至有些發顫,也聚雜著幾分怒意,他道:「小姐,你是在開玩笑?」
  「絕不,毛得先生,我們真是要那樣做,但我們決不會強迫你做嚮導,我們要去找一個人
,他在大約二十天以前,由你的弟弟做嚮導,向沙立河的上游去的。」
  毛得苦笑了起來,點著頭,道:「是的,我記得他,那個不聽勸告的中國人,我勸他不要去
,沿沙立河的兩岸,密林,全是獵頭族人的禁地!」
  木蘭花鎮定地道:「我知道,而且他們縮制人頭的方法,各族不同。藍紋族的人可以將人頭
縮成核桃那樣大小,新布亞族則只能收縮皮膚,剛利族是要將人頭剝皮,塞進一塊石頭,至於
畢卡族––」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毛得已尖聲道:「別再說了!」
  木蘭花向王可麗招了一招手,道:「這位小姐就是那位先生的妹妹,我們要去尋找她的兄長
,請你提供一點線索給我們。」
  毛得轉身向屋內走去,木蘭花和王可麗兩人,跟在他的身後,一進屋子,便聽到一陣吱吱
的叫聲,一隻黑猩猩撲到了毛得的身上。
  毛得一定是一個十分愛動物的人,因為在他的屋中,除了那黑猩猩之外,還有一隻羽毛美
麗得不可思議的大鸚鵡,而在屋角處,懶洋洋地躺著的,則是一條有七英尺長的鱷魚,除此之
外,還有一隻小猴子,在屋子之中,竄來竄去。
  毛得來到了桌前,伸手拿起一隻瓶子,打開瓶塞,一股濃烈的酒香,立時瀰漫全屋,他連
喝了三口,才抹了抹口,轉過頭來。
  木蘭花將一疊鈔票,放在桌上,道:「毛得先生,只要你將當時的情形告訴我,這些錢就是
你的,你不必帶我們去冒險的。」
  毛得指著王可麗,道:「我有一個電報打給她,那是王先生臨走時託我的,王先生說,如果
發生了不幸的事,請打電報給她,我照做了,但是我在電報中卻沒有說明,已發現的四個人,
連我的弟弟在內,他們剩下的,全是無頭屍體!」
  毛得的神情,充滿了恐怖,木蘭花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毛得又喝了一口酒,道:「他們
的頭,都被切了下來,或者剝下了皮,或者縮成了胡桃大小!」
  木蘭花苦笑著,道:「王先生的屍體沒有發現,不能斷定說他已經死了,你認為他還有多少
生存的機會?」
  「生存的機會?」毛得突然大聲狂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令得那只鸚鵡,張開了雙翅,在房間中飛來飛去,發出「嘎嘎」的叫聲,而那
群小猴子則吃驚地混成一團。
  毛得笑了好一會,才道:「小姐,我告訴你,他一定已經死了,或者因為他不是黑人,所以
將他整個人全都煮來吃了!」
  木蘭花呆了半晌,毛得揮著手,道:「去吧,回巴黎去,回中國去,別在這裡開自己的玩笑
,我是沙金族的人,我們一族,有好幾萬人,全家居在沙立河下游的平原上,世世代代,從我
們的老祖宗起,就沒有一個人敢踏進過森林。」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道:「一個也沒有?」
  「只有犯了族規的人,才被逐進森林的,他們不是一去不回,便是他們的無頭屍體,在沙
立河的河水中,淌了回來。」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那你的弟弟,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勇士,他竟敢帶著王先生到沙
立河的上游去。」
  「他是個白癡,他愛上了城裡的一個美人兒,沒有錢娶她,想用性命去搏一搏,那三個可
憐的土人,是殺人的匪犯!」毛得回答說。
  木蘭花呆了半晌,才道:「那麼,對於那裡的情形,你是完全不知道的了?」
  「沒有人知道。」毛得抓著他鬈曲的頭髮「根本沒有人進去之後再回來過,早十多年,很
多白人進去,一個也沒有回來過。」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們還是非去不可,你能為我們做些什麼?」
  毛得攤開了雙手,道:「我能為你們做的,只是將你們的屍首從河上撈起來,然後,再打電
報,通知你們的家人!」
  木蘭花被他講得自心頭生出了一股寒意來。
  她又呆了半晌,道:「當日他們的路線,你知道麼?」
  「他們是走東岸沿河而上的,我看他們,絕不會走得超過五百里,他們遇到的獵頭族,可
能是最兇猛的新布亞族的土人。」
  「你懂新布亞族的語言麼?」
  「只會一句:LE–BIO–BO–LEGO!」毛得講了那一句話。
  「什麼意思?」木蘭花問。
  「快些下刀!」毛得以手作刀,向頸際作了一下手勢「那是他們捉住了你,要割你的頭時
說的,以免多受痛苦!」
  若不是木蘭花自己要沿河而上,深入獵頭族的禁地,她或許會笑出來,但這時,她卻是感
到一陣陣生涼,她道:「謝謝你,你仍然可以留下錢。」
  毛得難過地道:「你們要看非洲,我可以帶你們到我們本族聚居的地方去,沙金族是最善良
好客的,你們能見到許多見所未見的東西!」
  木蘭花搖著頭,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們是在尋人的,並不是來遊覽的,在我們出發
那天,你帶我們到河邊去,可以吧?」
  毛得應了一聲,道:「那可以。」
  木蘭花和王可麗退了出來。
  兩人一出了屋子,王可麗就問道:「他說了些什麼?」
  木蘭花道:「等見到了他們再說。」
  王可麗沒有再問,她們一起回到了酒店中,天色已經黑了,高翔,穆秀珍,雲四風和安妮
絡續回來,要買的東西也差不多買齊了。
  木蘭花等到所有的人都回來了之後,她才道:「我們去見了毛得,沿沙立河上去,情況的危
險,遠在我們的想像以上!」
  木蘭花將她和毛得的對話,詳細說了一遍。
  最後,她道:「所以我們的計劃要改變。」
  在聽了木蘭花的敘述過之後,每一個人的面色,都十分沉重,所以連最心急的穆秀珍,也
沒有詢問木蘭花,究竟準備如何改變計劃。
  木蘭花道:「王可敬生死不明,據毛得說,由於他不是黑人,可能他被吃掉了,但也有可能
,因為他不是黑人,而仍然活著。」
  木蘭花略頓了一頓,道:「但是他還活著的機會,微乎其微,我們去找他,能生還的機會也
不會大多少,有人想退出沒有?」
  對於木蘭花的這一問題,各人的反應,倒來得十分之快,五個人都異口同聲,立即說道:「
沒有」
  王可麗望著每一個人,她的神情,十分激動。
  木蘭花來到了她的身邊,將手放在她的肩頭上,王可麗立時捉住了木蘭花的手,木蘭花道
:「既然前途兇猛,我們須要一件特殊的工具。」
  「是什麼?」穆秀珍問。
  「一輛汽車!」木蘭花回答。
  「汽車!」高翔揚起了眉「蘭花,你不見得希望在叢林之中行駛汽車吧,要汽車有什麼用
?」
  「那不是普通的汽車,而我們要化費一番工夫來改裝,我們先找一輛性能極好,可以舒服
地供四人睡覺,兩個人坐的車子。」
  「一輛小型的有蓋貨車就可以了!」雲四風回答。
  木蘭花又問道:「四風,你認為一輛那樣的貨車,可以配上多大勁力的引擎?我要使這輛車
子的車前有電鋸,車輪上有鏈帶,像坦克車一樣,又要使車子能經得起顛簸,至於速度方面,
倒不必太快,你想,我們是不是能做到這一點?」
  雲四風皺著眉,想了片刻,然後拿過一疊白紙,用筆迅速地畫著,畫出了一輛木蘭花所說
的那種車子來,道:「是這樣?」
  木蘭花看了看,道:「大概是。」
  雲四風道:「我們可以坐著睡覺,騰出空間來,放置另一副引擎,用兩副引擎來發動,燃料
可以加高車身來儲放,我想沒有問題的。」
  「那麼,你明天一早就去進行這項工作」木蘭花說「照你的估計,大約要幾天?」
  「如果有熟練工人配合,七天就可以了。」
  木蘭花道:「那麼就只好等七天,車上要噴上金紅色,在車頭,要裝置一具擴音器,車身要
加厚,厚得經得起攻擊,在那樣的車中,我們的安全,或者可以有保障,對了,車頂要能打開
的。」
  安妮詫異道:「那有什麼用?」
  木蘭花道:「真正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你飛出去。」
  高翔突然道:「蘭花,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每一個人都帶上一具個人飛行器?真正沒有辦法時
,還可以暫時避上一避。」
  木蘭花和穆秀珍道:「真是好主意,安妮,你和五風通電話,叫他準備工具燃料充足,性能
優越的個人飛行器,立時托航空公司運到班吉,我們到班吉取貨。」
  安妮立時轉身去撥電話,木蘭花道:「可麗,雖然多等一天,就多耽擱一分,但是我們只好
等,我想你是可以明白的。」
  「我明白」王可麗的聲音在發顫「你們太好了!」
  在和雲五風通了電話之後,大家都休息了,只有雲四風和木蘭花沒有睡,雲四風在不斷補
充著那輛特殊車子的設備。
  他們一直到天亮,雲四風和高翔,去和當地的工業界接頭去了,木蘭花稍為睡了一會,直
到高翔回到酒店來,說是車子已在開始加工了,雲四風要參加工作,留在工廠中不能回來,木
蘭花才又去休息。接下來的幾天中,他們很少和雲四風見面,他們在毛得的帶領下,遊覽了沙
立河的下游平原,沙立河的水十分清,兩岸叢叢密林,倒映在水中,簡直像是仙境一樣,可是
沙立河的上游,卻是綿延數百里,好幾族獵頭族人的禁地。
  第四天,他們得到通知,他們需要的個人飛行器已運到了,木蘭花帶著安妮,飛回班吉,
只過了一夜,又飛了回來。
  第六天中午,雙眼滿是紅絲的雲四風,駕著一輛奇形怪狀,滿身通紅的怪車子,來到了酒
店門口,在那輛車子的後面,跟著一輛警車。
  木蘭花、高翔等人,都等在酒店門口,雲四風下了車,警車中兩位警官也下了車,來到各
人面前,道:「這輛車是你們的,請解釋它的用途。」
  木蘭花道:「我們準備用它沿沙立河而上,去找一個著名的探險家,他現在生死不明。」
  那兩個警官吃驚地互望著,道:「你們知道你們會遇到什麼?」
  「知道,但我們非去不可。」
  那兩個警官道:「可是,警方有權制止你們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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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木蘭花回頭,向高翔望了一眼,高翔立時道:「當然我很明白當地警方的權限,但我們也有
苦衷,我屬於國際警方,這是我的證件。」
  高翔將國際警方簽發的高級人員證件,遞了過去,那兩個警官便翻看了一看,向高翔行了
一個敬禮,將證件還給了高翔。
  他們不再說要阻止他們前往,反倒問道:「我們可有什麼能夠幫助各位的地方?我們最樂意
為勇敢的人效力,請不要客氣。」
  在那兩位警官,黑得發光的臉上,的確充滿了欽佩的神色。木蘭花道:「我們需要一批可以
傷人,但不能殺人的武器,最好是發射麻醉針的槍械,射程要遠些。」
  「有,那是警方用力驅散野牛群的槍械,它發射的麻醉針,射程一百碼,可以令一頭野牛
在中針之後一分鐘之內,昏迷兩小時。」
  「那太合用了,請給我們六枝,多些麻醉針。」
  「還要什麼?」
  「還要––」木蘭花想了一想:「一箱催淚彈,十二枚手榴彈––我們絕不會用來殺人,請
你放心,以及一批利刀利斧,我想土人會喜歡這些!」
  「小姐!」那兩位警官同時叫了起來「你竟打算和獵頭族人去攀交情?」
  木蘭花道:「希望能和他們攀上交情!」
  兩位警官仍然撫著頭,但他們已登上了車,疾駛而去。在酒店門口,圍著一大批人,新聞
記者也趕到了,穆秀珍興高采烈地在接受記者訪問。
  木蘭花強迫雲四風進車廂休息,她和高翔,將應用的東西,盡量佔少地位,放在車廂中或
車頂上,他們所帶的燃料,足夠行駛六百里。
  等他們準備得差不多時,警車也趕了回來,將木蘭花所要的東西,一一送上,出乎木蘭花
意料之外的,是還有六隻小小的懸掛在頸上的幸運木偶!
  高翔駕著車,那輛怪異的車子便開始出發了。
  車子後面,跟滿了人,跟在車後的人,越來越多,像是巡行一樣,一個歐洲人駕車趕過了
他們,道:「你們可是去尋找所羅門王寶藏的?」
  坐在高翔身邊的穆秀珍大聲道:「是的,如果你不怕頭被切下來,就和我們一起去。」
  那歐洲人一聽,立時縮回了頭,駛走了!
  穆秀珍樂得哈哈大笑起來,她回頭看去,車廂是打通的,車廂中放了不少箱子之後,還可
以躺上四個人,空間算是不少了。
  雲四風在車廂的一邊,他大概實在太疲倦,是以已經睡著了。車廂上配有不碎玻璃的窗子
,窗外還有一重鐵網保護著,車廂中有空氣調節設備,令得他們精神舒暢,那可以說是有史以
來,最設備完善的一次沙立河上游的探險了。
  車子離開了市區,跟在車後的人,仍然不少,到了河邊,還有幾十個黑人兒童跟在車後,
但是當車子漸漸沿河向前駛去之際,車後的人就越來越少了。終於,只有他們一輛車子在行駛
了。
  車子行駛在滿是鵝卵石的,平坦的沙灘上,在河上,還偶然可以看到土人撐著獨木舟或木
排,但是當紅日漸漸西沉之際,河面上只是一片寂靜。
  他們已看不到任何人,只看到成群的,雪白的水鷗,在水面上飛揚,雪白的羽毛,襯著清
綠的河水和艷麗的晚霞,形成一幅美麗的圖畫。
  車子前進的速度不十分快,大約每小時十哩,等到天色漸漸黑下來時,平坦的沙灣也已到
了盡頭,向後望去,只是黑漆漆的密林。
  在平坦沙灘的盡頭,豎著巨大的告示牌,用好幾種文字寫著警告的語句,警告企圖再向前
去的人,有極度的生命危險!
  高翔轉過頭來,道:「繼續行車?」
  木蘭花道:「是的。」
  高翔踏下油門,車子震動著,發出巨大的吼聲,將河邊的一大群水鳥,驚得一起飛了起來
,車子衝上了沙灘,駛進了密林中。
  高翔著亮了猛烈的車頭燈,車頭燈發出兩股光芒,射向前去。
  燈光所及的範圍之內,又看到一條又一條的蟒蛇,自樹上倒掛了下來。
  高翔小心地駕駛著車子在巨大的樹木隙縫中前去,受了驚的猴子,跳來跳去,成群隊結在
車子之後,竄了過去。
  車子行進了約八九哩,突然車頭燈照到了一大堆閃閃發著青光的東西,而當車頭燈照到那
堆東西之際,那堆東西突然散了開來!
