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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47 復活金像【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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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6:0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故事簡介】
  安妮在街上向老婆婆買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小天使像後,突然有一架跑車向她撞來,幸好她
身手敏捷,避過一劫,但跑車不顧而去。
  安妮記得那跑車的車牌號碼,從警局得到駕駛人的住址,依住址前往。但她在大屋中,竟
發現一具屍體,胸前插著一柄匕首。屋中的電話線已被割斷,安妮離開屋子通知警方,但當她
和警方再到大屋時,一切全變了:屋中正舉行舞會,客廳中有不少人正在跳著舞,電話又可以
接通––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3-23811-151-4017[4]-16.11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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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8-16 16: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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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6: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安妮從醫院中走出來的時候,夕陽已然西下了,陽光從她的身後射來,使她的影子,在醫
院的空地上,被映得又細又長。
  雲五風的傷勢。漸漸有起色,他已可以和安妮說話了。在護士的扶持下,他也可以下病床
來走幾步,但是因為他當日受的傷實在太甚,是以至少還要進行三次手術,再休養上幾個月,
他才能完全恢復健康。
  安妮慢慢地走向車子,她的神情很憂鬱,那種憂鬱。對安妮來說,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當
她不笑的時候,她就顯得那樣憂鬱。
  她已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她才度過了十五歲的生日。雲五風還記得她的生日,每年安妮
的生日,雲五風都有禮物送給她,今年雲五風在醫院中,自然沒有什麼好送的了。雲五風只是
摘下了床頭花瓶上的一朵花,插在安妮的鬢際。
  安妮幾乎每走上幾步,就伸手去摸摸那朵花。
  她長得很高,正因為高,所以也顯得很瘦,是以她那一雙深沉的眸子看來也就格外深選和
美麗。
  十五歲的少女,最多幻想,而所想的一切,也似乎都是朦朦朧朧,實際上都不存在的事,
安妮也不例外。她覺得夕陽很美,又覺得自己長得出奇的影子,看來好像很詭異。她走出了醫
院的大門,一個老太婆來到了她的身前,叫道:「小姐!」
  安妮停了一停,抬起頭來。
  那老太婆瞿簍著腰,拿著一根釘有一條橫木的枴杖。那橫木上,掛著許多金光閃閃的小天
使像。看來很有趣。
  那老太婆的臉上,滿是皺紋,她正勉力在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擠出笑容來,道:「小姐,買一
個金像吧,它會替你帶來好運的!」
  安妮微笑了一下,順手取下了一個小天使像,付了錢,那老太婆道著謝,走了開去,安妮
一面望著那小金像,一面橫過馬路。
  當她來到馬路中心的時候,一輛血紅色的跑車從不遠處的一條小巷中,突然以極高的速度
,轉了出來,一轉出來之後,仍然以極高的速度,向前衝了過來。
  在剎那間,只聽得馬路兩旁的人行道上,都有人急叫道:「車啊!」
  安妮陡地一怔,那跑車已衝到了她的身前,安妮已沒有法子避得過去了,她在剎那間,身
子半轉,雙手按在跑車的車頭上。
  這些日子來,她不但跟著木蘭花學習應變的知識,而且也學習著技擊上的一切本領,在她
的雙腿痊癒之後,進步地更是神速。
  當她的雙手一按住車頭之後,她人已騰身而起,跑車疾衝過來,安妮的身子翻上了跑車的
頂,又滾過了車頂和車尾,滾跌在路上。
  那輛跑車闖了禍,卻一停也不停,反倒速度更快,就在路上,揚塵馳去,馬路兩旁的人,
都向路中心奔了過來。剛才安妮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是以,路人根本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看到安妮跌倒在路中心,還以為安妮一定被車子撞倒了。
  但是等到他們奔到了路中心。後來的幾輛車子,也停下來時,安妮已經站起來了,她並沒
有受什麼傷,那全是歸功於她的機警和敏捷的動作。
  如果不是她在那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按住了車頭,藉著車子向前衝來的那一股勢子騰
身而起的話,她一定被車子撞死了!
  看到安妮自動站了起來,路人倒放了心,有的在罵那駕車的人,太胡作非為;有的勸安妮
立即回到醫院中檢查一下,是不是受了內傷。
  那在醫院門口,賣小天使金像的老太婆,握住了安妮的手,道:「小姐,幸虧你買了那金像
,它會使你逢凶化吉!」
  安妮才剛站起來的時候,氣得臉色青白,那輛車子的駕駛人,實在太豈有此理了,就算他
不是故意來撞自己的,一見出了事。也應該停車才是,但是他卻什麼也不顧,就疾馳而去。安
妮的心中,極是惱怒,她才從車尾翻下來的時候,已記住了那車子的車牌號碼,她決定要找到
那駕駛人,好好教訓他一下!
  安妮表示著自己什麼事也沒有。匆匆離開了現場,她來到了她的車子旁,上了車,直向警
局駛去,她直來到了管理所有車輛的那一部門。
  警局中的警官,幾乎都認識她的了,所以,當安妮說出了那輛車子的車牌號數之後,不到
十分鐘,她就得到了那車子主人的地址。
  安妮在警局打了一個電話給木蘭花,說她要晚一點回來,木蘭花也沒有問她為什麼,當安
妮離開警局時,天色已經黑了。
  深秋時分,一到天黑.天氣就變得很涼,路上的行人,看來也格外有一種行色匆匆之感,
安妮駕著車,照著那地址駛去。
  那是一條很靜僻的道路,但是街道卻很寬潤,兩旁都是高高的圍牆,每一道圍牆,都圍著
一幢精緻的洋房,給人一種與世隔絕之感。
  安妮的車子停在兩扇大鐵門之前。
  她才停下車子,便看到鐵門內的花園中,停著那輛紅色的跑車,那就是在黃昏時分,差點
將她撞死的那一輛。
  安妮冷笑著,心中暗忖,車子的駕駛人,現在或許正在回味他那種刺激的危險駕駛,或者
也正在慶幸肇了事,卻能安然逃了過去。
  安妮咬了咬下唇,她絕不肯放過那種冷血的、沒有人性的駕駛人。她的神色變得很陰冷,
她用力按著門鈴,尋思著一進屋子,便立時召警。
  那屋子臨花園的一排,全是落地長窗,但是卻拉著白色的紗幔,是以只看到有柔和的燈光
從紗幔中透出來,卻看不到客廳中的情形。
  安妮不斷地按著鈴,他可以聽到門鈴聲從洋房的後面。不斷地傳了出來,可是她按了又按
,卻一直沒有人來開門。
  安妮呆了一呆,她又繼續按了兩三分鐘,直到她肯定就算再按下去。也不會有人來開門了
,她才後退了幾步,仔細打量了一下這棟洋房。
  然後,她迅速地爬過了那扇鐵門,跳進了花園中,一直來到那輛跑車之前。她伸手在車頭
蓋上,按了一按。車頭蓋還是熱的,這表示那傢伙才回來不久,大約不會超過十五分鐘。
  安妮走上了兩級石階,來到了玻璃門前,她先將耳朵貼在玻璃門上。聽了一聽,聽不到什
麼聲響,然後,她就去移動那玻璃門。
  門並沒有上鎖,安妮伸手一移就移開了尺許。
  門一開,風吹了進來,將白色的紗幔,捲了起來,安妮立時看到了裡面的情形。那是一個
很精緻的客廳,客廳中沒有人。
  安妮撩開紗幔,走了進去,大聲叫道:「有人麼?」
  屋子中很靜,除了她一個人的聲音之外。並沒有人回答她,安妮轉著頭,四面打量著,當
她看到了那個設在客廳一角的酒吧時,她陡地一呆。
  她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伏在酒吧的抬面上,他的一隻手,還握著一隻酒杯,但是他卻伏著,一動也不動,看
來像是喝醉了酒。
  安妮冷笑著,向前走去。
  當她來到了酒吧的前面時,她提高了聲音,喝道:「快起來,你差點將我撞死!我們一起到
警局去,警方會解決這件事的!」
  可是,那人仍然伏著不動。
  安妮更是惱怒,伸手在那人的肩頭推了一推,那人的身子,卻「咕咚」一聲,跌倒在地上
,安妮不禁震動了一下,她已知道事情有點不尋常了!
  因為那人跌了下去,倒在地上,在那人和安妮之間,隔著酒吧,安妮看不到他究竟是為什
麼倒下去的,安妮一呆之後,立時繞到酒吧的另一端,這時,她才看清發生了什麼事!那人已
經死了,在他的胸口。插著一柄匕首,只有柄露在外面!
  那人上衣的口袋中,還露出一副駕駛跑車用的軟羊皮手套來,顯然,他就是那個駕車疾駛
,險些將安妮撞死的人!
  看到了那樣意料之外的情形,安妮也不禁呆住了。
  她本來只想追查到那個作危險駕駛的人,使他受應有的懲罰而已,卻想不到,會發現了一
件謀殺案,而且,這件謀殺案,還可能是在幾分鐘之前才發生的!
  她雖然遇到了那樣的意外,但是,她卻也只呆了極短的時間,就立刻向一具電話走去,但
當她拿起聽筒的時候,卻發現電話線已被割斷了!
  安妮又呆了幾秒鐘,在那幾秒鐘內,她想到了許多事。她想到,那一定是一樁有預謀的謀
殺,兇手早就躲在屋子中。先割斷了電話線,等死者回來,然後下手,只怕才一下了手,兇手
就溜走了。
  自然,在那一瞬間,安妮還想到了許多的事,例如,何以那麼大的洋房中,只有死者一個
人,連一個僕人都沒有?
  又例如,何以凶器是在死者的胸前刺進去,而不是在死者的背後刺進去的?從凶器直沒至
柄的情形來看,兇手的力氣一定很大。
  但是,何以死者一點也不反抗?甚至於他手中的酒,也半點不曾瀉出來!
  但是,那些疑點,在安妮的腦中,都只是一閃而過。在發現電話線被割斷之後,安妮感到
那寂靜的屋子中。似乎有一股異樣陰森的氣氛。
  她也知道,她立即要做的事,就是離開屋子,通知警方!是以,她立刻放下電話。退出了
客廳,奔過花園,仍然爬出了鐵門。
  那是一條十分靜僻的街道,並沒有店舖可以供她借用電話,安妮先到鄰近的一幢洋房中去
借用電話,可是來應門的人,卻連門也不肯開,安妮請他們代打電話,他們也搖著頭,不肯答
應。
  安妮的心中,雖然惱怒,但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似乎是大城市居民的通病,安妮也沒有別
的辦法可想。只好回到車子中,駛著車子,直到遇到了一個電話亭,她才有機會通知警方。警
方答應立即派最近的巡邏車,到那洋房中去察看。
  安妮也駕車到了那條街上,她一來一去,大約用了十分鐘,當她駛進那街道時,一輛警車
也迎面疾駛了過來。
  警車和安妮的車子,幾乎同時停在那洋房的門口。
  安妮立時打開車門,下了車,自警車上,警員也紛紛跳了下來,一個警官來到了安妮的身
邊,道:「小姐,是你報的案麼?」
  可是,安妮卻根本不去回答那警官。
  因為一看到那屋子中的情形,她便呆住了!
  首先,花園中那輛紅色的跑車不見了,而客廳中的光線,也明亮得多,雖然還拉著白紗幔
,但卻可以看到,客廳中有不少人。
  而且。還有悠揚的音樂聲傳出來,從那些人影移動的情形來看,有好幾對人,正在跳著舞
。然而。這一切,怎麼可能?
  如果是別人,一定會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
  但是,安妮卻根本不必懷疑這一點,因為她很有自信,她知道自己是不會找錯地方的。剛
才令她感到陰森的屋子,就是這一幢!
  但是,為什麼前後不到十分鐘,就變成了這樣子?
  那警官望著安妮,大聲道:「安妮小姐!」
  安妮陡地怔了一怔,忙道:「是!是!」
  那警官道:「剛才是你通知警局,說這裡發生了一件謀殺案?」
  安妮的心中雖然亂,但是她的聲音,卻十分鎮定。她道:「是的,我才在這屋子中,看到了
一個死人,胸前中刀而死的。」
  那警官皺了皺眉,又向那屋子看了一眼。
  很明顯,那屋子這時的情形,絕對不像是曾經發生過謀殺案的樣子,不但那警官這樣想,
所有的警員,也全是那樣想。
  所以。一時之間,那些警員的臉上,都現出很古怪的神色來。那警官知道安妮是高翔的朋
友,是以他有點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道:「好,我們不妨去查問一下。」
  他一面說,一面來到了鐵門之前,伸手在門柱旁的門鈴上,按了一下,他才按了一下,玻
璃門就移了開來。玻璃門一開。歡笑聲,音樂聲,聽得更是真切,白紗幔捲起,可以看到客廳
中的情形。
  看樣子,屋裡正舉行看舞會。
  有不少人在跳舞,也有人在轟笑著談話,一個風度很好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的手中,還
端著一杯酒,他順手拉了門,當他看到鐵門外是許多警員的時候,他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仍
然向前走來,一直來到門前,他才道:「什麼事?」
  那警官也是感到十分難以啟齒。他先向安妮瞥了一眼才道:「對不起。有人報告,在這屋子
中,發生了一件謀殺案!」
  「謀殺案?」那中年人陡地一呆。隨即笑了起來。道:「我明白了,那一定是羅都開的玩笑
,這傢伙,最喜歡惡作劇了。」
  安妮的眼睛睜得很大,她的心中亂成了一片,她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立
即道:「不是。那是我報告的!」
  「哦?」那中年人轉過頭來,用奇怪的眼光望著她。
  安妮繼續道:「我才從這屋子離去,我離去的時候,這屋子中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個死人
,好像一切全不同了!」
  那中年人仍然望著安妮,然後,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道:「警官先生,你認為應該怎樣?」
  那警官的神情,也很尷尬,但是他的回答,卻十分得體,他道:「循例,既然有人報告,那
我們一定要進去查看一下。」
  那中年人道:「歡迎!」
  就在這時,客廳的玻璃門又被拉開。幾個人的聲音一起叫道:「王通,你這個主人,溜到哪
裡去了?招待不力,是要罰酒的。」
  那中年人揚聲道:「我就來了,我有了意外的客人,有人報告我們這裡發生了謀殺案,正有
大批警員,要來查看啦!」
  他一叫,不少人從客廳中走了出來。
  而他也立時將鐵門打了開來,那警官首先道:「各位請與警方合作回到客廳去,最好留在固
定的位置不要動!」
  隨著那警官。安妮和五六個警員,也一起走了進去。
  那些人很聽話,立時回到了客廳中。
  在安妮、那警官和警員走進客廳時,音樂還在繼續著,那警官道:「請停止音樂,略為耽擱
各位一下。」
  音樂聲停了下來,客廳中很靜。
  安妮一走進客廳,就發現那的確就是自己剛才離開的地方,那是決計不容懷疑的。她立時
向那酒吧走去,酒吧後面,沒有死人。
  安妮的面色,變得十分蒼白,她轉過身來,指著那酒吧道:「我進來的時候,一個人伏在酒
吧上,我輕輕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了下去!」
  客廳中的每一個人,都只是望著安妮,並不出聲。
  安妮感到自己陷進了一個極其孤寂的境地之中,她感到自己說的話,根本不會被這客廳中
的任何人接納的!
  但是,她還是堅定地說下去,她道:「那人倒下去,他的胸前插著一柄匕首,他已經死了,
而且,我發現電話也不通!」
  那中年人揚了揚眉,道:「什麼電話不通?」
  安妮向那放置電話的小几上一指。「這–」可是,她只講了一句話,便突然怔住了!在那
小几上,並沒有電話,在那裡的,只是一盆菊花!那中年人又道:「小姐,我們的電話是在這裡
,而且,歡迎隨時使用!」
  他走到另一個角落,指著几上的那具電話。
  客廳之中。立時發出了一陣轟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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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6: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安妮的臉色更蒼白,她立時向那具電話走去,不錯,她還認識那電話,她伸手去拿那電話
,當她將電話聽筒拿起來時,她立刻肯定:電話是通的。
  安妮幾乎難以轉過身來,什麼都不對,一切像是一場惡夢一樣,就在這時,又一輛響著號
的警車,停在屋子的門口。
  安妮只覺得頭頸僵硬,當她勉強轉過頭。向外看去時,她看到謀殺案調查科的楊科長,帶
著幾個探員,下車走了進來。
  楊科長才一進客廳。那警官便立時走過去。和他低聲交談著,楊科長的臉上,現出十分奇
異的神情來,望著安妮。
  然後,他來到了安妮的身前。
  安妮知道他一定要問什麼的,是以她立刻用很堅定的聲音道:「我肯定我報告的一切全是事
實,但現在,我看我們可以回去了!」
  楊科長轉過身來,取出了他自己的身份證明。道:「請問,誰是屋子的主人?」「我」那中
年人立時回答「王通,今年三十四歲,尚未成親。」
  他是板著臉,用十分嚴肅的的神情在回答楊科長的問題的,可是忽然說了「尚未成親」四
字,客廳中又響起了一陣轟笑聲。
  楊科長顯得有點憤怒。道:「王先生,別開玩笑!」
  王通揮著手,道:「警官先生,請先弄清楚,是你在開玩笑,不是我。我們好端端地在舉行
舞會,你們衝進來,卻說發生了謀殺案!」
  王通略頓了一頓,向安妮一指,道:「那位小姐,說得這樣活靈活現,看來,她應該好好地
去接受精神病醫生的檢查!」
  楊科長又望了安妮一眼,但是當他看到了安妮眼中那種堅定的神色之後,他便沉聲道:「王
先生,我們還是要檢查一下。」
  王通笑著,道:「請便,那可以算是我們舞會中的一個特別節目。相信世界上任何舞會,都
不會有那樣精采的插演了。」
  楊科長並不出聲,來到了酒吧後面,幾個探員,立時跟過去。一個探員迅速地在地上,噴
射一種乳白色的液體。
  那是一種化學液,在曾經有過血的地方,就算曾經過細心的洗擦,但是只要一噴上那種化
學液,原來有血的地方,化學液就會在幾秒鐘之內,變成暗綠色。
  當那探員在噴化學液的時候,王通叫了起來,道:「警官先生,我的地毯,鋪的時候,每方
尺的價錢,是四十八元。」
  楊科長注視那化學液,化學液是乳白色的,已鋪滿了酒吧後面的地毯,漸漸地,由乳白變
為透明,迅速地乾了。
  在由乳白色變成透明的過程中,絕沒有呈現暗綠色。
  那證明在酒吧後面的地上,沒有血漬。
  楊科長慢慢抬起頭來,道:「放心,王先生,這種液體,並不會損壞你的名貴地毯,只要請
你的僕人,用吸塵器吸一下就可以了。」
  「你們發現了什麼?」王通問。
  「沒有什麼。」揚科長回答著,又用他銳利的目光,觀察者酒吧的一切,但是他卻發現不
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直起身子來,道:「對不起,王先生,我想這中間,略有一些誤會了,打擾了你們的舞會
,實在很抱歉,請原諒。」
  王通則是一副不在乎的神色,遣;「不要緊,你可以再仔細查一查,看看屍體是不是還在
這個屋子之中!」
  當王通那樣講的時候,有幾個女人,神經質地尖叫了起來。就在這時,一個探員從酒吧的
下面,拾起了一個金閃閃的小天使像來。
  一看到了那小天使像,安妮便是一怔。
  那正是她在醫院門口買的!
  她買了那個小金像之後,就差點被車撞死,接著,她便到警局,拿到了這裡的地址,然後
,她就碰到了那死人,和一連串怪異的事。
  她幾乎就要說這是她的東西,那證明她到過這屋子的,那一定是她剛才俯身去察看那死者
的時候,自她上衣的口袋中落下來的!
