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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50 蜜月奇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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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木蘭花和高翔結婚了!
  因為他們一直對付著各種各樣的犯罪份子,生活在極度的緊張中,所以他們計劃用三年時
間渡過新婚蜜月,好好地休息一下。
  但一個月後,有人打破他們的寧靜蜜月。一名身份很特殊的婦人,希望他們能協助,找尋
她的兒子。但夫人不肯透露身自己的身份,甚至她連她兒子的樣貌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身份
和容貌時時在變換。而且,他失蹤的消息,也絕不能傳開去。
  面對各樣限制,木蘭花及高翔拒絕要求,神秘婦人唯有揭露自己的身份。當神秘婦人讓木
蘭花及高翔看見她的容貌時,兩人也想不到神秘婦人的身份竟是如此特殊,明白了為何她雖然
急切地找回兒子,但又要保守秘密。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3-23998-154-4046[4]-15.86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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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2 10:33: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木蘭花和高翔結婚了!
  那應該是全市轟動的大事,但是,和穆秀珍結婚時恰好相反,高翔和木蘭花的婚事,卻是
在靜悄悄的情形下舉行的。
  他們請了一位牧師,在家中主持婚禮,就在木蘭花那幢精緻的小洋房之中舉行,請來的親
友,也只有二十個人左右。
  雖然參加婚禮的人數不多,但是從上午起,到中午為止,整幢房屋內,都洋溢著喜氣。每
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尤其是高翔,簡直是容光煥發,由於婚禮並沒有驚動什麼人,所
以他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忙的,但是他卻忙碌地奔上奔下,為了替木蘭花揀兩朵插在襟前的玫瑰
花,高翔幾乎將花園中的玫瑰剪下了一小半來。
  如果說,在整個婚禮的進行中,有人感到傷感的話,那麼就只有安妮一個人,安妮知道,
木蘭花和高翔已訂下了機票,下午他們就要上飛機,行李都已經運到機場去了,安妮她自然會
到機場去送行。而當她從機場回來之後,她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先是穆秀珍結了婚。在穆秀珍
結婚之後,屋子中已經靜了很多,如今連木蘭花也走了,木蘭花訂下的旅行計劃,十分龐大。
  這些年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直生活在極度的緊張中,他們對付著各種各樣的犯罪份
子,幾乎沒有一天是在風平浪靜的情形下度過的。
  所以,他們要趁新婚蜜月的機會,好好地休息一下,他們會到世界上最恬靜和平的地方去
,為了不使人家打擾他們的計劃,他們要到什麼地方去,連安妮也不知道。安妮只知道他們這
一去,要整整三年!
  三年!她,安妮,一個人在這屋子中!
  一想到這一點,安妮實在沒有法子不傷感。
  但是,無論如何,木蘭花和高翔結婚,總使她的心中,也感到高興,是以她竭力抑制著心
頭的傷感,和大家一起歡樂著。
  然而,木蘭花是最瞭解安妮的心情的,當她穿好了衣服,雲四風和高翔一起到教堂中去接
牧師前來的時候,木蘭花將安妮叫到了身前。
  她握住了安妮的手,望著安妮。
  安妮想起即將來臨的長期的分離,雖然她的心中千百次地在告訴自己;不要哭,千萬不要
哭,蘭花姐結婚,是值得高興的!
  然而,她的心中雖然那樣想著,她卻只覺得鼻子一陣陣發酸,淚水終於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木蘭花笑著,將她的頭抬得高些,道:「安妮,怎麼了?你不再是小孩於了,是不是?」
  安妮一面流著淚,一面點著頭。
  木蘭花道:「我下午就要走了,這次,我會去很久的時間。因為我實在渴望過平靜的日子,
我希望在我回來之後,你至少已修完了大學課程!」
  安妮的聲音十分哽咽,她道:「我會的。」
  木蘭花拍著安妮的手臂,道:「在我走後,可能有兩種情形出現,這些年來,我們結下了不
少仇家,他們全是十惡不赦的歹徒,他們知道我不在,可能會找你的麻煩。也有可能,他們會
盡他們的可能,在世界各地找尋我們,不讓我平靜。」
  安妮道:「蘭花姐,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會應付的。」
  木蘭花低低嘆了一聲道:「雖然我渴望平靜,但是我也寧願他們來找我了,安妮,只要我一
有機會,我就會和你通電話的。」
  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仍然在流淚。
  木蘭花將雙手一起放在她的肩頭上,道:「好了,你看,汽車回來了,一定是牧師到了,我
不喜歡在我的婚禮中有人哭!」
  安妮忙抹著眼淚,止住了哭聲。
  果然,穆秀珍已在樓下大叫道:「牧師來了,新娘子還不快下來。」
  木蘭花拉住了安妮的手,一起走了下去。
  婚禮在莊嚴肅穆的情形下完成,然後,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他們都非常珍惜每一分鐘
時間的過去,因為在這歡聚會之後,將是長時間的別離。
  終於,是應該到機場去的時候了,他們分搭三輛車去,到了機場之後,他們一直等在貴賓
候機室中,直到登上了飛機。大批新聞記者,才得到了消息,趕到機場來,可是等到大批新聞
記者趕到的時候,飛機已準備起飛:不准人接近了。
  飛機是飛到夏威夷去的,許多記者,都以為高翔和木蘭花的蜜月第一站是夏威夷。是以一
時之間,機場的長途電話室中,擠滿了記者。
  他們是在通知他們的報館和通訊社駐夏威夷的人員,在夏威夷的機場上,對高翔和木蘭花
這一雙充滿了傳奇性的新婚夫婦,進行訪問。
  而另外一部份記者,則圍住了穆秀珍、方局長。雲四風、雲五風和安妮等人,在向他們問
長問短。幾乎所有的問題,全叫穆秀珍一個搶著回答了呢。
  一個記者問;為什麼他們兩個人要採取秘密結婚的方式?
  穆秀珍的回答很好,她道:「他們的結婚方式,一點也不秘密,有牧師證婚,也有親友參加
,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的。」
  「那麼我們怎麼事先不知道?」那記者又問。
  穆秀珍大聲笑著,道:「為什麼要使你事先知道呢?」
  那位記者瞪著跟,無話可說,而穆秀珍已拉著安妮,走了出去。剩下的記者。仍然圍住了
方局長,在問個不休。但是結婚只是兩個人的私事,絕對沒有公開的必要的,方局長自然也說
不出什麼來,他只是道:「據我所知,高翔和木蘭花已相戀了好幾年,他們兩人,對本市都有著
極大的貢獻,在我而言,希望他們更早些成婚!」
  一位記者問道:「他們蜜月歸來,是不是仍像以前一樣,服務社會?」
  方局長雙手一攤,道:「那要問他們自己才知道,我沒有權利去強迫他人的意志,任何人都
不能強迫他人的意志,是不是?」
  記者的採訪,不得要領,自然只好寄望於夏威夷了。
  而當第二天早上,幾家主要的日報上,刊出木蘭花和高翔的結婚啟事之後,所有的報館,
也都接到了夏威夷方面的消息;航機依時抵達,但查無木蘭花和高翔兩人!
  蘭花和高翔兩人,的確未曾到夏威夷去。
  他們的蜜月第一站是東京。
  那班機在經過東京的時候,停留了半小時,那半小時本來只是例行的機械檢查,但是他們
兩人,事先和航空公司聯絡好,就在東京下了機。
  而他們的行李,也早已運到東京了。
  當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手拉著手,在機場大廈內走著,他們的心情輕鬆之極,那時,正是
天將黑未黑時分,天氣很寒冷,下著霏霏的細雨。
  他們兩人,都翻高了大衣領子,他們完全沒有任務,只是他們在一起,度歡樂的蜜月,在
以後一段很長的日子中,他們完全可以不必理會任何事!
  那真是賞心樂事,他們坐在餐廳中,等他們的行李運了出來,高翔接洽好的汽車公司,也
將他們租來的汽車,開到了機場大廈。
  高翔和木蘭花將行李放在車上,他們租用的,是一輛相當大的旅行車,他們準備連夜駛到
離東京三百公里的一個小城去。
  在那個小城中,他們已租下了旅店的房子。
  高翔駕著車,吹著口哨,他雖然駛著車,但是他轉過頭來看木蘭花的時間,比他留意這路
上車輛的情形,還要多得多。
  木蘭花始終帶著甜蜜的笑容,在嬌甜之中,更透著無限的嫵媚,而當高翔看得她太久時、
她略現出嬌嗔的神色來,道:「撞車了!」
  高翔嚇一跳,立時轉回頭去,他們兩人,又不由自主,一起笑了起來。相戀了多年,終於
成為夫妻。那種洋溢在心頭的甜蜜滋味。實在不是局外人,所能夠體會於萬一的。
  路上交通很擁擠,可是他們卻一點也不著急,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事要做,他們在駛出了東
京的範圍之後,天更冷了,下起雪來。
  高翔將車頭燈的燈光加強,在燈光照射的範圍之內,雪花大片大片飄下來,情景更美麗,
高翔甚至故意將車子的速度減低,來享受這份寧靜。
  所以,當他們到達那間小旅店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了,小旅店中,根本沒有住客,是以
對於高翔和木蘭花的來到,旅店的老闆娘,高興得合不攏嘴來。
  那旅店雖然是在城內,但是,面前卻有一大片空地,在雪花飄舞之中,聞到一股梅花的清
香,有幾株老梅,正吐著艷花。
  木蘭花和高翔。在那家小旅店中,住了七天。
  那七天的生活,簡直像是神仙生活一樣,沒有任何的打擾,他們兩人在山坡上滑雪,在結
了冰的河上溜冰,鑿開冰塊釣魚,七天之中,有三天是大雪天,天晴了之後。他們又在花園之
中,堆起了兩個大雪人,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旅店的老闆娘連眼都紅了。
  但是,他們仍然不能不離開,他們的第二站,是在北海道,那裡會更冷,但是也很靜,他
們是租了一架小型飛機飛到北海道去的。
  在北海道住了十多天,他們飛往阿拉斯加,有幾天的時間中,他們就住在愛斯基摩人的冰
屋之中,享受著好客的愛斯基摩人的熱情的招待。
  他們參加了愛斯基摩人獵取白熊的狩獵,用的方法,幾乎完全是原始的,不是真正勇敢的
人,絕不敢參加那樣的狩獵的。
  當他們離開愛斯基摩人的村落之後,他們也離開了阿拉斯加,到了加拿大,他們只逗留了
幾天,便飛到了歐洲,在歐洲的第一站是丹麥。
  他們已度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日子,他們的行蹤,可以說絕沒有人知道,他們完全像是兩個
普通的遊客一樣,完全不受人注意。
  可是,當他們在哥本哈根機場一下機時,奇怪的事就發生了,他們才一下飛機,就有一個
穿著機場工作人員制服的人,向他們走來,道:「兩位是高先生和高夫人?」
  高翔和木蘭花呆了一呆,但是,對方既然穿著機場工作人員的制服,知道他們的姓氏,也
就不算是什麼特別出奇的事了。
  高翔先點了點頭,道:「是,有什麼事?」
  那人道:「有一位先生,在貴賓室等兩位。」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呆了一呆,那實在是不可能的。當他們離開加拿大的時候,曾和安妮
、穆秀珍,通了一次長途電話。
  然而,即使在長途電話之中,他們也沒有告訴安妮和穆秀珍,他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在什麼
地方,那麼,為何會有人知道他們到了丹麥?
  木蘭花忙道:「先生。你只怕弄錯了,我們在丹麥,沒有任何熟人,不會有人在等著我們的
,我們是來度蜜月的。再見。」
  木蘭花話一說完,就和高翔向前走去。
  可是,那人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道:「高夫人,請原諒我再問一次,高夫人可是叫木蘭花
?」
  木蘭花又怔了一怔,那人既然說出了她的名字來,那麼,一定不會弄錯人了,其實,木蘭
花早就知道不會弄錯的,因為飛機上只有他們兩個中國人,自然不會再有第二個「高先生」!
  只不過木蘭花實在不想和任何外人接觸,她才那樣說的,但是現在,看來不去見一見在貴
賓室等候他們的那個人也不行了。
  是以,她在略一怔之後,便道:「好,請你帶我們去。」
  高翔皺了皺眉道:「蘭花,我們不準備見任何人,不管那人是誰,由得他等著,我們可以立
時改變行程。到別地方去。」
  木蘭花聽得高翔那樣說,正在考慮,那機場工作人員忙道:「兩位如果那樣的話,那麼,那
位先生,只怕要大大失望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沒有辦法,我們實在不想接受任何的打擾,那麼,自然只好讓那位
先生失望了,請替我找一位航空公司的代表來。」
  那人攤了攤手,無可奈何地離了開去。
  半小時後,木蘭花和高翔,又上了飛機,他們甚至沒有走進機場大廈,他們飛到德國,沒
有下機,又直飛南歐,到了義大利。
  他們在羅馬機場下了機,當他們在飛機上的時候。也下了一番工夫,然而他們可以肯定,
在飛機上,絕沒有人在注意他們。
  別忘了,他們是木蘭花和高翔!
  當他們兩人合力觀察下來,沒有人在注意他們,那也就是說,是真的沒有人在注意他們,
所以,當他們到了羅馬,看到萬里晴空,步下飛機時,他們的心情,又回復了輕鬆。
  他們準備在義大利逗留一個時期,是以他們下了機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機場大廈的航
空公司辦事處去,要航空公司代他們將行李運到羅馬來。
  他們只花了十分鐘就辦好了手續,就在他們要離去的時候,只見一個打扮得十分滑稽,面
色紅潤的老年人,推門走了進來。
  那老年人的打扮,其實不是滑稽,而是十分莊重的,但是由於現在早已沒有人那樣打扮了
,所以一看之下,便給人以滑稽的感覺。
  那老年人戴著一頂黑緞的高帽,穿著燕尾服,高靴子,手中還執著一條馬鞭,看他的樣子
,就像是十八世紀的貴族馬車伕。
  那老年人推門進來,木蘭花和萬翔兩人,便讓了一讓,準備讓那老年人先走進來。然後再
出去,可是那老年人進門之後,,卻不再向前走來,他除了高帽子,現出半禿的頭頂來。
  然後,他向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深深一鞠躬。
  正在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莫名其妙之際,那老年人已然用義大利口音極重的英語道:「高先
生,高夫人,馬車已準備好了!」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互望了一眼。
  他們都意識到,他們計劃的寧靜的日子,可能在日本和阿拉斯加之後,已告終結了。
  在丹麥,有人在機場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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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雖然他們立時避了開去,坐了三十小時以上的飛機,可以說是神出鬼沒地來到了義大利,
可是立即地,又有人來找他們了!
  兩人互望一眼之後,木蘭花便道:「你認識我們?我們什麼時候,曾僱用過你的馬車?」
  那老年人的態度更恭敬了,她道:「我的馬車,屬於我的主人,不是僱用的,我的主人知道
兩位今日到羅馬,是以命我來接兩位的!」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心中不得不提高警覺。因為他們曾在義大利,和凶狠的黑手黨作過戰
,那老年人的出現,不但有點不可理解,簡直十分詫異。
  高翔笑了一下,道:「你主人是誰?我們絕未向任何人透露過我們的行蹤,你的主人,怎麼
會知道我們今日到羅馬?」
  那老年紅潤的臉上,現出一種十分純真的笑容來,道:「那我不知道,我只是奉主人的命令
,到機場來接兩位,去晤見我的主人。我的主人也再三告誡過我,不可道出他的身份!」
  從那老年人的純真笑容來看,他不像是安著什麼壞心思。可是人的心意,是最難預料的,
誰知道在一個純真的笑容之後,會隱藏著什麼禍心呢?
  高翔的面色,略略一沉,道:「如果我會跟你去,那才是笑話了,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我們
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邀請,去吧!」
  那老年人又鞠躬如也,道:「是,但是我的主人說,在哥本哈根,他曾派人和兩位接觸,兩
位也不肯和他見面,現在,兩位如果仍不肯和主人見面的話,他將繼續他的邀請,不論兩位到
任何地方,都會接到他的邀請,直到兩位答應為止。」
  高翔冷笑了一聲,說道:「這算什麼,是威脅麼?」
  那老年人忙道:「絕不是,主人究竟為什麼一定要和兩位晤面,我不知道,但是據我的猜想
,那一定是主人的一番誠意!」
  高翔有點沉不住氣,他不想大聲叱責,但是木蘭花卻已輕輕碰了碰他,笑著道:「你的馬車
,一定是十分精緻舒服的了?」
  那老年人忙道:「是,我每天要擦洗兩遍!」
  木蘭花道:「好的,我們接受邀請了!」
  那老年人滿面高興,立時拉開了門,道:「請兩位跟我來,請!」
  高翔奇怪地望了木蘭花一眼,他顯然是不明白木蘭花何以忽然間接受了邀請,但是木蘭花
卻回答了他一個十分神秘的微笑!