  穆秀珍一看到那堆發著青色光芒的東西,以如此高的速度,散了開來,她不禁發出了一聲
驚呼,道:「天,那是什麼東西!」
  當那堆青色光芒散開之後,他們看到了一副白森森的獸骨,那獸骨上還有不少殘餘的肉,
顯然是才死不久的什麼野獸。
  而那蓬青色的光芒,散了開來之後,有不少青色的光點,撞向車前的玻璃,發出「撲撲」
的聲響,像是落了一陣冰雹一樣!
  那時候,他們都可以看清楚了,落在玻璃上的,全是一種全身金綠色,約有一吋長的巨蠅
,閃耀著青色光芒的,則是它們的複眼!
  在車前的玻璃上,足聚集了一百多隻那樣的巨蠅,它們飛著,在玻璃上撞著,當真是醜惡
之極,使人忍不住有噁心之感!
  穆秀珍又叫了起來,道:「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食肉蠅,秀珍,非洲的食肉蠅,和南美洲的食人魚同樣有名,但是卻也更可怕。」
木蘭花鎮定地說:「碰上成群的食肉蠅,任何生物都難以倖免!」
  安妮在車後道:「那麼,這些食肉蠅如果不走,我們豈不是不能出車子了?」
  木蘭花道:「那倒不必擔心,高翔,熄去了車燈。」
  高翔伸手按下了一個掣,眼前突然黑了下來。
  在黑暗之中,仍然可以看到食肉蠅複眼所發出的那種青色的閃光,聚集在車前玻璃上的食
肉蠅,沒有了強光的刺激,紛紛飛了開去。
  車子在黑暗之中,行進了幾十碼,便又著亮了燈。
  王可麗在食肉蠅出現的時候,便一直緊張地屏住了氣息,直到此際,她才緩緩地鬆了一口
氣,道:「我哥哥若是遇到了這些毒蠅––」
  木蘭花回過頭來,安慰她道:「那倒不會的,你哥哥是一個著名的探險家,他自然有預防的
方法,據我所知,用一種植物的油脂,塗在皮膚上,由於那種油脂,有強烈的揮發氣味,所以
食肉蠅是不敢接近的,你哥哥他們遇到的危險,顯然不是食肉蠅。」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著,越向前去,車身越是顛簸,根本沒有路,車子只是在高低不平泥濘
中行進,好在木蘭花早料到了這一點,車輪上是有履帶的,是以行進還沒有多大的困難,木蘭
花竭力勸各人休息,可是在那樣的環境中,誰能合上眼睡覺?
  雖然他們在車子中,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但是向外看出去,情形卻太恐怖了,他們像是
已經根本脫離了地球,而在另一個星球上。
  一根一根,至少徑有兩尺的大樹,一眼望去,望不到盡頭,洋溢著一片死亡的氣味,在樹
上,盤纏著各種各樣的籐。
  那些籐的形狀,是匪夷所思的,有的開著碗口一樣大小的花朵,也有的是在活動的,林中
根本沒有風,但是手臂粗細的籐,卻在扭曲著,活動著。
  當車頭燈的光芒,照亮了那些籐之際,那些籐的活動,更是迅速,像是有無數條巨大的章
魚,正附在樹上,用它們的觸角,在尋找食物一樣。
  突然之間「拍拍」兩聲響,兩條手臂粗細的籐,自樹上垂了下來,敲擊在汽車的頭部,它
們立時醜惡地扭曲了起來。
  每個人都可以看得到,在那些籐上,長滿了密密的倒鉤,看來,那些籐是想將汽車纏住,
但是籐上的鉤,自然鉤不住鋼鐵,是以它又滑了下去。
  木蘭花忙道:「快增加速度,若是讓它們鉤住了車輪,那就麻煩了。」
  高翔踏下了油門,車子震動著,發出巨大的聲響,向前疾衝了過去,可是車子只衝出了十
來碼,突然,在地上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車的後輪托了起來,車子一個傾斜,高翔連
忙控制著車子,又衝向前去,但是也只衝出了兩三碼。
  就在這時,車身四周,傳來了一陣「拍拍」的聲響,他們都看到,四面八方,都有一種暗
褐色的東西,向車子包了上來。
  總共不過是半分鐘的時間,整輛車子,已被包住!
  在空隙中,他們還可以看到,有一種稠黏的液汁,自那種暗禍色的東西上,迅速地分泌出
來,向下流來,而那暗褐色的東西,看來是一種植物的巨大的葉。
  王可麗不由自主,哭了起來。
  王可麗並不是一個軟弱的少女,但是她卻一直生長在城市之中,她的生活很正常,也很平
淡,從來沒有什麼驚人的遭遇。
  而她此時的哭,也不是完全為了害怕,而是她在突然之間,到了一個她以前做夢也想不到
的環境之中,受了種種新奇和可怖的刺激,使得她自然而然,有了一種發洩感情的需要。
  雲四風這時,也坐起了身子來,他揉著眼,道:「我們遇到了什麼?」
  高翔回答道:「是一株巨大的食人草,你看,它正分泌出腐蝕性的液汁,想將我們消化,當
作它的營養哩!」
  穆秀珍急道:「虧你還說得那麼輕鬆!」
  高翔道:「自然輕鬆,因為我們完全有辦法對付它!」
  高翔說著,轉過頭去,向雲四風望了一眼,雲四風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扳下那藍色
的槓桿,電鋸就開始工作了。」
  高翔用力扳下雲四風所說的那槓桿,他們雖然在車內,但是也可以聽到一陣刺耳的嘶嘶聲
,坐在車頭的高翔和穆秀珍,更可以看到直徑足有三尺,閃亮的鋸片,旋轉著,伸了出來,鋒
利的鋸齒,切進了肥厚的食人草的巨葉之中。
  鋸齒一切進去,一種奶白色的液汁,便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前後只不過幾秒鐘,一片
肥大的葉子,已被切了下來。
  高翔踏下油門,車子震動著,已經輾過了那片葉子,駛了出去,木蘭花忙道:「高翔,著亮
車尾的射燈,讓我們看看這株食人草。」
  高翔停下了車,按下了掣,車尾處兩盞射燈,立時發出了強烈的光芒,他們一起回過頭,
從車後的窗子,向外望去。
  他們看到,一片肥大的葉子,已被履帶輾碎了,而那株食人草,一共有八片葉子,每一片
葉子,足有六尺長,三尺寬!
  其餘的七片葉子,仍然緊緊地包在一起,在近地面的中心部份,突有一個半圓形的隆起,
上面有很多花蕾也似突起的物事。
  安妮吸了一口氣,道:「太可怕了!」
  王可麗抹著淚,問道:「蘭花姐姐,它是植物,還是動物?」
  「當然是植物!」
  「可是,它卻會動!會捕捉著野獸!」王可麗說。
  「那也是植物,決定生物是植物還是動物,只看它的整個生活方式,並不是看它動還是不
動,動物之中,有一種軟體動物,叫著鑿穴蛤,它在岩石上鑽了一個洞,藏了進去之後,幾乎
終生不再動,但它還是動物,這種食人草,其實,我們不應該陌生,可麗,你應該在學校的實
驗室中,見過捕蠅草的。」
  王可麗點頭道:「是的,又叫豬籠草。」
  木蘭花微笑著,道:「那是同一類的植物,它們葉子的表面,有一層十分細的青毛,一有了
刺激,這種青毛就立即收縮,將植物中的木份,迅速下降到根邵,於是它們的葉子,便捲了起
來,更普通的例子是含羞草,那是誰都見過的了!」
  連高翔和雲四風兩人,都不住地點著頭,對木蘭花有著如此豐富的常識,表示欽佩,木蘭
花道:「好,我們該繼續前進了。」
  穆秀珍不由自主地叫道:「刺激,刺激!」
  高翔一面熄了燈,發動車子,一面笑道:「秀珍,到現在為止,我們只不過行進了三十哩,
遇到的只是昆蟲和植物,以後有得刺激哩!」
  穆秀珍瞪著眼,道:「還有什麼更刺激的?」
  高翔道:「自然有,獵頭族!」
  穆秀珍道:「怕什麼,我們躲在車子中,獵頭族的原始武器,能夠傷害得了我們?而且,我
們還帶有足夠的武器!」
  高翔笑著道:「秀珍,聽你那樣說,我們進原始森林來,好像只是為了逛一逛,你忘了,我
們是來作什麼的了麼?」
  「當然記得,是來找人的。」
  「那就是了,你能不和他們打交道麼?我們一定要走出車去,去問他們,有沒有見到王可
敬,秀珍,你想想吧,面對成群的獵頭族人!」
  穆秀珍雖然生成一副對什麼都不服氣的脾氣,可是她卻也無話可說了,她伸了伸舌頭,承
認道:「真的,那更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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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秀珍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已在木箱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穆秀珍道:「來,讓我來
駕車,你也該休息一下了。」
  高翔抹了抹手上的汗,和穆秀珍調換了一個座位。
  車子繼續在向前駛著,高翔也閉上了眼睛,雲四風也重新又睡著了,他們都知道,一切全
只不過是開始,再向前去會遇到些什麼,全然難以想像!
  也有可能,他們除了這時有睡覺的機會之外,再也沒有休息的機會,是以他們一定要盡一
切可能,來保持他們的體力。
  但是,安妮和王可麗兩人,卻實在無法入睡。
  他們兩人,手握著手,她們年紀小,在那樣刺激、新奇、可怖的環境中,實在是沒有法子
,可以睡得著的。
  她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窗外,窗外黑沉沉地,放眼望去,全是怪異的樹木,見所未見的植
物,像是在一個魔鬼的境域之中。
  不時,可以看到大群的猴子或是飛禽,吃驚地掠過。
  有好幾次,她們還看到兩團發光的物事,迅速地掠過樹木之間,消失在黑暗之中,那自然
是森林中最可怕的動物之一:豹!
  車子在不斷向前駛著,穆秀珍本來是最愛講話的,但是在那樣的環境之中行車,她也不得
不全神貫注,沒有閒暇講話了。
  車中一片靜寂,只有車子引擎發出的胡胡聲。
  疲倦終於自然而然來襲,連安妮和王可麗她們自己,也不知道她們是在什麼時候合上眼睛
的,當她們合上眼睛時,她們便已入睡了!
  穆秀珍在她們睡著之後,回過頭去,望了她們一眼,又專心去駕駛,她的心中在想,他們
這一群,可以說是目前世界上,在做著最怪的怪事的一群人了!
  這裡是從來也沒有外人到過的地方,但是他們卻駕了一輛那樣怪異的車子,闖了進來,他
們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全然不知道––
  車子繼續行駛著,當安妮和王可麗的兩人,因為車身重大的震盪,而醒過來時,天已亮了
,她們立時坐起了身子來。
  車子已經穿出了密林,停在一個很大的河灘之前。
  太陽才升起,天際一片朝霞,河面十分闊,河水被朝陽映得泛起了一片奪目的金光,自然
景色的雄麗,實在是難以形容。
  可是,河灘上的情形,卻令人不寒而慄!
  那河灘約有兩百碼闊,過了河灘,對面又是密林,這時,車中每一個人都醒了,由雲四風
駕著車,安妮和王可麗還是最後醒轉的。
  他們看到,在整個河灘上,有著上千條鱷魚!
  那些鱷魚,巨大得令人難以相信,最小的也有十尺長,大的竟在二十尺以上,它們躺在河
灘上不動,只是轉動著它們凸出的眼珠。
  木蘭花皺著眉,道:「看看可能繞道過去!」
  雲四風搖著頭,河灘的一邊,是滔滔的河水,另一邊,也是密林,要轉到那邊的密林去,
還要經過一灣河水,顯然是辦不到的了。
  穆秀珍道:「我們的車子,可以輾過去的!」
  木蘭花道:「那要輾死許多鱷魚,但也只好那樣了!」
  雲四風點了點頭,猛地踩下了油門,車身震動著,向前壓了過去,他們難以看到車子履帶
下的情形,但是卻看到,車子才前進了幾碼,河灘上躺著的鱷魚,都動了起來。
  動物一定有一個奇妙的方法,可以互通消息,上千條鱷魚,幾乎是同時行動的,它們爭先
恐後,搖著粗大的尾巴,向河中竄去。
  河水之中,濺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浪花,前後不到三分鐘,河灘上除了留下了許多鱷魚蛋之
外,一條鱷魚也沒有了!
  車子加快速度,駛過了那河灘,在快要駛進河灘對面的密林時,木蘭花道:「從現在起,我
們要加倍小心了,據我的估計,獵頭族人,隨時可以出現的了!」
  各人臉上的神情,都十分嚴肅。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那絕不是兒戲的事!
  他們闖進了自有人類歷史以來,沒有外人闖進過的獵頭族人的禁地,他們也必然受到大規
模的包圍和攻擊!
  雲四風在駕駛位上,欠了欠身,就在這時,自對面的密林之中,突然衝出了一個身軀龐大
的物事來,那東西的來勢非常快,各人只來得及看到那是一頭犀牛時,只聽得「砰」地一聲晌
,犀牛已然撞中了車頭。
  車身陡地一震,整輛車子,都向後退出了幾尺遠!
  那犀牛也向後退了幾碼,然後,低著頭,又撞了過來!
  雲四風也就在那一剎間,拉下了那藍色的槓桿,電鋸的鋸片,在那頭犀牛再度向前撞來之
際,旋轉著,向前伸了出去!
  那犀牛仍是不顧一切地向前撞了過來,它正撞在鋸片之上,有著鋒利鋸齒的鋸片,立時陷
進了它的頭部,自犀牛頭部濺出來的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噴射出來!
  雲四風忙控制著車子後退。
  那頭犀牛,倒在地上,四條粗壯的腿,還在踢動著,但是過不了片刻,便已經死了,雲四
風吁了一口氣,道:「這傢伙!」
  木蘭花和高翔同時道:「看!犀牛的尾部!」
  他們一起向犀牛的尾部看去,只見有一柄短矛,刺在犀牛的身上,那枝短矛,陷得相當深
,而且分明還是才陷進去不久。
  因為在被刺著短矛的附近,還有血在流出來!
  穆秀珍吸了一口氣,道:「那犀牛是受了傷之後,狂性大發,所以才向我們撞來的。」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我們對獵頭族人智力的估計太低了,他們自然不知道我們的車子是
什麼怪物,但是他們一定早已發現了我們,倒是他們卻聰明得很,在未曾模清敵人的底細之前
,並不露面,而只是驅使一頭犀牛,來向我們進攻!」
  高翔道:「我們真對他們的智力估計太低了,他們竟懂得探敵的虛實––」
  高翔才講到這裡,他們都感到了河灘上的一陣震動!
