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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倪匡] 木蘭花系列51 冷血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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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簡介】
  木蘭花和高翔渡蜜月時,只得安妮一人孤單地在屋中。一天,門鈴響起,安妮來到花園鐵
門,看見一個約六十歲的老人將一個黑皮公事包塞進鐵門,然後離開,跑進一架汽車。他邊開
動車子,邊對安妮說,這皮包中的東西,只有放在木蘭花處,才是最安全的。
  安妮打開皮包,發現裡面有三本厚厚的文件及一張紙,紙上寫著:「我有著生命危險,為的
就是那幾本資料,我不會將它們交給追蹤我的人,所以只好託你保管,我在別人處聽到過你的
事蹟,木蘭花小姐,請你別拒絕我的要求。」
  奇怪的是,三本文件,全是白紙,就算她用盡方法,紙上也沒有用隱形墨水寫過字的痕跡
。究竟這份文件有什麼秘密呢?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3} 273-24079-155-4058[4]-15.82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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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22:59: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慢慢黑了下來了,安妮並不著亮電燈,她已看不清放在她面前書本上的字了,她低低嘆
了一聲站了起來,然後又坐在書房一角的一張安樂椅上。
  當她坐在那張寬大的安樂椅上時,她像是一頭蜷縮在陰暗角落處的貓兒一樣,自從木蘭花
和高翔去渡蜜月之後,老大的屋子中,只有她一個人。
  開始幾天,穆秀珍還時時來和她一起玩,但是安妮也看出,穆秀珍實在忙得可以,所以好
幾次,反是她拒絕了穆秀珍的邀請。
  安妮決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但是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屋子中,無論如何,是冷清了
一些,而當黑夜來時之後這種孤寂的感覺,也就更甚了!
  安妮坐了半晌,又嘆了一聲,站了起來。
  她懶洋洋的著亮了書桌上的燈,她的手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當木蘭花還在的時候,尤其
是穆秀珍也在時,從來也不會有那樣情形的。
  安妮伸了一個懶腰,燈光將她瘦長的影子,投在牆上,即便是影子,看來也有一點懶洋洋
的感覺。安妮慢慢地走出了書房去。
  門鈴就在那時,突然響了起來。
  由於屋子中十分靜,是以門鈴聲聽來,也十分刺耳,安妮略呆了一呆,她心中立即自然地
想到,一定是雲五風來了!
  一想到雲五風的時候,安妮的心中,便有一種十分異樣的感覺,剎那之間,她的步伐,也
變得輕盈起來,她衝下了樓梯,奔過了客廳。
  當她打開客廳的門時,她向著花園,大叫了一聲,道:「來了!」然後,她又奔過花園,來
到了花園鐵門的前面。
  當她奔近花園的時候,天色雖然黑暗,但是也已足可以使她看清,鐵門外的確站著一個人
,但是那人卻不是她想像中的雲五風。
  安妮來到了門前,也看清了站在門外的那人,大約六十上下年紀,身形很高,很瘦,額上
有著很深刻的皺紋,他一隻手提著一個黑皮的公事包,另一隻手,緊緊握著鐵門的鐵枝,從他
的神情看來,他像是有著非常重大的心事。
  安妮才一到了鐵門前,那人便將手中的黑皮公事包,從鐵門中,塞了進來。那人的行動,
使得安妮嚇了一跳,連忙向後跳了開去。
  因為安妮從來也沒有見過那人,也不知道他拋進來的那隻黑皮公事包中,放的是什麼東西
,如果那是爆炸品的話,她要是不及時退開,就可能遭殃了!
  安妮退出了三尺,那公事包也「拍」地一聲,跌在地上,安妮向那公事包看一眼,那公事
包落在地上,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安妮忙又抬起頭來,向鐵門外的那人看去,只見那人在一拋出了公事皮包之後,便迅速地
向後退了出去,進到了一輛停在路邊的汽車之旁。
  安妮忙叫道:「喂,這是你的東西,你是什麼人。」
  安妮在叫著,那人卻已打開了車門。
  他在打開車門之後,身子已向車中鑽了進去,安妮忙拉開了鐵門,向前奔了出去,叫道:「
喂,你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那人卻已關上了車門,他看到安妮向車子奔來,便急急開動了車子,車子發動了之後,他
才用一種十分嘶啞的聲音道:「這皮包中是一點東西,我聽得人說起過木蘭花,我想這東西,只
有放在她那裏,才是最安全的!」
  安妮已奔到了車前,一手扶住了車窗,道:「你是什麼人?那又是什麼東西?你以為你行動
那麼神秘,我們便會替你保管東西了麼?」
  可是當安妮一來到車邊的時候,那人的神情,更加慌亂了起來,他急急忙忙踏下油門,車
子已經向前,疾衝了出去。
  安妮在車後跟著跑了幾步,她自然無法追得上一輛汽車,安妮氣得頓足,叫道:「還有一點
,蘭花姐根本不在家中!」
  可是,也不知道那人根本未聽到安妮的這句話,還是他聽到了,但是也不肯停車,終之,
車子的速度迅速增加,轉眼之間,便沒入黑暗中了!
  安妮在公路邊上,略站了一會,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回到了花園中,關上了鐵門
,凝視著放在地上的那隻皮包。
  她並沒有走過去拾起那皮包來,因為那人來得神秘,她也不知道那皮包中有著什麼東西。
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事,安妮也有足夠的經驗可以應付。
  她看了片刻,取過了一支竹竿來,挑起那皮包的握手,將皮包挑進了客廳中,放在桌上,
然後,她著亮了客廳的燈。
  那是一隻舊式的黑皮公事包,在皮包的外面,有一個小小的方框,是放置卡片用的,安妮
看到,在那個方框中的卡片上,寫著「W.LEE」幾個字。
  那可能就是剛才欠匆離去的那個人的名字,也可能是這皮包主人的名字,如果那人就是皮
包主人,自然兩個假定,可以合而為一。
  那皮包有著一柄鎖,要弄開那樣的鎖,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安妮卻不是行事那麼莽
撞的人,她也知道,有一種爆炸裝置,是放在皮包或箱子之中,一打開皮包或箱子的鎖,就會
發生爆炸的。所以,她看了一會,便奔上了書房。
  她取了一柄極其鋒利的小刀下來。
  她一手按住了那皮包,使它不致於移動,然後,她用那柄鋒利的小刀,在皮包的背後,劃
開了一條呎許長的口子。
  皮包被劃破之後,她已經可以看到,皮包的內部,是許多文件,安妮又小心地將它取了出
來,一共是三本,每一本,約有半寸厚。
  在那三本文件之外還有一張紙。
  那張紙,顯然是從一本記事本上撕下來的,上面寫著幾行字,字跡很潦草,當然也是在匆
忙之中寫成的。
  在那幾行字中,至少可以對這件突如其來的事,略有一點解釋,那幾行字是:「我有著生命
危險,為的就是那幾本資料,我不會將它們交給追蹤我的人,所以只好託你保管,我在別人處
聽到過你的事蹟,木蘭花小姐,請你別拒絕我的要求。」
  在那字條下面,也沒有具名。
  安妮笑了一下,她心中在想,那人語氣倒是客氣得很,可是事實上,他卻是拋下丁皮包就
走的,還會有什麼機會拒絕他?
  這時,安妮已可以肯定皮包中不會有什麼害人東西了,她打開了皮包的鎖,看看皮包中還
有若什麼東西,她看了兩三分鐘,證明皮包是空的。
  然後她將手按在那三本釘成半寸厚的文件上。
  她在將那三本文件取出來時,並沒有翻開來看過,她只不過看到,文件的封底和封面,全
是白紙。如果換了穆秀珍,這時,一定早已急不及待地將那三本文件打開來看個究竟了!
  但是安妮卻並不急於將它們翻開來。
  她將手按在那三本文件上,心中在自己問自己:這三本文件中,記載的是什麼?是軍事秘
密,是間諜文件,還是什麼犯罪行動的方案?
  要回答這個問題,自然不是容易的事,首先,得先從那個人是什麼人著手,才能夠摸出一
些頭緒來。
  安妮有足夠的耐性,可以克制著自己,不去翻開那三本文件,而要藉此考驗自己的推理的
能力。她首先肯定那人是一個知識份子。
  因為那人的談吐很斯文,他寫的那字條,字跡雖然潦草,然而也決不是只有普通學識的人
所能寫出來的。安妮還推測他,可能是一個科學家。
  因為安妮看到他的時候,他的衣著,都是很名貴的料子,但是,他卻顯然不曾將名貴料子
繕成的衣服,怎麼放在心上,衣服被保養得並不好。
  而這正是埋頭科學研究的科學家,不注意生活小節的通病。
  已然肯定了那人見一個科學家,那麼問題也容易解決得多了,她微笑著,自己對自己道:「
那三本,一定是極有價值的科學文件!」
  她一面說,一面已親手翻開了其中的一本。
  她的腦中,已存下了她自己推理所得的主觀概念,是以當她一翻開那本文件時,她也預料
到,會看到許多方程式和數字。
  可是當她將那本文件翻了開來之後,她卻不禁呆了一呆,她什麼也沒有看到––應該說,
她在紙上,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看到的,只是白紙!
  安妮呆了一呆,忙將兩本文件拿了起來,迅速地一頁一頁翻動著,不到兩分鐘,她就翻完
了那一本文件,而她所得到的結果是,從頭到尾,都是白紙。另外兩本,安妮翻得更快。
  那兩本的情形,也是一樣。
  那三疊,根本不是什麼文件,只不過是三疊白紙,釘裝在一起而已!安妮不禁有啼笑皆非
的感覺,這算是什麼意思?什麼人在開玩笑?
  從那張紙條上的字來看,好像那是三本重要之極的文件,那三本文件的持有人––假定就
是那個將皮包拋進來的人––正因為這三本文件,而受著生命的威脅,整件事,看來不像是一
個無聊的玩笑,但為什麼這三本,全是白紙呢?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安妮只想了極短的時間,就拿起了那三本白紙,奔上了樓梯,到了書房中,她將那三本白
紙,放在桌上,然後,打開了一個抽屜。
  那抽屜中有很多東西,大多數是裝有各種顏色液體的玻璃瓶,還有一盞酒精燈,安妮先取
出了那盞酒精燈來,將它點燃。
  最簡單的,使隱形墨水現形的方法是如此。安妮這時,不相信那三本真的是白紙,她斷定
上面一定有著用隱形墨水寫的字跡,所以她要令隱形墨水,現出形來。
  但是,當她連續將白紙放在火上烘燒之後,她卻得不到什麼,白紙,仍然是白紙。安妮並
不氣餒,因為她還有別的辦法。
  她將抽屜中的許多玻璃瓶,一起取出來。
  玻璃瓶一共有十六個。安妮記得,木蘭花曾告訴過她,這十大個玻璃瓶中,十大種不同的
化學液髖,可以使任何隱形墨水現形。
  安妮耐住地用瓶旁的小刷子,蘸著藥水,在紙上掃刷著,開始的時候,她是充滿了信心的
,但是當她試到第十二種,在她面前的仍然是白紙時,她的心,已不覺有點動搖了!
  當她試到第十五種時,她簡直已沒有信心了!
  是以,當她拿起第十六種藥水來時,她不禁嘆了一口氣,當然––可能正好是第十六種藥
水,會令得白紙上現出文字來。
  但是,那可能性實在太少了,是不是?
  ***
  在市郊的公路上,至少有四個駕駛人,都看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們看到一輛車子,在
公路上完全不按照交通規則,在橫衝直撞。
  這種情形,本來倒也不是什麼奇事,醉漢駕車,就是那樣子的,公路上的車子不多,幾輛
車子避開了那輛橫衝直撞的車子,向前繼續駛著。
  後來的車子之中,有一輛車子,在避開了那橫衝直撞的車子之後,駕駛人操出頭來,破口
大罵,當他罵的時候,那輛橫衝直撞的車子,突然向他逼近,幾乎沒有將他探出窗外的頭剷了
去,那駕駛人連忙縮回了頭來「砰」地一聲,車子已撞在他的車上。
  那駕駛人從另一邊車門,走了出來。
  這時,兩輛車子都停了下來,接著,又有兩輛車子也停了下來,車子被撞的那駕駛人,憤
怒地叫道:「他媽的,你––」
  可是,他的話還未曾講完,他的身子便突然向後,退了回來,臉上現出極其驚駭的神色來
,甚至他的身子也在發著抖!
  另外兩個駕駛人,在停下了車子之後,也都出了車子,他們向那人看了一眼,心中都感到
奇怪,他們也忙向那橫衝直撞的車子看去!
  他們只看了一眼,他們的神態,立時也變得和另一個人一樣,他們的身子向後退著,張大
了口,發著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是不是那車子之中,有著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是以令得這三個駕駛人,受到了那樣的驚
恐呢?絕對不是,相反的是,那車子根本什麼也沒有!
  車子是空的,沒有人!
  車子中沒有人,而他們剛才又看到那輛車子,橫衝直撞,向前衝了過來的,如果那是一條
向下斜的斜路,那麼就很容易解釋這件事了:車子是剎車掣有了毛病,自已從路上滑下來的!
  可是事實卻恰好相反,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是一絛斜路,但卻是向上斜的,任何車
子,決不會上一條向上斜的斜路,除非有人駕駛。
  而這輛車子中,卻沒有人駕駛!
  那三個駕駛人,在一分鐘之前,還是從來未曾見過面的,但這時,他們互望了一眼,一起
向後,退了開去,像是三個遭到了急難的朋友一樣。
  當他們三人,退開了四五碼之後「轟」地一聲巨響,那輛沒有人駕駛,而在斜路上橫衝直
撞的車子,突然發生了爆炸。
  在爆炸發生時,那三個驚駛人,都震跌在地上,他們機警地在路上打著滾,滾到了路邊上
,總算好,他們都沒有受傷。
  而這時,公路上有更多的車子,停了下來,自然也有更多的駕駛人走了出來,圍住了那三
個人問長問短,當他們三個人說出他們見到的怪事時,自然不會有人相信他們的話,那輛發生
了爆炸的車子,已經連殘骸也找不到了,連帶另外三輛車也遭殃。
  十分鐘後,警車趕到了,那三個駕駛人,作為目擊證人,被請到了警局之中,將他們的敘
述,記錄下來。
  當他們三人,講到那輛車子中,根本沒有人時,向他們詢問的齊警官,皺起了眉,道:「三
位,沒有人駕駛的一輛車子,怎會駛上斜路來?」
  那三個人一起搖搖頭,道:「我們不明白。」
  「是不是那輛車的駕駛人,知道自己闖了禍,所以溜走了?」齊警官又問,作為一個警務
人員,自然要探索各種可能,而不輕信無稽的敘述。
  而一輛沒有人駕駛的汽車,會駛上斜路來,這種說法,多少是有點無稽的。齊警官曾和高
翔一起工作很多時間,是一個優秀的警務人員,他自然要進一步查問。
  然而,那三個駕駛人的回答,卻是斬釘斷鐵的,他們道:「不可能,決不可能有人自那輛汽
車中逃走的,我們看著它駛上來的。」
  齊警官皺了皺眉,只好將他們三人的話,記錄了下來,同時,又問了問他們三個人的姓名
,地址,當那三個人離開之後,齊警官立時時命令,對這三位目擊證人的一切,進行暗中的調
查。
  這件離奇的車子爆炸事件,到目前為止,自然不能有什麼新的發展,齊警官很懷疑那其中
有著犯罪的意味,但除非證明那三個目擊證人是事先串通來向警方說話的,不然,也找不出什
麼犯罪的證據來。
  然而齊警官也不禁苦笑了一下。
  因為,如果真有著犯罪事件,在這件離奇的車禍之中的話,那麼這三個人,也可能是沒有
關係的,他們若是有關係,而又編了那樣的話,來欺瞞警方的話,那實在是太蠢了!