  高翔知道木蘭花那樣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以他也沒有說什麼,和木蘭花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了航空公司的辦事處,那老年人搶前了幾步,在前面帶著路。
  高翔低聲問道:「為什麼要答應他?」
  木蘭花皺了皺眉。道:「你想想,我們從哥本哈根來到羅馬,一下飛機,那人居然又立時派
人找到了我們,由此可知,不論我們再到任何地方去,他都一定會找到我們的,難道我們一直
在飛機上度過?那還不如早和他作一個了斷了!」
  高翔也墩著眉,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們行蹤的?」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要知道我們的行蹤,倒並不是什麼難事,可以從各大城市的航空公
司中查詢旅客的名單,我們的旅行文件上,用的全是真名。」
  「那麼,他是什麼目的呢?」高翔又問。
  木蘭花搖著頭,道:「現在,要弄明白這一點,實在太早了,我們連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都
不知道,如何能知道他有什麼目的?」
  這時,他們兩人已走出了機場大廈,那老年人直向停車場走去,高翔和木蘭花抬起頭來,
可以看到許多汽車中,停著一輛馬車。
  那馬車所有鑲銅的部份,全都被擦得精光錚亮,拉車的是兩匹純白色的駿馬。在現代都市
中,有不少人在打量著它。高翔又壓低聲音道:「我們這次出來,一點也沒有帶應用的東西,如
果––」
  木蘭花道:「那只好隨機應變了!」
  高翔點了點頭,他和木蘭花在一起,不知經歷過多少危困,這一次,事情來得雖然怪異一
些。但是,他卻還絕不至於感到害怕!
  那老年人已經來到了馬車的旁邊打開了車門。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來到了車前,他們看到車廂之中,都鋪著紫紅色的絲絨墊子,極其華
貴,木蘭花並不立即登車。她道:「請你打開車窗!」
  那老年人立時答應著,推開了車廂上的窗子。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登上了車,那老年人關上車門,道:「兩位,旅程很長,兩位可以盡情欣
賞道上的景色,也可趁機休息一下!」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又互望了一眼。
  但是他們都沒有向那老年人問路程究竟多麼長,因為他們早就知道。這個「邀請」,可以
說極其蹊蹺,他們除非不答應,如今既然答應了,路程長,或是路程短,根本不是問題了!
  那老年人說完了之後,就登上了車座,接著,蹄聲得得,馬車已向前駛了出去,馬車一開
始前進,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便立時開始檢查車廂的內部。
  而在半小時之後,他們就停止了檢查,因為他們的檢查,什麼也沒有發現。木蘭花在坐了
下來之後,十分疑惑地道:「奇怪,那人為什麼要用馬車來接我們呢?真叫人想不通。」
  高翔立時道:「本來,你以為是為了什麼?」
  「本來我以為,在古老的形式之中,可能有最科學化的裝置,所以我命令開啟窗子,那樣
,至少就不能用毒氣來害我們!」
  「可是現在我們已檢查過了,什麼也沒有,那真正是一輛古老的馬車!」高翔說。
  木蘭花皺著眉,不再出聲。
  高翔和她一樣,他們兩人,在這幾年之中,不知曾經過多少驚濤駭浪,可是像那樣無頭無
腦的奇遇,卻也還是第一遭!
  馬車在羅馬的市區內駛駛過,一路上,惹來不少驚訝的眼光,一小時後,馬車已經踩在郊
區的大道上,靠著路邊駛著。
  在一輛馬車而言,這輛馬車的速度已經算是十分高明了。然而馬車的速度再高,也無法比
得上汽車,一輛又一輛的汽車,在馬車邊掠過。
  而且,毫無例外地,車中人都對馬車投以好奇的目光!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當真有啼笑皆非之感!
  馬車一直向前駛著,又駛了兩小時之久,才駛進了一條兩邊全是高大的樹木的道路,那道
路並不寬,大約是可以容兩輛馬車通過。
  在那條路的路面上,全是落葉,馬蹄的得得聲,車輪輾過落葉時的沙沙聲,聽來都很夠情
調,如果不是事情那麼怪異的話,倒是一種很好的享受。
  而在馬車一轉進了那條路之後,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便都看見,在那條約有一哩路長的盡
頭,是一座極其宏偉的古堡式的建築。
  那座建築之前,有著寬廣的草地,修整得十分整齊的樹木,馬車終於來到了鐵門前,木蘭
花和高翔。看到兩個身形高大的人,拉開了鐵門。
  馬車繼續向前駛去。終於駛到了屋子的門口,停了下來,那時,已經天色黑了,從那屋子
中,走出了兩個穿著古老的管家制服的男傭來,來到了馬車的旁邊,打開了車門,道:「請!」
  高翔和木蘭花一起下了車,那兩個男傭恭恭敬敬地帶著他們,走上石階,當他們來到大廳
門口的時候,另外有兩個男傭,他們是早已站在門口的。高聲叫道:「高先生和高夫人!」
  高翔笑了一下,低聲道:「看來我們真像是貴賓!」
  木蘭花也笑了一下,道:「或者是!」
  他們一起走進了大廳,那是一座古色古香,宏偉之極的大廳,七八盞巨大的水晶櫻琅的吊
燈,發出眩目的光彩來。
  可是。在大廳中,卻冷冷清清地並沒有什麼人。
  木蘭花和高翔,略停了一停,便看到有一個身形修長,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來到了他們
的身前,躬身道:「兩位請跟我來。」
  他說著,轉身便走。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又互望了一眼。
  從木蘭花感到迷惑的神色上,高翔可以看出,以木蘭花的推理能力之強,她這時,也無法
明白自己將會會見什麼人,以及將會有什麼事發生!
  他們跟著那人,穿過了大廳,一路上,兩人小心翼翼,可是,卻並沒有什麼變故發生,一
直來到了一扇有著十分精美的雕刻的木門之前,那人才停了下來,伸手扣著門,道:「主人,高
先生和高夫人來了!」自房中,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請。」
  一聽得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又呆了一呆。帶他們前來的那人忙道:「兩
位請進,主人已等兩位很久了!」
  木蘭花推開門,她先向房內望了一眼。
  那是一間極其華美的書房,可是書房中卻並沒有人。
  他們兩人正在疑惑時,已聽得一座屏風之後,又傳來了那女人的聲音。道:「兩位請原諒。
由於我的身份很特殊,所以我無法和你們見面,但我有話要和你們說!」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跨進了書房。
  他們兩人走進了書房,便又聽得那女人的聲音道:「請將門關上,我們的談話。是極度的秘
密,世上只有我們三個人,才能知道。」
  在那扇屏風之前,並列著兩張安樂椅,木蘭花和高翔,就在那兩張安樂椅上,坐了下來,
高翔已可以肯定,這間書房中,除了他們兩個人,和屏風後的那個女人之外,不會有第四個人
,那女人那樣說,倒是真實的,他們即將討論的事,真可能只有他們三個人才知道。
  但是,他們將要談論什麼事呢?
  木蘭花的聲音很安詳,她道:「我認為,不論我們將要談論什麼事,也不管這事情多麼機密
,我們必須先知道你的身份。」
  在屏風後的那女人低低嘆了一聲,道:「對不起得很,這要請你們原諒,我的身份,絕對不
能透露。」
  她講到這裡,略停了一停,又道:「自然,以兩位的能力而論,只稍走前幾步,移開我面前
的屏風,就可以知道我是什麼人了!」
  高翔在椅子上欠了欠身,看來,他真的是打算走向前去,移開屏風,看看那屏風之後,他
們的神秘約會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人。
  然而,高翔還未曾站起身來,他只是欠了欠身,木蘭花便按住了他的手,那女人也道:「但
是我相信你們不會那樣做的,因為你們是君子,所以,我才不得不破壞你們寧靜的蜜月,因為
我有一件事要求你們,有很多人可以替我做這件事,但是我選了你們。」
  「為什麼?」木蘭花問。
  「第一,你們是東方人,這件事,由東方人去做,比較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第二,蘭花
小姐,你是平民,人家不會疑心你擔任了這樣重大的任務。第三。你們正在作環球旅行:可以
說是因利趁便。」那女人的聲音中,雖然多少有點緊張,但是說來還是不急不徐,而且,聽來
十分有條理。
  木蘭花的眉心仍然打著結,因為她依然想不通,在屏風後的那女人是什麼人,她等對方講
完,才道:「好,那麼你委託我們作什麼呢?」
  那女人徐徐地道:「找一個人。」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
  找一個人,這件事,可以說容易之極,也可以說困難之極,那要看找尋的是什麼人而定。
高翔忙問道:「要找什麼人?」
  那女人嘆了一聲,道:「不論我的身份多麼特殊,我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母親,而我要你
們找尋的人,是我的兒子。」
  木蘭花的聲音,聽來更平靜,她道:「雖然我還不知你是什麼人,但是,你屢次提及你的身
份特殊。並且說,你一露面。我們就可以認出你是什麼人來,你的兒子,一定也是一個很聞名
的人,這不是有矛盾麼?他怎麼會失蹤呢?」
  那女人又低嘆了一盤,道:「我要再次請你們原諒,這其中的一切原委,我都不能對你們說
,但我請你們答應我的要求。」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如果你連你的兒子樣貌如何也不肯講給我們聽,那麼。我們又從何
去找尋他呢?我看你還是不要守秘密的好。」
  木蘭花的話,說得很尖銳,而且,她還提出了一個根本的問題來,的確,如果連所找的人
是什能樣的都不知道,那麼,從何找起?
  而且,除非那女人不希望他們找到她的兒子,否則,在找到了她的兒子之後,也必然可以
知道她是什麼人。那麼,現在的一切保守秘密,也全是枉然的了。
  木蘭花講出了那幾句話之後,書房中登時靜了下來,只有一座古老的鐘,它的鐘擺,在發
出「滴答」聲來,那女人足足沉默了一分鐘之久。
  然後,才聽得她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連我也不知道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麼意思?」
  那女人道:「最後的消息是,他在葡萄牙出現過,經過了十分精巧的化裝,他使用法語和德
語。除了告訴你們他身高六尺之外,我不能告訴你們別的,而且。他失蹤的消息,也絕不能傳
開去,這一點,十分重要,我請你們去找他回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我想,你應該去找一個神仙來擔當這個任務,世界上有千千萬萬,
身高六尺,操德語和法語的男人。」
  「是的,所以我才特別找你們兩個人,因為你們是唯一有這個能力,而且又能為我保守秘
密的人,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辦法了。」那女人說。
  高翔搖著頭,道:「真對不起,我們無法憑這麼一點點線索,就在全世界範圍之內找尋一個
人,事實上,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那女人徐徐地道:「是的,我的要求或者太苛刻了一些,但是無論如何要請你們答應,你們
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請求你們!」
  木蘭花也不禁嘆了一聲,道:「夫人,並不是我們不肯答應,而是這根本是無法做到的專情
,他最近曾在葡萄牙出現。現在到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他又經過精巧的化裝,自然他的化裝
可以變換。如果他的身份,也在時時變換的話––」
  那女人接口道:「是的,據我所知,他的身份和容貌,的確在時時變換,不然,我可以派別
人去找他回來,不必勞煩你們了!」
  高翔心中,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道:「你是硬將一件根本無法做得到的事,要我們去做
。這實在是很可笑的,對不起,我們要告辭了!」
  木蘭花心中的感覺,和高翔的感覺,完全一樣,是以高翔的話一講完,木蘭花已和他一起
站了起來,他們立時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當他們來到了門口時,才聽得那女人道:「等一等!」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略停了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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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們並不打算轉過身來,因為那樣的要求,實在是太無稽了,如果他們竟會答應那女人的
要求,那實在是太奇怪了。
  而那女人立時又道:「那麼,我想,你們在知道我是什麼人之後,或者會考慮一下我的講求
,講你們轉過身來,我已移開屏風了!」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在剎那間,心中所想的全是一樣的,他們都在想,不論你是什麼人,
都難以改變我們的決定了。
  但是他們雖然那樣想,他們還是轉過身來。
  的確,那扇屏風已移開了。
  在屏風的後面,也是一張安樂椅,在那張安樂椅上,坐著一個中年婦人,那中年婦人正在
慢慢地站起身來,她滿面都是憂容。
  在剎那間,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都呆住了。
  他們自然認得那是什麼人,他們不必看第二眼,只消看一眼,就足以使他們認出她是什麼
人來了,他們那時,是真正地呆住了。
  不論他們的想像力多麼豐富,他們也絕不會想得到,邀請他們來到這裡面的竟是一個身份
如此特殊的人!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都呆立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各位親愛的試者,由於這位神秘主人的身份太特殊了,是以作者也無法明寫,聰明的讀
者,可以各憑自己的想像力去猜上一猜。)
  (而如果各位讀者猜中了的話,也不可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和作者所寫的一切,別忘記「女
黑俠木蘭花」故事,只是小說,小說的一切,都是想出來的。)
  (謝謝各位讀者。)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呆住了作聲不得。還是那神秘主人先開口,她道:「兩位看來,要比我
想像中年輕得多,真了不起。」
  木蘭花不禁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在知道了那神秘主人是什麼人之後,她已經很難不答應
她的要求了!
  她和高翔仍然不出聲,神秘主人又道:「現在。你們明白,我是為什麼那麼焦切,要找回我
的兒子來,而又不得不保守秘密了?」
  高翔和木蘭花齊聲道:「自然明白了。」
  那神秘主人又道:「那麼,兩位可否再坐下來談談?」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本來已然打定了主意要離去的了,因為那神秘主人的要求,實在太荒
唐無稽了,但這時他們卻又自然而然走回去,坐了下來。
  神秘主人坐在他們的對面,望著高翔和木蘭花,道:「兩位現在,是不是肯考慮我的請求了
?」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著,木蘭花道:「他,為什麼要離開你?這是不可想像的,他離開了多久
,為什麼外面絕沒有人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離開。」神秘主人道:「他已離開一個多月了,我們的秘密保守得
好,但如果我派出去的人,再在世界各地找他,那麼,便一定會引別人的注意,秘密也就不可
能再保持下去了,這是我來找你們的主要原因。」
  木蘭花道:「照你看來,秘密還可以維持得多久?」
  「至多兩個月。」神秘主人的神情很憂鬱。
  木蘭花雙眉盤得極緊,道:「他是單獨行動的,還是受了什麼歹徒的脅迫?是為了愛情,還
是為了想表現一下他自己的獨立精神?」
  「我不知道,每一個可能性都存在的。」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
  她踱了約莫三分鐘之久,在那三分鐘之中,除了鐘擺發出的滴答聲之外,沒有其它任何的
聲響,木蘭花終於站定了身子。
  而在她站定了身子之後,只是說了一句十分簡單的話,道:「好,我們去找他。」
  神秘主人憂鬱的神情中:現出了一絲充滿希望的笑容了,她也站起身來,握住了木蘭花的
手,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高翔雖然也知道,自己實在是無法拒絕那神秘主人的要求的,但是,聽得木蘭花答應了那
神秘主人,他也不禁苦笑了起來。
  因為,那實在是一件無法做得到的事!
  木蘭花又道:「你不能提供給我們更多的消息麼?」
  神秘主人搖了搖頭,道:「不是不能,而是我也無法獲得更多的消息,只有一點,有一個叫
作法勒的男子,似乎和他有聯絡。」
  「那男子是什麼身份?」
  「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但是我派出去的人,有一次,曾攝到過他的照片。」神秘主人說
著,走向書桌,取出了一張照片來。
  照片很明顯是在葡萄牙的街頭拍攝的,在照片中,一個男子正從一輛看來很殘舊的跑車中
走出來,他的衣著,極其時髦。
  木蘭花向那張照片中的男子,凝視了一分鐘,她將那張照片,還給了神秘主人,以她的記
憶力而論,以後不論在什麼場合下,見到這個男人,木蘭花都可以將他認出來的了。
  木蘭花問道:「如果我們找到了他,應該怎麼說?」
  神秘主人道:「只說我想念他,請他記住他自己的身份就夠了,如果他肯回來,也根本不必
多講,他不肯回來,多講也沒有用。」
  木蘭花道:「我看,這件事,應該將他的離去,是遭到脅迫的可能性加進去,不然,實在無
法解釋他要離開你的原因。」
  神秘主人道:「雖然。他如果是遭人脅迫的話,他的處境會危險得多,但是,作為一個母親
,我倒寧願他是被迫離開我的。」
  木蘭花道:「好了,他既然最後曾在葡萄牙出現,我和我丈夫,立即就到葡萄牙去,希望我
們,會在那裡多少得到線索。」
  神秘主人道:「但願如此!」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一起退出了書房,在書房外,有兩個男傭人站著,木蘭花向他們招了
招手,道:「替我們準備一輛車子。」
  高翔忙道:「不要馬車!」
  一個男僕恭聲應道:「是,車子是現成的,而且是––」
  「我們到機場去。」高翔說。
  他們一直向外走去,等到他們出了到那古堡城的建築門口之際,晚風吹來,剛才和那神秘
主人的會晤,簡直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然而,木蘭花和高翔知道,那絕不是夢!