  木蘭花立時打斷了高翔的話頭,道:「小心,又有什麼要來進攻我們了!」
  木蘭花的話才一講完,只見距離他們,不到十碼的密林之中,突然有七八株大樹,轟然倒
了下來,隨著大樹的倒下,十幾頭巨象,疾衝了過來!
  木蘭花最早提起了麻醉槍來,雲四風按著掣鈕,令所有的車窗,全都自動落了下來,大象
在平時是最馴順的,然而卻再也沒有比大象發瘋更可怕的事!
  那十幾頭大象,一定是被人用什麼方法刺激得變成瘋狂了的,它們低著頭,以極高的速度
,向前衝了過來,天震地動!
  木蘭花、穆秀珍、安妮、高翔、王可麗五個人早已握定了阿尚博堡警方贈給他們的麻醉槍
,窗一落下,槍口便從鐵絲網中,穿了出去。
  接著,雲四風也拿起了麻醉槍,每一個人,都扳動了槍機,一支接著一支麻醉針,向前射
了出去,由於目標實在太大,幾乎沒有一支麻醉針是落空的。
  大象在中了針之後,仍然挾著驚天動地的勢子,在向前奔了過來,然而,在奔馳之中,已
紛紛倒在地上,那自然是強烈麻醉劑已發生作用了!
  其中支持得最久的一頭巨象,是直到衝到了車前五六碼處,巨大的象牙,幾乎已可以觸及
車子的時候,才倒了下來的。
  連木蘭花的手心,也不禁在滲著汗!
  因為他們的車子,雖然沉重,但是從那巨象龐大的身體看來,只怕它也有足夠的力量,可
以將車子掀得翻轉身來。
  而車子如果被掀翻,那他們就糟糕了!
  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木蘭花望著躺在地上的十幾頭巨象,道:「我們繼續持
槍戒備,但是窗子要盡可能關上。」
  各人都將槍口移向上,從窗子最上的鐵絲網格子中,伸出槍口去,窗子玻璃又向上升起,
只留下一道半吋來寬的隙縫。
  木蘭花又沉聲道:「駛進林子去!」
  雲四風踏下油門,車子又發出隆隆的聲晌,向前駛去,不多久,便已經來到了密林之前,
高翔將一箱手榴彈拉到了身邊。
  他們全然不知道,隱蔽在林中的獵頭族人,會用什麼方法來攻擊他們的車子,剛才的情形
如此危險,不能不使他們加倍小心!
  車子慢慢地駛進了林子,幾乎是才越過了第一株樹木,他們就聽到了一陣急驟的,驚心動
魄的「蓬蓬」皮鼓聲!那種鼓聲,似乎是從密林子的四面八方晌起來的,由此也可知,密林中
不知隱伏了多少獵頭族人!但是,木蘭花等人,卻一個也看不到他們。
  雲四風將車子的速度放慢,皮鼓聲仍然在不斷地晌著,突然之間,皮鼓聲靜了下來,在那
一剎間所發生的事,實是令人目瞪口呆!
  在鼓聲突然停止之後,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在每一株樹後,每一株樹上,都有人現身出
來,至少有一千人之多!
  那是全身黑得像焦炭一樣的土人,他們並不高大,但是每一個人都強壯得像一頭黑豹,他
們的身上,幾乎是全裸的,只是用樹皮掩著下體。
  他們之間,有男有女,女的有著豐碩的雙乳,他們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有著一枝短矛,而
當他們才一現身之後,短矛便如同飛蝗一樣,向車子襲擊了過來。
  短矛射在車上,發出「拍拍」的聲音,反彈了開去,木蘭花他們,完全不必害怕這種短矛
會對他們的車子造成任何傷害。
  因為短矛的一端,雖然尖利,但是整根短矛,全是用木頭削成的,看來那是一種堅硬的樹
木,然而再硬的木,也難以損及鋼鐵的車身。
  上千個土人呼叫著,跳躍著,短矛仍不斷像雨一樣地飛來,穆秀珍叫道:「蘭花姐,我們應
該還手了!」
  木蘭花忙道:「不,我們要表示友好!」
  穆秀珍不禁苦笑著,道:「對他們怎麼表示友好?」
  木蘭花也不禁苦笑了一下,但是她還是很有信心地道:「至少他們有足夠的智力,懂得驅使
野獸來做先鋒,而且,他們也不敢接近我們!」
  那些土人真的不敢接近車子,他們手上的短矛,完全拋盡了之後,就圍成了一個極大的圈
子,發出震耳欲聾的叫嚷聲來。
  車子中,氣氛也極其緊張,土人的那種尖叫聲,像是一柄鋒利的刀,在刮著他們每一個人
的神經,使得他們要屏住氣息。
  過了足有十分鐘之久,自林子深處,又有一陣鼓聲,傳了過來,那陣鼓聲才一傳到,所有
的土人,一起都靜了下來。
  木蘭花道:「他們的首領來了!」
  穆秀珍道:「蘭花姐,你怎麼知道?」
  木蘭花道:「參考書上說的,人類探險的精神,是無窮無盡的,不論多麼危險的地方,都有
人去,別以為我們是第一次進入禁地,歷年來,有很多人都來過,只是未能生還而已,有關這
個禁地的最詳細記載,還是十九世紀的一個探險家寫的。」
  「他活著離開了這裡?」
  「沒有,他的無頭屍首順河而下,漂到了下游,被人發現,而一切有關禁地記載的文稿,
卻在他的身邊,是由他的家人整理出書的。這本書上說,畢卡族的人,在首領面前,如果大聲
喧嘩,是犯罪的,會被放逐,所以我猜想是他們的首領來了!」
  穆秀珍吸著氣,道:「看來,我們也得將看到的一切都記下來,那麼,離不開禁地,總還可
以留下一點東西,讓後人來緬懷。」
  高翔笑著,道:「怎麼,你忽然講話文雅起來了?」
  穆秀珍苦笑著,高翔顯然想將氣氛弄得輕鬆一些,但是卻並沒有成功。自林中傳來的鼓聲
,越來越急,不一會,兩頭大象,上面各騎著一個人,已自林中,走了出來。騎在象上的那兩
個人,一個身上,披著一整張黑豹的豹皮,豹頭就頂在頭上。
  而另一個,身上則披著一條用一種紅色的羽毛編成的帶子。那兩個人一出現,上千個土人
,更是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巨象來到了離車子十多碼前停下,那披著紅羽毛的人高舉雙手,發出了一遽串怪異莫名的
呼叫聲來,叫了足有兩分鐘之久。
  木蘭花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在叫嚷些什麼。
  但是他們卻可以看得到,那人的神情,越來越是凶狠,那是人類共通的語言,在凶狠的神
情下,自然不會有友善的舉動的。
  木蘭花緩緩轉動槍口,道:「看樣子,他是在佈置對我們的進攻,讓我先來給他一個下馬威
!」
  「你用麻醉槍射他?」高翔問。
  「不,我射他騎的大象!」
  那披著紅羽毛的土人這時,略停了一停,但停了並沒有多久,又揚著手怪叫了起來,也就
在這時,木蘭花已連連扳動了三下槍機。
  三枝麻醉針射了出去,射去象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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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並沒有人發現象已中了針,因為麻醉針發出的聲晌,十分之輕,那土人仍在叫嚷著,突然
之間,他騎的大象,前腿一屈,跪了下來。
  緊接著,像身一側,那披著紅羽毛的人,也從象身上直跌了下來,本來是靜寂無聲的土人
,在那一剎間,突然發出了一下驚叫聲!
  他們是不約而同,一起發出那下驚呼聲來的,千餘人一起的喊,聲音之驚人,實在是難以
形容,真是震耳欲聾。
  然而,他們只是叫了一下,立時又靜了下來。
  那披著紅羽毛的人跌在地上之後,立時爬了起來,可是當他站直身子之後,他卻在不住地
發著抖,來到了那披著豹皮的人之前。
  木蘭花沉聲道:「那披著紅羽毛的人,我想是畢卡族的大巫師,他剛才一定是在作法,要降
禍於我們,現在,他自然認為是法術失靈,要向酋長認罪了!」
  安妮問道:「他會怎樣?」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只是猜想而已。」
  被木蘭花認為是大巫師的那人,來到了披豹皮的人之前,突然揚了雙手,用力將雙手拍向
地面,伏在地上,口中仍在不斷發著怪聲。
  過了一會,他才站了起來,轉過身,一步一步,向車子走了過來,穆秀珍急忙問道:「這傢
伙,他想來做什麼?」
  木蘭花道:「不知道,我們完全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全然無法知道他要做什麼,或許是在法
術失靈之後,他要表示他的勇敢。」
  「那我怎麼對付他們?」
  木蘭花望著那土人,他一步一步向前走來,包來到了離車頭極近的地方,木蘭花欠了欠身
子,突然按下了車頭燈的掣。
  車頭燈亮了起來,那大巫師發出一下驚叫,向後跳了開去,他的行動十分敏捷,向後一跳
,足足跳出了兩碼遠近!
  他雙手掩著眼,忽然高舉雙手,大聲叫著,身子又伏在地上,那時候,怪異的事又發生了
,他身子才一伏了下來,所有的土人,也跟著一起伏了下來。
  那披著豹皮的土人,略呆了一呆,也伏在象背之上。
  而且,自每一個土人口中,都發出了一種怪異的聲音來,他們還不斷搖擺著身子,穆秀珍
看得又是吃驚,又是好笑。
  安妮道:「他們好像將我們當作神在膜拜!」
  木蘭花皺著眉,道:「對,我猜也是那樣。」
  那大師巫師首先站了起來,手足舞動著,向前走去。
  他一定,土人便立時跟在他的身後。
  別看那些土人,過著原始的生活,可是他們卻排列成了整齊的隊伍,一共五列,跟在那大
巫師之後,一起向林中走了進去。
  幾隊土人走進了林子中,那戴著黑豹皮的土人,仍然不動,卻高舉著雙手,向著木蘭花他
們的車子,也不知道他是什麼用意。
  接著,只見他策著大象,慢慢向前走來,一直來到了車子之前,又在象身上伏了下來,連
伏了幾次,口中喃喃有詞。
  木蘭花皺著眉,道:「不論他在表示什麼,只要他一走,我們便跟上去!」
  雲四風點了點頭,已發動了引擎。
  當汽車引擎發出「拍拍」聲的時候,那土人像是嚇了一跳,連忙策著象,向深林被面走去
,雲四風駕著車子,緩緩地跟在後面。
  那土人雖然在前面走,可是他卻頻頻回過頭來,當他看到木蘭花的車子,跟在後面之際,
他現出十分高興的神色來。
  而且,他每一次回顧之後,必然高叫一聲,每次叫的,都是同一個字眼,自然,木蘭花等
人,都無法知道他在叫著什麼。
  當他們駛出約有半里之後,密林立中,突然現出了一大幅空地,那空地就在河邊不遠處,
搭著許多樣子十分奇特的圓形草屋。
  在草屋之前的空地上,只見那千餘土人,個個伏在地上,隨著鼓聲,身子在一起一伏,而
且他們的口中,發出一種十分莊嚴的聲音來。
  木蘭花道:「看來是沒有疑問了,他們將我們當成了神,我想,就算我們走出車外去,他們
也是不會傷害我們的了。」
  高翔忙道:「還是再看一會的好!」
  只見那披豹皮的土人,到了眾人之前,立時有四個身子特別粗壯的土人,抬著一張用籐編
成的椅子,向他走了過來。
  那土人毫無疑問,一定是酋長了。
  他從象背上跨了下來之後,便坐在那張椅子上,由四個土人,將之抬到了一個土墩之上,
停了下來,又有二三十個披著羽毛編成的長條的女人,跳著舞,隨著急驟的鼓聲,奔了出來,
圍著車子,跳起舞來,跳的舞,十分熱烈,動作繁多。
  木蘭花道:「安妮,將個人飛行器遞給我。」
  高翔擔心地道:「讓我先出去和他們接頭。」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我和你一起出去,我們被認作是神,自然該表現一點力量,我們
在半空之中,每人向空地拋擲一枚手榴彈,來表示我們的力量。」
  高翔道:「我還要帶多兩枚手榴彈,以防備萬一。」
  木蘭花道:「好的,不過千萬不能胡亂傷害他們,他們雖然落後,但是和我們一樣是人類。」
  高翔又向外望了一眼,道:「當然我不會胡來的。」
  他們兩人,將個人飛行器紮好,各自佩了幾枚手榴彈,木蘭花又道:「可麗,將你哥哥的放
大照片給我,如果他到過這裡,他們一定記得的。」
  王可麗忙打開了一隻手提箱,取出了一張照片來。
  照片上是一個神氣堅毅的年輕人,木蘭花將照片插進了飛行器的皮帶中,道:「我們出去之
後,立時將車頂再關上。」
  穆秀珍道:「這––不太好吧。」
  木蘭花沉聲道:「照我的話去做,如果我和高翔,可以獲得友好的招待,那麼大家都可以出
來鬆動鬆動,如果有危險的話,我們隨時可以飛向空中的!」
  穆秀珍沒有再說什麼,雲四風扳下了一個槓桿,車頂發出「軋軋」的聲晌,已然緩緩揭了
開來。當車頂揭開之際,所有的聲晌,都停了下來。
  一千多土人,每一個人,都望著那輛車子。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爬出了車頂,當他們站在車頂的邊緣上,面對著那一千多個獵頭畢卡
族的土人之際,他們的心中,也不禁十分緊張。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不知曾經歷過多少凶險,但是他們的敵人,一直都是文明人,面對著
野蠻的獵頭族人,還是第一次!
  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同時拉下了飛行器的發動掣,飛行器的發射器,發出一陣「嗤嗤」
的聲晌,他們兩人一起向上,飛了起來。
  當他們搖搖擺擺,向上升起之際,只聽得所有的土人,連酋長在內,都大聲高叫著,站了
起來,那一陣呼叫聲,實在是驚天動地!
  而且,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絕不知道他們在突然之間,出聲呼叫,是什麼意思,是以心
中嚇了一跳。這時,他們已飛起有二十尺高了!
  就在土人的高叫聲中,他們兩人,一齊咬開了手榴彈的引線,在半空之中,將手榴彈用力
向河邊上,疾拋了出去!