  齊警官一面又仔細地讀著那三個目擊證人敘述的記錄,一面搖著頭,因為他實在無法想得
明白,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安妮將第十大種化學液,塗上了白紙。
  她的手指,甚至在微微發著抖,因為那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她將那種化學藥水塗了上去,
等著,時間在慢慢地過去。
  通常,要使隱形墨水現形,只要五秒鐘到十秒鐘的時間就夠了,所以,在等了三十秒,而
在她眼前的仍是白紙之後,安妮苦笑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料錯了,那三本釘在一起的,確確實實是白紙而並不是曾用什麼隱形墨水寫過
字的。
  三本白紙,但是卻被人用那麼神秘的方法,送了進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安妮托著頭
,皺著眉,苦苦思索著答案。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兩個可能。
  一個可能是,那根本是有人在開玩笑。
  另一個可能是,那三本重要的資料,早已被人偷走了,而連那個人也不知道,所以糊裏糊
塗,將三本白紙送了來。
  在這兩個可能中,自然是以開玩笑的成分更來得大些,安妮毫無理由地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她的心中,也不禁十分憤怒。
  她將那三本白紙,推過一邊,然後,收起了酒精燈和十多瓶藥水,離開了書房,她還要為
自己弄晚飯,而她每天固定的進修,又是不能一天推一天的!
  第二天,齊警官接到了報告,那三位目擊證人,可以肯定是不相識的,他們全是守法的市
民,有著良好的經濟基礎。
  像那樣的人,是不會有犯罪的動磯的。
  而且,齊警官自己,也可以證明,那三個人,當晚並沒有喝酒,雖然他們所說的一切,是
那樣奇誕,但是卻也不能證明他們在說謊。
  由於這件事的經過很特別,所以齊警官將整件事,警方的調查所得,寫成了一份報告書,
送給了方局長。
  方局長在看了這份報告書之後,召見警官,向他問了幾個問題,自然也問不出什麼頭緒來
。方局長道:「今天早上,我接到高翔的長途電話,他說,他們的蜜月旅行,準備提前結束,很
快會回來,那麼,這件事留著,作為他銷假之後的第一件工作吧!」
  齊警官自然不會異議,他退了出來,每一個警務人員,都有十分繁忙的工作要處理,齊警
官也不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第三天,安妮的心情,興奮到了極點!
  因為那天一清早,她就被電話鈴聲吵醒,而當她拿起電話聽筒來的時候,她聽到了木蘭花
的聲音,木蘭花道:「安妮,猜猜我在什麼地方?」
  安妮呆了一呆,道:「誰知道你在什麼地方,你可能在阿拉斯加,也可能在東非洲維多利亞
湖,或者在紐西蘭的小島上!」
  「都不是!」木蘭花的聲音很興奮。
  「那我猜不著了!」
  「我已在本市的機場大廈中!」木蘭花說。
  在剎那間,安妮完全呆住了!
  她自然是實在太高興了,是以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木蘭花笑著,道:「傻安妮,不喜歡
我回來麼?為什麼不出聲?」
  「不!不!」安妮忙叫著,她的眼角不禁有點潤濕「我是太高興了,蘭花姐,那是不可能
的,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木蘭花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及我們住慣了的城市來
得可愛,而且,我想念你!」
  「蘭花姐,我也想念你」
  「安妮,你停五分鐘,打電話給秀珍,我也很想念她,那麼,當她來到時,我也可以回來
了,別打得太早了,不要叫她比我早到––」
  「我知道,我知道!」安妮一迭聲答應著,放下了電話。她雖然答應了木蘭花好幾次,但
是她一放下了電話,還是立即就打了一個電話給穆秀珍。
  十五分鐘後,安妮才明白為什麼木蘭花要她遲五分鐘才打電話給穆秀珍。十五分鐘之後,
穆秀珍到了,可是木蘭花還沒有來!
  穆秀珍在客廳中跳來跳去,幾乎連地板也給她跳穿了,她還不止一次,用力搖著安妮的肩
頭,威脅著道:「小安妮,你要是騙我,我不放過你!」
  雲四風自然是和穆秀珍一起來的,他至少己將以下的話,說了五遍,他道:「我們來這裏,
比由機場來這裏近,自然是我們先到!」
  可是雲四風的話,對於心急的穆秀珍而言,卻是全然不起作用,她還是跳著,終於,她來
到了鐵門口,將鐵門拉了開來。
  所以,當木蘭花和高翔的車子,終於出現,並且在門口停下來的時候,穆秀珍是第一個看
到他們的,穆秀珍大聲叫了起來。
  安妮和雲四風,其實也心急得很,因為他們和木蘭花,高翔兩人,分離的日子,說長不長
,但是說短,卻也不短了。
  他們一聽得穆秀珍的呼叫聲,也忙奔了出去。
  而當他們來到了鐵門口之際,木蘭花和穆秀珍,已緊緊擁在一起了,高翔迎了上來,和雲
四風熱烈地握著手,又拍著安妮的肩頭。
  安妮望著木蘭花,木蘭花將她拉了過來,三個人擁在一起,穆秀珍不斷地說著話,可是事
實上,她說些什麼,只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每一個人都興奮之極,一直回到了客廳中,坐了下來,他們才能相互之間,聽清楚對方在
說一些什麼。
  木蘭花坐了下來,吁了一口氣,道:「終於回家了!」
  安妮忙道:「蘭花姐,你不搬出去?」
  木蘭花向高翔望了一眼,甜蜜地笑著,高翔也笑著,道:「安妮,你說呢,照理說,蘭花是
我的妻子,應該搬到我的房子去!」
  「你的房子有什麼好?」安妮嚷叫著。
  「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啊!」高翔笑著說。
  安妮搖著木蘭花的手,道:「唔,蘭花姐,你說。」
  木蘭花輕輕地拍著安妮的頭,道:「我們住在這裏,當然和你在一起!」
  安妮大聲歡呼了起來。
  穆秀珍笑道:「小鬼頭,你可別高興,這些日子來,你也懶夠了,蘭花姐回來,正好督促你
用功,那個滋味,可不好受啊!」
  她說到這裏,伸了伸舌頭,扮了一個鬼臉。
  各人都笑了起來,雲四風道:「你想來也捱過那種不好的滋味?」
  穆秀珍忽然又正色道:「可是安妮,那卻是很有用的,不論你將來想做什麼事,基本教育一
定要受得好,到時你就知道了!」
  安妮攤了攤手,道:「我並沒有說不接受教育啊!」
  各人又笑了起來,在歡樂的氣氛中,時間過得特別快,很快已到中午了,他們一起到雲四
風的家中去吃中飯,穆秀珍已吩咐了廚子,準備了豐富的菜餚。
  下午,高翔到警局去報到,木蘭花回到了住所,收拾著他們帶回來的行李,安妮和穆秀珍
兩人,跟在她身邊,不住打轉。
  到了傍晚時分,高翔和雲四風兩人,同時到達,高翔一進門就笑道:「我才一回來,方局長
就將一件怪事,交給我調查。」
  「什麼怪事?」穆秀珍搶先問。
  「事情雖然怪,但卻並不緊急」高翔說:「看來我還可以休息一兩天,這件事,到如今為止
,一點頭緒也沒有!」
  穆秀珍嘆道:「究竟是什麼事啊!」
  高翔微笑著,望著穆秀珍並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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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穆秀珍賭氣道:「好,你別說!」
  高翔道:「我怎麼敢不說,不怕我被你打穿頭麼?」
  各人聽得那樣講,又笑了起來,連穆秀珍自己,也笑得前仰後合,整幢屋子中,都充滿了
歡樂的氣氛,他們這幾個人終於又在一起了,對他們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別的事,更比這值得
高典的了。
  在各人的笑聲中,高翔又道:「那是一件很離奇的車禍,一輛沒有人駕駛的汽車,衝上了斜
路,撞在另一輛車子之上。」
  木蘭花皺起了眉,穆秀珍瞪大了眼睛,安妮則咬著指甲,雖然高翔只不過講了個開始,但
是,這卻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
  高翔又道:「那輛車子,突然又自動爆炸,成了碎片,有兩個目擊者看到這件事,警方已調
查過這兩個人,認為他們沒有理由提供假的證詞。
  穆秀珍道:「不會有這樣的事罷!」
  高翔點頭道:「這的確很難令人相信,但是卻是事實,那兩個目擊證人,可以清楚地形容那
輛車子的外形,那是一輛深灰色的舊車子,車子的式樣是舊式的,車尾箱呈方形,車子好像有
不少碰損的地方,而最使他們記憶深刻的是車頂上,有一個兩呎見方的突起––」
  高翔才講到這裏,安妮便「啊」地一聲,叫了起來。
  穆秀珍忙問道:「什麼事?什麼事?」
  安妮也急忙道:「我,我見過這輛車子!」
  高翔奇怪轉過頭來,道:「你見過?是在什麼情形下見到的?它真是沒有人駕駛的麼?」
  「當然不是,這件事說起來很怪,我看到那輛車子時,它是有人駕駛的,那個駕駛的人很
怪,他在我們門口,拋了一個皮包進來!」
  當安妮講到這裏的時候,聽她敘述的人,還卻是莫名其妙,但是安妮究竟是敘事很有條理
的人,接著,她就將這件事的經過,簡單地講了一遍。
  這件事的本身,也是很具吸引力的,是以每一個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等到安妮講完,高
翔才道:「蘭花,這兩件事之間,有聯繫麼?」
  木蘭花並不出聲,只是皺著眉。
  雲四風道:「我看是有聯繫的。」
  安妮道:「但是我不明白,那人明明說有極重要的東西,要交給蘭花姐保管,為什麼我所得
到的,只是幾本白紙呢?」
  高翔道:「那幾本白紙在哪裏?」
  「我去拿來!」安妮奔上了棲梯,不一會,她就拿著那兩本釘在一起的白紙,走了下來,
交給了高翔,高翔接在手中,翻了翻。
  他伸指彈著那兩本白紙,道:「我要將它送到化驗室去,作化學,物理的雙重檢查,我相信
這是這兩件事的重要關係!」
  木蘭花一直不出聲,直到這時,她才道:「安妮,你對這件事的看法怎樣?」
  安妮道:「我已證明了那是白紙,但是,我想那不是有人和我們開玩笑,最大的可能是,那
人的確有很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們,但是那重要的東西,事先已被人換走了,連他也不知道,所
以,他才會將幾疊白紙,交到我們的手上來的。」
  木蘭花道:「有這個可能。」
  穆秀珍又問道:「那麼,這個人又到哪裏去了呢?」
  安妮道:「他來的時候,神色十分慌張,並且說他的生命,受著威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離
開了之後,已遭到了危險?」
  高翔沉聲道:「安妮,你忘了說最重要的一點,那人來找你的時候,什麼時間。」
  安妮十分肯定地說出了一個時間來,因為她是一個做事情十分有規律的人,是以她能夠絲
亳不猶豫的便說出肯定的時間來。
  高翔來回肢了幾步,道:「這宗神秘車禍,是發生在離這裏三哩之外,車禍發生的時間,離
那人走的時候,是二十分鐘。」
  穆秀珍立時道:「二十分鐘,如果只行駛三哩,那麼這人的車子,也未免開得太慢了,他可
能曾在半路上,停過車子。」
  木蘭花站了起來,道:「高翔,除非你準備推掉逼件案子,不然,你就得趕快去調查一下、
這幾天有沒有發現過無名的屍體。」
  「那很容易,我只要打一個電話去問問就可以了!」高翔走過去,拿起電話來,詢問這兩
天是不是有無名的屍體發現。
  高翔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高翔又撥了另一個電話,那是謀殺案調查科的,他找到了楊科
長,高翔道:「楊科長,請你派出二十個到三十個人,從那天發生神秘車禍的地點一直向此搜索
,因為照我的估計,可能有人被殺害,但還未曾有人發現屍體。」
  楊科長答應著,高翔放下了電話。
  木蘭花微笑著,道:「看來我們要輕鬆一下、也不容易,這世界,永遠有數不盡的稀奇古怪
的事情發生,要我們去傷腦筋!」
  安妮道:「這件事,似乎更加古怪些!」
  木蘭花將手按在安妮的肩頭上,道:「任何事,在還沒有頭緒之前,都是十分古怪的,但一
等到明白其間的經過時,也就變得平淡無奇了!」
  安妮眨著眼,試探著問道:「蘭花姐,你已覺得這件事平淡無奇了?」
  「當然沒有。」木蘭花回答「到現在為止,我還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我們要有信心,再
茫無頭緒的事總有一點線索可循的,當找到了一點線索之後,抽絲剝繭,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那麼,這件事的第一點線索,是在何處呢?」心急的穆秀珍又問。
  木蘭花並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來回踱了幾步,然後才道:「我想是那個人,只要
找到了那個人,就有了一點線索了!」
  高翔道:「那人很可能已經死了啊」
  「死人雖然不能說話」木蘭花的聲音很低沉「但是,死人一樣可以告訴我們很多事的,高
翔,你總不會否認這個說法吧」
  「當然了!」高翔立時回答。
  雲四風插言道:「這件事情,至少可以暫時擱一擱,你們回來了,我已替你們準備了一個酒
會,許多人想和你們見見面,已經是時候了!」
  木蘭花笑著道:「對,我們也該讓人家知道我們已經回來了才是!」
  ***
  酒會在雲氏大廈頂樓,豪華寬闊的大廳中舉行,雲四風發出的請帖並不多,但是聞風而來
的人,卻比預計多出了三四倍。
  好在雲四風是十分好客的人,客人來得越多,他越是高興,木蘭花和高翔兩人,自然是酒
會中的中心,他們和每一個人交談著。
  到了傍晚時分,賓客已漸漸散去了,只有十幾個實在親密的朋友,還留連未去,穆秀珍不
知和人家在爭論什麼,只聽得她在哇哇大叫。
  就在這時候,一個警官,匆勿走了進來,來到了高翔的身邊,低聲道:「高主任,我們在公
路邊的一間空屋中,找到了一具屍體,楊科長現在正在那裏。
  高翔忙向木蘭花招了招手,木蘭花走了過來,一聽得已發現了屍體,便向安妮使了一個眼
色,安妮也先了過來,木蘭花道:「安妮,你還記得那人的樣子?」
  「當然記得!」
  「已經發現了一具屍體,我們一起去看看!」
  安妮點著頭,木蘭花看到穆秀珍還在和人家爭得興高采烈,她也不去驚動她,和雲四風說
了一聲,他們三人,和那警官,便離開了市區。
  三十分鐘之後,他們在一幢石屋面前,停了下來。
  那間石屋,離公路大約有兩百碼,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向石屋,但是那石屋顯然已被廢置
了好久,因為那條小路上全是荒草。
  這時,在公路邊上,停著兩輛警車,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楊科長就站在石屋之前,一看
到高翔,木蘭花和安妮,他就奔了過來。
  楊科長到了面前,便道:「高主任,法醫剛才已來過了,斷定死者是在那件神秘車禍發生的
那時間死去的,我想我們已找到要找的人了!」
  高翔點著頭,走進了那石屋中。
  石屋中已然很陰暗,有一撲鼻而來的霉濕之氣,已有警員,從公路邊的電燈柱上,搭了一
條電線過來,著亮了一盞水銀燈。
  那盞水銀燈一著,小小的石屋中,每一吋的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看到了那死者
,蜷縮著,坐在石屋的一角。
  他致死的原囚,一看就知道,在他的太陽穴上,有一何烏溜溜的彈孔,看來十分駭人,從
那彈孔中流下來的鮮血,貼在他的額上和頸上,已經成為紫醬色。高翔向那屍體看了一眼,立
時轉過頭,向安妮望去。安妮的神色很蒼白。
  安妮神色蒼白,並不是她心中害怕,她是一個神經很敏感的人,或者說,她是神經質的人
,一遇到有緊張的事,她的臉色就會變得蒼白,她一直無法戒得脫咬手指的習償,也是因為這
個原故。
  高翔一向她望來,她立時點了點頭。
  木蘭花道:「就是這個人?」
  安妮咬著指甲,道:「一點不錯,是他!」
  木蘭花和高翔,一起向前,走出了一步,來到了屍體的面前,高翔道:「楊科長,你曾經搬
動過屍體?」
  「沒有」楊科長立時回答。
  有經驗的警務人員,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死者曾有被移動和被搜索的痕跡,是以楊科長又
道:「我想,死者是在公路上被殺,拖到這石屋中來的,而且,他皆經被全身搜索過!」
  高翔點了點頭,他就是因為看出死屍曾被移動和搜索過,是以才那樣問楊科長的,他自然
也同意楊科長的見解。
  這時,木蘭花已俯下身來,她輕輕抬著死者右手的中指,將死者的右手,提了起來,由於
死者的死亡,已有了相當時間,是以他的皮膚,已起了一種可怕的皺紋,如果再遲些發現這具
屍體的話,那麼,死者的皮膚,一定已開始腐爛了!
