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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魚易雨]重生之窈窕薯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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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流星雨(上)

「天文台報告,明晚將有百年難得一見的獅子座流星雨,最佳觀測地點在……」寧青敏聽得電視台新聞人員報出的地址,其中一處卻是離本市不遠的海濱處,不由凝神聽起來。  

「來電話了,來電話了……」電話鈴聲響快的叫著,寧青敏拿起話筒,傳來郭尚亮的聲音,「明晚,一起去看流星雨!」

放下電話,寧青敏內心竊喜,郭尚亮願意和自己一起看流星雨,就代表他心中還有自己。

郭尚亮是表哥的好友。當年,一考上廣州市的Z大學,表哥就驚喜的說:「郭尚亮也在這所學校,現在大二了,聽聞是學生會主席,我打電話叫他罩著你!」

開學過了一個多月,郭尚亮才想起好友的表妹來,跑到寧青敏宿舍裡找她,於是,整個大學期間,寧青敏便是在暗戀郭尚亮的日子中度過的。

直到畢業時,不知道寧青敏心思的郭尚亮,還把她介紹到自己公司工作。

公司裡也曾有男子對寧青敏表示過興趣,見寧青敏淡淡的,便也放棄了,不肯下死力追。周凌幫她分析過情況,說她相貌中等,不會打扮,性格被動不討喜,男人見她反應不熱烈,也懶得在她身上花心思,勸她奔放一點,可是,寧青敏就是奔放不起來。

公司年慶時,剛跟女友李明娜分手的郭尚亮喝得大醉,寧青敏把他扶回了公司的單身宿舍,服侍了一夜。因外衣被郭尚亮吐得全濕了,便脫下洗了,裹了床單坐在椅子上過了一夜。 郭尚亮酒醒時,見寧青敏裹著床單,以為兩人發生了關係,不禁懊惱萬分,喃喃說:「青敏,對不起!」

寧青敏不知道郭尚亮誤會了,羞澀一笑,自去找回外衣穿上。

郭尚亮消沉了一陣子,寧青敏只默默待在他身邊。同學會時,寧青敏鼓起勇氣對郭尚亮說:「可以陪我去嗎?」

郭尚亮想起酒醉那夜。有點愧意。便點點頭。寧青敏又驚又喜。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當時。肯陪著去同學會地。都被默認為是男友。

同學會後。寧青敏卻發覺郭尚亮對自己還是淡淡地。若既若離。不由有點心焦。這次見他自動約自己。不由心花怒放。

第二天剛好是星期六。寧青敏一大早就連忙趕到北京路地百貨公司。買下一條一早看中。卻一直不捨得買地銀灰色薄裝羊毛連衣裙。

寧青敏工作了幾年。工資一部分寄回了鄉下給媽媽。一部分存了起來。打算存夠了錢就付房子地首期。平時極是儉省。在打扮上更是不捨得花錢。因愛穿灰色衣服。衣著又古板落後。公司地同事戲稱她為「淑女」。背後卻稱她為「薯女」。意思是土得掉渣。

下午。寧青敏穿上新裙子。打扮停當。決定先到海濱佔個好位置。便帶了一點食物。先坐車走了。到了海濱時。正是傍晚。晚霞映紅了半邊天。美麗如畫。見郭尚亮還沒到。沙灘上幾塊位置較好地礁石已被人佔了。放滿了食品。寧青敏轉頭四瞧。另一邊還有一塊較小地礁石。便過去佔住了。

天漸漸濃黑了下去。觀星客越來越多。成群結對。帶了各種望遠鏡。像機。精密天文鏡。照明工具……有些什麼也沒帶。卻帶了心愛地人。或抱或摟。或坐或臥。看向漆黑地天際。

「你知道嗎?原來流星雨,是慧星尾部的宇宙塵。……尾部燃燒,形成無數雨點一樣的流星群,……」

前邊有一個大男孩正對女友賣弄學識,女友崇拜的說:「你懂的真多!」順理成章的,男孩拉起女友的手,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寧青敏看著前邊,嘴角含笑,腦海裡閃過郭尚亮擁著自己看流星雨的浪漫情景。

海濱越來越熱鬧,郭尚亮卻還是沒蹤影,寧青敏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拿出手機,按到郭尚亮的名字,遲遲沒撥出去。手機界面暗了下去,郭尚亮的名字隱入黑暗中,忽的,又亮了起來,伴隨著鈴聲。寧青敏心中升騰起喜悅,手忙腳亂按了接聽鍵,「喂,尚亮,來了嗎?我在東面礁石堆這兒……」

「青敏,我不能去了!」郭尚亮的聲音在那頭遙遠了起來。

「不是約好了嗎?」寧青敏愣愣的回不過神來,心中的喜悅漸漸消散。

「青敏,我想面對面跟你說清楚這件事,可是,……」郭尚亮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似是在字斟句酌,半晌才接著說:「對不起,我們不適合!」

「明娜回來找你了嗎?」寧青敏假裝平靜,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問郭尚亮。

「嗯!」郭尚亮簡短的回答,猶豫一會又說:「本想陪你看完流星雨再說,可是,明娜提早來了。」

「我明白!」寧青敏吞下喉嚨口的哽咽,壓低了聲音。原來他想給自己一個最美的回憶才會約自己到海濱來。他是想結束,而不是開始!

「自己一個人,早點回家!」郭尚亮頓一頓,「要不,我叫公司裡的同事去接你?」

「不用,我叫周凌來陪我就行了,反正她正跟人過這邊來!」

寧青敏合上手機的蓋子,喉嚨頭的哽咽終於溢了上來,把頭埋在雙膝間,良久良久。

「朋友啊朋友……」,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寧青敏按了接聽鍵,那邊傳來周凌的聲音說:「我跟蔣明志要爬上白雲山去看流星雨,你跟郭尚亮一起來吧!」

「我們已在海濱了,你跟蔣明志自己爬吧!」周凌跟蔣明志分分合合的,前陣子分手,這陣子才重新在一起,自己何必在這當口破壞氣氛。

兩邊的人群都吵吵鬧鬧的,周凌聽不出寧青敏哭過的嗓音,說了幾句就收了線。

掛斷周凌的電話,寧青敏抱膝看向天際,縱使孤獨一人,也得看完流星雨再回去,畢竟百年難遇,不是麼?

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湧出來,滴落在新買的羊毛裙上,寧青敏咬緊了唇,唇角滲出血絲來,有微微腥味在舌間綻開。
第二章 流星雨(下)

「都怪你,都怪你,這麼晚才來,好位置都讓別人佔了,只能站著了!」旁邊一位女孩跺腳向男友撒嬌。   男孩低聲下氣認錯,一轉頭見寧青敏獨自一人坐在礁石上,眨眨眼對寧青敏說:「我們可以跟你一起坐嗎?」

「這塊礁石只能坐兩個人!」寧青敏嗓音澀澀的,見女孩跟男孩擁在一起,想起郭尚亮和李明娜,觸景生情,轉開了頭。

「阿姨!你把礁石讓給我們坐吧!」女孩嬌聲嬌氣,「聽說兩個人一起對著流星雨許願,便能永遠在一起了,你一個人,隨便那裡都能擠一擠!」

「什麼阿姨?」寧青敏的心鈍鈍的痛著,看也不看女孩,冷冷說:「我才二十六歲!」

女孩見寧青敏不肯讓出礁石,夜色裡依稀看出她身上著了灰色裙子,不由嚷嚷道:「叫你阿姨是尊稱你,瞧瞧你那灰撲撲的樣子,讓我叫你姐姐,我還真開不了口。」

「憑你這副沒禮貌的樣子,跟你的男朋友也長久不了,不用許願了。」寧青敏口氣凌厲起來,是的,自己一向爭不過別人,被好友周凌戲稱為懦弱,但也不至於要白白受一個毫不認識的女孩的氣。

「怎麼也好過你二十六歲高齡,還要孤伶伶看星好吧?」女孩叉起腰,「憑你這副要貌沒貌,要才沒才的樣子,也不會有男人肯要你。」

寧青敏直起身子,近視眼鏡後的眸子如兩簇燃燒的火焰,掃射著女孩。

遠處有手電筒的光照過來,照見了寧青敏鐵青的臉色,女孩有點害怕了,拉著男孩說:「我們走吧,跟個沒人要的扯話,小心過了霉氣。」

見女孩拉了男孩穿過人縫走了,寧青敏握著拳的手,手指甲狠狠掐著自己的掌心,想把心中的怒氣壓下去。

抬眼看著周圍雙雙對對,寧青敏的怒氣化作了淒惶。青春漸漸逝去,一事無成,形單影隻,仰頭天際,有淚暗湧。

假如人生能重來一次。……寧青敏甩開了自己地念頭。心。更痛了。如被針刺。

凌晨一時。濃密地。厚重地純黑色天幕。忽地灑落一陣銀雨。是來自億萬光年。無邊無際地某個空間粉碎心思罷!星雨閃亮。觀星客沸騰了。尖叫道:「快許願快許願!」

身邊地人同一時間對著流星說話許願。拍照留念。齊齊驚歎。有些情侶在流星雨地間隙中相擁而吻。如癡如醉。

寧青敏呆呆看流星。百年難遇地美麗奇景。臉上地淚早已風乾了。

忽地。寧青敏雙手合十。閉眼。對著將要湮滅地流星雨。用盡全部心思。全部力氣。咬牙許願說:「讓我回到十九歲。一切重來。我要事業愛情兩得意!」

迎面一陣暖風吹過。未及睜眼。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天際仿似亮了起來。眉睫之間輕顫。身邊地尖叫聲一瞬間全沉靜了下去。

清新而又略帶腥味的海風依舊纏繞在鼻端,寧青敏緩緩的、緩緩的睜開眼。

天色極明亮,腳底下細細的沙子反射著光,海水如幾年前一樣漫過礁石堆,周圍的人群不知何時不見了,遠處有人嬉戲玩鬧著,一輪落日正欲沉入海中。

「青敏,走了,今晚還要學跳交誼舞呢!」身後傳來聲音,寧青敏轉頭一看,卻是周凌。

周凌牛仔褲,圓領白色松身娃娃裝,怎麼看怎麼像十幾歲的青春少女。

寧青敏想起十九歲那年,初上大學沒多久,聽說離廣州市不遠的另一個城市有海濱,便很想去看看大海,當時考上同一個學校,又剛好分在同一個寢室的好友周凌,也想著要去海邊看看日落,兩個人便結伴出門了。記得當時,周凌就是穿了這樣一身衣服,當晚拉了自己去學跳交誼舞,她的舞伴正是蔣明志。

待得周凌越走越近,皮膚細緻白嫩,確實是十九歲的周凌。周凌長得清秀水靈,讀大學時,是班裡四大美女之一。

寧青敏啞啞的說不出話,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一條鬆鬆鬆垮垮的黑褲子,一件短袖淺灰色線衫,跟昨晚的裝扮完全不同。再撫了撫頭髮,是短髮,托了托眼鏡,很重,正是上大學時配的黑色大框邊玻璃片近視鏡。

原來,向流星許願,有時真的能實現!

《 本帖最後由 寂靜破浪 於 2010-8-23 16:13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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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舞伴(上)

「同學們,自己擇好舞伴,分三排站開!」教交誼舞的老師示範了邀舞的手勢,一邊開了音樂,把聲音調到最低,又對著眾人解說了一下各種舞的特色。   

「差點遲到了,都來不及到宿舍洗個澡。」周凌低聲說著話,一邊讓寧青敏聞聞她的衣服,怕從海邊回來走的急,有汗味。

寧青敏揉著頭,腦海裡還有點昏昏乎乎,只覺舞廳裡的燈轉的急,一顆心也是不停的轉動著,見周凌湊過身子,按著「噗噗」亂跳的心,勉強笑著說:「沒事,美人就算流汗,也是流香汗。」

當年,從海濱回來,正是趕到舞廳學跳交誼舞,自己沒跳完先走了,留下周凌在舞廳繼續跳,後來是蔣明志送了周凌回宿舍,好似當時是發生了一件什麼事,嚇壞了周凌。後來,

周凌便常常拿這件事說自己棄她於不顧。

當時是發生什麼事呢?寧青敏托著頭使勁的想,半晌還是想不起來。

周凌見寧青敏呆呆站著,以為她緊張,笑道:「學跳舞而已,又不是做壞事,你緊張什麼?」一邊又低聲說:「你看那邊,好像是我們班的男生蕭葉生和蔣明志呢!沒想到他們也來學跳交誼舞!」

中文系本來女多男少,再加上男生多數偏文弱,所以高大俊朗的蕭葉生和有氣勢的蔣明志一出現,就引起系裡好多女生的注意,這下子見到他們來學交誼舞,周凌也留意起來。

「如果要挑他們其中一個當舞伴,你會挑誰?」寧青敏想起開始時,好似蕭葉生和蔣明志都對周凌有意,只是蔣明志追的更緊些,這才得手了。   「最好兩個輪著當舞伴!」周凌眨眼,眼神頑皮,笑嘻嘻說:「兩個各有長處嘛,真要挑,還費神呢!」

「美女,你同時相中兩個美男,使許多人同時失去兩個機會,這樣不公平哦!」寧青敏笑了,一邊悄悄打量男生堆裡的蕭葉生和蔣明志。卻見蕭葉生和蔣明志似也看過這邊來,忙轉開了頭。

「他們看過來了,他們看過來了!」周凌也忙轉開頭,低聲跟寧青敏說:「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過來邀請我們當舞伴?」

「肯定會過來邀請你!」寧青敏不自覺跟著周凌壓低了聲音。「但。一定不會邀請我!」

「別這麼說嘛!」周凌捏捏寧青敏地手。想找詞安慰她。一時卻詞窮。

說著話。有些膽大地男生已挑好了舞伴。蔣明志遠遠見到女生堆裡站著周凌和寧青敏。忙跑了過來。對寧青敏點點頭。手卻伸向了周凌。作出邀舞地手勢。周凌抿嘴一笑。伸出手放在他掌心上。站了起來。

寧青敏見情景如當年一樣。忙轉頭朝門口看去。那兒果然又如當年一樣走進兩個同班地女生段淑容和李秀真。

段淑容是本市人。善於打扮。神態撩人。平時拿腔作勢地。最愛對著男生撒嬌。當年最看不起土包子寧青敏。

李秀真頗為艷麗。凡事愛附和段淑容。

舞廳光線陰暗,段淑容和李秀真一下子看不清廳裡的人,只忙著向老師請教邀舞的手勢。

眼見眾人紛紛擇了舞伴,男生那邊只剩下幾個人,寧青敏忽然嗅到一股異味,有一個瘦小的男生正朝自己這邊移動,一愣神間,寧青敏記起當年的事。記得當時,正是這個男生邀

請自己當舞伴,才跳了一會,自己就差點受不了,因為這個男生有狐臭。

寧青敏腦海裡浮出狐臭男右手摟著自己的腰,移動之間,異味朝自己一寸一寸侵過來,自己不敢大力呼吸,只微側了身子,小口小口吸氣的情景。下一支舞曲響起時,舞廳便失去了自己的蹤影。

寧青敏咬了咬唇,學跳舞的錢雖才五十元,自己也不捨得交,是周凌硬拉著自己一起來學,又幫自己交了學費的。為了一個狐臭男,浪費周凌的五十元,於理不合呀!

異味越來越濃,狐臭男近了,近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改變人生要從今晚的舞伴開始。

寧青敏托了托眼鏡,忽然壯烈的站了起來,繞過向她走近的瘦小男生,直奔另一邊的幾個男生而去。

蕭葉生眼見蔣明志先下手為強,邀請了周凌當舞伴,心裡有點微微的失落,周凌清純活潑,自己也對她極為好感,只是……正想著,忽見寧青敏朝這邊走過來,兩個人的眼神不由對上了。

「當我的舞伴吧!」寧青敏見蕭葉生朝她看過來,便伸出手作了一個邀舞的手勢,態度落落大方。

蕭葉生略略怔了一怔,這個女生雖是跟周凌形影不離,可是平常悶聲不響,一張臉被黑色的大框邊眼鏡遮去一大半,平時也沒怎麼注意到她。雖是同班了一個多月,從沒跟自己說過話,這下子忽然主動來邀舞,……

蕭葉生眨眨眼,再怎麼樣,女生主動來邀,總得給面子,於是,便站了起來。

「這年頭,沒想到土包子最膽大!」段淑容和李秀真漸漸適合了舞廳裡的光線,眼見全場最帥的蕭葉生擁了寧青敏站在舞池中,餘下的幾個男生看著歪瓜裂棗的樣子,不由大悔,深恨自己來遲一步。

「全場最土的就是她了,真是的,……」

段淑容尖了嗓子說話,聲音透過音樂聲傳到寧青敏耳邊,寧青敏低了頭淡淡一笑,本是同班生,相煎何太急!

聽見段淑容和李秀真諷刺的聲音不斷傳來,蕭葉生也覺得有點過份,安慰寧青敏說:「不要介意,當沒聽到好了!」

寧青敏縮回一隻手托了托黑框邊眼鏡,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男孩濃眉大眼,一件綿質白襯衣和一條深藍色休閒褲,再看看自己無型無款的灰色短袖衣,邊邊甚至起了球,縱使多了七年經歷,也不由有點不自在起來。

「你放心,下回我會打扮好點再來學跳舞,保準不再丟你這個舞伴的臉就是。」寧青敏見蕭葉生也注意起她的裝扮來,連忙保證
第四章 舞伴(下)

蕭葉生低頭看寧青敏,黑框邊眼鏡隱藏了她的表情,舞廳裡陰暗的光線也隱藏了她臘黃的皮膚,只看到一個尖尖的小鼻子微微朝向自己,有些奇怪這個女生的鎮靜。雖然穿著打扮不敢恭維,但是,嗯,腰肢挺柔軟的。

「我等著你改頭換面!」隔了一會,蕭葉生隨口開了一句玩笑。

寧青敏心中一暖,蕭葉生人不錯啊,周凌後來為何不選他當男朋友,而選了蔣明志呢?寧青敏想著心事,差點踩中蕭葉生的腳。

「怎麼?跟俊男跳舞,緊張的跟不上節拍了?」蕭葉生見寧青敏有點心不在焉,俯耳過去說了一句話。

因老師把音樂聲開大了,寧青敏一下子聽不清蕭葉生的話,提高了嗓子問:「你說什麼?」

蕭葉生忽然想跟這個土土的女生開個玩笑,也提高了嗓子說:「我說,你今晚很漂亮!」

寧青敏回過神來,張了張嘴,感覺到蕭葉生的大手輕輕扯著自己,右手半托了自己腰,帶動著自己隨音樂移動。不由笑了,過一會才提高嗓音答:「你審美實在與眾不同!」

蕭葉生「嘿嘿」笑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畢竟多了七年的經歷,寧青敏慢慢穩定了心神,跟著音樂聲移動著腳步。

音樂停時,有個男生踩著了一個女生的裙子,女生一交摔了下去。因為地板滑,女生竟一下子滑到牆角一張桌子底下,抓著桌子腳站起時,帶得桌子一陣晃動。桌子上一件包著紅布的球狀物體骨碌碌滾了下地,滾動中拋開了紅布,直朝周凌那邊滾去。

周凌眼見物體停在她腳下,便蹲下身子,想幫著揀起來。

「啊……」才一蹲下。周凌便發出嚇破膽地尖叫。直起身子。跌跌撞撞跑開了幾步。

蔣明志顧不得細看地下是什麼東西。衝過去摟住周凌。

幾個靠近周凌地同學也往地下看了看。接著。全是尖叫聲。

「啊!人頭啊!」

「啊!骷髏啊!」

「啊啊!殺人了啊!」

整個舞廳亂成一團。

寧青敏聽得周凌尖叫,一下子記起當年周凌受驚嚇的事,慌忙要過去安撫周凌,才一轉身卻一頭撞上了另一個慌張的同學。

「別怕,有我呢!」蕭葉生見寧青敏慌張,以為她害怕,出於男孩子保護弱小的本能,伸出手緊緊拉住了寧青敏。

緊隨著其它人的尖叫,老師忙開了大廳的白熾燈。清清楚楚照見了地下的球狀物體。

「這是誰的人頭?」老師怒火沖天,「專門拿來搗亂的是不是?」

「老師,是我的。」一個男生站了出來,有些著慌,解釋道:「同學上雕塑課,照著我的樣子做的石膏人頭像,有另一個同學貪好玩,又塗上了跟真人一樣的顏色。我想拿回宿舍,因為要學跳舞,便一起帶來了。」

眾人也看清了地下的人頭,只不過是一個塗上顏色的石膏像,剛才燈光昏暗,便以為是一個真的人頭,全嚇壞了。

出了舞廳門口,周凌驚魂未定,拉著寧青敏的手直抱怨:「那個人頭,滾那裡不好,偏偏滾到我的腳下,真嚇死人了。」

「我請你們吃宵夜壓驚吧!」身後傳來蔣明志的聲音,「吃完送你們回宿舍,保準無驚無險。」

「怎麼,光請她們,不請我們了?」段淑容和李秀真也剛出了舞廳門口,聽見蔣明志說要請周凌她們,便揚聲說:「都是同班同學,聽者有份哦!」

「都請,都請,一起去吧!」蔣明志眼巴巴看著周凌,站在他旁邊的蕭葉生,反倒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勁的樣子。

「你們去吧!我先回宿舍了!」寧青敏多了七年的經歷,胸口脹脹的,思緒紛亂,只想靜下來,好理清如麻的頭緒。

「嗯,青敏不去,我也不去了!」周凌不喜歡段淑容和李秀真,不想和她們一起吃宵夜,見寧青敏說不去,忙找了一個借口,也跟著要推托。

「寧青敏,一起去吧!你看,你不去,周凌也不去。」蔣明志一個箭步,擋在寧青敏身前,俯視著她,粗黑的眉毛向下壓了壓,語氣裡有點微微的不耐煩。要不是看在周凌的份上,誰耐煩理這個醜丫頭?

見蔣明志一副自己不去,就是擋了他和周凌的大好情緣的樣子,寧青敏有點愕然,也有點不痛快。想起當年,蔣明志追求周凌時,周凌時時拿自己當擋箭牌,而蔣明志又處處從自己著手,逼使自己幫著他接近周凌,想到這裡,臉色陰了下來。現在不是以前,別人談戀愛關自己屁事,自己又不是道具,一個推,一個逼的。

「周凌愛不愛去,是她自己的事,別扯上我!」寧青敏對著蔣明志一字一句的說完,繞過他身邊,自顧自向前走了。周凌一怔,忙追了過去。

蔣明志怔在當地,真的沒想到看著懦弱的土包子寧青敏有膽識對著他說出這句話。

蕭葉生站在一邊,饒有興味的看著遠去的寧青敏和周凌,不知不覺的,嘴角帶了笑。

「喲,沒想到這個土包子說話這麼硬氣。」段淑容幸災樂禍,「人不可貌相哪!」

「不是說吃宵夜嗎?還去不去?」李秀真見幾個人還站在舞廳門口,忙提醒。

「去,為什麼不去?」蔣時志回過神來,不想在另外兩個女生面前落了面子,領頭往食堂的方向走。

「喂,喂,別走那麼快!」周凌見寧青敏氣乎乎的,走得很快,追了上去,扯著她的手說:「差點追不上!」

「我又不是蕾絲邊,你追我幹什麼?」寧青敏沒好氣。

「什麼?」

寧青敏見周凌不解,這才想起這個時候「蕾絲邊」這個詞還沒流行,便改口說:「沒什麼。希望以後在後邊追我的是美男子。」

「麵包會有的,美男也會有的。」周凌見寧青敏臉色緩和了下來,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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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討價還價

回到宿舍,寧青敏坐往書桌前,把上大學時的重要事件使勁回想了一遍…qiXinge.cOm)又翻了翻日曆,明晚,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郭尚亮的日子。心頭百味雜陳,分不清是甜是酸是苦是澀。

第二天是星期六,寧青敏拉著周凌到大學門口的眼鏡店,選了一副淡紫色小框邊眼鏡,換下架在鼻樑上的厚重黑框邊眼鏡,轉身問周凌說:「怎麼樣?」

「終於看清你真面目了!」周凌猛點頭,「這副好,看起來清秀多了。」

寧青敏湊近了鏡子,左顧右盼。

鏡裡顯出一個黃瘦女孩,雙眼細長細長的,一笑起來瞇成兩條縫,正是俗稱「眼兒媚」的那種眼,可惜眼皮有點浮腫,看著只覺睡不醒似的。

「這副鏡框,加上超薄的纖維鏡片,打88折,總共要五百三十元。」店家拿過計算機,算了一下,報出價錢。

寧青敏倒吸了一口冷氣,自己一個月才五百元生活費,要是換了這副眼鏡,那不是一個月要喝西北風去?