  可是,她還未曾開口,王通卻已道:「啊。多謝你替我找到了這個,我失掉它已有兩天了,
真想不到這樣的東西,還要勞動警方的人員,才能找得到!」
  安妮聽得王通那樣說,立時憤怒得漲紅了臉,叫道:「你在說謊,這是我的東西,楊科長,
這證明我曾到過這屋子!」
  王通大聲笑了起來,道:「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這個小金像是珍妮給我的小玩意,珍
妮,是不是?」一個妖媚的女人扁了扁嘴,道:「如果這個看到過謀殺案的小姑娘,說是他的,
那就算是他的好了,有什麼關係?」
  王通伸手,從那探員的手中,接過了那小金像來,他握著那小金像的鏈子在安妮的面前晃
著,道:「對,你如果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安妮一伸手,就將那金像抓在手中。
  她的神情和語氣,都十分鎮定,她冷冷地,緩緩地問道:「王先生,你說這金像是你的。請
問,那金像是什麼人的像?」
  王通陡地一呆。
  自從他走出來開門以來,他的臉上,一直擠著笑容,這還是他第一次發呆,但是,那一呆
卻只是極短的時間,他立時又笑了起來。
  然而他卻也沒有回答安妮的這個問題,他只是巧妙地道:「你既然甚歡它,我可以將它送給
你。」
  但是安妮卻一點也不放鬆,她又道:「我在問你,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像!」
  王通攤了攤手,道:「那有什麼關係?」
  安妮提高了聲音,道:「回答我的問題!」
  王通沉下了臉,道:「這算什麼?這裡是我的住宅,你們闖了進來,說發生了謀殺案,警官
,我有義務回答道個神經不正常的女孩子的問題麼?」
  楊科長搖著頭,道:「你可以不回答,但是這位小姐,絕對不是神經不正常,她是女黑俠木
蘭花的小妹妹,安妮小姐!」
  楊科長的那句話才一出口,客廳中響起了由許多人同時發出的「啊」地一聲。安妮立時道
:「楊科長,他說不出那是什麼來,那不是他的東西。」
  王通道:「好了,不管她是誰,我們的舞會還要繼續。你們是不是還要繼續逗留下去,還是
要將我帶到警局去問案?」
  楊科長緩緩地道:「我們要離去了,現在,我們什麼證據也找不到,但如果這裡真發生過這
謀殺案的話,證據是一定可以找到的。」
  王通冷冷地道:「你們慢慢地找吧!」
  楊科長揮了揮手,警員和探員。一起退了出去。安妮仍然握著那小金像,道:「如果這是你
的東西,你是不是想要回它?」
  王通狠狠地瞪著安妮,道:「去見你的鬼!」
  安妮冷笑著,她仍然握著那小金像,轉過身,就向外走去。他們走出了鐵門,安妮才道:「
楊科長,現在你相信我是到過這間屋子,發現過死人的了?」
  楊科長「嗯」地一聲道:「我早就相信。」
  安妮道:「我料到那姓王的一時間看不清那小金像的樣子,他只是看到探員找到了一樣不是
屬於他的東西,就說是他的。那小金像是一個小天使像,他都說不出來。他在說謊!」
  安妮一面說,一面攤開手掌來。
  可是當她攤開手掌時,她卻呆住了。
  在她手掌中的,並不是一個小天使的金像,那的確是一個金像,但是卻是維納斯女神像!
  楊科長望了望那金像,立刻抬頭向安妮望來。
  安妮忙伸手在衣袋中摸著,她立即在衣袋中,摸出了她的那個小天使金像。兩個金像的大
小是相仿的,顯然是同一個工廠的出品!
  安妮和楊科長互望了一眼,他們兩人,幾乎是同時說出來的:「那是死者的東西!」
  安妮忙又道:「我們再回去檢查!」
  楊科長搖著頭,道:「不,我派人監視著他們,再回去查這房子的資料。我不相信他們能逃
得過法網,現在去查,只有打草驚蛇!」
  安妮道:「我可以保留這小金像?」
  楊科長點著頭,向外走去。
  安妮先駕車離開,楊科長帶著探員,也駛走了,但是一到街口,幾個探員便下了車,又回
到這屋子的附近,在暗中監視著。
  安妮則回到了家中。
  當她走到客廳時,木蘭花和高翔正對坐著欣賀音樂。高翔一看到安妮,就道:「安妮,聽說
你發現了一件謀殺案?」
  安妮坐了下來,卻一聲不出。
  高翔笑著,道:「安妮,你也別學蘭花學得太像了,那件謀殺案怎樣,可是太神秘了,所以
你才想賣一下關子?」
  安妮也不禁笑了起來,她道:「神秘是的確很神秘,而且,還很豈有此理。我並不是在賣關
子,而是在想,該從何處說起才好!」
  木蘭花微笑著,道:「當然是從頭說起。」
  安妮道:「好,從頭說起。」
  她又停了片刻,然後,才將一切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本來當
安妮發現的,是一件普通的謀殺案,是以並不怎麼用心,可是安妮越往下說,他們就越是聽得
津津有味。最後,安妮取出了那兩個金像來,放在几上,道:「就是這兩個小金像,一個是我的
,另一個極可能是那死者的!」
  木蘭花拿起了那兩個小金像來,每一個小金像上,都連著一條細細的鏈子,那是一種很普
通的玩物,可以掛在頸上,也可以拿來做鑰匙鏈子。
  高翔首先道:「安妮,你可以說已具備了一個偵探的條件,王通給你一逼問,自然原形畢露
,這件案子。也容易破獲了!」
  安妮皺著眉,道:「可是我始終不明白,我離開那屋子至多不過十分鐘,他們何以能在十分
鐘之內,改變了一切?」
  木蘭花放下那兩個金像,道:「安妮,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可是那電話––」安妮猶疑地問。
  「那電話,照你的敘述聽來,當時,你只是發現拿起聽筒之後,一點聲音也沒有。電話線
被割斷,只不過是你的猜想,對不對?」
  安妮點了點頭,道:「是的。」
  「你實際上並沒有看到被割斷的電話線,只是在你的腦子中,憑猜想而構成了一項事實,
安妮,這是任何從事偵查工作人員的大忌!」
  木蘭花的話說得很重,但是安妮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難堪,她由衷地接受著木蘭花的批評,
道:「是的,當時我太想當然爾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又道:「根據你的敘述,我推測那具電話,是裝有插頭的那種,是可以隨
意搬移的,當你發現電話不通的時候,只不過是插頭被拔了出來而已。」
  安妮點頭道:「可是那麼多人是那裡來的?」
  木蘭花望著她,道:「當時,你在客廳中發現了屍體,就去打電話,電話不通,你就立時離
開,並沒有到屋子其它的地方去看一看,對不?」
  安妮咬著手指,點了點頭。
  木蘭花又道:「那樣,你就肯定屋子裡沒有人了?」
  安妮的臉紅了一紅,沒有出聲。
  木蘭花又瞪了高翔一眼。道:「高翔,你剛才說,安妮已具備了做傑出偵探人員的條件,但
是照我看來。她卻一點也不夠資格!」
  高翔也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他道:「蘭花,那是你對她的要求太嚴,是以才會有這樣的評
語的。事實上。她立即握住了那小金像,令王通無詞以對,使這件案子成立,有利於警方的慢
慢偵查,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木蘭花道:「不錯,這一點已是她的機警,但是我始終堅持我的意見,如果要做一個傑出的
偵探人員,還要接受多方面的訓練!」
  安妮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蘭花姐,你說得對。」
  高翔側著頭,道:「蘭花,那麼你對於這件謀殺案的看法又怎樣?」
  「我有幾個疑點,可以說就是案中的關鍵。第一,那死者死在酒吧的櫃內,那麼,他是自
己去斟酒的,他應該是屋子的主人,而且,他的車子登記的地址,也是那屋子,為什麼屋子的
主人,會變成王通呢?這一點,不妨提供楊科長參考。」
  高翔點著頭。木蘭花又道:「還有,死者是胸前中刀的,不論他是在什麼部位中刀,他應該
有血流出來,何以一點血漬也沒有?」
  木蘭花說到這裡,向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皺著眉,道:「是的,那的確很奇怪。我當時只看到死者的胸前露出了刀柄,但是,並
未曾看到任何血漬。唉,我當時應該好好視察一下的。」
  木蘭花沉聲道:「現在。你甚至連死者的樣子,都想不起來了,是不是?」
  安妮一面咬著指甲,一面點頭道:「是的,我完全想不起來了,當時我只想到事情實在太意
外了,根本未曾留意死者是怎樣的一個人!」
  木蘭花搖著頭道:「那實在十分可惜。」
  高翔道:「要不要我打個電話給楊科長,問問他調查到一些什麼?」
  木蘭花道:「也好,這件謀殺案,本來不關我們的事,但既然是安妮發現的,我們也可藉此
來訓練安妮,告訴她在遇到了意料不到的事情時,應該怎樣做:也可以告訴她,如何來發現疑
點,掌握線索,直到整個案子。都水落石出。」
  高翔已在撥著電話,當電話通了之後,楊科長一聽到高翔的聲音,便問道:「高主任。你現
在在什麼地方?我有事向你報告。」
  「我在木蘭花家中。」
  高翔才說了一句,楊科長已立即道:「我立刻就來。」
  高翔還想再說什麼,可是楊科長已掛上了電話。
  高翔呆了一呆,楊科長急於要向他當面報告,那自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事情也
可能是和那件謀殺案有關。
  看來,事情又有新的發展了!
  木蘭花,高翔和安妮三人。都不出聲,他們都在思索著,安妮更是不斷地咬著指甲,她自
以為這件事,做得很不錯,可是給木蘭花一分析,她卻一無是處!
  她心中很懊喪,自己為什麼一看到了死者之後,不仔細地觀察一下,甚至連死者的相貌也
記不住?他竭力想記起死者的樣子來,但是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將當時看到有人伏在酒吧的櫃上之後,所發生的事,詳細想了一遍,可是當時,她卻只
注意到了死者胸前的刀柄,和他上衣袋中的跑車手套!
  安妮暗嘆了一聲,聽到有車子停在門口的聲音,她連忙奔了出去,打開鐵門,楊科長夾著
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
  楊科長的神色很嚴肅,他走進客廳,招呼了高翔和木蘭花,就道:「我們已找到了王通的資
料,他們兄弟兩人,開設了一家旅行社,業務很好。」
  「兄弟兩個?」木蘭花問。
  「是的,王通是哥哥,他的弟弟叫王達,他們兩人都未曾結婚,所以住在一起,那輛紅色
的跑車,是屬於王達所有的。」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高翔立時道:「那樣說來,死者是王達了?」
  「我們找到了資料之後,也是那樣猜想的,但是––」
  楊科長講到這奸,略頓了一頓,苦笑了一下,道:「但是,我們再查下去,卻發現王達早在
半年之前。便已經死了!」
  楊科長的話,不但令高翔和安妮,一起發出了「啊」地一聲。而且,使得木蘭花也揚了一
揚眉,因為從種種跡象看來,那死者最可能是王達。
  但是:王達卻早在半年前死了!
  每一個人,都只能死一次,自然不會有什麼人,在死了之後。再活過來,然後再死一次的
。看來,這件案子更是撲朔迷離了!
  木蘭花問道:「王達怎麼死的?」
  「他死於車禍。在半年前一個午夜,王達和一些花天酒地的朋友,自夜總會出來,當他過
馬路時,被車子撞死的。」
  「警方有這件事的記錄?」
  「有的。」
  「王達葬在什麼地方?」
  「他是火葬的」楊科長回答說「喪事是由王通主持的,所以,死者不可能是王達,而是另
一個人。還有一件很怪的怪事––」
  楊科長說到這裡,又望了安妮一眼。
  安妮欠了欠身子道:「楊科長,你只管說。」
  楊科長道:「在王達死了之後,他那輛紅色的跑車,就一直交給車行代售,到現在為止,還
無人問津,還放在車行中!」
  楊科長打開文件夾,取出了一張照片來,道:「這就是王達的車子,車牌的號數,是和安妮
小姐所說的一樣的。」
  安妮一伸手,就將照片搶了過來,她只向照片看了一眼,便道:「不錯,就是這輛車子,我
差一點被這輛車子撞死!」
  楊科長搖著頭,道:「這半年來,還沒有人駛過。」
  木蘭花的眉心打著結,道:「那不成問題,同一色,同一型的車子,自然不止一輛,而假制
一個車牌,也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高翔立即道:「可是,那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高翔的那個問題,因為連木蘭花在內。根本沒有人想得出,那是為了什麼!安
妮突然道:「你可有王達的照片。」
  「有」楊科長又取出了一張照片來。
  安妮接過了那張照片來,才看了一眼,她的臉色就變了,變得十分蒼白,人人都可以看出
她臉上那種急劇的變化。
  木蘭花忙問道:「怎麼了?」
  安妮盯著那照片,又呆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她的聲音聽來很異樣,她道:「蘭花姐,這就
是那個死者,就是胸前中刀的那個人!」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陡地吸了一口氣。楊科長睜了睜眼睛,望著安妮。那是不可能的。可
是安妮的臉色雖然蒼白,她的神情卻很堅定,看來,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高翔忙道:「安妮
。你剛才不是說,完全不記得那死者是什麼模樣的了麼?」
  安妮道:「是的。我不記得死者的模樣,但是事實上,我是看到過死者臉面的,只不過我不
能憑那一瞥說出死者的模樣來。但是現在,看到了這照片,我卻可以肯定我的印象,那死者就
是照片中的人,一定是他!」
  高翔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淡然一笑,道:「現在,事情倒更有趣了。在半年前死於車禍,
被火葬了的人,忽然又出現,再被謀殺一次!」
  木蘭花說得很輕描淡寫。好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安妮不禁漲紅了臉,叫道:「蘭花姐!」
  木蘭花搖了搖手,道:「安妮,我並不是說你的印象不可靠,但是事情卻實在太離奇了,楊
科長,我認為需要調查半年前的那宗車禍。」
  楊科長指著那文件夾道:「資料全在這裡。」
  「請你大略將經過情形說一遍。」木蘭花道。
  楊科長顯然已經對這宗車禍,下了不少研究工夫。他根本不必翻查文件,便道:「車禍發生
在凌晨一時,王達和四個朋友從夜總會出來,一輛車疾駛而來,將他撞出了十多碼,警方人員
趕到時,王達已經斷了氣,那輛肇事的車子至今未獲。」
  「警方人員是在出事後多久趕到的?」
  楊科長翻閱了一下文件,道:「十二分鐘。」
  「請說下去。」木蘭花說著。
  「死者在證實死亡之後,就送到殮房。根據殮房的記錄,王通是在第二天早上九時去認屍
的,接著在當天就火化了。」
  木蘭花道:「殮房自然也對死者拍了照?」
  「是的,那些就是。」楊科長又取出了兩張照片來。木蘭花接過了照片,才看了一眼,便
立時皺起了眉,那是兩張任何人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第二次的可怕照片。
  一張是全身,死者的手足都折斷了,頭顱幾乎撞扁;另一張則是臉部,五官都撞得歪曲,
頭骨破裂,根本沒有可能辨認出他是什麼人來。
  木蘭花又道:「照這兩張照片看來,死於車禍的人,不一定是王達,有可能是另一個人,警
方肯定那是王達,全是由於另外四個人的證供!」
  楊科長略呆了一呆,道:「可以那麼說,那四個人,是從夜總會和王達一起走出來的,他們
眼看王達被車子撞倒的。」
  「如果那四個人是串通在說謊?」木蘭花問。
  楊科長再呆了一下,道:「當時這件案子,並不是由我主辦的,但是就算是由我主辦的,我
也不會懷疑那四個人的證供。」
  木蘭花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聲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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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6: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客廳中頓時靜了下來,靜寂維持了兩三分鐘,木蘭花才道:「我們要查這件事,還得從頭做
起,我的意思是,先調查那件車禍。」
  楊科長點著頭,道:「我沒有更好的意見。」
  「我想和安妮一起進行調查。楊科長,請你將那四個目擊證人的姓名地址給我,我們去進
行調查」木蘭花說「而對王通,繼續嚴密監視。」
  楊科長答應著,將一張卡紙,送到了木蘭花面前。那卡紙上,記錄著那四個人的姓名,地
址和職業,他們是:
  楊鷹男三十歲通洋貨運公司經理惠英大廈十五樓二一四室通洋公司。
  黃雨方男四十二歲珍益貨運公司經理惠英大廈十五樓二一六室珍益公司。
  沈伯奇男四十歲金色輪船貨運經理沙灘道十四號。
  顧益夫男六十歲金色輪船公司屬下金色天堂號郵船大副,住風蔭街二十號二樓。
  木蘭花將那四個人的名字,在心中念了幾遍,然後,他將那張卡紙,遞給高翔,道:「你對
這四個名字,可有任何印象?」
  高翔搖頭道:「沒有,從那四個人的職業看來,他們像是王達業務上的朋友,王達不是開設
旅運公司的麼?」
  「好像是」木蘭花回答著「我們明天一早就會開始調查,我希望警方能發給我和安妮一份
工作證明書,以便我們進行調查工作。」
  高翔道:「那不成問題。」
  木蘭花又道:「楊科長,我們那樣做,你不見怪吧?」
  楊科長笑了起來,道:「蘭花小姐,你怎麼那樣說?有你肯幫助我們,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蘭花小姐,你是不是認為這案子另有內幕?」
  木蘭花道:「很難說,因為我現在什麼都還不知!」高翔和楊科長,又停留了一會,才一起
告辭離去,木蘭花也絕口不再提那件事,她只是仔細看著那兩個小金像,看了很久。
  然後,她才打了一個呵欠,道:「該睡了!」
  安妮的心中,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她知道就算問出來,也不會有結果的,因為木
蘭花也無法回答那些問題!
  第二天,安妮起了一個早。她先到醫院中去看視雲五風,當她離開的時候,她又遇到了那
個售賣小金像的老太婆。
  安妮特地走近去,在那老太婆的杖上瞧了瞧,小金像有兩種,一種是小天使像;另一種,
是維納斯女神像。安妮的心中略動了一動,她昨天離開醫院的時候。那輛車子,就在對街的一
條橫巷中衝出來,幾乎將她撞死,那麼,會不會這輛車子,是早就等在那橫巷中的呢?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駕車人可能會走出車子來,他只要走過馬路,那老婦人就可能向
他兜售那種小金像,這似乎是很合邏輯的事。
  但是,如果事實是那樣的話,那麼,這輛車子向她撞來,就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件,而是蓄
意謀殺了。然而,這種可能性卻不高。
  因為安妮根本不認識王通,也不認識王達,他們是沒有理由要撞死她的。安妮想到這裡,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那便是,如果她不是身手夠敏捷的話,那麼,她已被車子撞死了!
  如果她被車子撞死,那麼在整件事中,就有兩個人被車子撞死,一個是王達(假定是王達
),另一個,就是她!
  這證明了一件事,在這件案子中,有一個兇手。這個兇手的行兇方法,是用車子去撞死人
!這有可能是一條寶貴的線索。
  安妮一面想著,一面來到了那老太婆面前。
  那老太婆好像己不記得她了,又道:「小姐,買一個金像吧,它會給你帶來好運!」
  安妮問道:「老婆婆你一天可以賣出多少?」
  老太婆道:「不一定,有時十多個,有時多一點。」
  安妮又問道:「昨天,在我向你買一個金像之前,有沒有一個男人,從對街過來,也向你買
了一個?你還記得不記得?」
  可是那老婦人卻完全不記得了,她仰著滿是皺紋的臉,望著安妮,道:「小姐,你––昨天
向我買一個金像麼?」
  安妮不禁苦笑了一下。老婦人連安妮也不記得,自然很難再希望她記得別人的了,安妮仍
存著一線希望,道:「我昨天差一點給車撞死,你記得麼?」
  那老太婆搖著頭,道:「年紀老啦,全不記得了!」
  安妮看到在那老太婆的口中,實在問不出什麼來,她只好離去。當她到警局的時候,木蘭
花已經在警局中等她了。
  她們取得了警方人員的證明文件後,就離開了警局,直赴惠英大樓。在途中,安妮將自己
在醫院門口所想到的,講給木蘭花聽。
  木蘭花只是默默地聽著,並不表示什麼。
  惠英大廈是鬧市中心的一幢摩天大樓,在這幢大廈內,不知有多少商行:在大廈中進出的
人,也多至不可勝數。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到了十五樓,只見一個單位一個單位,全是性質不
同的貿易行和公司,還有兩個西醫的診療所,和一家珠寶行。
  她們並沒有費什麼時間,就找到了「通洋貨運公司」。可是,當她們推門進去之後,卻不
禁呆了一呆,那家公司之中,十分冷清。只有兩三個人,面無表情地坐著,全然不像是一間正
在辦公時間的商行!