  兩枚手榴彈同時落在河邊上,同時爆發「轟轟」兩聲巨晌,煙霧夾著火光,一起騰空而起
,河灘上的石塊和泥土,濺起老高。
  就在手榴彈爆發的那一剎間,土人的喊叫聲停止了。
  他們呆望著手榴彈爆發的地點,煙霧迅速地散去,在河邊上,留下了兩個極大的土坑,土
人在突然之間,一齊又伏了下來。
  木蘭花和高翔在半空之中,看到所有的人全伏了下來,包括那披著豹皮的酋長在內,四周
圍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木蘭花又和高翔互望了一眼,兩人按著飛行器的控制掣,慢慢地落了下來,當他們落地之
後,千餘土人,仍然伏著一動也不動。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並肩向酋長走去,高翔的手心,緊張得在冒汗,因為他們的四周圍,
有一千多個最凶悍的獵頭族人!
  這一千多人,如果忽然之間,發起狂來,一湧而上的話,他就算立即拋出手榴彈,只怕也
難以應付,因為他們正在土人之中,毫無掩蔽。
  他們一步一步,向前走著,不一會,便來到了土墩之前。
  那酋長仍然伏在土墩上,但是卻抬起頭來,向他們兩人望來。
  高翔低聲道:「蘭花,我們如何表示友善。」
  木蘭花也十分為難,她也知道這一族,是四族獵頭族人中的畢卡族,可是,她卻完全不知
道他們的語言,無從表示她的意見。
  她略想了一想,低聲道:「你跟我做。」
  高翔點了點頭,木蘭花高舉起雙手來,高翔也高舉起雙手來。人類表示友善,有一個共通
的辦法,那便是先向對方展示自己的手中,並沒有武器。
  木蘭花就是用這個方法來表示自己的善意的。
  而她的這個辦法,看來十分有用。
  伏在地上的酋長,當抬頭向他們看來的時候,面上本來是充滿了疑懼神色的,可是一看到
木蘭花和高翔高舉起雙手來,他立時滿面笑容。
  他身子一縱,便站了起來,也舉起了雙手。
  所有的土人,雖然仍伏在地上,但也齊聲歡呼了起來。
  木蘭花看到了這樣的情形,鬆了一口氣,和高翔兩人,一起走上了土墩,酋長突然解了他
身上披的黑豹皮,雙手遞向高翔。
  高翔不禁覺得十分為難,他不瞭解酋長那樣做是什麼意思,不知是接好,還是不接好,但
高翔究竟是應變十分靈敏的人。
  他伸手,接過了那幅黑豹皮來。
  可是他卻立時又踏前兩步,仍然將黑豹皮披在酋長的身上。高翔的心中那樣想,只有酋長
一個人披著黑豹皮,那豹皮一定是權力的象徵。酋長此舉,可能是將統治全族的權力交給自己
,如果自己再將黑豹皮還給他,他一定十分高興的。
  可是,高翔在那樣做的時候,全是憑他自己的猜想,那樣做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卻
是不知道的,當他將黑豹皮披上了酋長的身子,他又後退了一步之際,他知道自己做對了!
  因為他聽到了一片歡呼聲!
  每一個土人都跳了起來,臉上充滿了喜悅,他們跳著,叫箸,那酋長雙手向高翔伸來,但
看他的樣子,像是不敢來碰高翔。
  高翔為了表示進一步的友善,先握住了他的手臂,酋長笑得咧大了嘴,湊過頭來,將他的
鼻子用力在高翔的鼻上,擦了兩下。
  高翔也用自己的鼻子,和他擦了兩下。
  酋長退了開去,高舉著手,大聲講了幾句話,立時又有八個壯漢,抬著另外兩張籐椅出來
,放在酋長的座椅的兩旁。
  一直到這時,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才完全放心了!
  而穆秀珍在車內,也看出沒有問題了,她大聲叫道:「蘭花姐,我們可以出來了麼?」
  木蘭花道:「可以,但是你們最好也用個人飛行器飛出來,直接降落在我們所在的土墩上,
別讓土人有機會接近你們!」
  「知道了––」穆秀珍大聲答應著。
  接著,穆秀珍、雲四風、安妮和王可麗四個人,相繼從車中飛了出來,他們在空中控制著
飛行器,一直降落在土墩上。
  個人飛行器在文明社會而言,也還算是比較罕見的東西,更不要說在這個原始的村落中了
,他們在空中飛行的時候,所有人都抬頭望著他們。
  木蘭花等他們四人都降落了之後,才轉身向那酋長,取出了那張相片,她無法向那酋長詢
問可曾看到過這個人,她只好指著相片,要酋長看清楚相片中的那個人。
  而最奇怪的事,就在那時發生了,只見那酋長一看到相片,便現出十分驚疑的神情來,伸
手在相片上,撫摸了一下,又立時縮回手來。
  接著,竟自他的口中,吐出了三個字來,道:「王––可––敬!」
  木蘭花等人都呆住了,在那酋長的口中,竟能叫出王可敬的名來,那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但是他們也立即明白了一點:王可敬到過這裡!
  酋長指著照片,又重複念著「王可敬」的名字,然後指著自己,說了一句話,又指著照片
,再說了一聲「王可敬」。
  木蘭花又進一步明白,王可敬不但曾到過這裡,而且還和畢卡族人處得相當好,至少他己
向酋長介紹了他自己的名字。
  木蘭花點著頭,也指著那張照片,說道:「王可敬!」
  接著,她拉過了穆秀珍來,和穆秀珍磨了磨鼻子,她是在試圖向酋長表示,自己是王可敬
的朋友,那酋長用心地看著。
  然後,木蘭花又指著照片,道:「王可敬!」她又做著尋找什麼的姿勢,酋長笑了起來,看
樣子,他已經明白了,他頓著足。
  木蘭花不知道他頓足是什麼意思,只好莫名其妙地朝著他,酋長一面頓著足,一面道:「剛
利,剛利!」
  王可麗一直緊地握著拳,這時,她實在忍不住了,問道:「蘭花姐姐,你可知道,他是在說
什麼?」
  那酋長指著河水的上游,一面仍然在道:「剛利!」
  木蘭花的眉心打著結,但是她卻點著頭,道:「我想我明白了,他是說,你哥哥已離開他這
裡,到剛利族人那裡去了!」
  木蘭花揚著相片,也指向河的上游,道:「剛利?」
  酋長連連點頭,道:「剛利。」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看來我們尋找的路線不錯,王可敬是循這條路去的,他不知道用什
麼方法,使得畢卡族人對他表示了友善,他繼續向前去了!」
  那酋長又轉頭高叫了幾聲,一個女人忙提著一樣東西,奔了過來,那東西用草編成的蓆子
包著,體積十分之小,酋長接了過來,解開了草蓆。
  木蘭花等人,立時看到,那是一隻一種十分耐用的打火機,酋長得意地用手一按「得」地
一聲,便打著了火,他又說了一句話。
  在那句話中,也有「王可敬」的名字。
  木蘭花可以明白酋長的意思是在說,這打火機,就是王可敬送給他的。木蘭花轉頭道:「我
們要繼續行程了!高翔,送一樣禮物給他。」
  高翔取出了一柄十分鋒利的小刀來,轉身在一張籐編成的椅子上削了下去,一削就削斷了
好幾根,那酋長的臉上,現出羨慕的神色來。
  高翔將小刀套進了皮套子,遞給酋長。
  酋長接過了小刀,連連和高翔磨著鼻子,他又轉過頭去大聲叫著,只見幾個女人,自屋中
捧出了許多東西來,全用一種木盤裝著。
  在木盤中,大多數是奇形怪狀,見所未見的水果,還有一大盤,是花生也似,黑色的物事
,那盤東西,散發著一陣香味,令人食指大動。
  酋長伸手,抓起了一把那黑色的東西,往口中便送,吃得津津有味,穆秀珍也順手拿起了
一粒。
  高翔忙道:「秀珍,你知道那是什麼,胡亂吃得的麼?」
  穆秀珍道:「他能吃,我為什麼不能吃?」
  她一面說,一面便將那東西放進了口中,咀嚼著,一面立時又拿起了第二粒來,道:「嗯,
好香,我從來未曾吃過那麼美味的東西。」
  木蘭花也拈起了一粒來,細細看著。
  在木蘭花打量著那種東西之際,穆秀珍已經連吃了四五粒,木蘭花才笑道:「那的確是很珍
貴的食品,在文明都市中,只怕是吃不到的。」
  安妮忙問道:「蘭花姐,那是什麼?」
  「一種炒焦了的大螞蟻!」木蘭花回答。
  穆秀珍陡地一呆,隨即大叫了起來,道:「螞蟻!」
  木蘭花將拈起的那粒,放進了口中,道:「是的,你不必害怕,那東西的確美味、,來,為
了禮貌起見,我們每人都吃一些。」
  安妮和王可麗一起叫了起來。
  木蘭花道:「錯過了那樣的美味,是你們自己的損失,非洲土人什麼都吃,他們不拿蜘蛛和
四腳蛇出來,算是好運氣哩!」
  穆秀珍剛才還將那種大螞蟻吃得津津有味,可是當她明白了這是什麼之後,卻說什麼也不
肯吃了,而且一直哭喪著臉。
  木蘭花向自己等人指了指,又向河的上游一指,道:「剛利!」
  那酋長登時變得十分失望,他高舉雙手,大叫著,千餘土人,突然向著土墩,嚷叫著,奔
了過來,圍住了土墩,發出驚人的呼叫聲來。
  雲四風吃驚道:「他們作什麼?」
  「他們自然是不讓我們走,這是他們好客的表示,但是我們還是不要領受他們盛情的好,
若是他們真不想我們走時,會將我們的頭割下來,保存起來,作為紀念的!」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王可麗駭然問。
  「不要緊,我們動作一致,飛向半空,回到車中去,我們要得的消息已經得到了,一回到
車中,我們就可以離去了,一、二、三!」
  木蘭花的那個「三」字才出口,每人都按下了飛行掣,他們的身子,立時搖搖幌幌,飛了
起來,在不到一分鐘之內,便回到了車中。
  當他們回到了車中之後,只聽得酋長高叫著,土人又轉過身,向車子圍了過來,一千多土
人,將車子密密層層地圍住!
  車子有著各種奇異的設備,但卻沒有法子飛起來!
  車子既然不能起飛,自然也無法奪圍出去!
  高翔苦笑道:「這真麻煩了,哪有這樣留客人的?」
  穆秀珍仍然苦著臉,道:「我才麻煩哩,吃了五六隻大螞蟻,螞蟻好像在我的胃中爬行一樣
,真倒霉!」
  雖然眼前的形勢十分麻煩,但是每一個人,還是忍不住被穆秀珍的話,逗得笑了起來,木
蘭花斥道:「別胡說了!」
  穆秀珍還一本正經地道:「真的!」
  雲四風和高翔兩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木蘭花道:「著亮車頭燈!」
  高翔按下了燈掣,兩道強光射出,在車前的那些土人,嚷叫著向後,退了開去,高翔忙發
動了車子,向前緩緩駛了出去。
  車子向前駛出,土人向後退去。
  不多久,車子便快駛過了那空地,只見酋長大喝一聲,張開了雙臂,跳到了車前,攔住了
車子,不讓車子再向前駛。
  強烈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在表現著他的勇氣,並不後退。
  木蘭花忙道:「別停車!」
  高翔咬著牙,車子仍在向前駛出,離得酋長漸漸近了,六尺,五尺,四尺––一直逼近在
酋長的身前,酋長仍然不動。
  穆秀珍怒道:「給他一麻醉針!」
  「別傷害他」木蘭花道「他是在表示友善。」
  「哼,拿大螞蟻給人家吃,還說友善?」
  木蘭花道:「轉彎,我們用電鋸鋸斷一株樹,他就不敢再攔住車前了。」
  高翔用力扭轉了方向盤,車子在酋長的身邊,擦了過去,酋長一跳,又跳到了車前,可是
這時,車前的電鋸,已然伸出。
  而且,高翔將車子的速度加快,令車子向一株大樹,衝了過去,電鋸陷入了樹身之中,發
出噪耳的鋸木聲來,木屑四飛。
  轉眼之間,那株直徑足有一尺多的大樹,已被鋸斷,轟然倒了下來,高翔再轉過方向盤,
那酋長呆呆地站著,不敢再動。
  高翔踏下油門,車子向前,疾衝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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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車子衝向前去之際,他們都聽到了土人的大聲呼叫,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再追上來,高翔
將車子的速度提至最高,向前衝了出去。
  他盡量將車子靠河邊,近河邊林木比較疏,車子行進的障礙也少,是以車行得比較快,不
消多久,再向前看去,一個土人也看不見了!