把黑框邊眼鏡托了托,寧青敏拉了周凌出了眼鏡店,歎氣說:「有錢再來換眼鏡吧!」

周凌也料不到好看一點的鏡框要這麼貴,只得搓搓手說:「算了,我陪你去剪頭髮吧!」

「把後邊削薄一點,讓頭髮自然服帖就行了!」寧青敏跟剪髮師說了要求,等剪完後,周凌湊上前,點點頭說:「不錯,這樣剪顯得你脖子細長,整個人似是高些了。」

寧青敏照了照鏡子,整個人精神多了。

周凌見寧表敏脖子上有頭髮屑。忙過去幫她撣掉。隨便理了理她地領子。卻見領子下地皮膚白生生地。不由假裝偷窺說:「原來你表裡不一。裡面地這麼白!」

寧青敏打掉她地手。歎氣說:「要是臉上也能這麼白就好了!」

「你也不算黑。只是臉色臘黃。看著沒精神。」周凌端詳了一下寧青敏地臉說:「平時多吃點補血地。去了臉上地黃氣。保準好看些。」

「嗯!」寧青敏應了一聲。高考後。足足大病了一場。再加上本來身子就弱。臉色自然不好。

「說起來。你昨晚敢邀蕭葉生當舞伴。連我也被你嚇一跳呢!」周凌笑吟吟。「上了大學就是不同。性子也變了。」

「我當時是逼於無奈地。」寧青敏說出有個瘦小地狐臭男向她走過去地事。周凌聽了。捧腹大笑。

從理髮室出來,兩個人決定出去逛街買衣服。

畢竟是窮學生,兩個人不敢進牌子店,只到了私人的小店。寧青敏習慣性的拿起一件灰色衣服看了看。

「你皮膚本來偏黃,再穿上灰色衣服,顯得整個人灰撲撲的,不如挑件顏色明亮些的。」周凌在旁邊提出意見。

「也是!」寧青敏放下了灰色衣服,不要像以前那樣堅持灰色是保險色,最適合自己穿,而是另拿了一件白色小桃領的針織衫,在鏡子前比了比,白色的,確實映得臉上有精神些。

問價錢時,店主大灰狼扮小白兔,假裝很親切的說:「兩位同學真有眼光,一眼挑中這件,這件可是鎮店之寶,當然,價錢也貴點!」

「多少錢,你就快說吧!」周凌催促,「我們還要到其它店看看呢!」

「價錢可能會嚇你們一跳,兩位同學要有心理準備,不過,物超所值嘛!」店主笑瞇瞇,這才說出價錢:「180元。」

寧青敏和周凌被嚇住了,慌忙要走出小店,店主忙攔住說:「我這是開價,你們真的喜歡這件衣服,就還個價嘛!」

寧青敏拍拍胸口說:「我還的價錢可能會嚇你一跳,老闆要作好心理準備哦!」

「不怕,我這人最經嚇,說吧!」店主故做幽默。

「18元!」寧青敏不想跟店主糾纏下去,隨便給了一個價錢,拉了周凌就準備開溜。

店主再次攔住她們,黑著臉,惡狠狠的說:「成交!」

寧青敏和周凌目瞪口呆,提了衣服出小店時,卻見店門口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180元的衣服,你們有本事砍到18元,算你們狠!」蔣明志似笑非笑。

周凌見是蔣明志和蕭葉生,笑著說:「本來不想買了,亂還一個價,結果成交了。」

蕭葉生眼神明亮,看著寧青敏和周凌說:「我們想買褲子,問了幾家,價錢都不合理,這下看到救星了,幫我們還價去!」

周凌笑著說:「你們買什麼褲子?走,看看去!」

來到另一家小店,蔣明志和蕭葉生各自拿了一條休閒褲,小聲跟周凌和寧青敏說店家開價120元,本來想還價100元的,後來想著其它地方逛逛再說,就沒急著買。

寧青敏摸了摸褲子的質地,小聲說:「一條還50元,店家保準馬上賣給你們。」

「老闆,50元賣不賣!」蕭葉生馬上開口跟店家砍價。

「學生哥,50元我們就沒錢賺了喲,這樣,一人讓一步,80元吧!」店家像笑面虎一樣,雙眼放光看著蕭葉生,還親切的拍拍蕭葉生的肩膀。

「就50元,不賣我們其它地方逛去。」寧青敏見蕭葉生和蔣明志對老闆給的80元的價錢已是有點滿意了,怕他們點頭答應,忙幫腔。

周凌也笑著說:「走吧,剛在另一家店看到的,不是48元就肯賣嗎?幹麼就得在這兒買?」欲擒故縱,誰不會呀?

眼見蕭葉生和蔣明志放下了褲子,店家急了,裝作心痛的說:「行了,行了,50元賣了,沒賺錢,當交你們幾個朋友,做個熟客了,記得以後多來我這兒買東西。」

出了小店,蕭葉生笑著說:「剛才還想還價100元的,不想50元就拿下了,真想不到啊!」

蔣明志看看周凌和寧青敏,有些兒不好意思,「昨晚想請你們吃宵夜的,你們不肯賞面,今天幫我們買褲子,省了一半的價錢,請你們吃麥當勞,去不去?」

「好呀!」周凌嘴快的應了,一邊扯了扯寧青敏的手說:「你不是想吃薯條嗎?」

「好吧,吃窮他!」寧青敏俯在周凌耳邊說著,一邊把手裡提的袋子交到她手裡,蹲到地上繫鞋子的鞋帶。



正文 第六章 你獨吞吧

寧青敏綁緊了鞋帶,抬頭見周凌他們已站到馬路邊,就等著她一起過馬路了。才站起來,身後傳來聲音,「靚女,靚女,這金鏈子是不是你掉的?」一位婦女站到她身邊,從地下揀起一條金燦燦的鏈子。

中年婦女衣著樸素,正寬厚的笑著,金鏈子在她的手中,帶了誘惑的光澤。

寧青敏有點失笑,這騙術在當年可是騙了許多貪心的人,在幾年後,卻是人人皆知的。

見周凌轉過頭來,寧青敏忙對中年婦女擺擺手說:「不是我掉的。」說著緊走幾步,跟上周凌他們。

中年婦女不死心,追在她身後,笑瞇瞇說:「靚女,既是我們兩個一起看到這條鏈子的,這樣,見者有份,我們平分吧!」

「大嬸,你獨吞吧!」寧青敏笑了起來。

中年婦女見周凌原來還有伴,便不敢跟上去了,轉頭匆匆跑了。

蕭葉生和蔣明志問明白了事情,也失笑了,蕭葉生笑著說:「寧青敏,你說話這麼逗,平時怎麼不說話?」

「不熟的人她才不說話,比較熟的話,她的話也不少的。」周凌笑著幫寧青敏分辯。

吃完麥當勞,蕭葉生和蔣明志先回去了。周凌又陪寧青敏去買了一條牛仔褲,一條裙子,兩件T恤。自己買了一對高跟鞋。

看著提了滿手東西的寧青敏,周凌擔心的問:「你一次性買這麼多,會不會超支,這個月的生活費夠不夠?」

寧青敏笑一笑說:「我有壓歲錢!」

周凌地外婆跟寧青敏地外婆是堂姐妹。對寧青敏地事一清二楚。頗為擔心她地經濟問題。

回到宿舍。另一個舍友莫曉虹上來翻看寧青敏買地衣服。嘖嘖著說:「青敏。這都同宿舍一個多月了。第一次見你大出血買衣服呢!」看完衣服。又感歎說:「平時看你穿地衣服忒土。這回買地挺有味道。有美女作參謀就是不一樣。」

「什麼嘛?這可是我自己拿主意要買下地。跟周凌美人兒沒關係好不好!」寧青敏瞪著莫曉虹。「見我買了新衣服了。這才敢說我原來地衣服土。你還真能忍。」

「覺悟了就好。覺悟了就好!」周凌打圓場。一邊問道:「美美哪裡去了?」

「到書店租書去了!」莫曉虹眨眨眼。「聽說新來了一批席絹地書。她飛奔去了。」

寧青敏洗完澡出來,穿了新買的牛仔褲和白色T恤,低聲問周凌:「還好吧?」

「簡單大方,挺精神!」周凌打量了一下,笑著說:「還沒洗呢,你就上身了。」

「來不及洗了!」寧青敏往鏡子前照著,有點恍惚,今晚,郭尚亮將會出現,怎麼也不能穿得灰撲撲的,這可是第一次見面。

「有人在嗎?」

門外傳來響聲,敲門者明顯是用腳在敲的,只聽宿舍門下邊傳來「啪啪」聲音,震得門頂上掛著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嬌喘。

寧青敏心跳加快,手心冒汗,忙走回自己的書桌前坐好,看了看鬧鐘,當初郭尚亮來找自己,好像要更晚一點。待稍稍鎮靜了一下,這才聽出門外好像是同班同學孫黨文的聲音。

「燈都亮著,當然有人呀!明知故問!」莫曉虹打開宿舍門,把三個男生讓進來,一眼就瞄見其中一個男生林俊關手中提著燒烤雞翅,不由歡呼道:「嘴裡淡喵喵,正想找點東西吃,你們來的正好!」

「就知道你們餓了,所以,我們才洗白白送上來了!」孫黨文笑嘻嘻的答著,一邊攤了手,「我絕不反抗的,來吧,美人們!」

莫曉虹一手撥開他,接過林俊關手中提著的雞翅,眨眼說:「謝謝啊!」

另一個男生陸洋馬上擠到前面說:「辛辛苦苦提了雞翅來,只有一句謝謝,就沒別的啦!」

「又不是你提,吵什麼?」莫曉虹白他一眼,看看比較斯文的林俊關說:「我只謝提著東西來的俊關同學!」

「怎麼,看中我們俊關了?」陸洋嘻皮笑臉,自管自先拖出一張椅子坐了。

莫曉虹不理他,分了雞翅給寧青敏和剛洗完澡的周凌,把剩下的一隻雞翅連著白色塑膠袋扔在吳美美的桌上說:「美美出去好久了,還沒回來呢!」

陸洋才坐定,一眼見吳美美書桌邊上放了一瓶洗面奶,拿起看了看說:「哇,美美上次去我們宿舍,還說自己從不用洗面奶,這瓶是什麼?都用掉半瓶了,難道不是用來洗臉的?」

「你不給人家用來洗手嗎?」孫黨文插嘴,「或許,用來洗屁股?」

「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曉虹拿起啃剩下的雞骨作勢要扔他,「你小心我們學給美美聽,到時恨死你!」

「有恨才有愛,我最怕你們對我不恨不愛的,就像你們剛說的,淡喵喵,沒個味道!」孫黨文作個可憐的手勢。

幾個女生一起噓他,看看都啃完雞翅了,才問:「這是誰請客的?」

「吃完才問,有你們的!」孫黨生繼續看美美洗面奶的說明,念道:「洗完皮膚白嫩細滑,……」才念了幾句,嘻笑說:「看來,洗這個沒效果。美美那個皮膚,跟這白嫩細滑靠不上邊。」

「作死了,你!美美是因為這陣子長痘痘,皮膚才差些的,要知道你這樣說她,真的會不理你的。」莫曉虹一邊說,一邊看著放在美美桌上的雞翅,「美美長痘痘,只怕不宜吃燒烤,我還是代她吃掉好了。」一邊說著一邊已伸手去拿了雞翅,不顧眾目睽睽,硬是啃了下去。

「我算明白你為什麼比其她三人長得胖了,原來如此啊!」陸洋看著莫曉虹,點頭歎息。

「我只是稍稍豐滿而已,什麼胖啊胖啊的,多難聽!」莫曉虹一邊啃雞翅,一邊含糊不清的分辨。

「你吃了美美的雞翅,小心她回來吵!」周凌好意提醒。

「嗨,她不一定會感謝我代她消滅了這個能起痘痘的禍害呢!」

話間剛落,門外傳來吳美美的聲音說:「誰說的?」

吳美美推開門,跟幾個男生打了一聲招呼,便看著莫曉虹說:「快把雞翅還我!」

「好的,我等下就還你!」莫曉虹忙忙啃掉剩下的,「我上WC,去拉出來還你!」

「莫曉虹,你好噁心!」吳美美衝向莫曉虹,伸手要打她,莫曉虹忙藏到孫黨文背後,鬧哄哄中,掛在門頂上的風鈴響了起來,周凌忙噓聲說:「靜一靜,好像有人在敲門。」

「噗噗」,有人用手背在敲門,帶點漫不經心的味道,一個磁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請問,寧青敏是住這裡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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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防狼傘

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寧青敏心頭亂跳,緊緊抿著唇,雙手互握在一起,喉嚨頭乾乾的。

「真沒用!多了七年的經歷,還是這樣見不得人。」寧青敏在心內暗罵自己,卻還是控制不了將要見到郭尚亮的緊張情緒。

周凌靠近門邊,伸手開門,一邊說:「青敏,有人找你!」

門開了,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門口,臉上帶了微微的笑,一頭柔軟的頭髮被燈光一照,反射出淡淡的光澤,映得脖頸處細膩白皙。
門頂上的風鈴晃動了幾下,在男生的臉上投下了一點影子,如夢似幻。正是寧青敏心心唸唸的郭尚亮。

縱使從七年前回來,帶了不同以往的想法回來,寧青敏在見到郭尚亮時,還是如當年一樣被一擊即中,心中如有愛傾城。

周凌也呆了一呆,這才問道:「你找青敏?」似乎不能把土土的寧青敏跟眼前的男生聯繫起來。

郭尚亮薄薄的嘴唇輕輕抿了抿,唇角有笑意輕飄,「怎麼,我剛才口齒不清,沒說清楚名字?」

「咳,不是,請進!」周凌讓開身子,回頭對寧青敏說:「有人找你,還愣著?」

寧青敏用手支著桌子,慢慢站了起來,現時畢竟不同當年,對郭尚亮的抵抗力終是強了些,聽見郭尚亮的聲音時雖是心頭亂跳,見了人,倒沒有想像中的緊張。寧青敏雙唇抿了抿,臉上平靜如水,淡淡說:「看來你是表哥說的郭尚亮學長了,都開學一個多月了,你還能記得要來罩一下我,真的難得了。」

記得當年,自己對郭尚亮是如何的謙卑,事實證明這個方式並不頂用,事實也證明自己不自量力。現下從頭再來,無論怎樣,總得換一個平等的方式相處,不管能不能得到他的愛,總能保有自尊…

「你真是方品茗的表妹?」郭尚亮在寧青敏的床邊坐下,有些意外,方品茗多瀟灑一個人,怎麼會有一個土得掉渣的表妹?他不知道的是,寧青敏此刻的打扮,已是改良版的了。

「嘩。寧青敏。想不到你還認識這樣地美男哦!」莫曉虹幾乎直了眼。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個漂亮杯子。用開水淨了淨。忙著倒了一杯水過來說:「學長。請喝水!」

「謝謝!」郭尚亮接過杯子。並不忙著喝。放在了寧青敏地書桌上。用手翻翻寧青敏桌面上地書。笑笑說:「怎麼不說話?」

「餓了。不想說話。」寧青敏見幾個男生本來談笑風生。自從郭尚亮進來。他們地氣壓就好像低了好多。說話都沒了剛才地神采。遂輕輕地建議說:「不如請我去吃宵夜吧!」

郭尚亮有些意外寧青敏語氣地淡漠。不要說這樣土土地女生。就是班裡最漂亮地女生。哪個不是對他笑臉相迎。曲意相就。這個倒好。土包子不說。還不解風情。得。一定要幫方品茗調教一下他表妹。

「請你吃宵夜可以。不過。我沒帶錢!」郭尚亮故意逗寧青敏。

「沒帶錢?我借你!」寧青敏正想說那我請你吧。一抬眼見郭尚亮嘴角有些玩味地笑意。用看著一隻醜醜地沙皮狗一樣地眼神看著她。心中一窒。想起他對她一向地態度。便改了口。不必為一個不重視自己地男生花費自己苦苦省下來地錢。

「我以為你會請我!」郭尚亮笑笑,站了起來說:「要吃宵夜,那就快走,遲些你們宿舍關門,可進不來了。」

寧青敏點點頭,回身去拿雨傘,她記得,當年,她送了郭尚亮到樓下,忽然下起陣雨來,她轉身上來拿雨傘,因為跑得急,還在樓梯口那兒跌了一跤,差點滾下樓梯去。

「怎麼,怕路燈把你曬黑呀?還得拿雨傘遮著。」郭尚亮打趣。

「等下吃完宵夜,你不送我回來,我這把雨傘正好用來壯膽,當一下防狼傘。」

郭尚亮雙手抱拳,好笑的看著寧青敏,心道:你這個樣子,也用得著防狼傘這麼誇張。

寧青敏忽然想起當年,自己拿雨傘送了郭尚亮走後,上樓梯時,見隔壁宿舍的女生陳小芊拿雨傘跟男友出去,還跟自己打了一聲招呼,很晚的時候,就聽說陳小芊跟男友在林蔭道散步,因太晚了,兩個人都怕宿舍關門了,便各自回宿舍。陳小芊獨自回來時,為繞近路,就繞到學校正在興建的禮堂旁邊,禮堂旁邊搭了一個簡易棚,是給建禮堂的民工住的,那晚下過雨,那條路的路燈壞了,陳小芊路過時,就被一個民工拖到學校正在興建的工地上……,後來,陳小芊跟男朋友分了手,退了學。

寧青敏一邊拿傘一邊想起當年舊事,有點愣怔,陳小芊,出去了沒有?

出宿舍門時,寧青敏有點心神不定,對郭尚亮說:「你等一會!」說完跑到隔壁宿舍敲門找陳小芊,陳小芊的舍友說她剛剛跟男朋友下樓了。

寧青敏慌了,陳小芊活潑可愛,不能讓她出事。「快走!」對郭尚亮說了一聲,寧青敏自己「咚咚」的先跑下了樓梯。郭尚亮有點愕然,只得緊跟了下去。

兩個人下了樓,才走出一段路,忽然「嘩嘩」的一陣急雨,寧青敏快速撐起雨傘。郭尚亮見寧青敏撐高了傘遮著他,有點吃力,忙接過傘說:「我來吧!這可是我第一次為女生打傘!」

「哦,這麼說,我很幸運!」寧青敏努力克服自己對郭尚亮表現出來的依戀,保持了幾分適當的疏淡。

正說著,前面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正是陳小芊和她男朋友的聲音,兩個人下來時,忽然下起雨,只得在前面一處圍牆停下避雨。陳小芊的男友拉著她的手,正懇求說:「再陪我走走!」

「下雨呢!」

「正好雨中漫步!」男生膩歪的聲音說著,強扯了陳小芊要一起走。

雨忽然停了,陳小芊跟男友又追又打的跑到前頭去,寧青敏忙喊道:「小芊!」

陳小芊聽到寧青敏的聲音,停了下來,轉過頭仔細看一看,捂了嘴說:「我剛還想,後邊那個女的怎麼那麼眼熟,原來是青敏呀!你不穿灰色衣服了,我還差點認不出你來。」陳小芊說著,藉著路燈見了郭尚亮,驚歎道:「青敏,你男朋友好帥啊!」

「別胡說,他是我表哥的好朋友,不是我男朋友!」寧表敏其實高興有人誤認為郭尚亮是她男朋友,嘴裡卻一本正經的撇清。

「喂,喂,怎麼誇起別人的男朋友了!」陳小芊的男朋友抱怨,一邊擁了她往前走,商議說:「我們買點東西到林蔭道那邊吃。」

「不要去!」寧青敏想起當年的悲劇,忙出聲阻止。

「什麼?」小芊和她男朋友一起看向寧青敏,極是詫異。

「我是說,這麼晚了,我們不如一起吃宵夜,等一下一起回宿舍,也不用他們男生送我們回來。」寧青敏急中生智,瞪著小芊說,深怕她會跟男友走個沒蹤影。

「不怕,我等會送小芊回來好了!」陳小芊的男朋友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跟陳小芊親熱一會,那裡會聽寧青敏的話。

「人家拍拖,恨不得二十四個小時粘在一起,你湊什麼熱鬧?」郭尚亮對寧青敏的行為有點奇怪,低聲說:「你該不會看不得別人相好吧?」

「啐!說什麼呢?」寧青敏眼見小芊跟男朋友歡快的走遠了,極是著急,自己既是知道這件事要發生,如果不阻止,只怕會不安一輩子。


正文 第八章 好玩?

「你該不會喜歡那個女生吧?」郭尚亮見寧青敏看著走遠了的陳小芊,滿臉擔憂,作恍然大悟狀說:「性取向這個東西,有時也身不由已,放心,我不會歧視你的!」

「什麼?」寧青敏愣一愣,聽清楚了郭尚亮的話,不由作勢要打他,見他避過了,又跺了跺腳說:「有你這樣的美男在眼前,就算是性取向有問題,也轉回正常了。」

「啊哈,原來你也分辨得出美醜!」郭尚亮見寧青敏跺腳的動作頗有女兒嬌態,擺脫了一整晚的古板形象,不由多瞅了她一眼。

「實話說吧,我昨晚夢見陳小芊跟她男朋友出去,經過禮堂那邊,剛好路燈壞了,她被住簡易棚裡的民工給拖走了,所以,我今晚一見她真跟男朋友出去,便想提醒她一句,誰知道她跑這麼快!」寧青敏想請郭尚亮幫忙勸回陳小芊,只得胡亂編了一個謊話。

「呃,我來找你時,為繞近路,經過禮堂那邊的路,才走一半,路燈就壞了。」郭尚亮沉吟一下說:「要是有女生為繞近路,也經過那兒,倒真的有點危險,不說民不民工的,就是摸黑走著,也不安全。」說著抬頭看看天空,因下過雨,天黑沉黑沉的。

「你來找我時,路燈才剛壞?那小芊肯定不知道,回來時可能真的會走那條路。」寧青敏情急之下扯著郭尚亮的袖子說:「我們快追上去提醒一下。」

「喂,喂,再心急也不能在路邊就動手動腳的。」郭尚亮輕笑,看著寧青敏的手。

寧青敏一聽這句話,要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騰的一下,臉全紅了,急忙縮回了手。

路燈下,兩個身影被映得長長的。

郭尚亮看著眼前被黑框邊眼鏡遮去大半張臉,剩下半張臉由臘黃轉向粉紅的女生,不知為什麼,心中升起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認識這個女生很久了,心裡奇怪,眼睛就使勁瞧著寧青敏。

有微風輕吹,雨後清新的空氣裡雜了泥土的味道,路兩邊小朵小朵的不知名小白花,不知動了什麼心思,在暗夜裡忽的綻放出陣陣的香氣。

寧青敏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地燥動。抬起頭來。卻對上郭尚亮幽深探索地眼神。似是遙遠。似是很近。一下子忘了自己剛剛想說什麼。

「不是說要追那個女生麼?」郭尚亮收回視線。剛剛心頭湧起地奇怪感覺隨風飄散。

「呀。快走!」寧青敏一看陳小芊早不見了蹤影。忙快步往前走。

「不用太著急。我有法子。」郭尚亮跟了上去。揚聲說。

「什麼法子?」寧青敏腳步不停。隨口相問。

「別忘了。我可是學生會的主席。」郭尚亮強調自己地身份。「我打個電話給學校管理處。反映一下禮堂那邊地情形。讓他們派人去換一下路燈就行了。」

「要是他們沒那麼快去換怎麼辦?」寧青敏依然不放心。

「這樣吧,我再打個電話到學生會那邊,讓幾個哥們拿個警示牌去插在禮堂那邊的路口上,再讓他們拿手電筒在那邊巡邏一下,直到你『喜歡』的那個女生安全回宿舍為止,好不好?」

「哇,謝謝你!」寧青敏再次忘了跟郭尚亮只是第一次見面,猛的抓住他的手,激動的搖晃著。

「喂,喂,你一晚上要非禮我多少次?」郭尚亮捉住寧青敏的手,想把她的手拿開,不想接觸到她小小的手,似是有什麼缺失的記憶在腦中翻了翻,一時間忘了要鬆開寧青敏的手。

天際忽的閃過一道閃電,照見郭尚亮臉上迷茫的神色,他身上穿著的米白色襯衣有溫暖的氣息傳出來。

寧青敏心頭狂跳,小手在郭尚亮的掌心中,不捨得就這麼抽回來。

「隆轟轟」,雷聲終是響了起來。

郭尚亮一把丟開寧青敏的手,想不透自己剛才幹嘛握著這個土包子女生的手不放。

「呃,幹麼光打雷不下雨?」為掩飾自己的情緒,寧青敏揮揮手中的雨傘,「沒機會為美男遮風擋雨了。」

郭尚亮也有點尷尬,不搭話,轉頭四瞧,「那邊有電話亭。」說著從身上摸出一張電話卡,走向電話亭。

打完電話出來,郭尚亮看了看手錶說:「吃不成宵夜了。」

「沒關係,你下次再請我吧!」寧青敏深深看一眼郭尚亮,無論如何,第一次見面的印象總不會太差。

「哦,你肯定我下次還會來找你?」郭尚亮眼神一閃,有些嘲弄的看著寧青敏。

「別忘了,你可是答應我表哥要罩著我的!」寧青敏一怔,剛才的喜悅無影無蹤。

「糟,答應每個星期六打電話回家的,我幾乎忘了。」兩個身影衝過來,想閃身進電話亭,忽的又退了出來,對著路燈打量郭尚亮,卻是段淑容和李秀真。

「郭學長,真是你呀!」段淑容語調誇張,尖叫道:「我堂哥在你們班,我上次見過你,還記不記得我?」

郭尚亮點點頭說:「記得,你是段小妹。」

「郭學長,我呢,記不記得?」李秀真興奮的擠過來,「我上次可是跟淑容一起的哦!」

「記得。」郭尚亮微微一笑,收起對著寧青敏那種嘲弄的眼神,態度溫和有禮。

「這位是……」段淑容轉身看向寧青敏,正想說是不是你女朋友,張了張嘴,忽然「哈哈」大聲起來,「寧青敏,原來是你,舊酒換新瓶,灰姑娘華麗蛻變了。換一件賤價的白T恤,差點蒙過我的眼睛,以為是什麼新鮮人物呢!」

「段淑容,請你說話客氣點。」寧青敏怒火上升,這可是自己跟郭尚亮的第一次見面,正想留下一個美好的結尾,卻被段淑容破壞了。

「我有說錯什麼了嗎?」段淑容囂張的看著寧青敏,哼,土包子一個,也敢跟她叫板。

「你沒有說錯什麼,不過,我一見你就覺得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似的噁心。」寧青敏想起段淑容以前欺負她的種種,覺得再不能忍下去了,厭惡的看一眼段淑容,揮手向郭尚亮說:「我自己回宿舍了,你有空的話,幫我把蒼蠅滅了。」

等寧青敏走遠了,段淑容這才回過神來,氣得發抖,在後邊大叫:「寧青敏,土包子,你給我站住。」

「你以為你是誰?叫我站住我就站住!」隨風傳來寧青敏的聲音。

呃,好玩!郭尚亮眺望遠去的寧青敏,或許,過幾天再來找她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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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紙團

回到宿舍,男生們已走了,周凌過來拉著寧青敏的手說:「聽孫黨文他們說,那個來找你的學長是學生會的主席,是一個風雲人物哦!」

「帥得沒邊了!」莫曉虹也湊過來說:「真羨慕青敏,閉門家中坐,美男從天掉。(」

「我們的小青敏消化力有限,只怕消受不起這樣的美男。」吳美美低頭喝水,放下杯子說:「不是我潑冷水,青敏跟這個學長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還是不要自尋煩惱的好。」

「什麼跟什麼?」寧青敏聽了吳美美的話,心中不快,在她們眼中,自己就一點兒也配不上郭尚亮了?