  木蘭花和安妮走了進去,公司中的兩三個職員,愛理不理地抬起頭來,看了她們一眼,木
蘭花先表露了自己的身份,才道:「我們來找楊鷹。他在不在?」
  一個男職員苦笑了起來,道:「他?他如果在的話,我們又何必在這裡乾等?」
  木蘭花忙道:「他到哪裡去了?」
  「死了!」另一個女職員說;「他一死。公司的業務也等於停頓了,我們已經有三個月沒
有拿到薪水,每天在這裡乾等!」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你是說,他已死了三個月?」
  「三個月零兩天。」那男職員回答。
  木蘭花沉聲道:「他是被車撞死的?」
  「可以那麼說,事實上,他是車撞車,死在車中的。」木蘭花不禁皺了皺眉,她心中不禁
有點埋怨楊科長,太粗心了,那四個證人之一已經死於車禍,何以他不知道?
  那男職員又道:「有人說,他在曼谷有一個小老婆,是以時常到曼谷去,現在好,他死在曼
谷,倒也算是乾淨俐落!」
  木蘭花立時知道,她錯怪楊科長了!
  楊鷹原來是死在曼谷的!
  木蘭花又問道:「他死了之後,公司就沒有人主持了?」
  「自然是,一切業務,幾乎全是他經手的。」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問道:「有一家珍益貨運公司,也在這層樓,是不是?」
  那男職員道:「你們想去找什麼人?」
  木蘭花聽出他話中有因,道:「找經理,黃雨方。」
  那男職員道:「那我勸你們別去了,黃雨方和我們的老闆,是一起在曼谷撞死的,那家公司
早已被債權人接收過去了!」
  木蘭花又呆了一呆,才道:「謝謝你。」
  她和安妮一起離開了通洋貨運公司,她們在走廊中,站了片刻,木蘭花才道:「安妮,你去
借打一個電話,要高翔和曼谷的警方聯絡,調查這件車禍。」
  安妮答應著,又走進了通洋公司,不到兩分鐘,她就走了出來,道:「蘭花姐,四個證人,
已死了兩個,我們怎麼辦?」
  「再去找沈伯奇,輪船公司的經理!」
  安妮喃喃地道:「希望他沒有死。」
  木蘭花道:「為什麼你會以為他死了呢?」
  安妮苦笑了一下,道:「如果當日,王達被撞死一事另有真相的話,那麼,這四個證人便是
知道真相的人。假定曼谷的車禍是人為的––」
  木蘭花接了下去,道:「那就表示:為不想真相洩露,有人要殺他們四個人。那麼,另外兩
個人,自然也有生命危險了!」
  「我正是那樣想。」安妮說。
  「你想得很對!我們快去。」木蘭花拉著安妮,走進了電梯。
  她們並不是去沙灘道十四號,而是過了兩條馬路,來到了金色輪船公司的辦事處,金色輪
船公司屬下,有十幾艘大船,辦公處也裝修得極其富麗堂皇。
  她們走進去之後,向一個職員表露了身份,那職員忙帶看他們,走進了總經理室。總經理
十分客氣地接見她們兩人,道:「兩位有什麼事情?」
  「我們想見一見貴公司的貨運經理。」木蘭花說。
  總經理嘆了一聲,他那一聲嘆息,令得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總經理又道:「不
幸得很。我才接到他逝世的消息!」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總經理的話,可以說是在她們的意料之中,但也可以說是在她們的意料之外,木蘭花忙問
道:「他死了?是怎麼死的?」
  「三天前,他在路邊被人發現,已經是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好像是被車子撞倒的,在送
進醫院之後,他一直在重傷之中。」
  安妮忙問道:「那一家醫院?」
  「市立第一醫院。」總經理回答。
  安妮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市立第一醫院,那正是雲五風所住的那家醫院,安妮就是在那
家醫院門口,差點被車子撞死的!
  木蘭花又問道:「他一直沒有清醒過?」
  「聽醫生說,他昨天中午,清醒了一陣,但是接著又昏迷,以後,情形便越來越惡劣。拖
到今天早上,終於不治死亡。」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都沉默了片刻。
  安妮的心中,陡地一動,道:「這位沈先生,有沒有什麼親人?」
  「有,他有妻子,他的妻子很年輕!」總經理向安妮笑了笑,道:「和你一樣,又瘦又高,
你剛才進來時,我還以為是沈太太來了!」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幾乎同時叫了起來,道:「沈太太現在在哪裡?」
  總經理道:「那我不知道,她應該在醫院中的吧,我到醫院中去過兩次,都看到沈太太陪在
沈先生的病床之前。一步不離。」
  木蘭花和安妮又齊聲道:「謝謝你!」
  她們也顧不及去問總經理關於顧益夫的事了,因為她們都知道,那位沈太太的生命:正處
於極度的危險之中!
  事情實在已很明白了,安妮昨天的意外,是因為兇手認錯了人,兇手要謀殺的對象是沈太
太,但是卻將安妮誤認為沈太太了!
  沈太太也在兇手謀殺的名單之中!那自然是她也知道了秘密!木蘭花和安妮一離開了輪船
公司,也不及去駕駛自己的車子,跳上了街車直奔醫院!
  她們可以說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醫院,木蘭花因為曾斷了腿,在這個醫院休養過一段
時間,是以對醫院的各部門,都很熟悉。
  她們立時向有關部門查問沈伯奇的屍體。是不是還在醫院中。
  醫院的職員,翻了下記錄,道:「沈伯奇的屍體,已經送到殯儀館去了。」
  「是誰送去的?」
  「當然是沈太太,蘭花小姐,出了什麼事?」職員好奇地問「他們是到安息殯儀館去的,
才去了不過十分鐘左右!」
  木蘭花自然不可能在那樣的情形下,向醫院的職員,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她只是
略點了點頭,拉著安妮便走。
  她們一出了醫院,剛好有一位警官騎著摩托車到醫院來,木蘭花向那警官擺了擺手,道:「
我有要緊的事:請借你的車子用一用。」
  那警官自然是認識木蘭花的,他忙下了車。
  木蘭花和安妮一起上了警官的那輛摩托車,向前疾馳而去,從醫院到殯儀館的路途,並不
是太遠,只不過相隔八條街。
  但是,木蘭花還是將車子駛得十分快。
  因為她知道沈太太的處境,極其凶險,兇手已經企圖謀殺過她一次,只不過兇手在倉皇之
中。將安妮誤認為沈太太而已!
  從那一連串的兇案來看,兇手一定是一個毫無血性的人,他斷然不會在一次失敗之後,就
放棄謀殺的,所以木蘭花必須以最短的時間。趕去和沈太太相會,以防止必然會發生的謀殺!
  摩托車疾駛過了兩條街,到了前面的一個十字路口,只見在馬路的兩旁,圍滿了人,幾輛
交通警官的摩托車,也停在一邊。
  另外,還可以看到一輛重型的大卡車,停在路中心。
  木蘭花一看那樣的情形,心中便陡地一涼!
  安妮也在那時,失聲道:「我們已經遲了!」
  木蘭花忙停了車,和安妮一起擠進人群,她們看到一輛殯儀館的運靈車,已被撞倒在地上
,車頭毀壞不堪。
  而那輛重型的大卡車,車頭也凹進去了一大塊,從兩輛車子毀壞的情形來看,那毫無疑問
,是一次十分猛烈的相撞。
  有兩個警官。正在運靈車中,將司機救出來,司機全身是血,身子軟得一動也不能動。就
算未死,也是傷得十分慘重。
  而最慘的,還是司機位旁的一個女人。
  那女人被壓在車頭中,根本沒有法子將她救出來。木蘭花一直來到了車旁,那兩個警官向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那女人已沒有救了。」
  木蘭花俯身去看時,她也看得出,那女人已經死了,凹陷和毀壞的車頭,幾乎直插進了她
的胸口,她一定是立刻死亡的。
  木蘭花並沒有見過沈伯奇的太太,但是毫無疑問,那女人一定就是了。木蘭花在那剎那間
。心中只是感到一陣莫名的憤怒!
  但是,她的心中雖然憤怒,她的神態,卻還是十分冷靜的,她直起身來,道:「肇事的卡車
司機呢?到那裡去了?」
  一個警官道:「據目理者說,那卡車司機一點也沒有受傷,在撞車之後,他還跳下車來,看
了被撞的靈車一下,才離去的。人家以為他去打電話報警,是以也沒有怎麼留意他。」
  木蘭花的眉心打著結道:「有多少目擊者?」
  「大約有五六個。」
  木蘭花沉聲道:「警官,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撞車案,而是一連串血腥謀殺中的一環,目擊者
可能已不記得那卡車司機的樣子,但是,他們是見過那卡車司機的,一定要請他們到警局去,
盡他們的記憶所及,將那卡車司機的樣子說出來,再由專家根據他們的口述,將之描繪出來,
那是我們唯一的線索了!」
  那警官用心地聽著,道:「是!」
  木蘭花又深深它吸了一口氣,道:「你不妨通知高主任,我會立即和他聯絡的,有了描繪出
來的形象,我們才能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那警官又答應著,木蘭花已轉身向外走去。
  安妮跟在木蘭花的後面,說道:「蘭花姐,我們––」
  木蘭花已擠出了人叢,她道:「我們再到輪船公司去,現在。四個證人。只剩下一個顧益夫
了,他是一艘船上的大副,記得麼?」
  「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他的住址」安妮回答說「但是,我們為什麼不到他的家中,而要到
輪船公司去找他?」
  木蘭花道:「我們到輪船公司去。不是去找他。而是去問他什麼時候回到本市來。」
  安妮呆了一呆,眨著眼睛,不知道木蘭花那樣說,是什麼意思。木蘭花已來到了摩托車旁
,騎上了車子,道:「安妮,你還不夠細心!」
  安妮慚愧地笑了一下,道:「是的。」
  木蘭花又道:「剛才,一走進輪船公司時,我就看到,船公司的牆上,掛著船期的牌子,金
色天堂號目前正在駛往印尼的途中,而顧益夫是金色天堂號上的大副,他自然也在船上,而不
在本市了,他在船上,兇手是不能對付他的。」
  安妮的心中,不禁大是佩服,她道:「蘭花姐,你說得對,我真的不夠細心,我就沒有注意
這一點,顧益夫若是回到了本市–」
  「那他毫無疑問會被謀殺!」木蘭花回答。
  木蘭花已踏下了腳踏,摩托車向前衝了出去,不一會,又來到了輪船公司,她們也知道「
金色天堂號」現在正在回航中,兩天後可以回到本市。
  木蘭花和安妮又回到家中時,高翔已在等著她們了。
  高翔在客廳中,背負著雙手,團團亂轉,顯見他心事重重。木蘭花和安妮兩人才一走進來
,他就道:「蘭花,你看看!」
  他將一張十二吋大的照片,交到了木蘭花的手中。
  木蘭花接了過來一看,那是一張畫像,是畫好了之後,再被攝成照片的,照片中的那人,
一看就可以看出,那正是王達!
  木蘭花抬起頭來道:「這就是那貨車司機?」
  「是的,一共有六位目擊證人,他們憑著他們的記憶,將那貨車司機的容貌說了出來。專
家根據目擊證人的敘述,繪出來的人,就是王達。」
  木蘭花緊連著眉,來回踱著。
  過了好一會,她才道:「跟蹤王通的結果怎麼樣?」
  「沒有結果,王通的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木蘭花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不言不語,高翔和安妮,就坐在她的對面,望著她,他們
知道,木蘭花這時,正在思索。
  而木蘭花在思索後,她一定會有意見發表的。
  他們足足等了十分鐘,木蘭花才開了口,道:「現在,我們可以根據已經發生的事情,將這
件案子,來歸納一下了。」
  安妮和高翔一起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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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6:3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木蘭花道:「第一,我們可以肯定王達沒有死,半年之前的那宗車禍,死者另有其人,那四
個人,向警方作了偽證。」
  高翔「唔」地一聲道:「這一點是成立的。」
  木蘭花又道:「在這一點上,王達的哥哥王通,處在一個十分微妙的地位,他可能不知實情
,由於屍體不易辨認,所以認為死者是他的弟弟。但是也有可能,他知道死者不是王達,他是
為了某種原因,才故意在認屍時說了謊話的。」
  安妮道:「自然他故意說了謊話,因為王達又曾在他的屋子中出現,而王通卻竭力地想隱瞞
這件事。」
  木蘭花道:「是,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所以,我們肯定的第二點,是王通也和那四個證人一
樣,故意隱瞞了事實,同意麼?」
  木蘭花望向高翔,高翔點了點頭。
  木蘭花繼續道:「第三。那四個證人和王通,一定都明白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而那一定是
一個十分重要的秘密。那四個證人次第被殺,就是因為主謀者不想這個秘密洩露出去,在沈伯
奇傷重未曾立即死亡後,主謀者甚至懷疑沈伯奇可能將這個秘密告訴了沈太太,所以沈太太也
在他謀殺的名單之中!」
  安妮道:「是的,兇手想殺沈太太,幾乎錯殺了我。」
  高翔陡地一揮手,道:「兩次擔任謀殺角色的,都是王達。但是,為什麼當安妮追到那屋子
時,會發現王達已經死了呢?」
  木蘭花指著那照片,道:「王達自然沒有死,這照片就是證明。安妮以為他已經死了,自然
是粗心的緣故。」
  安妮的臉上,紅了一紅,道:「蘭花姐,當我進入那屋子的時候,伏在酒吧上的那人,實在
不像是一個活人,他的胸前,還插看一柄刀,而且,他並不知道我要去,為什麼要裝死?」
  木蘭花揚了揚眉,道:「既然安妮那樣說,那麼這一點,在沒有新的線索之前,可以列為暫
時未能解釋的疑點,不作討論。」
  高翔道:「現在,只有一個證人出海未歸,這個證人自然也明白那項秘密,他也是兇手謀殺
的對象,現在的問題是;兇手是誰?」
  安妮張了張口,她本來想說兇手是王達的。但是。她剛才還曾堅持王達已經死去,現在說
兇手是王達,豈不是自相矛盾了?
  所以,她並沒有講出話來。
  木蘭花徐徐地道:「兇手是什麼人,這一點,暫時還不能肯定,但是,如果我們在第二點,
已肯定了王通也知道那秘密的話––」
  木蘭花才講到這裡,高翔已突然站了起來,道:「對了,如果他也知道秘密。而他又沒有生
命危險,那可以證明,他是主謀。」
  安妮也站了起來,道:「去找他!」
  木蘭花道:「是的,如果他沒有生命危險,那麼,他就有可能是主謀,高翔,你打電話到警
局去,查問跟蹤警員王通最近的報告,王通在什麼地方,我們立即趕去見他。」
  高翔的神情很興奮,因為這一連串毫無人性的謀殺案,在他們的分析、歸納之下,已經有
了一些眉目了,他拿起了電話,撥著號碼。
  他才和值日警官通了幾句話,面色就變得十分難看,他握著電話,幾乎是在叫著:「快召醫
生來,進行急救,一定不能讓他不說一句話就死!」
  安妮緊張得抓住了高翔的手臂,道:「什麼,王通也出事了麼?」
  高翔放下了電話,他的神情,極其憤怒。
  他道:「是的,在二十分鐘以前,王通曾打了一個電話到警局來。說是他有一個重要的消息
。要向警方報告。」
  木蘭花道:「在電話中,他有沒有說什麼?」
  「我沒有詳細問」高翔說「但是不要緊,每一個那樣的電話,一定有錄音的。王通可能是
打了那個電話之後,就到警局來的,但是在警局門口,他被一輛疾駛而過的車子撞成了重傷!」
  木蘭花的面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那兇手實在太惡毒了!
  他每一次殺人,都利用車子,而他每一次都得了手!
  木蘭花「霍」地站了起來,道:「走,我們到警局去,希望在王通的口中,可以得到些什麼
線索,那樣的兇手,絕不能容他漏網!」
  他們三人,一起急步奔出了屋子,上了高翔的車子,高翔響起了車上的警號,風馳電掣,
到了市區之後,才略為減慢了車速。
  高翔才一走進警局,楊科長和好幾個高級瞥官,便一起迎了上來,還有兩個醫官,正在收
拾他們的醫療用具,高翔忙道:「傷者怎麼樣?」
  一個醫官搖了搖頭,道:「沒有希望,不必將他送到醫院去了。」
  「他已死了麼?」
  「還沒有,替他注射了強心針,但是我認為他根本不可能醒過來,也沒有可能講話。」那
醫官回答著。
  高翔,木蘭花和安妮不等那醫官說完,便向前走去,他們推開了一扇門,看到王通躺在擔
架之上,高翔只向王通看了一眼,便轉過身來。
  他攔住了木蘭花和安妮,不讓她們再去看王通。
  他道:「別看了,他是在被撞倒之後,再被車輪輾過了頭部的,他根本不可能講話,我們還
是先退出去再說吧!」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那兇手––」
  她才講了三個字,安妮突然伸手向前一指,道:「蘭花姐,你看,王通的手中好像握著什麼
!」
  高翔立時轉過身子去,王通的右手,垂在擔架床的外面,緊緊地握著拳,在他的手中,的
確像是握著一件東西!
  這時,已有一個警員,拉上了王通身上的白布,將王通的頭部,蓋了起來,高翔用力拉開
了王通緊握著的右拳五指。
  只聽得「拍」地一聲,有一件東西。掉到了地上。
  高翔連忙俯身,將那東西拾了起來。
  當高翔拾起那東西的時候,木蘭花和安妮兩人,也已看清楚是什麼了,他們兩人,都呆了
一呆,那是一隻小小的金像,一個小天使的像!
  而那個小金像,和安妮在醫院門口買的那個,以及在王通家中,酒吧下面找到的那個,顯
然是同樣的東西。
  他們三人互望著,都想不出那麼普通的東西,和這一連串神秘謀殺案,究竟有什麼關係。
高翔道:「王通的電話錄音呢?」
  一個警官走了出去,不一會,便捧著一具錄音機進來,他按下了一個掣,便聽到了王通的
聲音,王通的聲音,的確十分焦急。
  他先用焦急的聲音問道:「是警局麼?我找高主任。」
  接著,便是值日警官的聲音,道:「你是誰?高主任不在,我是值日警官,如果有什麼重要
的事,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王通嘆看,道:「他大約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但如果你堅持要見他,我們可以通知他,請他立即回警局來。」
  「好的!好的!」王通好像有點喜出望外「請立即通知高主任回警局來,我也立即就來,
我叫王通,他知道我是誰的。」
  「你不認為應該將事情告訴我麼?」值日警官問。
  「不,這件事實在太重要了。」王通回答。在他講了那句話之後,好像另有一個人在電話
旁邊講了一句話,可是這句話卻聽不清楚。
  王通又講了一句聽來毫不相干的話,那一句話,顯然就是回答在電話旁的人所講的話的,
他道:「當然,我明白,我會帶一個去給高翔看的。」
  王通的那句話,聽來聲音很低。那自然是他在講那句話時,並不是對準了話筒之故,而在
他講了那句話之後,就收了線。
  錄音帶到此,也結束了。
  高翔忙按下了掣,令錄音帶倒轉,然後,再按下了掣,又聽了一遍,他特別注意,想聽清
楚在電話旁的那人。講了一句什麼話。
  可是那人一定離電話機相當遠,是以他說的話,實在無法聽得清。倒是王通的那一句話,
仍是字宇清楚。可是又難以使人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安妮抬起頭來,道:「高翔哥哥,他說會帶一個來給你看,那是指什麼而言?」
  高翔皺著眉,木蘭花已道:「如果我料得對,那麼,應該就是他捏在手中的那個小天使金像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可是金像也一點不特別啊!」
  木蘭花把玩著那小金像,她在仔細它審視著,那實在是一個很普通的東西,一件很普通的
裝飾品,木蘭花用手指在那小金像的每一個突出部份按動著,但是也一點沒有特異的現象發生。
  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蘭花的身上,過了好一會,木蘭花才道:「安妮,你將這金像,送
到四風的工廠去,請他們的技術人員,立即進行成分分析。」
  安妮接過了那金像,高翔問道:「蘭花,你認為那金像中有什麼?」
  「我還不知道」木蘭花搖了搖頭「但是,我認為其中一定有古怪,不然,王通何必將它捏
在手中?他一定想將秘密告訴你,他想那樣做的原因,是他也想到他的生命有危險之故,而他
帶著那金像。自然是那金像和他想告訴你的秘密有關。」
  安妮忙道:「我去了!」
  木蘭花道:「你最好請幾位警員保護你,和你一起去,我只怕路上還會有事。」
  安妮忙道:「不必了吧,我又不是孩子!」
  高翔道:「自然是小心一些的好!」
  高翔一面說,一面已抬頭向一位警官望了一眼,那警官忙道:「安妮小姐,請跟我來,我們
會派車子護送你去的。」
  安妮現出不願意的神色來。
  但是,當她看到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嚴峻時,她也沒有說什麼,跟著警官,走了出去。木蘭
花和高翔,接著也離開了房間。
  他們來到了高翔的辦公室中,已有人將王通身上的物件,送了進來,放在高翔的辦公桌上
,那的確全是些很普遍的東西。
  如果說,王通是帶了什麼特異的東西來給高翔看的話,那麼,最可能的就是他捏在手中的
那個小金像了!