  他們都不由自主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進了停在門口的一輛名貴大房車,車子立時向前
駛去,在車中。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好一會不開口。
  還是高翔打破了沉默,他道:「蘭花,我看,我們一生之中,以這件事最扎手了,那簡直是
不可能的一件任務。」
  木蘭花緩緩地道:「慢慢來,我們現在到葡萄牙去,先去找那個法勒,只要找到了他,那麼
,事情總可以多少有點眉目了。」
  「可是,我們又如何找得到那個叫法勒的男子呢?」
  木蘭花道:「我始終相信。我們要找的人,是由於一個特殊的原因,才會有那樣神秘的行動
的,而這個特殊原因,絕不是他自願的。」
  高翔道:「就是你所說的脅迫?」
  「不錯。」木蘭花點著頭。「一定有一個勢力極龐大的組織在進行這件事,他們究竟有什
麼目的,我現在還無法知道,但絕不是個人的單獨行動,那卻是可以肯定的事。我假定那個法
勒,是這個組織中的一份子,這樣,不是可以找到他了麼?」
  高翔點著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新婚蜜月的計劃,已經被這件突如其來發生的事,完全打亂了。但是高翔的心中,卻
並不埋怨,他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完成神秘主人的委託!
  高翔和木蘭花到了機場之後,在機場並沒有停留多久,便登上了另一架飛機,那架飛機,
是直飛往里斯本去的,在飛機上,高翔和木蘭花絕口不提他們要進行的事。他們在到了里斯本
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和國際警方里里斯本的人員聯絡,等到他們會面之後,木蘭花的要求是
觀看所有犯罪份子的照片,她希望能在那些照片中找出法勒來。
  堆在木蘭花面前的,是七冊厚厚的相簿,在那七冊相簿中,有著幾十張照片,包括了經常
在葡萄牙活動的犯罪份子和國際特務。
  木蘭花一個人翻閱著那七冊相簿。
  她和高翔分工合作,高翔所做的事,是站在一條街道的街口。法勒曾在那條街道出現過,
高翔就是希望他再度出現。
  法勒上次在這條街道出現的時候,曾被人攝下過一張相片,他可能早已離開了葡萄牙,也
有可能再也不在這條街道出現。高翔如今那樣的做法,可能是一個十分愚笨的做法,但是在毫
無線索的情形下,他除了那樣做之外,卻並無第二個辦法。
  他們在里斯本,足足待了三天。
  在這三天中,木蘭花查看著那些相簿,沒有找到法勒的照片,而高翔在街頭佇立了三天,
也未曾見到法勒和他的跑車出現。
  木蘭花一直和國際警方人員,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她自然未曾說出自己是在找人,但是她
知道,自己要找的那個人,行蹤如果一有人知道,一定成為重大的新聞,國際警方一定會首先
獲得消息,但是,她卻一點消息也得不到。也就是說,在這三天之中,他們要找的神秘人物,
一定還在繼續他神秘的旅程,而他究竟到何處去了呢?沒有人知道。
  法勒或許是知道的,但是法勒又在何處?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完全束手無策了。他們曾經手過許多棘手的事,可是去再也沒有一件
,比這一件更來得棘手的了。
  第三天晚上,他們在酒店的餐廳中進餐,大酒店的餐廳中。食物十分精美,可是高翔和木
蘭花兩人,卻都有食而不知其味的感覺。
  高翔突然放下了刀叉,道:「蘭花,或許我們可以在報上登一固廣告:『法勒,我們已知道
你的事,請和我們聯絡。』你看有用不?」
  「當然沒有用」木蘭花搖著頭「第一,我們雖然要找法勒,但是絕不能讓法勒知道有人在
找他,除非他已完全在我們的控制之下。第二,就算法勒看到了報紙,他們也一定用別的方法
來對付我們,而不會來和我們見面,這不是一個辦法。」
  高翔苦笑道:「我們已來了三天了,一點進展也沒有,難道就一直等下去。」他說著。拿起
酒來,一口而盡。木蘭花皺著眉,她望著高翔,道:「我想起來了,那個法勒,有一個恨惹人注
目的鼻子,那種鼻子,是嗜酒的象徵。」
  高翔道:「是啊。」
  木蘭花的神色顯得很興奮,道:「如果他是一個酒徒的話,那麼,我們尋找他的範圍,就狹
窄得多了,酒徒最經常出沒的是什麼地方?」
  高翔道:「自然是酒吧––」
  他講到這裡,突然站了起來,道:「是了,在那條街道上,就有一家很具規模的酒吧,可是
––如果他進酒吧去的話,我一定看得到他的!」
  木蘭花道:「你並不是二十四小時全守在那街道上,走,我們到那間酒吧去,我幾乎已有信
心,可以在那裡找到他的下落了!」
  他們立時召來了侍者,在帳單上簽了字,二十分鐘後,他們已穿過了那條街道,走進了那
一家酒吧。那可以說是一間典型的烏煙瘴氣的酒吧,但是這樣的酒吧,也正是酒徒們的樂園,
木蘭花和高翔一進去,就有不少好奇的目光,向他們投來。他們在長櫃前的高凳上坐了下來,
各自要了酒,高翔又向那酒保招了招手,酒保走了過來,高翔道:「我問你一個問題。」
  酒保搖著頭,道:「對不起––」
  可是,不等那個酒保將拒絕的話講出,高翔已從口袋中,抽出了一張大面額的鈔票來,放
在桌面上,推來推去。那酒保盯住了鈔票,笑了幻來,道:「你早該有這樣的表示了。」
  「我在找一個人。」高翔說,他將記憶中,法勒的樣子,描述了一遍。
  酒保仍然坐著,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找法勒先生,對不對?」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剎那間,心中所感到的興奮,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世事就是那麼奇
妙,有時候,一籌莫展的事,就因為獲得了一點線索,那點線索,就可能迅速擴大,成為真相
大白的起點,有時頗令人有得來全不費工夫之感!
  他們現在的情形,也正是那樣!
  高翔忙道:「對了,是法勒先生,他常到這裡來?」
  「以前是。」酒保回答,伸手接過那鈔票。
  「我們找他有重要的事,他在什麼地方?」高翔又問。
  酒保道:「那太容易了,我知道他住在什麼地方,前兩天,我還替他送過一打酒去,他就住
在離這兒兩條街。三十號,四樓。」
  高翔立時放下了一張鈔票,作為酒帳,他拉著木蘭花的手,一齊離開了那酒吧,出了酒吧
門口,才笑道:「蘭花,我們竟白白浪費了三天!」
  木蘭花也道:「是啊,看來我們的思考已退步了,要過了三天之久,看到他那種發狠喝酒的
樣子才想起他是一個酒徒。」
  他們匆匆向前走著,走過了兩條街,找到了三十號。那是一幢四層高的公寓,雖然已很舊
了,但是還像怔著住宅區。那樣舊式的房子,自然不會有電梯,他們順著樓梯向上走,在到達
三樓的時候,一個穿著整齊的中年男子,打開一扇門走出來。
  那中年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他們。
  高翔就向那中年人問道:「請問,法勒先生住在樓上?」
  那中年人點頭道:「是,他住在樓上,兩位如果見到他,請轉告他一聲,在午間之後,別在
房間中弄出那麼多可怕的聲響來!」
  木蘭花笑道:「看來他不是一個好鄰居!」
  「當然不是!」那中年人悻然說,向下走去。
  木蘭花和高翔又上了一層樓,每一層,只有一個居住單位,是以他們根本不必再找,就來
到了一扇橡木的大門前。高翔按著門鈴,隔著門,他也可以聽到鈴的聲響。門鈴按了又按,足
足響了一分鐘之久,才聽得「卡」地一聲,門被打了開來,木蘭花立時向高翔,使了一個眼色。
  而高翔也早已有了準備,門才一打開,他的肩頭,便在門上用力一撞「砰」地一聲,將門
撞了開來,門內一個人發出了一下怒喝聲,高翔的一掌,已然向那人的頸際,劈了下去。
  那一掌,將那人打得一個踉蹌。高翔再一伸手,已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將那人的手臂,硬
生生地扭了過來。木蘭花也在這時,閃進了屋子,將門關上,她向那人看了一眼道:「你好,法
勒先生!」
  那被高翔一出手就制住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尋找的法勒,法勒怒吼著,道:「你
們是什麼人?這是什麼意思?」
  法勒穿著名貴的絲睡袍,他的寓所中,也擺設得極其華麗,木蘭花迅速地打開了幾扇房門
,等到肯定了沒有人,她才回到了法勒的面前。
  她徐徐地道:「法勒先生,你不必緊張,我們只不過來問你幾句話。」
  「我什麼也不知道。」法勒叫著。
  高翔冷笑著,道:「我們還沒有問啦,你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木蘭花道:「法勒先生,他到那裡去了?」
  法勒瞪大了眼,道:「誰到那裡去了?」
  木蘭花揚了揚手,在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刀,她一按刀柄「拍」地一聲,小刀已彈出
了三吋來長極其鋒利的刀鋒來。她將小刀的刀鋒,壓在法勒的頸際,然後才道「你知道我說的
是什麼人的,他到那裡去了,你說出來就沒有你的事。」
  一等到小刀壓在頸上。法勒的態度也軟了下來。
  在他的臉上,現出駭然的神色來,但是他還是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你們––是什麼人?」
  木蘭花沉聲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法勒。韋定,商人。」
  「你真正的身份是什麼?」木蘭花又問。
  法勒苦笑道:「我––有時也賺些外快。」
  「什麼樣的外快?」
  「你們––是警方人員麼?」
  「正因為不是,所以你還是說老實話的好。」
  法勒嘆了一聲。道:「好,我說,我有一艘船,性能很好,我時時將那艘船借給人,人家借
了我的船去作什麼。我卻不知道了。」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才又道:「你在最近,曾經和一個操法語,或是德語,身高約六尺的男
人接觸過,你可還記得麼?」
  法勒皺著眉,道:「記得,記得。」
  木蘭花也不禁緊張了起來,道:「我們問的就是他,他到什麼地方去了?你是為什麼和他接
觸的,說!」
  法勒擺著手,神情更加慌張了。
  法勒的聲音也在發著抖,他道:「他做了些什麼,不關我的事,我只不過將我的一艘船隻,
租給了他而已,那不關我的事。」
  「他租你的船隻到何處去?」
  「我––不知道。」
  「他是一個人來和你接觸的?」木蘭花再問。
  「是的。在洋松樹酒吧,他來找我的。」
  高翔陡地一伸手,手指已捏住那人的咽喉,他用的力量雖然不是很大,但是任何人,咽喉
一被人捏住,便一定會生出一種窒息的感覺來的。
  而那種窒息的感覺,也會使得這個人感到死亡的陰影,已在自己的頭上盤旋,是以法勒的
面色,更是蒼白得十分可怕!
  高翔冷笑著,道:「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法勒忙道:「我不知道,他––他是以前的一個朋友介紹來的,他給了我錢,我就將我的船
租了給他,其它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你真的不知道他到何處去了?」高翔問道。
  「真的不知道,我雖然是船主,但是,我的船租給人家,是從來也不問長問短的,要不然
,為什麼我的租金比人家貴,人家還肯來租我的船?」
  法勒急急地為自己分辯著。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互望了一眼,他們已經完全明白,這個
法勒是幹什麼營生了!
  法勒有一艘船,而他也時時將那艘船,租給人家作不法的行動,由於他身為船主,又肯眼
開眼閉的緣故,是以他收的租金雖然高,人家也樂意租他的船隻,這時,他講的可能全是實話。
  然而,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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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可以斷定,他們要找的那個人,是決計不會租了一條船,先做什麼非
法勾當的,但是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卻也想不出他們要找的人,租了一條船到什麼地方去了!
  然而無論如何,他們找到了法勒。韋定,總算沒有白找,因為他們已在法勒的口中,得到
了一項十分重要的線索!
  那線索便是;他們要找的人,是乘搭一艘船,離開葡萄牙的!
  高翔的手指,鬆了一鬆,法勒大大地喘了一口氣,木蘭花已問道:「好了。你的船叫什麼名
字,有多大,性能怎樣,快說!」
  法勒苦著臉,道:「我的船,是可以環遊全世界,它叫作海上魔鬼號。是以我的名字作登記
的,船隻離開,港務局一定有登記––。」
  高翔又道:「那我們知道。」
  法勒住了口,不再言語,高翔伸手在法勒的胸口,用力推了一推,推得法勒一個踉蹌。向
後跌出了兩步,坐倒在一張椅子上。
  而他向後退去之際,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早已退出了門口。法勒在椅子上呆呆坐了不到半
分鐘,便一躍而起,伸手撫摸著咽喉處,剛才被高翔捏住的地方,他的臉上,也現出了恨恨的
神色來。
  他先拿起一隻酒瓶,對看瓶口,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後來到了電話旁,撥了一個號碼,電
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聽。
  一有人接聽,他便道:「我是法勒。」
  那邊是一個很低沉的聲音,道:「你已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麼?」
  「我不知道,但是剛才,有兩個東方人,好像是中國人,也來這追他的下落,你說過,我
向你提供任何消息,都可以有報酬的!」
  那邊低沉聲音,笑了起來,道:「不錯,你可以得到報酬,可是中國人怎會對他的行蹤,表
示興趣,你莫不是酒喝多了吧!」
  法勒忙道:「不,絕不,他們才離開我這裡,而且,一定是到海務局去調查「海上魔鬼」號
離開港口的日期和方向了。」
  那邊沉默了片刻,道:「很好!」
  法勒忙道:「那麼,我的報酬––」
  他一句話還未曾講完。那邊已掛上了電話!
  法勒苦笑了一下,也放下了電話。他又拿起了酒瓶了,嘓嘟嘓嘟地喝了幾口酒,然後,抹
了抹口,又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
  他在坐了下來之後,口中還在咕咕嚕嚕地道:「向我租船的那傢伙一定是個重要人物,哼,
早知那樣,該向他多要點租金!」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去取酒瓶。
  可是,就在他伸過手去的那一瞬間,門被打了開來,法勒抬起頭來,他還未曾看清那是什
麼人,就已經看到了一柄槍!
  那柄手槍上,套著長長的滅音管!
  法勒,韋定再也看不清那不速之客是什麼人了,他只聽得「拍」地一聲向,那一下聲響,
不會比他拔開酒瓶的瓶塞時更大聲些。
  然而,殺人甚至是可以一點兒聲音也不發出來的。
  法勒的雙眼之間,已然中了一槍,他的身子向後一仰,連人帶椅,向後翻了出去,跌倒在
地,一點掙扎也沒有,就已經死了。
  而幾乎在他一跌倒之際,門又已關上了!
  木蘭花和高翔,在一離開法勒,韋定的住所之後,便直接到港務局去,高翔有著國際警方
的特種文件,要到任何國家的港務局,去調查一艘船的離去的日期,都不會遭到拒絕的。
  而他們,不但需要知道這艘船是什麼時候離去的,而且,也一定要知道,這艘船的目的地
,是什麼地方,雖然對於後一點,他們幾乎沒有寄什麼希望,因為就算船在出海之前,曾往登
記下目的地,一出了海之後。還不是隨時可以改變的?
  他們走出了一條街,便攔住了一輛街車,兩人的心頭都十分凝重,高翔說出了地址,那司
機顯然很少載東方人,是以向他們投以好奇的一眼。
  但是那司機也沒有多說什麼,立時駕著車,向前駛去,在車子駛出了一條街之後,高翔才
道:「蘭花,你可有一點頭緒了?」
  木蘭花搖了搖頭。
  高翔苦笑了起來,道:「我們本來以為,可以在這幾個月中。輕鬆一下,卻不料遇上了最扎
手的一件事,真是倒霉!」
  木蘭花笑著,道:「高翔,那也怨不得別人,答應去找人。那是我們自己答應下來的,我們
也可以不答應而一走了之啊!」
  高翔瞪了瞪眼,道:「在我們知道委託人的身份之後,你想,我們還能拒絕麼?」
  木蘭花卻始終還是那麼淡然地笑著,道:「我們不拒絕,就是我們自己要將這件事拉在身上
,是怨不得我們的委託人的!」
  高翔輕輕嘆了一聲,道:「我也沒有怨她,不過––」
  高翔才講到這裡,那街車的司機,身子突然向旁,側了一側,他的雙手,還扶在駕駛盤上
,是以,隨著他的一側,車子突然轉了一轉,向街角的一支燈柱之上,疾撞了上去!
  高翔大吃一驚,連忙撲向前去。
  等到他的雙手,也握在駕駛盤上,想硬將車子扭過來時,卻事遲了!只聽得「砰」地一聲
響,車頭已撞在燈柱上!
  那一撞的力道,令得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的身子,一起震動了一下,也就在那一瞬間,他們
兩人都看到,在那街車司機的太陽穴上。有一股濃稠的鮮血,流了下來,那司機已然死了!
  以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的經驗而論,一看,就可以看出,那街車司機,是被一柄來福槍射死
的,而且,發這一槍的人,毫無疑問是神槍手!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盡皆一呆!