  高翔鬆了一口氣,道:「總算離開他們了。」
  木蘭花向哩數表看了一看,道:「我們進森林起,到現在,深入森林九十哩了,從時間上來
推算,王可敬的出事,最有可能是在剛利族人那裡。」
  「剛利族人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但至少在五十哩之外,這四族獵頭族,全是十分凶悍好鬥的,他們族與族
之間遇到了,必然要拚個你死我活,所以我相信,在畢卡族和剛利族之間,一定有著自然的分
界,我們如果留意一些,一定可以覺察這一點的。」
  他們一直向前駛著,林木漸漸疏了,等到黃昏時分,前面的林木更是稀疏,木蘭花道:「我
們補充一點食水,我想森林是畢卡族人的天地,出了森林,多半是剛利族人的範圍了!」
  高翔將車子駛到河邊,停了下來。
  他們各自都下了車,河水十分清,他們將水壺裝滿了水,再加上消毒劑,就可以飲用了,
木蘭花帶著穆秀珍,安妮和王可麗走了開去,高翔和雲四風全神貫注地守著車子。他們停留了
約莫十分鐘,便又登上了車,繼續向前駛去。
  天色漸黑,他們也快駛出林子了。
  木蘭花拿起一具望遠鏡,向前望去,只見前面是一片丘陵起伏的地帶,在遠處,可以見到
有一座高山,那一片丘陵,至少有五六十里。
  向前看去,卻看不到什麼,只看到一群狒狒,在丘陵中翻躍著,小狒狒伏在大狒狒的背上
,看來是回到它們的巢穴中去。
  在更遠的河邊,好像有一群河馬,有一群水鳥,正圍著那群河馬在飛翔著。木蘭花嘆了一
聲,道:「王可敬再也想不到除了他之外,還會有人來,否則,他多少應該留下一點記號來的。」
  王可麗忙道:「蘭花姐姐,我哥哥常說,如果他遇到了危險,那麼他就一定會設法在那地方
,留下記號,那麼在第二次到的時候,就可以回憶當日的危險了!」
  木蘭花道:「如果那樣,那我們至少可以知道他們是在什麼地方出事的了,唉,剛利族人,
只怕沒有畢卡族人那樣容易對付了!」
  穆秀珍還沒有忘記她吞下肚去的大螞蟻,她恨恨地道:「以後,這些土人,不論拿什麼東西
給我吃,我都不吃了!」
  木蘭花道:「我們該繼續向前去了。」
  高翔駕著車,別的人在天色漸漸黑下來時,都合上了眼,睡著了。木蘭花是準備接替高翔
駕車的,所以她坐在高翔的身邊。
  在天色全黑了下來之後,高翔著亮了車頭燈,雖然地形起伏不平,但是比起在密林中行車
來,總好得多了,是以車速十分快。
  木蘭花也合上了眼在休息著,高翔注視著前面,到了午夜時分,高翔揉了揉眼,他看到前
面,有許多火把,火光閃耀著。
  高翔忙停下了車,推了推木蘭花。
  木蘭花立時醒了過來,高翔向前指了一指,她也立時看到了那些火把,火把約在一哩開外
,像是還在移動著,可是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木蘭花忙拿起了望遠鏡,向前看去,在望遠鏡之下,那些火把,可以看得更清楚了,還可
以看到很多人,在圍成圓圈,在跳動著。
  木蘭花道:「那一定是剛利族人了。」
  「何以他們一點聲息也沒有?」高翔心中懷疑道。
  「看來,他們好像在舉行什麼儀式。」
  高翔道:「現在他們自然還沒有發現我們,但是如果我們駕著車子接近,他們一定會知道的
,那樣就會有麻煩了!」
  木蘭花皺著眉,道:「你的意想是––」
  「我們將車停在這裡,我和你掩向前去,先去看看動靜。」高翔道:「那樣,我們或者可以
避免和他們正面接觸了。」
  木蘭花道:「那太危險了!」
  高翔道:「自然危險一些。」
  木蘭花搖頭道:「不好,我們還是駕車前去的好,我們在車子中,總是最安全的,離開車子
,豈不是安全完全沒有了保障?」
  高翔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道:「你說得對,我是因為王可敬可能還在他們的手中,是以才
不想刺激他們,如果王可敬只是被俘,而沒有死的話,我們太刺激了剛利族人,可能會發生悲
劇的。」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更緊,她點頭道:「你說得對!」
  在車後的穆秀珍,突然插進了口來,道:「我去。」
  木蘭花回頭向穆秀珍望了一眼,原來他們全已醒了,木蘭花忙道:「我們已發現了剛利族人
,王可敬可能就在他們手中。」
  王可麗的神色緊張得難以形容,她扭著手指,並不說話,安妮則只是不住地咬著手指,木
蘭花想了片刻,道:「高翔的想法是對的,但是我們可以再駛近些,盡量減低噪聲,設法駛到接
近的高地去,那我們至少可以弄清楚,他們在作什麼。」
  高翔重又令車子向前駛去,駛得比較緩慢了些,慢慢地駛上了一個高地,當來到最高處的
時候,他們都可以看得更清楚了。
  他們看到約有五六百人,圍成了一個馬蹄形,向著沙立河坐著,在河邊上,有兩根很大的
木柱,一望而知,那是圖騰。
  另外有七八十人,各執著火把,在馬蹄形的坐著的土人之中,圍成圓圈奔跑著,在圖騰之
中,似乎還有著什麼東西。
  木蘭花拿起望遠鏡來。
  她看清楚了,在兩根圖騰之中,站著三個人。
  那三個人中的兩個,身上都披著毛頭十分長的獸皮,中間的那個人卻是穿著衣服的,他不
但穿著長褲,而且,還穿著上衣。
  而所有的土人,都只不過下體圍著一幅獸皮而已。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將望遠鏡遞給了高翔,道:「看圖騰下的那三個人中間的那個。」
  高翔才一接過望遠鏡來,湊在眼上,看了一看,就吃驚地叫道:「那是一個文明人,他––
他是誰?」
  木蘭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是王可敬!」
  王可麗忙道:「讓我看看––」
  高翔將望遠鏡遞給了王可麗,王可麗看看,她放下了望遠鏡,激動得半晌說不出來,道:「
那是我哥哥,蘭花姐,那是我哥哥!」
  「他居然還活著!」穆秀珍立時這,她搶過了望遠鏡,又道:「可是他現在的情形卻不十分
妙,他被人捉著!」
  木蘭花向高翔望了一眼。
  高翔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木蘭花沉聲道:「我們不能再前進了,用高翔的辦法,我和他偷進去,我們見機行事,才能
將王可敬自土人手中救出來。」
  穆秀珍立時道:「三個人一起去!」
  木蘭花道:「不行,這不是靠人多就能成功的事,就算我們全部都過去,也及不上土人的人
數多,土人會使用毒箭和塗有毒藥的尖矛,我們除非是存心屠殺他們,否則,在武器上也佔不
了什麼優勢,所以人多了,反而會耽誤事情。」
  穆秀珍仍是一臉不高興,可是她卻沒有再說什麼。
  王可麗急得嘴唇煞白,這時,她又忍不住問:「他們想將我的哥哥怎樣?」
  「我也不知道」木蘭花搖著頭「看來,他們是在舉行一項十分隆重的儀式,這項儀式,自
然是針對你哥哥而舉行的。」
  雲四風奇怪地道:「他們何以一點聲音也沒有呢?」
  雲四風這一句話才出口,便聽得「咚咚」的鼓聲,傳了過來,鼓聲十分緩慢,十分沉重,
令人聽到了那樣的鼓聲之後,心中極不舒服。
  木蘭花又向前望了片刻,道:「你們在車中,用心觀察看,如果我們一有危險,你們就發射
煙幕彈,掩護我們撤退。」
  穆秀珍仍然鼓著氣,雲四風和安妮兩人點頭答應著。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檢查了一下他們隨身所帶的東西,圍上了個人飛行帶,打開了車門,
從車中輕輕地挪了出來。
  一離開了車子,他們立時伏下了身子,輕巧地向前奔了過去,當他們越來越接近那堆剛利
族土人之際,鼓聲也漸漸急驟了起來。
  隨著鼓聲的急驟,那群彎著身子在走動的土人,也走得急了起來,自他們的口中,發出「
哼」「哼」的聲音來,和著鼓聲的節拍。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越走越近,終於來到了離他們只有七八碼的所在處,在一棵大樹之後
,站定了身子,他們的行動,十分輕巧,就算不免有一點聲音發出來,蓬蓬的鼓聲,也將他們
發出的聲晌掩蓋住了。
  當鼓聲越來越急時,只見一個身形遠比其它土人高大的土人,站了起來,在那土人的身上
,用紅色的泥上,畫著許多稀奇古怪的花紋。
  那土人站了起來之後,鼓聲突然又停止。
  只見那土人一步一步的向前,向兩根高大的圖騰走了過去。
  這時,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早已可以看到王可敬了,王可敬的處境,十分不妙,他直挺挺
地站著,他的雙手被反綁著。
  在他的身後,是一根木柱,他的雙手,就被反綁在木柱上。王可敬的面色,極之蒼白,但
是他的雙眼,卻還睜得老大。
  他望著那身形高大的土人,向他一步一步地接近,他忽然笑了一下,講了一句話。王可敬
自然沒有可能會講剛利族的語言。
  在木蘭花聽來,他講的那句話,也像是西非洲的土語之一,可是剛利族人和外界極少往來
,自然也聽不懂王可敬的話。
  王可敬微微抬起頭來,哼了一聲。
  鼓聲停止之後,四周圍十分寂靜,王可敬的那一下嘆息聲,也是清晰可聞,高翔低聲道:「
蘭花,看情形,他們是要殺王可敬!」
  木蘭花點了點頭,已從腰帶上拔出她自己設計的小型麻醉槍來,她轉頭向高翔望了一眼,
槍口向王可敬身邊的兩人,指了一指,又向那身形高大的土人,呶了呶嘴,高翔立時會意,也
掣了一柄同樣的麻醉槍在手。
  那身形高大的土人,向王可敬一步一步地在逼近。
  等到他來到了王可敬的身前,只有三四碼之際,只見他手臂一振,在他腰際所圍的獸皮之
下,抽出了一柄彎刀來。
  一看到那柄彎刀,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為之一呆!
  那是一柄雪亮的鋼刀,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發山奪目的光彩來,剛利族人何以會有那麼鋒
利的彎刀,那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而且,那身形高大的土人,對於使用這柄彎刀,一定十分嫻熟,因為他一握刀在手,手臂
一圈,寒光閃閃,便將那柄彎刀,揮出了一團精光。
  也就在那時,急驟的鼓聲,陡地晌了起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在那時,同時扳動了槍機。
  他們每一個人,都扳動了兩次槍機,射出了兩枚麻醉針,高翔射出的兩枚,射在那身形高
大的土人的背椎骨的附近。
  而木蘭花射出的兩支麻醉針,則射中了圖騰下的兩個土人。那身形高大的土人,背椎骨旁
中了麻醉針,那部位正是人體神經的總匯,神經活動受抑制,也來得格外快疾,他在揮了揮彎
刀之後,本來是一步向前踏了出去的,但是等到他腳向下踏去時,他人已站立不穩,身子一側
,跌倒在地。
  緊接著,在王可敬的身旁,那兩個土人也倒了下來。
  王可敬的臉上,現出了驚訝之極,幾乎難以相信的神色來,鼓聲突然停止,在那剎間,簡
直是靜到了極點。
  接著,便爆發了土人驚天動地的驚呼聲,原來全是坐在地上的土人,個個都站了起來,自
他們的臉上,也現出驚懼莫名的神色。
  他們一面叫著,一面向前疾奔而出。
  他們奔走的勢子是如此之快,就像是一群羚羊在吃驚時奔逃一樣,轉眼之間,便已翻過了
一個丘陵,然後,他們聚集在那裡不動。
  那丘陵,離王可敬所在的地方,至少有兩百碼,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知道,他們原始的武器
,是萬難發射到這樣遠的距離的。
  是以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正待向前走去。
  但就在這時,突然聽得王可敬急急地用英語道:「救我的人,請躲在原來的地方,不要現身
,那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木蘭花和高翔呆了一呆。
  他們不知道王可敬那樣說是什麼意思,但王可敬立時又道:「現在,他們會以為我是神聖不
可侵犯的,他們會崇拜我,聽我的號令,你們到時再現身不遲!」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互望了一眼,木蘭花點了點頭,他們暫時仍然匿身在樹後。時間慢慢
地過去,王可敬仍然被綁著,而那些土人,也仍在兩百碼開外的一個土陵上。過了足足有半小
時之久,高翔已開始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然而,也就在這時,看到那面丘陵上的土人,有了行動,他們一個個傴僂著身子,後面一
個人的手,搭在前面一個人的背上,成一長串,慢慢向前走來。
  幾百個土人,排成了一個極長的行列。
  他們一直向前走著,來到了王可敬的身前。
  王可敬擺動著身子,發出了幾下呼叫聲,在最前面的那土人,將身子彎得更低,走近王可
敬。
  當他走近王可敬的時候,他的心中,一定十分害怕,因為他的身子,在不住地發著抖,他
來到了王可敬的身邊,取出了一柄骨刀來。
  他用那柄骨刀,割斷了綁住王可敬雙手的樹籐,王可敬已然恢復了自由,他高舉著雙手,
發出一下極其晌亮的呼叫聲。
  隨著他那下呼叫聲,所屬的土人,全都在剎那間,伏在地上,手臂圍成圈兒,將臉埋在手
臂圈內,一動也不動。
  王可敬向前走了兩步,揚起頭來,道:「好了,現在你們可以現身出來了。」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立時從大樹後面,走了出來,王可敬看到了木蘭花,滿臉皆是驚訝之
色,道:「小姐,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木蘭花笑著,並沒有回答,高翔卻回答道:「她是我們探險隊的隊長,我們的隊員之中,還
包括你的妹妹王可麗在內!」
  王可敬又是一呆,道:「有那樣的事?」
  王可麗已經從車中探出頭來,大聲叫道:「哥哥!」
  王可敬回頭看去,他隱約可以看到那輛車子,他忙道:「你們趕快離開,我告訴你們,這裡
是獵頭族的禁地,那不是鬧著玩的!」
  他一面說,一面向車子走去,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連忙跟在他的後面,那些土人,仍然一
動也不動地,伏在地上。
  不一會,他們就來到了車旁,王可麗從車中撲了出來,緊緊地抱住了王可敬,她實在太高
興了,是以雙眼之中,淚水直流。
  她一面流淚,一面笑著,道:「哥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如果不是蘭花姐姐肯幫忙,
我們一定不能再見面了!」
  王可敬在聽到「蘭花姐姐」四字之際,怔了一怔,他轉頭向木蘭花望來,道:「原來是大名
鼎鼎的女黑俠木蘭花,真失敬了。」
  木蘭花淡然笑著,道:「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王可敬揚手道:「再見––」
  王可敬那一聲「再見」倒令得各人都是一呆。
  穆秀珍第一個問道:「誰和你再見,我們就是來找你的,找到了你,自然和你一起回去!」
  王可敬卻搖頭道:「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探險,並不是遇到了一點挫折,便立即撤退,所以,
我還要繼續前進,不和你們一起回去!」
  穆秀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哼」地一聲,道:「說得倒好聽,一點挫折,不是蘭花姐
及時救了你,你的頭已被割下來當球踢了!」
  王可敬的臉上,現出惱怒的神色來,雲四風在一旁,忙拉了拉穆秀珍的衣袖,示意她不要
在話中得罪了人。
  可是穆秀珍反倒叫了起來,道:「我說的可是實情。」
  王可敬的神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推開了他妹妹,向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鞠躬,道:「多謝你