  但即使是如此,在木蘭花銳利的觀察力之下,還是可以看出不少情形來,她將死者的手,
翻了過來,道:「死者好像是一個科學家,你看他的手,中指的第一節的皮膚特別厚,這證明他
曾有一個時期,執筆為生,我還發現他的指甲中,好像有些金屬質,他的研究工作,一定和金
屬有關的––」
  木蘭花講到了這裏,站起身來,道:「自然,詳細的判斷,要等待化驗室的決定,高翔,化
驗工作,一定要極其詳盡!」
  高翔點著頭,這時,運屍的黑箱車,也早已來到了,很多記者也得了消息,趕到了現場,
但是他們得到的消息,卻是在郊區公路旁的一間石屋中,發現了一具無名屍體而已。
  誰也不知道這具無名屍體之死,有著什麼內幕,並不是高翔不肯透露其中的內幕,而是事
實上,高翔,木蘭花和楊科長,也茫無頭緒。
  如果他們可以獲得一點頭緒的話,那麼,他們的希望,只有寄望在詳細的化驗報告書上,
現代科學,可以根據一個死人身上極細微的東西,來判斷死者生前的身份,生活習慣等等。
  那份報告書,是在第二天早上,送到高翔辦公室內。
  高翔打開了化驗報告書,用力地看著,報告書肯定死者是一個五十三歲到五十四歲的男子
,是一個不拘生活小節的人。
  在死者指甲中發現的微量金屬屑,經過化驗之後,證明是銅和鍺。銅是一種很普通的金屬
,如果在死者的指甲中發現的金屬屑只是銅的話,由於銅的最普遍用途是用來做電線,所以可
以斷定,死者是一個電器工程師。
  但是除了銅之外還有鍺,情形就不同了。
  鍺是一種良好的半導體,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半導體被大量應用在無線電工程,和
電子計算機的工程上,來代替舊式的真空管。
  所以,可以進一步肯定,死者的生前工作,是和無線電工程,電子計算機(電腦)工程有
關的,他不但研究,而且還一定親自從事裝配工作,不然,他的指甲中,就不會留下銅和鍺的
金屬微屑。
  報告書中提及,死者的衣服上,有著許多處機油的染污,有的經過抹拭,有的未曾抹拭,
機油的成分,證明是汽車內燃機引擎常用的機油。
  這又肯定了一點,死者是一個經常接送汽車機器的人。
  在死者的褲腳的摺中,發現了一小片碎片,碎片上有許多小圓孔,那是電腦中的一個普通
零件,從這一點,已可以確切證明,這個五十三四歲的男子,多半是一個電腦工程學家,而且
,他一定是沉醉在科學研究中而廢寢忘食的那一型人。
  根據屍體來判斷,死者是亞洲人,但是死者的生活,卻是西方化的,在解剖之後,他胃中
未消化的食物,證明了這一點。
  死者還可能從過軍,在軍隊生活中,他一定是一個步槍手,因為在他的肩頭上,有著明顯
的,因為長久被槍柄的反挫力撞擊而留下的痕跡。
  報告算是夠詳細的了。
  所以,當高翔閤上了那份報告書時,他導那死者,多少已有了一個如此的概念!
  死者是五十三四歲的男子,從他的年齡來推斷,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一個步槍手,而現
在,則是一個電腦工程學家。他一定酷愛汽車,由於他長期以來,過著西方的生活,是以他不
會長期生活在本市,因為本市是一個東方的城市。
  從這點上,自然而然,進一步地得到了推論,他是從外地來的,而且,來的時間,不會太
久。推斷到了這裏,要查明死者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高翔吩咐他的助手,和外國人入境機構聯絡,找尋一個這樣的人,這一次,結果來得更快
,一小時之後,一張資料卡,已放在高翔的辦公桌上。
  高翔看著那資料卡,那是一個叫韋勃.李諾的男子,五十四歲,職業是美洲某大電腦機構
的研究室研究員,七天前,自美洲來到本市。
  高翔已可以肯定,那個李諾,一定就是死者。
  因為資料卡中,說得十分明白,李諾入境時,曾空連了一輛車來,那輛車的形狀,顏色,
正是那輛神秘車禍中肇事的汽車!
  高翔有了那樣的發現,心中自然十分高興,他已經可以肯定更多的事了,那個叫李諾的電
瑙研究員,他攜帶著某種秘密,來到了本市,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受著嚴重的威脅,是以他
要求木蘭花來保管他隨身所攜帶的那個秘密。
  可是,當他在見到了安妮,離開之後,就立時遭了毒手,被人殺死了!
  現在,一切已獲得的線索,歸納起來,已只剩下了三個大疑問了。
  第一:李諾的秘密是什麼?
  第二:誰是殺害李諾的兇手?
  第三:李諾為什麼要帶著那輛車入境,那輛汽車,何以能在沒有人駕駛的情形之下,衝上
陡斜的斜路,而造成了車禍?
  高翔將自己的歸納所得,想了一遍,他也不禁苦笑了起來,因為從表面上看來,很多問題
都已經解決了,然而在實際上,整件事,依然像謎一樣。
  高翔在呆了片刻之後,又做了幾件事。
  他將李諾的死亡,通知了李諾來的那個大城市的警方,同時,又吩咐助手,向該城市的警
方,索取有關李諾的詳細資料。
  然後,高翔離開了辦公室,他要和木蘭花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動,應該怎麼展開,因為
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是在突然走了一大段路之後,又無路可通了!
  當他走出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化驗室的一個警官,恰好又走了來,那警官的手中,拿著那
幾本白紙,搖著頭,道:「高主任,那些白紙上,沒有任何字跡!」
  高翔道:「是不是有什麼圖形?」
  「也沒有,那是白紙,全是白紙!」
  高翔呆了片刻,這一點,安妮是早已肯定了的,為什麼李諾會送些白紙來呢?安妮的推理
是,李諾事先已失去了重要的文件。
  但是這樣的推測,也是站不住腳的。
  因為他們已找到了李諾的屍體,李諾的身上,曾被徹底搜索過,可知殺害他的兇手,並沒
有在事先得到甚麼,而要在李諾死後,在他的身上搜尋!
  高翔在呆了片刻之後,只是揮了揮手,就離開了警局。
  ***
  和沒有結婚前一樣,木蘭花沉浸在上午的陽光中,修剪著她心愛的玫瑰花。但不同的是,
結了婚的木蘭花,看來更美麗動人了!
  她小心地將已經帶枯的葉子剪去,弄鬆根部的泥上,陽光不算很猛烈,但是木蘭花的額上
,也滲出細少的汗珠來,在陽光下看來,她是那麼美麗,那麼安靜,誰也看不出她是曾經歷過
那麼多凶險的女黑俠。
  在花園外的公路上,不停有汽車駛過,但是木蘭花的注意力。集中在她心愛的玫瑰花上,
並沒有去注意公路上發生的一切。
  直到她直起身子來,無意間向外看了一下,她才呆了一呆,她看到,在公路另一邊,靠近
懸崖的草坪上,停著一輛車子。
  那地方停著一輛車子,本來也不是甚麼出奇的事,因為從那個草坪望下去,便是碧藍的大
海,風景如畫,令人心曠神恰,時時有郊遊的人,在這裏停下車子,欣賞大自然的美景。
  可是現在的情形,卻有些特別。
  因為在車子旁邊,站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木蘭花,卻在向著大海,揮動著一條紅色的絲
巾,木蘭花又呆了一呆,忙向海上望去。
  海面上,遠處有兩艘漁船,海面十分平靜,那兩艘漁舶,看來就像是在海上靜止不動一棲
。較近些,則是一艘白色的遊艇。
  木蘭花自然無法看到那遊艇上有甚麼動靜,但是那個就站在屋前,揮動著紅巾的人,卻顯
然是要引起那遊艇上的人的注意。
  木蘭花只停立了極短的時間,便立時轉身,走進了屋中,她上了二樓,將一具遠程望鏡遠
,移到了窗前,將望遠鏡的鏡頭,自窗帘的隙縫中,伸了出去。
  她首先看到,那個在懸崖邊上的人,仍然在揮動著紅巾,然後,探過身來,向她的屋子,
指了一指,那漢子的身形很高大,有一副運動家的身材。
  木蘭花連忙按下了電動焦距控制鈕,海面上的情景,迅速移近,木蘭花看到了那艘遊艇,
那是一艘極其出色的遊艇。
  在遊艇的甲板上,有一個大胖子,戴著黑眼鏡,舒服地坐在帆布椅上,另外有一個人,卻
正坐在一具遠程望這鏡之前,在看著。
  木蘭花幾乎立即就可以肯定,那人是在觀察自己的住所!而站在公路旁,接近懸崖處的那
人,自然是在給遊艇上的人,指示正確的目標!
  木蘭花已經覺出事情很不尋常了!
  她忙再去看那個揮動紅巾的人,那人已上了車子,車子立即開動,駛走了,木蘭花再向遊
艇上看去,那在望遠鏡前的人,轉過頭去,和那胖子在說些甚麼,胖子略欠了欠身,仍然躺了
下來,木蘭花又看到,一個穿著泳衣,體型十分誘人的女郎,自艙中走了出來。
  那女郎有著一頭長可及腰的黑髮,她走出來之後,就挨著那大胖子坐了下來,樣子十分親
熱,那胖子的手,很不規矩。
  木蘭花看了幾分鐘,那遊艇已漸漸地駛近岸,不一會,被懸崖遮住,看不到了。木蘭花退
後了一步,安妮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道:「蘭花姐,你看甚麼?」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我想,我們這裏,一定會有事發生了,在海上,有一艘艇,那遊
艇上的人,正在注意我們。」
  「在那裏?」安妮走近望遠鏡。
  「已經駛走了。」木蘭花說「當然他們不會注意我們就算數,一定還會有人上門來的,看
來我們要對每一個訪客都小心戒備了!」
  安妮笑了笑;道:「誰想自討沒趣,就讓他來好了!」
  木蘭花也笑了起來,道:「這不是秀珍的口吻嗎!」
  安妮也不禁笑了起來,她有時像木蘭花,有時像穆秀珍,但是,她卻既不是木蘭花,也不
是穆秀珍,她只是她自己,是安妮,一個思想慎密,但卻又略帶神經質的少女!
  木蘭花和安妮,來到了花園中,木蘭花握著安妮的手,道:「你將那些玫瑰花照顧得很好,
但是對你自己的學業,卻不算很好。」
  安妮不好意思地笑著,道:「你回來了,我一定每天抽出加倍的時間來,只不過,蘭花姐,
我的柔道,卻一點進步也沒有。」
  木蘭花道:「那並不能強求的,柔道,空手道,中國的武術,其實也只是藝術,而所有的藝
術,固然要靠勤習,天賦也很有關係的!」
  安妮悶悶地道:「我學不好武術,在和敵人動手的時候,不是要吃虧麼?」
  木蘭花笑了起來,持著安妮的鼻尖,道:「你別裝模作樣了,你當我不知道麼,你不知求了
雲五風,幫你造了多少古靈精怪的小武器,你將那些小武器全帶在身上的話,你就像是一隻刺
一樣了,誰還敢碰一碰你?」
  安妮也笑了起來,道:「蘭花姐,你怎麼知道的。」
  「自然是四風告訴我的,他告訴我,五風已有好久,甚麼事也不做,專門替你設計各種各
樣的小武器!」木蘭花說。
  安妮笑得十分秘密,道:「五風哥真好,蘭花姐,你知道麼?我有一件皮背心,這件皮背心
上,一共有十幾樣厲害的武器,比我以前的萬能輪椅,萬能拐杖,還要好用,可以應付任何凶
險的場合所用!」
  木蘭花正色道:「安妮,你錯了,要應付凶險的場合,最有用的,不是那些古靈精怪的武器
,而是一副冷靜理智的頭腦!」
  安妮忙道:「那些東西多少也有些用處啊!」
  「自然有用處!」木蘭花說,她接著又加重了語氣,道:「但如果沒有冷靜理智的頭腦去運
用它們,它們就是廢物了!」安妮靜了片刻,才道:「我明白了!」
  就在這時,兩輛車子,幾乎同時駛到了鐵門門口,其中一輛黑色的車子,木蘭花和安妮,
都認得出,那是高翔的車子。而車子一停下之後,高翔也立時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另一輛車子,不但式樣奇特,而且顏色也是奪目的銀紫色,車子一停下的時候,車門便像
是海鷗一樣地,彈了開來。
  自那輛車子中,走出一個穿得極其高貴,長髮披肩的女郎來。那女郎一走出來,木蘭花便
認出她,半小時以前,就在那艘遊艇上!
  木蘭花低聲對安妮道:「我們等待中的客人來了!」
  那時,高翔已推開了鐵門,那女郎用一種十分動人的聲音問道:「請問,木蘭花小姐,是不
是住在這裏?」
  木蘭花和安妮,也已來到了鐵門口,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已道:「我就是木蘭花
,你是––」那女郎未曾開口說話,就顯出了十分甜蜜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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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22:59: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木蘭花望著那女郎,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女郎。木蘭花在一面說,一面將鐵門推開了些,高
翔和那女郎,便一起走了進來。
  那女郎現出她整齊潔白的牙齒,發出極其動人的笑容,道:「有人告訴我,在這裏可以找到
鼎鼎大名的木蘭花小姐?」
  木蘭花淡然的笑著,說道:「我不見怎麼的有名。」
  那女郎轉動著眼珠,道:「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蘭花小姐,你不準備請我進屋子去麼?」
  木蘭花的反應,卻十分冷淡。她冷冷地道:「你說對了,我是不準備講你進屋子去,有什麼
事,你就在這裏說好了!」
  木蘭花這時,用那樣的語氣,講那樣的話,來回答那女郎,自然是很不禮貌的。而木蘭花
從來也不是一個不禮貌的人!