幾個人評價了一通郭尚亮,都爬上床準備睡覺。

因是星期六晚,眾人照例舉行臥談會,談興正濃。

「我們鄉下有一個土法子,據說可以知道未來的另一半是誰。」莫曉虹興致勃勃解說,「把自己所認識的男生,寫在紙上,寫夠二十個名字,團成一團放在一起,再放二十張沒寫名字的紙糰子混在一起。在子時時分,點上一柱香,閉眼,拿一個枕頭放在膝蓋上,手拍著枕頭,心神集中,翻動紙糰子,摸出一個紙糰子來。如果是寫有名字的,那個人就是以後的老公。如果是沒名字的,那個人就是還沒被自己重視或是還沒在生活中出現的。」

「是不是真的?」

「准不准的?」

「方法挺簡單,說的我都想試一試了。」

七嘴八舌中,周凌看了看表說:「子時是午夜11點至凌晨1點,現在快要11點了,不如試試這個法子?」

「沒有香呀!」吳美美悶聲說。   

莫曉虹從蚊帳中探出頭來。來了興致。嚷道:「我還有一盒蚊香。可以代替那個香用。」

「我先來。我先來。」周凌笑嘻嘻。撩開蚊帳。先爬了下來。

宿舍裡熄了燈。點起兩根白蠟燭。燃起蚊香。

周凌寫好名字。混了沒名字地白紙糰子。放在一個紙碟子內。盤腿坐在下鋪寧青敏地床上。鄭重地拿出枕頭放在膝蓋上。深呼吸一下。緩緩閉了眼。拍打枕頭令自己集中意志。在其她三個女生地注視下。伸手向碟子內摸索。抓起一把紙糰子在指間漏下。漏剩一個時。捏在手指間不放。過了一會才猛地睜開眼來。

「快看看。快看看!」眾人催促。緊張得聲音都變了。

周凌屏住呼吸,慢慢展開紙糰子,「咦」了一聲說:「抓到一個熟人。」一邊想把紙糰子藏起來。

站在周凌身後的寧青敏眼明手快,一把搶過紙糰子念道:「蔣明志!」念完驚疑不定,這麼巧,周凌在以後可不是一直跟蔣明志糾纏不清。

「這個作不得準的,肯定是巧合。」周凌臉紅,叮囑眾人說:「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傳出去,要是給蔣明志知道了,多不好意思。」

「到我了,到我了!」吳美美把寫好的紙條放在碟子裡,學周凌的樣子盤腿坐著,凝神靜了一下,這才閉上眼摸索紙條,捏了紙條在手,睜開眼來,自己飛快的看了一眼,驚叫:「不可能是他!」

「是誰?」

其她幾個人正想上前搶下小紙條來看,吳美美氣憤之下,把小紙條塞進嘴裡,咬牙切齒的吞了下去,瞪著眼說:「不準!」

「都還沒發生,你怎麼知道不準?」眾人見她行動偏激成這樣,都好奇的探問:「到底是誰?」

「我不會告訴你們的。」吳美美憤慨,「要是他,我寧可不嫁。」

眾人面面相覷,吳美美摸到那個仇人的名字了?

「青敏,到你了!」莫曉虹移了移蚊香,幫寧青敏把紙糰子放在碟子裡,笑著說:「看看我們的小青敏會摸到誰?」

寧青敏咬咬唇,極微極微的歎了一口氣,二十張寫名字的紙糰子,有十張寫了郭尚亮的名字,還能摸不到他?

手指觸著紙糰子,抓了一把,又輕輕放下,另抓了一把,感覺著紙糰子在指縫間漏下,忽的捏住了一個,把掌間剩下的傾倒在碟子裡,這才睜開眼來。

「看看是誰!」另三個女生圍上來,防止寧青敏像吳美美一樣把不滿意的紙糰子吞了。

會是誰?寧青敏緊緊捏著紙糰子,縱使覺得這種方式不一定可靠,可也還是希望捏著的紙糰子是自己心心唸唸的人的名字。

展開,抹平,寧青敏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瞪大眼看向紙條,怔忡,失落,茫然,患得患失,乍驚乍疑,百感交集。四分之一的機會,還是沒抓到,難道他真那麼難抓住?

「呀,白紙一張。看來青敏的意中人還沒出現。」眾人見了寧青敏手中的紙條,都吁出一口氣,「白緊張一通了。」

「曉虹,你還沒抓呢,滅蚊香作什麼?」周凌捉住莫曉虹的手,嚷道:「我們都抓了,你這個提供方法的卻想避過,不行!」

「你們都覺得不準,我還抓什麼?」莫曉虹分辯。

「我們不準是我們的事,或許你一抓一個准呢!」寧青敏幫著周凌捉住莫曉虹說:「快寫了紙條!」

莫曉虹無奈,只得也靜坐著拍了一會兒枕頭,默默的摸了一個紙糰子出來,看了看其她三個人的眼神說:「放心,就算是仇人,我也不會吞下去那麼惡劣。」

「啊!」莫曉虹展開紙條看時,驚叫一聲,條件反射似的,也學吳美美的樣子把紙團往嘴裡送。眾人早有防備,兩個拉住了手,一個搶過了紙糰子,大聲念道:「孫黨文!」

「哈哈哈……」

「不錯不錯,你們兩個看起來挺有夫妻相。」

莫曉虹漲紅了臉,擺著手說:「看來這個真的不準的。」

「什麼不準?孫黨文不是常愛對著你擠眉弄眼的。不是對你有意是什麼?」吳美美樂不可支,自己抽到不滿意的人,正懊惱,見到莫曉虹抽到精瘦精瘦的孫黨文,感覺平衡些了。

「孫黨文那個人,別的不去說,光他平時那說話方式,典型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我怎麼可能跟他一起?」莫曉虹熄了蚊香,氣哼哼,

「我幹嘛告訴你們這個方法呢,這不是沒事找抽嗎?」

正吵鬧,有人輕輕叩了叩門,「我是隔壁宿舍的立軍,問一下,你們看到小芊沒有?」

「什麼,小芊還沒回來?」寧青敏慌忙打開門問:「你打電話到她男朋友宿舍去問一下看看。」

「剛就是她男朋友打電話過來,我才知道她還沒回來的。」立軍揉揉眼,「我們三個人在另一個宿舍打拖拉機,都不知道她還沒回來。」

寧青敏張了張嘴,湧起一陣不祥的感覺。


正文 第十章 暗夜

「鈴鈴……」宿舍裡的電話在午夜時分驚心動魄的響起來…

「對不起!」電話那頭傳來郭尚亮的聲音,「我沒想到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

寧青敏緊緊握著話筒,緊得手都發白了。心口有氣血在翻騰,沸沸的,整個身子一陣冷一陣熱,雙唇顫抖了半晌才說:「你不是叫人去禮堂那邊的路口巡邏嗎?」

「我打電話叫人去換路燈,是管理處的電工接的,他說馬上去換,我想既然電工馬上去換路燈,就不用叫哥們去巡邏了,所以沒打第二個電話。」郭尚亮聲音有點沙沙的,「我真沒想到你做的夢會這麼準。」

「人呢?」寧青敏只覺一顆心直沉入谷底,一些事再無法挽回了。

「管理處的人送到醫院去了,說是吸入的乙醚太多,還沒醒。」

陳小芊,你的人生還是沒有改變,還是如以前一樣。寧青敏心頭無限淒酸,彷彿看到陳小芊醒來後那絕望的眼神。

躺在床上,寧青敏再也睡不著了。

多了七年經歷就能改變一切嗎?陳小芊的事給了寧青敏當頭一棒,如果不好好努力,到頭來,只怕還是改變不了什麼!

自己重回現在,是為了改變一切,不是要重蹈覆轍的,為了郭尚亮,自己低微到什麼地步,而最終,他卻置自己的真心於不顧,這,能怪他嗎?

過往種種,一一浮現在腦中,曾想過回到現在,一切事將重新開始,過往的苦痛和戀慕將像煙雲般消散在空氣中,再開始的,將是一段新的,美好的經歷。可是陳小芊無法改變的結局重重的提醒了寧青敏,有此事,不是單憑經歷就能改變的。

寧青敏在黑暗中坐了起來。撩開蚊帳在桌子上摸到小鏡子。縮回蚊帳裡。又摸出枕頭底下地手電筒。打開手電筒。照在自己臉上。鏡子裡映出一張微青地小臉。除去膚色外。五管細緻清楚。並不難看。甚至可以說清秀。

是什麼使自己一直無法擺脫土包子地稱號。真地只是外表嗎?

寧青敏抱膝沉思。一動不動。蚊帳內漸漸明亮了起來。原來是窗外透進曙光來。天亮了。

瞧著漸漸明亮起來地宿舍。寧青敏極長極長地歎了一口氣。

或許。要改變地不僅僅是衣著打扮。還有生活地態度。自己一直自卑。卻不自量力地戀慕郭尚亮。而不是提高自己地品質。站在同一高度上。讓郭尚亮注意到自己。

那些暗夜裡苦苦地掙扎。那些得不到愛地苦苦等待。那些眼淚。怎麼能輕易忘記?

回來,不是為了重新痛苦一次。

太陽出來了,有陽光絲絲縷縷照進了宿舍。

寧青敏下了床,仿如再次新生。

星期一。

「你真要報名參加校際運動會的三千米跑?」周凌著急,抓著寧青敏的手搖著說:「就算要參加,八百米就行了呀,三千米太難了,還不把你的小腿跑斷?」

「三千米有一千元獎金呢!」寧青敏低聲說:「你知道,我缺錢用,現在才大一,又沒人請去家教。」

「可是,要跑第一名才有那個獎金。」

「別擔心,下個月才舉行,還有一個月可以準備,從明天開始,我早上五點起來跑步,堅持一個月,就算到時得不到名次,堅持跑完還是有把握的。聽說長跑能堅持跑完的,也有獎勵品。」

周凌看看寧青敏的臉色,吐吐舌頭說:「你把目標定為堅持跑完吧,每早起來跑步,當作鍛煉身體好了。」

「你早上陪我起來跑步!」寧青敏把手搭在周凌肩上,「反正你報了八百米,不小心得個名次也好。」

「好吧!」周凌眼睛瞟向另一邊的蔣明志,剛聽說蔣明志報名參加籃球隊,早上一定會到操場去練球,自己跑步經過操場,隨便可以看看他的球技過不過關。

「喂,跟你說話,眼睛看哪裡去了?」寧青敏捏住周凌的下巴,把她的臉扳過來,對上她的眼睛說:「不許三心兩意!」

「青敏,我發現你真有點不同了,比以前粗魯多了。」周凌拿下寧青敏的手,打量她一下說:「透過鏡片,幾乎可以感覺你的眼睛炯炯有神了。」

「噗」,寧青敏不由笑了,「再過一段時間,豈止炯炯有神,可能都能電死人了。」

「哈哈……」,後邊傳來一陣笑聲,段淑容的聲音說:「秀真,你聽到了沒有,剛剛有土包子說她的一雙蕃薯眼能電死人呢!」

「原來有人專門偷聽別人說玩笑話呀!」寧青敏不回頭,卻毫不相讓。

「秀真,原來蕃薯這種東西除了土得掉渣之外,還夜郎自大,毫無根據的自傲著呢!」段淑容不回寧青敏的話,轉頭和李秀真說話,務必把土包子氣壞才是。

「段淑容,我究竟什麼時候得罪過你,你幹麼次次針對我?」寧青敏心裡發堵,猛的回過頭去,瞪著段淑容,「大家憑著差不多的成績考上這所學校,坐在這裡,你究竟憑什麼覺得能欺負我?」大學期間,段淑容一直愛跟她作對,直到畢業各分東西為止。畢業後舉行同學會,一碰到她,也是無話可說。

段淑容回瞪著寧青敏,正想說話,上課鈴響了。

下課後,李秀真悄悄問段淑容說:「說真的,我也覺得你有點針對寧青敏呢,開學時,覺得她土渣渣的,都懶得跟她說話,怎麼現在就愛跟她鬥嘴?」

「我只是代我的小姨出氣而已!」段淑容拉過李秀真說:「這件事只告訴你,不要告訴別人。」

「我姨父,是寧青敏的爸爸。」段淑容見李秀真聽不明白,咬咬牙說:「我姨父認識我小姨之前,結過婚,寧青敏是他前妻的女兒。」

「寧青敏的媽媽現在住在鄉下,你姨夫小姨都是本市人,住在城裡,怎麼看,都是寧青敏的媽媽可憐一點,怎麼用你來幫著出氣?」李秀真揚揚眉,有點詫異。

「聽表妹說,小姨經常跟姨夫吵架,原因就是為了他的前妻和這個寧青敏。」段淑容氣憤憤,「聽說姨夫偷偷寄錢給寧青敏的媽媽,說是給寧青敏當學費,被小姨知道了,吵翻了天。」

「原來這樣。」李秀真「哈」的一聲說:「真曲折!」

「對了,不要告訴別人!」段淑容再次叮囑李秀真。

「知道了,你說了幾次了。」李秀真笑一笑,忽然問:「你怎麼知道寧青敏就是你姨夫的那個女兒?」

「開學初,姨夫想偷偷寄錢給寧青敏,在匯款單上寫了地址班級和名字,給表妹看見了,報告了小姨。表妹看見寫的班級竟然是和我同一個班,打電話告訴我了。小姨為這事氣得住院了。」

「你姨夫運氣也真差,每次想偷偷寄錢都會被抓個正著。」李秀真咕咕笑。

「就抓到兩次,還辯解說寄給寧青敏當學費的那次,寧青敏的媽媽沒要,退回來了。」段淑容哼哼著說:「一想到為了她,害得我小姨住院了,我就氣不打自來。」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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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2 12:16:1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一章 兩個電話

「今晚的電影是《鐵達尼號》,看過的都說蕩氣迴腸,感人肺腑,催人淚下哦!」吳美美在鏡子前梳頭髮,一邊對周凌說:「你們要學跳交誼舞,不能一起去看,可惜了。」

「我下次再跟青敏去看就行了。」周凌整理著書桌,見莫曉虹伸手拉連衣裙背後的拉鏈,半天拉不上,過去幫莫曉虹拉上,笑著說:「再胖下去,這裙子就穿不上,得退休了。」

「沒辦法,光喝水也長胖。不像你們,全豆芽苗似的,羨慕死我了。」莫曉虹擠開吳美美,站到鏡子前去照了照,歎息著說:「我就該生活在唐朝,不讓楊貴妃專美。」

「還專美呢,我看你是臭美!」吳美美拿好鎖匙等物,一把拉過莫曉虹,「快走,別看個電影也趕不上開場。」

「青敏,兩個電話找過你。」

寧青敏洗完澡出來,周凌剛好放下話筒,笑嘻嘻的說:「一個電話是郭學長的,一個電話是蕭葉生的。」

「哦,有說找我什麼事嗎?」寧青敏拿毛巾使勁擦頭髮,等會兒要跟周凌去學跳交誼舞,上回可是跟蕭葉生說過要打扮好點再去的。

「都說待會再打來。」

「哦!」寧青敏自顧往鏡子前左照右照,笑著說:「自從我們湊份子買個長鏡子釘在衣櫃邊這兒,大家照鏡子的時間都變長了。」

周凌看著一條牛仔裙,一件白T恤的寧青敏,笑著說:「自從你每天早上起來跑步,我覺得你氣色好多了,整個人有神采多了。」

「我還以為你會說我現在懂打扮,整個人好看多了。」寧青敏對著鏡子扶扶眼鏡,皺眉說:「早上跑步時,我不得不摘掉眼鏡,看人全憑感覺,今天早上跑到操場時,遠遠有人跟我比手勢打招呼,我瞇了眼,就是認不出是誰,愣一愣神就跑過去了,還不知道人家怪我沒有。」

「哈哈!」周凌捂了嘴笑。「怪不得今天在飯堂遇到蕭葉生。他過來跟我說早上跟你打呼。你不理他。是不是那裡惹你生氣了?」

「啊。你怎麼答?」

「我當然說你沒戴眼鏡。看不清楚人。」周凌眼珠骨碌碌轉動。壓低聲音。聲調轉為曖昧。「他還跟我說了另一句話哦。想知道他說什麼嗎?」

「快說。別吊我胃口。」寧青敏轉頭瞪周凌。作出要撲倒她地姿勢。

「我說。我說。」周凌見寧青敏摩拳擦掌。縮縮肩。一副害怕地樣子。「他說。你不戴眼鏡地樣子。挺清秀。」

寧青敏怔一怔。只覺心頭有暖流湧過。這麼一句簡單地話。以前為何從沒人說過?

「鈴鈴……」電話響了,周凌坐在電話旁邊,隨手接起電話,才「喂」了一句就笑著說:「我今天晚上光做接線生了,你等等。」說著摀住話筒對寧青敏擠眉弄眼,用嘴形說:「是郭美男。」

自從上次的事後,隔了一個星期,郭尚亮這才打電話來。

「我還欠你一次宵夜,今天晚上八點半過去找你。」

「不好意思,我今天晚上有事。」只是這麼一句話,卻令寧青敏有暗暗的驚喜,原來自己有回絕郭尚亮的能力。要是從前,郭尚亮有約,不要說是學跳交誼舞,就算是再重大的事,只怕自己都會先放到一邊去。

「隨你。」郭尚亮語氣淡淡,「上次的事,你不會還怪我吧?」

寧青敏沉默下來,怪他嗎?不,只怪命運而已。

見寧青敏不答話,郭尚亮也沉默下來,忽然悶聲不響,掛掉了電話。

聽得那頭傳來「嘟嘟」的響聲,寧青敏默默放下話筒。

「鈴鈴……」,電話再度響起來,嚇了寧青敏一跳,伸手接起來,淡淡說:「那件事都過去了,以後不必再提起。」

「什麼事?」電話那頭傳來蕭葉生的聲音,有點疑惑。

「哦,是你呀!」寧青敏語調溫和了一些,「找我什麼事?」

「今晚學跳交誼舞,你還會來吧?」

「交了學費,幹麼不來?」

「還怕你不來,得重新找舞伴呢!」蕭葉生笑一笑,想起早上見到寧青敏的樣子,因為跑步,平時臘黃的小臉緋紅緋紅的,再加上沒戴那副超大的黑框邊眼鏡,穿著運動服的樣子很是清爽,第一次覺得這個女生也有動人的一面。

自從上次在舞廳,寧青敏自動邀自己當舞伴後,就有意無意的注意她。這幾天來,這個女生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在蛻變,似乎跟第一次在班裡見到她時恍若兩人了。

寧青敏放下話筒,卻見周凌瞪著她看,上下打量,用誇張的語氣說:「瘦田無人耕,耕開有人爭。」

「得了,快走吧,別讓你的蔣明志苦等。」

兩個人趕到舞廳,卻見蔣明志和蕭葉生正跟段淑容和李秀真說話。

「蕭葉生,今晚當我舞伴得了。」段淑容聲音又嬌又嗲,「上次來的晚,隨便拉了一個當舞伴,一身味兒,熏死我了。」

「青敏,這邊!」蕭葉生被段淑容吵得頭昏,抬頭見寧青敏和周凌來了,忙打招呼,又轉頭對段淑容說:「平白無故的,我也不好意思換舞伴。」

寧青敏剛好走近,聽到段淑容被拒絕,心中大爽,看著蕭葉生,嘴角彎了彎,輕輕的笑了,仿若春花初開。

燈光忽然一暗,寧青敏淺淺的笑迅速被隱藏了,蕭葉生卻在一瞬間捕捉到寧青敏那個嫵媚的笑容,心跳忽然跟著響起的音樂一樣「崩嚓嚓,崩嚓嚓」的跳著。

「早上跟你打招呼,你沒理我!」蕭葉生微微抱怨,眼光溜了一遍寧青敏的牛仔短裙,裙下一雙纖瘦的小腿,不敢再看,忙收回眼光。

「哦!」寧青敏抿嘴一笑,「周凌不是跟你解釋過,我沒戴眼鏡,看不清楚嗎?」

「可是孫黨文跟你打招呼,你應了。」

「呃,摘了眼鏡,看人全憑感覺。因為孫黨文常去我們宿舍,我對他的身形熟悉一點,所以認出是他。」

「看來,我有空也要常去你們宿舍。」蕭葉生有點奇怪自己的情緒,怎麼很怕眼前這個女生不理自己似的。

「哇,好痛!」

卻是寧青敏不小心踩中蕭葉生的腳,蕭葉生雪雪呼痛,看向寧青敏的小尖跟鞋子,吁一口氣說:「好在是鞋頭踩著我,要是鞋跟,我死定了。」

「哈哈……」寧青敏忍不住大笑。

舞會結束後,蕭葉生按按肚子,看著寧青敏說:「餓了,一起吃宵夜去。」

「是呀,一起去吧!」蔣明志忙幫腔,眼睛卻看著周凌。

寧青敏見周凌看向她,眼神明明是想跟蔣明志在一起的信號,只得點點頭。

一行人到了東門的自助餐餐廳,才坐定,卻聽一個聲音帶點譏諷的說:「今晚有事,原來是跟別人來吃宵夜。」

寧青敏抬頭一看,卻是郭尚亮。



正文 第十二章 相逢

「出來,有話跟你說。」郭尚亮眉角輕揚,對寧青敏拋下這句話,自顧自跟另外兩個男生出了門口。

寧青敏怔了一怔,跟周凌她們說了一聲,站起來跟了出去。

郭尚亮倚在門口不遠處一顆高大的樹底下等著她,星光透過樹縫,影影綽綽,有些不真實。

寧青敏下了台階,慢慢走近,初秋,有微風輕送,樹木特有的清香隨風飄散,沁人心脾。

「別忘了上次的事,快要九點了,吃完早點回去。」郭尚亮語調平平,看看寧青敏的衣著,語調不變,「穿的像個女孩子了。」

他這是關心自己嗎?