  木蘭花檢查著王通的物件,高翔在和方局長會商之後,決定派人去搜查王通的住宅,可是
一小時之後,卻也沒有什麼發現。
  木蘭花一直坐在高翔辦公室的一張安樂椅上,一聲不出,托著頭在沉思,在那一小時中。
她將所有發生的事,一再歸納、分析,剔除了許多不可能的枝節,但是她卻仍然沒有什麼頭緒
,因為整件事,實在太撲朔迷離了!木蘭花覺得,最困難的,倒不是假定這一連串的謀殺案的
兇手是什麼人,要假定兇手是什麼人,那很簡單,她可以假定兇手是王達。然而令人困擾的是
,為什麼王達會在半年前「死亡」?那四個證人和王通,在年前,證明王達「死於車禍」的目
的是什麼?而半年前的那個死者。又是什麼人?又是為了什麼,王達要在「死」後半年,又「
復活」來行兇,將那幾個證人,甚至連王通在內,全都用車子撞死?這一連串的「為什麼」,
糾纏在木蘭花的臉上,幾乎打成了一又一個的死結,木蘭花無法將之解得開來。
  在高翔接到了搜查王通的住宅並無結果之後,木蘭花抬起頭來,道:「他們的那家旅運公司
呢?也應該詳細去查一下。」
  高翔忙又下達著命令。
  木蘭花緩緩地站了起來。當她開始站起來的時候,她的心中似是亂成一片,但是,陡然之
間,她的心中,卻突然一動!
  在剎那間,她想到了整件事情的開始,就是因為安妮在醫院門口,險些被車子撞倒,這才
爆發了出來的,如果沒有那件意外,也不會覺得這一連串的死亡有什麼神秘,只當它們是普通
的謀殺案而已。
  而安妮在醫院門口,險些被車子撞死,木蘭花分析的原因,是因為安妮長得高而瘦,看來
和四個證人之一,沈伯奇的太太十分相似之故。
  但是,這個分析是不是可靠呢?
  當木蘭花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呆立著。
  這樣的假定,顯然是不可靠的,因為一個兇手,如果早就等在橫路,想用車子來撞死一個
人,誤認的可能性,是少之又少的。
  那麼,為什麼安妮差一點就做了輪下之鬼呢?
  當木蘭花想到了這一點之際,她的腦中,又陡地一亮;那小金像!
  安妮是在買了這小金像之後,立即出了事的!
  由於那小金像是那麼普通的東西,所以使人難以將之和性命攸關的大事聯想在一起,但是
現在看來,那小金像和這一連串神秘莫測的謀殺案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密切,應該重新考慮了
。安妮是不是在買了那小金像之後,才招來殺身之禍的?
  木蘭花在那一瞬間,心中又湧上了不少念頭,她首先想到,那種小金像,雖然很普通,但
是卻並沒有在市面上看到別的地方有得出售。
  她又想到,那老婦人在醫院門口賣售這種小金像,也一定是昨天才開始的,因為她也進出
過那醫院很多次,就未曾見過那老婦人。
  那老婦人!
  木蘭花突然想到了一個最不引人注意的人物,但是這個人物。可能是案中最主要的關鍵人
物,那人物就是那賣金像的老太婆!
  木蘭花才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向外直衝了出去。
  高翔只看到木蘭花怔怔地站了好一會,但是突然間,又向外急步衝了出去,他也不知道木
蘭花在那片刻間。想了些什麼。
  但是,他究竟和木蘭花相處得久了。在木蘭花的神情上,他可以看得出,木蘭花一定是想
到了什麼關鍵性的問題了。
  是以他忙問道:「蘭花,你到哪裡去?」
  「我到醫院去。」木蘭花只回答了一句,便已經走出了高翔的辦公室,出了辦公室,她才
道:「你帶人去檢查王通的旅運公司!」
  高翔還來不及答應,木蘭花已急步走遠了!木蘭花騎著警方的摩托車,來到醫院門口,門
口停著不少車輛。可是,她卻看不到那個柱著枴杖的老太婆。
  木蘭花停下了車,繞著醫院,轉了一轉,有不少小販在,但就是不見那老太婆,木蘭花回
到了醫院門口,向一個賣水果的小孩問道:「那個柱著枴杖,賣一種小金像的老婆婆,今天有沒
有來?」
  那小孩子道:「我沒有見到––看,她來了!」
  木蘭花回過頭去,果然看到那老太婆,柱著枴杖,在她的枴杖上,釘著一條橫木,木上排
著二三十個那樣的小金像,越過馬路,向前走來。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全神貫注地望著那老太婆。她的觀察力何等銳利,如果那老太
婆是什麼人化裝的,那一定逃不過她銳利的目光。
  可是,當那老太婆漸漸向她走近之際,她卻可以肯定,那的確是一個年紀老邁的老婆婆!
木蘭花對自己的想法,不禁有點動搖了。
  但是,當那老太婆來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她還是走到了那老太婆的身前,那老太婆抬起頭
來,道:「小姐,買一個金像吧,它會給你帶來好運!」
  木蘭花伸手從木上取下一個金像來,那金像,的確是和王通捏在手中的那個一模一樣的。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老太婆,我問你一件事。」
  那老太婆抬著頭,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道:「如果你回答我這個問題,那我就將你這些金像,一起買下來。」
  老太婆的臉上,立時現出了十分高興的神色來,道:「請說,請說!」木蘭花道:「你這些金
像是哪裡批來賣的?」
  那老太婆像是想不到木蘭花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來一樣,她怔了一怔,接著便現出了一種
十分忸怩的神色來,道:「這個––這個––」
  木蘭花忙道:「你實說了,我就全買下來。」
  那老太婆道:「說了也不要緊,我有一個孫兒,是在一家貨倉中做事的,貨倉中有大批貨到
的時候,他總弄一點給我––嘻嘻,賺些外快。」
  木蘭花皺起了眉,道:「他給了你多少個?」
  「一小盒,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什麼貨倉?你孫兒叫什麼名字?」木蘭花忙問。
  老太婆瞪著眼,好像不願回答。
  但木蘭花高聲說道:「你快說,這事情是很重要的!」
  老太婆也著了慌,忙道:「是紅記貨倉,我孫子叫王標根。你說全買下來的!」
  木蘭花將一張鈔票,塞進了老婦人的手中,道:「你聽我的話,回家去,將這些金像。全拋
到陰溝中去,千萬記得!」
  那老太婆顯然未曾聽明白木蘭花那樣說是什麼意思,但木蘭花也來不及向她多作解釋,只
是將木上所有的金像。都取了下來,拋進陰溝中。
  然後,她跨上了摩托車,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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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當木蘭花駕著摩托車,疾駛而出之際,她的腦中,已經有了一個十分模糊的概念,雖然那
種概念還十分模糊,但總是漸漸形成了。
  她想到,那樣的小金像,可能有許多許多,而在那些小金像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王通不會要帶一個來給高翔看。
  木蘭花知道,那小金像中,不論有什麼秘密,雲四風的工廠,有著極其完善的物理、化學
分析設備,是一定可以找出答案來的。
  但是。她還是要先趕到紅記貨倉去,去弄明白那一大批小金像的來龍去脈,那對於解開整
個案子之謎,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紅記貨倉的名稱,對木蘭花來說,是很陌生的,所以木蘭花在最近的一個市政府詢問處前
,停了停車,當她知道了紅記貨倉的地址之後,她又疾駛而去。紅記貨倉是在三號碼頭的附近。
  木蘭花駛向海邊,她已可以看到好幾艘巨大的貨輪,停泊在海中,碼頭上很忙碌,木蘭花
沿著海邊的馬路,向前駛去。
  她看到很多貨倉,不一會,她也看到了「紅記貨倉」,她將車停在貨倉的門口,那時,正
有許多碼頭工人在貨倉中起貨。
  起的貨是一大包一大包的棉紗。木蘭花側著身,讓幾個搬運工人在她身前走過,她才走進
了貨倉之中,逕自向一間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中有好幾個職員在,木蘭花一走了進去,便道:「請問,這貨倉是誰負責責?」
  四個職員一起抬頭,向木蘭花望來。
  看他們的神情,像是不怎麼願意回答木蘭花的問題。
  木蘭花立時覺得這裡的氣氛,有些不對頭了,她取出證件來,道:「我是警方人員,我在問
,這裡由什麼人負責!」
  她表露了身份之後,才算是有了交待,一個身型十分扎實的漢子,站了起來,道:「我是貨
倉的管理人,什麼事,我們犯法了麼?」
  木蘭花向前走出了兩步,其他三個職員,雖然還坐著,但是木蘭花已可以看到。他們的神
情,都現著一種異樣的緊張。
  她徐徐地道:「不,我只是來調查一批貨。」
  「什麼貨?」那漢子問。
  木蘭花將她取自老太婆枴杖上的那個小金像,放在那漢子面前的桌上:道:「就是這種小金
像,貨倉中存有多少?」
  那漢子呆了一呆,拿起了那小金像來,斜著眼,向另一個人道:「我們貨倉中,可是存有這
樣的存貨麼?好像沒有啊!」
  那另一個人道:「那得查一查。」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不必查了。你們貨倉中,有沒有一個人叫王德根的?」
  「王德根?」那漢子道:「有的,他是夜班守倉員,現在不在倉中。那和王德根又有什麼關
係?」
  木蘭花本來想,只要一召到王德根來,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但是王德根不在,她只好
道:「好,那你們就查一查吧!」
  她站在辦公室的中心,裝著並不留意那些職員的動靜,但是實際上,她卻在暗中觀察著,
她看到那幾個人,都在互使眼色。
  接著。一個職員在翻著一本簿子,他立即道:「有的,總共是三百箱,玩具金像,是通達旅
運公司寄存在貨倉中的!」
  通達旅運公司!木蘭花已想到他們的身份了!
  因為通達旅運公司,就是王通,王達兄弟開設的那家旅運公司。由此可知,那種小金像,
的確和一連串神秘謀殺案有著密切的關係。
  木蘭花立時走向一張辦公桌,她將手按在一具電話上,道:「借一個電話打打。」
  那身型扎實的漢子,神色陰晴不定,道:「怎麼樣,這一批貨,究竟有什麼不妥當?為什麼
要勞動警方來查問?」
  木蘭花並沒有回答那漢子的問題,只是拿起聽筒來。就在她拿起電話筒的那一瞬間,坐在
那張桌子後的一個人,突然站起身,一拳向木蘭花的面門打來!
  木蘭花自從走進那辦公室起,就覺得這間辦公室中的氣氛十分不對頭。而在想到那一點時
,她已在隨時進備應付意外事件了!
  所以,在她對面的那漢子,這一拳發得雖然突然,但是對木蘭花而言,卻全是意料之中的
事,他一拳才一擊出,木蘭花揚起電話聽筒,便擋擊了過去。
  「拍」地一聲,那人的一拳,正擊在電話聽筒上!
  那人一拳的力量,看來不弱,竟將電話聽筒,擊成了兩截,但是他的手,受創卻也不輕,
立時鮮血涔涔而下,木蘭花立時後退。
  她才向後退了一步,便覺得已有人竄到了她的身後,是以她立時手臂一縮「砰」地一聲,
一肘又撞中了撲近她身後那人的胸口。
  這時,另外兩個人。也已向前撲了過來。
  木蘭花的身形略矮,右臂反手一勾,已勾住了身後那人的脖子,緊接著,她身形再矮。右
臂用力向前一翻「呼」地一聲。將她身後那人,龐大的身軀,翻直了過來。向前飛跌而出。
  那人被木蘭花拋向前去「砰」地一聲,和撲向前來那個人相撞,兩個人一起滾跌在地上,
還有一個人停了一停。
  但是他的動作也十分快,一停之後,立時拉開了一隻抽屜,抽出了一柄手槍,那手槍上,
還套著長長的滅音器!
  然而木蘭花的反應更快,她一看到那人取槍在手,便立時伏倒在地上,向前滾了過去,在
她向前滾出之際,那人手中的槍,已「噗噗」連響了兩響,但兩槍卻未曾射中木蘭花。
  木蘭花滾到了一張辦公桌前,雙手用力在辦公桌上一推,桌子向那人疾撞了過去,撞得那
人身形一個踉蹌,向後跌了出去。
  而木蘭花已就著雙手一推桌子之力,整個人,向上疾彈了起來,她不但向上彈起,而且,
還向前疾撲了出去,身在半空,一腳已然踢出!
  木蘭花的身手,如此矯捷,顯然令得那人呆住了!
  她起在半空時,那人還待揚起槍來,但是木蘭花的那一腳,早已踢到「拍」地一聲,正踢
在那人右腕的腕骨之上。
  那人發出一下慘叫聲,五指一鬆,那柄槍已脫手飛去,撞在牆上,木蘭花已落下地來,她
看到最先出手的那人,用左手按下了一個紅掣,叫著道:「快來人!」
  木蘭花一轉身,便向辦公室外衝去。
  可是,她才來到辦公室的門口,四個手持搬運鐵鉤的大漢,便已阻住了她的去路,其中兩
人揚起手中鋒利的鐵鉤,便向木蘭花削了下來。
  木蘭花忙向後退。反手一抄,抄了一張椅子在手,那四個大漢已一起湧了進來,將木蘭花
圍在中心,木蘭花冷笑道:「你們竟敢和我動手?」
  那四個大漢注視著木蘭花,被木蘭花擊倒的四個職員,一面喘氣,一面道:「快動手!」
  接著一聲叫喚,四柄鐵鉤又已向木蘭花攻到!
  木蘭花揚起手中的椅子來「拍拍」兩聲響,已有兩柄鐵鉤,鉤進了椅子之中,木蘭花身子
向側倒了下去,在她雙足瞪起,跪在兩個大漢的腹際,她陡地翻了一個身,將那兩個大漢的身
子,蹬得向上疾翻了起來。
  那兩個大漢的身子向上翻起,恰好迎上了另外兩柄,疾削而下的鐵鉤,那兩柄鐵鉤,立時
深深地鉤進了他們的肩頭之中!
  木蘭花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身形彈起,撞向門口。
  木蘭花實是沒有什麼必要,再在這裡多作逗留的了,貨倉中發生的事,已完全可以證明,
那批小金像之中,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不然,貨倉職員絕不會向一個已表露了屬於警方人員的人下手的,現在,木蘭花要做的
,只是通知警方,來查封貨倉就可以了。
  所以,她才在一擊退了敵人之後,立時向門口衝去的。
  但是這一次,和上次一樣。她才衝到了門口,便已被人攔住了去路。攔住她去路的,也是
四個人,只不過不同的是,那四個人的手中,所持的武器,並不是鉤子,而是手提機槍。
  那是一種很輕型的連發手提槍,木蘭花十分清楚那種槍械的威力,如果出現在門口的只是
一個人的話,那麼她或者可以憑她的矯捷機警,對付那人,可是如今,在她面前的,卻有四個
人之多!
  木蘭花突然停住。
  她只停了極短的時間,便向後退了出去。
  她退到了牆前,那四名機槍手一起逼了進來。
  在那四個槍手之後,還跟著一個人,那人的面上,戴著一個聖誕節時舉行化裝舞會的面具
,他一進來,便道:「快些下去,那批貨,立即啟運!」
  原來在辦公室中的四個職員,雖然已在木蘭花的拳腳下受了傷,但是他們還是立即答應著
,向外走了出去。
  在他們向外走去之際,那戴著面具的人還連聲道:「要快,一小時之內,便要啟航,你們要
在半小時之中,將貨運走!」
  那四個職員呆了一呆,道:「一共有三百箱之多,只怕半小時––」
  那人怒吼了起來,道:「半小時內一定要運走,不然,你們只有死!」
  那四個人面色大變,立時向外奔了出去。
  那人反手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在面具之後,他目光森森,向木蘭花望了過來「哼」地一聲
,道:「你是木蘭花是不是?」
  那時,四個槍手,還在木蘭花的身前不到五碼處,木蘭花背靠著牆,在她的前面,只有幾
張辦公桌,實在不足以掩蔽。
  她可以說是處在極惡劣的劣勢之中!
  但是,木蘭花的神色,卻仍然十分鎮定,她沉聲道:「是的,我是木蘭花,不論你是什麼人
,你的把戲,已經玩不久了!」
  那人怪聲怪氣,笑了起來道:「不見得吧!」
  木蘭花道:「你以為我是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不妨告訴你,王通也將你出賣了,而你,或
者是你手下的人,卻將他撞得不徹底!」
  木蘭花其實,絕沒在王通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謀殺王通的人,做得也十分徹底,而木
蘭花也不知對方究竟在幹一些什麼勾當。
  但是,她卻可以肯定,他們一定是在從事極嚴重的犯法勾當,所以,她才故意那麼說,並
且暗示警方已經知道了內幕。
  在木蘭花那樣說的時候,那人的身子,震了一震。
  但是他立即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你來得太好了,有你在我們手中,可以保證我們
的安全,對不對,蘭花小姐?」
  木蘭花冷笑著,道:「你們始終是逃不過法網的!」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道:「蘭花小姐,法律是一個很空泛的名詞,它的內容,是各地不
同的。在這裡,我們是罪犯,但到了別的地方,我們就可能是英雄了,你明白麼?」
  木蘭花的心中,怔了一怔。
  因為,她不明白那人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並不出聲。
  那四名槍手仍然在木蘭花的身前,四支手提機槍的槍口,全對準了木蘭花,而木蘭花根本
沒有任何可以逃脫的機會。
  那人一面冷笑著,一面退到了門口。
  木蘭花向外看去,只見很多搬運工人,都將一箱一箱的硬紙皮箱搬運出去,在那些紙箱上
,印著小天使或是維納斯女神的像。
  他們正在將那三百箱金像運出去!
  那人在不斷地催促著,道:「快!快!」
  木蘭花心中急速地在轉著念,她在想,那人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他究竟在從事什麼樣的
犯罪,為什麼到了另外的地方,他就可能是英雄?
  但是木蘭花卻想不出結論來!
  安妮在警官的陪同下,到達了雲氏大廈,她和警員分了手,先走向傳達室,傳達室的職員
一看到她,便接通了雲四風秘書的電話。
  安妮拿起電話來時,已聽到了雲四風的聲音,道:「安妮,你可是才從醫院來?五風的情形
怎樣?我實在太忙,兩天沒有去看他了!」
  提到了雲五風,安妮不禁又嘆了一聲,道:「他還是那樣,四風哥,我有一件事,請你先通
知化驗分析工程師到你的辦公室集合。」
  雲四風略停了一停道:「好的,你快上來。」
  安妮放下了電話,走進升降機,她是和兩個中年人一起走進了雲四風的辦公室的,雲四風
道:「這兩位,就是主持實驗室的工程師。你有什麼事?」
  安妮將那小金像取了出來,道:「這個,蘭花姐要分析它的成分,要最快有結果。」
  雲四風拿起了那小金像來,看了一眼,道:「這個有什麼值得分析的地方?這自然是鉛的,
塗上一層銅粉,還有什麼?」
  「很難說。」安妮回答。
  雲四風笑了起來道:「你也越來越神秘了!」
  安妮和木蘭花一樣,知道雲四風的業務十分忙。是以盡可能不將事情去麻煩他和穆秀珍,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道:「要多少時候?」
  「半小時就可以了!」一個工程師回答。
  「我等著。」安妮坐了下來。
  那工程師鄭而重之,將小金像接了過去,和另一個工程師,走出了雲四風的辦公室,安妮
笑道:「四風哥,你管你辦公,我和秀珍姐通電話。」
  雲四風「哈」地一聲,道:「你要是找得到她,我算你本事,她啊,像是沒有頭的蒼蠅一樣
,每天不知在忙些什麼––」
  雲四風才講到這裡。他辦公室的門突然打了開來,穆秀珍像是一陣風也似的捲了進來,道
:「啊哈。背後在說我什麼壞話!」
  雲四風道:「真是說到曹操,曹操便到,看看,是誰來了?」
  穆秀珍轉過頭來,看到安妮,她張開了手,叫道:「安妮,你這小鬼頭,居然還記得來看看
我,我以為你消失在醫院中了!」
  安妮扁了扁嘴,道:「秀珍姐,你還好意思說我?」穆秀珍衝到了安妮的身前,抓住了她的
肩頭。用力搖著她的身子,安妮叫了起來,道:「我的骨頭給你搖散了,秀珍姐!」
  她們兩人的笑聲,充滿了雲四風的辦公室,足有好幾分鐘之久,穆秀珍才道:「夜貓子進室
,無事不來,又有了什麼古怪事?」
  安妮偏過頭去,道:「沒有什麼。」穆秀珍將安妮的臉硬轉了過來,道:「望著我,當你望著
我的時候,你就不敢說謊了!」
  安妮明知穆秀珍一來,自己若是不將心中的話說出來是不可能的事。在這幾個人中,她和
穆秀珍的感情最好了,要她對穆秀珍說謊,那怕是最最普通的謊話,也不是她願意的事!