  是以,高翔奇住地揚起雙眉來。
  但高翔卻也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木蘭花若是決定了如何對付一個人的話,一定是有
理由,她決不會像穆秀珍那樣衝動的。
  那美麗的女郎,在聽得木蘭花那樣說法之後,神情多少有點尷尬。但是她卻裝出了一個不
在乎的神情來。自嘲地笑著,道:「蘭花小姐,你好像不怎樣好客,或許那是我未曾自我介紹的
原故,我叫蒙蒂,是鐵龍達珠寶公司的營業經理。」
  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安妮也在這時,伸手在口中咬了一下,只有木蘭花,卻一點也未
曾在意,好像在她聽來,世界最大的珠寶公司「鐵龍達珠寶公司」只是什麼微不足道的士多店
一樣,完全不能引起她有什麼特別的注意。
  木蘭花的語氣,聽來也是一樣的冷淡,她道:「有什麼指教?」
  「事情是那樣的」蒙蒂說話的時候,實在太作狀了,好像惟恐人家不注意她的美麗,她非
要處處表現一下不可。「我們準備在貴市,舉行一個珠寶展覽,會有一批價值連城的珠寶,運
到這個地方來––」
  蒙蒂講到這裏,木蘭花更是不感興趣,她甚至大聲打了一個呵欠。
  在蒙蒂的眼中,閃著憤怒的神采,但那卻是一閃即逝的事。她隨即又用聽來誠懇的聲音道
:「這一批珠寶的價值,在六百萬鎊之上。自然,國際著名的珠寶賊,都會集中到本市來。所以
,我們希望蘭花小姐,能接受聘任,擔當這次珠寶展覽的安全主任。」
  如果真有什麼珠寶展覽,而這個展覽又能請到木蘭花來擔當安全主任的話,那麼,比什麼
都有保障得多。
  但是木蘭花的神態,卻更加冷漠了,她立時道:「對不起。我不是私家偵探,也從來不接受
任何人的聘請。你請回去吧!」
  蒙蒂呆了一呆,一時之間,很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那顯然是她決計想不到,木蘭花竟會
那樣對待她,令得她碰了壁!
  蒙蒂呆了片刻,又道:「蘭花小姐,你沒有興趣?」
  「自然沒有興趣!」木蘭花的聲音,不但冷漠,而且變得極其冷峻。她逼視著蒙蒂,道:「
對於隱瞞真正來看我的目的,而編造另一套語言來對付我的人,我都不感興趣,蒙蒂小姐!」
  蒙蒂的臉色變了變,她後退了一步,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在那片刻之間,她的神色顯得很
不安,但是,她隨即道:「我不明白你那樣說,是什麼的意思。」
  木蘭花冷笑著,道:「你明白得很,再見了,蒙蒂小姐,你這次前來,也不算是毫無收穫,
至少,你也已然明白,想在我面前玩花樣,不是容易的事!」
  蒙蒂的怒氣,看來也無法抑制了。她陡地轉過身,向前走去,來到她的車子旁邊,方又轉
過身來,道:「人家都說東方人是懂得禮貌的,現在我才知道錯了!」
  木蘭花微笑著,道:「對於不懷好意的人,東方人的觀察力最敏銳,也最懂得如何將他們趕
走,那樣才不致於為他們所害!」
  蒙蒂氣得有點不能控制,她望了木蘭花一會,進了車子,車子發出巨大的吼聲,在公路上
迅速地掉了一個頭,駛走了!
  等到蒙蒂走了之後,高翔才向木蘭花望了一眼,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卻
飽含著詢問的意味,木蘭花知道高翔想問什麼。她笑了一下,將海面上遊艇上,有人用望遠鏡
監視他們住所的事情,講了一遍。
  高翔皺著眉,道:「他們碰了一次釘子,當然是不肯干休的。」
  木蘭花笑道:「自然,但至少已使他們明白,我們並不容易對付。高翔,我們不能等他們來
找我們,要爭取主動。」
  高翔點頭道:「是,我去找那遊艇。」
  木蘭花道:「暫時還不必採取那樣的行動,這艘遊艇,自然是從外地來的,港務局應該有詳
細的記錄,可以查得出來的,我們先要弄清他們的底細,再對付他們,自然也容易得多了。」
  高翔點著頭,道:「那容易得很。」
  木蘭花又將那艘遊艇的大小,形狀,形容了一下,高翔在一本小簿子上,將之詳細記了下
來。然後才道:「那死者的身份已查明了,詳細的化驗報告書來了。」
  「我可以看看麼?」木蘭花問。
  高翔笑了起來,道:「你怎麼反倒客氣起來了?我正是特地將這份報告書送來給你看的。」
  木蘭花也笑著,道:「我不是客氣,因為我不是警方人員,而這一類的文件,屬於警方的秘
密文件,我實在是沒有權利閱讀的。」
  高翔笑著,指著自己的鼻子,道:「可是,如果有我這個特別工作主任批准,那就不同了,
而且,如果要局長批准的話,局長也一定批准的!」
  高翔一面說,一面將那份報告書交給了木蘭花。他轉過身,向外走去,到了門外,才又轉
過身來,道:「一有了那遊艇的消息,我立時就來向你報告!」
  木蘭花瞪了他一眼,道:「還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客氣起來了?」
  高翔笑得很大聲道:「正因為你不是警方人員,所以警方有事要你幫忙,總得要客氣一點啊
!」
  木蘭花和高翔,在成夫婦之後,感情深濃。自然不在話下,他們之間,每講一句話,都是
飽含著情意的,在一旁的安妮,只是望著他們微笑。
  高翔向安妮扮了一個鬼臉,便進了車子,也駛走了。
  木蘭花將手按在安妮的肩頭上,兩人一起進了屋子,她們用心地研究著那份報告書,從那
份報告書上,固然可以得到不少資料,但是卻也很難藉此解開李諾死亡之謎,和李諾的公事包
中,為什麼只有三疊白紙,以及汽車神秘失事的疑團。
  木蘭花和安妮兩人,在書房中互相討論著這份報告的內容。一小時後,高翔的電話來了,
木蘭花第一句話就問道:「遊艇的事,怎麼樣了?」
  高翔道:「蘭花,我已找到遊艇入港口的記錄,那是一艘性能極其優越的遊艇,叫鐵龍達號
。登記的船主是鐵龍達珠寶公司。那位蒙蒂小姐是船長。她的身份,是鐵龍達公司的營業經理
,而且,這家珠寶公司,真的準備舉行一次珠寶展覽。」
  木蘭花冷靜地聽著,等到高翔敘述了一個大概,木蘭花才道「那遊艇上還有一個大胖子,
看來,他才是真正遊艇主人!」
  高翔道:「是的,那大胖子的身份更奇特了,他的名字,叫白克勞。我想,你一定聽過他的
名字的。白克勞,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木蘭花呆了片刻,才道:「高翔,你有沒有弄錯!像白克勞那樣的大人物,來到本市,居然
不會成為報上的頭條新聞?」
  「我也奇怪得很,但是他的確是世界十大富豪之一的白克勞,他這次行動很秘密,看來,
好像是私人渡假的性質。」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更緊,她立即可以肯定,高翔的推斷是錯的。因為像白克勞那樣的人,
事實上是絕對不會知道什麼叫「渡假」的。
  白克勞是世界上十大富豪之一。在他的控制之下,有著數不盡的地產、企業。他的資產,
估計在二十億美金以上。
  他是一個白手興家的典型。他的成功的格言是:工作,工作,不斷工作。他的最大樂趣,
就是工作。用他的工作來賺錢,來吞併別人的企業,使他的資產,不斷地增加,直至像如今的
天文數字。像那樣的人,是決計不會滿足的。
  而且,像那樣的人,也決不肯休息的。當他想到,他去休息,渡假十天八天,他的資產便
可能停止再增收時,他就一定要努力工作了。
  也就是說,像白克勞那樣,成功之極的人,他的每一個行動,都是有目的的。他決計不會
浪費時間在遊艇上晒晒太陽。
  可是,當木蘭花從望遠鏡中看到他的時候,他的確在遊艇上晒太陽。
  那麼,他有什麼目的呢?
  他為什麼要秘密來到本市,而且,還對自己的住宅,那樣注意,為了什麼?
  木蘭花在迅速地轉著念,但是她一時之間,卻找不出笞案來。高翔則繼續在電話中說著,
道:「我也進一步調查過了,舉世聞名的鐵龍達珠寶公司,也是白克勞的資產!」
  木蘭花聽到了這裏,心中陡地一動,接道:「那麼,你再去調查一下,季諾工作的那個電腦
機構,是不是也受白克勞的控制。」
  高翔略呆了一呆,道:「你的意思是,這兩件事,有著聯繫?」
  「現在還不能肯定」木蘭花說「可能有關係,也可能完全沒有。我們現在第一步要做的事
,不妨先把白克勞來到本市的消息,散播出去!」
  「那有什麼作用」高翔疑惑地問。
  「不一定有什麼作用」木蘭花回答「但是如果白克勞秘密到來,是含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
密的話,那麼,至少可以打亂他的計劃!」
  高翔立時道:「好,那太容易了!喂,你等一等,蘭花,我看,你的辦法,起不了什麼作用
了,白克勞的秘書,已定今天下午八時,在藍天酒店的大堂,會見記者,一份要求警方派人保
護的申請書已送來了!」
  高翔的話,對木蘭花來說,應該是一種打擊。
  因為木蘭花準備公開白克勞的秘密行蹤,但是白克勞現在,卻自行舉行記者招待會了,可
是,木蘭花卻還是笑了起來。
  她道:「高翔,那也是意料中的事。」
  「意料中的事?」高翔不明白。
  「是的。白克勞會見記者,那是被我們逼出來的,在蒙蒂碰了釘子回去之後,白克勞自然
知道,他不再能保守秘密,我們會去調查蒙蒂。當然也會發現他的行蹤。與其被人揭發,不如
自行先走一步。高翔,白克勞是一個聰明人啊!」
  高翔吸了一口氣,道:「你分析得很對,可是,像白克勞那樣的人,就算他們保持行蹤的秘
密,我看也只不過是私人的理由,他難道還會和犯罪行為有關麼?」
  木蘭花道:「這也很難說。」
  高翔道:「他的財產。估計達到二十億美元,還有什麼可以使他犯罪?」
  木蘭花緩緩地道:「高翔,不要忘了,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有多少犯罪者,他的口袋中是
一毛錢也沒有的呢?在人的慾望之前,二十元,和二十億元之間,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那你準備採取什麼行動?」
  木蘭花略停了一停,才道:「我自然想去見一見他,他不是在八點鐘會見記者麼?我略為化
裝一下,就可以混在記者群中了。」
  「那是個好主意。」高翔高興地說。
  「請別忘記,調查一下,白克勞和那電腦機構的關係。」木蘭花再叮矚著,然後,她才放
下了電話,向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忙道:「蘭花姐,我也想去見見這個大富豪!」
  木蘭花笑道:「你去冒充記者,年紀還太輕了些!」
  「那我總也要做點事情啊!」安妮叫了起來。
  「自然,你會有很多事情要做。白克勞忽然公佈他自己的行蹤,搶在我要揭發他行蹤之前
,可知他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他已然是一個聰明人,當然也會料到,我會假扮記者去見他,
探聽消息,而他,顯然要對我們的住所,有所行動––」
  木蘭花講到了這裏,略頓了一頓。
  安妮忙道:「我明日了,其實,你並不是真的去!」
  「不」木蘭花說「我自然是真的去!」
  安妮眨著眼睛,一時之間,她有點不明白木蘭花究竟想作什麼安排,木蘭花立時解釋道:「
我去見白克勞,而你在屋中,應付意外。」
  安妮立時明白過來了,她道:「白克勞會派人來?」
  「那是我的推測」木蘭花回答「他可能會派人來,因為他既然在海面上窺伺我們的住所,
又派了蒙蒂來試探,一定還會再來的。」
  安妮的神情,多少有點不安,她道:「我明白了,可是––可是––如果來的人多,那麼,
我一個人,或許應付不了!」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才道:「我想,在天色黑了之後,你不要著亮任何燈,然後在黑暗中
等著,那麼,就有利得多。」
  安妮咬著手指甲,道:「真有人來了,我怎麼辦?」
  「真有人來了,你不必急於採取行動,先看看他們想幹什麼,你得準備自動攝影機和錄音
機,將他們的行動,談話,全記錄下來!」
  「我不必出手對付他們?」
  「可以不出手,最好不出手。」木蘭花凝思了一會之後回答:「因為那樣,可以使對方認為
我們並不是有了什麼提防!」
  安妮瞪大了眼,道:「蘭花姐,我真不明白,白克勞如果真的派了人來,那麼,他希望在我
們屋子中,得到什麼呢?」
  木蘭花的語調,變得十分沉緩,道:「如果我的推測不錯,那麼,我想,他要得到的東西,
就是李諾交給你的東西!」
  安妮呆了一呆,道:「但李諾給我的,只是白紙!」
  「李諾給你的只是白紙,這件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白克勞是不知道的。」木蘭花望
著安妮「只有你一個人在,你得小心應付才好!」
  安妮點著頭,木蘭花上了書房。
  二十分鐘之後,她又走了下來,她的容貌,在經過了簡單的化裝之後,看來已有了改變,
就在這時,高翔的電話又來了。
  高翔在電話中講的話很簡單,他只說了一句話,道:「蘭花,你真行,經過調查,那電腦機
構,是白克勞的直屬產業之一!」
  木蘭花也只是說了一句「行了」,便放下了電話。
  ***
  將近八點,天色已黑了。
  在大都市中,黑夜一定比白天更美麗,黑夜掩遮了都市中的種種醜惡,而五光十色的燈飾
,將都市點綴得如同仙境一樣。
  藍天酒店是本市最大的酒店,它的大堂,可以容下兩千名嘉賓,在藍天酒店聳天的建築上
,碧藍的霓紅燈,放出閃閃的光芒,映得附近的幾幢大廈,也泛出了一片美麗的碧藍色來,藍
天酒店的門口,擠滿了記者,警員正在維持秩序。
  七點五十八分,一輛華貴的六輪大房車,轉過街角,直駛到了酒店的門口,閃光燈開始不
停地閃著,閃光燈閃耀的權數,是如此之緊密,以至人的眼睛,根本無法適應,在那短短的一
分鐘時間內,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楚。
  木蘭花站在酒店的大門口,玻璃門的後面,她站立的地點雖然有利,但是也只能看清,車
門打開,先走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
  接著,走出來的是蒙蒂,然後,是四個彪形大漢,那當然是白克勞的保鏢,最後,才是一
個大胖子,行動蹣跚地,自車中走了出來,那當然是白克勞了。
  木蘭花轉身走向大堂,大堂中的記者更多,白克勞也緩緩地走了進來,他仍然戴著黑眼鏡
,四個保鏢簇擁著他,在大堂中坐了下來。
  那中年男子首先站起來,介紹著他自己,是白克勞的秘書,他也說明了白克勞來本市的目
的,據他說,白克勞一則,是想遊歷一下著名的東方城市,二則,他屬下的珠寶公司,要在本
市舉行一個有史以來,展出珠寶最多的展覽會。
  第三個理由,自然是順帶到來考察亞洲地區的經濟。
  這位秘書所提出來的理由,全是冠冕堂皇,幾乎無懈可擊的,記者們紛紛提出問題,所有
的問題,幾乎全由那位秘書代答。
  白克勞根本未曾開過口,至多,也只不過是那秘書低頭向白克勞詢問幾句,白克勞低聲地
說幾句,再由那秘書來代答。
  但是不論如何,酒店的大堂之中,氣氛是十分熱鬧的,在那樣的情形下,木閣花雖然坐在
前排,但是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
  和藍天酒店大堂中的熱鬧氣氛相比較,木蘭花的住所,卻是冷靜得異樣。安妮照著木蘭花
的吩咐,天黑了之後,根本不點燈。
  她坐在二樓樓梯轉角處的一個凹入去的地方,那地方更是黑得一點光也沒有,她的手中,
提著一隻比她拳頭大不了多少的電視機。
  她不斷按動小電視機上的掣鈕,使小電視機的畫面,時時轉換,在屋子牆外,有著八支電
視攝影管,屋外有什麼動靜,都可以在這具小電視機的螢光幕上,反映出來,雖然只有她一個
人坐在屋中,但等於有八個人,守在屋外一樣。
  時間慢慢地過也去,四周圍仍然十分靜。
  安妮按了一下鈕掣,電視之前兩寸見方的螢光幕上,現出大門口的情形來,有幾輛汽車,
在門外的公路之上,疾駛而過。
  安妮又按動了掣鈕,左邊的圍牆外,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輪流地按著,周而復始,到
了八點二十分時,她有發現了!