  他們兩人的反應,何等快疾,那一呆的時間,決計不會超過一秒鐘,然後,他們兩人的身
子一分,只要再有一秒鐘的時間,他們便一定可以打開車門,向車外滾躍出去的了。
  然而,也就在那一瞬間,兩柄來福槍的槍管,已從車子前面的車窗中,伸了進去,槍口對
準了他們,同時,兩邊車門一起被打開。
  車門被打開之後,他們聽到了一個十分低沉的聲音,道:「出來!將手放在頭上,如果有任
何抵抗,警察就會在這裡,發現三具屍體!」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互望了一眼,又各自吸了一口氣,他們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手放在
頭上,側著身,出了車子。
  他們一出了車子,便看到在車外,一共是三個人。
  有兩個人的手上,持著來福槍,從他們持槍的姿勢來看,他們絕對是使來福槍的老手,而
他們也知道,要在一個使槍的老手手中,奪下來福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另一個人,身形
魁偉,面目森嚴,正是出聲十分低沉的人。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才一出車子,一輛黑色的大房車,便已駛到了近前,木蘭花一側頭間
,看到那車子的車頭,有著外交人員車輛的標誌。
  然而,她還不及細認,黑色大房車的門,已自動打了開來,那身形魁偉的中年人沉聲喝道
:「進去,別做愚蠢的事!」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實在沒有反抗的餘地,他們只好仍然將手放在頭上
,進了大房車的後廂之中。
  高翔以為,在他們一坐進了車子之後,會有人坐在他們的身邊,監視著他們的,可是,他
們兩人才一坐進去「砰」地一聲,車門已經關上。
  車門一關上了之後。他們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高翔忙伸手在車窗上。叩了一下,可是,手指叩在車窗上。卻發出金屬的聲音來,那是鋼
板!整個車子的後廂,簡直就是一隻鋼箱子!
  高翔吃了一驚,他已經可以覺出,車子正在向前駛去,而且駛出的速度,還相當高,他忙
道:「蘭花,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徐徐地道:「看來,除了跟他們到目的地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高翔又急急問道:「他們是什麼人?」
  木蘭花卻嘆了一聲,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她竟然責備起高翔來,道:「唉,高翔。你不知道
他們是什麼人?你太粗心了!」
  高翔在黑暗中瞪大了眼,道:「我粗心?」
  「是的,各國對於外交人員車輛的區別標誌,雖然不同,但是大致上有一個格式,我們乘
坐的那輛車子,就有那樣的標誌。」
  高翔呆了半晌,道:「是外國特務?」
  木蘭花並不出聲。
  高翔又道:「是哪一國的?可是為了我們要尋找的那人,才逼我們上車的?」
  木蘭花並沒有回答高翔的問題,她只是突然用十分急速的語調,道:「我們一被他們帶到了
目的地之後,一定會被分隔開來,他們一定會向我們問起我們要尋找的那人,高翔,我們的回
答是什麼也不知道,我們的處境,會十分危險––」
  木蘭花講到這裡,車子突然停了一停。
  木蘭花忙道:「我們當然會處身在一座外交使館之中,也就是說,絕沒有什麼人,可以救得
了我們,一切要小心才好!」
  高翔在黑暗之中,伸出手去,握住了木蘭花的手!
  這時,他的心情,實在是複雜到難以形容的!
  他和木蘭花兩人。新婚燕爾,情愛正濃,他恨不得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和木蘭花在一
起,然而,他也知道木蘭花的話是對的!
  對方為了要從他們的口中套出消息來,一定會將他們兩人分離開來。在那樣的情形之下,
高翔的心中,怎能不亂?
  車子只停了極短的時間,便又向前駛去。
  這一次,只駛了段極短的路程,便又停了下來,車子一停,車門就打開,那低沉的聲音又
喝道:「你們可以出來了!」
  木蘭花和高翔,特意一起從一邊車門。走了出來。
  他們一出來,就看到自己是置身在一幢十分古老宏偉的建築物的院子之中,在那建築物的
牆角,門口處,全是武裝警衛人員。
  木蘭花四周一看,冷冷地道:「貴國的大使館警衛森嚴,是為了歡迎我們!」
  那中年人道:「或許是,兩位請!」
  一到了目的地之後,那中年人的態度也客氣了許多,並沒有逼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將手放
在頭上,那自然是他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不必擔心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會突圍而走之故。
  他們走上石階,進入了那幢建築物,在木蘭花和高翔的身後,始終跟著武裝的警衛人員。
他們被帶到一扇門前,那中年人敲了敲門。
  在門內傳來了一下回答之後。他就推開了門。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下了車之後,想先弄明白,這究竟是那一國的大使館,但是,他們
卻找不到絲毫可以辨認的標誌。
  只不過,他們所遇到的人,都是白種人,自然,那一定是歐洲國家的成分居多!
  當他們走進了那扇門後,看到在一張寫字桌後,坐著一個頭髮都已花白了的中年人,那中
年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一疊文件。
  直到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走進來,他才抬起了頭來。
  他臉上帶春職業外交家特有的那種笑容,道:「兩位,請坐,我們用的方法雖然突兀,但是
,我們的目的,是想請兩位合作!」
  高翔立時發出了憤怒的一下冷笑聲來,木蘭花卻笑了起來,道:「你明白了麼?這位先生威
脅人的方法.倒很奇妙呢!」
  那頭髮花白的中年人又笑了笑,道:「蘭花小姐,你能使得人人都佩服你,倒不是偶然的,
至少你的鎮定,已令人驚訝了!」
  木蘭花略怔了一怔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人將他的手,壓在他面前的那疊文件,笑道:「我剛好看完有關你們兩個人的詳細資料,
那已足使我瞭解你們了。」
  木蘭花淡然笑著,高翔瞪著眼,道:「既然你已自稱瞭解我們,那就該立時讓我們離去!」
  那人站了起來,但是立時又坐了下來,他搖著雙手,道:「兩位,我知道你們正在尋找一個
人,所以我想請問你們幾個問題。」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不出聲。
  那人自顧自道:「第一個問題;他是誰?」
  木蘭花一聽得對方間出了那樣的一個問題來,她立時笑了起來,看來,對方對這件事的瞭
解,並不是十分多,甚至可以說一點也不知道!
  那中年人的雙眼,一直盯在木蘭花的臉上,他看到木蘭花輕鬆地笑著,皺了皺眉道:「蘭花
小姐,我們憑藉種種的情報資料,也可以猜得到這個人是什麼人的,你相信麼?」
  「當然不相信。」木蘭花回答。
  高翔也立時笑道:「如果你們自己猜得出,又何必來問我?」
  那人苦笑了一下,他仍然不斷地搖著手,那可能是他在用腦筋的習慣,他又道:「說得對。
但我們希望獲得更確切的資料。根據我們已有的情報來看,那人––嘿,還是不可能的事!」
  木蘭花聽得對方那樣說,她的心頭,反倒「怦」地一跳!因為對方越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就越證明他獲得的情報是正確的!
  因為他們要尋找的人身份極其特殊!
  而那樣身份特殊的人竟然會神秘失蹤,下落不明,那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根據情報
,而推測到了那樣的結論,的確是令人無法相信的!
  木蘭花心中暗吃了一驚,但是在面上,她卻是不動聲色,她道:「你弄錯了,我們根本不是
在找尋什麼人,我們正在度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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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人又翻了一下桌上的文件。道:「不錯,你們是在度蜜月,但是請告訴我,度蜜月期
間,為什麼要找法勒。韋定?」
  一聽得對方講出了法勒。韋定的名字來,高翔先自吃了一驚,但是木蘭花卻先笑了起來,
道:「法勒不是有一艘船出租麼?」
  那中年人盯著木蘭花。
  木蘭花又道:「他有一艘船出租,他的船,有著良好的性能,而我們又想租一艘船,在海上
度過一段時光,那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那中年人不住地點著頭。
  看他點頭的動作。他像已經相信了木蘭花的話,但是,他卻立即道:「蘭花小姐,你掩飾得
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木蘭花也知道,對方絕不會被自己的三言兩語,便能騙信的,所以,她聽得對方那樣講,
倒也一點也沒有吃驚的表示。
  那人又緩緩地道:「你們在到葡萄牙之前,在義大利,曾和某一個人,有一次神秘的會見,
對不對?」
  木蘭花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的,蘭花小姐!」那中年人的語音,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會見的那人,一定是極
其重要的人物,因為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無論我們用什麼方法,都刺探不到任何消息
!」
  高翔心中暗忖,那傢伙這幾句倒是實話,因為一個身份如此特殊的人,她有秘密行動,而
隨便會被人刺探到消息,那才是笑話了!
  木蘭花淡淡地道:「是麼?」
  那中年人又站了起來,喝道:「他是誰?你們是不是在義大利接受了委託去找人的?」
  木蘭花打了一個呵欠,道:「你自己不覺得厭倦麼?」
  那中年人「哼」地一聲,道:「好,蘭花小姐,如果你不肯說什麼的話,你的丈夫,或者肯
和我們合作,先請蘭花小姐去休息!」
  兩個武裝警衛立時向前走來。
  木蘭花毫不在忘地站了起來,她在站了起來之後,甚至還伸了一個懶腰,笑著對高翔道:「
我的確需要休息一下了,你陪這位先生談談吧!」
  眼看著木蘭花要離去,高翔的心中,實是十分著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時候,並沒有
力量可以阻止他們帶木蘭花走的!
  而且,他對於木蘭花的毅力,也有相當的信心,是以他也看不出有什麼緊張的神態來,只
是笑著,道:「好,我會的。」
  木蘭花在兩個大漢的手槍指押下,走了出去。
  那中年人也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他搓著手。來到了高翔的近前,道:「高先生,這是一
件極大的大事,你知道麼?」
  高翔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高翔卻眨著眼,道:「我和我的新婚妻子在度蜜月,我看不出有什麼轟動。」
  那中年人彎下了身子,離得高翔十分近,他的面上,那種歡樂的笑容,早已消失了,他森
嚴地道:「你能提供我們確切的情報,我們可以付極高的代價!」
  高翔搖著頭,笑道:「你全白說了!」
  那中年人又逼近了半步!
  這時,他已來到了離高翔極近的地方了,而且,他仍然俯著身!
  那也就是說,高翔一伸手,就可以捏住他的脖子,或者,一拳打出,可以擊中他的肚子,
或者,可以伸足將他絆倒!
  但是,高翔卻也知道,在他的身後,有兩柄槍在!
  值不值得冒險呢?
  高翔只考慮了不到十分之一秒,實際上,當他一想到這一個念頭時,他已然決定那麼做了
,是以他右拳已然疾打了出去!
  那一拳,是打向那中年人肚子的。
  高翔準備,一擊中了那中年人的肚子,那中年人一定會痛得縮起了身子的,那麼,他只要
一伸手臂,就可以挾住對方的頭頸了!
  而如果在挾住了對方的頭頸之際,那麼,他自然可以說,已經控制了局面了!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高翔的意料之外!
  高翔的一拳,才一擊出,那中年人雖然頭髮已經花白了,但是他的行動,卻仍然矯健得像
是一頭豹一樣,立時向後,躍了開去!
  高翔的那一拳,打了一個空!
  那中年人已「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高先生,你以為我二十多年的軍隊生涯,是白過的
麼?你這一拳,已落空了!」
  高翔悻然道:「我自然知道已落空了,又何必要你來多說?」
  那中年人道:「高先生,我想你已知道,這裡是使館,而我現在的行動,是奉了我國最高當
局的命令在行事的,你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高翔只是冷笑著,並不出聲。
  那中年人道:「那就是說,除非我國和葡萄牙成為交戰國,不然,絕不可能有外人進來的,
連委託你們辦事的人,也無能為力!」
  高翔的回答,只是一連串的冷笑聲。
  那中年人的面色,又陡地一沉,道:「也更表示,如果你們兩人不合作的話,就沒有機會走
出這個地方!」
  高翔道:「以前很多人對我那樣說過,但是我不但早已走出了他們說不能走出的地方,而且
,他們倒好像永遠走不出棺材了!」
  高翔一面說著,一面站了起來,道:「你想怎麼樣,只管說吧!」
  那中年人看到高翔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依然還有那樣的氣概,他也不禁現出了吃驚的神
色來,但是隨即,在他的臉上,便現出了十分陰沉的冷笑,道:「現在,先想請你去休息一下!」
  高翔一聽,立時昂然轉過身,也立時有兩個武裝人員,押著他走了出去,一出門,經過了
一條走廊,上了一層樓,高翔走進了一間小房間中。
  那間房間雖然小,但是陳設卻也十分華美,只不過根本沒有窗子,高翔一進了房間,房門
就關上,高翔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高翔靜靜地想了幾分鐘,他在想,木蘭花現在的處境,多半是和自己一樣的,但是木蘭花
現在,在想些什麼呢?她是不是在設法逃出去?
  木蘭花這時的處境,真是和高翔一樣的。
  她也在一間同樣大小的,陳設華美,沒有窗子的小房間中,不過,她的房間。是在三樓,
而且,她也根木不是在想逃出去。
  她在睡覺!
  她真的睡著了,因為她知道,現在和對手的鬥爭,是長期的鬥爭,她最好的應付辦法,便
是保持著充沛的體力!
  木蘭花睡了一覺,當她醒來時,昏黃的燈光,映著架上的鐘,她知道,自己睡了四小時之
久,在那四小時之中,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平靜得可怕。她並不擔心高翔,因為她既然沒
有事,高翔也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她這才開始細心打量目己所在的這一間房中的一切。
  那房間佈置得很華麗,木蘭花來到了門前,仔細察看了一會,她不必再動手。就知道她要
弄開那扇門出去。是沒有可能的事。
  她背負著雙手,踱了一會,她的神態,看來十分優閒,絕不像是一個在危急中的人,而且
,她也已發現了,在房間這天花板的一個角落處,有一支隱藏著的電視攝影管在,那也就是說
,她在房間中的一舉一動,都是有人監視著的。
  木蘭花也找到了一具對講機,對講機就在一張安樂椅旁,精美的義大利手工製造的木几上
,木蘭花在那張椅上,坐了下來。
  她按下了對講機的掣,立時聽得有人應道:「蘭花小姐,有什麼吩咐!」
  木蘭花笑著,道:「我肚子餓了,你們以為我可以不必吃東西的麼?」
  對講機中傳出了一下答應聲。
  木蘭花又等了片刻,她心中想,對方不會就這樣將自己關在這裡就算的,自己已和他們講
話,他們應該有所表示才是。
  可是,對講機中,傳來了那一下答應聲之後,便是「卡」地一下響,顯然,對方認為通話
已然完畢,沒有必要再講下去。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也按下了對講機的掣,她仍然在房間中踱著步,又向著隱藏在屋角處
的電視攝影管,望了一眼。
  然後,她來到了那幅牆下面,牆上裱糊著精美的牆紙,木蘭花伸手在牆上按著,她很快就
找到了那條連接攝影管的電線。
  木蘭花取出了一柄鋒利的小刀來,就在那條電線上,用力割了一下,將那條電線割斷。
  雖然木蘭花還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逃出去,但是無論如何,給別人監視著,絕不會是愉
快的事,是以她先割斷了那電線再說。
  她在割斷了電線之後,便來到了門旁,靠牆而立。
  她知道,大使館中的人,會替她送食物來,而只要有人開門走進來的話,她現在所站的地
位,十分有利,總多少有點辦法可想的。
  可是,木蘭花卻又料錯了!
  她靠牆站了約莫十五分鐘,在那十五分鐘中,她看來好像只是站著不動,但事實上,她是
用心在傾聽著門外的動靜。
  門外如果有腳步聲傳來,那麼,她就可以預早作偷襲的準備了。然而,在等了約莫十五分
鐘之後,門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反倒是在牆上,傳來了「拍」地一聲響,一幅油畫,彈開了少許,接著,對講機中,便傳
出了「叮」地一聲向,一個人道:「你要的食物來了,蘭花小姐,你割斷了電線,那對你並沒有
什麼好處,你是絕不會有機會逃出去的,希望你明白。」
  木蘭花「哼」地一聲,道:「食物在哪裡?」
  「你揭開油畫。就可以看到食物了!」那人回答。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走向前去,將那幅油畫,揭了開來。在那幅油畫之後,是一個二十吋
立方的方洞,一籃食物,就放在方洞之中。
  木蘭花只不過是略呆了一呆,就立時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了,牆後有一個空間,那個空間
之中,有一個小型的升降機,可以將食物送上來。
  木蘭花想到了這一點,心中十分高興,她取起了那只籃子,看到一塊木板,緩緩地向下降
去,牆後的空洞,便是一個煙囪。
  木蘭花已可以肯定,自己是可以從那個空間中爬出去,那是一條逃走的捷徑,木蘭花放下
油畫,盤中的食物。相當精美。
  木蘭花吃了一個飽,她又按下對講機的掣,道:「食物很不錯,你們用什麼方法來取回餐具
,還是從油畫後面來遞送麼?」
  她的問題,立時得到了回答:「是的,但是小姐,必須提醒你,你不要以為可以順著那空間
逃走,你會後悔莫及的。」
  木蘭花聽得對方那樣警告她,她倒也不感到十分意外,因為在那樣幾乎密封的一間房間中
,有著一條那樣的通道,誰也會想到,那是逃走的捷徑!