們兩位救了我,但是我想,這不等於說你們有權強迫我回去。」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王先生,我們都知道你是一個偉大的探險家,有著偉大的探險精神
,但是,你再繼續這種探險,卻是極其危險的。」
  「我自然知道,但是我必需前進。」
  「王先生」木蘭花又道:「如果你探險的目的,只是在研究獵頭族人的生活,那麼,我相信
在剛利族土人中,你又可滿足要求了,除非另外有目的。」
  木蘭花最後的一句話,各人都有愕然之感。
  王可敬的神色,更是微微一變,道:「什麼意思?」
  木蘭花的聲音,卻仍然十分平靜,她伸手向前一指,那些土人,仍然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木蘭花道:「你已在土人之中,造成了神的地位,你已可以在他們中住下來,接受他們的崇拜
,研究他們的生活,那麼,你的目的,不是達到了麼?」
  王可敬道:「那只是剛利族,而獵頭族還有兩族,是居住在沙立河的更上游,我自然會在這
裡住上一個時期,然後繼續前進的。」
  王可麗忙道:「哥哥,我和你在一起!」
  木蘭花、高翔等人,互相望了一眼,安妮和王可麗的感情已十分好,她一聽得王可麗要和
她哥哥在一起,她像發了急。
  她忙道:「那索性我們全在一起!」
  王可敬卻立時道:「不行,你們只足以妨礙我的工作!」
  王可敬那種說法,令穆秀珍感到了極度不滿,她立時道:「胡說,若不是我們趕到,你已經
死了,還吹什麼大氣?」
  木蘭花向穆秀珍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再說話,她只是問王可麗,道:「可麗,你要和你哥哥
在一起,可曾想清楚了?」
  王可麗立時點頭道:「想清楚了,就算有危險,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總好得多,蘭花姐姐,
多謝你送我們到這裡來。」
  木蘭花道:「好,那麼再見了!」
  木蘭花突然作出了那樣的決定,肯讓王可麗和王可敬在一起,繼續留在獵頭族的禁地之中
,使得高翔等人,都十分驚訝。
  王可敬也呆了一呆,接著,便聽得他道:「其實,你們也不必走得那麼急,剛利族人一定會
用最隆重的禮節招待我們,我們可以看到前叫未見的舞蹈,可以吃到從來也沒有吃過的奇怪食
品,在剛利族人的範圍中,我們可說是絕對安全的。」
  雲四風等人都望著木蘭花。
  從他們四人臉上的神色看來,他們顯然很希望在這裡留下來,開開眼界,穆秀珍甚至已伸
出手掩住了口,好像土人又會用大螞蟻來餵她一樣。
  但是,木蘭花卻斷然地說道:「不!我們要回去了!」
  她首先坐上了駕駛位,高翔也上了車。
  她在車中道:「王先生,你需要什麼,可以告訴我!」
  王可敬搖頭道:「不必了,我有足夠的裝備,我的裝備,還在剛利族人聚居的村落之中,絲
毫也沒有損壞,我可以得回它們的。」
  木蘭花已經發動了車子,王可敬和王可麗揮著手。
  安妮縮在車廂的一角,流下了淚來。
  木蘭花駕駛著車子,駛下了那高地,他們回過頭去,看到王可敬和王可麗已到了土人之前
,王可敬高舉雙手在呼喝著。
  隨在他的呼喝聲,伏在地上的土人,全都站了起來。
  穆秀珍道:「蘭花姐,我們其實都可以留下來的。」
  木蘭花沉聲道:「我們要趕快離開剛利族人的丘陵地帶,不然,我們會有難以預測的危險,
虧你說我們可以留下來。」
  高翔等四人,實是莫名其妙,他們全是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一面將車子的速度提得最高
,一面道:「我們對王可敬這個人,估計有錯誤。」
  高翔用一種懷疑的語調道:「王可敬,他會害我們?」
  木蘭花點頭道:「我那樣想。」
  「那怎麼會呢?」雲四風說道:「我們剛才救了他。」
  木蘭花道:「希望他不會,希望是我料錯了,但是我覺得,他到獵頭人的禁地來探險,是另
有目的的!」
  各人都不出聲,但是從他們臉上的神情看來,可以看出,他們對於木蘭花的話,不無懷疑
,因為他們不知道木蘭花何以會那樣說法。
  木蘭花雙眉緊皺著,道:「我們假定王可敬是一個十分偉大的探險家,偉大到了他才從死神
的手掌中掙扎出來,仍然要去冒險,但還是有幾點可疑的地方,第一,他對於他目前能夠使土
人崇拜他的地位,感到十分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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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8 23:49:01 |只看該作者
  安妮插口道:「那或者是他更可以進行更深的研究。」
  「或者是,但是我又覺得他對我,含有排斥的意味,他的目光之中含有敵意,如果他是專
心從事研究工作的,他應該竭誠歡迎我們才是。」
  高翔直到此時才道:「蘭花,或許你講的話有道理,但是王可麗留在獵頭族人的禁區之中,
無論如何不是一件妥當的事。」
  「這一點,我已想過了,我看出他們兄妹的感情十分好,而在剛利族人的範圍中,他們兩
人都沒有危險,就算王可敬再要溯河而上,他也一定會將王可麗留在剛利族人那裡,所以王可
麗的安危是沒有問題,反倒是我們,危險得更多!」木蘭花沉緩地說。
  穆秀珍不明白,道:「我們––危險?」
  「是的,如果王可敬此行,另有目的,而他之所以對我們有敵意,就是不想我們知道他的
真正目的,那麼他就會指使剛利族的人來對付我們的!」
  「那是不可能的!」穆秀珍叫著。
  木蘭花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突然停下了車。 第六章
  車子引擎的噪聲一停下來,他立時聽到了一陣沉重的鼓聲,那鼓聲好像就是他們剛才離開
的那個地方,所傳出來的。
  鼓聲有時沉緩,有時急驟。車中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一種鼓聲,是一種語言,是原始民族
傳遞消息的最佳方法,但是他們自然無法聽得懂那種鼓語。
  當鼓聲在他們的後面,持續了二三分鐘之後,在他們車子的前左和前右方,也傳來了一陣
又一陣的鼓聲,聽來是互相拍和的。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我猜得不錯了,從現在起,我們要加倍小心,剛利族
人已準備向我們進攻了!」
  高翔呆呆地望著她。
  木蘭花又補充道:「我雖然聽不懂剛利族人的鼓語,但是我對鼓語,卻有一定的研究,用鼓
聲來代替語言,最能表示出情緒來,是激昂還是悲傷,是和平還是戰爭,是很容易分別出來的
,如果我未曾聽錯,我們已被三面包圍了!」
  安妮道:「不會的,王可麗不會害我們的。」
  「要害我們的不是王可麗,可麗年紀太輕,她不懂得什麼事,她不能阻止王可敬的行動,
看––」木蘭花突然伸手向前一指。
  他們看到一組組的火把,正在迅速地向車前面移來。
  在火把的照映之下,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人影的幌動,不知有多少人,正從前面的
丘陵地帶,潮水也似,湧了過來。
  木蘭花的面色,變得十分嚴肅,他忙道:「在車子頂上,可有易燃的物品?」
  「有一箱汽油。」雲四風回答著。
  「快打開車頂」木蘭花急急地說道:「他們一定會用火攻,我想,那是王可敬教他們的,這
是我們車子的唯一弱點!」
  火把已越迫越近了,木蘭花已按下車頂的閒放掣,高翔迅速地爬上車頂,解開了皮帶,那
箱汽油有五十加侖,箱子十分沉重。
  木蘭花抬頭看著,急叫道:「別將它弄回車箱來,時間來不及了,將它推下去,快,剛利族
土人已經快接近我們了!」
  高翔想告訴木蘭花,如果拋棄了這桶汽油的話,那麼他們可能連回程的汽油也不夠,可是
當高翔回頭看了一眼時,他卻什麼也不說了。
  持著火把的剛利族人,已然來到了五十碼開外之外。
  帶著火頭的尖矛,已然好像流星也似的,向前飛來!
  高翔雙手用力一推,那桶汽油,發出隆然的巨響,自車頂中流了下去,那時「拍拍」兩聲
響,已有兩炳矛,拋到了車上。
  高翔雙手一鬆,跌回車廂來,車頂立時合上了。
  幾乎車頂才一合上,就如同下了一陣驟雹一樣「拍拍」之聲不絕,至少有十七八炳尖矛,
落在車頂上。木蘭花踏下油門,車子向前衝去。
  車子才衝出了二十來碼,就被剛利族的土人圍住了。
  木蘭花沉聲道:「射擊!」
  車廂中每一個人,除了駕車的木蘭花之外,早已將麻醉槍的槍管,從窗子的上面,伸了出
去,木蘭花一聲令下,麻醉針便不斷發射了出去。
  只見跳躍的,叫囂的土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木蘭花按鈕,電鋸旋轉著,向前伸了出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專對付車前的土人,他們兩人的射擊技術,何等精良,針無虛發,天
色雖然黑,但是每一個土人手中都執著火把,那無疑是最好的目標,是以在車前的土人,幾乎
是一排一排倒下去的。
  木蘭花小心駕駛著車,避免輾死人,車子疾速地衝下了一個小丘,來到了比較平坦的近河
附近,那時,車前已沒有土人了。
  但是,在車子左首的一個小丘山,卻又冒出了許多火把來,照映著數百個臉孔漆黑的土人
,那些土人,並不衝上山來。
  他們只是在山上鼓噪著,跳躍著。
  突然間,穆秀珍尖叫了一聲,道:「蘭花姐,你看!」
  木蘭花轉頭看去,也不禁嚇了一大跳!
  只見數十塊,每塊足有半噸重的大石,正從山坡上疾滾了下來。那麼多的大石塊,在發出
隆隆聲滾下來之際,聲勢之驚人,實是難以形容的!
  木蘭花踏下油門,車子以最高的速度,向前衝了出去。
  可是,大石滾下來的勢子,還是太快,快得木蘭花無法全部逃開它們,高翔眼快手快,自
車中拋出了兩枚手榴彈去。
  兩下轟然巨響過處,手榴彈將兩塊滾向車頭撞來的大石,炸成了粉碎。碎石一起飛上了半
空,又落了下來。
  而在手榴彈爆炸的一剎那,車尾部份,還是被一塊巨石,隆然撞中。
  那塊巨石將車子撞得劇烈地震動了起來,險險傾側,幸而車身只是搖擺了一下,但是卻也
斜了幾尺,後輪陷在近河的軟地之中。
  如果不是他們的車子,車輪之上,裝有履帶的話,很可能車子便難以發動了,木蘭花用力
踏著油門,車子吼叫箸,又向前去。
  車子中的每一個人,都緊張到了極點,因為剛才,若不是高翔疾拋出了兩枚手榴彈,炸碎
了大石的話,他們可能已連人帶車,被撞進河中去了!
  當木蘭花駕著車,繼續前行之際,山丘上那幾百個土人,已經退了下去,木蘭花的額上,
滴著汗珠,安妮驚問道:「蘭花姐,我們怎麼辦?」
  「回到森林去!」木蘭花回答「只有到了畢卡族的範圍內,我們才安全,剛利族的人,不
敢闖進畢卡族的範圍來的。」
  穆秀珍狠狠地罵道:「王可敬太可惡了,他應該叫王可惡!」
  木蘭花道:「現在說這種廢話有什麼用,快留意四周圍的情形,看看剛利族的土人,又用什
麼辦法來對付我們的車子!」
  這時,剛利族土人,好像卻已隱沒了,除了車前,車後,有強烈的燈光照射,可以看清楚
十碼以外的情形之外,兩旁是一片漆黑。
  穆秀珍道:「看不見有人,他們可能知難而退了!」
  木蘭花道:「你將問題看得太簡單了!」
  木蘭花的話才一出口,突然之間,兩旁傳來了一陣難聽之極的「噓噓」聲,簡直就像是有
無數惡鬼,在剎那間一起叫了起來一樣。
  隨著那種噓噓聲,突然,數百枝和未用過的鉛筆不多大小的毒箭,自車子的兩旁,電射而
出,那顯然全是隱伏在車兩旁的土人,用毒箭吹筒吹出來的!
  那許多毒箭,自然奈何不了他們的車子,可是,他們車窗的上格,卻留下了寸許的空位,
以便伸出槍管去向外射擊的。
  像飛蝗般向車身射來的毒箭之中,有一枝,恰好從那寸許的隙縫之中,穿了過來,射向安
妮,穆秀珍急得伸手去拍打時,卻已慢了一步。
  毒箭落了下來,射在安妮的左腿上。
  安妮立時驚叫了起來。
  木蘭花回頭一看,也大吃了一驚,忙道:「將所有的窗全都關上,四風,你來駕車我來急救
!」
  木蘭花翻過了椅背,雲四風忙坐上了駕駛位,車子繼續向前駛去,木蘭花用力撕開了安妮
左腿的裙腳,看到了中箭的地方,已黑了一大片。
  安妮的身子發著抖,道:「蘭花姐,我––要死了,是不是?」
  安妮的話,聽在各人的耳中,簡直如同刀割一樣,木蘭花急道:「快,將解毒血清遞給我!」
  穆秀珍提起一隻藥箱,木蘭花已拉過了兩條繩子,用力紮住了傷口的上下,她一伸手,拔
出了那枝毒箭來,自傷口處冒出來的血,是一種異樣的紫色。
  木蘭花立時用口對住了傷口,用力吮吸著,她吸了一口毒血,吐了出來,又再吸吮著,一
直吸了五六口,等傷口冒出來的鮮血,已是紅色的了,她才停止吮吸。
  高翔連忙遞了一杯水給她,木蘭花漱著口,穆秀珍已準備好了幾枝針藥。
  木蘭花接過了針筒來。
  車子仍在向前急馳著,震盪得很礪害,木蘭花的手,卻穩定得出奇,她接連替安妮注射了
四針,她額上的汗,在一滴一滴向下落來。
  穆秀珍托著安妮的頭。
  安妮呻吟著,高翔問:「你覺得怎麼樣?」
  安妮道:「我覺得很昏,我––覺得昏眩––發燙,我是不是––要死了––」
  穆秀珍伸手在安妮的額上一摸,嚇得直叫了起來,道:「蘭花姐,安妮在發著高燒,那是什
麼毒藥,竟那麼厲害!」
  木蘭花並沒有回答,她的臉色,十分之蒼白。
  高翔等人,全和木蘭花相處了很久的人,他們從來也未曾在木蘭花的臉上,看到那樣蒼白
的神色來過!木蘭花用手背抹了抹汗,道:「用冷水敷她的額角!」
  安妮這時,仍然睜大了眼,可是她的目光,已然亂射,她的口唇在顫動著,但是她發出的
聲音,卻只是毫無意義的囈語。
  高翔也伸在安妮的額上摸了一下,他手連忙縮了回來,他摸到的,簡直不像是一個人的額
,而像是什麼能發火的東西!
  而安妮此際,顯然已然因為高熱而昏迷過去!
  高翔可以說是一等一的鐵漢,但這時他也變得六神無主起來,張大了口,不知說什麼才好
,木蘭花道:「別緊張,她發高熱昏迷了過去,倒是好現象,那表示她體內的自然抵抗力,正在
發生作用,而且,昏迷不醒,也可以減少痛苦。」
  穆秀珍已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道:「小安妮,你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要殺
得剛利人一個也不留!」
  木蘭花正色道:「秀珍,這是什麼話,我們是文明人,而你剛才的那種話,都只有野蠻人,
才說得出口。」
  穆秀珍悲痛得嗥叫了起來,道:「我是野蠻人!」這時候,車子一直向前駛著,在那一陣毒
箭之後,未曾再看到剛利人的影子,顯然他們已經將剛利人拋後了,而向前望去已可以看到叢
林的影子。
  雲四風咬著下唇,他將車子駛得如此之快,以致車身在劇烈地震動著,穆秀珍雙手捧住了
安妮的頭,安妮的臉是一種異樣的紅色,她中毒箭的地方,已腫了起來,皮膚變得又紅又寬,
木蘭花,高翔和穆秀珍三人望著她,心中難過得猶如刀割一樣。
  高翔抹著汗,道:「蘭花,我們怎麼辦?就算我們立時回到阿尚博堡去,文明社會中,未必
有解那種毒箭的辦法!」
  木蘭花的額上,也不住在滴著汗,她道:「是的,我現在不是想趕回阿尚博堡去,我只是想
趕到畢卡族人的聚居地去。」
  雲四風忙道:「希望畢卡族人有辦法醫治安妮的毒傷?」
  木蘭花點點頭,說道:「那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穆秀珍一面流著淚,一面嘴唇哆嗦著,看來她像是想講什麼,可是卻又由於心中實在太悲
痛了,是以變得什麼也講不出來。
  雲四風伸手在安妮的傷口處按了一按,那又紅又腫的部份,熱得燙手,雲四風的聲音,有
點發啞,他道:「蘭花姐,我看用繩子紮住她的受傷部份,並不能阻止毒液的流通,反倒令得血
脈不順,還是將繩子解了開來,免得她多受痛苦!」
  木蘭花回頭看了一眼,她雖然不出聲,但是她的心中,實在比誰都急,這一點,是要從她
額上流下的汗珠,便可以看出來了。
  她在轉過頭來的時候,她額上的汗珠,甚至撒了開來!