  那時,她手中的電視機,螢光幕上映出來的,正是屋子後面的情形,她看到有兩個人,正
從停在屋後林子中的一輛汽車中走出來。
  那兩個人的手中,都提著一些東西,其中一個,向屋子指了一指,兩人便彎著身,迅速地
向前,奔了過來,到了圍牆腳下。
  螢光幕很小,當那兩人,來到圍牆腳下時,他們離隱藏的電視攝影管已很近了,但是安妮
還是不容易看清他們的面目。
  然而,那兩人的一切動作,卻再也難以逃得過安妮的眼睛,只見那兩人抬頭向屋中看了看
,其中一個,便握著一根棍子,揚了一揚。
  那根棍子,一節一節,向上升了起來,最頂端的一節上,有著鉤,鉤住了牆頭,那正是新
型的爬牆工具,他們自然是準備爬牆而入的了!
  安妮看到這裏,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兩個人,竟然到鼎鼎大名的女黑俠木蘭花的
家中來搗鬼,那不是太好笑了麼?
  那兩個人的行動,十分迅速,轉眼之間,便爬上了圍牆,翻進了後院,安妮連忙又接連按
動了幾下電視機上的掣鈕。
  她可以在電視的螢光幕上,繼續看到那兩個人的行動!他們已經離開了廚房的後門,摸進
了屋子裏。
  安妮看到他們已進了屋子,連忙熄了電視機,那樣,她躲在黑暗之中,便再也不會有人發
現她了,而她在關閉電視機的同時,又按下了在牆上的另一個掣,那個掣,是無線電控制掣,
屋中隱藏的電視錄影管,會將那兩個人的行動,全部錄下來。
  安妮仍然坐在黑暗的角落中不動,在她坐的地方,可以看到樓下的一切情形,她聽到了輕
微的腳步聲,同時,也看到那兩人已從廚房中走了出來,來到了客廳中,那兩人東張西望了一
會,將手中所提的小箱子,放到了餐桌之上。
  其中的一個,將聲音壓得十分低,道:「沒有人!」
  另一個點了點頭,他們放下了那兩隻小箱子後,立時又閃進了廚房之中,安妮在黑暗中,
揚了揚眉,心中覺得十分奇怪。
  因為那兩個人,這了屋子來,什麼也沒有做,放下了兩隻小手提箱就走了,那究竟是為了
什麼?安妮聽到廚房門關上的聲音,她又開了電視機,她看到,那兩個人,已經攀出了圍牆,
又迅速地奔進了林子,來到了他們的車子之中。
  也就在那時,安妮的心中,陡地一動!
  她在那一剎間想到了:那兩隻小手提箱中,一定是炸藥,足以炸毀整所屋子的炸藥!當安
妮,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足足呆了幾秒鐘之久!
  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應付這樣變故才好!
  那實在是來得太突兀了!她只提防有人進來,會有什麼行動,而進來的人,卻放下了炸藥
便離去,那她有什麼方法來防止爆炸呢?
  這時候,她如果衝下去,去將那兩隻箱子,拋到花園中去,那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因為
她根本不知道炸藥什麼時候會爆炸!
  有可能,她剛來到了餐桌旁邊,炸藥就爆炸了,那麼,她會怎樣呢?但如果她不去移開那
兩隻手提箱,而立時逃走的話,整所的屋子,可能被毀。
  雖然那是短短的幾秒鐘,但是卻是極其嚴重的幾秒鐘,安妮的手心直在冒冷汗,她終於一
躍而起,從樓梯的扶手上滑了下去。
  然後,她奔向客廳,提起了那兩隻十分沉重的手提箱,在那一剎間,她的心,幾乎停止了
跳動,她衝向門口,將兩隻手提箱用力向花園中拋去。
  安妮料得一點也不錯,那是兩箱炸藥。
  可是,她卻未曾料到,那兩箱爆炸力,是如此之猛烈,一箱炸藥,是落地之後才爆炸的,
有一箱在半空就爆炸了。
  安妮一拋出了炸藥後,便立時退回到了大廳之中。
  她先看到了火光一閃,便連忙身形一滾,滾到了一張大沙發的旁邊,接著便是驚天動地的
兩下巨響,整幢房子,全在搖幌著。
  安妮在那一剎間,唯一的感覺便是世界末日來臨了!
  所有的玻璃,全都嘩啦啦的破裂了,吊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跌了下來,鋼琴向下倒來,
就倒在安妮的身邊,而安妮也昏了過去。
  安妮在昏過去之前的一剎那,已經完全不能想,她只是將她自己的身子,儘管蜷縮著,縮
在墊子柔軟的沙發之旁,雙手緊緊抓住了沙發的墊子。
  她覺得身子好幾處地方,傳來一陣劇痛,但也是極短的時間的一剎那的感覺,和那種世界
末日的震動相比,她的疼痛,實在微不足道!
  也可以說,她完全因那種震動,變得麻木了,接著,她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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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22:59: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警局的值日警官,當早接到了大爆炸發生的消息,他即用無線電話,通知了駐守在藍天酒
店旁的警車,一個警官跑到了高翔的身邊,報告了爆炸事件。
  當高翔聽說自已的住所,發生了那麼猛烈的大爆炸,連幾里之外也可以聽得爆炸聲時,他
立時想起,安妮是在家中的。
  在剎那間,他整個人手足變得僵硬了!
  但自然,那是極短的時間,他連忙擠過了記者群,在那時,他不由自主地在喘著氣,冒著
汗,是以當他來到了木蘭花身邊的時候,木蘭花只向高翔看了一眼,根本不必高翔說什麼,她
便已知道,一定有極度的重要事故發生了!
  高翔捉住了木蘭花的手,他的手是冰涼的。
  木蘭花也立時站了起來,她並沒說什麼,一直和高翔又擠出了記者群;她才道:「怎麼了?」
  高翔在不自主地喘著氣道:「我們的家中,發生了猛烈的爆炸,連幾里之外,也可以聽到爆
炸的聲響和發出的火光!」
  木蘭花雖然是十分鎮定的人,可是當她聽到了這一個消息時,她也不禁陡地震動一下,忙
道:「那麼,安妮呢?」
  「不知道,我是才接到報告!」高翔抹著汗。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們還等什麼?」
  他們兩人,匆匆走出了酒店,高翔一招手,一輛警車便駛了過來,他們一起上了警車,高
翔道:「盡快駛到我家去!」
  警車的警員,一聲答應,他踏下油門,響起了警號「嗚嗚」的警號大作,路上所有車輛,
全都讓開了路,警車向前疾駛而出。
  不到五分鐘,警車已轉進了郊區的公路,一到了郊區的公路上,車子的速度更高,木蘭花
和高翔兩人,一直握著手。
  他們兩人的手心上,都在冒著汗!
  在車子駛上了郊區公路之後不久,車上的無線電話「滋滋」響了起來,有聲音道:「高主任
,爆炸現場,有新的報告!」
  「快說!」高翔忙回答「快說!」
  「我們找到了安妮小姐!」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都緊張得向前俯了俯身子,齊聲道:「她怎麼樣?」
  「她情形良好,醫官已令她醒了過來,但是她受震盪過度,醫官又將她送到醫院去休息了
,據醫官稱,她是不礙事的。」
  高翔呆了一呆,他聽到了安妮無恙的消息,心中又驚又喜,他忙道:「爆炸不是猛烈得幾里
路外都可以聽得見麼?何以她會安然無事?」
  「爆炸的確很猛烈,但是從現場的情形來看,爆炸顯然是在花園中發生的,而安妮小姐是
在客廳中,她有幾處被玻璃碎片割傷,但絕不嚴重。」
  「好,你們先駐守著,別移動現場的一切,我在五分鐘之內可以趕到了!」高翔放下無線
電話,轉過頭來,大大鬆了一口氣。
  木蘭花皺著眉,道:「奇怪,那樣猛烈的爆炸,敵人一定是想將我們徹底毀滅,何以竟然爆
炸會在花園中發生,真奇怪。」
  高翔攤了攤手,道:「誰知道,只求安妮沒有事,那就謝天謝地了!」
  木蘭花瞪了高翔一眼,道:「敵人下得了那樣的毒手,這一次沒有成功,一定還重再來一次
,只是,我真的有點不明白––」
  木蘭花講到這裏,略停了一停。
  「你不明白什麼?」高翔問。
  「我不明白他們的目的。」
  「他們的目的,自然是謀殺!」高翔憤然說。
  「我看不像。」木蘭花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他們應該知道我們並不在家中,
而且,謀殺的方法有上千種,也沒有什麼人,會採取那麼愚笨的辦法來殺人,照我看來,敵人
的目的,只是在於破壞我們的屋子,使它徹底毀壞!」
  高翔苦笑,道:「那麼是為了什麼呢?毀了我們的屋子,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那很難說。」木蘭花搖著頭。
  高翔立時定眼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轉頭瞪了高翔一眼,道:「別望我,我還沒有想到什麼
,只不過我肯定,如果我們屋子全毀了,一定對某一個人大有好處!」
  高翔沒有再說什麼,車子繼續向前駛著,不一會,便看到兩輛警車,停在路邊,路上也架
起了鐵馬,對來往的車輛,進行檢查。
  高翔乘搭的警車一到,一個警官跑步過來,向高翔行禮,高翔還了一個禮,車子便已駛過
了封鎖線,三分鐘之後,車已到了他住所的門前,停了下來。
  在路邊,停著四輛警車,兩輛消防車,許多警員,都守在路邊,在指揮經過的車輛,盡量
靠一邊行駛。高翔和木蘭花一下車,就看到了方局長。
  方局長的神情,十分激動,他走過來,連連說道「手段太狠辣了!」
  高翔和木蘭花與方局長握了手,轉頭向他們的住所看去,剎那之間,他們兩人,也不由自
主,倒抽了一口涼氣,作聲不得!
  爆炸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還有一陣焦臭的氣味,撲鼻而來,花園的圍墻,有四分之三,
全被震倒了,木蘭花悉心佈置的小花園,簡直什麼也沒有剩下,在花園的中心,本來是噴水池
和一個塑像的地方,多了一個直徑有七八呎的土坑。
  所有的花卉草木,全都被摧毀了,整幢房屋的玻璃,都被震碎,客廳的大門,被震剩了一
半,落在翻起了的泥土上。
  花園的鐵門也被震脫了,一半壓在倒塌的圍墻的碎磚之下,另一半扭曲得像是麵粉搓成的
一樣,倒在花園的另一角之中。
  從花園被破壞的情形看來,簡直就像是在這裏有兩連軍隊開過戰一樣!
  木蘭花和高翔呆了一呆,踏著玻璃和土塊,向前走去,方局長和幾位高級警官,跟在他們
的後面,一直來到了客廳中。
  爆炸雖然未曾直接在客廳中發生,但是客廳中被損壞的情形,也是驚人的,所有掛在墻上
的畫,全部被震跌了下來!
  一盞大水晶燈,幾乎沒有一個瓔珞還是完畫的,散落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木蘭花呆了半
晌,才道:「安妮居然沒有受傷,真是奇蹟。」
  一個高級警官道:「我們發現安妮小姐的時候,她正靠在長沙發的腳下,這一定阻擋不少爆
炸發生的衝力,所以她才沒有受傷。」
  「她一直未曾清醒?」木蘭花問。
  「不」方局長道:「我們扶她起來,她就醒了。」
  「她有沒有說出當時的情形!」
  「有的,她說,她照你的吩咐,坐在黑暗中,等候可能出現的敵人,她看到有兩人偷進了
屋子,放下兩包東西在室中,立時退了出去。」
  「放在屋中?」高翔有點不明白。
  「是的,那包東西,就是後來發生猛烈爆炸的烈性炸藥,安妮在那兩人走了之後,心中覺
得奇怪,她立時想到,那兩包東西可能是炸藥,她就拿那兩包東西,拋出花園,其中一包,落
地之後才爆炸,而另一包,是在半空中爆炸的。」
  雖然,方局長在說的事,是早已過去了的,而且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也已明知安妮安然無
恙,可是他們心中,仍不免駭然!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這孩子,她竟然想到了那兩包東西可能是炸藥,她就應該設法盡快
逃出屋子去,而不必去冒那危險!」
  高翔也苦笑著道:「真是太危險了!」
  方局長沉聲道:「這件事,由於對方的手段,如此毒辣,我認為十分嚴重,你們可有什麼線
索麼?如果讓行兇者逍遙法外,太不值了!」
  高翔向木蘭花望去,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還:「暫時還沒有什麼。方局長,我看也不會再有
什麼事發生,可以收隊了!」
  方局長搖頭道:「不!這一次,行兇者可以說是並無收穫,從他們行事的手段來看,他們一
定還會再來,我要留下大批警員保護你們!」
  木蘭花笑著,道:「方局長,如果我的屋子附近,佈滿了警員的話,他們就不來了!」
  「你要他們來!」方局長訝異地問。
  「自然是!」木蘭花回答得好像那絕不是值得驚奇的事一樣「我們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
不等他們來,怎能破案!」
  方局長仍然在搖著頭,道:「他們的手段這樣狠毒,我不放心––」
  木蘭花笑道:「你不必不放心,我的屋子又不是第一次被人破壞,再凶險的場面,我也經歷
過,我和高翔,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方局長望了望木蘭花,又望了望高翔,他的心中,倒也很同意木蘭花的話,因為他熟知木
蘭花和高翔兩人,應付種種犯罪份子的能力!