寧青敏低了頭,心如鹿撞,不辨悲喜,帶了一些些感慨。曾幾何時,自己為求得他的一點關心而費盡心血,如今,這關心來的太容易,令人恍惚。

咬一咬唇,有清晰的痛楚,那麼,郭尚亮確實在關心自己。只是,這才第二次見面……

上次陳小芊的事發生後,郭尚亮還是內疚的,做了幾晚惡夢,夢裡受欺負的陳小芊,一張臉老是變幻成寧青敏的臉,終是有點不安。再怎麼說,自己還是有點責任的。

星光透過樹縫,映得郭尚亮的臉更不真實了,一對上郭尚亮黑亮的眼睛,寧青敏心中猛一跳,不由自主低了頭。

郭尚亮見寧青敏低了頭,額頭有一撮碎發垂到眼鏡邊,遮住了她的視線,直起身子,極為自然的伸出手去,撥開了她那撮頭髮,似乎這個動作曾做過。

寧青敏抬起頭來。完完全全地呆在當地。

郭尚亮迅速縮回手。眼神一閃。解釋說:「你表哥跟我三年高中同學。是死黨。他考上地雖然是外省地學校。有空都打電話給我。每次都擔心你。叫我看著你。」

寧青敏點點頭。自己從小到大。沉默內向。高中三年。更是幾乎不說話。曾被人懷疑有自閉症。因表哥是大姨地兒子。跟自己年齡差不多。媽媽再三再四地要他看著自己。現在上了大學。表哥依然不放心。只得叮囑好友看著自己。

兩個人離得很近很近。風吹過。仿若有熱熱地氣息吹拂在寧青敏唇間。

或者。有些東西已改變了吧?寧青敏淡淡地想。心中起了一絲希望。

「學姐。學姐。等等!」

餐廳門口走出一個女生,民族風格的長裙裙裾緩緩旋轉,細腰一束,後面一個文弱的男生著急的追出。

「什麼事?」女生背轉了身子,看不清楚面目,聲音卻極是熟悉。

男生舉著一個玻璃瓶,瓶口結了漂亮的絲帶,蓋子是粉紅色的,正喃喃說:「我熬夜親手做的,祝你幸運!」

餐廳裡有燈光透出來,映在玻璃瓶上,一整瓶,是粉紅色、細細粒的、紙折的幸運星。

「謝謝你!」女生並不接玻璃瓶,纖長的手指掠了掠微卷的長髮,「只是,這種幸運星,校門口精品店也有賣,一瓶十元而已,不用熬夜那麼辛苦。」

男生漲紅了臉,舉著的手垂了下來,低頭說:「我確實熬夜折了一瓶,醜的很,怕你不喜歡,這瓶是在精品店買的。」頓一頓,「店主還說女生一定會感動,騙我的。」

女生似乎輕笑,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男生搔搔頭,不甘心,把玻璃瓶往女生手中一塞說:「這瓶你先拿著,我一定折一瓶最漂亮的給你。」說著轉身,飛快的跑了。

女生低頭下了台階,長髮半遮住了臉,身子背著光,向大樹下這個方向走來。

寧青敏望著迎面而來的女生,剛剛湧起的喜悅忽的無影無蹤。

「終於找到你了!」斜刺裡,衝來一個高大的男生,一把抓住女生的手,又驚又喜的說:「為什麼避開我?」

「放手,放手,你抓痛我了!」女生惱怒,「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不可能!」

「為什麼?」男生挑眉,眉眼有凶氣,「我有那方面不好?」

「你什麼都好!」女生大力甩開男生的手,似是下定了決心,「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不相信!」

女生抬頭,掠開遮住半邊臉的卷髮,露出一張精緻的臉,仿如暗夜的精靈,她看向樹底下的郭尚亮和寧青敏,在一瞬間判斷出兩個人不是情侶,堅決的走向郭尚亮,眸子如星,眨也不眨。

郭尚亮抬眼間,對上女生的雙眼,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

樹葉亂響,秋天的風,也有些冷。寧青敏縮了縮肩,退開一步。

女生停在郭尚亮身邊,唇角輕揚,左眼調皮的眨了眨,似是打了一個信號。

郭尚亮雙眼如星,微不可察的點點頭,默許了女生。

女生執起郭尚亮的手,笑容如花,極溫柔極溫柔,「你來了!」說著在郭尚亮臉上印上一個極輕極輕的吻,如雲似霧,又把玻璃瓶放在郭尚亮手上,「我熬了一整夜為你折的幸運星。」

男生呆在當地,寧青敏也呆在當地。

彷彿失去了呼吸,心跳也彷彿停止了。

這個女生,是音樂系的李明娜。

郭尚亮,李明娜,他們如期認識了。

寧青敏如局外人,靜靜看著他們。

李明娜轉身向著那個男生說:「你相信了吧?」

高大的男生先是錯愕,接著看見李明娜跟郭尚亮十指緊扣在一起,相視而笑,俊男美女,確實很般配,忽然大笑了起來,「我真傻,你這樣的女生怎麼會沒有男朋友?」一個轉身,狂奔而去。

「謝謝你!」李明娜趕緊放開郭尚亮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剛剛,事急從權!」

「我明白!」郭尚亮用手撫撫剛被吻過的臉頰,唇角彎起,似笑非笑,眸子卻晶瑩黑亮。

風吹過樹葉,有一抹霞色爬上了李明娜的雙頰,明媚逼人,她輕輕的扭轉了頭,把視線投向寧青敏,輕聲說:「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拜拜!」李明娜向寧青敏和郭尚亮揮揮手,身姿綽約。

郭尚亮目送她。

李明娜回頭,兩個人的眼神再度相逢。

只一瞬間,視線已糾結成情絲。

郭尚亮與李明娜,一見鍾情!

寧青敏心底忽的寂靜無聲,再無言語!



正文 第十三章 路遇

月底,校運會上,寧青敏奪得三千米跑的第三名,得了五百元獎金,她拿獎金報了「英語口語強化班」,每週上三節課。

「你英語並不差,怎麼還要報強化班?」周凌不解,「還以為你會拿這錢先換一副眼鏡。」

「我看看英文刊物還行,要是真跟鬼佬交談,只怕會啞口無言。說到底,語言這個東西,關鍵還得會聽會說,光在試卷上考個高分並不頂用。」寧青敏取下眼鏡,用眼鏡布擦了擦,吁一口氣,「眼鏡麼,過年時再換好了。」

莫曉虹見寧青敏摘下眼鏡照鏡子,在她身後嘿嘿笑說:「青敏,最近氣色好多了,要是不戴這副老人鏡,你都可以自封為美女了。」

寧青敏看了看鏡中的自己,眼眶不再浮腫,細長的眼睛有了一點神采,嘴唇有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明亮不少。

「青敏,其實你身材不錯,要是大膽一點,穿個緊身裙什麼的,沒準別有味道。」莫曉虹繼續觀察寧青敏,又感歎:「要是我像青敏這麼瘦就好了。」

「她那是營養不良,整個非洲難民!」周凌潑冷水。

寧青敏笑一笑,並不回話,戴上眼鏡,拿了一條淺紫色細格子絲巾繫在脖子上。

「哇,不錯不錯,這條絲巾真的給你增色不少。」莫曉虹過去摸摸絲巾,「這是在學校正門對面的布匹市場買的那條吧?繫在脖子上怎麼比拿在手上漂亮多了?」

「大減價,兩條才十五元,繫起來也好看。」周凌拿出一條一模一樣的絲巾,走近鏡子前,也繫了絲巾,笑著說:「青敏穿休閒衣,斜斜繫著挺好看。我穿白襯衣,就繫個紅領巾的樣子好了。」

吳美美正切開一個檸檬,用棉花簽醮了檸檬汗塗在臉上長痘痘的地方,氣惱的說:「自打長了這些該死的痘痘後,美女這個名詞是跟我粘不上邊了。有誰看見大美女滿臉痘痘的?倒是青敏,最近自信了不少,雖然還不算美女,倒真的有了美女的風範。」

美女?寧青敏澀澀地想起李明娜。那個才叫美女。如果拿清純地周凌跟她相比。她就是紅櫻桃。周凌只是青蘋果。

「好了。好了。照那麼久。還真想在臉上照出一朵花來?」周凌收拾課本。嚷道:「你們還說早點到圖書館霸位子。現在全拖拖拉拉地不動。」

「哇。這麼晚了!」寧青敏看一看手錶。慌忙收拾東西。大叫:「今天晚上第一次上英語強化班。可不能遲到。」三兩下收拾了課本。蹦出門口。直衝下樓梯。

跑了一段路。旁邊跑過一個黑人同學。在寧青敏身邊稍稍停下腳步。微笑著點頭。寧青敏記得早上跑步時。有時也會遇見他。聽說他是留學生。那個系地卻不知道。留學生通常愛選擇北京留學。選擇廣州地極少。物以稀為貴。所以。黑人同學受到很大地禮遇。

「這麼晚了。你還在學跑路嗎?」黑人同學露出一口黑人牙膏廣告裡一模一樣地白牙齒。操了純正地普通話。只是詞語明顯搭配不當。「跑步」說成「跑路」。

「我沒做錯什麼。還不用跑路這麼糟糕。」寧青敏好笑。慢下步子說:「我要上英語強化班。怕遲到了。這才跑步地。」

「哦,我要上漢語強化班,也是怕遲到,所以也在跑步。」黑人同學揚揚手中的課本,笑瞇瞇,「原來跑動時,要說跑步,不是跑路,慢慢走動才是走路。」

寧青敏張了張嘴,大驚失色的看著黑人同學說:「你悟性好高,我才一說,你就分出跑步和跑路的不同了。」

「沒辦法,我天生就這麼聰明!」黑人同學眨眨眼,「你要強化英語,我要強化漢語,不如我們交換宿舍電話,互相學習。」

「好啊,好啊!」寧青敏忙停下腳步,撕下一頁紙,寫了電話和名字遞給黑人同學,心中大喜,有空跟真正的鬼佬交流英文,英語口語飛速提高,指日可待。

黑人同學遞過電話和名字來,寧青敏一看,黑人同學本名是亞當,中文名叫小明,不由捂嘴偷笑,不知道誰幫他取的名字,太有喜感了。

「你笑什麼?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的中文名。」亞當咧嘴一笑,「我剛來時,只會寫幾個漢字,會寫小、日、月,取中文名時,我想著要取一個自己會寫的,就取了小明這個名字了。」

到了叉路口,亞當同學指指左邊說:「我是這邊,你呢?」

「我是右邊!」寧青敏向亞當同學揮揮手,匆匆跑向前。

「寧青敏,去哪裡?」路口兩邊種滿了細葉榕樹,月光透過榕樹粗疏的樹縫灑下,斑駁陸離,映得樹底下一個少年虛虛實實。

聲音如有魔咒,寧青敏不由自主停下步子,抬眼看向樹底下的少年,郭尚亮。

他在等誰?李明娜嗎?他們開始了嗎?

「上次在運動會上,見你長跑拿了第三名。怎麼,晚上也要跑步?」郭尚亮走出樹底下,看了看寧青敏,夜風撩起她的絲巾,絲巾角輕輕撫著她的下巴,跟上一次見面,好似亮眼了不少,不由笑笑說:「氣色好多了。有空打電話給你表哥,自己報告一下自己的事,別老要我傳達。」

「好的。」寧青敏看一眼郭尚亮,移開眼睛,控制住自己想要細細看他的**,「我要上課去了。」

郭尚亮這才看到寧青敏手中拿著課本,問道:「上什麼課?」

「英語強化班!」

「我那裡還有很多英語資料,你有空過我宿舍看看,看看那些有用的,拿去用。」郭尚亮看看手錶,叮囑道:「上完課跟同學一起走,不要獨自走在一邊。」

「嗯!」寧青敏鼻子有點酸意,揮揮手,匆匆走了。

寧青敏極少自動跟男生說話,高中三年,更是沉默,因為她灰撲撲的,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除了必要,男生也不想主動接近她。直到上大學,郭尚亮受方品茗之托,不得不時常探聽一下寧青敏的事,有時也稍稍表示關心一下。只是這一點微未的、異性的關心,卻溫暖了寧青敏自小缺乏父愛的心,使寧青敏猶如飛蛾撲火,明知是一條不歸路,卻還是奮不顧身。



正文 第十四章 往事

「做我的女朋友吧!」

「可是……」

「別可是了,難道你不喜歡我?」

「可是……」

「別可是了,就這樣說定了。   「不……」

宿舍樓下,一顆大樹邊,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正在拉拉扯扯。

寧青敏看看宿舍差不多到了,把英語課本夾在腋下,騰出手來把脖子的絲巾重新繫好,一眼見前面大樹下拉扯著的正是蔣明志和周凌,不動聲色的,打算悄悄潛過去。

蔣明志似是著急了,拉扯著周凌說:「你這個小妖精,你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說著低首挨肩,越貼越近,把周凌推逼得貼在樹幹上。

周凌手足無措,哇哇大叫,「你再推,就把我嵌到樹裡邊去了!」

「那你答應我!」蔣明志耍無賴。

寧青敏偷笑。這個蔣明志。說他聰明吧。有時又很笨。這個時候。只要一吻就能定情了。還那麼多廢話。被寵愛地女生麼。總是矜持些地。要她順順當當地、一口答應做他地女朋友。總有點難度。

竊笑中。寧青敏躡手躡腳。悄悄潛過去。正偷偷地吁一口氣。那邊已響起周凌地聲音。「寧青敏。你找我呀?」分明是求助地語調。

「沒有。沒有。我路過而已!」寧青敏一看被發現了。快步跑起來。一邊回頭說:「你們繼續!」

周凌又羞又急。大力推開蔣明志。追在寧青敏後邊說:「寧青敏。你沒義氣!」

寧青敏作個抹汗地動作。緩下步子。苦笑著說:「周凌。你這樣一走。蔣明志還不把我恨上了。一定會怪我在緊要關頭棒打鴛鴦了。」

「那你是寧願我恨你了!」周凌緊走幾步。扯住寧青敏地絲巾。嘟嘴說:「都不幫著我!」

「怎麼幫?」寧青敏扯回絲巾,作昏倒狀說:「以後你們兩個人好上了,還會怪我多事。」

「胡說什麼?八字還沒一撇呢!」周凌不甘心這麼快被蔣明志追到手,掐了掐寧青敏的手,「以後不准見死不救!」

「好痛!」寧青敏甩開周凌的手,怕她還要再掐,慌忙跑向前,衝上樓梯。

「你不是跟曉虹她們一起到圖書館去嗎?怎麼只剩你一個人?」寧青敏跑了幾級,回頭問周凌。

「別提了,一出圖書館的大門就碰到蔣明志,曉虹她們擠眉弄眼的,手拉手先跑了。蔣明志一見只剩了我一人,就說送我回來,送到樹底下,剩下的你就看見了。」周凌提起莫曉虹和吳美美,咬牙說:「恨死她們了!」

「阿嚏,阿嚏!」莫曉虹和吳美美坐在書桌前,各打了一個噴嚏,對視一眼說:「有殺氣!」

掛在門頂上的風鈴適時的響了起來,宿舍門被打開了,周凌殺氣騰騰的衝了進來,不容分說,衝過去狠狠掐了掐莫曉虹的臉,轉而衝向吳美美。

吳美美掩住臉,大叫道:「是曉虹拉著我走的,我身不由已,還請手下留情。」

莫虹虹在對面「咕咕」笑,「美美剛在臉上長痘痘的地方塗了檸檬汁,你不怕一手酸,就下手吧!」

「好吧,看在你只是從犯的份上,饒過你一次!」周凌縮回手。

「謝謝大人!」吳美美放下手,吁出一口氣,「為報答大人的厚恩,特報告一件事。」

「說!」

「上午聽孫黨文說,法律系請到王律師明晚來演講了,到時會重點分析一下他上次勝訴的那個案子。」

「在哪個地方演講?」

「法律系演講廳那邊,不設門限,別的系也可以去旁聽。」

王律師是這所學校法律系畢業出去的學生,上次打贏了一宗很難打贏的官司,把一個死刑犯成功改為有期徒刑,這件事在報紙上登出來,聲名大振。那幾天,學校裡的同學都在討論這件事,這次聽到請了王律師來講這個案子,大家自然有興趣去旁聽一下。

「就是說一個男的有了新歡,為求離婚,不惜手段污蔑老婆,說自己早產的女兒不是自己的,是老婆跟別人有了之後,才跟他結婚,老婆大怒之下用新買的尖頭剪刀刺死那個男的那件案子?」莫曉虹探頭相問。

「是呀,那個女的也傻,老公說出這種話,就該要求驗DMA以求清白,怎麼一時氣憤之下拿剪刀插向老公呢?」吳美美拿出指甲鉗,剪了剪指甲,吹了吹說:「可憐他們那個女兒呀,爸爸被媽媽誤殺了,媽媽坐牢了,誰來帶她呀?」

「那個男的這樣說,也難怪那個女的氣昏了頭。要是放以前,沒得DNA這個東西,那個女的就白白背負了淫蕩的罪名,女兒也白白被人安下私生女的帽子。」莫曉虹點頭歎息。

「青敏,明天晚上,你要不要一起去旁聽?」周凌望定寧青敏,寧青敏聽著她們的討論,只覺耳邊轟轟響,臉色轉為蒼白,雙唇緊緊抿著,對上周凌的眼睛,默然半晌,搖搖頭。

是的,王律師勝訴那件案子的起因,和媽媽當年的經歷何其相似。只是,媽媽並沒有衝動到手刃對方,而是離了婚,抱了自己,默默回到鄉下。

那年,自己已經六歲了,親眼看著爸爸與媽媽那瘋狂的爭吵,那仇敵般、紅了眼的吼叫。

媽媽那撕心裂肺的痛哭,那想要同歸於盡的眼神。

當時,小小的自己也知道不妙,只拉著媽媽的手,一聲聲叫:「媽,媽,媽……我會乖的,我會乖的,你別不要我!」

媽媽紅腫的眼睛落在小小的她身上,慢慢集中了焦距,自語說:「我要有什麼事,你可怎麼辦?」

爸爸順利和媽媽離了婚,媽媽抱了自己,回了鄉下,跪在外婆門外,外婆最終把媽媽和自己迎了進去。

從那時起,自己就覺得世界一片灰色,似乎,灰色的東西也很貼近自己的心,所以,在一段很長的日子裡,買的衣服全是灰色的。

想起媽媽暗夜裡那些壓抑的飲泣聲,想起自己曾經被人指指摘摘,說是私生女的日子,有痛漫上心頭,無邊無際。

那個稱做爸爸的男人,為了達到個人的目的,置自己的女兒於何地?既是硬把早產一個月的自己說成是媽媽跟別人有了之後,才跟他結婚的,為何在後來頻頻打聽自己的事?難道他也知道內疚,想補償?

有一些事情,不是你想補償,就可以補償得了的。

爸爸,你過得很好是不是?不要緊,以後,我和媽媽將會過得比你好一百倍!

有淚在心底暗流!

常常,做著一個夢,夢見小小的自己孤伶伶站在世界的盡頭,路那麼寬,天那麼大,卻空無一人,無人來認領自己回家。

小小的自己,是那麼,那麼害怕!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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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2 12:16:2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十五章 撞傷

期未考終於結束了,這學期最後一次班會課,班主任在講台上作學期總結。同學們歸心似箭,強打精神聽班主任說話。

周凌頻頻看手錶,低聲抱怨,「還指望今天有時間再逛逛街,買幾件衣服回家呢!班主再講下去,我的計劃就得泡湯了。」

「哦,逛街,跟誰?蔣明志嗎?」寧青敏看看左邊靠近窗口處的蔣明志,剛好見他轉頭望來,忙捅了捅周凌說:「有人向你打眼風了,快回復!」

周凌抬頭,接上蔣明志的視線,微微紅了臉,掐掐寧青敏的手臂,哼哼著,嘀咕說:「你不是答應陪我逛街嗎?怎麼又扯上他?」

「沒辦法,他找過我,讓我給他一個機會。」寧青敏有點好笑,周凌整天和自己形影不離,人家蔣明志想約她出去一次,也得通過自己,好像自己是周凌的監護人似的。

「什麼機會?」周凌裝糊塗。

「我跟他說過,你今天想出去買衣服,至於你會不會讓他陪著去,就看他的本事了。」寧青敏俯在周凌耳邊細語,「反正我今天不會陪你去了。」

周凌狠狠瞪了寧青敏一下,正想再說,台上的班主任「咳」了一聲,全班皆靜了一靜,只得也凝神聽班主任說話。

寧青敏也靜心聽了一會,身邊的同桌靜悄悄的,一點小動作也不做,感覺有點奇怪,側頭一看,對方正在紙上寫道:寧青敏,你真不陪我去?

寧青敏只得在紙上回復道:我上次在報紙上看到有家公司年底招兼職,雙倍工薪。今天是最後一天,下午我要去面試看看,還真的陪不了你。

「你過年真不回家?」

「我家裡地情況。你也知道。如果能找到兼職。總是減輕一些家庭負擔地。」

「你媽會答應?」

「我自己能作主!」

「呃……」

班主任終於結束了講話。微笑著說:「同學們再見!」

「烏拉。解放了!」全班歡聲一片。相繼收拾東西湧出教室門。

「今天晚上要幫表妹慶祝生日,等一下還要收拾東西,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呢?」段淑容邊說邊慌慌張張的站起來,不提防小腿絆到桌子腳上,一個踉蹌,差點跌了出去,不由一手抓住剛走到過道裡的寧青敏手臂,以穩定身子。

寧青敏一瞧是段淑容,不動聲色,輕輕推開她。

「你敢推我?」段淑容也看清了過道裡的人是寧青敏,想也不想,猛的推了寧青敏一把。

「砰」的一聲,寧青敏一下子被推得撞到另一邊的桌子上,直跌到地上。

「啊!」寧青敏猝不及防,慘叫一聲。

正湧往教室門口的同學,吵吵嚷嚷的,沒注意到這邊的聲音,只有蕭葉生回過頭來。

「青敏!」周凌喊了一聲,忙過去扶她,一邊看向段淑容,怒火的說:「段淑容,你幹麼推青敏?你吃錯藥了?」

「她先推我的!」段淑容見寧青敏跌在地下,辯解了一句,咬咬唇,拉了李秀真就走,理也不理周凌的指責。

寧青敏痛得說不出話來,挽起褲腿一看,膝蓋擦傷了,正滲出血絲來。

蕭葉生個子高,一下子看清這邊發生的事,排開其它同學跑了過來。蔣明志見蕭葉生回頭,也跟著過來了。

「段淑容怎麼這麼沒素質?」蕭葉生皺眉,眼見寧青敏被周凌扶著坐到椅子上,膝蓋處的血絲越滲越多,觸目驚心,急道:「快到醫務室去,搞不好會感染!」

周凌扶著寧青敏站起來,寧青敏走了一步,痛得直吸氣,「不行,太痛了,我走不動。」

「葉生,你力氣大,你抱她到醫務室去!」蔣明志提議。

寧青敏倒退了一步,坐回椅子上,膝蓋上的血絲聚在一起,形成血滴,一滴一滴流到小腿上,很怕人。

「醫務室只不過出了門口,拐個角,上幾個台階就到了。就她這身子骨,估計不重,你抱到醫務室應該應付得來。」蔣明志早看到蕭葉生偷偷注意寧青敏,雖然有點疑惑蕭葉生的審美眼光,但也不可否認寧青敏這段時間變化挺大的,也樂意成人之美。

眼見蕭葉生擼起外套的袖子,真的要過來抱自己,寧青敏急了,擺手說:「等一下,等一下!」

「怎麼了?」蕭葉生嘴色一勾,「難道你能自己走到醫務室?」

「不是,不是!」寧青敏低了頭,避開蕭葉生的眼光,咬咬唇說:「你要是走得快的話,到醫務室幫我拿點碘酒和紗布過來就行了。」

「到醫務室去,可以讓醫生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什麼的。」蔣明志雙手抱在胸前,坐在不遠處相勸。

「就擦破了皮,塗點碘酒就行!」寧青敏輕輕堅持。

「好,我去拿!」蕭葉生飛一般跑出教室門口。

周凌這才想起罪魁禍首段淑容,恨恨說:「推了人,就這樣跑了,下個學期回來再跟她算賬。」

寧青敏向周凌拿了紙巾,彎下身子,擦去小腿邊的血滴,一邊回思段淑容對自己的態度,她為什麼老看我不順眼呢?難不成她喜歡蕭葉生,看蕭葉生對我比較溫和,所以遷怒於我?