  她嘆了一聲道:「這件事,真是古怪極了。」
  一聽得「古怪極了」四個字,穆秀珍已然疾跳了起來,一轉雙道:「快說,別拖泥帶水。將
最奇怪的事說出來!」
  雲四風笑道:「秀珍,不論怎樣奇怪的事,總有一個起端的,你若是不讓她從頭說起,你如
何聽得明白?」
  穆秀珍急道:「那麼。快說!」
  安妮知道穆秀珍心急,自己如果再不說的話,穆秀珍真會急死了,是以她揚了揚手,將她
如何在醫院門口買了那小金像,過馬路的時候,差點被一輛跑車撞死,她追到那裡時,看到那
駕跑車的已然死去,但轉眼間不見了死人等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這一說,已說了將近二十分鐘,穆秀珍聽得時而咬牙切齒,時而頓足,時而跳起來加上幾
句話:等到安妮講完後,她才道:「好傢伙,這兇手好厲害。」
  雲四風也道:「奇怪。這件案子,整個過程中,有一個最不容易想得通的地方,就是你到那
屋子中的時候,看到那人胸前插著一柄刀。」
  「那人就是王達!」安妮說。
  「是啊,那麼,王達當時,是在幹什麼?如果他是兇手,他何以在自己的胸前插了一柄刀
,伏在酒吧櫃,他根本不知道你要去!」
  安妮嘆了一聲。攤開了手,道:「這是最不可思議的一點了。現在,蘭花姐疑心那小金像中
可能有秘密,所以叫我帶來,作成分分析。」
  穆秀珍道:「應該有結果了!」
  她才講了一句,對講機中,就傳來了女秘書的聲音道:「董事長。實驗室的負責工程師來了
!」
  「快請進來!」雲四風忙吩咐著。
  辦公室的門推開,那兩個工程師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將一張紙放在雲四風的面前,道:「
這是成分分析報告,請董事長過目。」
  雲四風拿起紙來,穆秀珍己湊過頭去,和他一起看著,可是他們兩人,立時抬起頭來,穆
秀珍道:「你們沒有算錯?」
  那兩個工程師的臉上,現出不怎麼高興的神色來,道:「那麼簡單的成分分析,怎可能算錯
,除了鉛之外,就是電鍍上去的黃銅粉!」
  雲四風拍了拍那張紙,道:「安妮,那小金像的原料全是最普通的金屬,實在沒有什麼出奇
的地方,蘭花要失望了!」
  安妮也看了看那成分分析報告,她嘆了一聲,道:「讓我們打電話告訴蘭花姐。她怕真的要
失望了,我來的時候,她還怕有人要搶那小金像,特地派警員護送我來的。」
  安妮走到電話旁去打電話,那兩個工程師和雲四風講了幾句話,退了出去,穆秀珍和雲四
風兩人,望著那份報告書發怔。
  安妮不到一分鐘轉過身來,道:「蘭花姐不在,而高翔哥帶著人,去搜查王通、王達兩兄弟
開設的旅運公司去了。」
  「蘭花姐那裡去了?」
  「不知道,警局的人說。她走得很匆忙。」
  穆秀珍來回踱著步,道:「嗯,那一定是她忽然之間,又想到了什麼線索,是以趕去調查了
,她一定會有消息來的!」
  正在這時,雲四風辦公桌抽屜中的那個電話,響了起來,那電話的號碼,只有他們幾個才
知道,是以一聽到電話響,他們便緊張了起來。
  雲四風拉開了抽屜,拿起了電話聽筒,放在一具聲音擴大儀上,那樣,他們和打電話來的
人,就可以像面對面一樣在交談了。
  那電話是高翔打來的。
  高翔第一句話便是:「安妮在麼?」
  「我在。」安妮忙回答「四風哥和秀珍姐也在。」
  「蘭花有沒有電話來?」
  「沒有,她到那裡去了?」
  「她臨走的時候,說是到醫院去的,但是我剛才打電話到醫院去。當值的警員說看到她在
醫院的門口,停過一會:又匆匆走了!」
  「那麼,你查到了什麼?」安妮問。
  「我查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通達旅運公司,在半年前,曾經由西歐運來一批貨,是
三百箱裝飾用的小金像。」高翔說。
  「就是我們見到過的那種?」
  「是的,就是那種,有三百箱之多,存放在紅記貨倉之中,根據紀錄,是準備轉運到亞洲
的某一個國家去。」
  「那似乎是正常的生意。」雲四風說。
  「太不正常了!」高翔立時回答「那國家的人,不到十萬人,是一個山地小國,可是,三
百箱小金像的數字,卻是三十萬個!」
  「那當然不是為了做生意了!」穆秀珍說。
  「我想是的,那小國和一個強國為鄰,我想,這批東西,運到那小國之後,還不是最後目
的地,到了那小國。便是那強國的勢力範圍,不會再有人干涉它們運進那強國去的!」高翔說。
  安妮咬著指甲。道:「就算最後目的地是那強國,也沒有什麼不正常啊!」
  「那更不正常了,那強國是由一群好戰成性,幾乎類似精神失常的人統治的,他們怎會對
小天使像和維納斯像有興趣?」「你的意思是––」
  雲四風的話講了一半,高翔便道:「在那些小金像中一定有著極度的秘密,四風。你實驗室
的分析結果怎麼樣?」
  雲四風苦笑了一下,道:「你一定大失所望,那金像是鉛的,鍍上一層黃銅粉,如此而已,
絕沒有什麼重大的秘密可言。」
  高翔呆了一下,才道:「真的?」
  雲四風嘆著,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高翔又呆了幾秒鐘,道:「不管怎樣,我馬上帶著人到紅記貨倉去,警方要暫時封存這一批
貨,以便進一步的檢查。」
  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叫道:「我也去!」
  「我們分頭前去,到紅記貨倉外集合!」
  「好!」她們兩人又齊聲答應。
  穆秀珍向雲四風望了一眼,雲四風立時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是以搖了搖頭,表示他不去了
,穆秀珍立時拉著安妮,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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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6: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木蘭花在紅記貨倉的辦公室中,一直被那四個槍手,逼在牆前:她看到一箱一箱的紙皮箱
被運出貨倉去。搬運的速度十分快。
  有好幾個人,不斷來和那戴面具的人講話,木蘭花只是隱約地聽到幾句,他聽得一個人道
:「對方並沒有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現在就起運,對方豈不是趁機殺價了?」
  那戴著面具的人「哼」地一聲,道:「除非以後他們不要我供應他們同類的東西,不然,他
們也不敢趁機殺我的價錢!」
  木蘭花聽到了那樣的話,她更可以肯定,那一批小金像,一定不是普通的貨物,其中一定
有著重大的秘密在!
  可是這時,木蘭花卻不知道,那個在王通手中取出來的小金像,已經經過了精密的化驗分
析,絲毫沒有特異的成分在內!
  當最後一批搬運工人,搬著箱子出去之後,一輛卸貨車,載著一隻大木箱,到了辦公室的
門口。那戴著面具的人,轉過身來,道:「木蘭花。你要和我們一起走,你走進那箱子中去!」
  木蘭花怒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人冷笑著,道:「你就會自食其果。」
  木蘭花內心中迅速地轉著念,她是沒有反抗的餘地的,而如果她進了那木箱之中,她知道
,她一定會被送到船上去,作為人質!
  木蘭花略想了想,就大踏步向前,走了過去。
  那四名槍手,散了開來,但是槍口始終對準了她,木蘭花爬進了那箱子之中,立時有好幾
個人,將箱子釘上了蓋子,木蘭花的眼前立時黑了下來。
  木蘭花卻一點也不著急,她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她要逃出那木箱,實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那比被四個槍手威脅著,要好得多了!
  她感到卸貨車在向外駛去,接著,她又覺出箱子被吊了起來,她不知道箱子落在那一艘船
上,她只知被人不斷地搬動著。
  而那時候,所有的箱子,連木蘭花在內,都被搬上了一艘木船,開始駛向一艘中型的貨輪
,貨輪上有金色圓形的標誌。那是金色輪船公司屬下的貨輪!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是同時到達的。
  她們的車子,緊跟在高翔的警車之後,駛向紅記貨倉,在貨倉門口,停了下來。
  那時,一聲汽笛響,那艘貨船已啟航了。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都聽到了那一下汽笛聲,但是他們卻都未曾在意,因為貨倉就在碼頭
邊上,幾乎隨時有船啟航的。
  他們幾個人,一起下車,來到了貨倉門口。兩個大漢向他們望了一眼,幾個警員也下了車
,一行人直向貨倉中走去。
  他們還未曾走到貨倉辦公室的門口,就有人迎了出來。大聲問道:「啊,那麼多警員,請問
有什麼事?」
  高翔立時道:「誰是貨倉的負責人?」
  另一個人又從辦公室中走了出來,說道:「是我。」
  高翔向他望了一眼,道:「通達旅運公司有一批貨,是三百箱小金像,裝飾用的,存在貨倉
中,警方要檢查這批貨!」
  那人點頭道:「是的,但是今天上午,他們已將貨提走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麼人將貨提走的?」
  那人有點不耐煩,道:「誰記得是什麼人,總之有人拿了提單來提貨,難道我們可以扣住貨
不發?那關我們什麼事?」
  高翔「哼」地一聲,道:「好,前來提貨的人,一定有簽名留下的,讓我看看他在提單上的
簽名,這總關你們的事了吧!」
  那人的神色,略變了變。
  但是他神色的變化,即只是極短暫的時間,他立時道:「好的,請等一等。」
  他說著,便走進了辦公室,可是他卻並沒有請高翔也進辦公室的意思,高翔對於貨倉本身
,本來並沒有什麼懷疑的。可是,他在到達貨倉之後,卻發現貨倉中的人,個個都神態有異,
那個自稱是貨倉負責人的人,更是神情異樣,言詞閃爍。
  所以,那人才一進辦公室,高翔便也老實不客氣,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當他走進去的時
候,那人是背對著高翔的。
  但即使那人是背對看高翔,高翔也可以看得出,他陡地震了一震,而高翔也立時看到了辦
公室中,那種凌亂的情形。
  在有著多年警務工作的高翔看來,他一看就可以看得出。這種凌亂,是由於在辦公室中,
曾發生過激烈打鬥的緣故!
  高翔立時道:「這裡曾發生過什麼事?」
  那人走向前,去扶起了一張倒跌的辦公桌道:「沒有什麼,有兩個搬運工人,因為發生了口
角,在這裡打了一架,這種事是很普通的。」
  高翔「哼」地一聲,他自然不相信那人的話,但是一時之間。他卻也沒有什麼證據,可以
證明那人是在說謊,是以他只是注意著那人的動作。
  這時,安妮、穆秀珍和幾個警員,也進了辦公室,還有不少警員,在辦公室的門外,和倉
庫門口。那人拉開了幾個抽屜,翻拆著一些文件。
  可是,他卻還未曾找出高翔要的那提單來。
  高翔漸漸有點不耐煩了,而且,他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甚,他道:「怎麼樣,找到了沒有
?」
  那人嘰咕地道:「不知道那些職員,放在什麼地方?」
  他來到了另一張辦公桌前,按下了一個對講機的掣,大聲道:「你們誰主辦那三百箱金像出
貨的事,警方人員說要看提單!」
  高翔更皺起了雙眉,因為從那人的樣子看來,他分明是在拖延時間,而且,這時他對著對
講機所講的那幾句話,又分明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在內的!
  高翔忙向前走去,也就在這時,安妮突然指看一個牆角,驚叫了起來,道:「高翔哥,你看
,你快來看!」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連忙循安妮所指看去。
  只見在那牆角上,牆上的油漆,被劃成了幾個字,那是「我被他們制住,倉庫全是匪黨」
幾個字。那幾個字,劃得十分潦草,可能是用指甲劃出來的,而在那幾個字之下,則是一朵線
條簡單,但是他們一看就可以認得出的木蘭花。
  那是木蘭花留下來的。
  高翔的身子陡地一挺,立時轉過身來。
  也就在那時,那人陡地推翻了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向高翔、穆秀珍和安妮撞了過來,而那
人的行動,極之矯捷「呼」地向門外竄去。
  那人的動作雖然快,但是高翔的動作,比他更快!
  高翔的左手向前一伸,擋住了向他們撞過來的辦公桌,右手已然掣槍在手,立時扳動了槍
機「砰」地一聲響。那人僕出了門外。
  高翔的那一槍,已經射中了他的腿彎。
  在辦公室門外的警員,聽到了槍聲。立時緊張了起來,轉過身,那人正待掙扎著站起身來
,可是高翔早已跳過了辦公桌,來到了門口。
  他一伸手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服,將那人直提了起來。
  穆秀珍和安妮也奔了出來,高翔大聲命令道:「扣留紅記倉庫中的每一個人,搜索每一個可
以躲藏人的地方,一個也別放走!」
  那人被高翔提著。他的腿彎處不住滴看血,他也咬牙切齒地忍受看痛苦。可是,他卻又現
出狡猾的微笑來,道:「遲了!高主任!」
  高翔立時對他怒目而視,道:「木蘭花在什麼地方?」
  那人的笑容更狡猾,他道:「木蘭花在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如果對我好一些。
她所受的待遇,也會好些。」
  穆秀珍怒不可遏,一步踏了過來,揚手便待向那人的臉上摑去,但是高翔卻伸手擋住了穆
秀珍。這時,倉庫中除了警方人員之外。已沒有別的人,當他們來的時候,還有一二十個搬運
工人在的,但這時,這些人也已走得乾乾淨淨了!
  一個警官奔到了高翔面前,道:「高主任,他們全走了,有幾間密室,也是一個人都沒有。」
  那人又怪聲怪氣,笑了起來,道:「我說遲了嘛!」
  高翔忍抑著心頭的怒火,將那人提了起來,走回辦公室,將那人放在一張椅子上。回頭道
:「快調人來,仔細搜查倉庫的每一角落,召醫官來!」
  穆秀珍也忙道:「向港務局方面調查,那三百箱金像,是什麼時候運出去的,是不是還來得
及截住他們!」
  那人坐在椅上,卻閉上了眼睛,一聲不出。
  高翔亮著一支抬燈,將抬燈轉了過來,燈光直射在那人的臉上,他一字一頓地道:「你聽著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仍然閉著眼,一聲不出。
  高翔的聲音,顯得憤怒之極,道:「木蘭花在哪裡?」
  那人卻仍然閉著眼睛,道:「木蘭花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經說過,如果我受的待遇
不佳,那麼,木蘭花也會捱苦!」
  高翔憤怒得雙手緊緊握住了拳!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警方的高級人員的話,那麼,他緊握著的雙拳,一定已狠狠地向那人
的臉上揮去,打得那人鼻青臉腫了。
  他知道,自己面對著的,是一個極其神秘的犯罪組織,而那個已成了階下囚的人,卻也是
一個極其頑劣的犯罪份子!
  面對著那樣頑劣的犯罪份子,決不是發怒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必須冷靜地對付他!高翔緊
握著的雙手,又漸漸鬆了開來。
  他冷笑了一聲。道:「可是,你落在我們的手中了。你得為你自己想想,這件事,牽涉到許
多案子,你會被送上電椅的!」
  那人又狡猾地笑了起來,道:「不會吧,我雖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倒也不像你想像之
中,那樣容易對付的!」
  那人的話才一講完,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隨著電話鈴聲,大隊警車開到的「嗚嗚」聲,也傳了過來,那人的笑聲更狡猾。他道:「我
想,是上頭命令你釋放我的電話來了!」
  穆秀珍「呸」地一聲,喝道:「做你的大頭春夢!」
  安妮不斷地咬看指甲,在來回踱著步,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一件本來看似平凡無奇的事,
一步一步發展下去,竟發展到了現在這般程度,那實在是她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的。而且現在
。木蘭花下落不明,那匪徒卻還像是有恃無恐一樣!
  高翔怒視著那人,一手抓起了電話來。
  他才將電話湊到了耳際,就聽到了方局長的聲音!
  那電話竟是方局長打來的!這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高翔呆了一呆,只聽得方局長道
:「快請高主任聽電話,你是警員麼?」
  「我就是高翔。」高翔回答。
  「高翔」方局長的語氣有些著急「你在紅記貨倉,扣留了一個叫符禮的人,是不是?」
  高翔略怔了一怔,道:「不錯,我扣留了一個人,但是卻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那人這時,突然道:「我叫符禮。」
  高翔瞪著那人,道:「是的,他叫符禮。」
  方局長立即道:「那麼,釋放他。」
  高翔在剎那間,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道:「方局長,你有沒有弄錯?這人和一連
串的謀殺有關,和一個組織龐大的犯罪集團有關,木蘭花也已被他們制住,現在下落不明!」
  方局長長長的嘆了一聲,道:「可是,你得釋放他!」
  高翔只覺得怒氣直往上衝,他對方局長,一直抱著十分尊敬的態度,但是這時,他卻也實
在有點忍耐不住了!
  他大聲道:「方局長,我不能服從你的命令,如果我因此而受到革職處分的話。那麼,我恢
復平民的身份,又倒可以毫無顧忌地來對付他了!」
  方局長發出一連串的苦笑聲,道:「高翔,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要衝動,我們非釋放他不
可,因為他是一個外交副領事!」
  高翔陡地吃了一驚,立時又向那人望去。
  那人的臉上,浮起一層得意的笑容來。
  高翔忙道:「不,我說過,他是紅記貨倉的負責人!」
  「不是的,他們的總領事已向市政府提出正式抗議,高翔。我們必須立即放人,除非我們
有他現場犯罪的確鑿證據,我想他不會是愚蠢到有把柄落在你手中的,是不是?所以,我們只
好將他釋放,然後,再設法從其他途徑,對付他們。」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早知道這樣,我剛才那一槍應該擊向他的心口,而不應該擊
向他的大腿!」
  方局長的聲音十分吃驚,忙道:「原來他受了傷,高翔,幸而你未曾將他打死,不然,將會
形成嚴重的國際糾紛!」
  高翔道:「將他釋放之後又怎樣?」
  方局長壓低了聲音,道:「你立即回來,軍部的情報人員,已和我們聯絡過,他們會有極其
重要的線索提供給你。」
  高翔又呆了半晌,才道:「好的。」
  他放下了電話,向符禮望來。
  符禮雙手扶住了椅柄,掙扎著站了起來,道:「我可以走了麼?」
  高翔冷冷地道:「滾吧!」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並沒有聽到方局長在電話中,說了些什麼,是以她們,聽到高翔叫那
人走。不禁大是詫異,忙道:「為什麼?」
  高翔揮了揮手,他心中的怒意,使他暫時不想向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解釋究竟是為了什麼,
而這時,兩個警官,奔了進來。
  那兩個警官一進來,就向高翔行禮,道:「高主任,有一輛懸掛某國大使旗幟的車子在外面
,要接他們的一個副領事離去!」
  高翔向符禮指了指,道:「就是他!」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睜大了眼睛呆怔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又有兩個面目陰森的人,走了進來,他們一聲不出,來到了符禮的身旁,扶著
符禮,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開著,在辦公室中的人,都可以看到,在貨倉的大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大房
車,車頭插著一面某國的國旗,車身之上,漆著大使的特徵。
  根據外交的慣例,這樣一輛有大使特徽、旗幟的車子,它所停的地方,就作為該大使所屬
國家的領土,警方人員是毫無辦法的。
  他們眼看著那兩人將符禮扶上了車子,接著,車子便絕塵而去。
  穆秀珍怒嚷了起來,道:「高翔,這––這算是什麼?」
  高翔的眉心打著結,道:「秀珍,事情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嚴重得多,那絕不是一個普通的
犯罪集團幹的事,而是國際間有勢力的國家支持的。」
  穆秀珍用力地拍著桌子,道:「不論是什麼有勢力的組織,蘭花姐已落在他們的手中。難道
我們就應該就此算了麼?」
  高翔的心中,也亂成了一片。
  他們這幾個人,曾經遇到過許多棘手的事,但是卻從來也沒有像這一次,從一件小事,忽
然之間。發展為那樣嚴重的大事的!