  如果有什麼事,是他們兩人也應付不了的話,那麼,就算派在屋子旁駐守的警員再多,也
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但是,方局長總是十分不放心,道:「那麼你們總要留幾個人幫幫忙,你們看,屋子內外,
都被破壞得不成樣子了!」
  木蘭花笑著,拿起了電話來,電話線被割斷了,電話自然不通,她道:「只要盡快替我們接
通電話就可以了,旁的事我們自己會來。」
  方局長嘆了一聲,道:「你們千萬小心!」
  他說著,轉過身去,吩咐身後的高級警官,準備收隊,他還是替木蘭花留下了一具小型發
電機,因為爆炸已毀壞了電力的供應。
  有了那具小型發電機,至少暫時可以使電燈發出光芒來,不致於要點蠟燭。木蘭花獨自上
了樓,二樓的情形,也和客廳中差不多。
  雖然木蘭花不要人幫助,但是警員還是自動地幫她收拾著當中的碎玻璃,亂了大半小時,
總算在屋中走動時,不再聽到玻璃的「卡卡」聲了。
  木蘭花也和醫院通了一個電話,知道安妮正接受了鎮定劑在沉睡,天亮之前,不會醒來,
他們可以暫時不到醫院中去探視她。
  等到警員全部撤退之後,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客廳中坐了下來,由於遭到了極度的破壞
,他們這時的感覺,不像是坐在一幢屋子之中,倒像是坐在一個棚架之下一樣,木蘭花一聲不
出,只是在沉思,高翔拉開了酒櫃,想倒一杯酒喝。
  可是酒櫃的門一拉開,便聽得一陣碎玻璃聲,他找不到一隻完整的杯子,酒也震毀了一大
半,總算還有一瓶威士忌,得保無恙。
  高翔打開了瓶塞,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酒,道:「蘭花,我看這件事情,就是那個卑鄙的
大財團做的,何以你說一點線索也沒有?」
  木蘭花望了高翔一眼,道:「你那樣想?」
  「當然!」高翔憤然放下酒說。
  木蘭花道:「我也那樣想。可是,單憑我們的想像,是沒有用的,對方是如此國際知名的大
財團,如果沒有確實的證據,我們對他們能採取什麼行動?」
  高翔呆了片刻,道:「那怎麼辦?他隨時可以離開,難道我們不加理會?」
  木蘭花又半晌不語,忽然笑了起來,道:「他的記者招待會,不知開完了沒有?」
  高翔道:「你準備怎樣?」
  木蘭花道:「他本來是秘密前來的,但是現在,已被我們逼得非露面不可了,他不就是住在
酒店的二十樓麼?打個電話給他!」
  高翔一聽得木蘭花那樣說,立時拿起電話來,聽了一聽,道:「電話倒已通了,可是,找到
了他之後,說些什麼好?」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道:「我們採取心理攻勢,你改變聲音,告訴他,他的爆
炸,並沒有成功,看他有什麼反應!」
  高翔點著頭,立時撥了電話,不一會,他便聽到了蒙蒂的聲音,蒙蒂的回答是:「對不起,
記者招待會使他感到疲倦,他不聽電話!」
  高翔用一塊手帕,遮住了話筒,道:「那麼,相煩你告訴他,他的爆炸,並沒有成功,只不
過炸壞了一個噴水池,和幾叢玫瑰花!」
  蒙蒂聽了之後,像是呆了一呆,但是她的反應也來得十分快,她立時道:「先生,你是什麼
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高翔怪聲怪氣,笑了起來,道:「你明白的,他也明白的,只要你對他實說就行了!」
  「對不起,先生」蒙蒂又道:「我不認為你的話有什麼價值,同時,也誇你別再打電話來騷
擾,我們會要求警方調查的!」
  蒙蒂的話才一講完,便放下了電話。
  高翔也放下了電話來,木蘭花道:「看來,這個金髮美人,倒很善於掩飾,要不然,就是我
們的估計,完全錯誤了!」
  「我不相信我們的估計有錯誤,蘭花,我要以警方人員的身份,公開去調查他們,看看他
們來到本市,究竟有什麼陰謀!」高翔大聲說。
  木蘭花沉聲道:「我已經說過了,這是行不通的!」
  木蘭花在講了那一句話之後,略停了一停,道:「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行得通,我設法偷進
他們的房間去,就算一時查不到什麼,也可以放下幾具偷聽器,來偵查他們的行勣!」
  高翔道:「當然是我去!」
  木蘭花笑道:「當然是我去,他們的戒備,一定極其嚴密,偷進去,一個不好,便會落在他
們的手中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我去!」
  「你是警方的高級人員,一落入他們的手中,連轉圜的餘地也沒有了,而我則只是平民的
身份,就算有了意外,也比較好些!」
  高翔明知木蘭花說得有理,可是他卻只是搓手,現出焦急的神色來,並不說話。木蘭花笑
了起來,道:「你怎麼了?我成了你的妻子之後,難道就會忽然變得弱不禁風起來了?這件事,
我們一定要分工合作,你留在家中,我去偵查。」
  高翔嘆了一聲,有點無可奈何地道:「你去只管去,但是我們之間,要有一個協定,到早上
七時,你如果沒有回來,那我就帶人上去。」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同意,但是當你帶人上去的時候,你必需尋找一個極不
傷和氣的理由,才可以行事。」
  「自然,我知道。」
  木蘭花嫣然一笑,上了二樓,高翔則在客廳中踱來踱去,不一會,木蘭花便已擄帶了應用
的東西,走了下來。那些東西,全都放在一隻小小的手提箱中。
  高翔和她,一起走出了花園,木蘭花跳上警方留下來的摩托車,疾駛而去,高翔獨自一個
人,回到了客廳中,他還可以聽到木蘭花所騎的摩托車,發出的「拍拍」聲,迅速地在傳遠,
終於,什麼聲響也聽不見了。
  高翔也知道,像現在木蘭花要去進行的行動,對木蘭花來說,絕不算什麼。而且,當他們
還未曾結婚的時候,木蘭花要有那樣的行動,也可能根本不會通知他!可是,現在,高翔的心
中,卻有著說不出的牽掛!他回到了客廳中,很有些坐立不安,而電話聲又突然響了起來,高
翔拿起了聽筒,電話聲音竟然是穆秀珍打來的!
  穆秀珍也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聽到了一點消息,她的聲音十分焦切,高翔才「喂」地一聲
,她便叫道:「高翔,你沒有事?」
  高翔笑道:「我如果有事,還能聽電話麼?」
  穆秀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聽說發生了爆炸,是不是?是誰幹的
?蘭花姐呢?安妮呢?」
  穆秀珍一口氣問了六七個問題,高翔是知道她的脾氣,自然不以為異,只是笑著,道:「你
別心急,我來詳細告訴你」
  高翔又聽得穆秀珍叫道:「四風,你快來啊,真是發生了爆炸,高翔向我說詳細經過了,不
,好像並沒有炸傷人!」
  高翔大聲道:「什麼叫好像沒有炸傷人,根本沒有!」
  「別理它了,你快說吧!」穆秀珍催促著。
  高翔便將整件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那時候,木蘭花駕著摩托車,已進了市區,夜已深了,即使是繁華的都市,在夜深之後,
也是和日間的繁華,大不相同的。
  木蘭花將摩托車停在酒店側的一條巷邊,她先打開了小箱子,將她原來就在的簡單化妝,
再加上一些,使她看來年紀更大些。然後,她走進酒店,上了電梯,對電梯司機道:「二十樓。」
  電梯司機望了她一眼,道:「對不起,小姐,酒店二十樓的全部房間,都被人包下了,如果
,你要上二十樓,得用那邊的專用電梯。」
  木蘭花略呆了一呆,道:「謝謝你!」
  她立時走出了電梯,對方的防範,如此小心,那倒也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出了電梯之
後,向電梯司機指給她看的那架電梯,看了一眼,只見電梯前有兩個大漢守著,凡是有人走近
電梯那兩個大漢都說道:「對不起,這是二十樓的專用電梯!」
  聽到那兩個大漢這樣說的人,自然都去轉搭別的電梯了。木蘭花知道,自己是絕說不出什
麼理由來,可以讓那兩人允許她乘搭那專用電梯的。
  她本來的計劃是,先到了二十摟,二十樓是酒店的頂樓,她可以再上一層,到達酒店的天
臺,然後,再找尋進入二十樓的窗口。
  但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她這個辦法,顯然是行不通了,然而那也絕難不倒她的,她只要
略為變通一下,就可以了。她走向另一架電梯,進去之後,向司機道:「十九樓。」
  那司機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控制著電梯,向上升去。到了十九樓,木蘭花走了出來,自然
得就像她是十九樓的住客一樣。她在電梯門子關上之後,便迅速來到了樓梯口處。
  當她來到樓梯口的時候,她又看到,在二十樓的走廊,近樓梯口處,也有兩個人守著,木
蘭花自下面望上去,可以看得到他們,但他們卻未曾看到木蘭花。
  木蘭花推開了一扇窗子,幾秒鐘後,她已經出了那窗子,站在只有六吋寬的窗簷上,背靠
著窗子。即使是木蘭花,當她那樣站著,向下看去時,她也不禁感到一陣昏眩,她連忙偏過頭
去,不敢向下看,她的動作,十分小心,遲緩。
  因為她必需保持她身體的平衡,如果一不小心,向下跌了下去,那實在是不堪設想的事。
她小心打開了手提箱,取出了一節徑可兩吋的銅管來。
  那銅管上有一個可靠的握手,大約五吋長,她握住了銅管,按下了掣,銅管一節一節,向
上升了起來,直升到了將近七八呎長。
  在伸出來的金屬管的一端,有著一個銳利的鉤子,木蘭花小心地將鉤子,鉤在二十樓的窗
簷之下,又用力向下拉了一拉。當她肯定已經鉤住了窗簷時,她又按下丁一個掣。
  剛才自動伸延的金屬管,這時又一節一節地收縮起來,金屬管是利用強力的油壓原理在收
縮著的,是以當金屬管收縮的時候,將木蘭花的身子,帶了起來。
  在那幾秒鐘之間,木蘭花的身子,是完全懸空的,根本無可攀援,只要稍有什麼變故發生
,她就會跌下去,而她離地面的高度,超過兩百英呎!
  等到金屬管縮到了最後一節時,木蘭花也已攀住了二十樓的窗簷,她慢慢地探出頭來,從
窗中,去觀察二十樓走廊中的情形。
  她看到幾個樓梯口,都有人守著。
  除了那幾個守衛之外,走廊中很寂靜。
  但是,木蘭花卻是無法從走廊中走進去的,她只要一現身,守衛就會發現她了,她縮回頭
來,雙手攀著窗簷,將那小提箱掛在腰際,慢慢的向左移動著。她移動了七八呎,又翻轉了早
已套在手套上的真空橡皮附著器,使附著器貼著掌心,然後,向她上面的一扇窗子上貼去。
  橡皮吸盤貼到了玻璃上,手掌下壓,將空氣壓了出去,吸盤便緊吸在玻璃上、足可以負起
兩百磅的重量,手掌屈起,空氣又會進入,那吸盤便會脫離。木蘭花就用這個方法,使得自己
站到了窗簷下,她將耳朵貼在玻璃上,因為她先要弄清楚,這扇窗子,是屬於什麼房間的。
  她傾聽了幾秒鐘,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窗內又拉著窗帘,並沒有燈光透出來,木蘭花推
測,那可能是無人居住的一間空房間。
  雖說二十樓的房間全被包下了,但是事實上,決不可能住滿所有二十樓的房間的,那樣做
,只不過是為了氣派和安全的問題而已。
  木蘭花用手上所戴的戒指,在玻璃上劃了一個圈兒,然後,又用吸盤,將劃下的玻璃,吸
了出來,她的手已可以伸進窗子去了。她拉開了窗栓,打開了窗子,然後,撩開了窗帘,輕輕
地進了房間之中,她在關上窗子之後,便開始打量那間房間。
  那是酒店中的一間雙人房,房中並沒有人,而且,從房中的情形看來,也不像有人居住的
樣子,木蘭花知道自己估計得不錯。
  她先取出了一副如同醫生的聽診器差不多的東西來,將兩個耳塞,塞在耳中,而將另一端
,按在牆上,那是一副微聲波擴大儀。如果在鄰室,有聲音發出來的話,藉著這具儀器的幫助
,木蘭花就可以聽得清清楚楚,但是木蘭花卻也沒有聽到什麼。
  她聽了兩幅和鄰室相連的牆壁,都沒有什麼結果,又進了浴室,當她將儀器的一端,按在
浴室的一邊牆上時,她聽到了一陣「滋滋」聲。
  那是一種很普通的聲音,但木蘭花立時判斷,那是電鬚刨轉動的聲音。那也就是說,在相
鄰的那間浴室中,有一個人在剃鬚。
  木蘭花知道,在這間無人居住的房問中,她是很安全的,她可以利用這個安全的環境,來
多了解一下二十樓中的情形。是以她並不離去,只是找尋了一個聽起來那種「滋滋」聲更清晰
的位置,她等了兩三分鐘,便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那陣腳步聲證明另外有一個人走進了浴室。
  接著「滋滋」聲便停了下來,有一個人道:「嘿,輪到你了,大波士吩咐過的,要千萬小心
,你還在作什麼,又不是和女朋友有約!」
  另一個人抱怨地道:「其實,也不用那麼緊張,誰不知道他有錢,可是誰也不能在他的身上
,刮些錢走,等我剃完了鬚再說!」
  那一個又催道:「快些!」
  接著分又是一陣腳步聲,而「滋滋」聲也再度響起,從那兩人的交談聽來,那自然也是守
衛人員,可如守衛人員,還真不少!
  木蘭花收起了儀器,來到了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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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木蘭花將門打開了一道縫,她的行動,十分小心,竭力不發出一點聲響來,當她從那條門
縫中向外望去時,發現就在門外不遠處,站著兩個守衛!
  木蘭花又小心地將門關上,她是無法從這扇門走出去的。那麼,她應該怎麼辦呢?在這間
房間中,她實在得不到她需要的線索!
  木蘭花在門旁站立了片刻,她再度打開了門,向外面張望了一下,那兩個守衛還在在走廊
遠處,另外還有幾個人。
  看來,白克勞對於他自己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視!
  木蘭花心想,如果自己能夠將這兩個守衛引進房間來,而將他們擊昏過去,那麼,換上他
們的衣服之後,是應該有機會走出去的。
  這兩個守衛,離開走廊中其他的守衛相當遠,她弄出一點小聲響來,也不致於會引起別人
的注意。木蘭花想到這裏,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突然拉開了門,人也閃到了門的後面。
  當她躲在門後之際,她伸指在那門上,叩了兩下。
  那兩下叩門聲,雖然不是十分響亮,但是木蘭花從門縫中看出去,也可以看到,叩門聲引
得那兩個守衛,轉過了頭來。
  那兩個守衛一轉過頭來,自然就看到房間的門已然打開,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一臉狐疑
之色,轉身向前,走了過來。
  木蘭花暗笑了一下,那兩個守衛,只要一走進門來的話,那麼,她就可以出其不意,出手
將他們打倒的了。當木蘭花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實行計劃的第二步
了。可是,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卻著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只見那兩個守衛,只向前走出了兩步,來到了離門口還有兩三碼時,便突然站定,其中的
一個,突然揚起了手來,叫道:「喂,你們來看看,這裏有古怪!」
  那守衛一叫,木蘭花的心,便陡地向下一沉。
  剎那之間,只聽得走廊的兩邊,都有急驟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木蘭花知道,那是其餘的
守衛,聽到了叫喚,一起奔了過來。
  這完全是木蘭花料不到的變化!
  如果只是兩個守衛,不明所以,走進房間來,那麼,木蘭花足可以將他們制服,但是如果
來的人多,木蘭花也是沒有辦法的。
  是以一聽得腳步聲起,木蘭花身形陡地一縮,一轉身,已經閃進了浴室之中,她剛躲進了
浴室,便聽得至少有四五個人,已進了房間。
  只聽得一個道:「房間中沒有人啊?」
  另一個道:「我剛才明明聽到有人叩門聲。」
  還有一個道:「房間中沒有人,房門怎會打開來的,我們得好好找一找,我看一定是有人混
進來了,大家小心一點!」
  當那些守衛,在房問中七嘴八舌,議論紛紛之際,躲在浴室中的木蘭花,不禁苦笑了起來
,她迅速地來到了窗口,想要從窗中鑽出去,躲避一下。
  可是那浴室的窗口是密封的,只有氣窗,可以打開。
  然而氣窗也只能推開七八吋左右,絕不能鑽出去。若是換了旁人,可能還會希望進房間來
的那些打手,會不來搜查浴室。
  但是木蘭花卻絕不作那樣的想法,她知道,世界上絕沒有那樣的僥倖,她的決定,來得十
分快,她立時一轉身,離開了窗子,拉開了浴室的門。
  當她拉開浴室的門時,有兩個守衛,恰好正向浴室走來,以致木蘭花才一現身,和他們相
距,只不過三四呎上下!