說起來,蕭葉生不單長得極為出色,而且個性溫和,在班裡人緣極佳,喜歡他的女生就不少,只是他一視同仁,看不出喜歡誰來。

沒多久,蕭葉生就拿了碘酒和紗布匆匆回來了。

周凌伸出手要接碘酒,蕭葉生搖搖頭說:「我來幫她擦,小時候愛打架,打傷了都是自己偷偷擦點碘酒,手勢嫻熟著呢!」

周凌縮回了手,跟蔣明志對視一眼,嘴角彎了彎,卻沒笑出聲來,悄悄退到一邊去。

蕭葉生拿棉簽醮了碘酒,輕輕的塗上去,盡力不去觸痛寧青敏的傷口。血漸漸止住了,有些地方微微凝結,他細心的,一點一點的塗,溫柔的包紮好紗布,這才站起來說:「好了,記得不要粘到水。」

「但是,回宿舍怎麼辦?」周凌湊上來看看,幫寧青敏放下褲腿,發愁。

「我去借輛自行車!」蕭葉生收好碘酒,交給周凌,又是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呃,青敏,你覺得蕭葉生……」周凌眨眨眼,想說什麼。

「蕭葉生同學不愧是班長,好熱心!」寧青敏接口,暗暗發愁下午的兼職不能去面試了。

「是呀,他太熱心了!」蔣明志語氣略略誇張,「不知道對別人有沒有這麼熱心?」

「鈴鈴……」門口傳來自行車鈴聲,蕭葉生揚聲說:「青敏,我送你回宿舍。周凌同學讓明志送好了。」

「我又沒受傷,不用人送!」周凌不看蔣明志,逕自扶了寧青敏出去坐在蕭葉生自行車後座上,意味深長的說:「蕭班長,好好努力!」

「嗯,我會的!」蕭葉生也意味深長的回答,自行車穩穩騎向前。

後座上的寧青敏瞥見周凌似是向蕭葉生打了一個眼色,有點莫名其妙,繼續苦惱兼職的事。



正文 第十六章 囧事

「什麼?」周凌捧著電話筒,臉上變色,「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住院了。」

孫黨文的聲音在那邊傳過來,「你也知道,我們宿舍住了我們班的三個人,空出一個舖位,住的是機械系的范東陽。范東陽正好住在蕭葉生上鋪,睡到半夜,范東陽這個上鋪就把蕭葉生砸傷了。」

「聽不明白,好好的睡著覺,怎麼就把人砸傷了,還傷得要住院。難道范東陽有夢遊症,半夜起來拿東西砸蕭葉生?」周凌焦急,「枉你也是中文系的,表述能力怎麼這麼差?」

「不是我表述能力差,是你經歷淺,悟性低!」孫黨文在那邊抗議。

「好了,你作個詳細說明吧!」周凌摀住話筒,對正走過來的寧青敏說:「蕭葉生住院了,據說受了一點皮外傷,剛拍了X片,好在沒骨折。」

「昨天晚上還打電話來問我傷口好點沒有,怎麼今天就住院了?」寧青敏吃一驚。

「就是!」周凌歎息一句,對著那頭的孫黨文說:「怎麼回事?還不快說!」

孫黨文怪腔怪調的,在那邊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嘿嘿」直笑。

寧青敏湊近話筒邊,只聽到孫黨文時不時的怪笑,其它話聽不清楚,直起身子,詫異的說:「蕭葉生住院了,這個孫黨文不關心一下,還笑的這麼騷,搞什麼東西?」

周凌擺擺手不回答,只凝神聽孫黨文說話,先是著急,聽完孫黨文的話,臉色漸漸古怪起來,接著摀住嘴,樂不可支,一邊跺著腳,「哈哈」大叫說:「太可樂了!我見到蕭葉生時,要重點採訪一下他,當時看到什麼了?」

那頭的孫黨文說:「我已採訪過了,他只有一句話。」

「什麼話?」周凌竊笑。又催孫黨文說:「不要光顧著怪笑。快快如實招來!」

「他說……」孫黨文又是一陣大笑。這才接著說:「觸眼所見。白花花一片啊!」

放下電話。周凌捂著嘴笑個不停。見寧青敏不解地看著她。跺一跺腳。又繼續笑。一邊笑一邊把事情地經過說了。

原來蕭葉生地上鋪范東陽。長地又高又帥。有一個女朋友對他癡心一片。整天纏著他。因為昨天放假了。范東陽領了女朋友到宿舍。女朋友又是熬湯又是幫他洗衣服地。忙碌了半天。到了晚上。又幫范東陽收拾東西。膩著不走。

宿舍裡地人見女地細意慇勤。男地安之若素。把他們當透明。只得也視若無睹。

到了該睡覺地時候。見他們兩個人還在癡癡纏纏地。也懶得理。各自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大家聽到一陣異響,各自探頭出來看,異響卻又停了。藉著窗外其它宿舍透過來的燈光,這才看清了范東陽的蚊帳頂上搭了好多件外衣,把蚊帳內的情景遮的嚴嚴實實,剛才的異響,好像就是從范東陽的蚊帳內傳出來的。

蔣明志和孫黨文觀察了一會,明白了過來,肯定是范東陽的女朋友沒走,睡到范東陽的舖位上了,兩個人雖然極力壓抑著,還是發出聲音來了。

蕭葉生暗自叫苦,剛才不單聽到異響,上邊的床板還一陣惡狠狠的搖晃,讓人擔心床板的承受力。

隔了一會,沒什麼動靜了,蕭葉生悄悄放下心來,打算繼續睡。才瞇上眼,床板又大力搖晃起來,這回除了床板的「吱吱」聲,別的聲音倒沒有聽到。

蕭葉生苦笑起來,那裡睡得著,正想悄悄下床去跟蔣明志隨便湊合一晚,才坐了起來,只聽「咯嚓」一聲,還沒等他回過神來,有白影一晃,上鋪兩個人直接砸在他大腿上,上面的床板晃晃蕩蕩的,斷成兩半了,棉被卡在斷掉的床板中間,垂下被角來。

「哈哈……」,一聽完,寧青敏也忍不住笑的亂跺腳。

「可憐的蕭葉生啊!」

「這個倒霉的孩子!」

「對了,你膝蓋還痛不痛?不痛的話,我們一起到醫院看看蕭葉生吧!」周凌笑得直喘氣,撫著胸口,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

「還好啦,不是很痛。」寧青敏找碘酒重新塗膝蓋,一邊說:「蕭葉生平時對同學也不錯,他受傷了,當然要去慰問慰問。」

「我說,昨天你受傷了,昨晚輪到蕭葉生受傷,都是無妄之災。也太巧了!」周凌看看寧青敏,見她只顧低頭擦碘酒,提醒說:「你一受傷,人家對你多關心,輪到人家受傷了,你要多表示表示才行啊!」

「行,我會投桃報李,盡力關心他的傷腿的。」寧青敏想到蕭葉生受傷的經過,忍不住又笑起來。

周凌本來想再說什麼,一見寧青敏笑,也忍不住跟著又笑起來。

兩個人坐車到了醫院,找到蕭葉生的病房,見蔣明志和另一個男生正坐在蕭葉生床前說話。

「你們來了!」蕭葉生一眼看見寧青敏和周凌進來,忙打招呼。

「怎麼樣,傷口嚴不嚴重?」寧青敏想起自己昨天受傷時,蕭葉生幫了不少忙,忙上去細看蕭葉生包紮了的膝蓋。

「一點皮外傷而已,沒事!」蕭葉生見寧青敏關心他,心中熱熱暖暖的,「拍了片子了,骨頭沒什麼事。醫生建議留院觀察一晚。」

「觀察多少晚都沒問題,醫藥費我一定出!」旁邊另一個男生臉色古怪,大冬天的,鼻頭還滲出汗來,神色尷尬。

「沒事就好!」寧青敏直起身子,見周凌和蔣明志說話,蔣明志正介紹旁邊那個男生說:「這是范東陽,你見過的。」

「原來你就是那個肇事者!」寧青敏衝口而出,話一說完,見對方臉紅了,不由捂嘴,背轉了臉悶笑。

蕭葉生見范東陽不好意思,遭遇這件事,自己也挺尷尬,便轉移話題說:「青敏,你不是說要找兼職麼?怎麼還有空來看我?」

「看完你再找嘛!」寧青敏轉過身子來,忍著笑的臉頰粉紅粉紅的,把蕭葉生看的一怔,險險移不開視線去。

「哦,要找什麼兼職?我叔叔廠裡年底趕貨,正在招兼職,只干十天,一千元。」范東陽見蕭葉生轉移話題,慌忙接口。

「十天有一千元,很不錯啊!幹什麼的?」寧青敏來了興趣,要是從明天開始算,還趕得及回家過年呢!

「廠裡生產眉鉗,銷到香港那邊去,聽說要招幾個質檢,條件是略懂英文,看得懂眉鉗包裝袋上的英文說明。」范東陽見寧青敏凝神傾聽,搓著手,巴結的說:「你要有興趣,我幫你聯繫聯繫!」

「聽起來難度不高,我應該能幹得來。」寧青敏忙抄下自己宿舍的電話給范東陽,「有消息的話,打電話給我好了!」

「沒問題!」范東陽忙答應,只要不提昨晚那件事,什麼都好。



正文 第十七章 方芝

等寧青敏和周凌走後,范東陽笑嘻嘻問蕭葉生:「怎麼,你喜歡那個黑眼鏡?」

「什麼黑眼鏡?人家剛寫了電話號碼給你,裡面有寫名字的。」蕭葉生不滿,「別亂給女生取外號!」

「行了,行了,還沒成女朋友就先護著她。」范東陽湊近了一些,逼視著蕭葉生的雙眼說:「你完了,竟然玩暗戀!」

「去你的,別亂說!」蕭葉生臉紅了,有些惱羞成怒,狠狠瞪了范東陽一眼。

「憑我閱女無數的眼光,黑眼鏡身材不錯,就是欠缺重點包裝。」范東陽直搖頭,「一副黑框邊眼鏡遮去了半張臉,都看不出美醜來,好果換掉那副土土慫慫的眼鏡,一定要順眼很多。」

「她改善不少了,你是沒見她開學初那個樣子,那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她,『土得掉渣』!」蔣明志拿了熱水瓶從外面進來,聽見范東陽批判寧青敏,接口說:「她現在穿的衣服也普通的很,要是肯再打扮打扮,沒準真的看得過去。」

蕭葉生不喜歡別人在背後說寧青敏,岔開話題說:「東陽,你叔叔的廠是不是合資的?不是說平時招人挺嚴格的?這次招兼職,難不難進?」

「呵,你就別打主意了,這次招兼職,只招女的。」范東陽擺擺手,「說是干質檢,沒準是打雜。年底了,雜事多,各個部門都缺使使喚喚的人呢!」

「聽周凌說,寧青敏的家境不好,要是有法子,你就幫一把!」蔣明志倒了水遞給蕭葉生,轉頭對范東陽說:「現在才大一,又沒什麼好用的證書,靠自己去找兼職,不小心還得上當受騙。」

「人事部的張姐,現在應該上班了,我馬上打電話聯繫!」范東陽拍胸口說:「我辦事,你們放心!」太好了,嚴肅話題多提提,昨晚的事就煙消雲散了。

范東陽打了一會電話,回頭對蕭葉生和蔣明志說:「聽說是我同校的同學,讓明天就過去上班呢!」

寧青敏和周凌回了學校。遠遠地。就看到郭尚亮斜靠在宿舍樓下地一顆大樹邊。手裡拿了一本書在翻看著。

他在等我嗎?寧青敏眸子亮了亮。自從上次在路上相遇後。已一個多月沒見過他了。自己盡力壓下想自動找他地念頭。嘗試把他淡忘。但往事如烙印一般烙在心底。欲忘不能忘。

「我先上去了!」周凌扯扯寧青敏地袖子。自顧自先跑了。

寧青敏慢慢走近郭尚亮。定定地、貪婪地、深深地看了郭尚亮一眼。似是要禰補這段日子地思念。

原來。掩藏了心事。掩藏不了思念。

是什麼使自己泥足深陷。不可自撥地依戀著郭尚亮?寧青敏心頭一黯。忽然想起當年。也是第一學期放假第二天。宿舍裡只剩了自己一個人。爸爸地現任老婆方芝帶了女兒培培找上宿舍。扇了自己一巴掌。當時。剛好郭尚亮來找自己。忙護著自己。趕走了那對兇惡地母女。
第一次有男性擁著自己,輕輕安慰,那些傷與痛,似乎淡了許多。

覺察到有人注視著他,郭尚亮抬起頭來,對上寧青敏的視線,陽光透過樹縫,在寧青敏身上打下斑駁的亮點,她就那麼凝望他,眼神複雜,似乎認識他好長好長的時間了。

郭尚亮只覺心臟似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下,有朦朧憶記飄過,一閃即逝,怎麼也抓不住。

陽光燦爛,寧青敏抬頭看看天,朝郭尚亮走近。

「我看過表姐的全班合照,沒錯,她就是寧青敏!」一個女孩子嬌嬌的聲音,正壓低了聲線說話,一邊拉了一個衣著華貴的婦女,指著前邊的寧青敏說:「表姐說她這段子神采飛揚,沒準是爸爸偷偷見她,偷偷給她錢用了。」

方芝擰擰眉毛,當年,為了得到那個男人,自己沒少下過心思,過了這許多年,身邊的男人卻越來越離心離德,似乎後悔當年所做的決定,一腔恨意不可自控的湧起。腳步加快,走到寧青敏背後。

「你就是寧青敏?」方芝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語氣裡有不可控制的恨意。

寧青敏身子瞬間僵硬,心裡苦笑,該來的,還是會來啊!

轉過身子,輕輕掃視眼前十四歲的培培和搶去自己爸爸和童年幸福的方芝。

培培穿了一件領口和袖口翻出毛邊的白色外套,像個公主,和自己寒磣的衣著形成了鮮明對比。

什麼都得到了,還不甘心嗎?

寧青敏冷冷看著她們。

方芝神色陰晴不定,再問一次說:「你就是寧青敏?」

抬起頭,挺起胸,對上方芝的雙眼,寧青敏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說:「我就是寧青敏!」

「啪」的一聲,方芝不容分說,一個巴掌掃過去。手掌卻不是落在寧青敏臉上,而是落在了培培的臉上。

「哇!」培培大哭,臉上是決絕掌力下五個深深的指印。

寧青敏鬆開培培的手臂,閃到一邊去。

有了當年的經歷,寧青敏自然知道方芝下一步的動作,剛剛,還沒等方芝揮過手來,已抓住身邊培培的手臂,扯過來擋在自己面前,方芝狠狠落下的巴掌,摑在了自己萬般寵愛的親生女兒臉上。

「你……」,方芝收勢不及,見自己打了自己的女兒,心痛之餘,回頭找寧青敏。

郭尚亮見事出突然,有些回不過神來,轉頭問寧青敏:「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認識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想打我!」寧青敏見方芝安慰了培培幾句,惡狠狠朝自己走來,淡淡說:「郭學長,你幫我打電話報警吧!」

郭尚亮抬頭間,見方芝已走近了幾步,忙一個箭步擋在寧青敏身前,冷冷說:「這位阿姨,你是誰?為什麼要打青敏?」

「你走開,我今天要教訓教訓她!」自打學期頭發現老公劉鎮嘗試給寧青敏寄錢,方芝心裡就憋了好多火氣,再加上昨晚跟劉鎮大吵一場,一晚沒睡,今天拉了女兒,誓要找到寧青敏出氣。

寧青敏在郭尚亮身後走了出來,逼視著方芝說:「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教訓我?」

方芝愣了愣,這才想起寧青敏並不認識她。

劉培培捂著被打紅的臉孔,走了過來說:「我爸爸是劉鎮,你這個土巴狗,要是用了我爸爸給的錢,我媽媽就有資格打你。」

「這麼說,在劉鎮還沒和我媽媽離婚之前,誰用了劉鎮的錢,我媽媽也有資格打她了?」寧青敏揚揚眉毛,看向方芝,「可惜呀,當年,我媽媽心軟,誰也沒打過!」

「你……」方芝氣得發抖,揚起手就打過去。

郭尚亮眼明手快,揮動手裡拿著的書,格開方芝的手,另一隻手拉過寧青敏,把她護到身後,怒道:「你怎麼說打人就打人了?」

「我就要打她,怎麼著?」方芝惱羞成怒,「你是她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理我們的事?」

「我是她男朋友,你要是再敢動手,小心我報警,看看是誰吃虧!」郭尚亮火了,怒視著方芝。



正文 第十八章 呵護

培培詫異的看一眼郭尚亮,這麼漂亮的男生承認是寧青敏的男朋友,怎麼看怎麼不像,不行,回去要找表姐問問。

寧青敏被郭尚亮護在身後,聽郭尚亮為自己和方芝理論著,想起當年,正是這個時刻,自己感動了,把郭尚亮看作救命稻草一樣,以至於越陷越深。

「滴鈴鈴……」,方芝身上背著的小皮包忽的響起手機鈴聲,方芝伸手拿出手機,那邊傳來劉鎮的聲音,「老婆,大周未的,跑哪裡去了?」

寧青敏見方芝手中所拿的,卻是新出的諾基亞手機,這款在當時,最便宜的也要五千多元。想起媽媽為了自己幾千元的學費,整夜發愁的日子,心頭不禁一酸。

方芝聽了一會電話,臉色漸漸緩和下來。只要劉鎮不是一心記掛著前妻和寧青敏,自己也不想跟他太計較。當年的爭奪戰,是那麼慘烈,午夜夢迴,只是害怕劉鎮會回到前妻身邊去。只要一涉及到寧慧心和寧青敏,自己便會失去理智。

「還在生氣嗎?」劉鎮的聲音柔和了不少。

「再生氣,也阻止不了你心中想著別人。」方芝冷哼哼,眼神卻沒剛才那麼惡悍了。

昨天晚上一家三口去逛街,培培看中一件風衣,一試,長了一點,劉鎮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寧青敏,脫口就說:「要是青敏穿,肯定剛剛好!」

「你怎麼知道她穿就剛剛好,難道你見過她?」方芝醋意大發,質問劉鎮。

「我只是想當然而已,你何必借題發揮?」劉鎮本來對前妻寧慧心和女兒寧青敏抱有愧意,見方芝語氣不善,也沒好氣。

兩個人直吵了一晚,劉鎮一氣之下,搬到客房去睡了。一晚睡不好,今天起來,一想自己最近也毛燥些,老吵架也不是一個事,便想著要和方芝和解。

當年。寧慧心跟自己出來創業。好容易才開辦了一個小型地服裝加工廠。沒少吃苦。方芝當時是廠裡地會計。因為是本市人。有些人脈。對於怎樣不犯規地少交些稅收有些門路。年底時。自己要請幾尊大神吃飯。考慮到方芝較為熟識本市人地喜好。遂帶了方芝出席。酒席過後。不知怎麼地。糊里糊塗地和方芝發生了關係。導致後來地事。

想起當年。劉鎮黯然歎一口氣。當初地家。已沒有了。如今地家。卻不想再失去。

方芝聽劉鎮在那頭說請她們去吃海鮮。氣消了一大半。再加上想起當年。自己鬧了幾次自殺。家人都嚷著要報警。後來。劉鎮一聽報警兩個字就厭煩。要是寧青敏真報警。這事鬧大了。鬧到劉鎮面前去。自己也落不了好。這麼一想。便收了手機。拉了培培說:「走。你爸爸請我們去吃海鮮呢!」

見方芝走遠了。寧青敏剛才強硬地氣勢軟了下來。腿也一軟。蹲到樹底下去。摘下眼鏡在衣角擦了擦。一滴眼淚滴在地下。迅速滲進泥土裡。

淚水。不是因為被方芝欺負而流。而是。被方芝欺負時。有人在旁邊呵護而流。

郭尚亮也蹲到地上去。把手搭在寧青敏肩上。輕輕拍了拍說:「沒事了!」

「謝謝你!」寧青敏不敢抬頭,怕眼睛裡的淚被郭尚亮看見,只低聲說:「剛才那兩個人,是我爸爸現在的老婆和女兒。」

「她們也太過份!」郭尚亮憤慨,「怎麼能這麼欺負人!」

「當年,我媽媽離婚時,沒要爸爸一分錢。現在,我已長大了,更加不會要。」寧青敏把臉伏在膝蓋上,蹭了蹭,印去了眼睛裡的淚水。

郭尚亮的手在寧青敏頭上揉了揉,安慰說:「沒事了,有我呢!」

寧青敏感受著郭尚亮這刻的溫柔,心頭微暖。

「你表哥打了幾次電話到你宿舍去,說沒人接,就打到我宿舍裡去,讓我來看看你是怎麼回事?」郭尚亮頓一頓,「怕我嫌煩,他把你高中的事告訴我了。」

寧青敏沉默了一會,高中那三年幾乎不說話的日子,確實嚇壞了家裡的人。表哥受媽媽之托,時不時打電話來詢問,深怕自己出什麼事。

「我等一下自己打電話給表哥。」寧青敏待眼睛裡殘存的淚風乾了,這才戴上眼鏡,抬起頭來,「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訴他,我不想媽媽為這個傷心。」

郭尚亮點點頭,「有什麼事,你跟我說也行!」說著,拿出一包面巾紙,指指寧青敏的臉說:「擦擦臉。」

寧青敏的臉微微紅了紅,剛剛,伏在膝蓋上亂蹭,一定蹭了一些髒東西在臉上了。

看著寧青敏拿著紙巾亂擦,郭尚亮又抽出一張紙巾,伸過手去,在寧青敏的鼻尖上印了印,輕聲說:「是這兒髒了!」

寧青敏的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復歸於平靜。只覺臉上微微發燙。

郭尚亮又拍了拍寧青敏瘦削的肩,這才站起來,看了看手錶說:「我請你吃飯去。」

「嗯,我打個電話問問周凌要不要一起去。」寧青敏點點頭,想要站起來,一個趑趄,反倒坐倒在地上。

郭尚亮一笑,向寧青敏伸出手。

寧青敏抬起頭凝視郭尚亮。

冬天的太陽,已落了山,黃昏還未到,天色漸漸轉灰,路燈還未亮起,眼前的人,在這曖昧不清的灰色光線中,向自己伸出手。

一切如夢似幻,若即若離。

這張深深印在自己心上的臉,這麼近,心,卻那麼遠。

咫尺天涯!

寧青敏緩緩伸出手,握住郭尚亮的手,站了起來,心底有朦朧的盼想:時間能停頓就好了!

「青敏!」

「尚亮!」

兩把女聲同時響起。

郭尚亮鬆開寧青敏的手,轉身,看見不同方向走來兩人,一個是李明娜,一個是周凌。

「青敏,范東陽打電話來,讓你明天上班呢,我等你好久,都不見你上宿舍,這才下來找你。」周凌緊跑幾步,拉了寧青敏的手說:「快回復他一下。」

「尚亮,不是說看電影嗎?」李明娜咬咬唇,狐疑的看一眼郭尚亮和寧青敏,臉上卻不動聲色。

「噢,差點忘了!」郭尚亮回頭,大力拍了拍寧青敏的肩膀,「下回再請你吃飯!」一邊拉了李明娜就走。

天色變黑了,有風吹過。

寧青敏看著走遠了的郭尚亮和李明娜,縮了縮肩膀,剛剛,郭尚亮在自己肩上那一拍,似乎太用力了,肩膀微痛,不,痛疼的好似不是肩膀,是心!

天使長(十級)

─═☆Arch_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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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秀眉

「青敏,原來範東陽叔叔的廠離市區較遠,你在學校裡坐車去也要兩個鐘頭,不如等我出院了再送你過去。」蕭葉生的聲音在那邊傳過來,有點焦急,「你一個女生坐車到那裡去,不大安全。」

「我自己去就行了。」寧青敏有點感動蕭葉生的熱心,但不想太麻煩別人,語氣堅決,「沒事的,我到了馬上給你們打電話報平安。」

放下電話,周凌過來推了推寧青敏說:「要不,我送完你過去再回家。你是路盲,要是迷了路怎麼辦?」

「不用,你要是送我過去,蔣明志肯定要跟著過去,扯上一堆人,不大方便。」寧青敏笑了笑,「范東陽詳細跟我說了坐那路車,怎麼走,不會丟的。」

「那你自己小心些!」周凌叮囑寧青敏,一邊嘀咕:「曉虹和美美跑的快,我明天下午坐車回家還沒人送呢!」

「放心,明志哥哥肯定樂意送你!」寧青敏裝成蔣明志的聲調說:「凌妹,寧青敏那個電燈泡終於跑到其它地方去了,我苦盡甘來了!」

周凌笑著過來要掐寧青敏,寧青敏忙叫「救命啊!」

「你就叫吧!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周凌獰笑,惡形惡狀的掐向寧青敏,手底卻沒用力。

第二天,寧青敏起了一個大早,周凌送她到了樓下,埋怨說:「去打十天工而已,怎麼還帶了英語書去,行李包好重。」

「滴鈴鈴……」前邊有人騎了自行車過來,按響了鈴。周凌和寧青敏正要避到一邊去,一瞧,自行車上的人卻是郭尚亮。

「我送你到校門口坐車!」郭尚亮在晨光裡微微一笑,色若春曉,「你們宿舍離校門口還要走十五分鐘,帶了行李走路,只怕要走二十幾分鐘。」

周凌一見寧青敏有人送。便揮手先上樓了。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要坐車到工廠去?」寧青敏微微欣喜。郭尚亮關心她呢!

「有人向我通風報信!」郭尚亮下了自行車。幫寧青敏把行李綁在後車座上。

「嗯。消息傳地真快!我只打了電話給媽媽。表哥馬上就知道了。」寧青敏托托眼鏡。忽然詫異地說:「行李放在後車座上。那我坐哪裡?」

「前邊橫槓上!」郭尚亮已坐上自行車。示意寧青敏坐到前邊橫槓上。

寧青敏張口結舌。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郭尚亮雙眼晶晶亮,眼神清澈。

「沒,沒什麼問題!」寧青敏只得小心翼翼坐到橫槓上,有點忐忑不安,又有點甜蜜,坐在前邊橫槓上,就好像被郭尚亮擁在懷裡一樣。

冬晨裡的風,撲面而來,寧青敏卻不覺得冷,只覺全身熱乎乎的,心頭小鹿亂撞。

郭尚亮的氣息,拂在後頸上,有甜絲絲的味道。

這是一個美好的早晨。

自行車飛快向前,一下子就到了。寧青敏第一次覺得,宿舍到校門口的路,太短。

懷著喜悅,寧青敏很順利就找到范東陽叔叔的廠。

「小寧,手腳挺麻利嘛!」質檢組小組長瓊姐踱了過來,看著寧青敏細緻的檢查著眉鉗的接口處,笑一笑:「不錯,才幹兩天就成熟手了。」

寧青敏報以一笑,快手快腳的在檢查好的眉鉗上貼上寫有自己工號的合格標籤。
見瓊姐踱開了,同宿舍的工友阿芳低聲說:「小寧,看來瓊姐挺喜歡你,你向她說說嘛!這眉鉗外面賣八十元一把,內部認購才二十元一把。」

「好吧,下班有機會我跟她說說。」寧青敏低聲說完,趕緊又低頭檢查起眉鉗來。

原來阿芳見工廠的眉鉗做工精緻,便想內部認購一把,又不敢跟瓊姐說,只一個徑要寧青敏幫著說說。

下了班,阿芳又扯著寧青敏說這件事,寧青敏笑一笑說:「你在這兒干的時間這麼長,怎麼自己不敢跟瓊姐說?」

「我上班愛偷懶,被瓊姐抓到幾次,她討厭我,我跟她說這件事,她肯定不理我。」阿芳嘟起嘴,悻悻不樂。

寧青敏見眉鉗質量不錯,自己也想認購一把,剛好看見瓊姐在前面經過,便上去跟她說想內部認購兩把眉鉗。

瓊姐看看寧青敏的眉毛說:「眉型還好,是該修一修。到財務那裡交錢,打一張條子交給我就行了。」

眉鉗領到手時,寧青敏跟阿芳兩個人在宿舍裡各自對著鏡子修眉毛。

阿芳修好自己的眉毛,一轉頭看見寧青敏,大驚小怪的說:「小寧,原來你的眉毛修一修就這麼秀氣!」又側頭看寧青敏,「是不是廠裡的伙食不錯,我怎麼覺得你的臉色比前兩天紅潤好多。」

寧青敏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抿嘴一笑,有點失神,以前怎麼不懂要打扮呢?