  而這間房間,當然是要來囚禁人的,留這樣的一條捷徑給人逃走,顯然是不合理的,木蘭
花也早想到,在這條通道的出口處,一定是有著嚴密的守衛。
  但是木蘭花並不改變她的主意。
  那是因為她在看到了這條通道之後,她已經有了主意,她並不準備向下走。而準備向上攀
去,雖然那樣做,未必可以逃得出去,但是至少可以離開這間房間了。木蘭花的推測是,對方
在通道的下端,有著嚴密的防衛,但在通道的上端,未必加以注意!
  木蘭花端著盤子,來到了油畫之前,揭起了油畫,就看到那塊木板,升了上來,木蘭花將
籃子放在木板上,伸手在木板上拍了兩下。
  那塊木板。又緩緩向下落去。
  當那塊木板落下了四五尺之後,木蘭花便拉過了那一張椅子,鑽進了那個洞中,那條通道
十分的狹窄。人在鑽了進去之後,幾乎全被擠在通道之中了。
  而且,通道的四面,全是直上直下的,十分光滑,在那樣咽囪一樣的通道中,人要向下落
,自然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但是,要向上攀去的話,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但是,也正由於通道的狹窄,木蘭花整個人,幾乎是擠在通道之中的,在那樣的情形之下
,她人也不至於向下跌下去。
  木蘭花略定了定神,她先以雙膝頂在通道的四壁上,然後,雙肘用力向上,撐了一撐,就
憑著那一撐之力,她身子向上,移動了兩三吋。
  木蘭花抬頭向上看去,通道在她頭頂上十二尺左右,已是盡頭,但是,在離她十尺處,卻
顯然是一個出口處。那出口處,大約也只有二十吋見方,木蘭花可以預料得到,那一定也是房
間中的一幅油畫的後面。
  那也就是說,如果她可以到達那一個出口處而鑽出去的話,那麼,她至少可以到達另一個
房間之中了。雖然,她可能辛苦一場,仍然不能逃出那房間,但總比被困在原來的房間中好!
  木蘭花不斷地利用雙膝、雙肘的支撐,向上移動著,被困在一個如此狹窄的空間中,要那
樣向上移動,可以說全身的肌肉。沒有一處不在出力!
  像木蘭花那樣,一直保持著極其強健體格的人,在向上升了五六尺之後,她也已經感到全
身發酸,不住地喘起氣來。
  木蘭花在停了一停,汗水順著她的額角向下流,令得她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了,但是她卻根
本沒有法子去抹拭額上的汗。
  因為那空間太狹窄了。她的雙臂,根本無法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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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2 10:3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木蘭花休息了一會,就算是在休息,她仍然要付出很大的體力,來維持她的身子,不致向
下跌下去。
  木蘭花實在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爬到那個出口處,因為她費了那麼大的勁,只不過完
成了一半的過程。
  木蘭花抬高著頭,那樣,可以使汗水流向腦後,不致影響她的視線,也就在她吸了一口氣
,準備繼續向上攀去之際,只聽得上面那個方孔處,傳來了拍地一聲響,接著,通道之中,亮
了一亮,有一個人,自那方孔中。探出了頭來。
  木蘭花乍一看到了那種情形,心中不禁陡地一涼!
  因為她的預料;是在通道的上面,對方不會有人看守著的,但是現在,竟然有人探出頭來
,那豈不是她的一切辛苦,全都白費了?
  但是,那卻是在極短時間內發生的事!
  木蘭花立即看到。自那方孔中探出頭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高翔!
  高翔自那方孔中探頭出來,也看到在狹窄的通道中,塞著一個人。他也是陡地一呆,吃了
一驚,他可能還未曾看清那是木蘭花,是以他一看到有人,立時便縮了縮頭,想縮回頭去。
  在那時候。木蘭花已壓低了聲音,叫道:「高翔!」
  高翔呆了一呆,又忙探出頭來,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也可以聽得出,他心中十分駭然,
他道:「蘭花,怎麼是你?」
  木蘭花道:「快設法將我弄上去!」
  高翔立時答應了一聲,退了回去,木蘭花不再掙扎著向上升去。她只是等著,她等了大約
三分鐘。高翔又探出了頭來。
  高翔的手中,持著一幅撕破了的床單,床單已連結成一長條。床單垂了下來,木蘭花扭動
著身子,總算抓到了床單。
  然後,她彎著手背,在身子旁邊擠過,將手臂騰了出來,揚頭道:「可以拉了!」
  高翔用力地拉著床單,木蘭花的身子。迅速地向上升去,不一會,就由那孔洞中鑽了出去
,木蘭花只覺得身子發軟。
  高翔連忙抱住了她,替她抹拭著汗,木蘭花一再喘著氣,一面回頭著了一眼,不出她所料
,那孔洞,也是在一幅油畫之後的。
  可是,當她向自己所在的那間房間,四面打量了一下之後。她不禁苦笑了起來,那是和囚
禁她的房間,一模一樣的一間!
  高翔已問了她七八次,她是為什麼會在那通道之中的,木蘭花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道:「我
就在你下面的那間房間,我以為可以從這條通道中逃出去,卻不料來到了你這裡!」
  高翔道:「為什麼不向下去?」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難道未曾得到警告,不可由這條通道逃走麼?事實上,就算沒有
得到警告,也可想而知,向下面走,是逃不出去的。」
  高翔呆了一呆,他握住了木蘭花的手。道:「那也好,至少,我們兩個人,又在一起了,只
要在一起,就算逃不出去,也是好的。」
  木蘭花向高翔望了一眼,心中也覺得十分甜蜜。
  因為她知道,高翔的這句話,是他由衷講出來的,木蘭花可以毫不懷疑地相信高翔對他的
愛情,是那樣地真摯和深切!
  木蘭花站了起來,依在高翔的身前。
  他們兩人,輕輕擁抱著,過了一會,木蘭花才道:「你有沒有發現房間中藏有電視攝影管?」
  「有,我已經將電視割斷了!」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剛才探出頭來,可是發現了這條通道,想由這條通道逃走?」
  高翔點著頭,木蘭花道:「你沒有向他們要食物?」
  高翔笑了起來,道:「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你已經吃過東西了麼?蘭花,我真佩服你。我
現在,只想逃出去,一點也不餓!」
  木蘭花拉著高翔,兩人一起在椅上。坐了下來,木蘭花的神情看來很鎮定,但是高翔卻很
焦急,他道:「他們準備將我們怎麼樣?」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也不知道。」
  高翔嘆了一聲,木蘭花向那扇門指了一指,道:「這門是肯定打不開的了,現在,我們唯一
有轉機的可能,就是要求與他們會面。」
  「他們會答應麼?」
  「不妨試一試,反正我們的處境,也不會更壞了!」
  高翔在椅上,欠了欠身,按下了對講機的掣,囚禁他的那間房間,和囚禁木蘭花的那間,
佈置陳設,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高翔按下了對講機的通話掣之後,立時有聲音傳了出來,道:「高先生,你需要叫什麼食物
,只管吩咐!」
  高翔道:「我不需要食物,我要和你們的大使見面!」
  那聲音道:「請等一等。」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互望了一眼,因為他們不知道對方會有什麼反應。他們大約等了兩分
鐘,便聽得他們很熟悉的那聲音,在笑了起來。
  那正是那個頭髮銀白色的中年人的笑聲。
  他笑了一會,才道:「兩位。可是願意和我們採取合作的態度了麼?」
  一聽得對方開口就是「兩位」。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便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們隨即一
起笑了起來,因為他們已在剎那間,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們自以為都已經割斷了那電視攝影管的電線,但事實上,他們割斷的那條電線,一定是
完全沒有作用的,而有作用的電線,藏在牆內!
  木蘭花先開口,她道:「高翔,我們至少得到了一個教訓。太容易成功的事,是不可靠的!」
  高翔向電視隱藏在屋角處的攝影管望了一眼,也笑著道:「蘭花,你說得不錯。」
  那聲音道:「兩位,你們有什麼話說?」
  木蘭花道:「我不知道,你們囚禁我們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中年人又笑著,道:「你這樣說法,未免太自欺欺人了。第一,我們知道你們受託在找一
個人,那麼,軟禁你們,至少對我們有一個極大的好處。」
  「什麼好處?」高翔問。
  「我們對兩位的能力,有極大的信心,這一點,和委託兩人找人的那位大人物。是相同的
,那麼,將你們軟禁在這裡。至少可以使你們找不到你們要找的人,這對我們就有好處了。」
  木蘭花和高翔又互望了一眼。
  木蘭花不知道自己是落在什麼國家的大使館之中。他們當然想不出,對方所說的「好處」
,究竟是什麼。但是他們要找的人,身份既然那麼特殊,而又有人希望這個人不被人找到,那
麼,這其間,一定是有著者一個極其重大的陰謀存在的!
  木蘭花和高翔都在迅速地轉著念頭。
  但是木蘭花一面轉著念頭,一面笑著,道:「你的話,我越聽越不明白,你曾問過我們要找
的是什麼人,現在,好像你已知道他是誰了!」
  「當然我知道,只不過不能確定而已。」
  木蘭花淡然道:「那你總算比我們好了,因為我們連你在說些什麼都不明白。」
  那中年人道:「如果你對我說的,就是那幾句話,那麼很對不起,我的工作很忙!」
  木蘭花笑道:「當然不止那幾句,我還要告訴你的是,我的丈夫,是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
我們度蜜月,雖然是私事,但也和各地的國際警方人員,保持著十分密切的聯絡!」
  那中年人道:「是麼?我很高興聽到這一點,但是據我所知,你們落在我的手中,根本沒有
別的人知道。你的話還是白說了!」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皺起了眉。
  她和高翔在一起,不知曾和多少狡猾的犯罪份子鬥爭過,不論對手多麼厲害,她都可以找
出對方的弱點來,反敗為勝的。
  可是現在,她卻感到事情棘手之極!
  因為那個中年人並不是什麼犯罪份子,而是一個高級的外交人員,而且,還有著豐富的作
戰和特務工作的經驗。再加上他的目的,並不是想採取什麼行動,來達到目的,他只是軟禁著
自己,使自己找不到要找的那個人,這樣看來,他已立於不敗之地了!
  那中年人又問道:「還有什麼要說的?」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暫時沒有了!」
  那中年人又笑了兩笑,對講機便靜了下來,高翔立時向木蘭花望了過來。木蘭花在高翔的
眼色中,可以看出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但是,木蘭花也知為,高翔是不會將他心中的疑問問出來的。因為在這房間中,可能有著
他們還未曾發現的偷聽器!
  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道:「高翔,看來我們要在這裡長期定居了,你不吃東西,總不是辦
法,還是叫一點東西充充飢吧!」
  高翔苦笑著,又按按對講機掣,要了食物,當食物送來之後,高翔實在有食而不知其味的
感覺,而木蘭花則只是坐著,一動也不動。
  高翔不住地向木蘭花望去,他自然知道,木蘭花是在想,如何才能夠逃出去。高翔也不去
打擾木蘭花的思索,他吃完之後,坐在木蘭花的對面。
  木蘭花一直坐著不動,高翔實在忍不住了,叫了木蘭花一聲,木蘭花卻突然站了起來。木
蘭花顯然不是聽到了高翔的叫喚才站起來的,那一定是她想到了什麼,她站了起來之後,在鍵
盤中拿起了一柄叉子來,曳過一張椅子,到了牆角。
  她站在椅子上,用手中的那柄叉子,向電視攝影管的鏡頭,用力擊去,直到肯定電視攝影
管已然毀壞了,她才笑了一下,道:「對不起,給人家監視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然後,她又跳了下來,迅速地熄滅了房中所有的燈。
  那房間是根本沒有窗子的,在所有的燈熄滅了之後,便變得一片漆黑翔來到了木蘭花的身
邊,道:「你準備怎樣?」
  木蘭花也低聲道:「我還不知道下一個步驟該怎樣,我們只好等著。」
  高翔將聲音壓得更低,道:「你是想,他們無法進行監視之後,會開門進來看我們?」
  木蘭花道:「希望那樣。」
  他們兩人,才講了幾句話,便聽到對講機中,傳來了那個中年人略帶憤怒的聲音,喝道:「
你們兩人,究竟想搗什麼鬼?」
  木蘭花一聽到對講機中有聲音傳出來,立時便伸手,掩住了高翔的口,不令他出聲。那中
年人又道:「你們逃不出去的!」
  木蘭花在高翔的耳際,以極低的聲音道:「這證明他已看不到我們了,如果我們一直不出聲
,他會懷疑我們去了何處!」
  高翔也很低聲道:「可是,他是知道我們無法離開這間房間的!」
  「那也不見得,時間久了,他的心中,就會越來越疑惑,那是一場耐力的競賽,從現在起
,我們最好不弄出任何聲音來。」
  高翔點了點頭,他們兩人,一起慢慢向前走著,來到了椅子前,坐了下來,高翔在木蘭花
的額上,親了一下,木蘭花道:「你不妨先睡一覺。」
  高翔低聲道:「是!」
  他們緊握著坐著,不一會,木蘭花已可以覺出,高翔真的睡著了,而她因為已經睡過一覺
。是以這時,並不覺得疲倦。
  在黑暗之中,時間似乎過得格外慢。
  木蘭花知道,現在不過是開始,她可能要長期地等待,等上十幾小時,甚至二十幾小時,
才能引得對方進門來看視。
  她並不是心急的人,自然可以沉得住氣,在黑暗中,她竭力在思索著,自己是在哪一個國
家的大使館中,以及其中究竟有著什麼陰謀!
  時間慢慢地在過去,木蘭花看了看手錶,她已在黑暗之中,足足等了兩小時了。由於她揚
了揚手臂是以在她身邊的高翔,也動了一動。
  木蘭花慢慢放下手臂來,她不想吵醒高翔,而且,她也知道,在她需要等待的時間中,只
過了兩小時,那實在算不了什麼!
  她將頭靠在沙發的靠手上,也打了一會瞌睡。
  她是被那中年人聲音吵醒的。那中年人的聲音,自對講機中,傳了出來,高翔和木蘭花一
起挺了挺身子。他們顯然是一起醒轉來的。
  那中年人的聲音聽來十分憤怒,道:「你們不要妄想,我既然將你們俘擄了來,還能由得你
們,逃出我的手掌心麼?」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不出聲,只是互握著手。
  那中年人又狠狠罵著,足足罵了好幾分鐘,看來,他職業外交家的風度,已然在漸漸喪失
了,木蘭花和高翔。則在黑暗中微笑著。
  因為那中年人越是沉不著氣,就對他們,越是有利!
  這本來就是一場耐力的比寮!
  高翔慢慢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木蘭花仍然坐著,那中年人突然停止了謾罵,房間申
,又靜了下來,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時間在一點一點過去,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又等了三小時之久,對講機中。再次傳出了那
中年人的聲音:這一次,他在「呵呵」笑著。
  然而,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卻都可以聽得出,那中年人雖然在笑,在他的笑聲中,卻隱藏
著憤怒。他笑了好一會,才道:「好了,你們的把戲,也該結束了,你們想我以為你們已離開了
這間房間,告訴你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仍然一聲不出。
  對講機中又靜了下來。
  木蘭花算算時間,他們已維持了七小時之久,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那中年人還會有多
少時間的耐性呢?他是不是會來察看自己?
  從那中年人的笑聲和語意聽來,那中年人顯然已遭到了極大的困擾,希望他忍不到多久了!
  木蘭花和高翔,自然利用著時間休息,他們又一共被對講機中那中年人的聲音,吵醒了三
次了最後一次,在對講機中,他們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道:「上校,他們一定出事了
!」
  那中年人叱道:「胡說!」
  接著,對講機中,又沒有了聲響。
  木蘭花和高翔,一起站了起來,他們的行動,幾乎是一致的,他們一起來到了房門前,將
耳朵緊貼在門上,傾聽著。
  門外一點動靜也沒有,但他們仍然站在門前。
  過了十來分鐘,對講機中,突然又傳來了那中年人的聲音,那中年人的聲音,聽來很鎮定
,他道:「兩位,事情己弄明白了!」
  他在講了那一句話之後,略頓了一頓,接著又道:「一切全是誤會,我們的事,和兩位完全
無關,兩位可以離開這裡了!」
  高翔握住了木蘭花的手,他的手指,在木蘭花的手背上點著,他是在利用最普通的摩斯電
碼,在和木蘭花互通消息。
  他告訴木蘭花;他想引我們出聲。
  木蘭花的回答是;太可笑了!
  對講機中。又傳出了那中年人的道歉,可是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仍是一聲不出。接著,又
靜了下來,幾乎立即地,他們聽到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了過來。腳步聲停在門口,好像有
一個人,低聲講了些什麼,但是聽不清楚,木蘭花拉了拉高翔,兩人一起貼牆站在門造。那扇
門,是並沒有鎖匙孔的,高翔和木蘭花早已看出,那是控制開關的。所以他們才肯定自己無法
從那扇門逃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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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時,從那扇門上,發出了一陣輕微的聲響,門打開了尺許,有一個人,探頭進來,那
人的頭部,在左右轉動著。
  那人只不過略看了一下,立時縮回頭去,而打開了尺許的門,也立時又關上,接著,又似
乎什麼動靜也沒有了!