  她一面抹著汗,一面斷然道:「不能,現在我們要作最壞的打算,她中毒箭的腿,可能要動
手術鋸去,現在有遏止毒質流動的作用,而且,她已經昏迷,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痛苦。」
  穆秀珍雙手緊緊地握著拳,她握得如此用力,以致指節發出「格格」的聲響來,木蘭花立
時又轉回頭去,車子吼叫著,已衝進了森林。
  一衝進了森林,那也就是說,遭受剛利族人的威脅,已經不存在了,高翔鬆了一口氣,雲
四風也將車子的速度,減慢了些。
  因為越向前去,林木便越是茂密,車子不可能如同在丘陵地帶時那樣,橫衝直撞,雲四風
盡量使車子靠近河邊,向前駛著。
  安妮的身子,似乎越來越發燙,她是早已昏迷不醒的了,但是在她剛昏過去時,她還時時
勉力想睜開眼睛來,可知她的神智,還不是全部昏迷。
  但是現在,她卻一動也不動了。
  除了胸口急速的起伏,和鼻孔的翕張,顯得她的呼吸十分困難之外,她簡直一點動作也沒
有。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安妮的情形極其危險!
  穆秀珍的雙拳握得更緊,突然自她的口中,迸出了一句話來,道:「怎麼還沒有到畢卡族人
的居住地?」
  木蘭花道:「快了,至多還有一哩!」
  本蘭花那句話才一出口,車身陡地震了一下,車首像是向上昂了一昂,好像是輾過了什麼
東西,接著,只聽得履帶發出一陣「軋軋」聲,在轉動著,可是車子卻停了下來,沒有繼續前
進。
  木蘭花陡地一驚,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妮的身上,根本沒有發現車子
之外,有什麼意外發坐。
  雲四風再踏下油門,履帶的轉動,變得遲緩了起來,終於,發出一陣「胡胡」聲,像是有
一股極大的力道,拉住了履帶的轉動。
  雲四風連忙放鬆了踩踏油門的腳,因為在那樣的情形下,如果硬來,是會引致引擎爆炸的
,他推開了車門,道:「我下車去––」
  他一句話未曾講完,車門也還是推開了一半,高翔已首先叫了起來,道:「天,這是什麼?」
  車門被推開了尺許,在尺許的隙中,這時,正有一大堆蠕動著的,棕色、綠色和黃色夾雜
的花紋的物事,像是硬要擠進車子來!
  別說高翔嚇得突然之間驚叫了起來,連木蘭花也陡地大吃了一驚,但是木蘭花的反應,來
得十分之快,她立時一拉「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當車門關上之後的一剎間,每一個人都不出聲,因為他們剛才,全都看到了那可怕之極的
東西,那硬要塞進車來的物事,好像是恐怖電影之中,來自第二星球的怪物一樣,那種極度驚
恐之感,是足以令人產生窒息之感的。
  木蘭花最早從驚駭中驚醒過來,她接連按了幾個掣,車身上的燈,全亮了起來,就在這時
,他們都聽到整個車身,都發出一陣「格格」的聲響,像是不勝重負一樣。而當車外的燈都著
亮之後,他們也看到,那花紋斑駁的東西,已經遮住了好幾個窗口。
  他們也立即看到,那並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一條熱帶巨蟒!他們所看到的,只是蟒身,根
本看不到蟒首在什麼地方。
  一定是車子在黑暗中行駛,沒有發現橫亙在地上的巨蟒,是以在巨蟒的身上,輾了過去,
車子的重壓,觸怒了巨蟒纏住了車子。
  巨蟒是從車底起,一直到車頂將車子捲住的。
  巨蟒的身子蠕動著,他們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了淺黃色的蟒腹肌肉,在作醜惡的收縮,而
每一次收縮,車身便發出「格格」聲來。
  那巨蟒是想用它的身子,將車子壓碎!
  那蟒的蟒身,足有一尺直徑,根本不知道它有多麼長,那麼長大的巨蟒,所發出來的力量
,實在是驚人的,他們已完全被困住了!
  當木蘭花他們,看清了自已的處境之後,他們都不禁呆住了。如果是沒有什麼特別意外的
情形下,他們自然可以慢慢設法應付。
  但是現在,安妮中了毒箭,情形那麼危險,他們唯一的希望,便是快一點趕到畢卡族人聚
居的地方去,卻又偏偏在半途出了那樣的意外!
  穆秀珍首先叫了出來,道:「用電鋸鋸它!」
  木蘭花搖著頭,道:「不行,它打橫將車子箍住了,電鋸從車頭伸出去,是鋸不中它的,我
們也無法打開車頂走出去!」
  穆秀珍急得雙手揮動道:「那我們怎麼辦?」
  巨蟒的收縮,越來越甚,他們都看到,在車頂部份,鐵頂正在漸漸地凹陷下來,雲四風驚
叫道:「我們不能再堅持多久了。」
  木蘭花按下窗門的自動開關掣,道:「快發射麻醉針,希望大量的麻醉針,能使它失去力量
,別呆著,快點行動!」
  她自己首先拿起了麻醉槍來,蟒身就緊貼著窗子,玻璃一落下,滑膩的蟒身,似乎要從鐵
格網中逼進來一樣,一股異樣的腥味,中人欲嘔。
  他們每一個人,都用槍口抵住了蟒身,不斷地按動著槍機,麻醉針一支一支地射進了蟒身
,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他們至少發射了一百多枚麻醉針!
  但是那種只要一枚,就可以令得一頭發狂的犀牛倒地的麻醉針,對於這條箍住了車子的巨
蟒,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
  車身仍然被箍得「格格」作響,車頂的凹陷部份,也在漸漸增加,同時,履帶處傳來了「
拍」地一下巨響,履帶已經斷了!
  穆秀珍苦笑道:「麻醉針失靈了!」
  木蘭花也苦笑著,道:「唉,巨蟒是冷血動物,神經系統的作用特別慢,專用來對付熱血動
物的麻醉劑,自然起不了多少作用。」
  高翔放下了麻醉槍,順手拿起兩枚手榴彈來。
  木蘭花忙道:「你想做什麼?」
  高翔道:「剛才,你可以將車門推開一些,看看現在還能不能,我出去,找到蟒首的所在,
將它炸死,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脫困!」
  木蘭花的面色,一下之間,變得十分蒼白。
  她道:「高翔,你知道這樣做的危險麼?」
  「知道」高翔回答「但必需如此。」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她只是欠了欠身子,用力去推車門,車門可以推開尺許,高翔的身
子,向前一縮,硬在那尺許的空隙中,擠了出去,在地上滾了一滾。
  木蘭花。穆秀珍和雲四風三人,在車中,都屏住了氣息,因為他們都知道,高翔所冒的險
,實在太甚了,可以說在光怪陸離的世界之中,也很少有人,去冒那樣巨大的危險的!
  人雖然是萬物之靈,可是在原始森林中,和那樣的一條巨蟒相比較,卻實在是太渺小了,
渺小得蟒身只要輕輕一動,就可以使人變成肉醬!
  高翔在地上滾動著,他迅速地躍過了蠕動的蟒身,來到五六碼開外處,這時,他已經完全
可以看到他們車子的遭遇了。
  他們的車子,被巨蟒攔腰箍著,蟒的長尾,還纏在一株極大的大樹之上,蟒首貼在十碼開
外的地上,整條巨蟒,至少有三十碼長!
  高翔是滾動著離開車子的,他的身上,已沾滿了泥濘,他只覺得他的手上,傳來了一陣劇
痛,但是他也根本沒有時間來察看,是什麼造成他手上的劇痛,因為他才一從車中滾出來,那
巨蟒像是已經發現了他,蟒首立時轉了過來。
  蟒首昂起,向高翔迅速地接近,同時,鮮血色的蟒口,也已張了開來,高翔不由自主,發
出了一下大叫聲,咬下了手榴彈的引線,將手榴彈向蟒口之中,疾拋了出去,同時,他的身子
再滾動著,又向後滾了開去。
  他還未曾再度躍起,只聽得一下悶響,手榴彈已爆炸了,一定是高翔將手榴彈拋進了巨蟒
的口中,巨蟒便立時將之吞了下去的。
  因為爆炸聲是在巨蟒的頸際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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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8 23:49:0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那正是整條蟒最細的部份,一陣火光、濃煙、血肉交飛之中,巨蟒斗大的蟒首,已和身子
脫離「呼」地向前,飛了出來。
  巨大的蟒首,飛到了高翔的身邊,只不過四五碼處咬住了一個樹根,高翔可以清楚地看到
,白森森的蟒齒,全陷進了樹根之中。
  高翔幾乎像是做了一場惡夢一樣,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已經成功了,他呆呆地望了那蟒首
片刻,才能轉過頭,向那輛車子看去。
  而當他轉過身去時,他的頸骨,仍然僵硬!
  那蟒的蟒身,仍然箍著車子,而且,還在繼續收縮,自巨蟒的斷頸中,腥血正像是泉水一
樣地湧出來,但等到高翔回過頭去看視時,蟒身的收縮,也已然是強弩之末了,緊接著,只見
蟒身「拍」地伸直,打擊在地上,濺起老高的泥漿來。
  而木蘭花也在那時,推開了車斗。
  木蘭花一推開了車門,就急叫道:「高翔,快上車來!」
  高翔緊張得想答應一聲,也在所不能,因為他的喉嚨幹得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他向前衝
著,來到了車前,躍進了車廂。
  木蘭花「砰」地關上了車門,高翔看到木蘭花,穆秀珍和雲四風三人,全用泫然之極的眼
光望著他,他想問他們為什麼那樣望著他,但是,他還未曾開口,木蘭花已然道:「高翔,你別
動,你的臉上和手上,已然沾滿了吸血的水蛭––」
  高翔陡地一震,他在才一滾出車外,在泥濘中滾過之際,已然覺得手背上有一陣異樣的刺
痛,可是,當時由於實在太緊張了,如果他沒有爭取每一秒鐘的時間,他可能已被巨蟒吞下了
肚中,是以根本沒有時間去察看是什麼造成了疼痛的。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緊張,令他完全忘卻了刺痛,直到這時,木蘭花提醒了他,他才
突然之間,叉想到了那陣刺痛!
  他感到的那陣刺痛,是十分劇烈的,就像是手背上和臉上,貼著許多燒紅的烙鐵一樣,他
翻過手背一看,幾乎忍不住要嘔吐起來。
  那實在是太醜惡了,世界上最醜惡的東西,只怕莫過於吸血的水蛭了!高翔雙手的手背上
,至少有七條肥大的、扁平的、花白色的水蛭。
  那些水蛭,用它們腹際的吸盤,緊緊地附著在高翔的皮膚上,用力地在吮吸著高翔的血!
高翔捉住了其中的一條,用力地拉著,可是卻撕不脫!
  木蘭花忙道:「別硬來,它們的吸盤中有無數倒剌,除非將你的皮膚一起拉脫,不然是拉不
脫它們的,秀珍,拿鹽來。」
  穆秀珍連忙打開了箱子,遞過了一瓶鹽來。
  木蘭花旋開瓶蓋,將鹽粒灑向高翔的手背,鹽粒一碰到水蛭扁平的身子,水蛭立時蜷縮了
起來,離開了高翔的手背,跌了下來。
  木蘭花又將鹽粒灑向高翔的臉,由高翔的臉上,也落下了五條水蛭之多,木蘭花苦笑著,
道:「希望的只是普通的吸血水蛭,沒有別的毒質!」
  雲四風忙道:「高翔你可感到什麼不舒服。」
  高翔定了定神,搖頭道:「不覺得怎樣。」
  木蘭花道:「那還好,你只不過損失了一些血液而已,還不致於有什麼大損害,秀珍,拿一
個網來給我,看來泥濘中全是那樣的水蛭!」
  穆秀珍叫了起來,道:「你想作什麼?」
  木蘭花道:「我要捉幾條起來。」
  高翔、雲四風和穆秀珍三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震了一震,因為那種肥大的吸血水蛭,
實在太可怕,太醜惡了!
  而木蘭花竟然要用網去捉那麼可怕的東西,怎能不令他們感到意外?木蘭花立時正色道:「
你們別看輕了這種水蛭,一直到現在,它們仍然是外科醫生的恩物、它們的吸血功能,雖然害
人,但是也救了不少人,利用它們,可以進一步吸出安妮傷口中的毒血!」
  木蘭花的話,立時提醒了各人。
  利用水蛭來吸血,那只是普通的醫藥常識,高翔他們自然不會不知道,只不過他們沒有木
蘭花那樣冷靜,是以一時之間想不起來而已。
  這時,木蘭花一提起,穆秀珍連忙將一隻長柄的網,伸出了車外,在泥濘的地上,網了一
網,稀泥自網眼中漏下去,五六條水蛭,在網中翻滾著。
  穆秀珍將網縮了回來,木蘭花已拿起了一隻鉗子,鉗住了其中一條,輕輕放在安妮的傷口
上,安妮仍然昏迷不醒,她的傷口周圍,睡得高起兩三吋,皮膚變得又紅又白,十分駭人!