「哇,時間差不多了,快走!」阿芳收好眉鉗,嘀咕說:「天天晚上加班,累死人了!」

「鈴鈴鈴……」,台上的內部電話響了,瓊姐過去拿起電話,「什麼?模具房忙不過來,借一個手腳麻利的過去用用?你們那都是技術活,我們質檢組的哪裡能行!」

「就幫著銼銼毛邊?」瓊姐極不情願,可是對方較強勢,又說是經理讓來借人的,只得應承了。

「瓊姐,我可是不去的,進去模具房一天,手指都粗幾寸。」阿芳一見瓊姐看向她,慌忙說,其她人也忙著推托,都說自己當初來見工只聽說是干質檢才來的。

瓊姐的眼光只得轉向寧青敏。寧青敏放下了手裡的眉鉗,站了起來,最多再干幾天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模具房的吳師博一看見寧青敏持了工卡過來,指了指鑽孔機那邊一堆磨得光光滑滑、豆腐乾一樣大小的鐵塊說:「左手按住鐵塊,右手扳下把手,在四個角上鑽孔。鐵塊每個角都有定點,自己看清楚!」

「不是銼銼毛邊嗎?怎麼是鑽孔?」寧青敏見模具房裡各人忙得熱火朝天,機器開得釓釓響,只得大聲跟吳師博說:「我不會鑽孔!」

「那你會吃飯吧?」吳師博正對著圖紙量一件東西的尺寸,抬起頭看著寧青敏,沒好氣,過去示範了一遍。

麻花鑽鑽透了鐵塊後,餘力極大,帶動了鐵塊浮向上。寧青敏沒經驗,左手按不穩鐵塊,鐵塊被麻花鑽旋轉的力量甩向空中,「啪」的一聲,以一個運動員跳水的完美姿勢躍入旁邊一桶用來冷卻的油中。

寧青敏暗道不好,忙過去用火鉗把鐵塊鉗了出來。偷偷看一眼周圍,不由吁一口氣,還好,還好,全在忙著,沒注意她的狼狽相。

鑽到第三塊鐵塊時,鐵塊第三次被麻花鑽拋向油桶中。寧青敏鬱悶極了,先偷溜一眼周圍,再以小老鼠偷油的姿勢,躡手躡腳跑到油桶邊,用火鉗鉗出鐵塊。

幸好沒人注意,寧青敏繼續慶幸,直起腰,正要吁一口氣,一個帶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全看到了!」



正文 第二十章 打字

寧青敏身子一僵,臉上一熱,很是懊惱,還沒轉身就壓低了聲線,凶霸霸的說:「你就不會裝作看不見嗎?」

「我裝了兩次,第三次就裝不下去了!」聲音似是忍著笑,「看來,你不適合這個工作!」

倒霉透了。寧青敏從火鉗上拈了鐵塊,側過身子,打算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溜回鑽孔機旁邊。眼角瞥到剛剛說話的人外面穿著一件雪白的V領線衫,暗暗詫異,進模具房的人都不敢穿白色衫,這個人這樣穿,難道不是模具房的人?

白衫少年想讓寧青敏走過去,微微側開身子,不想寧青敏想繞過他身邊走過去,兩人各移動了一下腳步,正好臉對臉的站在一起。寧青敏微一抬頭,視線裡撞上一雙靈動有神的眼睛,不由吃一驚,忙退後一步,腳後跟正好碰在油桶上,整個人一個趑趄,白衫少年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寧青敏,由於用力過猛,直接把寧青敏拉到懷裡。

寧青敏驚呼一聲,抬起頭來,正好對方低下頭,只覺額頭被溫溫軟軟的東西輕輕一觸,慌亂中推開對方,自己後退了半步。

額頭似乎還存著一點異樣的感覺,剛剛,是對方的嘴唇不小心觸到自己的額頭吧?寧青敏手裡還拿著粘了黑油的鐵板,只覺血全湧往臉上,一張臉火燙火燙的,瞥了一眼對方雪白的線衫,線衫胸口本來是繡了一隻小小的動物,剛剛被自己手裡拿著的鐵塊印了一下,動物黑漆漆的分不出是什麼品種了。

白衫少年嘴角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側頭看著寧青敏,嚷道:「你弄髒了我的衣服了,怎麼辦?」

「我不是故意的!」寧青敏瞪眼看著對方的線衫,想看看是什麼牌子的,好確定對方的損失大不大。   「你再瞪,也不能把這些油漬瞪走!」白衫少年修長光潔的手指扯著胸口那隻小動物抖了抖,哀歎說:「可憐啊,昨天才買的衣服,今天就糟蹋了。」

「只能怪你運氣不好了!」寧青敏看見那邊的吳師博似乎望向她這裡,顧不得其它,拈了鐵板站回鑽孔機旁邊,繼續鑽孔。

「護華,有人找!」那頭有人揚聲說話。

白衫少年應了一聲。見寧青敏地第四塊鐵塊成功鑽好孔。沒被拋到油桶中。不禁咧嘴一笑。走到她後邊說:「繼續努力!」

寧青敏轉過頭。看見白衫少年修長地身影正出了模具房門口。不禁鬆一口氣。他不要自己賠他地衣服就行。

下了班回宿舍。寧青敏把撞見白衫少年地事跟阿芳說了。阿芳摀住嘴。不敢置信地說:「天啊。你說地是杜護華吧?」

「豆腐花?」寧青敏眼前浮起白衫少年地臉。喃喃說:「這個外號倒也貼切。」

「他姓杜。名護華。跟豆腐花一個音。」阿芳吃吃笑。「聽說名字是他爺爺取地。他大堂哥叫護國。二堂哥叫護家。輪到他。就叫護華。」

「哇。要是他有堂弟。豈不是要叫護產。護業。」寧青敏掩嘴偷笑。「再接下去就要叫護子。護孫。」

「哈哈……」阿芳戳了戳寧青敏的額頭說:「他真有一個堂弟叫護產呢!」

「可憐的護產同學。」寧青敏樂不可支,「我聯想到產婦了。」

「哈哈……」

「他不是模具房的人吧?」

「不是。他讀的是管理系,今年畢業了。他舅舅是這裡的行政經理,讓他來這裡實習來著。來了幾個月,迷倒了一片人,辦公室裡那幾個文員,天天能看到他,好幸福啊!要是我也能進辦公室當文員就好了。」

寧青敏見阿芳邊說邊一臉憧憬,不由好笑,「他真那麼迷人?」

「你不是見過了嗎?」阿芳瞧瞧寧青敏,歎氣說:「你戴的這副大眼鏡,難道度數還不夠?」

「啐!」寧青敏推了推阿芳,「我當時鑽孔鑽的心煩意亂,沒心思去細看別人。」

「美男啊,你的眼睛就這樣忽略掉了。」阿芳扼腕長歎。

寧青敏搖搖頭,鑽進被子裡睡覺。

第二天上班時,寧青敏見大堂貼了一張告示,說是辦公室急需一名打字員,請會打字的女工速到辦公室報名。

打字當然比在模具房鑽孔好多了。寧青敏忙跑到辦公室報名。前面已排了三人,電腦台前坐了一個女工,正照著紙上的字打出來,眼睛瞪著鍵盤,手指慢慢移動,鼻尖都冒出汗來了,好緊張的樣子。

「你不去練一指禪!」人事部經理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好不容易打了一行字出來,不耐煩了,叫道:「下一個!」

下一個還是敗退了。

接下來兩個,速度稍稍快一點,經理眼睛看也不看寧青敏,不耐煩的說:「自己覺得比她們快的才上來,比她們慢的,請自覺退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寧青敏一聲不出,靜靜坐到電腦台前。

「哇,一分鐘打了六十個字!」人事部的經理看著寧青敏纖長的手指飛速移動,先是愕然,等確定沒看錯之後,臉上轉為驚喜。

寧青敏怔一怔,手指稍稍慢了一點,這才想起現在電腦剛剛普及,打字速度快一點的都被廣為傳誦。幾年後,電腦基本普及了,大家都在網上聊天,一分鐘打六十個字的基本不算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卻是令人讚歎的。

「行了,你留下吧!」人事部經理甚至不再面試另外幾個女工,拿了一疊報告說:「跟我過來人事部,這些是今天要的,全打出來。」

「噠噠……」寧青敏飛快的打著字,分給她的這台電腦,鍵盤有點老了,打字聲音很響,她一邊打一邊分神,調來辦公室,工資會不會提高?

正忙亂,身後傳來一個杜護華的聲音:「呵,說你不適合那份鑽孔的工作,這麼快就找到另一份適合的工作了!」說著,站到她身後,彎下身子,扶著她的椅背,看她打字。

有微微的氣息,熱熱的拂在寧青敏頸上,癢絲絲的,寧青敏稍稍一分神,打錯了一個字,心裡後悔今天沒圍上圍巾再來上班。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像誰

「護華,你肯定沒吃早餐吧?我給你買了早餐,放在你抽屜裡了,記得要吃啊!」

辦公室一個文員夾了文件夾進來,見經理不在,忙著要討好杜護華,聲音甜得要滴出蜜來。

杜護華直起身子,笑著說:「謝謝你了!」

另一個文員進來了,手裡端了兩杯茶,把一杯放在杜護華辦公台上,膩聲說:「護華,我幫你泡了一杯綠茶,記得趁熱喝!」

「謝謝你,下次我自己泡就行了!」杜護華語氣平平,有點微不可察的不耐煩。

原來辦公室也有男花瓶。寧青敏暗暗嘀咕,手動如飛,把打好的報告打印了出來。

「不錯,打的很快!」杜護華在身後說:「打完拿去複印,一式十份,然後一個部門送一份過去。」

剛剛經理只是讓打出來,沒讓做其它的,要不要聽這個「豆腐花「的吩咐?「豆腐花」是什麼職務呢?

寧青敏微微一側頭,看見杜護華今天倒是在脖子上掛了廠牌。杜護華見寧青敏瞪著他的廠牌看,拿了起來,遞近寧青敏的跟前,好讓她看清楚。寧青敏見上面印著「人事部經理助理」的職位,恍然大悟說:「原來你是我直繫上司。」

「當然,要不,我憑什麼吩咐你做事!」杜護華語氣稍稍嚴肅,「我並不是花瓶!」

「噗嗤」,寧青敏雖然板著臉,聽到杜護華這句自嘲的話,禁不住也笑了。

「護華。護華……」有個女孩子在辦公室門口嬌聲嬌氣喚著:「我晚上去逛街。你送我去行不行?」

「不行。我晚上有重要事!」杜護華拒絕地很堅決。回了自己地辦公台。豎起手指頭說:「上班時間。請不要再打擾。」

女孩悻悻去了。兩個文員嗤之以鼻。「以為自己是總結理那邊地職員就了不起了。上班時間亂跑。還影響我們護華工作。」

寧青敏低頭笑了。原來做花瓶也不容易。想插在他瓶裡地花太多了。窮於應付。

「今天做年終總結。要去會議室做記錄呢!快走!」兩個文員拿了文件夾。並肩走了。

辦公室少了人聲。只有「噠噠」地打字聲和翻看文件地聲音。

寧青敏只覺耳根清淨了不少,悄悄瞥向杜護華那邊,見他埋頭看文件,忙收回眼光,也埋頭打起字來。

打完了一大疊報告,寧青敏直起身子,用手揉了揉脖子,這才覺得肚子好餓。昨天晚上加班鑽孔,鑽的太累,早上起不來,來不及吃早餐就來上班了,這會兒腸胃全造反了。

還要送報告呢!寧青敏拿著報告站了起來,可能站的太猛了,眼前一黑,有眩暈的感覺,忙騰出手去抓椅背。椅子是旋轉腳的,一抓,翻倒在地上,寧青敏跟著撲在地上,手上的報告一下子紛紛掉落。

啊,倒霉透了!怎麼老在同一個人面前出醜?寧青敏哀歎一聲,忙著要爬起來,腳卻軟軟的。

「怎麼啦?」

杜護華聽見聲響,忙跑了過去,扶起寧青敏,把她安在椅子上坐好,又幫著撿起報告。

「你沒什麼事吧?」杜護華站在寧青敏面前,微俯下身子,眼神有一份關切。

「可能低血糖!」寧青敏用手捂著肚子說:「我沒吃早餐!」說著腳尖輕輕抵住地板,悄悄把椅子帶動得滑後了一點。這個杜護華,靠的太近了!

「早說嘛!」杜護華跑回自己辦公台,從抽屜裡拿出一袋麵包,撕開袋口,露出半邊麵包,遞到寧青敏面前,示意寧青敏拿出一個,「文員們很愛護我,常常檢查我的抽屜,時不時補充一點吃的放在裡面。」

寧青敏伸出手想接過麵包,一看,剛剛撲在地上,手裡有點髒,低聲說:「我去洗個手再來吃!」

「得了,要是在洗手間暈倒,肯定鬧笑話!」杜護華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寧青敏跟前,「我餵你吃吧!」說著,捏著紙袋邊,把麵包湊近寧青敏的嘴邊。

「啊!」寧青敏的臉一下子紅了,心裡很疑惑,怎麼回事?

寧青敏才一張口,杜護華就把麵包塞進她嘴裡。寧青敏只得順勢咬了一口,心裡很不安,這情形絕對太異常了。

「我自己吃吧!」寧青敏悄悄滑動椅子,又退後了一點,扯過一張廢紙,想用它包住麵包。

「那個紙太髒了,還是我喂吧!」杜護華不動聲色,移近了一點,神態殷切,再次把麵包湊往寧青敏嘴邊。

誰怕誰?寧青敏狠一狠心,不就喂一個麵包嗎?自己怕什麼?再說了,辦公室人來人往的,跟他在這裡拉拉扯扯,要是被人看到更不好,不如快速吃完麵包完事。一邊想著,朝麵包狠狠咬下去。

「看看,才吃了兩口麵包,臉色就紅潤起來了。以後記得要吃早餐!」杜護華眼底有一絲溫柔飄過,咕噥了一句:「要是不戴眼鏡,肯定更像!」

「什麼?」寧青敏聽不清楚杜護華後邊的話,以為他還在感歎那個兩口就使臉色紅潤起來的神奇麵包,也有些嘀咕:臉紅跟臉色紅潤,他難道分不清?

「沒什麼,吃吧!」

於是,杜護華便侍候寧青敏吃了某一個文員為他買的早餐,再侍候寧青敏喝了一杯熱茶,這才笑笑說:「你該送報告到各個部門去了!」

「謝謝你!」寧青敏咬著唇,「不好意思,要你餵我吃早餐!」

「不用謝,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下次喂回我吃早餐就行了!」杜護華皮笑肉不笑。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寧青敏再傻,也知道一個人剛見了兩面就熱心的喂麵包,肯定有問題。

「因為你像一個人!」杜護華嘴角微彎,眼神有些飄忽。

「像你妹妹?」寧青敏猜測。

「我沒妹妹!」杜護華搖搖頭。

「像你女朋友?」寧青敏大膽猜測,雖然覺得可能性不高,像杜護華這樣的男孩子,找女朋友的話,肯定找一個很漂亮的,要是像自己,有點說不過去。但不排除是初戀的可能性,初戀時,有時會傻傻的愛上極不適合的人。

「我沒女朋友!」杜護華來了興趣,「你再猜!」

「難道像你媽?」寧青敏失了興致,沒耐心再猜,胡亂說了一句。

「這回猜對了!」杜護華躥回自己辦公台,伏桌亂笑。

寧青敏一下子黑了臉。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電話

「老總吩咐,下午有聯席會議,讓你們那邊調一個人過來總經理室,要不然,到時連個接聽電話的都沒有。」總經理秘書在電話那頭吩咐完,有點不滿,「人手明明不夠,就是不肯多招幾個人,每年年底忙起來就得到處借調人。」

杜護華不敢亂接話,只笑著說:「我馬上叫一個人過去。」

寧青敏得知自己被調到總經理室,詫異的說:「我又升職了?」

「就是借過去打一下雜,接聽一下電話,開完會議你就要回到人事部。」杜護華見寧青敏用手托了托眼鏡,忍不住說:「你這副眼鏡好醜,為什麼不換一副?」

「沒錢!」寧青敏簡短回答,抬眼細看杜護華身上線衫的標誌,是一個挺貴的牌子衫,一件最少也得三百多元才買得到。他今天穿的是寶藍色,越加襯得唇紅齒白,迷死人不賠命。

「看夠了沒有?」杜護華點點自己胸前所繡的標誌,「這個牌子的標誌很精緻,昨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那個標誌被你狠狠的塗黑了,那個油漬,估計乾洗的也沒辦法處理了,你要賠我!」

「總經理室在那頭是吧?我過去了!」寧青敏撥腳就走。

秘書見寧青敏來了,交代了一下,又說:「有電話進來,你登記一下,就說在開會,會後才回復他們。」

寧青敏忙點頭應了,自去坐在電話台前。

接了好幾個電話,輪到一個女人打過來,嬌蠻的說:「鄭天盛的手機怎麼關機了?你叫他聽電話!什麼,你不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請問小姐是那間公司的?有什麼事?可否留下電話,待總經理開完會後回復你?」寧青敏很禮貌的盡本份。

對方被惹惱了。喝寧青敏說:「你就說是范小姐。他知道是我。一定馬上來聽。」

「這……」寧青敏皺皺眉。很耐心地說:「現在正在開聯席會議。如果范小姐沒什麼急事地話。還是等總經理回復你吧!」

「你等著被炒吧!」對方冷傲。直接掛了電話。

好在我只是兼職。不怕被炒。寧青敏拍拍胸口。是什麼女人。這麼囂張?

電話又響了。這回是一個大客戶打過來地。說是收到地樣品式樣沒問題。但是包裝式樣有偏差。希望可以馬上跟總經理協商一下。趕得及年底地購物檔期。

寧青敏當機立斷。禮貌地說:「你等等。我馬上幫你傳達!」

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秘書出來聽了寧青敏的話,馬上告訴了總經理。

總經理忙不迭接了電話,一一應承了客戶的要求。

待放下電話,總經理這才對寧青敏點點頭說:「小姑娘不錯,分得清輕重。」

寧青敏這是第一次看見總經理鄭天盛,暗暗吃驚總經理原來這麼年輕,才三十出頭的樣子,濃眉下一雙眼有點煞氣,令人不敢親近。

回到人事部,見了杜護華,寧青敏吁一口氣,總經理室氣氛太嚴肅了,還是人事部輕鬆一點,起碼有美男養眼。

快到下班時間,杜護華台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剛剛是誰在那邊接了范小姐的電話?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讓她過去?好的。」杜護華放下電話,皺眉說:「小寧,你得罪范小姐了嗎?」

「啊!」寧青敏一愣,這麼快就興師問罪了,忙把經過跟杜護華說了。

「唉,范小姐喜歡總經理,人所皆知,只要是她的電話,從來沒人敢不接過去的。」杜護華歎息,「你真惹禍了!」

「范小姐是什麼人?」寧青敏翻白眼,「我只是兼職,再干幾天就走了,她還能對我怎麼樣?」

「范小姐是老闆的大侄女范東月。家裡是開服裝廠的,服裝廠離這裡不遠,常來找總經理。」杜護華有點無奈,「算了,我陪你過去吧!總得講講理。」

一進總經理室,只見秘書正在點頭哈腰對一個盛氣凌人的女人陪不是,抬頭見寧青敏和杜護華進來了,小心的說:「以後范小姐的電話來了,馬上轉接。對范小姐,不能公事公辦!」

鄭天盛拿著手機,一邊說話一邊進來了,一眼看見范東月,點頭說:「東月來了!」

「我開了車過來,在廠門口打電話進來,想約你晚上吃飯,誰知道有人攔著,不給我轉接電話。」范東月冷哼哼,「廠裡怎麼招人的?盡招這種目不識丁的員工。」

「她不知道范小姐是誰,范小姐別跟她計較。」杜護華護著寧青敏,「她下次會注意的!」

「現在知道我是誰了!」范東月冷著臉。

秘書見形勢不對,拉寧青敏,「快跟范小姐賠個不是。」

「給我工資,我馬上走!」寧青敏煩了,什麼破工廠,公私不分,才來幾天,調來調去的,接個電話也能惹禍,再待幾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還是提前走算了。

「你是什麼態度?」范東月被激怒了,猛的站了起來,逼近寧青敏,「你還想拿工資呀?」

「什麼?」寧青敏抬頭相對,話語如鋒,「看來範小姐不懂勞動法!」

「夠了!」鄭天盛在那邊冷冷說:「杜護華,把你的人領回人事部去。」轉頭向范東月說:「你是來跟人吵架的,還是來約我吃飯的?」

「你答應跟我吃飯?」范東月轉怒為喜,不再理踩寧青敏。

杜護華悄悄拉了寧青敏,退出經理室,吁一口氣說:「小寧,如果是長期職位,你還敢像剛才那樣頂撞范小姐嗎?」

「當然不敢!」寧青敏笑了起來,「除非已經另有高就。」

「這麼一鬧,食堂那邊可能沒什麼菜式了,我請你到外邊吃吧!」杜護華看看寧青敏,「反正今天晚上不用加班了,晚點回來也沒關係!」

「不用了,我不挑食,隨便什麼菜式都行!」寧青敏不想跟杜護華太接近,怕會被其她女工妒嫉死,還有幾天,不必惹眾怒。

寧青敏說著話,感覺眼鏡有點霧氣,托了托,正想拿下來在衣角上擦擦,後面傳來鄭天盛和范東月的聲音,杜護華回頭一看,拉了一把寧青敏,想把她拉近自己,讓其它人過去,誰知地板剛拖過,有點滑,寧青敏被他一拉,滑了一下,托在眼鏡上的手指勾了一下眼鏡,「匡光」一聲,眼鏡滑落到地下,碎了,鏡框也折了一隻腳。

「哇,賠我的眼鏡!」寧青敏吼叫,不顧得後面還有人。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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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眼鏡

杜護華見寧青敏因為突然沒了眼鏡,眼睛似有點不適應,微微瞇起,一張小臉漲得通紅,跳著腳大叫,跟戴著眼鏡的古板形象完全不同,一時傻傻的看著她。

范東月在後面見到寧青敏的眼鏡跌碎了,哈哈大笑說:「活該!」一邊踩著高跟鞋「咯咯」的從寧青敏身邊擠了過去。

鄭天盛略略皺皺眉,對杜護華說:「別傻站著了,陪人家小姑娘去另配一副眼鏡。」走了幾步又回頭說:「手機別老是關機,你爸說老是打不通。」

「他不訓我,我就不關機!」杜護華回了一句,咕噥著說:「到處都有人管著。什麼時候才有人權呢?」

呵,看來到處是關係網哪!寧青敏感歎一句,揉揉眼,蹲到地下揀起斷了一隻腳的鏡框,喪氣的說:「豆腐花,你一靠近我,就沒好事。」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杜護華見寧青敏找到眼鏡折掉的另一隻腳,嘿嘿笑著說:「難道你想找膠水粘起它?」

「你還說!」寧青敏氣乎乎的,「我一隻眼睛兩百多度,一隻快三百度了,沒眼鏡怎麼行?」

杜護華喚過掃地的阿嬸過來掃掉鏡碎,搓手說:「我陪你再去配一副,包保比你這副老古董漂亮就是,不要再抱怨了,沒準你是因禍得福。」

寧青敏見自己的鏡框也沒得救了,只得放棄的丟回地下站了起來,「豆腐花,你先到廠門口等我,我上個洗手間再走。」

「我在洗手間門口等你。你沒戴眼鏡,要是滑倒了怎麼辦?」杜護華見寧青敏半瞇起眼睛看著遠處,知道她沒了眼鏡不習慣,伸出手,示意寧青敏挽著他手臂走路,笑嘻嘻說:「再不走,有人就要圍觀上來了。」

寧青敏一早看到有女工瞧著他們,所以想讓杜護華先到廠門口,自己再悄悄出去,目標沒那麼大,偏偏這個杜護華不但不走,動作還這麼親暱,完了,明天就得成為全廠女工的公敵。

「你先走!」寧青敏已感覺到敵意地眼光從四處湧來。無奈地說:「等一會我悄悄地潛出去就行了。」

「幹麼要悄悄?」杜護華好笑。「又不是偷情!」

「那我先走好了!」寧青敏臉上一熱。領先朝廠門口走去。

「喂。你不用上洗手間了?」杜護華在後面大叫。

寧青敏只覺耳朵也發起熱來。加快了腳步。

正是下班時候。有很多人看到杜護華對寧青敏地親熱態度。又看到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了廠門口。不由議論紛紛。

到了眼鏡店,寧青敏由著杜護華拿了幾種鏡框在她臉上比比劃劃,不管了,怎麼挑也比原來的黑框邊眼鏡要好看些。

「就要這副!」杜護華終於確定了一副,「鏡片要超輕超薄防紫外線的。」

「謝謝,總共七百三十元!」店主的恭敬的聲音響起時,寧青敏嚇了一跳,拉過杜護華,低聲說:「我跌碎的那副眼鏡,鏡框和鏡邊,總共才七十元,這副太貴了。」見杜護華想說什麼,寧青敏又補充說:「那副是高中時配的,現在物價上升,再算上通貨膨脹,最多也不超過一百元。而且我戴了這麼久,有個折舊率,你幫我配一副便宜些的就行了,以後我自己有了錢,再來配一副好的。」

杜護華古怪的看一眼寧青敏,咧嘴笑著說:「看你算的這麼清楚,還以為你是一個精明人,誰知也是一個糊塗蛋。」

「呃!」寧青敏不解,「不好意思讓你太破費,怎麼糊塗了?」

「你那副眼鏡是古董,無價之寶,本來可以留著傳子傳孫的,就這樣跌碎了,我真怕你堅持要我賠一副一模一樣的,那我就無能為力了。現在賠你一副現代眼鏡,你還怕我破費,不是糊塗是什麼?」

寧青敏聽杜護華說的滑稽,不由笑了,不再阻止,最多以後有錢還他算了。

「什麼,最快也要兩個鐘頭之後才能拿到眼鏡?」杜護華見店主解釋著說磨鏡片要花時間,只得轉頭看向寧青敏說:「我們去吃完飯,逛逛街再來。」

「只能這樣了!」寧青敏站了起來,跟著杜護華出了店門口。

「想吃什麼?」杜護華凝視著寧青敏,夜色中神態溫柔。

「隨便吃個快餐好了!」寧青敏被杜護華瞧的不好意思,轉開了頭。

「既然出來了,我請你吃餐好的。」杜護華不容分說,領先走向一家餐廳。

「這家餐廳的『芋頭扣肉煲』還不錯,你等下試試看。」杜護華讓寧青敏點菜,又自己點了兩個。

「又沒挾到芋頭,只挾到肥肉。」杜護華見寧青敏伸筷往『芋頭扣肉煲』裡挾芋頭,看不清楚,每次挾起的都是肥肉,挾不到芋頭,不由大笑。

寧青敏不好意思的把挾到的肥肉扔到碟子上,垂頭喪氣說:「芋頭扣肉啊,不是兩塊芋頭扣著一塊肉嗎?怎麼我淨挾到肥肉了?」

「哈哈……,我幫你挾吧!」杜護華笑完,挾了一塊芋頭放到寧青敏碗裡。

「我的樣子是不是真的像你媽?」寧青敏見杜護華殷切,有點相信他早上說過的話了。

「其實你是有一點像我小姑姑!爺爺有四個兒子,後來才得了她一個女兒,大我幾歲,爺爺和爸爸他們都很疼她。小姑姑自小跟我玩在一起,我們感情很深的。」杜護華有點傷感,「她自小體弱,前年因病去世後,爺爺傷心的不行。昨天晚上,我在模具房門口經過,看見你的背影,覺得有點眼熟,這才走了進去。」

寧青敏這才想起跟杜護華不過是昨晚才認識而已,怎麼好像好熟絡的樣子?