  那兩個守衛,陡地看到一個人從浴室中走了出來,嚇了老大一跳,忙向後退了開去,大聲
吆喝,手中的槍,已對準了木蘭花。
  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用手槍對準了木蘭花的,一共有三個守衛之多,可是木蘭花的神
色,非常鎮定,緊張的反倒是那些守衛!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你們何必那麼緊張?我只不過想見一見白克勞先生罷了!」
  一個守衛厲聲道:「你是怎麼在這裏的?」
  木蘭花依然笑得很平淡,道:「那是我的事情,我要見白克勞先生,你們之中,誰可以帶我
去見他?還是要我大聲叫喊?」
  那幾個守衛都盯住了木蘭花,僵持了幾秒鐘,其中一守衛道:「你們看住她,我去通知蒙蒂
小姐,看她有什麼決定?」
  那守衛說著,轉身向外便走。
  木蘭花微笑著,向前走了兩步,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當木蘭花向前走動之際,那幾
個守衛的神態,更是緊張,其中有兩個,甚至「卡卡」兩聲,已然扳下了手槍上的保險掣,木
蘭花道:「你們放心,我沒有什麼別的意圖,別緊張!」
  這時候,五個守衛用手槍指著她,但是木蘭花卻行若無事,反倒叫對方不必緊張,那確然
令得對方五個人,都有啼笑皆非之感。
  那個離去的守衛,只不過去了半分鐘,便已經回來,在他的身後,跟著金髮碧眼,美麗動
人的蒙蒂,蒙蒂並不向前走來,只是站在門口,那顯然是她的心中,對木蘭花十分忌憚,是以
才要和木蘭花保持一定的距離。
  在蒙蒂的臉上,泛起十分動人的笑容來,她道:我「早就料到,除了木蘭花小姐之外,不
會有什麼人能夠出現在警術森嚴的酒店頂樓!」
  木蘭花也站了起來,道:「我們又見面了,蒙蒂小姐,我想見一見白克勞先生,我想,你一
定可以代我安排與他會見的?」
  蒙蒂直視著木蘭花,道:「如果每一個人,都以為他直闖了這來,就可以會見白克勞先生的
話,那也未免太天真一些了!」
  木蘭花笑道:「是麼?」
  蒙蒂的臉色一沉,笑容在她美麗的臉龐上消失,她冷冷地向一個守衛道:「去通知警方,將
她帶走!」
  木蘭花早料到蒙蒂會那樣說,是以蒙蒂的話,才一出口,她立時便道:「蒙蒂小姐,那樣的
話,你們就得不回要得的東西了!」
  豪蒂陡地一震,道:「什麼東西?」
  木蘭花笑得十分愉快,她道:「那又何必說明?你知道,我也知道,白克勞先生更知道,我
看,我們還是好好談談的好!」
  蒙蒂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就在這時,在蒙蒂的手腕上,突然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來,道:「蒙蒂,她說得對,我們
的確是應該好好地談一談!」
  木蘭花笑道:「你看怎麼樣,白克勞先生已肯見我了!」
  當木蘭花毅然決定,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她已經預料到自己一定可以見到白克勞的了。
  她來這裏的目的,本來是想在暗中探聽一些什麼線索,可是當她發現對方的守衛,是如此
之緊密,自己無法在暗中探聽到什麼時,她立即改變了主意。
  隨機應變,這是木蘭花許多次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
  她知道,自己在現身之後,很可能被對方逐出來,但是卻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因為白克
勞是一個財閥,並不是什麼犯罪組織的頭子。
  白克勞有著數不清的財產,他決不會愚蠢到公然殺人,因為一個人的社會地位不論多高,
一且當他殺人有證據時,他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木蘭花也知道,白克勞一定已得到了自己住所爆炸的消息,假定白克勞製造爆炸,是為了
想毀滅一樣東西,那麼他自然也可以知道,目的並未曾達到。
  木蘭花的推測是,白克勞想要毀滅的東西,正是李諾慌慌張張交來的東西––雖然木蘭花
其實根本還不知道那是什麼。
  木蘭花也可以知道,白克勞對李諾的東西,有著濃厚興趣,她以這個為題目,要求和白克
勞見面,是一定可以達到目的的!
  現在,事情的發展,和她的預料,完全吻合!
  蒙蒂的手腕上,戴著一個有很多塊寶石的手鐲,在那些寶石之中,一定有一兩塊是超小型
的傳音器,見以白克勞才能聽到她的話,也能將他的聲音,通過傳音器發出來!
  白克勞的聲音,繼續傳出來,道:「我在我的房間中接見她,蒙蒂,請你立即帶她來,其餘
的人,仍回到守衛的崗位上去!」
  蒙蒂答應了一聲,向六個守衛揮了揮手,同時對木蘭花道:「好吧,你的目的達到了,跟我
來,我帶你去見白克勞先生!」
  蒙蒂轉身向外走去,木蘭花愉快地跟在她的後面。她們兩人,出了走廊,一直來到了快到
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前,才停了下來。
  蒙蒂叩了叩房門,房門打開來,在房門內,站著兩個彪形大漢,那是一間相當小的單人房
,白克勞包下了酒店的一層,但是他自已,卻只住在一間最普通的單人房中,木蘭花多少也有
點感到意外,心中佩服他那種巧妙的安排。
  木蘭花和蒙蒂才走進去,白克勞在安樂椅中,欠了欠身子,他仍然戴著一副很大的黑眼鏡
,使他看來有一種神秘的感覺。
  木蘭花來到了他的身前。
  白克勞道:「請坐。」
  蒙蒂則已向那兩個彪形大漢,使了一個眼色,那兩個大漢,立時退了出去,蒙蒂道:「白克
勞先生,需要我在這裏麼?」
  白克勞還沒有出聲,木蘭花已然道:「蒙蒂小姐,你何必客氣,我想你知道全部事情的經過
,你當然可以留下來!」
  蒙蒂的神色,顯得十分憤怒,但是白克勞卻嗄聲笑著,道:「木蘭花小姐,你真了不起,你
好像什麼全都知道一樣?」
  木蘭花冷冷地道:「至少有一樣,我不知道,我未曾料到有人的手段,竟然如此卑劣,想將
我的住所,完全炸毀掉!」
  白克勞又欠了欠身子,雖然,他戴著黑眼鏡,但是也還可以看出,他臉上的神色,十分不
自在,他乾咳了一聲,道:「我不明白––」
  木蘭花冷笑著,道:「你明白得很,但是我們不談這個,因為我雖有確鑿的證據,而你,卻
是絕對不肯承認的,我們談別的吧!」
  木蘭花講到「我有確盤的證據」時,白克勞肥胖的身子,陡地震動了一下,他肥厚的嘴唇
,掀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
  可是,他口唇掀動,卻又沒有說出什麼來。
  木蘭花的聲音更冷峻,道:「白克勞先生,你可是想問我,究竟有了什麼證據,但是都又覺
得不便問出口來,是不是?」
  木蘭花的詞鋒,如此咄咄逼人,令得白克勞顯然有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之感,他只好發出了
幾下乾笑聲來,來掩飾他的窘態。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其實,簡單得很,當蒙蒂小姐白天來過之後,我早已料到,晚上一
定會有些什麼非常的事故發生,所以我有人在黑暗中監視著一切,電視攝影管,將那兩個放炸
藥的人的一切行動,全都記錄了下來,隨時可以播放出來,那兩個人太大意了,他們以為屋中
沒有人,是以根本未曾幪面––」
  木蘭花才講到這裏,白克勞已喘起氣來。
  木蘭花卻笑得很開心,她又道:「那兩個人,自然是在你的隨行人員之中!白克勞先生,我
料得一點也不錯吧!」
  白克勞的身子,又震動了一下,他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鏡來,在他滿是肥肉的臉上,有著一
對小而銳利的眼睛,他的眼珠,幾乎是淺灰色的,以致看來,根本不像是眼珠,倒像是在他的
眼中,嵌著兩粒毫無情感的石頭。
  但那種冷酷的,無動於中的神采,卻又不是任何石頭,所能表現出來的,他注視著木蘭花
,道:「對別人的行動,我沒有負責的必要!」
  木蘭花笑道:「說得對,而且,我也相信,這兩個下手的人,由於他們會得到巨大的好處,
他們也不會說出是由什麼人主使他們的!」
  白克勞的小眼珠,眨了一眨,說道:「你很聰明。」
  木蘭花道:「謝謝你,我來見你,本來也不是為了談這種事的,不過我想提醒你,爆炸結果
在花園中發生,我的屋子,並沒有什麼毀壞!」
  白克勞「啍」地一聲,並不表示意見。
  木蘭花又道:「所以,有一個人想要將之毀滅的東西,仍然存在,白克勞先生,我猜你對這
東西會有興趣,所以才來找你的。」
  白克勞也笑了起來,小眼睛瞇成一道縫。
  但是,即使在他的小眼睛瞇成一道縫時,他灰白色的眼珠,放出的那種冷酷之極的光芒,
仍然顯示他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木蘭花望著他,白克勞笑了好一會,才道:「我不知道你所說的是什麼,但是不可知的東西
,似乎更能引起買家的興趣!」
  木蘭花道:「或許是。」
  白克勞道:「好,那麼,請你開價錢吧!」
  木蘭花聽得白克勞立時那樣說,她也不禁呆了一呆!
  她曾在言語中,巧妙地想引導白克勞說出,那東西是和李諾有關的事,但是白克勞卻在每
一句話中,同樣巧妙地規避著這一點。
  說來說去,白克勞仍然不肯承認,那是什麼東西!
  木蘭花其實沒有得到什麼,她所得到的,只是幾疊白紙!
  她知道白克勞是一個世界著名的富商,不論她開出來的價錢多少,如果白克勞想得到那東
西的話,那麼,他都會一口答應的。
  在白克勞答應了價錢之後,那麼,她就非攤牌不可了!
  是以,她不能那麼快!就和白克勞談到價錢的問題!
  她心念電轉,只不過呆了極短的時間,便笑了起來,道:「白克勞先生,你那麼快便提到了
價錢,不是太心急一些了麼?」
  白克勞的眼睛,瞇得更細,蒙蒂怒道:「你有東西要出讓,白克勞先生要你開價錢,這還有
什麼可以多加猶豫的?」
  木蘭花連望也不向蒙蒂望一眼。只是直望著白克勞,道:「我認為我是和懂得生意經的白克
勞先生在談判,白克勞先生,是不是?」
  木蘭花的話,奚落得蒙蒂的臉,變成了鐵青色,白克勞卻是十像分欣賞木蘭花的話一樣,
又笑了起來,道:「自然,自然!」
  木蘭花又道:「那麼,你不想先知道我有的是什麼?」
  白克勞伸手摸著他疊成了三摺的肥下巴,道:「木蘭花小姐找到了我這個買主,那麼要出讓
的東西,一定是物有所值的,不必多問了!」
  木蘭花的心中,暗叫了一聲:「好狡猾的傢伙!」,她進一步逼問道:「當李諾將那些東西交
給我的時候,他曾經提及過––」
  木蘭花講到這裏,故意停頓了一下。
  她是想白克勞接下口去,那麼,多少可以在白克勞的口中,探聽出一些什麼來了。然而,
白克勞的狡猾,遠在木蘭花的預料之上!
  白克勞打了一個呵欠,道:「我注意到你提到了另一個人的名字,但是抱歉得很,對於這個
人,我根本未曾聽到過他的名字!」
  講到這裏,又打了一個呵欠,然後道:「而且,我對於這個人,沒有任何興趣!」
  木蘭花微笑著,道:「那很好,白克勞先生,你是一個舉世聞名的生意人,我相信你也明白
做生意的原則,在不是坦誠相見的情形下,是做不成生意的!」
  白克勞「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木蘭花小姐,從你的話中,證明你根本不是一個生意人
,現代商業的經營原則,恰恰和你所說的相反,不但不能和對方坦誠相見,而且,越是隱瞞得
多,對於自己的這一方面,就越是有利,這便是我的致富的秘訣––」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以為她可以引得白克勞在言語之中,透露一些什麼,但是從
現在這樣情形看來,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話才好,這種情形,是極少在她身上出現的,但是白克勞是如
此狡猾,多少使她感到再難以入手!
  白克勞又道:「或許,你不便提出價錢來,那麼,由我提出來也可以,我提出來的價錢是一
百萬美金,你表示同意麼?」
  木蘭花立時道:「價錢很不錯了,但是,我想知道,你出那麼高的代價,去買一種你根本不
知道那是什麼的東西,不是很滑稽麼?」
  木蘭花既然不能用迂迴的語言,套問出來,她自然只好採取直接的方法了。
  白克勞笑著,道:「一點也不滑稽,你可曾聽說過,一個人用十萬美金,買了一張古老的郵
票,立時點火將它燒去的故事麼?」
  「自然聽過。」木蘭花說。
  「你說」白克勞俯身問木蘭花「他為了什麼?」
  「為了獨佔!」木蘭花立時回答。
  白克勞立時又將背靠在安樂椅背上,他徐徐地道:「小姐,你是一個聰明人,我想,你的好
奇心,也應該得到滿足了!」
  談話到了這一地步,木蘭花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白克勞卻又在這時,進逼了過來,他道:「假定你己同意了這個價錢,那麼,是我派人跟你
取那東西,還是你將它送來?」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苦笑了起來!
  因為在她的手頭,根本沒有什麼東西!
  如果她已知道李諾給他的是什麼,而白克勞這時,又明白地說出,他的目的,是為了獨佔
,那麼,對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多少可以有一點概念了!
  但是現在的情形,卻並不是那樣。
  現在,她反而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中了,她已不能對白克勞說,她手頭根本沒有他要
的東西,而她卻又要立即回答白克勞的話!
  她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自然是我拿來給你!」
  她講到這裏,站了起來,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我想李諾一定是一個傻瓜,放著那麼巨大的
錢財不要,真是天大的傻瓜!」
  白克勞「哼」地一聲,道:「我未曾見過比他更固執的大傻瓜」
  木蘭花是故意那樣自言自語的,她知道,當自己正面和白克勞交談之際,白克勞的警惕性
十分高,不會露出任何口氣來的。
  但是,一個人不論防範得多密,多麼小心,如果他的心中,老在想著這件事情的話,那麼
,總會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些口風來的。
  問題就是要製造這種不知不覺的條件。
  木蘭花自言自語,就是為了要使白克勞放鬆警覺,好使白克勞以為交易已然完成,一切都
已經過去,不再那樣提防了!
  同時,木蘭花也料到,白克勞一定也曾向李諾提出過同樣的條件,而曾為李諾所拒,在一
個習慣以金錢指揮收買一切的人而言,當他提出的條件被人拒絕時,他一定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是以木蘭花才特地低聲地自言自語,罵李諾是傻瓜!
  白克勞果然忍不住接了一句口!