  而且,由於對方的身份特殊,他們竟然無從下手!
  高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秀珍,我們不能著急,首先,我們應該相信蘭花有獨自應
付險惡局面的能力!」
  安妮急道:「如果他們要殺害蘭花姐呢?」
  高翔的心陡地向下一沉。
  他並不是想不到這一點,而是他實在不敢想!
  他呆了一呆,才道:「現在,對於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們還不知道,剛才,方局長在電
話中曾經告訴找,軍部的情報人員,有重要的線索告訴我。––」
  高翔的話還未曾講完,穆秀珍已頓著足,打斷了地的話頭,道:「高翔,你怎麼了?等到你
慢慢摸到線索時,蘭花姐怎麼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想,蘭花一定和那三百箱小金像在一起––」
  這一次,高翔又是話講到一半,也就立刻被打斷了。
  但是,打斷他話頭的,卻並不是穆秀珍,而是一位匆匆走進來的警官,那警官道:「高主任
,港務局並沒有那三百箱小金像出口的記錄,只有運入本市的記錄,是從南美洲運來的。」
  高翔揮了揮手,道:「秀珍,安妮,現在。事情已經明白了,蘭花一定是發現了紅記貨倉有
什麼可疑之處,是以才追到這裡來的,她也未曾想到,貨倉中全是歹徒,所以才會被他們制住
的。」
  穆秀珍道:「那又怎樣?」
  安妮立時接口道:「那就簡單了,他們在制住了蘭花姐之後,感到那三百箱小金像,存在這
裡,並不可靠,是以才急急運走的,也就是說,那三百箱小金像,才離開碼頭不久!」
  高翔不等安妮說完,已向那警官道:「通知水警總部派高速氣墊船,派直升機,沿碼頭外的
水域,去追尋未經港務當局批准出口的貨船!」
  那警官立時答應著。向外奔了出去。
  高翔又道:「秀珍,你也去參加跟蹤。」
  安妮忙道:「我也去。」
  高翔點頭道:「好的。」
  安妮和穆秀珍,已一起向門口走去,安妮到了門口,轉過身來,道:「高翔哥,我實在不明
白,那小金像,曾經經過精密的分析,證明什麼秘密也沒有,為什麼––」
  穆秀珍握住了安妮的手臂,將她向外拉去,道:「唉,現在還理會這些幹什麼,先將蘭花姐
從他們手中救出來要緊!」
  安妮的話,也未曾說完,就被穆秀珍拉走了。
  事實上,就算安妮的話講完,高翔也是回答不上來的,因為他也知道,那種小金像,曾經
過嚴格的分析化驗,其中絕無秘密可言!
  但是,從王通帶那小金像,要到警局來自首;從這三百箱小金像,因為木蘭花一到,便急
急運走;從某國的外交人員,也和這些小金像有關,等等事情看來,那些小金像中,的確又含
有驚人的秘密在!
  然而,那究竟是什麼秘密呢?
  高翔在沉思著,但是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時,搜索貨倉的工作,己告一段落了。
  這期間紅記貨倉的業務很差,存在貨倉中的貨也不多,都是一些普通的貨物;檢查來往的
文件,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可疑之處。
  高翔用極短的時間,聆聽著搜索結果的報告。
  他的心中,已經有一個概念,他推測紅記貨倉,一定是某國間諜集團的一個外圍組織,平
時。以正式的貨倉方式經營,等到他們自己有什麼特別的貨物要轉運的時候,才加以利用。
  高翔不但可以肯定這一點,而且,他還可以肯定,通達旅運公司,以及那幾個已經死了的
人,也一定是間諜集團的外圍人馬。
  他們的死,自然是間諜集團的殺人滅口!
  真正用車子來實行謀殺,撞死了那些人的兇手是誰,還不知道,但是也可以肯定,兇手的
身份,一定是某國的間諜頭子!
  當高翔想到了這幾點的時候。他的雙眉,蹙得更緊,又接到報告,水警的高速氣墊船和直
升機,都已經出發了。
  高翔實在想親自去參加追尋的工作。
  但是他卻沒有去,他離開了紅記貨倉,趕回警局去,因為軍部的情報人員,正在等著與他
會晤,他可以在情報人員處,獲得寶貴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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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7:00 |只看該作者
  當他的車子,疾駛回警局時,高翔的心情,實在是十分沉重。
  木蘭花坐在木箱中,她聽到了汽笛聲,也覺出船身在震動,她知道,船已經啟航了,而船
走得如此之急,自然是未曾經過港務局批准。
  木蘭花這時,只有兩個希望可以逃脫。
  第一,她希望高翔會發現紅記貨倉可疑,進而發現她用指甲在紅記貨倉辦公室牆上劃出的
那幾個字,而又立即派人來跟蹤。
  但是,木蘭花卻認為這一個希望,是微乎其微的。因為她想不出高翔有發現紅記貨倉可疑
的理由,她自己是從醫院門口,那個賣小金像的老婦人口中,知道那些小金像是從紅記貨倉來
的。
  高翔自然不會再去問那老太婆的。他或者終於會知道那些小金像是從紅記貨倉來的,可是
那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木蘭花的推理能力雖然強,但她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她自然不可能知道,高翔在通達旅運
公司中,立時找到線索。
  於是,木蘭花只有寄託在第二個希望上。
  她第二個希望就是,憑她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剛才,當她被釘進木箱中的時候,木箱中有一些隙縫,還有一點光線透進來,可是這時,
她的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木蘭花知道,那是在木箱的四周圍,都堆上了其他東西的緣故,那樣,她要逃出去,就又
增加了不少困難。
  木蘭花想了幾分鐘,才開始行動,她的手指在鞋跟上摸索著,當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凸起
之處,她就用力一抽。抽出了一根半尺長的鋸條來。
  那鋸條是極其鋒銳,用來鋸木板,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她將鋸條,伸進了木板的隙縫之
中,不要十分鐘,她就鋸開了一塊木板。
  她用力將那塊木板坳斷,那塊木板,約有一尺來寬,那也就是說,她可以有一個鑽出木箱
的空隙了。
  如果木箱外面,沒有東西阻擋的話,她這就可以鑽出去了,但是緊貼著木箱的,卻是硬紙
箱子,那正是裝載那小金像的紙箱。
  木蘭花用力推了推,她的木箱,一定被壓在下層,因為她雖然用了很大的力量,但是在木
箱外的紙箱,卻一動也不動。
  木蘭花並沒有再繼續白浪費力量,她只是坐在木箱中想辦法。紙箱子十分沉重,她推不動
,在她的鞋跟之中,還藏有不少量的烈性炸藥,或者可以將紙箱炸開,但是,她又有什麼辦法
,可以在爆炸的時候,不受傷呢?
  當爆炸一發生,她一定是首當其衝的!
  這個辦法,顯然是行不通的了!
  木蘭花皺著眉,她想了兩三分鐘,就另外有了主意。
  她想到的辦法。可以說是一個十分笨的辦法,但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她想到的辦法是,
劃破那紙箱子,將紙箱中的東西,都搬到木箱中來,那麼,她就可以進入那紙箱之中了。就算
紙箱之外,還是箱子,她也可以依法泡製的。
  那樣,她就可以在紙箱和紙箱之中,打出一條隧道來。雖然這辦法是笨一些,而且可能要
很多時間,但總是脫身的唯一辦法!
  木蘭花用鋸條的一端,十分尖銳處,插進了紙箱中,她用極短的時間,就在紙箱上開了一
個可以使她鑽進去的大孔。
  然後,她將那紙箱中,一盒一盒的小金像搬了出來,搬到了木箱中,直到她的身子可以鑽
進那紙箱,她再劃破了第二個紙箱。
  她一直鍥而不捨地做著,在紙箱中,可以使她活動的空間並不多,她得蜷屈著身子來做這
一切,那實在是一件十分疲倦的事。
  但是木蘭花卻一點也不休息,她知道,她必須爭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因為,如果當
船到達了目的地之後,那地方可能是對方的勢力範圍。她再要走脫,就十分困難了。
  開始的時候,大約每十五分鐘,可以搬空一隻紙箱,但是工作越來越困難。當木蘭花弄空
了第十隻紙箱時,足足花了將近半小時。
  木蘭花蜷縮在那只紙箱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紙箱的隙縫中,空氣顯然是不足的,而她又是在劇烈地運動著,需要更多的空氣,是以她
感到呼吸困難,似乎整個紙箱都在旋轉一樣。
  木蘭花勉力鎮定心神,又用鋸條,用力向前戮去。
  這一下,鋸條竟直通到底!
  木蘭花的精神,陡地為之一振。
  她知道,那已是最後一隻紙箱了!她終於在紙箱堆中,順利地打通了一條隧道!她迅速地
割了一個洞,她的呼吸,也立時暢順了許多。
  她看到,在紙箱之前尺許,便是貨船的艙壁。
  貨艙中的光線,十分黯淡,然而比起悶在箱子中的漆黑無光來,卻好得多了,木蘭花先仔
細向外聽了聽,除了機器的隆隆響之外,她聽不到什麼聲響。
  她慢慢地出了紙箱,然後,攀上了那一大堆紙箱的頂,在她的上面,紙箱還有七八層之多
,當她站在那一大堆紙箱頂上的時候,她已可以看清楚貨艙中的情形了。
  那貨艙並不大,在堆了三百隻紙箱之後,已沒有什麼多餘的空隙了。
  貨艙的右首,有一座鋼梯,那是直通向上面去的。
  木蘭花迅速地攀了下來,爬上了那只鋼梯,當然,艙蓋緊閉著,無法推得開來,木蘭花取
出了藏在鞋跟中的塑膠炸藥來,貼在艙蓋上。
  然後,她拉開了那一小團電線,人又爬下梯子來,她一直退到了她認為安全的所在,才將
那電線在她另一隻鞋跟的一個金屬突起上,碰了一碰。
  她另一個鞋跟中,藏著小巧而又效力可觀的水銀電池。電線的一端,才一碰了上去「轟」
地一聲響。爆炸已然發生了。
  在一片濃煙,和轟隆連聲中,貨艙中登時亮了起來。
  木蘭花自然可以肯定,那一下爆炸,已將貨艙的艙蓋,炸了開來,她也知道,立時會有人
來查看的,是以她立即向前奔去。
  她到了鋼梯之下,緊貼著艙壁,站立不動。
  她聽得甲板上,傳來了一陣喧鬧聲,不到半分鐘,便是驚心動魄的槍聲,自艙蓋口掃射了
下來,子彈在貨艙中呼嘯著。
  木蘭花早就料到會有這樣情形的了。
  所以,她躲藏的地方,是一個十分安全的角落,從艙蓋上射下來的子彈,根本射不中她。
  槍聲持致了幾分錢,才聽得有人道:「別放槍了!」
  另外有人道:「木蘭花一定逃了出來!」
  又有人道:「那是不可能的,她被釘在木箱中,木箱又被壓在紙箱之下,她怎麼可能逃出來
?」
  另一個人道:「別忘記,她是木蘭花啊!」
  槍聲又漸漸停了下來,另外有人喝道:「少說話!」
  木蘭花聽得出,那一下喝聲,就是那個在紅記貨倉中,戴面具的人發出來的,他顯然是首
領人物,因為在他的一聲喝斥之下,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
  接著,木蘭花便聽到那人冷冷地道:「木蘭花。你果然名不虛傳,在那樣的情形下,竟然給
你逃出了箱子,走了出來。」
  木蘭花一聲也不出。
  那聲音卻又響了起來,道:「木蘭花,沒有用的,你聰明,我也絕不笨,我們不會下來,不
會給你以任何機會!」
  木蘭花的心陡然一凜,她躲在樓梯後面,就是想有人來察看究竟,那麼她就可以制住下來
的人,進一步衝上甲板去了。
  可是那人顯然已經料到了木蘭花的計劃。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她心中在迅速地轉著念。
  那聲音又道:「木蘭花。現在。我們的船在公海上,你的朋友絕沒有辦法來救你,而船隻要
一靠岸,那就是我們的勢力範圍了!」
  木蘭花一直忍著不出聲,她聽得甲板上有人道:「或許,我們剛才一輪槍聲,已經將木蘭花
掃死了,怎麼聽不到她的聲音?」
  那聲音立時又道:「胡說,你們當木蘭花是什麼人!」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開了口,她冷冷地道:「多謝你看得起,但是,你想想,如果我在艙壁
上也炸一個洞,那會怎樣?」
  甲板上立時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的聲音,但是卻聽不到那人的聲音。顯然是木蘭花的話,
令得那人,受到了相當的震動。
  大約在停了半分錢之後,才聽得那人道:「如果是那樣,那麼,首先遭殃的是你,而我們,
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用救生艇逃走!」
  木蘭花又冷笑了起來,道:「那麼,這批貨呢?它們將永沉海底了,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巨
大的損失,對不對?」
  直到這時為止,木蘭花仍然不知道那麼多小金像之中。究竟有些什麼秘密,但是她卻可以
肯定,那批東西,一定極為重要。
  果然,那句話生了效,只聽得那人,發出了一聲怒吼,那人的這一下怒吼,表示他絕不能
失去這批貨,他一定得想法子逼木蘭花離開貨艙。
  木蘭花幾乎立即便料到對方用什麼法子的了。
  她連忙撕下一片衣服,紮住了鼻子口然後,她從口袋中拔出一支鋼筆來,那是一筒小型的
壓縮氧氣,可以維持二十分鐘呼吸。
  而氧氣的出口處,有一個活門,如果小心使用的話。那裡面的壓縮氧氣,可以供人維持一
小時之久,她將那筒小型的壓縮氧氣,打橫咬在口中,舌尖頂住了氧氣出口處的活門。就在那
時,只聽到那人吼道:「看你還能躲上多久!」
  幾乎是他的話才一講完,兩枚濃煙滾滾的煙幕彈,已經拋了進來「轟」、「轟」兩聲響,
兩枚煙幕彈爆了開來,滾滾濃煙。迅速散佈。
  木蘭花立時閉上眼睛,在農煙迅速展佈時,她舌尖頂開了氧氣出口處的活門,吹進了一口
氣,然後,她停止了呼吸,像是不用任何器具潛水的時候一樣。
  她維持了十秒鐘不呼吸,才慢慢地將氣呼了出來,接著,又吹了一口氣,那時,第三枚和
第四枚煙幕彈也爆炸了。
  整個貨艙之中,全是濃煙,木蘭花也不敢睜開眼來,她只是向前奔出了幾步,故意弄得紙
箱和艙壁,乒乒乓乓一陣亂響。
  然後,她又摸回原來的地方。
  她聽得甲板上有人道:「她怎麼還不上來?」
  有的說:「你沒有聽到剛才那些聲響麼?她一定已昏迷過去了,除非她是超人,不然,她有
什麼法子,抵受這樣的濃煙?」
  那聲音道:「你們準備好了防毒面具沒有?將她拖上來,我還不希望她死,那邊的人,對木
蘭花很看重,或者可以有用。」
  約莫有三個人答應著。道:「準備好了。」
  那聲音怪聲怪氣,笑了起來,這一次,他並沒有吩咐下來的人要小心一些,想來他一定認
為木蘭花早已經昏過去了。
  木蘭花聽得鋼梯上陸續有人爬下來的聲音。
  在那時候,她只要隨便伸手,就可以應聲拉住一個人的足踝,將那人硬拖下來的。但是,
木蘭花卻並未曾那麼做。
  因為她那樣一來,一定會使人知道她並未曾昏過去的了。她要在濃煙之中,神不知鬼不覺
地一個一個來對付他們!
  從腳步聲聽來,一共三個人走了下來。
  那三個人雖然戴著防毒面具,但一樣是無法在濃煙滾滾中看到事物的。他們也一樣伸手摸
索著,木蘭花只是站立著不動,她用心傾聽著。
  當她聽到,有一個人漸漸走近她之際,她陡地跨了一步,突然一抬起腿來,膝蓋用力頂在
那人的小腹之上。
  那人立時彎下了身,在剎那間,那人還可能以為自己是不小心的撞到了什麼,是以他並沒
有發出呼叫聲來。而在那人彎下身來的一剎那間,木蘭花早已繞到了他的背後,在他頸際的大
動脈上,用力劈了一掌,那人的身子立即軟了下來。
  木蘭花在那人軟倒下去之際,拉了那人臉上的防毒面具來,罩在自己的臉上。她罩上了防
毒面具之後,睜開眼來看了看。
  透過一層玻璃鏡片,她看到濃煙正在迅速地奪艙而出,海面上吹來的是南風,是以,冒出
艙口的濃煙,正滾滾在甲板上向北流去。
  雖然濃煙不斷在冒出艙口。但是四枚強力的煙幕彈,所產生的濃煙,實在太驚人了。貨艙
之內,幾乎仍然什麼都看不清。
  木蘭花只是向上看了一秒鐘,便立即決定了行動。
  她俯身在那人的身上,找到了兩柄手槍。她將手槍放在袋中,摸到了鋼梯,迅速地向上爬
去。
  貨輪的甲板上全是敵人,木蘭花自然知道這一點。
  但是木蘭花也知道,在濃煙隨風滾出的一邊,一定不會有人站立的。她摸索到艙口的時候
,略為停一下。
  艙中的濃煙奪口而出,一出了艙口,立時擴散了開來,是以整個貨艙口,都是大團濃煙,
濃煙恰好掩護木蘭花的行動。
  木蘭花爬到了最後一級鋼梯,她的身子突然向上彈起,一彈起,就縮成了一團,順著濃煙
滾出的方向,疾滾了出去。
  濃煙一直滾到船舷處,才發散到海面,在海面上,仍然結成了一團。所以木蘭花在濃煙中
滾動著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她。
  木蘭花滾到了船舷,她可以依稀看到,有一隻救生艇,正覆轉著,縛在船舷,木蘭花割開
了救生艇下的帆布,鑽了進去。
  她進入救生艇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她的那根鋸條,在救生艇上,挖了兩個小孔,將眼
湊在小孔上,向外面張望著。
  這時,木蘭花所能看到的,仍是一團團濃煙。
  她聽得那人發出不耐煩的暴吼聲,道:「這三個飯桶,怎麼下去了那麼久,還未曾找到一個
昏過去的人?」
  他剛說了一句,便聽到有人道:「找到了,他們報告說找到了木蘭花。」
  「叫他們快將木蘭花拖上來!」那人命令。
  木蘭花聽到那人這樣說,心中不禁好笑!
  她知道,在貨艙的另外兩個人,一定是摸到了那個被她擊昏過去的人,卻以為那個人就是
木蘭花了。木蘭花很想看看那個人的真面目,但是她卻無法達到目的。因為濃煙仍然不斷從貨
倉中滾出來,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木蘭花聽到了有人攀出鋼梯的聲音。接著,想來是那兩個人,已將他們的同伴,自貨艙之
中,拖了出來,再接著,不到半分鐘,便聽到那人,罵出了一連串難聽之極的話來。
  一面罵。一面還夾雜著「劈劈拍拍」的聲音,那自然是那人已看到了這兩個人拖上來的是
自己人,不但在挨罵,而且在吃耳光了。
  木蘭花忍住了笑,她心想,那人不知道會不會想到,自己已經出了貨艙。如果他想到這一
點的話,那就比較麻煩一些了。
  但是木蘭花立即放下心來。
  因為他聽得那人道:「糟糕,木蘭花拿了一具防毒面具去,那她就可以不怕濃煙了!」
  隨即她又轉到那人所發的怒吼聲,道:「集中火力,向下掃射,我不信木蘭花可以避得過密
集的子彈。」
  從那人所發的命令,可知他絕未曾想到木蘭花已出了貨艙!震耳欲聾的槍聲,不斷地響著
,足足響了五分鐘之久。
  自艙口冒出的濃煙,已漸漸稀少了。
  木蘭花已可以看到,有六七個槍手,持著手提機槍,向貨艙之中,漫無目的地掃射,一架
起重機的鉤桿,正在垂下來。
  有一個瘦長的身形的人,揮動著雙手,一面罵著人,一面在指揮著。那人背對著木蘭花,
木蘭花更看不清他的臉面。
  木蘭花知道,那人是準備將貨艙的所有艙蓋,全都打開來。木蘭花心中對那人,倒也很佩
服,因為她如果還在貨艙中的話,打開所有的艙蓋,的確是唯一的辦法。
  木蘭花也知道,這條貨船是十分陳舊的了。因為新型的貨船,艙蓋的開合,根本是自動的
,無需勞動起重機將艙蓋鉤起來的。
  起重機的鐵鉤,鉤住了鐵纜,起重桿又漸漸上升,整個貨艙的艙蓋,都被曳了起來,濃煙
向上騰起,但是也迅速散盡。
  那人站在艙邊上,木蘭花這時,已完全可以看清他的面目了。當木蘭花看清那人的真面目
時,她心中倒並沒有多大的驚訝。
  因為她早已料到那人是王達!