「真那麼像?」寧青敏暗暗搖搖頭,「怪不得你今天老是偷窺我!」

「呃,你察覺了,我還以為我偷看的極有技巧,你不會知道呢!」杜護華歎息,「你不會誤會我對你一見鍾情,看個不停,就行了!」

「哈哈……」寧青敏不由捂著嘴大笑起來,「我還沒自戀到那個地步。」

「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看的。」杜護華也跟著寧青敏大笑,笑完看著寧青敏,忽然說:「我跟你在一起,挺開心的。」

寧青敏的臉一下子紅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媚意

從眼鏡店取了眼鏡,寧青敏馬上戴上了,在鏡子前照了照,眼鏡極輕巧,燈光下,細細的淡粉色鏡框襯得臉色微微酡紅。

寧青敏第一次發現眼鏡也有裝飾作用。

鏡片又輕又薄,清澈透明得仿似只戴著一個鏡框。寧青敏審視鏡中的自己,細長的眼睛因為看清楚了東西,舒展了開來,不再微微瞇著,眼中分明有一份從前沒有的神采。

杜護華站在寧青敏身後,看著鏡子裡的她說:「不錯!很漂亮!」也不知道是贊人還是贊眼鏡。

寧青敏聽見杜護華稱讚,在鏡中向他一笑說:「是很漂亮!」指的卻是眼鏡。

杜護華接住了寧青敏的笑容,兩個人在鏡子中剎那間四目交投。

寧青敏很滿意新眼鏡,調皮的向杜護華飛了一個眼風,細長的雙眼有不自覺的媚意橫生。

杜護華心裡「咯當」一聲,忽然後悔幫寧青敏挑這麼漂亮的眼鏡,這種毫不自知的媚意,就該一直掩藏著,一直掩藏著……

出了眼鏡店,才走幾步,有輛車在他們身邊停下,總經理鄭天盛搖下車窗,探頭出來說:「坐我的車一起回廠。」

兩個人大喜,忙上了車,杜護華一邊問道:「范小姐自己回去了?」

「嗯!」鄭天盛從倒後鏡看了看寧青敏說:「小姑娘換了眼鏡,漂亮多了。」

「那是。我幫她挑地鏡框。還能有錯?」杜護華得意自己地眼光。馬上接口。一眼掃到車子經過服裝店。來了興致。詢問寧青敏說:「要不要買件新外套。來個煥然一新?」

還沒等寧青敏回答。鄭天盛已停下車子。吩咐道:「你們買去吧!我把車子停過那邊。等下過來那邊找我。」

「太晚了。還是不買了!」寧青敏摸摸口袋。才帶了幾十元出來。還是省省吧!

杜護華似是看透了她地心思。低聲說:「我帶了錢。你要不夠。我借你好了。」說著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寧青敏沒法。只得跟他下了車。

「試試這件淺粉色地外套。跟你剛剛配地眼鏡很搭調呢!」杜護華從衣架上拿下一件短裝外套舉在寧青敏面前。

外套是收腰地。領口和袖口鑲了白色毛邊。看起來很華貴。

「我從沒穿過這種顏色的外套。」寧青敏看看外套,雖然很喜歡,但看這質量,價錢肯定便宜不了,有點猶豫。

「試試再說吧!」杜護華把外套從衣架上取下來,搭在寧青敏手上,示意她換上看看。

寧青敏只得脫下自己有點舊的長外套,換上新外套。

外套及腰,在腰部很巧妙的收束,顯得細腰纖纖。身上的牛仔褲雖然有點舊,卻極好的包裹著臀部。

寧青敏怔怔的瞧著鏡中的自己,只要稍化心思,果然十八無醜婦。

杜護華瞧著寧青敏緩緩轉過身來,眼中全是驚艷,喃喃說:「判若兩人!」

寧青敏窺見了杜護華驚艷的眼神,有點羞澀,脫下了外套,翻出價錢牌看了看,三百九十九元。

果然不是我買得起的,寧青敏不動聲色,把外套放回架子上。

「這麼好看,幹麼不買?」杜護華一怔,也翻出價錢牌看了看,恍然大悟,「噢,你嫌貴是嗎?一分錢一分貨,這外套也值這個價錢。」

「我知道它值這個價錢。但是我兼職十天才有一千元,而且那工資還沒到手,現在買一件外套就化去差不多四百,收入與支出比例不對。」寧青敏看一眼外套,眼波微轉,笑著說:「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便宜一些的。」

「好,我看看男裝,等一下過去找你。」杜護華見寧青敏朝特價區走去,從衣架上取下寧青敏剛剛試過的那件外套,走向收銀台。

出了服裝店門口,見寧青敏兩手空空,果然什麼也不捨得買,杜護華微微一笑,把手裡的購物袋塞在她手裡說:「送給你的,就當新年禮物。」

寧青敏打開袋子一看,愕然的抬頭說:「我們只是同事關係,而且不是很熟……」

杜護華截斷她的話,「我都買了,你總不能叫我自己穿吧?」

「噗」,寧青敏不由笑了,「好吧,發工資時,我把錢還你好了。」

「隨你!」杜護華忽然悶悶不樂,自顧自向前走了。

寧青敏提著袋子跟在後邊,暗暗盤算,一副眼鏡和一件外套加起來就要一千多元,就算是自己以後大學畢業出來工作,也不一定花的這麼爽快。

記得初初工作時,工資僅夠基本生活費用。後來,升了工資,因為一心想存錢供房子,好把媽媽接來同住,所以各方面很省儉,三百多元的衣服,也是要想好久才買下來的。

寧青敏晃晃手中的購物袋,「工」字沒有出頭,要是像從前一樣畢業後出去公司工作,怎麼也得奮鬥十年才有希望供上房子的首期。

十年,太長了,我不能再等。寧青敏默默回想以後的社會形勢,或許,自己出去做生意得了!

見杜護華微微停下腳步等她,寧青敏快步趕上前,一眼瞥見他臉色似是沒有剛才那麼開朗,詫異的說:「怎麼不開心了,我好像沒說錯什麼呀?」

「我送你這件外套。你說要把錢還我,負了我送禮物的一片心。」杜護華指控:「你這麼做,雖然讓人感覺不貪別人的東西,可是,感覺就跟別人撇得一清二楚,界線分明。讓人不爽!」

「可是……」

杜護華止住寧青敏的話,「一件衣服而已,你再說下去,就很矯情了。」說著,已看見了鄭天盛的車子停在前邊,拋下寧青敏,大步向前,拉開車門上了車。

鄭天盛趴在方向盤上,悶聲說:「那小姑娘,有幾分像你小姑姑!」

杜護華默了一默,半晌說:「鄭叔叔,都兩年了,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才是。范小姐雖然霸道些,其它方面也還好。」

兩個人同時歎息了一聲。

「要是你小姑姑還在,你就得叫我姑夫了。」鄭天盛撐起身子,見寧青敏正快步跑近來,轉換了語調說:「小姑娘看著不錯!」

杜護華不答話,等寧青敏走近車門,伸出手把她扯了上去,關好車門,對鄭天盛說:「行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接生

鄭天盛從倒後鏡默默看一眼寧青敏,轉開眼光說:「護華,明天把小姑娘的檔案調到總經理室,正好缺一個文員。」

「總經理,我還是在讀大學生,只是來兼職的,還有三天就走了。」寧青敏慌忙接口,「謝謝總經理欣賞!」

「哦!」鄭天盛有點意外,「既然這樣,到時把聯絡電話和地址留下來,歡迎寒暑假來做兼職。」

正說著話,「吱」的一聲,鄭天盛忽然剎了車,探頭出去說:「想找死呀?」

車前面有個男人狼狽的伸展著手,似是怕車子開走,焦急的說:「我老婆快生了,我的車開到這裡,剛剛死了火,在這半路上,一時截不到車,還請這位先生載我們一程,可以嗎?」

鄭天盛藉著車頭燈看了看男人,約三十多歲,一臉焦急,身上一件皮質衣,看得出是正品,再轉頭看路邊,果然停著一輛私家車。有個孕婦站在車旁,一隻手扶著車門,一隻手痛苦的捂著腹部。

「上車吧!」鄭天盛看看孕婦,判斷出沒有詐,便讓杜護華坐到前邊去。

寧青敏忙把手中的購物袋放到後邊,縮坐到一角,把座位讓了一大截出來。

男人扶了孕婦上車,嘴裡一迭聲道謝。

車子飛速向前。

「好痛,好痛!」孕婦呻吟著,「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別怕。別怕。就快到了!」男人抱著孕婦上半身。急地不得了。

寧青敏縮在一角。分明瞧見孕婦冷汗涔涔直下。嘴唇直顫抖著。忙伸手到後邊拿了面巾紙遞給男人。又按亮車頂上地小燈。好讓男人仔細幫老婆擦汗。

「謝謝!」男人看一眼寧青敏。接過了紙巾。

「好痛啊!」孕婦五官似是移了位。張著嘴嘶叫。

「就快到醫院了。快沒事了!」男人盡力安慰。手指微抖。顯得心慌意亂。

原來生孩子是像電視中做地那麼誇張地。孕婦掙扎著。好像肚子裡藏了一個孫悟空。正在翻江倒海地搗亂著。要把她地花花腸子和五臟六肺全攪錯位置。

「要出來了,要出來了!」孕婦掙扎著看向寧青敏,「這裡只有你一個是女孩子,你可不可以……」

寧青敏傻了,難道她要我接生?天啦,這種情節不要發生在我身上!

「我怕,我怕!」孕婦滿頭汗,一頭短髮全貼在頭上,濕濕的,樣子很恐怖。

「這麼多人在這裡,你不用怕!」寧青敏也冒出冷汗,事實是,太可怕了!

「阿姨,你再忍一忍,馬上就到醫院了!」杜護華在前座回過頭來,勸著孕婦。

慘不忍睹啊!寧青敏被孕婦叫的心慌,勉強鎮靜下來說:「不用怕的,生孩子是女人的本能。我媽生我時,還是一個人在家的,也沒事!」

「真的?」孕婦似是不再那麼怕。

「真的!」寧青敏肯定的點點頭,在緊要關頭,就要說些穩定性的謊言。真實情況是,媽媽當年在醫院折騰了好久才生下自己。

男人扶著孕婦的頭,見孕婦沒剛剛那麼驚慌,感激的看一眼寧青敏。

鄭天盛加快了車速,闖了紅燈。

「忍不了啦!」孕婦斷斷續續說著,樣子怕人。

寧青敏忙縮到椅座前,把整張座位讓了出來,示意男人把孕婦扶好,躺下。

男人也縮到椅座前,蹲下身子,脫下外套塹在孕婦身下,急的說:「臭小子,到了醫院再出來呀!你要敢這個時候出來,我就給你命名為『車生』,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麼出來的。」

眾人都咧嘴想笑,無奈心情複雜,卻笑不出來。

「啊……」慘叫在車內迴響。

男人一隻手抱著孕婦的頭,怕她掙扎的太厲害滾下椅子,一隻手撫著她的腹部,也怕的青了臉,只是不停說:「就到醫院了,就到醫院了……」

「呀…呀…」孕婦吸著氣,帶著哭音說:「他不肯再等,要出來了!」說著大腿張開了,一張臉扭曲,亂喊著,聲音暗啞。

寧青敏看向椅座下,全是暗紅色的液體。

血流成河!

寧青敏驚嚇得呆呆的不曉得動作。

這個時候,車子停在醫院門口,杜護華飛快下了車,進門去喚護士。

寧青敏正要幫男人扶起孕婦,一眼瞥見孕婦撩開的裙子下,有個黑黑的嬰兒頭探了一下,又縮了回去,似是在思索:要不要出生?要不要出生呢?

孕婦忽然全身挺直,緊緊咬著牙,發出慘烈的叫聲:「啊!」

寧青敏呆呆的看著發生在眼前的事。

一個嬰兒被生出來了!

「哇哇……」

嬰兒紅紅的,軟軟的,閉著眼在哭。

不能讓嬰兒受涼了,寧青敏模糊的想,脫下了外套,蓋住了嬰兒。

男人手足無措,根本不知道這個時候要怎麼辦。

醫院門口跑出幾個護士,打開車門時,聽見「哇哇」的嬰兒哭聲。都搖頭說:「都來到門口了,還等不及。」

孕婦和嬰兒被一起放在擔架上,弄進了醫院,寧青敏鬆下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只穿著毛線衣,忙拿過購物袋,把新外套穿上了。

「走了!」鄭天盛探頭擦看一下車子後座底下,「全是血跡,還得去洗車。」

「總經理,等一下,看看母子是不是平安再走!」那個嬰兒,差不多是自己接生的,寧青敏感慨萬端。

「我進去看看!」杜護華跳下了車。

過了沒多久,男人跟了杜護華出來,喜悅的說:「母子平安!今天晚上,真的謝謝你們!」又抽出皮夾,拿了幾百元出來,對鄭天盛說:

「車子弄髒了,這是洗車費!」

鄭天盛推開男人的手,眼中似有笑意:「不用了,聽到母子平安,我們也挺有成就感。」

「哈哈……」男人笑著,把視線轉向寧青敏說:「還要特別謝謝你這個小姑娘,要不,這錢就賠你買件衣服吧,剛剛我兒子可是蓋了你的外套進去的。」

「不用,我剛好買了新外套。」寧青敏展示身上的新外套。

「幾位的聯絡地址可以告訴我嗎?我兒子出院後,我去拜望你們!」男人臉上滿是笑意。

鄭天盛遞了一張卡片給男人說:「有空約喝茶好了!」

男人在身上掏出兩張卡片,給了鄭天盛一張,另一張塞在寧青敏手上說:「到時打我電話,我賠你一件外套。」說著轉身,「還得去陪老婆,到時聯絡你們啊!」

車內三個人不由相視一笑,真是驚險的一晚!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強盜

回到廠裡時,已是深夜,鄭天盛讓杜護華和寧青敏下了車,才調轉了車頭。他住在廠裡不遠的地方。

廠裡靜悄悄的,只有上夜班的車間中透出一點燈光,寧青敏鬆一口氣,沒人看到她跟豆腐花一起坐總經理的車回來就行了。據阿芳說,以前曾有女孩子纏著豆腐花,結果被廠裡其他憤怒的女工打成了豬頭,這個傳聞雖然不是很可靠,但也足以證明接近豆腐花的不良後果,自己只是來打工的,只求財,暫時不求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是感覺黑暗的窗口處有人在偷窺。寧青敏溜到牆角,沿著牆根快步向前。

「小寧,在這樣的夜裡,你沿著牆角這樣走法,被保安看見了,肯定會以為是來偷東西的,到時一棒子下來,你就得變豬頭。」杜護華緊貼著寧青敏溜到牆角,挨著她說話,形狀極度曖昧。

「你走開些。」寧青敏微微擠開杜護華,已看見了宿舍的樓梯口,只要上了樓梯,就沒事了。

「什麼人?」一個正巡邏的保安,拿著手電筒到處察看,剛好聽到樓梯拐角有聲音,兩個人影鬼鬼崇崇的走著,不由大喝一聲,抽出腰間別著的短棍,他的聲音引來了另外兩個保安。

「是我們!」杜護華只得出聲。

「是杜助理!」保安們聽到聲音,認出是杜護華,因寧青敏換了眼鏡和外套,保安一下子卻沒認出寧青敏來,以為是杜護華帶回廠的女孩子,都露出一副原來是杜助理帶女孩回來過夜啊的表情。

正說話,廠門口有聲音,保安打開閘門,放了一輛車子進來。

車子駛近樓梯角才停下。車門打開,走下了一個人。

藉著保安的手電筒餘光,寧青敏見走下來的人五官線條極深,顯得氣勢逼人,不怒而威的樣子。

來人看見了杜護華。含著怒氣說:「護華。手機怎麼不開?」因為寧青敏背著光。一下子看不清楚寧青敏。怒氣更盛。「半夜三更地。跟誰出去鬼混了?」

「二哥!」杜護華叫了一聲。似是有點怕來人。喃喃說:「我只是陪小寧出去配眼鏡。」

寧青敏記起阿芳說過。好像杜護華有兩個堂哥。其中一個二堂哥叫杜護家。難道就是這一個?

杜家是開進出口公司地。杜家人進自己公司之前。都會到別人廠裡管人事方面以作歷練。小一輩中。以二十五歲地杜護家最有能力。但為人嚴肅。不拘言笑。所以。杜護華也有點怕他。

「眼鏡店開到這麼晚?」杜護家橫眉豎眼。不相信杜護華說地話。

「這件事說來有點複雜。」杜護華搓著手想要解釋。

「爺爺心臟病發了,剛剛進了醫院!」杜護家擺手止住杜護華的話,「廢話少說。打電話說你不在,打手機又關機,我只好開車來接你了。」

「啊!」杜護華大驚失色。

「還不上車?」杜護家語調不耐煩,轉頭對寧青敏說:「你既然是護華的女朋友,也一起去。」

「我不是!」

寧青敏忙分辯,踏上樓梯角,樓梯角的燈照在她臉上。

「小姑……」杜護家瞪著寧青敏,把話吞了回去,對杜護華說:「把她一起帶去!」

「這……」

「怎麼,聽不清楚我的話?」

「神經病!」寧青敏暗暗嘀咕,向杜護華說:「你自己解釋,我上去了!」說著踏著樓梯向上。

「等一下!」杜護家一個箭步,上到樓梯口,伸出手猛的拉住寧青敏的手,寧青敏一個站不穩,整個人向後便倒。還沒叫出來,只覺腰一緊,整個人被杜護家橫抱了起來。

「啊!」寧青敏才尖叫了一聲,嘴巴就被杜護家摀住了,沉聲說:「爺爺剛還念叨小姑姑,你長的有點像小姑姑,只能對不起了!」

「什麼意思?」寧青敏想要掙扎下地,無奈對方緊緊挾著她,三兩步就把她拋進車子的副駕馭座上,身手強健,很顯然學過功夫,普通人反抗不了。

幾個保安目瞪口呆,向杜護華說:「這……」

「我自會向上頭解釋的,你們放心!」杜護華也不顧得許多,忙上了車。

「你這個神經病,你幹什麼?」寧青敏搞不清狀況,想要打開車門下去。

「給我坐好!」杜護家俯身過去按住寧青敏的手,隨便拉過安全帶的帶子,要幫寧青敏扣上。

「幹什麼?」寧青敏用手捶打對方,發覺對方肌肉很結實,捶的手生痛。

「小寧,我二哥沒惡意的,你不用害怕!」杜護華在後座著急,「我爺爺心臟病發了,他肯定又是念叨著我小姑姑,一時傷感,這才病發的。你長得像我小姑姑,所以想請你見見我爺爺而已。」

「那也得我自願,怎麼能這樣強挾我上車?」寧青敏聽完杜護華解釋,怒氣未熄,側頭怒視杜護家,「像個強盜一樣!」

杜護家不答,一踩車子,飛快開了出去。

一路上,杜護家詳細說了爺爺發病的過程,無非是快要過年了,家人整理家中雜物,翻出小姑姑以前的相簿,爺爺睹物思人,拿著相簿直坐到深夜,大家正要勸他去睡,才一站起,就昏倒了。

車子又到了那家剛剛到過的醫院,杜護華有點發怔,「我們剛剛來過!」

「你們來過?」杜護家停下車子,看寧青敏時,卻見她睡著了,頭向下一點一點的,顧不得其它,鬆開她的安全扣,一把抱了出來。

一晃蕩,寧青敏醒了,感覺到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一睜眼,對上杜護家的眼睛,記起了剛才的事,忙掙扎著下地,怒氣沖沖,「你抱著我幹什麼?」

「見爺爺!」杜護家簡短回答,一把拉起寧青敏的手就向前衝。

寧青敏被拉的跌跌撞撞向前,狠狠的,想甩開杜護家的手,「我自己走!」

杜護家見寧青敏用力往回扯自己的手,皺皺眉,猛的一鬆手,寧青敏收勢不及,一下跌出好遠。

「啊!」靜夜裡的醫院走廊,有慘叫在迴響。

寧青敏被摔得七昏八素,自歎倒霉,正要爬起來,一個陰影罩住了她,杜護家抓住她的手一提,順勢一撈,穩穩當當抱在懷裡,大步流星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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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包紮

杜護華見寧青敏在杜護家懷裡掙扎,有點不忍卒睹的說:「二哥,讓她自己走吧!」

「她那個小碎步,太慢!」杜護家不讓寧青敏亂動,挾緊了她,自顧自和杜護華說:「我爸我媽在外地趕不回來,只剩你爸媽看著爺爺,今天晚上也累壞了。」

「爺爺每回心臟病發,一醒來就是念叨說:『老天怎麼不收了我,讓我去見宛宛。』要是見了小寧,會不會反而嚇一跳?」杜護華跟在杜護家身邊,腳步也飛快。

「剛剛送來醫院,已是醒來了,就是念叨著那句老話,還說世上沒了小姑姑,他也不活了。」杜護家看一眼懷裡的寧青敏說:「讓她勸勸爺爺!」

「放我下來!」寧青敏被一雙鐵鉗似的手緊緊抱著,掙扎不動,羞怒交加。

「別吵!」杜護家見寧青敏尖叫,大手一把摀住她的嘴巴。

寧青敏想也不想,張開嘴,一把就咬在對方掌腹上。

「啊!」杜護家悶叫一聲,鬆開了手掌,卻不放開寧青敏,快走兩步,用手肘推開一扇門,把寧青敏抱了進去,扔在病床前一張椅子上。

「宛宛……」病房內一對夫婦同時驚叫,又及時止了聲,知道認錯了人。

病床上一個老爺爺本來半閉著眼,聽到驚叫,張開眼,對上寧青敏的臉,一激凌,「宛宛」兩個字卻沒吐出來,怔怔看一會寧青敏,「你不是我的宛宛。」話音一落,老淚縱橫。

寧青敏見一個老人家倚在病床上這樣哭法,總是令人心酸,卻不知說什麼好,只能接過杜護家遞過來的手帕子,幫杜爺爺擦去了眼淚。

「爺爺。你別這樣。」杜護華上去安慰。

「要是宛宛還在……」杜爺爺深深歎息一聲。

「宛宛不在。還有其它人在。」寧青敏伸出手握住杜爺爺地手。輕輕搖了搖。「爺爺不要傷心了!」

杜爺爺略怔一怔。反握住寧青敏地手。轉悲為喜。「上天收走了苑苑。現在把你送來。是打算給我一個安慰獎嗎?」

杜爺爺三個兒子。但最疼愛女兒宛宛。自從宛宛去世後。經常感歎說杜家女兒緣薄。四個孫子。就是沒孫女。老天連個安慰獎也不肯給他之類。所以一聽見寧青敏喚他爺爺。不由大喜。「你做我孫女吧!」

「爺爺!」杜護華見寧青敏一臉尷尬。只得說:「人家也有自己地爺爺地。」

「喔,我老糊塗了。」杜爺爺看一眼杜護華,以為自己猜中了某一件事,「不做孫女,做孫媳婦也行!」

寧青敏被鬧了一個大紅臉。

護士推開門走了進來,柔聲說:「病人要好好休息。」

寧青敏忙抽回手,笑著說:「爺爺休息吧!」

杜爺爺不捨的說:「你還會來看我嗎?」

「她明天再來看爺爺,爺爺先休息。」杜護家見爺爺不再嚷嚷不活了,鬆了一口氣,代寧青敏答話。

服侍杜爺爺躺下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爸,媽,你們先到隔壁的加護病房躺一躺,這裡交給我和二哥就行了!」杜護華見爺爺安靜了下來,看一眼滿臉睏倦的爸爸媽媽,有點心疼。

「寧小姐……」杜護華的媽媽想說什麼,杜護華擺手說:「媽,你去休息,小寧有我們看著,不用你安排。」

「我明天還要上班呢!」寧青敏看看手錶,都凌晨一點了,今晚發生的事也實在太多了。

「鬧了一晚,你明天還有精神上班嗎?」杜護華看看寧青敏,「要不,我幫你請假一天!」

「你別忘了,廠裡是因為忙不過來,才招了我們幾個兼職的,說明只干十天,除了不可抗力,不能請假。」寧青敏笑一笑,「我沒事,以前高中時,經常一天只睡五個鐘頭。」

「我送你回去。」杜護家幫著杜爺爺掖好被子,站直了身子,看向寧青敏。

寧青敏想起杜護家剛剛強勢的動作,心有餘悸,看一眼杜護華,杜護華領會了她的意思,笑著說:「二哥,我開你的車送小寧回去好了!」

「不用,我送她就行!」杜護家推開了門,示意寧青敏一起走。

寧青敏無奈,只得跟在他身後出了門。

「剛剛,心急爺爺的事,所以……」杜護家見寧青敏走在身後,有點怕他的樣子,想起可能是剛剛來時,嚇著她了,便想解釋一下。

寧青敏暗暗翻翻白眼,小碎步跑過他身邊,「你說清楚些,我可能跑的比你快。」

出了醫院門口,杜護家開過車子,打開前門,對寧青敏說:「進來!」

「我坐後邊!」寧青敏用手去扳後門。

「坐前邊,隨便幫我纏一下紗布!」杜護家打開了車內的燈,從車櫃中找出一瓶碘酒,又找出棉花簽等物。

他受傷了嗎?寧青敏看看杜護家,沒什麼不妥呀!