  那條水蛭立時緊貼住了安妮的傷口,只見水蛭平扁的身子,立時漲了起來,不過十幾秒鐘
,水蛭突然縮成了一團,跌了下來。
  木蘭花又鉗起了第二條,放了下去。
  接連放了三條之後,安妮傷口附近的腫脹,已然平復了一半,而跌下來的三條水蛭,已然
縮成一團死掉了,那自然是它們中了毒的原故。
  在經過了六條水蛭的吮吸之後,傷口附近的紅腫,已經消退了一大半,穆秀珍還想再去網
水蛭,木蘭花搖頭道:「行了,我們不能讓她的血液消耗太甚,現在,維持她身體內的自然抵抗
力,比什麼都重要。」
  穆秀珍放下了網,她輕輕撫摸著安妮的臉頰,道:「小安妮,你傷口不怎麼腫了,你應該醒
來了,你為什麼還不醒來?」
  她一面說著,一面想到小安妮可能從此不會醒來,她只覺得一陣心酸,眼淚不由自主,大
顆大顆滴在安妮的臉上。
  木蘭花哼了一聲,又坐在駕駛位上。
  車子的一邊履帶,已被蟒壓斷了一根,但是勉強還可以行駛,當車子向前駛出不多久之後
,只看到前面,無數火把,在閃動著。
  木蘭花立時道:「那一定是畢卡族人,聽到了剛才手榴彈的爆炸聲趕來了!」
  木蘭花沒有料錯,畢卡族人,來得更快。
  當車子駛到了一個林中比較空曠的地方時,已被畢卡族人團團圍住了,他們顯然還記得這
輛車子,他們一看到車子,就歡呼了起來。
  接著,酋長和巫師也來了,木蘭花駕著車,繼續向前駛著,畢卡族人跟在車子的旁邊,跳
著舞,發出一陣一陣的歡呼聲。
  同時,鼓聲不絕,不一會,就來到了畢卡族人的村落,在村落的空地上,插滿了火把,使
得整個村落,明亮得如同白天一樣。
  木蘭花道:「我們還要小心些,各人檢查一切應該攜帶的配備,畢卡族人雖然對我們表示歡
迎,但是他們情緒的變化,是很難預料的。」
  各人都遵照木蘭花的吩咐,檢查了一下,然後,木蘭花才推開車門,下了車,披著豹皮的
酋長,連忙迎了上來,在他漆黑的臉上現出親切的笑容。
  那種笑容,可以說是人類共通的語言,表示友善。木蘭花之後,高翔,雲四風也下了車,
穆秀珍最後下車,將車門完全打開。
  她道:「蘭花姐,怎麼對他們說呢?」
  木蘭花向酋長打了一個手勢,又向車中指了一指,酋長探頭向車中看了一下,看到了昏迷
不醒的安妮,他登時就呆了一呆。
  木蘭花取起那枝射中了安妮的毒箭來,在酋長的面前,揚了一揚,那酋長騰地向後,退出
了一步,叫了起來,道:「剛利!」
  他那樣叫著,自然是表示他一看就看出,那枝毒箭,是屬於剛利族人的,木蘭花也立時點
著頭,道:「剛利!」
  她持著毒箭,向安妮的傷口處插了一插,又行了一個倒下去的姿勢,然後,她又直起身子
來,用詢問的神色,望著酋長。
  畢卡族人的智力,並不低下,酋長立時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他搖著頭,講了幾句話,木
蘭花不懂他在講些什麼,只聽得他不斷地重複「剛利」這個字眼。
  穆秀珍著急道:「他在說些什麼?」
  高翔道:「他好像在說,剛利人的毒箭,只有剛利人才能解毒。」
  穆秀珍絕望地叫了起來,道:「胡說!」
  那酋長伸手,自木蘭花的手中,接過了那支毒箭,向他自已的身上,作狀刺了一下,他顯
然十分怕那支毒箭,箭尖離他還有好幾吋,他就即時縮回手來。
  然後,他大叫了一聲,人叢中奔出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來,酋長拍著他的頭,再用箭向他
自己比了一下,然後,他將身上的黑豹皮披在那孩子的身上,自己向下倒去,躺在地上,過了
一會才躍起身,又自那孩子的身上,取回黑豹皮來。
  木蘭花立時發出苦澀的笑容來,道:「高翔,你看得懂他在表示什麼嗎?」
  「我知道,他是在說,他若是中了剛利族人的毒箭,他也要死,而由他的兒子,來繼承他
酋長的職位。」高翔的聲音又沉又啞。
  木蘭花嘆了一聲,她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伸手抓住了頭,穆秀珍抓住了她的手,道:「
蘭花姐,那我們怎麼辦啊!」
  木蘭花嘆了一聲,並不說話,她只是來到了車邊,向車內的安妮,怔怔地望著,畢卡人也
像是完全知道會有不幸的事發生,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木蘭花呆望了半分鐘之久,才轉過身來,道:「可能是我吸毒吸得快,也可能是那幾針解毒
血清,和水蛭的作用,安妮現在,只是昏迷不醒,還未曾有致命的現象出現。」
  「我們趕回阿尚博堡,將她送進醫院去。」高翔說。
  「不,那沒有用的。」木蘭花搖著頭「文明人的醫藥,對於原始人的毒物來說,一定不起
作用,我們將安妮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高翔等三人立時反問。
  「是的,秀珍,你和四風,小心守著她,不斷地替她注射我們自己的解毒血清,那多少對
她中的毒,有緩和的作用。」
  高翔已明白木蘭花的意思了。
  他忙道:「我和你––」
  木蘭花道:「是的,我們再到剛利族人的部落去,只有剛利人他們才有解毒的藥物,我們要
在剛利人的手中,得到那種藥物。」
  高翔的臉上,現出十分堅毅的神色來,他立時點了點頭,道:「好!」
  木蘭花回頭,望著穆秀珍,道:「秀珍,你記住我的話,我們兩人去了,如果十八小時之後
,還沒有回來的話,那你就––」
  木蘭花的話還未講完,穆秀珍已「哇」然一聲,哭了出來,道:「蘭花姐,那我一定殺盡剛
利人,替你們報仇!」
  木蘭花立時叱道:「胡說!我們四十八小時之後不回來,你們立即帶著安妮離開這裡,回阿
尚博堡去,碰碰運氣!」
  穆秀珍睜大了眼睛,淚水直湧。
  木蘭花的聲音,變得十分嚴肅,斥喝道:「別哭!來也是你要來的,來到了,卻哭哭啼啼,
那算是什麼?是小孩子麼?」
  穆秀珍是感情十分豐富的人,在那樣面臨生離死別的情形下,要她不哭,那實在是不可能
的事,她的淚水下得更急了。
  木蘭花轉過身去,向著酋長,指了指安妮,又向前指了指,再指了指自己和高翔,道:「剛
利。」那表示她要到剛利人那裡去。
  然後,她再指安妮,道:「畢卡!」
  那表示他要將安妮留在畢卡族人的地方。
  酋長立時點頭,雙手揮舞,高叫了起來,又有人捧出了一盤一盤的食物來,那又是螞蟻,
被捧在最前面,酋長是在表示他的好客。
  木蘭花和高翔在車中,取了應用的物事,配備了強力的電筒,木蘭花再度向穆秀珍重複了
剛才所說的話,轉車和高翔走了出去。
  一隊畢卡族的戰士,替他們開道,一直帶著他們,來到了森林的邊緣,這給木蘭花和高翔
兩人,省卻了不少麻煩。
  因為畢卡族人世世代代在森林中居住,他們知道森林中何處是安全,何處是不安全的,木
蘭花和高翔兩人,跟著他們來到了森林中曲曲折折地走著,一點也未曾遇到意外,而當他們來
到了森林的邊緣時,天色已經濛濛亮了,高翔和帶隊的戰士,摩著鼻子告別。
  畢卡族的戰士,回到了森林中。
  高翔和木蘭花,繼續向前走著。
  不一會,太陽升了起來,他們沿著河邊走著時,滿天的紅霞,映得原來是深碧玉的河水,
泛起了一片奪目的金紅色。
  那種原始的壯麗無儔的景色,實在是令人心醉的。
  但是,木蘭花和高翔,卻都沒有心思去欣賞,他們一直走著,太陽漸漸升高,他們一直走
到中午,才在一株大樹下坐了下來。
  直到現在,他們看到的,只是一片荒野,他們遇到的生物,也只是河邊上的鱷魚,或在丘
陵間跳躍的,成群的羚羊。他們舉起水壺,喝著水。
  木蘭花在喝了幾口水後,迅速地爬上了樹,用望遠鏡向前觀察看,她看到有一小隊剛利人
,持著矛,在遠處走動著,看來是在狩獵。
  木蘭花又下了樹,將看到的告訴高翔,高翔說道:「他們是不是每個人的身上,都帶著解毒
的藥物?」
  「不知道。」木蘭花回答「但我們必需先和他們接觸!」
  高翔點著頭,他們兩人,冒著烈日,繼續向前走去。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立時伏了下來,伏在一塊大石後面,那頭野牛在離他們不遠處竄了過
去,幾支毒箭,飛了過來,射向那頭野牛。
  那幾支毒箭,顯然是那一小隊剛利人射出來的,野牛也可能是他們趕出來的,木蘭花和高
翔,可以清楚地看到似有兩支毒箭,射中在野牛的後腹部份,那野牛突然滾下了小崗,一小隊
剛利族土人呼叫著,向那頭野牛奔了過去。
  野牛還在掙扎著,但是剛利人的長矛,已從野牛的頸上,刺了進去。令得木蘭花和高翔兩
人感到驚訝的是,他們刺殺野牛的部位,在西班牙鬥牛士剌死鬥牛的部位是完全一樣的,那頭
野牛發出了一下嗥叫聲,在地上滾了一滾,就不再動彈了。
  那一小隊剛利人,奔向前去,有兩個土人拔出了牛腿上的毒箭,有一個人迅速地將中箭部
份的牛皮,剝了下來,流出來的牛血,是紫褐色的。
  高翔低聲道:「蘭花,他們用毒箭來打獵,難道他們能吃中毒而死的獸肉?」
  木蘭花道:「我看是有兩個可能,其一是將獵到的動物血放清了之後,就不再含毒質了,其
二是他們一定長期服食解藥,是以對於他們慣常使用的那種毒藥,早就有了免疫性。」
  高翔點了點頭,木蘭花的解釋,十分合理。
  他又道:「我們現在怎麼樣?」
  木蘭花道:「他們人多,我們難以和他們正面為敵,我看先用麻醉槍對付他們,只留下其中
一個,逼問他解藥在什麼地方?」
  高翔聽得木蘭花那樣說,已經舉起了麻醉槍來,他和木蘭花同時扳動槍機,那一小隊剛利
人一共是十二個,不到半分鐘,便已有十一個倒在地上。
  剩下的一個,呆呆地站在野牛的旁邊,顯然,他根本不知道剎那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他
也全然不知該如何應付才好。
  木蘭花沉聲道:「他的手中還有毒箭,我繞到他身後去對付他,你在前面吸引他的注意力,
千萬小心,別給他使用毒箭的機會。」
  高翔點了點頭,木蘭花身形向外,滾了開去,她滾到了十幾碼,身子俯伏著,迅速地向前
,奔了出去,那土人仍然站著不動。
  木蘭花已到了他的後面,那剛利人好像已聽到了些聲音,因為他的身子震了一震,待向後
轉去。高翔一直在留意他的動靜,一看到那樣情形,他立時身子一鋌而起,大叫了一聲,他一
叫,便立時身子一矮,就在那一剎間「颼」地一聲響,一支毒箭,在他的頭頂,只有兩三吋,
掠了過去!
  那剛利人才一向高翔射出一支箭,木蘭花便已竄到了他的身後,那剛利人還未及轉身,木
蘭花的五指,便抓住了他的後頸。
  不論是西非洲的土人,還是在非熱圈生活的愛斯基摩人,只要是人,生理構造總是一樣的
,木蘭花五指用力捉住了他的後頸,姆指壓在他頸旁的大動脈上,使他的血液不能到達頭部。
  在那樣的情形下,被控制的人,就會感到全身發軟,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那剛利族土人
在平時,可能一個人可以搏擊一頭野豹,但是他卻只有蠻力,而不懂得搏擊的技巧,所以木蘭
花一出手,那剛利土人的雙手,便軟垂了下來。
  高翔立時跳到了那剛利人的身前,伸手在剛利人的胸前,拍了一下,那剛利人向高翔望著
,高翔在地上,拾起一支毒箭來,作狀要向那土人刺去。
  高翔自然不要去弄死那土人,他只是想看一看那土人對於毒箭的反應。那土人眼看看毒箭
要刺到他的胸口,臉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木蘭花說道:「我說得不錯,那種毒藥,只對別人起作用,對剛利人是不起作用的,那一定
是因為他們長期服食解藥之故。」
  高翔收回毒箭來,向他自己比了一比,然後,又做了一個仰頭張口,喝下什麼東西的手勢
,那剛利人眨了一眨眼,道:「奈比!」
  高翔呆了一呆,苦笑道:「蘭花,和他們全然言語不通,如何向他們逼問解藥在什麼地方。」
  木蘭花道:「你看他們的身上,那麼簡單,根本不可能帶著解藥,解藥一定是收藏在他們聚
居的地方,我想,那種解毒的食物,它的名稱叫作『奈比』!」
  高翔又裝著被毒箭刺中的樣子,向後倒下去,然後,張大了口,叫道:「奈比!」
  高翔向那土人伸出手來,土人搖著頭,手臂向後指了指。木蘭花突然鬆手後退,木蘭花是
想在鬆開手之後,要那土人帶路的。
  可是,木蘭花才一鬆開了手,那土人突然向著高翔,疾撲了出來。高翔的身手何等靈活,
雖然事出倉猝,但也不會被他撲中的。
  高翔的身子突然向旁閃了開去,那土人一撲撲了個空,木蘭花已扳動了麻醉槍的槍機,那
土人身子陡地向前一衝,已跌倒在地上了。
  高翔站直了身子,道:「蘭花,你說得不錯,我們要的東西叫『奈比』,我相信,只要到了
他們的村落,才能得到它。」
  木蘭花皺著眉,嘆了一聲,道:「是不是能得到它,還很難說!」
  高翔道:「不會吧,只要我們能到達剛利人的村落,王可敬和可麗都在,而且王可敬的地位
像神一樣,難道他們不肯幫忙?」
  木蘭花緩緩搖著頭,道:「可麗是一個好女孩,她自然會幫我們的忙。但她卻無能為力,而
王可敬,高翔,我們應該將他當成敵人。」
  高翔吸了一口氣,沒有出聲。
  木蘭花又道:「我總覺得他到獵頭人的禁地來,是另有目的的,要不然,他也不必派土人來
攻擊我們,安妮也不會中箭了。」
  高翔猶豫了一下,道:「我們遭到剛利人的攻擊,未必是王可敬主使的。」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希望那樣!」
  他們的心情都十分沉重,他們也都知道,任由那十二個土人,昏倒在荒野中,並不是十分
好的辦法,是以他們收集了好幾堆枯枝,在土人的周團,燃起了篝火,這樣,可以防止猛獸接
近,然後,他們才又繼續向前走去。
  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兩隊剛利人,但是木蘭花和高翔都知道。「奈比」一定不在他們的
身上,是以他們都未曾和這兩隊人正式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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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9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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