  那人果然是王達!
  王達的真人。看來比相片上凶得多。但是木蘭花還是一眼就可以肯定他是王達,就是那個
在半年前被車「撞死」了的人。
  如果王達真的被車撞死了,那他自然不會再在這裡指揮著,可知半年前的「撞車」事件,
只不過是一個煙幕而已。
  至於那個「煙幕」,是要掩飾什麼,木蘭花現在還不得而知,然而她可以肯定的是,一連
串的謀殺案,都是王達幹出來的。
  當濃煙突然冒起之際,站在貨艙邊的人,都向後退了退。王達厲聲喝道:「伏下,木蘭花的
手中,有著兩柄手槍!」
  貨艙邊的人都伏了下來。
  王達自己也伏著,他自一個人的手中,接過了一柄手提機關鎗。接著,他便大聲叫道:「木
蘭花,你不想自己死在艙中,就快給我滾出來!」
  木蘭花躲在救生艇中緩緩抬起手來。
  她的手中,已握定了一柄手槍。
  那樣的距離,那樣的角度,她可以輕而易舉,一槍就射中那人的面門。
  但是,木蘭花卻並沒有那樣做。
  因為木蘭花已經看出,王達和他的手下,決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團,而是和大國政治勢力有
關的組織,那是最難對付的組織。
  如果是普通的盜賊集團,那麼,木蘭花若是一槍解決了首腦份子,餘下的盜賊,便會慌亂
起來,木蘭花便絕對佔有利地位了!
  然而現在的那種組織卻不同,他們絕對沒有投降的餘地。木蘭花打死王達,也是沒有用的
,她一定要想更好的辦法去對付他們。
  王達繼續呼叫著,貨艙中的濃煙。已經漸漸散盡了。
  有幾個人同時叫了起來,道:「木蘭花不在艙中!」
  但是王達仍然不信,道:「胡說,她一定躲在箱子中,看住她,一見她冒出來,立時對付她
。電訊員呢?和前面聯絡好了麼?」
  一個人將王達的話又高叫了一遍。
  從船艙中,有一年輕人走了出來,道:「聯絡好了,他們說,他們會派兵艦來,在海中將貨
移交給他們,但錢方面––」
  王達沉雙道:「怎麼樣?」
  年輕人道:「他們說,照你提出的一半。」
  王達又發出一陣極其難聽的罵人話來。接著,他才問道:「他們的艦隻,什麼時候可以和我
們會合?」
  「他們報告了他們的航行位置。照雙方的速度來看,大約在四小時後,雙方就可以會合了
,他們的船是一艘輕炮艦。」
  王達「哼」地一聲,神色極其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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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而在這時候,木蘭花的心中。也不禁暗自地吃驚!
  對方竟然用炮艦來接貨。由此可知,那一批小金像中,有著何等重要的秘密了,自己雖然
已逃出了貨艙,可是僅一個人的力量,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他們這種交易呢?接受這批貨物的
國家,一定極需要那種「貨色」,木蘭花想得到那是什麼國家。
  而當她可以想到那是什麼國家時,她自然可以想到,小金像中的秘密是什麼。那一定是極
其有用的軍用品,因為那個大國,正是好戰成性,而且,一切力量,在致力於武器的發展!
  木蘭花心想,安妮拿去化驗,分析成分的小金像,一定已使警方有所發現了,那麼,警方
是不是會和軍部立時採取聯絡呢?
  在對方的炮艦還未曾出現之前,如果有大隊人馬趕到,還可以制止這場交易,但是如果對
方的炮艦出現了,那麼除非聽任這場交易進行,否則,必然引起一場極大的國際糾紛!木蘭花
緊皺著眉,但是她卻也想不出有什麼妥善的辦法來!
  警局的秘密會議室中的氣氛,十分嚴肅。
  在一張長長的會議桌旁,一邊是三個中年人。
  另一邊是方局長、高翔,以及其它兩個高級警官,那三個中年人,是軍部的高級情報人員。
  坐在正中的那中年人。將雙手放在桌上,用沉緩的語調,道:「我們早已接到情報,有二十
磅極罕有的金屬,由美洲運來本市,再由本市運到某國去,他們用的是極其隱蔽的方法,我們
直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用什麼方法來運輸的。」
  高翔和方局長用心地聽著。
  等到那中年人略頓了一頓時,高翔才問道:「那種稀有金屬是什麼?」
  「是一種最新發現的元素,科學家還未曾正式定名,這種金屬,是一種極其良好的觸媒劑
,在加速放射性元素的核子分裂上。有著極大的作用!」
  高翔和方局長兩人,互望了一眼,高翔道:「這種新金屬,是發展新型核子武器必須的東西
?」
  「是的!」那情報人員攤了攤手「這樣的稀有金屬,現在在全世界範圍之內,也不會超過
一百磅,如果有二十磅到了某國的手中,足以使某國的核子武器,得到超速的發展,那麼,現
在世界的各國問的均勢就會打破,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高翔緊皺著雙眉,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種稀有金屬,是不是可以和普通的金屬,譬
如鉛。混合在一起而不被發覺?」
  那中年人搖頭道:「不可能,這種金屬,到目前為止,還未有與其它金屬混合的報告,但如
果它和其它金屬在一起。是很容易發覺的。」
  「用什麼方法?」
  「用最普通的檢驗分析方法,就可以發現這種稀有金屬的存在,因為它的熔點特別高,而
且,耐酸性能,十分之低。」
  高翔的雙眉,皺得更緊,他自言自語地道:「那麼,就沒有可能了!」
  那中年人怔道:「高主任,我們不知道警方發現了什麼,但是我們希望獲得任何有用的情報
,警方最近有什麼特別發現?」
  高翔道:「最近發生一件事,可以肯定,是和某國有關的,因為某國的一個副領事,牽涉在
內,在一家貨倉中,被我槍傷。」
  那三位情報人員,立時全神貫注。
  高翔接著又道:「首先。我們只當它是普通的謀殺案––」
  高翔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講了一遍。
  那三個情報人員用心聽著,等到高翔講完,其中一個,打開了一隻公事包,取出兩張相片
來,放在會議桌上,高翔看了一眼,那兩張全是王達的相片。
  高翔怔道:「這個人就是王達。」
  那三個情報人員的神情,登時變得緊張了起來,道:「那麼,你所說的那批小金像,一定和
這種稀有金屬有關係的!」
  高翔還不知道他們何以說得如此之肯定,但是他卻搖著頭,道:「不是,我們曾將那小金像
進行過精密的化驗分析,卻一無所獲的!」
  那三個情報人員齊聲道:「那是不可能的。」
  「三位為什麼那樣肯定?」方局長問。
  「這個人!」那中年人指看王達的照片「他根本不叫王達:他也沒有什麼兄弟,他是一個
極其危險的人,他是韓國人,其名叫樸浣臣。」
  高翔一聽得「樸浣臣」三字,也吃了一驚,道:「是他!聽說他是亞洲最出名的情報販子,
專門出賣情報,供應軍火!」
  「是他,他有一個很完善的組織,來完成他那種冒險的任務,這個樸浣臣,直到現在為止
,似乎還未失敗過。他的那種冒險事業,最大的傑作,是曾經供應南美某國的政變者,整整五
船軍火,因而使得政變者獲得政變的勝利!」
  高翔在不由自主間,站了起來。
  他也覺得事態十分嚴重了!有那樣一個危險人物在其中,那一批小金像中,暗藏著那二十
磅稀有金屬,似乎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現在所不明白的只是,他們用什麼方法隱藏而已。
  高翔吸了一口氣,向身邊的一位高級警官道:「請你去問一問,氣墊船和直升機的搜索結果
如何,立即回來報告。」
  那警官霍地站起,走出了會議室。
  高翔又問那三位情報人員道:「事態如此嚴重,我認為軍部應該立即調派輕便的艦隻,來配
合警方的行動,請與軍部連絡。」
  那三個情報人員一起點頭。其中的一個,也站了起來。離開了會議室。
  高翔來回踱著步。說道:「使人難以明白的是,王達就是樸浣臣,那麼,王通就根本不是他
的哥哥了,樸浣臣又為什麼要在半年前,假裝被汽車輾死?」
  「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問題」那中年人說「像樸浣臣那樣的情報販子,世界上並不止一個
,那二十磅稀有金屬,是由另一幫人,從警探森嚴的一家實驗室中偷出來的,樸浣臣卻來了一
個攔路截擊,將那二十磅稀有金屬搶到了手。」
  高翔「嗯」地一聲,道:「黑吃黑!」
  「是的,那幫人給樸浣臣消滅了一大半,他們自然不甘心,而另外遇有更多的人,想得到
那二十磅稀有金屬!」那中年人說著。
  「它們自然很值錢了?」
  「自然,價值是難以估計的,賣給自己根本無法提煉這種金屬,而在極需發展核子武器的
國家,每磅索價一百萬美元,也不足為奇!」
  高翔緩緩地測了一口氣,道:「樸浣臣是為了逃避其他人的爭奪,所以才裝成被車子撞死的
?」
  那中年人點了點頭,道:「的是,他們同類之間,情報比我們還靈通得多,他們早已知道樸
浣臣化名王達,混在本市,但我們卻還不知道,王達的死訊傳了出來,其它情報販子的爭奪,
自然沒有了對象,只得暫時停止,而王達卻並沒有死,可以躲在暗中,繼續和某國談判,以索
取高價!」
  高翔點著頭,道:「我明白了,而這一批貨,在倉庫中存了那麼久,自然是王達並不急於脫
手,想取得更高價錢的緣故。」
  那中年人點頭道:「正是,我們曾接到某國的高級人員,曾到達本市的情報,自然是為了洽
購這批稀有的金屬而來的!」
  高翔站定了身子,道:「可是,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這種小金像,又怎會流出市面,被
一個老婦人在醫院前面售賣的呢?」
  那中年人也搖著頭,道:「我也不明白。」
  他們自然想不到,這個問題更簡單,簡單到一講出來,就會令人啞然失笑的地步,那只不
過是因為一個貪便宜的倉庫看守人,趁人不覺,割開了紙箱,偷出了一盒小金像來,交給他的
家人,去換取一些少得可憐的金錢,如此而已!
  高翔又道:「那種金像,一共有三百箱之多,現在我們的估計是,其中的一箱之中,有若干
小金像,全是那種金屬鑄成的,有沒有可能?」
  那中年人道:「這是最大的可能,但是他們已經運出了這批貨,而某國的海軍力量,又相當
龐大,如果他們在海面上一旦已經會合,那就無能為力了!」
  高翔不禁摸出手帕來,抹著額上的汗。
  就在這時候,剛才走出去的警官,走了進來,道:「高主任,剛才接到報告時,直升機已發
現有一艘貨輪,冒著濃煙。」
  「那是我們要找的輪船?」
  「報告說,從這艘貨輪離本市的距離,和航行的方向來看,是從本市航出的,而且,港務
當局有這艘貨輪的入港記錄!」
  「離港記錄呢?」高翔急問。
  「沒有!」
  「我們走!」高翔已向會議室外衝去。
  那兩個情報人員,立時跟在他的後面。他們三人,一起衝出了會議室,跑步奔到警局後面
的空地,跳上了一架直升機,不到一分鐘,直升機已經升空了。
  在直升機中,高翔已可以利用無線電通訊,和穆秀珍通話了,他第一句話就問道:「秀珍,
你們發現的那貨輪怎樣了?」
  穆秀珍道:「我現在正在望遠鏡中觀察它,它的船身冒出濃煙,但是又不像是失火,我們還
只能隱約看到它的船身。」
  「它懸掛什麼國家的旗幟?」
  「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那是一艘舊式貨輪。我們就是根據這一點,向港務當局查詢
的。我們得到的回音是,它曾泊在紅記貨倉附近的碼頭,相信就是我們要追蹤的了。」
  高翔忙道:「我們正在全速趕向前來,你們要小心,在輪船上的人,是亞洲著名的兇惡的情
報販子,韓國的樸浣臣。」
  穆秀珍顯然也曾聽到過樸浣臣這個人的名字,因為她立即回答道:「原來是這小子!」
  在無線電話中,又傳來了安妮的聲音,道:「高翔哥。他們運的那批小金像中,有什麼秘密
,現在你已知道了麼?」
  「知道了。二十磅稀有金屬,對發展核子武器有極大的幫助!」
  安妮又道:「那樸浣臣––」
  「他就是王達!」高翔回答。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並不覺得奇怪,因為王達的行動如此神秘「死」而「復活」,本來就
是整件案中,最可怕的人物!而這時,她們的直升機,離那貨輪漸近了!
  從上空看下來,穆秀珍和安妮看到,貨輪的濃煙,已漸漸散開了,安妮皺著眉,道:「秀珍
姐,那輪上冒出濃煙,並不是失火!」
  穆秀珍道:「是啊,看來好像是煙幕彈。」
  安妮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秀珍的手腕,神情緊張地道:「秀珍姐,那船上的人,是不是在放煙
幕彈對付蘭花姐?」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那很難說。我倒希望是那樣,因為那證明蘭花姐暫時沒有什麼事。」
  穆秀珍和安妮說了兩句話,離那貨船已更近。
  那時,不但她們在上空可以看到那般貨輪,而且,還可以看到很多人在甲板上,那些人,
顯然也已經看到了直升機。
  穆秀珍沉堅道:「設法令貨輪停駛!」
  直升機中的一個高級警官猶豫了一下。道:「穆小姐,這––只怕很難做到,在公海中,這
貨輪沒有必要聽我的命令!」
  「那就低飛攻擊它!」穆秀珍叫了起來。
  那警官並沒有立時回答,但是看他的神情,他顯然不同意穆秀珍那樣的吩咐,而這時,無
線電通訊儀中,也傳來了高翔的聲音。
  高翔的聲音,聽來很焦急,道:「秀珍,有什麼新發現?」
  穆秀珍忙將看到的情形,講了一遍。高翔道:「秀珍,要小心,絕不能輕舉妄動,我們的快
艇,一定可以追上那貨輪的。」
  穆秀珍急道:「蘭花姐在那船上!」
  「我知道!」高翔回答「那艘船,既然由情報販子樸浣臣主持,船上自然也有攻擊性的武
器,我們只好暫時監視它的行動!」
  穆秀珍雙手緊緊握著拳,她沒有再和高翔說什麼,因為這時,直升機已經在那貨輪的上空
了,她向駕駛員道:「飛得低些!」
  這時,他們已可以看到,貨輪的一個貨艙的艙蓋,已全被打開,有很多人站在貨艙之旁,
他們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人手中的武器!
  安妮有點神經質地叫了起來,道:「秀珍姐,你看船上這情形,蘭花姐一定是在貨艙中,受
著包圍。我們有什麼法子可以將她救出來?」
  安妮的估計很對:當然,安妮未曾估得到,木蘭花早已藉著濃煙的掩護,出了貨艙,在救
生艇下,暫時十分安全!
  穆秀珍苦笑著,道:「我看沒有辦法!」
  他們的直升機,向下沉去。貨輪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機槍聲,直升機又迫得升高,就那樣僵
持了半小時之久,高翔的直升機也來了。
  高翔看到貨輪上的那種情形,也想到木蘭花可能是在貨艙之中,他的直升機在貨輪之上,
盤旋了兩次,他毅然道:「放我下去!」
  那兩個情報人員駭然地叫了起來,道:「你瘋了?」
  高翔搖看頭,道:「當然不是,我要設法,先令木蘭花脫離險境,才能有進一步採取行動的
可能,我去和樸浣臣談談!」
  「高主任,這人是一個禽獸!」一個情報人員警告著高翔「你如果下去的話,他絕不會有
任何的誠意來和你談判的!」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至少,我可以看到木蘭花!」
  情報人員搖著頭,道:「那不起作用,你如果登上那貨輪,只有使我們更難對付樸浣臣。」
  高翔的面色一沉,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木蘭花在那貨船上。你們就可以不顧一切去對付
樸浣臣,不必理會她了麼?」
  軍部的情報人員並不瞭解高翔和木蘭花之間的那種深厚的感情,是以聽得高翔那樣說,而
且大有怒意,不禁為之愕然。
  高翔已不再理會他們的勸說,提高了聲音,道:「準備掛鉤,低飛,放我下去,等到到了貨
輪之後,你們再採取行動!」
  軍部的幾個情報人員還要再說什麼,但是高翔已站了起來。直升機的高度降低,艙底一個
活門,打了開來,高翔圍了一條腹帶,將鐵鉤扣在腹帶上,縱身一跳,便向下跳了下去,那鐵
鉤連著一條尼龍繩,將高翔一直向下錘了下去。
  當直升機突然降低高度之際。在貨輪上,又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機槍聲,高翔在那樣的情形
下離開直升機,實在是十分危險的。
  但是,高翔卻還是不顧一切地錘了下去。
  因為在那一剎間,高翔根本沒有想到他自己,他所想到的,只是木蘭花在貨輪上,木蘭花
既然在貨輪上,他就必須下去!
  當高翔的身子晃悠著,離開直升機,向下落去的時候,自貨輪上傳來機槍聲,突然停止了
,站在貨艙旁的王達,揚了揚手,道:「望遠鏡!」
  一個大漢奔向他,將一具望遠鏡交到了他的手中。
  王達將望遠鏡湊在眼前一看,便冷笑了一聲,低聲道:「歡迎,高主任!」
  在他那樣說的時候,他的口角,浮起極陰森的笑容!
  高翔繼續向下落著,他離貨輪的甲板,已只有十幾尺了,貨輪上的槍手,槍口幾乎全部對
準了他,高翔的臉色很蒼白,但是他還是向下落著。
  這時,躲在救生艇中的木蘭花,也想到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可是,她卻無法知道,究
竟是發生了什麼樣的意外。
  她在救生艇上弄了一個小孔,從那小孔向外張望出去,視線的角度是受限制的,她無法看
得到半空之中的情形。
  但是,她早已聽到了盤旋在貨輪上空的直升機的「軋軋」聲,她知道,那可能是本市警方
的人員,已大批趕到了。
  然而在木蘭花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響時,她的心情,卻也並未輕鬆些,因為她料到,要由空
中進攻這艘貨輪,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而且,對方的炮艦,在不到四小時之內,就可以趕到,到那時,除了眼看他們進行交易之
外,本市警方,可以說沒有任何別的辦法!
  她仍然急速地轉著念,如何才能制止這場交易的進行,如今貨輪上所有的槍手,個個都停
止了發槍,抬頭向上望著,那使木蘭花知道有意外發生了,木蘭花心中立時閃過一個念頭,她
想趁那機會,掀開救生艇,向王達撲了過去!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高翔,她的心便向下一沉,同時,她也明白,那究竟是什
麼意外了,原來是高翔離開了直升機,來到了貨輪上!
  當木蘭花可以看到高翔時,高翔離貨輪的甲板,已不過三四尺了,只是高翔抓住了鉤住腹
帶的鐵鉤,用力掙了一掙。
  他掙脫了那鐵鉤,手再一鬆,身子一曲,人已落在甲板之上,他才一落下,身子便已挺立
,那時,足有二十柄手提機槍的槍口,對準了他!
  但是高翔仍然昂然而立,在他的口角,掛著十分輕鬆的微笑,他四面看了一看,目光便停
留在王達的身上!