杜護家說完話,見寧青敏還站在外面,皺眉說:「你不怕凍壞?」

寧青敏這才覺得寒風侵骨,忙進了車,關上車門。

「手要接觸方向盤,纏著紗布沒那麼痛!」杜護家把手舉到寧青敏面前,另一隻手拋過一包紗布。

「為什麼不讓醫院的護士幫你包紮?」寧青敏看清了,杜護華接近大拇指的手腹上,幾個深深的,紅紅的齒印,正是被自己咬傷的,不由感覺很窘。

「其它人看到,可能要解釋這個傷口的由來。」杜護家看一眼寧青敏,「小姐兇猛!」

「噗」,寧青敏忍不住笑了,沒剛才那麼窘了,拿過棉花簽,醮了碘酒塗在杜護家手掌上。

「牙齒很利!傷口很深!」杜護家被碘酒一塗,痛的咧咧嘴,作了客觀評判。

寧青敏臉一紅,想分辯一下,「剛才,……所以……」

「我明白。要是忽然來個美女強抱住我,我也是會一口咬下去的。」杜護家語調平平,嘴角卻分明在抽動,「剛才,我心急了!」

「呃!」寧青敏抬眼看一下杜護家,對方表情嚴肅,但是,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嘛!拿著棉花簽的手狠狠的塗了下去。

「啊!」杜護家悶哼一聲,「輕點!」

寧青敏翻翻白眼,迅速幫杜護家包紮好紗布,手指盡量不接觸到他的手指。

杜護家看看纏好的手,試活動了一下,不妨礙開車,點頭說:「你很有包紮天賦!」說著車子呼的開動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強勢

「跟杜護華出去一晚,就變了一個樣子回來了。」

「是呀,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

兩個文員竊竊私語。

寧青敏埋頭打字,裝作聽不見。自從今天早上來上班,這類話就聽了不少,也懶得去理會。

杜護華辦公台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寧青敏忙過去代接,今天忙的很,幫杜護華接了不少電話。

「小寧,你可是答應爺爺今天還會來看他的。」杜護華的聲音在那頭響起,「雖然大家只是普通同事,但是爺爺這樣,還得,還得你再幫幫忙!」

「好吧,我下班後坐車過去!」寧青敏略一猶豫,昨晚沒睡好,今天又忙得要死,眼皮有點睜不開了,本來想下了班,吃完飯早點睡覺的,看來泡湯了。

「我過去接你!」那頭的聲音換成杜護家的,明顯是搶了杜護華的電話過去說話。

昨晚上受到的驚嚇還沒恢復呢,寧青敏打個寒噤,慌忙說:「不是很遠,我自己坐公共汽車過去就行了。」

「坐公共汽車費時間!」杜護家耐了性子,沉聲說:「就這樣說定了!」

聽到「啪」一聲掛電話的聲音,寧青敏聲鼓一震,放下了電話,忽然生起氣來,他憑什麼對我這樣強勢?

看看下班時間也快到了。寧青敏把文件歸了檔。這才站了起來。出了門口。朝食堂地方向走去。才走了一半路。就聽到有女工地吸氣聲:「天呀。是杜護華那個酷得要命地二哥!」

寧青敏回頭一看。廠門口一輛黑色有型地車子平穩無聲地停下了。杜護家正打開車門下車。冬日裡地太陽已經落山了。一點餘光灑在他身上。正是一副名車酷男圖。

寧青敏迅速縮到幾個女工身後。悄悄移動身子。想藉著她們地掩護閃進食堂。打算吃完飯。自己潛出廠門口坐車去看杜爺爺。讓杜護家見鬼去。

「小寧!」阿芳正從另一頭過來。一眼看見縮在別人身後地寧青敏。大喊著說:「昨晚回來地那麼晚。今天又跑得快。我還沒好好審你呢!」

「噓!」寧青敏從人縫中看見杜護家已是朝這邊看過來了。大急。向阿芳比手勢。讓她不要喊。

「怎麼了?」阿芳瞥一瞥寧青敏,「改頭換面了,不認貧賤之交了。」

「胡說什麼?」寧青敏欲哭無淚,因為杜護家已經朝這個方向走來了。

「好帥啊!」

「好酷啊!」

擋在寧青敏身前的幾個女工停下了腳步,齊齊看向杜護家,見杜護家眼神凌厲,看向她們身後,倒吸一口冷氣,誰跟這個酷男有仇?

站在另一邊的阿芳呆呆看著杜護家走到寧青敏面前停下,忘了剛剛想說什麼。

寧青敏一看避無可避,沒辦法只得自動說,「我本來打算吃完晚飯再坐車過去看杜爺爺的。」

杜護家「嗯」了一聲,抬起左手。寧青敏條件反射的後退一步,他想幹什麼?又嫌自己動作慢,想重施故招,當著這麼多女工的面,他要敢這麼做,自己就,就……

「你怎麼啦?」杜護家見寧青敏一臉驚怕,反應了過來,淡淡一笑說:「我只是看一下手錶,你以為我想幹什麼?」

寧青敏大窘,漲紅了臉,繞過他身邊,先朝車子走去。形勢逼人,只能屈服了。

杜護家見寧青敏垂頭走向前,不動聲色,上去打開車後門,用手扶在車門頂上說:「上去吧,今天不勉強你坐前邊了。」

正是下班時候,工人三三兩兩朝食堂方向走,多數人目睹了這個情形,一些想像力豐富的女工,以點為面,迅速形成了版本各異的灰姑娘遭遇王子的故事。

寧青敏吁一口氣,頂著來自各個方向的眼光壓力上了車。

車子經過麥當勞時,杜護家停了下來,從窗口買了一份套餐遞給寧青敏,「爺爺明天出院,到時再請你吃大餐。」

寧青敏也餓了,一邊吃一邊說:「不用了,我明天要收拾行李,後天就回家了。」

「什麼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寧青敏見杜護家車速似是慢了一慢,也不在意,吸了一口可樂,這才說:「我只是兼職,不是正式員工,不用再回這裡了。」

「嗯,想當正式員工也不難!」杜護家從倒後鏡看一眼正吃薯條的寧青敏,「我跟你們經理說一聲就行。」

「呃!」寧青敏怔一怔,「我還是在讀大學生,要等畢業才能當正式員工了。」

「哦,在哪個大學?」杜護家眼神閃一閃,「讀什麼系?」

寧青敏把學校名說了,車子剛好到了醫院。

杜爺爺也沒什麼事了,只是再三叮囑寧青敏過了年要聯繫他。

過了年,新學期又開始了,同學們相繼進了教室,互相打著招呼,好像一世紀沒見了似的。

突然,有個男生瞪大了眼看著教室門口,不確定的說:「這是寧青敏嗎?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同學們紛紛朝門口看去,教室裡瞬間靜了靜,接著有誇張的抽氣聲,「天啦,大變身了!」

段淑容正跟李秀真說話,一抬頭看見寧青敏進來,愕然說:「土包子變種了,變成漢堡包了。」

「噗」,李秀真忍不住笑出聲來,「可能全部家產就買了那件外套呢!」

「就是,想學別人做公主,也得有那個背景。」段淑容家境不錯,在穿著打扮上很捨得花錢,一眼認出寧青敏身上的外套是在商場買的,哼一哼說:「聽說去打工賺錢,原來就是為了買件漂亮衣服,真虛榮!」

「你看那些男生看她的眼光。」李秀真扯段淑容的袖子,「好像幾百年沒見到女人似的,用不用這麼誇張呀?」

「膚淺!」段淑容很不痛快,聲音很大,「眼界全這麼窄!」

吳美美聽見段淑容變了調的聲音,笑著捅捅莫曉虹說:「有人妒嫉得要瘋了!」

「嘿嘿!」莫曉虹低沉笑一笑,「青敏昨晚回到宿舍,她的樣子就嚇了我們一小跳,一早就預知今天必定會嚇其它人一跳了,沒想到比預想中的還嚴重。」

「所以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呀!」吳美美感歎說:「青敏的樣子本來不差,只是以前穿著老土,再加上內向不說話,整天低著頭,就讓人感覺畏畏縮縮,不起眼。現在稍為打扮一下,人自信一些,光彩多了。」

寧青敏沒想到同學們的表現這麼誇張,快步走向座位,周凌跟在後邊,捂了嘴偷笑。

「看到沒有,蕭葉生的眼珠子快掉下來了。」周凌捅捅寧青敏,俯在她耳朵邊說:「大跌眼鏡了!」

「太誇張了!」寧青敏略略一抬頭,瞥見還有同學朝她看來,一邊說著話,似是在議論她,不由臉紅了。

「也不怪他們誇張。是你之前的形象太土了,現在換了眼鏡,又穿了一件這麼時髦的外套,一下子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周凌大眼睛撲閃著,開玩笑說:「要不是我天生麗質,風頭就要被你蓋過去了。」

「遲早有一天要蓋過你。」寧青敏心情不錯,也捂了嘴笑,「到時有男生猛追我,我也讓你做我的擋箭牌,不讓別人近身。」

「這麼說,我要去報名學習一點防身術了。要不,到時當擋箭牌時,不小心就會讓人打成豬頭。」

「哈哈……」

笑聲中,上課鈴響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玄乎

「我暈!」吳美美一進宿舍,把東西往桌面上一扔,就躲進蚊帳裡生悶氣。

寧青敏正看報紙,隨手放在書桌上,抬頭問跟著進來的莫曉虹說:「美美怎麼啦?」

「哈哈……笑死我了。」莫曉虹大笑,花枝亂顫。

「小心真的笑死你!」吳美美在蚊帳裡惡狠狠的說話,哼哼著,「今天晚上真倒霉!」

周凌也推門進來,樂不可支,「我也看到了,哈哈,笑死我了!」

「你的明志哥哥不是扯著你說悄悄話嗎,怎麼這麼快回來?」寧青敏見周凌也笑的亂顫,不由好奇,「什麼事這麼好笑?」

「我剛好看到最精彩的一幕。」周凌說著話,聽見電話響,過去接聽了一下,才說幾句就笑的亂抖,「你們男生那邊也全知道了?」說完放下電話,還笑的直不起腰來,另外一隻手比劃著動作,不小心扯到電話線,把電話扯跌到地下,胡亂拿了起來,笑著去推同樣還在笑的莫曉虹,「你跟青敏說。」

原來吳美美和莫曉虹回宿舍時,碰到班裡幾個男同學,幾個人站著說了幾句話,忽然「嗖」的一聲,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一隻小老鼠。小老鼠直奔人群,想從吳美美腳下竄過去,吳美美平時最怕的就是老鼠,嚇得尖叫一聲,想也不想,身子往上一跳,慌亂中摟住旁邊一個男同學的脖子,雙腳往上一盤,直接盤在人家腰上。

莫曉虹拍桌大笑說:「青敏,你猜猜美美盤在誰的身上了?」

「她氣成這樣,肯定所盤非人了?」寧青敏也捂嘴樂不可支,「到底盤誰身上了嘛?」

「嚴康,嚴胖子!」周凌繼續捂著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來,「盤誰身上不好,非要盤他?他那一身肥肉,夠美美噁心一個月了。」

嚴康是班裡有名地胖子。外號「胖子」。又因為他對女生特別慇勤。眼神癡纏。所以還有另一個外號「豬八戒」。吳美美身形瘦削。因為臉上長痘痘無計可施。最近都是往臉上塗上珍珠粉。把一張臉塗得白慘慘地。基於她的特徵。得了一個最新外號「白骨精」。

當「白骨精」盤在「豬八戒」身上地時候……如此一想。宿舍裡三個人又笑了起來。

「你們別笑了。我害怕!」吳美美撩開蚊帳。眼眶紅紅地說:「你們還記得上學期。我們那次半夜裡點了蚊香。然後拍著枕頭。摸一個紙團。說紙團裡是誰地名字。誰就是以後地男朋友。記得嗎?」

「記得呀!」莫曉虹不敢再笑。小心翼翼地說:「你摸地紙團。不是發恨塞到嘴裡吞下去了麼?」

「我當時很用心記了幾個人名。看看還差一個才夠二十個人名。就把最討厭地嚴胖子地名字記進去了。」吳美美低頭說:「當時摸到地就是嚴胖子地名字。今天晚上這麼倒霉就去盤在他身上。男生肯定會亂傳。再想想那張摸到地紙條。我……」

寧青敏和周凌面面相覷。有點錯愕。這事兒有點玄乎。

「那摸紙條的事也不一定准的。」莫曉虹想起那個方法是自己提供的,只得盡力安慰吳美美,「放心,你一定會找到一個風流瀟灑的男朋友,怎麼可能是嚴胖子。」

「要真是他,我就不活了。」吳美美跺腳亂叫,「我有不祥的預感!」

「咚咚」,有人在敲門,宿舍裡幾個人互看一眼,難道嚴胖子這麼快殺上來了?

「管宿舍的大媽,怎麼現在放人放的那個爽快,這麼晚了還讓人上來!」周凌嘀咕,一邊打開門,一下子怔在門口,遲疑的問:「請問找誰?」

「我找小寧!」來人語調裡帶了笑意,「全名叫寧青敏!」

豆腐花?寧青敏衝到門口,一看果然是杜護華,「啊」的一聲說:「怎麼是你?」

「快請進來。」周凌忙讓開身子,回頭向莫曉虹和吳美美作一個被電暈的表情。

「哇,好帥,跟那個郭學長有得一拼!」莫曉虹小小尖叫一聲,「青敏走的什麼狗屎運,到處碰到美男?」

「我打了幾次電話,打通了都沒人接。」杜護華看看放在角落裡的電話,「你們電話是不是壞了。」

「剛碰到地上,可能拿起來沒放好!」周凌過去看了看,忙把電話放好。

「我買了一點水果,你們吃吧!」杜護華把手裡提著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這麼晚打擾你們,不好意思!」

「我去洗水果!」莫曉虹跳了起來,打開袋子一看,笑吟吟說:「哇,是紅富士!」

同事幾天而已,他來幹什麼呢?寧青敏看一眼杜護華,難道他爺爺又病了,想見我?

杜護華見寧青敏表情疑惑,笑了一笑,拿出一個紅包說:「我是代人送紅包來的。」

「紅包?過年都過了這麼久了還能收到壓歲錢?」寧青敏不接紅包,不好意思的說:「我只見過你爺爺兩次,他不用特意給我紅包的。」

「不是我爺爺給你的,是上次在車上,你接生的那個嬰兒的爸爸給你的。」杜護華把紅包拍在寧青敏手上說:「那孩子滿月之後,他爸爸媽媽約了總經理和我出去喝茶,問起你來,塞了這個紅包,說一定要你收下的。」

寧青敏折開紅包一看,整整八百元,不由抬起頭來說:「這……」

「沒事,你就拿著好了!聽總經理說,這個成建軍來頭不少的,幾百元只是小意思。」杜護華站了起來,「完成任務,我回去了!」

「你代我還回人家好了!」寧青敏把紅包塞回杜護華手中,對方既是來頭不小,那自己更不能收下這個紅包。

「小寧,你想還人家的話,有機會見到,自己還他好了!」杜護華把紅包放到書桌上,見書桌上有報紙,笑著說:「送紅包給你的人,今天也上報紙了。」

「噢,在哪裡?」寧青敏拿起報紙,「哪一版?」

杜護華翻過一個版面,指著一處報導說:「接近火車站流花商圈那裡,剛建好一個大型批發商場,成建軍負責招商等方面的事,喏,他的名字在這兒。」

寧青敏看著豆腐乾一樣小的報導,忽然想起那個商場在幾年後風生水起,成為品牌批發商場,炒商舖的人賺了一個盆滿缽滿,心裡忽的一動,有念頭升了起來,只是抓不實。

「真的得走了,好在有順風車坐!」杜護華自己拉開門,出了門口,一邊朝宿舍裡其它幾個人揮揮手。

「廠車經過這裡嗎?」寧青敏隨口相問,送了杜護華下樓。

「不是,是我二哥的車。」杜護華腳步不停,「二哥忙的很,不能讓他等太久!」



正文 第三十章 酷男

下了樓,一眼就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有型的車子,杜護家穿了一套簡單的黑色西裝,正懶懶的倚在車門上。   有兩個女生經過寧青敏身邊,正在輕輕尖叫:「看到那個男的沒有?酷死了!」

「是呀,酷到讓人崩潰,跟他一比,班裡那幾個花樣美男就像是雜草,沒點氣質。」

「有那麼酷嗎?」寧青敏拿眼細看遠處的杜護家,跟上次見面沒什麼兩樣呀!

兩個女生說著話,一眼瞅見寧青敏身邊的杜護華,又是小小的尖叫一聲,捂了嘴經過。寧青敏不由好笑,這些小女生就是大驚小怪。

杜護華似笑非笑的說:「你們校園裡的氣氛挺不錯的。」

「對,見到美男時,氣氛特別熱烈!」寧青敏開了一句玩笑。

「哈哈……」

聽到笑聲,倚在車前的杜護家朝這邊看過來,夜色裡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青敏,昨天叫人拿給你的英語資料,拿到沒有?」還沒走近車子,身後傳來郭尚亮的聲音。

「拿到了!」寧青敏欣喜地轉身。這學期回來後。一直控制著自己不去想他。也不去見他。可是一聽到他地聲音。還是不自禁地心頭一顫。

郭尚亮心情不錯地樣子。臉上是迷人地微笑。風拂動他柔軟地髮絲。顯得柔情萬種。雖然明知那種柔情不是對自己而發。寧青敏還是有點不能呼吸。渾身地血都滯了一滯地感覺。

「換眼鏡了!」郭尚亮見寧青敏微微笑著。細長地雙眼彎彎地。不由伸出手捏捏她地眼鏡架說:「這副眼鏡不錯。看起來很輕巧。」縮回手指時。手指腹不經意擦過寧青敏耳朵。

寧青敏只覺耳朵「呼」地一聲。好像著火似地**辣。熱力從耳朵邊直漫延到臉上。

郭尚亮退後半步看一下寧青敏。點點頭說:「不錯。變漂亮了!」

寧青敏悄悄挺挺胸。雖然自己地樣子還是比不上李明娜。但是。郭尚亮還是注意到自己地變化了呀!

「你朋友嗎?」郭尚亮看到旁邊的杜護華,一把拉過寧青敏,低聲說:「交朋友要謹重,出了社會的人比較複雜,要多點心眼。」

他在關心我!寧青敏心裡甜絲絲的,忙著點頭說:「我知道!」

「好了,我先走了!」郭尚亮擺擺手,瀟灑的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你男朋友?」杜護華跟著寧青敏一起看郭尚亮的背影,試探的問著。

「不是!」寧青敏剛剛的甜蜜消失無蹤,「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哦,看他挺關心你的樣子,還以為是你男朋友呢!」杜護華笑一笑,神色輕鬆。

看到杜護華和寧青敏走近來,杜護家打開了車門,先上了車。寧青敏瞥見杜護家面無表情,正想硬著頭皮打一聲招呼,卻見杜護家看也不看她,待杜護華一上車,伸手越過杜護華身邊,「啪」一聲關上車門,「呼」的開動了車子。

看著車子絕塵而去,寧青敏不由哼一聲:「杜護家,你很了不起嗎?」心裡卻有點受到輕視的懊惱,正要轉身回去,卻聽後面有人喊她,回頭一看,卻是立軍和她的哥哥立威。

自從陳小芊的事發生後,寧青敏宿舍的人和立軍宿舍的人晚上要出去,有時也結伴而行,因此寧青敏和立軍也是比較熟悉的,見是立軍的哥哥,便點點頭說:「立威哥哥,你又來看立軍了。」

「是呀,剛從上面下來。」立威遠眺早已不見的車子,笑著說:「剛剛那輛開走的車子,很像我們公司杜副總的寶馬車。」

「哦,杜副總?」寧青敏想起立軍說過她哥哥是進出口公司的職員,難不成就是杜護家管理的公司?

「沒錯,肯定是杜副總的車,我記得他的車牌尾號後面就是三個八的。」立威興奮,「我們杜副總雖然年輕,從美國回來才兩年,但是在商場方面的鐵腕手段,已是令對手不敢小看,在業界內已是鼎鼎有名。」

「哥哥,過年時,你帶回家裡的年會照片上不是有那個杜副總在裡面,好陽剛,好帥啊!」立軍作祟拜狀,「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就是這樣的。」

「別作夢了!」立威敲敲立軍的頭,「杜氏集團赫赫有名,上一輩的,傳聞都是跟門當戶對的人家結親的,杜副總的大哥杜護國,長年駐在外國,管理國外的企業,聽說快要訂婚了,對象就是某某跨國公司一位總裁的女兒。杜副總要是結婚,對像肯定也不會找平民百姓。」

「看來做夢也高攀不上。」立軍吐吐舌頭,「那他還有普通一點的兄弟沒有,要有的話,我們普通人還有一點念想。」

「聽說杜家最可親的人是老三杜護華,杜家讓他到別人廠裡歷練,要他從低做起,可能以後杜家關於處理勞資糾紛和公關方面的事,要交給他去處理吧!」

「哇,時間不早了,我走了!」立威看看手錶,叮囑妹妹幾句就走了。

寧青敏跟立軍上了樓梯,沉默一會才問:「有陳小芊的消息沒有?」

「她退了學後,沒跟我們聯繫過。」立軍唏噓,「她那麼活潑可愛,沒想到……」

寧青敏極輕極輕的歎息一聲,如果自己那晚堅決的拉住她,不讓她出去,如果……

回到宿舍,電話響,卻是媽媽打來的,寧青敏笑著說:「媽,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呀?」

「睡了怎麼給你打電話?」寧媽媽在那頭笑了笑,「你上次回來,我跟你說過的事,你打聽了沒有?」

「呃!」寧青敏這才想起上次回家過年,媽媽跟她說過,外婆一個親戚的女兒張玉,高中畢業,今年十八歲了,不想待在鄉下,聽說寧青敏在人家廠裡打過工,就托寧青敏幫她問問廠裡還要不要工人。

上次問過杜護華,因為剛剛過完年,廠裡還不用招人,說是要招人了才告訴寧青敏,所以寧青敏也不好意思再去追問。

聽了寧青敏的話,寧媽媽說:「有消息了,你就馬上打電話回來,張玉待家裡沒收入,她媽也急了。」

「好的!」寧青敏放下電話,決定明天再打電話問問杜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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