  高翔顯得很不安,轉動了一下身子。
  但,木蘭花立時將手放在他的肩頭,示意他鎮定。
  他們等了約莫十五分鐘,門上又傳出了那種輕微的聲響來。接著,門又被漸漸推了開來,
這一次,他們還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聲。
  那兩個人將聲音壓得很低,但是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就在門口,是以他們可以聽到那兩人
的交談,那兩人一個道:「他們可能已自殺了!」
  另一個道:「不會吧,他們為什麼要自殺!」
  那一個道:「你想想,他們兩人負著那麼重大的使命,而如今又絕無成功的希望,為了防此
秘密的洩露,他們不是很可能自殺麼?」
  另一個遲疑了半晌,道:「我看不會的,這兩個中國人厲害得很,我們還得小心些才是。你
先著亮了手電筒,免得他們在黑暗中攪鬼!」
  那人的話才一說完,一道強烈的光柱,已射了進來。
  那自然就是手電筒的光芒了。
  手電筒的光芒,雖然不是向著木蘭花和高翔直射過來的,但是他們兩人,究竟在黑暗中太
久了,是以一看到了光芒,都覺得有點刺眼。
  他們互望了一眼,高翔已經跨出了半步,木蘭花向高翔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小心些。那
時,電筒的光柱,在屋中已轉了一轉。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貼牆站在門邊,是以電筒光芒,始終射不到他們的身上,過了一會,
已看到門推得更開,兩個人並肩走了進來。
  那兩個人才一走進來,木蘭花和高翔便都看到了他們的背影,他們兩個人的手中,都握著
槍,另一個人的手中。則握著電筒。
  木蘭花和高翔的行動,快捷得難以形容,幾乎是兩個人才一走進房間。他們便悄沒聲地撲
了上去,兩人的行動,全是一致的,他們一撲了上去,便立時一手箍住了一人的頸,同時,奪
下了他手中的槍來。
  木蘭花和高翔都知道,這時是不是得手,是自己能不能逃出這座使館去的最主要關鍵,是
以他們的下手,都十分重。
  那兩個人才一走進來,便被箍住了頸,他們張大了口想叫,可是頸際的重壓,卻使他們根
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來,那握著手電筒的人,在百忙之中,只是揮起手電筒,向他身後的高翔擊
來。
  高翔已將那人的槍奪了過來,電筒一揮了過來,高翔伸槍格了一格,便將電筒格了開去,
緊接著,高翔的手槍,也擊向那人的手腕。
  那人五指一鬆,電筒把捏不穩「拍」地一聲響,跌在地上。就在此際,只聽得那人的胸前
,突然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們看到了什麼?」
  那低沉的聲音,乍一傳出之際,高翔也不禁嚇了一跳!但是,高翔卻立即想到,那一定是
這人的胸前,掛著一具小型的無線電對講機!
  高翔只遲疑了一秒鐘,便壓低了聲音道:「這兩個中國人死了。」
  無線電對講機中,傳出的那低沉的聲音,似乎很吃驚,道:「死了?怎麼會?可能他們是服
下了某種藥物,看來像死去一樣?」
  高翔又道:「是,我們會詳細檢查的!」
  他一面說,一面向木蘭花使了一個眼色,木蘭花立時會意,兩人一起高舉起手中的手槍來
。向被他們箍住的人的後腦,重重擊了下去。
  當槍柄和那兩人的後腦相碰之際,發出來的聲音,並不是十分向亮,但是也已足以令得那
兩個人,昏死過去了。木蘭花和高翔,一起將昏過去的人,拖了開去,令他們躺在椅子上,然
後,他們兩人,迅速地到了門口,向外張望了一下。
  在門外,是一條走廊,走廊中的陳設很高貴,掛著不少油畫,鋪著厚厚的地毯,很難使人
想像,那樣高貴典雅的走廊之旁,會有著醜惡的囚室!
  高翔在走出房間去之前,沉聲道:「蘭花,我們可要去找那傢伙算賬?」
  高翔所指的「那傢伙」,自然便是那滿頭白髮,講話陰森低沉的中年人。木蘭花立時搖了
搖頭,道:「不,我們先逃出去再說。」
  高翔「哼」地一聲,道:「便宜了他!」
  他們兩人,一起向走廊的盡頭走去,因為在那走廊的盡頭處,有一扇窗子,他們如果能夠
攀出那窗子的話,至少已可以得到一半自由了!
  他們大步向前走著。在快來到那窗口近前的時候,附近的樓梯口,突然有兩個人,走了出
來,那兩個人一看到木蘭花和高翔,便一起叫了起來!
  他們才一叫,高翔也已經攀動了槍機。
  高翔連攀動了兩下「砰砰」兩下槍響,在寂靜宏大的建築物中,引起了極其驚人的回聲,
高翔發射的兩槍,全都射中了那兩人的肩頭。
  那兩個人仍然驚叫著,但是他們的身子再也站不穩,在樓梯上,骨碌碌地向下滾了下去,
木蘭花連忙一拉高翔,兩人已到了窗口。
  當木蘭花用手肘撞開窗子之際,走廊的幾間房間都被打開。好些人衝了出來,自樓梯下,
也有人奔了上來。木蘭花和高翔同時發槍,將走廊和樓梯上出現的人,全都逼了回去,不敢接
近他們,而窗子撞開,他們兩人,也迅速翻出了窗子!
  他們兩人雖然翻出了窗子,但是形勢仍然很不妙!
  窗子離地下的草地,足有四十尺高!
  如果只有二十尺高,那麼,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可能毫不考慮,便向草地上跳了下去,但
是,四十尺,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太高了!
  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不藉任何東西的幫助,而在四十尺高跳下去,可以保證不受傷的。
  在窗下,有一道尺許寬的石簷,他們兩人,打橫移動了幾尺,就貼牆站在那道石簷之上,
他們已看到有好幾個人,自草地上奔了過來。
  高翔又向下放了一槍,已逼近來的人,慌忙退了回去,躲在一輛汽車之下,高翔回頭向木
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的雙眉緊蹙著。
  木蘭花也覺出自己的處境,十分不妙。
  她和高翔,雖然已衝出了被囚禁的房間,但是,現在的處境,卻和在囚室中不相上下,而
且只有更糟糕,因為在囚室中,他們至少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但是現在。他們卻看到,又有幾個人,自建築物中,奔了出來,也奔到了那輛汽車之後,
而這兩個人手中,全持著手槍。
  高翔向木蘭花靠了一靠,緊張地道:「蘭花,我們怎麼辦?」
  木面花雙眉一揚,道:「你看圍牆外面!」
  高翔呆了一呆,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木蘭花那樣說是什麼意思,但是他還是立即抬頭,向
圍牆外看去。大使館的圍牆很高,但由於他們這時所在的地方更高,是以他們可以看到街道上
的情形。
  圍牆外的街道,並不是十分熱鬧。但這時卻也聚集了不少人,在向他們望來。高翔立時明
白木蘭花的意思了,他道:「如果我們吸引更多路人的注意––」
  木蘭花不等他講完,便道:「是,那麼,他們至少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害我們!」
  高翔點著頭,向空連放了兩槍,圍牆外的街道上,人越聚越多了。他們看到街上的人,都
昂著頭,在注意著他們。
  自然,這是大使館,在大使館中,就算發生了什麼意外,當地的警方,也得通過好些手續
,也不一定能夠進來千涉。
  但是,如果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之下,大使館中發生了兇案的話,那自然是轟動世界的新聞
。木蘭花深信使館中人,必然有所顧忌的。
  她的第一步行動,顯然也已取得了成功。
  因為這時,有更多的人,自建築物中,奔了出來,這些人的手中,全持著槍械,但是,卻
沒有人敢以之向他們發射。雙方就那麼僵持著。
  不到三分鐘,街道上的人已越聚越多,有好幾輛經過的汽車,也停了下來,車子一停,很
多人爬上了車頂。呼叫著,也聽不清他們在叫些什麼。
  外面街道上的情形,已越來越混亂了,幾個警員,一面抬頭望著高翔和木蘭花,一面在維
持街道上漸趨混亂的秩序。
  就在那時候,他們逃出來的那窗口之間,響起了一下低沉的怒喝聲,那滿頭白髮的中年人
,已出現在窗口,滿面怒容。
  那中年人敢在這樣的情形下,在窗口出現,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對他的勇氣,也不禁十分
佩服。因為他們兩人的處境,雖然十分不妙,但是他們的手中都有著奪來的手槍!
  而那中年人一在窗口出現,他完全是在射程之內!
  那中年人站在窗前,喝道:「你們兩人在搗什麼鬼,你們以為可以逃出去麼?」
  木蘭花輕鬆地笑了一下,道:「我們不以為可以逃出去,但是,卻以為可以大搖大擺,走出
你們的使館去,先生!」
  那中年人神情顯得更是忿怒,大喝道:「別妄想了!」
  「一點也不是妄想」木蘭花的神態更鎮定,她伸手向圍牆外的街道指了一指「你看到沒有
,外面的人,越來越多了!」
  那中年人冷笑著,道:「你以為他們會襲擊大使館,來救你們?」
  「當然不會,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甚至維持秩序的警員,也只是在看熱鬧。」
木蘭花悠閒地回答著,倒像是這事情和她沒有什麼關連一樣!
  那中年人厲聲道:「你們明知不會有人來救,還像傻瓜一樣,站在外面做什麼?」
  木蘭花「哈哈」笑了起來,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麼?我們站在這裡,那是一樁很好的新
聞,記者立時會趕到外面的街道––啊!我的估計,已經太遲了,他們已經來了,在開始拍照
了!」
  木蘭花並不是虛張聲勢,在外面的街道上,真的已有幾個人,持著相機,對準了木蘭花和
高翔,在拍攝著照片,其中有幾個人所持的相機,還是配備有遠距離攝影鏡頭的!高翔也笑著
,道:「我們的照片登在報上,國際警方就會看到了!」
  在那一剎那間,那中年人的神色,變得極其難看。
  木蘭花笑得很歡暢,道:「與其讓新聞爆了出來,國際警方向你要人,你不得不給,還不如
讓我們兩人,快快離去的好!」
  高翔接著道:「現在就讓我們離去,我看你還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出高價去收買那些照片,
照片如果登出來,對你的官運,也大有影響!」
  那中年人的神情更難看,他顯然是完全崩潰了,他苦笑了一下,道:「好,你們可以離去,
你們快快進來,拍照的人已越來越多了!」
  那中年人的聲音,非但不再凶狠,而且,還像是在哀求他們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全笑著
,他們一齊向窗口移動著。
  那中年人向旁,讓了開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相繼跨進了窗口之中,高翔一進了窗口,
一伸手,就握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臂,沉聲喝道:「帶我們出去!」
  那中年人道:「你們自然可以出去,但是使館外包圍了那麼多人,全是你們招來的。你們應
該將他們弄走,免得我再生麻煩!」
  高翔道:「對不起,我們沒有這個義務!」
  木蘭花笑著,道:「在我們離去之後,你可以去對記者說,那是你們使館內部,對於緊急應
變的演習,就可以沒事了,自然,你得拿出不少錢來,去收買那些照片,現在,走吧!」
  在兩把手槍的指嚇之下,那中年人不走也不行了!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緊跟在那中年人的身後,下了樓梯,一直來到了草地上,到了那輛汽
車的旁邊,躲在車後的人,一起退後。
  木蘭花先進了車子,高翔仍握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臂,木蘭花駕著車,緩緩的駛向大門,她
在離大門還有十來碼的時候,大門已打了開來。
  高翔拉著那中年人,接近車子。
  當他來到車子邊上的時候,木蘭花已打開了一邊車門,高翔用力將那中年人向前一推,推
得那中年人,向前跌出了幾步。
  然後,他身子突然向後一縮,已縮進了車中。
  木蘭花的行動,和高翔配合得天衣無縫,高翔才一縮進了車子,木蘭花已踏下了油門,車
子的去勢,陡地加快,向門外疾衝了出去。
  當車子衝出門外的一剎那。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全都回頭,向大門門柱上的銅牌,望了一
眼,因為他們始終不知道,扣押他們的是什麼國家的大使館!
  而當他們看到了門柱上的銅牌之後,他們兩人,心中都呆了一呆。
  他們必須弄清對付他們的是什麼國家,因為那對他們要尋找的人,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
有著很大的幫助,因為那國家顯然很關心他們耍找的人,究竟去了何處。
  而當他們看到了那銅牌上國家的名稱之後,兩人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們在使館中遇到
的,全都是白種人,他們也一直以為,那是一個歐洲的國家!
  但是,事實上,那座大使館,並不是歐洲國家的大使館,卻是一個非洲國家的!
  在那時候,他們急於離去,不能將心中的疑惑,提出來討論,一出了大門之後,木蘭花將
車子的速度增加,一個急轉彎。
  車子箭一樣地向駛去,在接連轉了幾個彎之後,木蘭花才停下了車,她和高翔兩人,一起
離開了車子,又迅速經過了幾條街道。
  他們在街角停了下來,木蘭花回頭看了一眼,可以肯定他們未曾受人跟蹤,他們慢慢地向
前走著,又轉過了一條街道,才走進了一家十分幽靜的餐室。
  他們手挽著手,走進餐室,就像是一對普通的情侶一樣,不明情由的人,絕不會在他們的
外表上,看得出他們負有那麼重大的使命。
  他們叫了食物之後,高翔低聲道:「蘭花,我們不到港務局去查那艘船的下落了麼?」
  木蘭花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必去了,去也沒有用的,高翔,你想,我們要找的人,是到
什麼地方去了?」
  高翔眨著眼睛,他自然不知道。
  但是,木蘭花既然那樣問,那表示木蘭花已經猜到了。木蘭花的思想,一直比高翔敏銳得
多,是以高翔忙道:「你說呢?」
  木蘭花緩緩地道:「他到非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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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高翔半晌不出聲,他們要找的人,到非洲去了,那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他為什麼要到非
洲去呢?像他那樣身份特殊的人,到非洲去做什麼?
  木蘭花揚了揚眉,又道:「自然,那是我的猜想,如果我的猜想不錯,他是到非洲去了,而
他到非洲去的目的,是想去阻止一個政權的誕生。」
  高翔的眉心打著結,道:「蘭花,你要知道,我們要找的人,地位雖然尊榮,但是他並沒有
實權,他如何能阻止一個政權的誕生?」
  木蘭花緩緩地道:「是的,他沒有實權,但是他是一個年輕人,年輕人多數有著偉大的理想
,或許,他是想憑自己本身的影響力,去說服那一群狂熱地,想建立奴役黑人政權的人!」
  木蘭花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道:「自然,那也是我的猜想。」
  高翔忙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猜想了,那囚禁我們的大使館,它的所屬國,在非
洲,正是那種可恥的奴役政權的代表。」
  「不錯」木蘭花點點頭。「我正是由那大使館得到聯想的,從葡萄牙出發,獨自駕駛一艘
船隻,要到非洲去,你想,他會在哪裡停歇?」
  高翔只想了幾秒鐘,便站了起來,道:「直布羅陀!」
  木蘭花高興地笑了起來,道:「你想的和我一樣。他會駛到直布羅陀,但是他未必會在那裡
,和官方人士見面,我看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
  高翔已幾乎要向餐室外走去,他道:「我們自然是趕到直布羅陀去,我們如果搭飛機去的話
,可能還會趕在他的前面!」
  木蘭花笑道:「不必那麼心急,先享受一餐典型南歐食物,也不會遲到哪裡去!」
  這時,侍者已將鮮紅色的美酒,和香噴噴的食物,搬了上來,他們兩人吃完之後,才離開
了餐室,回到了酒店中。
  一到酒店,木蘭花便打了一個神秘電話。
  連木蘭花也不知道那電話是什麼地方,和是什麼人接聽的。但是她知道,她打了這個電話
之後,她所說的話,就會被轉告給她的委託人。
  木蘭花在電話中告訴對方,她的推測是,他們要找的人,是動身到非洲去了,而且,木蘭
花也說出了那人到非洲去的目的。
  她便告訴對方,他們準備追蹤到直布羅陀去,因為根據她的推論,除非是在海面之上。發
生了什麼意外,不然的話,他們要找的人,也會到直布羅陀去。
  她希望能夠在直布羅陀找到她要找的人,將他帶回到他母親的身邊去。
  她在放下電話之後的四十分鐘,他們已經來到了機場中.他們必須轉機,才能飛到直布羅
陀去,又半小時之後,他們已上了飛機。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飛機上都保持著沉默,天氣很好,白雲絲絲在他們的飛機下飄過,
他們只是從窗外俯視著秀麗的山脈、河流。
  飛機越過了宏偉壯麗的摩勒納山脈,停在最接近直布羅陀的阿白勒斯市,他們才一下機,
就有一個神情嚴肅的中年人,向他們走來。
  那人直來到他們的身前,低聲道:「歡迎兩位到直布羅陀去,我們研究過,認為兩位由陸路
駕車去,比較更妥當些。」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我不反對。」
  那人道:「車子已準備好了,這是車匙。」
  木蘭花接過了車匙,才道:「對不起,我想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將你的證件給我看一看?」
  那人對木蘭花的態度,極其恭敬,木蘭花一說,他立時表示同意。將證件取了出來,木蘭
花看了他的證件之後又道:「對不起!」
  木蘭花之所以要說對不起,是因為那人的證件證明他是一個身份極高的人。木蘭花又道:「
可是,我不認為閣下陪我們前去直布羅陀是一個好辦法,我們要純以遊客的身份前往!」
  那人皺了皺眉,道:「據我們已獲得的情報,有許多人,要對我們尋找的人不利,自然也會
對你們不利,有我陪著,比較好些!」
  木蘭花笑著,但是她的態度十分堅決,她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才不要你陪,有什麼困難
,我們自己會應付,而且,在我們找到了要找的人之後,也有我們自己的辦法,去勸他打消非
洲之行的念頭,我們是受特別委託的,你明白?」
  那人後退了一步,道:「我明白,祝兩位好運,車子就停在機場外,一家酒店的旁邊。」
  木蘭花道:「謝謝你!」
  那中年人轉過身,向外走去。高翔始終一句話也未曾說,直到那人已走出了好幾碼之外,
他才低聲道:「這人靠得住否?」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至少直到現在為止,我們沒有理由懷疑他,因為我們要到這裡來,
我們的對頭是不知道的!」
  高翔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木蘭花的見解,他們兩人。一起步出了機場,在機場的對面,就
是一家建築古老的酒店,他們找到了車子,駕著車。進入了直布羅陀,他們是純以遊客的身份
進入直布羅陀的,當他們在酒店安頓好了之後,立時又駕著車,到幾個碼頭去巡視了一下,詢
問碼頭上的人,有沒有一艘「海上魔鬼」號的船,曾經駛進港來。
  這艘船,看來曾不止一次,到過直布羅陀,是以一問起來,碼頭上的水手,對它都很熟悉
,但是他們都已有好久未曾看到這艘船了。
  木蘭花和高翔,只好假定這艘船還未曾到,他們現在的行事,一切都只好憑假定,因為他
們根本得不到任何線索。
  而如果他們的假定是不正確的,那麼他們就可能永遠達不到目的了!