  木蘭花在救生艇中張望出來,恰好可以看到高翔,和看到王達的背影,從高翔的神情看來
,木蘭花知道高翔也認出王達是首領了。
  高翔發出了「嗤」地一聲冷笑,道:「樸浣臣,你想不到我會來吧!」
  王達一聽到「樸浣臣」三字,他的身子,震了一震。
  那時,不但王達震了一震,連木蘭花也不禁陡地一震。因為她從在紅記貨倉被制。就一直
來到這一艘貨輪之上的。
  這件事,又有了什麼進展,她並不知道,她並不知道王達的真正身份,然而木蘭花的見聞
,十分之廣。著名的情報販子,出名的危險人物樸浣臣的名字,她自然是早已聽說過的!
  木蘭花在一震之後,不禁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王達是樸浣臣的化名,在知道這一點之後,木蘭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對方是
樸浣臣,那麼,這批小金像中的秘密,一定也是重要之極,接受小金像的某方,自然是勢在必
得,那炮艦自然也正以全速趕到這裡來了!
  而木蘭花也想到,她和高翔,仍然處在極其惡劣的情勢之中!
  木蘭花在迅速地轉著念,只聽得樸浣臣已經發出了一陣十分刺耳的輕笑聲來,道:「高主任
,聽來,你好像已經知道了不少!」
  「我知道了全部!」高翔回答著。
  樸浣臣又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道:「很不容易,高主任,但是,你知道得越多,就越是你
的不幸,你在甲板上。木蘭花在貨艙,你們兩人的命運都差不多,都逃不脫我的掌心。」
  高翔一聽,忙向貨艙中望了一眼。
  他的神色,看來仍十分鎮定,他沉聲道:「樸浣臣,你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艘貨輪,將那批
貨留下來,你還可以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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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16 16:07:07 |只看該作者
  樸院臣「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高主任,你什麼時候,改行做起海盜來了?你難道不知
道這裡是公海,而且,你憑什麼,要我離去?」
  高翔向天上指了一指,道:「我們的直升機已然趕到,我們的快艇隊。也立即就可以趕到,
如果你再不走,就走不脫了!」
  高翔的話還未曾說完,樸浣臣交叉著手,又放肆地笑了起來,道:「高主任,你知道的事,
顯然還不是全部,要不然,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高翔狠狠地瞪著樸浣臣,樸浣臣又道:「我想,在你的艇隊還未曾趕到之前,那早已和我聯
絡好的炮艦,一定已先一步趕到了!」
  高翔的神色,變了一變。
  他顯然未曾想到這一點。
  而在這時候,樸浣臣又發出了一陣得意之極的笑聲來,木蘭花緊緊地握著拳,她在想,如
果她有辦法,能夠和高翔通消息,那就好了!
  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叫高翔設法,將樸浣臣逼過救生艇來,她就可以出其不意,制住樸浣
臣,那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能和高翔通消息呢?
  她只要一出聲的話,樸浣臣和他手下的槍手,立時就會知道她的所在,那麼,她連僅有的
一點優勢。也化為烏有了。
  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好了,你以為約定的炮艦,會先一步趕到,但是你可知道,
你運載的東西,我們早已知道了。」
  樸院臣冷笑著,道:「那是廢話。」
  高翔冷冷地道:「樸浣臣,虧你當了那麼多年的情報販子,你難道不知道,你的秘密已經為
我們所知。我們難道會容你和對方進行交易?你約定的那炮艦,是不是能如期來到,還大有問
題!」
  高翔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的話,卻在強烈地暗示著,軍方會派艦隻去阻止某國的炮艦,
使樸浣臣的約會,變得沒有結果。
  樸浣臣自然也知道自己想交到某國手中的,是多麼重要的軍事物資,那麼高翔所說的,也
就未必是不可能的事了!
  樸浣臣的神色,也變得十分難看。
  高翔凝視著他,過了好半晌,才聽得樸浣臣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道:「那也不要緊,高主
任,有你和木蘭花在船上,我的船,仍可以一帆風順地航行!」
  高翔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
  樸浣臣怪聲怪氣地道:「高主任,不必站在甲扳上,甲板上風大,請你到船艙上去!」
  高翔道:「木蘭花呢?」
  「木蘭花?」樸院臣說「她喜歡躲在貨艙中,那就讓她繼續躲下去吧,而且,你們兩人分
開,對我也更有保障些!」
  高翔的雙手握得更緊。
  他明知憑他自己一個人,落到貨船上來,想要在樸浣臣和他手下那麼多訓練有素的槍手之
間,取得優勢,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想,他至少可以見到木蘭花。
  然而現在看來,連這一點也不可能了,他竟白白送上門來,成為樸浣臣的俘虜!樸浣臣的
聲音,變得十分陰森,喝道:「高主任。請!」
  高翔抬頭向天上看了一眼,兩架直升機仍在盤旋。
  但是投鼠忌器,那兩架直升機中的人,明知木蘭花和高翔在貨船之下,他們卻也是一點辦
法也拿不出來!
  高翔並沒有呆立多久,慢慢向前走去。
  他一動,立時有兩名槍手,到了他的身後,那兩名槍手,手中手提機槍的槍口,離高翔的
背部,還不到一尺的距離。
  而樸浣臣則在高翔的面前,高翔向前走,他向後退著,高翔在走出了三四步之後突然一轉
身,他身後的那兩個槍手,慢了一步,槍口幾乎直撞到了高翔的背脊,高翔雙手突然向後反伸
,抓住了槍口,雙臂一向前,抖了出去。
  那一抖的力道十分大,抖得兩名槍手,一個跟蹌,向前直跌了出去,撞向樸浣臣。樸浣臣
的身形。也十分靈活,立時向旁,閃了一閃。
  那兩個向前跌出的槍手,收不住勢於「叭」地一聲:仆跌在甲板上,而高翔一摔出了那兩
個槍手,身形立時向後退去。
  他退向救生艇,看他的動作,他像是想閃到救生艇之後,以救生艇作掩蔽物,和甲板上的
那些槍手,展開對峙的。但是,他才一退到了救生艇之前。只聽得連聲呼喝,四五把手提機槍
,已經指定了他,樸浣臣厲聲喝道:「高翔,你再動一動!」
  高翔靠著救生艇,站著。
  在那樣的情形下,他竟是沒有法子動的了!
  在他的身邊,雖然帶著不少威力十分強大的小型武器,然而,他根本沒有機會動用,他只
要略動一動手,四五把手提機槍,便會一起向他發射!
  樸浣臣怒容滿,道:「高翔,在我的船上,你還要反抗,那實在是太不知趣了,你別以為你
無往而不利!」
  高翔的神態,反倒十分鎮定,他道:「我無往而不利?那或者只是你的想法,至少我現在,
就並不利!」
  樸浣臣冷笑著,道:「你再妄動,更不利的事,還在後頭!」
  高翔的身子。在那瞬間,突然震了一震。
  他那一下震動,是人人都可以看得出來的。但是看到高翔子震動的人,都以為高翔聽到了
樸沅臣的話,心中吃驚。
  只有高翔自己一個人才知道地的身子為什麼震動!
  因為在那一瞬間,他感到他的背後,有什麼東西。連連輕點了幾下。他背靠著救生艇而立
,而他的背部即有東西在點他,那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尤其,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他實是無法不震動!
  但是,他的震動,劫只是極短時間的事!
  他立時覺出,在他背後的點動,對他是沒有惡意的,而且,點得有輕有重,從那種不同的
點動,高翔立時明白,那是發簡單的摩士電碼。
  而且,在不到二十秒鐘之間,高翔也已在心中,錄出了電碼來,在剎那間,他心中的高與
,實在是任何言語所難以形容的。
  因為他錄出來的一句話是;我是木蘭花!
  高翔略挺了挺身子,他早料到木蘭花一定會自己照顧自己,但是他卻也想不到木蘭花竟有
本事,在那樣劣勢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躲在救生艇之中!
  樸浣臣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仍然在冷冷地道:「高翔,如果你不想你的身子,變
成蜂窩,那就得乖乖聽我的吩咐!」
  高翔仍然站立著不動。
  但是在這時候,木蘭花卻不斷地自那小孔中,用槍口點動著高翔的背部,使高翔明白她要
說些什麼,高翔心中得出來的字句是;「將他引到救生艇前面,我可以出其不意制住他!」
  高翔在明白了木蘭花說什麼之後,大聲道:「我知道了!」高翔大聲回答著木蘭花,但是在
樸浣臣聽來,卻像是在回答他,是以他道:「你知道了這一點,對你來說,就好得多了!」
  高翔道:「現在你要我做什麼?」「到艙中去!」
  高翔道:「那麼我可以移動了?」「除了走向船艙之外,別再做蠢事!」
  高翔吸了一口氣,身子離開了他靠著的救生艇,向前走出了一步,高翔一走出,他又向後
退了一步。
  高翔本來暫時未曾想出用什麼法子。可以將樸浣臣逼到救生艇旁邊去,但這時他一看到樸
浣臣後退,心中便陡地一動!他知道,樸浣臣雖然佔著上風,但是仍然十分顧忌他,絕不能背
對著他,只要這一點不錯的話,那麼,就有辦法了!
  高翔腳步停了一停,又向前跨出了一步。
  樸浣臣又向後退去。
  這一次,高翔並不再停留,身子斜著,仍向前走去,他每走出一步,樸浣臣便後退一步,
高翔一直斜著身子走著,不一會,他已轉了一個半圓,樸浣臣一直後退著,兩人站立的方向,
已完全轉了一個位置,變得是樸浣臣背著救生艇了!
  樸浣臣也看出高翔的行動有異,然而他絕料不到,高翔的目的,是要逼他到救生艇之前去
,他怒道:「高翔,你在攪什麼鬼?」
  高翔道:「沒有什麼,我想和你談談。」
  他一面說,一面又向前走出了一步。
  樸浣臣再向後退,那時,樸浣臣離救生艇,只不過四五尺了!他怒道:「少廢話,快到船艙
去,你走不走?不走,我立時下令掃射!」
  在高翔在甲板上走動之際,四五柄手提機槍的槍口,始終跟著他,一直瞄準著他的身子,
高翔攤了攤手,道:「何必那麼緊張,我只不過想和你談談而已!」
  「談什麼?」樸浣臣問。
  「你那一批貨,賣給某國,一定可以得到很多的價錢,但是某國的獨裁政權,是毫無信義
可言的,你以為一定可以收到代價麼?」
  樸浣臣冷笑了起來,道:「這就是我的神通,全世界,敢和他們進行這種交易的。只有我一
個人,只要他們還有要求我之處,那末,他們就不敢難為我。」
  高翔側了側頭,道:「看來,你和他們的交易,已不是第一次了?」
  樸浣臣怒喝道:「不關你的事,進艙去!」
  高翔又向前走出一步,但是這一次,樸浣臣邦沒有後退,高翔的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然
而他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氣來。
  他道:「樸浣臣。你想想,我明知這艘貨船,是你的勢力範圍,我為什麼會下來?難道我會
愚蠢到那種程度麼?」
  樸浣臣瞪大了眼,並不出聲。
  高翔壓低了聲音,道:「你是情報販子,你的目的。是將你手中的貨色賣出去,條件是價高
者得,主顧是誰,你是不在乎的,對不對?」
  高翔壓低聲音之際,又踏出一步。
  一個人壓低聲音講話之際,接近講話的對象,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樸浣臣好像對高翔的話
很有興趣。但是他仍然要求高翔保持一定的距離。是以他又後退了一步,更接近救生鋌了!
  樸浣臣奸笑著,道:「原來高主任也對這批貨有興趣,不知道高主任出的價錢是多少,又不
知道交易的信用怎樣?」
  高翔眼看已可以將樸浣臣逼到救生艇之前去了,他笑起來,道:「樸浣臣,你冒著那麼大的
危險,將這批貨在倉庫中存了那麼久,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原因就是價錢的問題,對不對
,現在,你倉皇求售,那一定吃大虧了!」
  高翔的那幾句話,都直說進了樸浣臣的心坎之中!
  因為樸浣臣正為了對方趁機將價錢壓得十分低。而心中極度憤怒,是以他在明白了高翔的
話之後,發出了一下悶哼聲來。
  高翔又道:「而我的價錢是––」
  高翔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吸引了樸浣臣的注意力。那麼,他這句話,就會引得樸浣臣全神貫
注來傾聽,木蘭花更容易下手了!
  果然,就在他腳一停之際,樸浣臣的身子,向前微微地傾著,表示他正急於想知道,高翔
究竟可以開出什麼樣的價錢來。
  而這一切,幾乎是在半秒鐘之內發生的事!
  高翔的話才一停頓,木蘭花已經揭開了救生鋌下的油布,事情發生實在太快了,以致樸浣
臣聽到了身後的聲響,只是略呆了一呆,根本連轉過身來的念頭都未曾起,木蘭花的身子已經
站直,疾伸手臂。箍住了樸浣臣的脖子,而木蘭花手中的槍,也緊緊抵在樸浣臣的後心之上。
  高翔一看木蘭花箍住了樸浣臣的脖子,身形立時一轉,轉到了木蘭花的身邊,和木蘭花並
肩而立。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太意外了,以致甲板上那麼多的槍手,在剎那之間,都呆若
木雞,不知道該如何應付才好。
  木蘭花箍住樸浣臣的手臂,十分用力,樸浣臣的臉漲得通紅,可是卻沒有法子,發出聲音
來。等到高翔已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木蘭花鬆了鬆手臂,樸浣臣立時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怒
吼聲來。
  高翔笑著,順手在他的頭頂,拍了一下,道:「你何必那麼大聲?難道要你的同伴,向你的
身上,掃上一些子彈麼?」
  樸浣臣的臉色,由紅而青,他厲聲道:「你們制住了我,有什麼用?你們怎敢殺我?和我約
定的炮艦,快要到了!」
  木蘭花並不理會他,只是向高翔道:「快和直升機聯絡,令他們派人下來,帶這位情報販子
先生,上直升機去!」
  那些槍手,直到這時,才從極度的錯愕之中,驚醒了過來,他們向前逼進了一步,高翔大
聲喝道:「你們誰要是妄動,樸浣臣就沒有命!」
  高翔在大聲呼喝之際,望定了樸浣臣。樸浣臣雖然心中怒極,但是那樣的情形下,他卻也
沒有辦法可想。他啞著聲音,道:「你們別動!」
  高翔已經想好了,只要制住了那些槍手,那麼,他就撕開自己的上衣,當作旗子,用旗語
通知直升機上的人員。先將樸浣臣帶走。
  可是,他還未曾將衣服脫下,他看到船艙之中,又走出了一個人來,那人一出來,槍手便
紛紛向後面疾退了開去。
  從那種情形來看,那人無疑是一個重要的人物。
  而樸浣臣在那人出來之後神色也變得很難看。
  高翔疾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緩緩地走來到近前,笑了一笑、道:「我姓顧,名益夫,我想,兩位一定是早已聽說過
我的名字的了!」
  顧益夫!這名字對木蘭花和高翔而言,自然一點也不陌生!顧益夫,就是「王連給車撞死
」的四個證人之一,其餘三個證人都死了,其中之一,甚至是夫妻兩人,雙雙遇難的。
  而顧益夫是金色天堂號郵輪的大副,高翔和木蘭花到輪船公司去查問他的時候,船公司的
答覆是他在船上,木蘭花還曾為他的安全而擔憂!
  可是如今,這個顧益夫,卻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突然出現!
  高翔冷冷地道:「你們的的首領,在我手中,你大概不想他死吧!」
  顧益夫突然十分怪異地笑了起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一時之間。還不明白顧益夫忽然這樣怪聲怪氣笑著,是什麼意思,
樸浣臣卻已經怪叫了起來。
  只聽得樸浣臣叫道:「老顧,你別亂來!」
  顧益夫向樸浣臣微微一鞠躬,道:「樸先生,我們的組織,有很多成員,不是早有規定。首
領如果為敵所制,副首領應該當機立斷,以利益為重的麼?」
  樸浣臣急速地喘起氣來。
  顧益夫又笑道:「所以,高主任,蘭花小姐,你們料錯了,樸先生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
大家的利益,我們絕不肯犧牲的!」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陡地一呆。
  就在那一瞬間,顧益夫一揚手,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刀。「拍」地一聲,四吋來長,
極其鋒銳的刀鋒,已彈了出來。
  樸浣臣驚叫道:「老顧!」
  而高翔也在這時,陡它向前竄去,一掌向顧益夫的手腕,劈了下來。顧益夫手腕一翻,一
刀向高翔的胸口,刺了過來。
  高翔的身子向後一仰,右腳已經飛起,仍然踢向顧益夫的手腕,這時,高翔已看出顧益夫
想殺樸浣臣,他自然不能容他行兇。因為樸浣臣若是一死,他們的優勢立時消失了!
  顧益夫避開了高翔的一掌,他手中的小刀反刺高翔,將高翔逼退了開去,他絕想不到,高
翔的反攻之勢,竟來得如此之快!
  高翔的那一腳「拍」地一聲,踢在他的手腕之上,踢得顧益夫發出了一聲怪吼。身子陡地
一閃,幾乎跌倒在地上。
  而他的手腕一被踢中,五指一鬆,手中的匕首「拍」地一聲。也跌在甲板之上,高翔還想
再向他撲了過去,可是顧益夫已然以極快的動作,拔出槍來。
  一看到他拔槍,高翔就可以肯定他立時會發射的,是以高翔立時臥倒在甲板上,向外滾去
,一面叫道:「蘭花,小心!」
  他身影才一臥倒「砰」地一聲,槍已響了,子彈就在他的身邊,呼嘯掠過。
  顧益夫先發一槍,射向高翔,跟著,就射出了第二槍!
  他第二槍,是射向樸浣臣的!
  木蘭花拉著樸浣臣,陡地向旁一閃。
  木蘭花是早已料到顧益夫在向高翔射出了第一槍之後,便會對樸浣臣不利的,是以她那一
閃,可以說來得十分及時。
  顧益夫的第二槍,又已射空。
  木蘭花已經準備還手了,在那樣的距離之下,木蘭花幾乎是閉著眼睛也可以射中顧益夫的
,如果不是樸浣臣在那時候,突然發狂也似的,掙了一掙的話。
  樸浣臣突如其來的一掙,令得木蘭花的身子,突然跌出半步,木蘭花就在那時,板動機槍
,他的子彈,射向半空。
  樸浣臣在掙脫了木蘭花之後,像是瘋了一樣,發出了一下怪叫聲,向顧益夫撲了過去,顧
益夫連續地扳動著槍機。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四顆子彈,一起射進了樸浣臣的身子,樸浣臣撲到了顧益夫的
身子,雙手向前,直伸了出去。
  看他的情形,像是想將顧益夫活活掐死!
  但是,當他伸出雙手去的時候,他的身子已向前倒下去「砰」地一聲響,仆在甲板上不動
了。高翔在那時候,也已翻到了木蘭花的身邊。
  他們兩人,迅速地來到了救生艇的後面。
  顧益夫在殺了樸浣臣之後,大聲叫道:「你們這些蠢豬,呆立著作什麼?還不快開槍?」
  那些槍手,眼看著顧益夫和樸浣臣兩人火拚,都呆住了,直到顧益夫大聲一喝,他們才一
起用槍口,對準了救生艇。
  然而在這時候,高翔雙手連揚,早已拋出了六枚小型手榴彈,那六枚小型手榴彈的體積,
不會比一粒橄欖更大,但是爆炸的威力,卻與一般普通的手榴彈無異。那六枚手榴彈,發出了
接連的六下巨響,在甲板上開了花。
  反應再快的槍手,也只不過來得及掃出了一排子彈!
  在那樣的情形下,子彈自然掃不中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高翔一拋出了手榴彈,便貼看船弦
,向前迅疾地穿了出去。
  木蘭花緊緊跟在高翔的身後。
  他們兩人穿出了幾步,猛烈的爆炸,幾乎將他們拋下了海中,他們伏了下來。緊緊地抓住
了船弦,身子左右搖晃著。
  在爆炸的濃煙、火光之中,他們看到,至少有七八個人,被爆炸震得向上直拋了起來,不
是跌進了海中,便是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
  木蘭花和高翔知道,這六枚手榴彈,即使未曾將那些槍手全部殲滅,也足以令得剩下來的
人為之喪膽了!
  爆炸一停,他們便又向前直衝了出去。
  在甲板上,又向著一陣陣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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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6-16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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