  高翔在每一個礦都上,都對幾個水手許下諾言,告訴他們,只要一見到「海上魔鬼」號,
就到酒店來找他們報告,那麼,就可以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酬金。
  那些水手。在一聽到酬金的數字之後,都將雙眼瞪得老大,忙不迭地答應,根本也無暇去
問及高翔,為什麼要知道那艘船到港的消息了!
  他們回到了酒店,高翔坐在陽台上,望著街道。直布羅陀的街道十分古老陰沉,也談不上
什麼熱鬧,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的心情,都很沉鬱。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們也不著亮燈,等到光線實在太黑暗,他們相互之間,已幾乎望不
到對方了,木蘭花才嘆了一聲。
  高翔忙道:「蘭花,你可是在想,我們可能會在這裡白等了?」
  木蘭花道:「是,他會到非洲去,我敢說這個斷定,不會錯的,但是他會不會到直布羅陀來
,那就不一定,我們可能白白浪費光陰。」
  「我想」高翔遲疑了一下「我們不妨採取折衷的辦法,我們在這裡,等到明天中午,那麼
,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木蘭花道:「這樣也好!」
  她的話還未曾講完,房門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高翔站了起來,先亮著了燈,然後,
才打開了門,在門外,站著三個骯髒的水手。
  酒店的侍役在一旁,正用懷疑的眼光,望定了那三個水手。高翔一開門,那侍者便道:「先
生,這三個人。說是來找你的!」
  高翔忙道:「是的,是我約他們來的!」
  那侍役的神色,仍是十分疑惑,但是也沒有說什麼,走了開去,高翔將那三個水手,請進
了房間中,等不及地問道:「那船來了?」
  那三個水手搶著道:「是的,它才駛進來,剛停好,我們就來了,先生,你說的那酬金––
!」
  高翔忙道:「一文也不會少你們的!」
  木蘭花也問道:「你們可曾看到船上有什麼人嗎?」
  一個水手道:「有一個身形很高的年輕人,他的神情,好像很憂鬱,我看到他在船頭站了一
會,又回到了船艙之中。」
  「是什麼碼頭?」
  「三號碼頭!」三個水手齊聲回答。
  高翔忙將一大疊鈔票,分成了三疊,塞進了那三個水手的手中。然後,他推那三個水手,
出了房間。他和木蘭花也走了出來。
  他們急步奔下樓梯,出了酒店,上了車子直向三號碼頭駛去。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碼頭一帶。更加黑沉沉地,許多遊艇和別的船隻,泊在碼頭附近,
自船上,有燈光透出來,他們下了車,沿碼頭走去。
  不多久,他們就找到了「海上魔鬼」號。
  那是一艘相當大的船,一看這艘船的外形,便知道那是一艘經得起風浪,可以作遠程航行
的好船,在船頭上,用夜光漆漆著一個魔鬼的頭部。
  木蘭花和高翔,步下碼頭的石級,解下了一隻小船,劃近「海上魔鬼」號。那船上黑沉沉
地,好像一個人也沒有。
  他們來到了船邊,木蘭花首先攀上船去。到了甲板上,大聲道:「有人麼?」
  高翔也攀了上來,他走向船艙,船艙的門緊閉著,高翔伸手在門上敲著,發出「砰砰」的
聲響來,他也大聲問道:「有人麼?」
  他們連問了幾雙,都沒有人回答,倒是在「海上魔鬼」號的旁邊,有一艘較小的遊艇上,
有一個婦人搭腔道:「這船一靠岸,人就上岸了!」
  木蘭花忙道:「船上只是一個人?」
  「那我可不知道!」那婦人回答「這個人好像是生手,他好不容易泊好了船,也沒有向幾
個被他撞翻的船道歉,就上岸去了!」
  木蘭花道:「謝謝你,夫人,我們可以在船上等他。」
  高翔壓低語聲道:「我們為什麼不到岸上去找他?」
  木蘭花道:「除非他不準備繼續他的航程,不然,他一定會回到船上來的。而如果他不繼續
前進的話,他一定會回去,我們也不必找他了!」
  高翔「唔」地一聲,道:「說得對,他可能是上岸去買一些東西!」
  高翔拉過了一張椅子,在甲板上坐了下來,木蘭花搖頭道:「不行。我們不能這樣等他,如
果給他看到船上有人,他可能不來了!」
  高翔連忙站起身來,他和木蘭花,一起在一艘救生艇後,坐了下來,天色十分黑。就算有
人來到了他們的近前,也不容易發現他們。
  他們就那樣在黑暗中等著。
  這時,他們的心中,都十分興奮,因為他們料對了,他們要找的人,果然來到了直布羅陀
,現在,是要等他回到船上來,他們的責任就完了!
  可是,在等待中,時間部過得十分緩慢。
  在感覺上,他們像是已等了很久,但是看了看手錶,不過四十分鐘。高翔不住抬頭向岸上
望著,但是夜越深,碼頭上便越是冷清。
  他們一直等了兩小時之久,才看到有一個身形六尺上下的人,一隻手插在褲袋中,沿著碼
頭,在向前匆匆地走了過來。
  高翔和木蘭花同時看到了那人,他們的心頭,也不禁緊張了起來。自然,隔得還遠,他們
不能肯定那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但是,總算有人來了!而且,來人已經走下了石級,登上了小艇,划著艇,正在漸漸地接
近「海上魔鬼」號!
  等到小艇「拍」地一聲,靠近「海上魔鬼」號的時候,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已然可以肯定
,他們要找的人,回船來了!
  木蘭花和高翔都屏住了氣息,他們聽到了腳步聲,看到一個很高的人,走上了甲板,那人
在甲板上略停了一停,便走向船艙去。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在那瞬間,他們雖然沒有講話,但是他們都感到,他們
要找的人,行動實在太大膽了!
  他對於他自己,幾乎沒有任何防範!
  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他的對頭如果要和他過不去,那麼只消一顆子彈,就可以結束他的
生命,而那將引起一場猛烈的政治風暴!
  他們兩人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人已經用鑰匙打開了艙門,走了進去,他一走進去之後,
立將時門關上,接著,船艙中的燈,便亮了起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就在這時,來到了船艙之外,他們一齊伸手在艙門上叩著,木蘭花道
:「請開門,我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船艙中的燈光,突然熄滅,高翔也道:「請開門。」
  在船艙中傳出了一個聲音,那聲音聽來,像是受了相當程度的驚恐。他沉著聲問道:「你們
是什麼人?」
  木蘭花道:「你不會認識我們的,但是我們曾和你母親會晤過,她委託我們來找你,不論怎
樣,希望你和我們見一下。」
  船艙中沉寂了很久,高翔又道:「和我們會見一下,對你來說。是沒有害處的,如果你堅持
自己的行動,我們當然也不會––」
  高翔才講到這哀,在船尾處,突然傳來了「撲通」一下跳水聲。
  木蘭花陡地一呆,道:「他走了!」
  高翔「砰」地一腳,踢開了艙門,艙中沒有人,木蘭花已沿著船舷,向船尾直奔了出去,
高翔也轉過身。奔到了船尾。
  他們都看到,有一個人,正在向外游去,離開船尾,已然有十來碼,高翔幾乎連考慮也不
考慮,身子一蹤,便跳進了水中。
  他在水中用力向前游著,他昂起頭來,可以看到前面那人。離他只有七八碼遠近,那人也
在拚命向前游著。高翔用力擺動手臂,追了上去。
  他越追越近,離那人只有四五碼了。
  那時,高翔看到在他前面游著的那人,也在回過頭來看他。海面上很黑暗,只有附近幾艘
船,船桅上的光芒,映在水面上。泛起了一層檬攏的光芒來。
  但即使那種光芒十分微弱,因為高翔和那人靠來得十分近了,是以可以使高翔看清在他前
面,拚命在向前游去的那個人的臉面。
  那是一個棕髮男子,他的年齡已有三十五六歲。他有著一對凸出的,看來十分凶狠的眼珠
,和一個一望可知他性格相當殘忍的鷹鉤鼻!
  高翔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立即可以肯定一點;那絕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
  高翔自然也未曾見過他們要找的那個人,但是高翔卻看到過許多次。他們要找的那個人的
照片,高翔也知道,他要找的那個人,曾經過化裝。但是一個人,化裝化得再巧妙,也不會將
他原來的特徵,完全掩飾過去,高翔可以絕對肯定,他要找的人,絕不會有一對如此凶狠,屬
於犯罪份子的眼睛!
  高翔用力向前撥著水,他的頭冒起水面來,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高翔的泳術,十分精良,那人像是也知道向前游去,一定會被高翔追上的,是以他在水中
一個翻身,向水下鑽了下去。
  那人的身子,才一隱沒在漆黑的海水之中,高翔便感到自己的足踝緊了一緊,給那人拖得
向下。直沉下去。高翔心頭,冷笑了一聲,他隨著下沉之勢,身子屈了一屈,膝蓋已用力向上
頂去。
  在海水中,高翔也無法知道自己這一頂,究竟頂中了對方的什麼地方,但是他的足踝。卻
立時鬆了開來,高翔立時冒出水面來。
  他才一冒出水面「嘩啦」一聲水響,他的左頰上,便著了一拳,可是高翔的雙拳,也在同
時揚了起來,在擊了他一擊之後,那人正企圖再向水中沉去。
  而就在那人的頭,只沉到一半時,高翔的雙拳,已然擊到「砰砰」兩拳,一起擊在那人的
太陽穴上。那兩拳,擊得那人的身子,從水中整個翻了起來,高翔已迅速地翻到了他的背後。
  一到了他的背後,高翔的右臂,已緊緊地箍住了那人的頭,左拳又重重擊在那人的後腦上
,那人的手腳,都已停止了活動。
  高翔一手箍著那人的頸,一手劃著水,又迅速地游到了「海上魔鬼」號的船尾。木蘭花一
直站在船尾上,一見高翔游過來,便急切地問道:「你將他怎樣了?」
  高翔喘著氣,道:「我將他打昏了過去!」
  木蘭花吃了一驚,道:「你怎麼可以那樣對待他?」
  高翔道:「等我將他拖上來,你就明白了,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高翔一面說,一面仍然在向前游著。
  他游到了船邊,將那人硬拖了上去。木蘭花也幫著手,等到他們兩人,將那人拖過了船弦
,來到了船艙前的甲板上時才鬆手。
  木蘭花著亮了船艙的燈,燈光映了出來,已可以將那人的臉面映得更清楚,木蘭花用手拍
搓著那人棕紅色的頭髮,高翔則翻過那人的手來看著。
  那人的手十分粗糙,在掌心,有著好幾個粗大的繭,那證明他是經常做粗重工作的操勞的
人,絕不會是他們要找的人!
  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蘭花,你看,我的判斷不錯,他並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木蘭花的神情,十分緊張,高翔自然也知道木蘭花緊張的原因,上船來的不是他們要找的
人,那麼,他們要找的人到哪裡去了?
  他們要找的人,是不是已到了直布羅陀?還是根本沒有來?何以那人的手上,會有著那船
艙的鑰匙?這一切,關係實在太重大了!
  木蘭花站了起來,道:「先將他弄醒再說!」
  高翔拉著那人的手,將那人拉進了船艙中,他也顧不得自己全身都是濕的,他找到了冰箱
,取出了一大杯水來,向那人的臉上。淋了下去。
  那人的身子,縮了一縮,發出了一下呻吟聲,睜開眼來,高翔立時一伸手。食指和拇指,
已然捏住了那人的咽喉。
  高翔所用的力道,自然不足以令那人窒息,但如果那人要掙扎的話,高翔只要手指的力道
再一加強,便可以令那人喘不過氣來。
  那人睜開了眼來,他的臉上,充滿了驚怒的神情,他的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來,木
蘭花這時,也掣出了一柄鋒利的小刀來,逼在他頸際的大動脈上,冰涼的刀身,令那人又震動
了一下。
  木蘭花一字一頓,冷冷地道:「你聽著,現在,我們問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是。」
  「你是什麼人?」高翔先問。
  「我––我叫亨利。」那人回答。
  「你是怎麼會到這船上來的?」木蘭花又問。
  亨利遲疑了一下,眼珠轉動著,看來,他像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而他延遲了幾秒鐘沒
有回答,高翔的手指便已然加了幾分力道。
  那令得亨利的全身,幾乎都抽起筋來,他的喉間,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呼叫聲來,道:「我–
–我說了!」
  高翔鬆開了手指,亨利喘著氣,道:「我––我是一個––一個––」
  「一個什麼?」木蘭花喝問著。
  亨利忙道:「我是一個劫匪!」
  木蘭花和高翔陡地一呆,齊聲道:「那你怎麼會到這船上來的?」
  亨利道:「一小時前,我在一條冷僻的街道上,制住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邊,有很多現鈔
,我將他拘禁了起來,在他身邊,搜出了鑰匙和這艘船的執照,我想他在船上,可能有更值錢
的東西!」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越聽越覺得心寒,木蘭花忙問道:「那人是什麼樣子的。」
  亨利道:「和我差不多高,年紀很輕,樣子好像很高貴,不怎麼愛說話。但是他也說了,他
是一個人駕著船來這裡的。」
  高翔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將那人直提了起來,喝道:「你將他拘禁在什麼地方,快帶我們去
,你這個該死的強盜!」
  高翔用力搖著亨利的身子,搖得亨利的骨頭,發出「格格」的聲響來,亨利叫道:「別搖,
別搖,我立即帶你們去,我立即帶你們去!」
  高翔將亨利直推了出去,到了船邊上,木蘭花緊跟在身邊,三個人一起到了小艇中,木蘭
花划著小艇,不一會,便靠上了碼頭。
  高翔扭著亨利的手背,將他直推到了他們停在碼頭附近的車子旁邊,木蘭花打開了車門,
高翔粗暴地將亨利推進了車廂。
  木蘭花坐上了駕駛位,高翔喝道:「我們該到什麼地方去,才可以找到被你拘禁的那人,你
得老實說,一發覺你在玩花樣,立時要你的命!」
  大約是由於高翔那時的樣子,實在太凶狠了,是以亨利嚇得臉都青了,他連聲道:「是!我
不會玩什麼花樣的,請向左駛!」
  木蘭花立時發動車子,向左駛去。
  這時候,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心中都極其紊亂,因為他們憑著自己的推測,在幾乎沒有線
索的情形下,找到了他們要找的人,這可以說,是一種異於尋常的幸運,可是,卻又出了這樣
的一個岔子!
  他們無法預料在有了這個意外之後,還會生出什麼樣的波折來。但是有一點事,卻是他們
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們越早趕到。便越少機會,發生波折!
  木蘭花將車子的速度,盡可能提高,依著亨利的指點,向前駛看:不一會,便來到了一條
很狹窄的巷子之前,那巷子的兩邊,全是十分破陋的房屋,巷子狹得車子根本駛不進去。
  亨利喘著氣,道:「就在––那巷子中!」
  高翔打開車門,推著亨利,走了出來,木蘭花也出了車子,亨利不住發出呻吟聲,高翔推
著他,向巷子中,走了進去。
  卻不料他們才走出了幾步,巷子的陰暗處,人影閃動,突然出現了四個人,那四個人一出
現,去路便立時被攔住了!
  而在那四個人一出現之後,亨利便突然殺豬也似,大叫了起來,高翔和木蘭花,已看出情
形不對了,高翔大喝道:「讓開!」
  巷子口,有一根電燈柱,微弱的光芒映進巷子來,可以使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看到,那四個
人,全都穿著破舊的衣服,一望而知是流氓!
  那四人中的一個,口角歪刁著一枝未曾點燃的香煙,笑著道:「亨利,有麻煩了麼?」
  亨利急叫道:「快打發了那一男一女兩人,有大買賣,快動手!」
  高翔一聽得亨利叫那四個人動手,他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
而他一個人,可以毫無疑問,對付七八個流氓!
  高翔在笑著,木蘭花已一步跨向前去,道:「高翔,你不必動手,別讓亨利逃走!」
  高翔知道木蘭花一個人,對付這樣的流氓,至少可以對付十個,是以他只是一用力,將亨
利的手背,完全坳了轉來,痛得亨利慘叫了起來,高翔則冷冷地道:「這就是你不忠實得到的代
價!」
  亨利根本痛得話也講不出來了,而就在這時,木蘭花已然來到了那四個流氓之前,那四個
流氓,向木蘭花看了一眼,一起吹起口哨來。
  可是,他們的口哨聲還未曾完畢,木蘭花的手掌已然疾揮而出,她掌緣如刀「拍」地一聲
,一下「手刀」,已砍在四人中的一個的咽喉上,那流氓的喉骨上發出「咯」地一聲綁,身子
便軟倒了下去。
  木蘭花在「空手道」上,有著極高的造詣,這時候,她又絕無意拖延時間,只求速戰速決
,是以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手法。
  一個流氓突然之間,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還有三個流氓,陡地一呆,木蘭花身形一矮,
手掌已然向前送出。
  這一次,她五指平伸,手指直插向左側那人的腹際,那流氓發出了一下驚心動魄的呼叫聲
,身子立時彎了下來,向前漫無目的地衝了過去,他恰好衝向高翔,高翔老實不客氣,抬腿便
踢,正踢在那流氓的頭上,那流氓跌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當他滾到了巷子上的時候,他連再動彈一下的力道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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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木蘭花一出手,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之內。便擊倒了兩人,另外兩人,看出勢頭不對,一
起向後,退開了一步,刀光閃耀,兩人已各握了一把牛肉刀在手!
  而木蘭花也在這時,向左邊的那個人。疾撲了過去,那人推著一尺多長的尖刀。向木蘭花
迎面砍了下來,木蘭花的身形,十分靈活,立時側轉身,避開了那一刀。
  在她避開那一刀的同時,她伸足一勾,勾住了那人的足踝。
  木蘭花的身子還在繼續向前衝去,是以被她勾住了足踝的那人,不由自主,身子向前,直
撲了出去,撲向另一個人。那巷子本來就十分狹窄,他一向另一個人撲了過去,就等於是持刀
向另一個人疾砍而出一樣!
  那人怪叫了一聲,道:「你作什麼?」
  他一面叫,一面挺刀前刺,牛肉刀竟直刺進了那人的肚子中,那人慘叫著俯下身來,木蘭
花也早已衝了過去,身子躍起,撞在另一人的頭頂上,那人立時被撞得昏了過去。
  木蘭花倏地轉過身來,道:「亨利,你還有什麼同伴在這裡?」
  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下,亨利眼看木蘭花身形矯捷,動作如風,將那四個平日誰也不能招
惹的流氓,打得落花流水,他不禁嚇呆了!
  直到木蘭花大聲呼喝,他才道:「他們––他們不是我的同伴。」
  高翔推看他向前走去,道:「少廢話,是在哪一間屋子中,快帶我們去!」
  亨利跌跌撞撞,向前又走出了十多碼,在一扇門前站定,道:「就是這裡了,佐治,快開門
,是我,亨利,快開門!」
  亨利一面叫著。一面不斷用腳踢著門,發出「蓬蓬」的聲響來,可是他叫了片刻,門內卻
並沒有回答,高翔推著他。向門上用力撞去,連撞了兩下,那扇門已被撞了開來,亨利也跌進
了門中。
  木蘭花和高翔忙跟了進去,只見那是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屋子,幾乎沒有陳設,只有
一張桌子,和幾張破爛的椅子。
  屋中亮著一盞昏黃的電燈,是以他們才一進屋子。就可以發現,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綁
著一個人,那人的口中,塞著一塊手帕。
  那人在不停地掙扎著,但是卻無法掙脫綁縛。
  高翔一衝進了屋子,立時拉脫了那人口中的手帕,那人是一個頭髮長得同茅草一樣的骯髒
漢子,自他的身上。直透出一股劣等威士忌的氣味來。
  那人自然也不是木蘭花和高翔要找的人!
  亨利來到了那人的身前,道:「佐治,怎麼一回事?我們的客人呢?不是你看守著他的麼?」
  那個被稱為「佐治」的酒徒,哭喪著臉,道:「我一不小心,他用酒瓶敲我的頭,將我打昏
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已被他綁起來了!」
  高翔忙喝問道:「那人呢?」
  佐治道:「我怎麼知道?我已昏了過去,他總不見得在我的旁邊,等我醒來!」
  亨利頓著腳,重重地摑打著佐治,佐治鬼嚎也似地叫了起來,道:「為什麼打我,那又不是
我的錯,我早叫你將他綁起來的!」
  亨利怒道:「我叫你動手綁住他,你為什麼不綁?」
  佐治道:「––我告訴過你,這小子有一股別人沒有的氣勢,他一定不是平常人,你卻偏不
肯聽!」
  他們兩人,在不住地爭執著,木蘭花一伸手,取過了高翔手中的那塊手帕來,她將那手帕
抖了開來,立時向高翔道:「你看!」
  高翔轉過頭去,看到了那方白手帕的一角,有一個紅色的絲秀,那絲秀的圖案,正足以代
表他們要找的那人的身份!
  高翔呆了一呆,木蘭花已握著高翔的手,奔出了那屋子,他們一口氣地奔出了那小巷,那
四個流氓,仍然倒在小巷中,木蘭花和高翔,也根本不去理會他們,奔到了車前,立時進了車
子。
  高翔喘著氣,道:「蘭花,我們上哪裡去?」
  木蘭花已發動了車子。道:「如果你是他,你現在到哪裡去?」
  高翔略呆了一呆,關上了車門,道:「你是說,他回船上去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連車子已向前疾駛而出。
  高翔緊張得雙手緊緊地握眷拳,他的手心,在冒著汗,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只在短短的
十分鐘之內,便已到了三號碼頭之前。
  可是。當他們來到了三號碼頭之前,木蘭花陡地停下車子時,他們兩人都呆住了。他們的
確是停在三號碼頭之前,可是「海上魔鬼號」已不在了!
  木蘭花和高翔跳出了車子,他們划著小艇,劃到了原來在「海上魔鬼號」旁邊的那艘船邊
,高翔上了船,大聲叫著,用力踏著甲板。
  那船的船艙,亮起了燈,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一面咒罵著,一面走了出來,他向高翔倫
著拳頭,狠狠地道:「媽的。你想找死?」
  高翔忙道:「請問,你旁邊的船是什麼時候走的,我們有極重要的事!」
  那大漢怒道:「誰知道?你是自己走,還是我將你扔下海去?」
  木蘭花這時,也已上了船,高翔道:「不論你是不是知道那船是什麼時候走的,那船一定走
了不久,我們要借你的船去追它!」
  那大漢一聽得高翔那樣說,反倒楞住了,他道:「你們是什麼人?」
  高翔道:「我是國際警方的人員,我們會付給你一切費用,加倍地付,快去開船,快!」
  那大漢又呆了片刻,才轉身走了進去,又叫醒了一個婦人,那婦人就是木蘭花剛上「海上
魔鬼號」時,曾和她講過話的。
  他們一起來到駕駛艙,那船立時就發動,緩緩地駛了出去,可是,當駛離了碼頭之後,向
前望去,前面只是一片漆黑的,茫茫的大海!
  「海上魔鬼號」就算是在十分鐘前駛出的。這時再要追上它。也是不可能的事了,高翔急
得在甲板上直頓腳,木蘭花倒是十分鎮定,她道:「快駛回去,我們必須要用水上飛機來追蹤!」
  那大漢又將船駛向碼頭,高翔從身邊掏出了一大疊濕淋淋的鈔票來:給了那大漢。自從落
水追捕亨利之後,他根本沒有機會換衣服!
  他們上了岸,又進了車子。
  他們還記得那位曾在他們到直布羅陀之前。在機場上迎接他們的那中年人的官銜,是以他
們逕自駛向那中年人的官邸。
  四十分鐘之後,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已經駕著一架小型的水上飛機,在一個小型機場上起
飛,起飛後十分鐘,飛機已經在海面上了。
  可是這時候,海面上卻已起了一層濃霧!
  高翔看到海上的霧,越來越濃,向下望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之際,他不禁嘆了一雙,
道:「唉,我們的運氣太差了!」
  木蘭花道:「還算好。在霧中,船也駛不快,我們可以先在水面上停下來,等明天早上,霧
散去了,再開始尋找它!」
  水上飛機迅速降低,在水面上滑行著。
  水上飛機在水面上滑行時,水面響起「嘩嘩」的聲響來,在霧夜中聽來,那種聲響,十分
優美,可是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心中卻十分焦急,他們只盼濃霧快快散去,可以繼續追尋「海
上魔鬼號」的痕跡。
  水上飛機終於在海面上,完全靜止了下來。
  濃霧之中,海上靜得出奇,簡直一點聲音也沒有,自機艙的窗口向外望去,棉絮一樣的霧
團,在海面上浮來浮去,他們甚至難以看到十尺之外的東西。
  他們兩人都不說話,過了好一會,木蘭花才緩緩地道:「高翔,你可曾想到,我們要找的那
個人,如果是在敵人的手中。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
  高翔呆了半晌,才道:「蘭花,在這件事上,我看不出我們有什麼敵人。雖然我們曾被囚禁
,但是囚禁我們的人,也未必會害他!」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高翔,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們推測他是到非洲去,他去的目的,
是想憑他個人的影響,去阻止一個政權的產生,我想我們的推測,是近乎事實的。」
  高翔點著頭,表示同意木蘭花的說法。
  木蘭花又道:「可是,那一批要組織奴役性政權的人,卻是志在必行的,如果他再到了那批
人的手中,那就是說,那批人更可以有恃無恐了!」
  高翔挺了挺身子,道:「我明白了。」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所以,我們實際上,是捲進了一個極其嚴重的政治漩渦之中,所
以,我們才會被人囚禁!」
  高翔望著窗外,又苦澀地笑了起來,道:「可是,如果我們找到了我們要找的人。也並不能
使那個奴役性的政權不成立!」
  木蘭花悻悻地道:「自然,要使那個政權不成立,除非有一次規模十分龐大的戰爭,而在如
今世界的形勢下,那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如果我們能夠早日將他找回來,至少可以避免很多
國際性的糾紛!」
  高翔又嘆了一聲,他仍然望著窗外,道:「這要命的霧,怎麼還不散?」
  木蘭花的聲音,聽來十分平靜。她道:「天不亮,太陽不出,霧是不會散的。你怎麼連這一
點常識也沒有了!」
  高翔苦笑著,在海面上,水上飛機在輕輕搖晃著,他們兩人不由自主握住了手,這是他們
的蜜月旅行,然而,這只怕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蜜月旅行了!
  天終於漸漸亮了!
  當金黃色的陽光,透過濃霧,照射下來之際,濃霧在迅速地消散著,木蘭花駕著飛機,在
水面上滑行,兩分鐘後。飛機已起飛了。
  等到飛機起飛之後,濃鏗已散去了七八成,木蘭花並未將飛機飛得太高,高翔持著望遠鏡
,在海面上仔細地觀察著!
  海面上揚著微微的細波,陽光映了上去,閃閃生光,變幻出各種奪目的色彩來。高翔看到
有一隊漁船,在緩緩行駛著。
  但是那隊漁船,顯然不是他們要尋找的「海上魔鬼號」。木蘭花繼續向前飛著,為了可以
使高翔看到更遠的範圍,飛機在漸漸升高。而且,一直在向著非洲的北海岸飛去。一小時後,
高翔看到了「海上魔鬼號」。
  高翔曾見過那船一次,對那船的印象,十分深刻,是以他一從望遠鏡發現了它,便可以肯
定,那就是他要找的船了!
  他伸手在木蘭花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道:「我看到它了,向右飛,降低高度,咦!船好
像是停在水面上,不在向前駛!」
  木蘭花道:「是麼?那很可能是因為機件損壞了!」
  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他心中在想,也有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但是,他卻沒有說出來
。而木蘭花也想到了這一點,是以當水上飛機漸漸逼近「海上魔鬼號」的時候,她問道:「高翔
,看到了有人沒有?」
  高翔道:「還沒有––」
  他只講了三個字,就已經看到,有一個人,從船艙中走了出來,以手遮額,抬頭向飛機望
來,那人顯然是聽到了飛機聲才走出來的。
  高翔忙道:「有人了!」
  木蘭花拉下操縱桿,飛機在迅速地降低。
  那時候,木蘭花不必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到「海上魔鬼號」了。
  飛機在距離「海上魔鬼號」一百碼處,降到了水面上,迅速地滑行著,繞著「海上魔鬼號
」,轉了兩個圈,然後,美妙地在距離「海上魔鬼號」只有十多碼的地方,停了下來。
  飛機一停,木蘭花便道:「高翔,我們不必一和他見面,就表示我們是特意來找他的。不然
,他只怕不肯跟我們回去!」
  高翔點著頭,這時「海上魔鬼號」上的那個人,也已來到了船弦上,向水上飛機望來,高
翔和木蘭花和那人相隔只不過十來碼,是以他們可以將那人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個六尺高下
的年輕人,兩人只向他看了一眼,就肯定是他們要找的人了!
  木蘭花低聲道:「是他了!」
  高翔已推開了飛機的艙門,探出頭去,大聲道:「有什麼麻煩?」
  那年輕人遲疑了一下,像是對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的突然出現,表示著懷疑。但是當他看到
高翔是一個東方人的時候。他的懷疑似乎又消失了。
  他皺著眉,回答道:「很糟糕,我的燃料用完了!」
  高翔笑了一下,道:「那真的糟糕得很了,據我知道,離這裡最近的補充燃料的地方,是直
布羅陀!」
  那年輕人道:「我正是從那裡來的,本來,我是準備在那裡補充燃料的,但是我遭到了一點
意外,離開得太倉猝了些。」
  高翔已沿著機艙,走了出來,他放下了一隻小艇,然後,又扶著木蘭花,也出了機艙,兩
人一起劃向「海上魔鬼號」。
  當他們登上「海上魔鬼號」之後,他們自然裝出全然不認識那年輕人是什麼人的樣子來,
高翔道:「唔。這船不錯啊,只有你一個人?」
  那年輕人的雙眼,十分明澈,充滿了智慧,他望著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顯然是在打量著他
們,和猜測他們的身份。
  是以他道:「你們兩位是––」
  「我們隸屬一個海洋測量隊」木蘭花回答「如果你的船沒有燃料,那麼,你除了回直布羅
陀之外,可以說沒有別的辦法了!」
  當木蘭花在那樣說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整套行動的計劃了!
  她的計劃是,只要那年輕人肯和他們一起回到直布羅陀去,那麼,一到直布羅陀,他們就
可以通知委託他們找人的「主顧」,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又可以繼續他們的蜜月旅程
了!
  是以,她在那樣說的時候,雖然像是很不經意的樣子,實際上,卻在仔細留心對方的反應。
  那年輕人皺起了眉,道:「看來我好像必須回直布羅陀去,但是事實上,我必需繼續我的航
程,我有極重要的任務在身!」
  高翔「噢」地一聲,他攤了攤手,道:「你任務再重要,也無法游水到目的地去的,我看,
我們可以帶你回直布羅陀去––」
  高翔的話還未曾講完,那年輕人便作了一個十分堅決的手勢,道:「不,我想和你們商量一
件事,借你們的飛機一用,可以麼?」
  木蘭花還未曾回答,高翔已笑了起來,道:「我們水上飛機的燃料,也無法飛到非洲––」
  高翔才講到這裡,便陡地住了口,因為他立即感到,自己已經說漏了口,在那一瞬間,他
只希望那年輕人未曾聽出來。
  可是,那年輕人顯然十分聰慧,他立時就聽出來了,他的神色變了一變,後退了一步。雙
眼之中,炯炯生光,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怎知我要到非洲去?」
  高翔苦笑了一下,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十分平靜,她道:「你問得對,我們的確是不
必再假裝下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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