  木蘭花一聽得白克勞那樣說,心中大喜,立時抬起頭,向白克勞望來,她也不開口,只是
似非笑地望定了白克勞。
  木蘭花對心理學有著高深的研究,不然,她剛才也難以引得白克勞上當。她知道在如今那
樣的情形下,自己什麼也不說,比說什麼都可以令得對方不安!
  果然,在木蘭花的注視之下,白克勞侷促不安了起來,他先是微笑著,但是仍不能掩飾他
的不安,他又按著扶手,站了起來。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道:「白克勞先生,李諾是被人謀殺的,自然,你也不能對別人的行為
負責,但是警方卻想追求事實的真相!」
  白克勞陡地轉過了身去,背對著木蘭花,他道:「我明天就想離去,如果你想和我進行交易
的話,最好在明天十時之前完成!」
  木蘭花道:「好的,我會和你聯絡。」
  白克勞卻一口拒絕了木蘭花的要求,道:「你不必和我聯絡,你和蒙蒂小姐接頭就可以了,
我全權委託她代表我,進行一切。」
  木蘭花呆了一呆,白克勞已下了逐客令道:「你可以走了!」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自然不能再逗留下去了!
  她轉身走出了房間,由兩個守衛陪著,用專用電梯下樓去,出了酒店,當她回到家中的時
候,高翔已經等得十分焦急了!
  家中仍然那麼亂,沒有十多天的時間,想回復原來樣子,簡直是不可能的。見到了高翔,
木蘭花將經過的情形,說了一遍。
  高翔皺著眉,道:「他願出那麼高的代價,李諾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白克勞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肯說。」
  高翔來回走了幾步,木蘭花道:「照你看,警方有沒有可能,運用權力,到時不准白克勞離
開本市?」
  高翔搖頭道:「如果是別人,我們自然可以做得到,但是白克勞的身份那麼特殊,除非我們
有極其確定的證據,才可以做到這一點。」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也知道那可能不大,那麼,我想只好明天早上,再作打算了!」
  高翔攤著手,道「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你要拿東西給他了,而我們根本什麼也沒有得到,
你去拿什麼東西,和他交換?」
  木蘭花皺著眉,沉思著,過了好一會,才道:「我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你想,白克勞就算
不在乎這筆錢,那麼,他想得到的東西,一定也是極度秘密,如果我們已得到了那東西,你想
,他肯讓我們長遠地保持這個秘密麼?」
  高翔不禁駭然,道:「你說他會怎樣?」
  高翔的話才一問出口,木蘭花便已道:「他是如何對付李諾的,就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我
們,自然,那要在他得到了東西之後。」
  高翔呆了一呆,道:「或許是得到那東西的同時!」
  木蘭花的雙眉,陡地一揚,道:「你的意思是,明天我和蒙蒂見面的時候,會有人暗害我們
?」
  「可能是這樣。」高翔神色凝重。
  「希望是這樣!」木蘭花卻笑了起來。
  高翔在一聽得木蘭花那樣說時,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接著,他就明白了,他明白木
蘭花的意思是,如果白克勞叫人埋伏著,要暗害木蘭花,那麼,他就可以派人作反埋伏!
  木蘭花握住高翔的手,道:「今天我們無法在這裏過夜,到你以前的住處去吧,明天十點鐘
之前,我和蒙蒂聯絡!」
  高翔點了點頭,他們兩人,手拉著手,走了出去。
  當他們的車子在公路中飛馳之際,公路上極其平靜,平靜的黑夜,不知掩飾了多少罪惡,
大都市之夜,正是充滿了各種罪行的夜,而有許多罪行,根本連一點痕跡也沒有,無法找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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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天,高翔醒來時,木蘭花正在撥電話,他立時坐起身來,聽到木蘭花說:「九時半,我
們在什麼地方見面,請你決定。」
  蒙蒂在電話中講了些什麼,高翔無法聽得清,接著,又聽得木蘭花道:「好的,白克勞先生
的本領真大,可以調得到那麼多現鈔!」
  木蘭花說著,放下了電話道:「九點半,我們在飛機場見,白克勞已包了專機,十時正起飛
。」
  高翔看了看鐘,時間是八點半。
  高翔望著木蘭花,並不出聲,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不是想說,到時候我們拿什麼東西
去給他,是不是?」
  高翔點了點頭。
  木蘭花坐了下來,托著頭,過了片刻,才道:「我想,不論我們有沒有東西交給他們,結果
都是一樣的。」
  高翔愕然道:「什麼意思?」
  「我昨天已經說過了,白克勞絕不會想將這個秘密,給別人知道,是以他一定會殺我們滅
口,讓他自己來獨享這個秘密!」
  高翔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那究竟是什麼秘密啊?」
  木蘭花道:「我不知道,這兩天,我一直在想,那究竟是什麼秘密,但是我一點也想不出來
,為了要使白克勞相信,我還要到家中去,將當日李諾交給安妮的那隻皮包找出來,你去問問
安妮,她將那隻皮包,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高翔撥著電話,木蘭花進了浴室。
  等到木蘭花從浴室中出來的時候,高翔也放下電話,他道:「安妮的情形很好,醫生建議她
再休息一兩天,她也按受了。」
  「那皮包呢?」木蘭花問。
  「她也記不起放在什麼地方,總是在書房中,多半是隨便拋在地上了」高翔說「她很關心
這件事的發展,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告訴她的。」
  木蘭花「唔」地一聲,道:「你派一些警員到醫院去保護她,然後,再帶幾個幹練的探員,
到機場去,監視白克勞和他手下的行動。」
  「你呢?」高翔有點擔心地問。
  「我?我自然是帶著那皮包,到機場的貴賓室,去和蒙蒂見面。」木蘭花笑了起來「你怎
麼了,擔心我會有意外麼?」
  「自然是!」高翔揚聲道:「你明白白克勞會殺人滅口,可是你還要去冒險!」
  木蘭花自然很明白高翔關切她的那種心情,她攤了攤手,道:「沒有辦法啊,不是那樣的話
,事情永遠也沒有了解!」
  她略停了一停,又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開始行動了!」
  高翔嘆了一聲,迅速地穿好衣服,和木蘭花一起離開,他們在大廈的門口分了手,木蘭花
騎著高翔的摩托車,疾馳而去。
  木蘭花來到了住所,直奔書房,她才走進書房,就看到那隻皮包,就在寫字抬腳下的字紙
簍旁,她將皮包提了起來,放在桌上。
  書房中很凌亂,但是放在幾個暗櫃中的東西,卻還十分完好,木蘭花打開了暗櫃,估計著
可能發生的情況,揀了幾件應用而小巧的武器,帶在身上,她看了看表,就下了樓,仍然駕著
摩托車離去,當她來到機場大廈時,是九時二十分。
  白克勞的離去,似乎是公開的,因為機場大廈中有很多記者,木蘭花也看到了很多探員,
雖然他們都穿著便衣,但木蘭花也可以認得出他們來。
  木蘭花走向貴賓室的時候,一個中年紳士,來到了她的身邊,向她擠了擠眼,木蘭花也立
即認出他就是高翔來。
  木蘭花自然也知道,持在高翔手中的那根手杖,事實上,是一柄遠程的來福槍,射程相當
遠,可知高翔的準備工夫,做得不錯。
  高翔像是不經意地向前走去,而當他在木蘭花的身邊經過時,他低聲道:「白克勞和他的隨
行人員,五分鐘內就可以到達了!」
  木蘭花點了點頭,已經來到了貴賓室的門口。
  由於白克勞是非同小可的大人物,是以貴賓室的門口,戒備森嚴,但是木蘭花要進去,自
然是沒有問題的,她走了進去,坐了下來。
  那時候,貴賓室中,除了她一個人之外,什麼人也沒有。她坐下之後不久,就聽得貴賓室
外,響起一陣喧嘩聲來。
  木蘭花隔著玻璃門,向外望去,只見兩個彪形大漢開道,另外兩個大漢護衛著,白克勞已
經挺著大肚子,向貴賓室走過來。
  很多記者想接近白克勞,但是卻都給白克勞的護衛人員擋了駕,跟在後面的,是艷麗照人
的金髮美人蒙蒂,她也不理會記者的問題。
  木蘭花注意到,蒙蒂的手中,提著一隻圓形的化妝箱,那化妝箱好像很重,因為蒙蒂不斷
地在換手,箱中可能就裝著鈔票。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貴賓室的門口,警衛人員推開了門,一行人直走了進來,記者全被拒
在門外,但是隔著門,還是不斷有人在拍照。
  白克勞像是根本不認識木蘭花一樣,走進了貴賓室,便和市政府代表來送他的官員,在一
角坐了下來,離木蘭花相當遠。
  但是蒙蒂在一走進了貴賓室之後,就直向木蘭花走了過來,她在木蘭花的身邊坐了下來,
笑道:「蘭花小姐,你真準時!」
  木蘭花笑了一下,蒙蒂將那化妝箱放在膝頭上,將化裝箱蓋,打開了兩三吋高,恰好使木
蘭花可以看到箱中的情形。
  木蘭花看到,化妝箱中,是大半箱鈔票。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現在,已到了正式交易的時候了,但是木蘭花卻拿不出東西來。
  在她的預料中,這時,應該是有點緊張的鏡頭出現了!
  她看到,高翔化裝的中年紳士,和幾個探員,也一起走了進來,坐在貴賓室的一角,但是
一切還是顯得十分平靜。
  木蘭花在那樣的情形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她只好將那隻皮包,向蒙蒂遞了過去,道
:「這就是李諾交來的原物。」
  她那句話,說得十分含糊,可是蒙蒂卻像是十分滿意,她接過了那皮包來,將化妝箱留在
木蘭花的身邊,向白克勞走了過去。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卻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事發生,心中卻十分緊
張,只見蒙蒂來到了白克勞的身前,將那皮包交給了白克勞。
  白克勞仍然戴著黑眼鏡,只見他面上的肥肉,抖動了幾下,想來他的心中,也一樣覺得十
分緊張,他接過了皮包之後,抬頭向木蘭花看了一眼。
  當他發現木蘭花也在注視著他時,他略怔了一怔。
  接著,便是木蘭花和高翔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看到白克勞打開了皮包,木
蘭花在皮包中,預先放下了幾疊白紙。
  當白克勞一打開皮包的時候,木蘭花的手心,也不禁在出汗,因為就算她足智多謀,可是
她卻也想不到,當白克勞發現皮包中只是一些白紙後,她該如何應付。
  然而事情的發展,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木蘭花看到,白克勞在打開了皮包之後,伸手進去
,並沒有將皮包內的白紙取出來。
  他只是伸手在皮包內摸紡了一下,木蘭花看到,那皮包的握手,突然彈了開來,木蘭花和
白克勞離得大約有十五呎,她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在那皮包的握手,彈開了一半之後,是一個
凹槽,在那凹槽之中,有著一卷小小的軟片!
  在那時候,木蘭花幾乎要伸手在自己的額頭上用力地鑿上幾下,她在埋怨自己為什麼未曾
想到那皮包中另外有著秘密!
  她的心中,確實感到十分難過,因為那實在是早該想到的,李諾沒有理由,將三疊白紙交
來,當檢查了那些白紙,發現一無所有之後,就應該立即想到,秘密可能是在皮包之中!但是
,由於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實在太突然了,是以竟未曾想到這一點!
  而看白克勞的情形,他像是早知道秘密是在什麼地方的––這時,他肥胖的手指,已經在
那凹槽之中,將那軟片,拈了出來!
  木蘭花立時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他們兩人雖然沒有交談,但從相對的神情上,卻可
以看得出對方在想些什麼!
  他們都想像過將那卷軟片搶過來!
  但是,不論他們如何急切想得到那卷軟片,在那樣的情形下,他們都是無法達到目的的,
因為一個市政府的高級官員,就坐在白克勞的身邊!
  那官員看到白克勞在皮包的握手處,取出了一卷軟片來,他也像是十分感到興趣地,問道
:「咦,那是什麼東西?」
  白克勞發出「嘎嘎」的笑聲來,道:「一卷軟片!」
  那官員也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那是一卷軟片。」
  白克勞繼續笑著,道:「你的意思是,它的內容是什麼?那是我業務上的一個小秘密,現在
,這卷東西,已沒有用處了!」
  他一面說,一面將那卷軟片,放到了他身邊的小几上的煙灰缸中,接著,他就用手中的雪
茄,向那卷軟片,按了下去。
  軟片發出「滋滋」的聲響,蜷屈了,接著,便燒了起來,轉眼之間,便成了灰燼,這一切
變化,前後還不到半分鐘!
  而在那半分鐘之中,木蘭花和高翔兩人,直看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在軟片燒成了灰燼
之後,白克勞除下了黑眼鏡,向木蘭花笑了一下。
  從他臉上的神情看來,他像是對事情的發展,感到十分滿意,他轉過頭去,道:「飛機準備
好了沒有,什麼時候可以起飛?」
  他的一個隨從,忙拿起了電話來去詢問,然後轉過頭來,道:「十分鐘之後,就可以登機了
,一切都很圓滿,先生。」
  白克勞微笑著,道:「一切都很圓滿!」
  木蘭花也在這時,站了起來,提著那隻化妝箱,向外走去,她在經過高翔身邊的時候,向
高翔使了一個眼色,她走出了貴賓室。
  當木蘭花來到了貴賓室外的轉角處的時候,高翔也跟了過來,他們兩人,不約而同,苦笑
了一下,高翔道:「我們失敗了!」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白克勞十分鐘後,就要登上飛機,我們總不能讓李諾白白死去,而
一點線索也找尋不到的」
  高翔將聲音壓得很低,道:「我們沒有危險了麼?」
  木蘭花道:「我相信白克勞一定有什麼簡易的方法,知道我們實際上並沒有發現藏在皮包握
手處的軟片,那麼他自然不會節外生枝。」
  高翔道:「現在,你準備怎麼辦?」
  木蘭花沉聲道:「我躲到他的飛機上去!」
  高翔嚇了一跳,道:「你,你說什麼?」
  木蘭花道:「高翔,你怎麼啦?什麼事情,都大驚小怪起來,我要躲到他的飛機上去,繼續
和他交涉,你快去安排使我可以登上飛機的辦法!」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的嘴唇動了動,他分明是還想勸木蘭花打消這個念頭的,但是他都沒
有說出什麼來,只是又苦笑著。
  因為他太知道木蘭花的性格了!
  他知木蘭花從來也不草率地決定一件事,而當她決定了一件事之後,她卻輕易也不改變,
自己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
  是以,他終於嘆了一聲,道:「好!」
  ***
  五分鐘後,當白克勞和他的護衛,隨從人員,已準備登機的時候,兩個高級警官,勿匆地
走進了貴賓室來。
  他們直來到了白克勞的身前,道:「白克勞先生,我們才接到報告,你的專機上,可能被人
放下了一枚定時炸彈!」
  白克勞的雙眉揚了揚,沒有出聲。
  那兩個警官又道:「所以,我們正在作全機的徹底檢查,希望在半小時之內完成,想來你不
會介意遲半小時啟程的?」
  白克勞發出了一陣不滿的「咕咕」聲來,但是他還是只好答應,他道:「那麼,盡量快些,
我的每一站航程,都是計劃好的!」
  市政府的那位官員忙向白克勞道歉。
  而就在那時候,一隊警員,包括四名女警,已然登上了白克勞的包機,那四個女警之中,
一個就是木蘭花。木蘭花在上了機之後,立時進了空中侍應生的休息室,換過了警員的制服,
且躲在休息室中,不再走出來。
  二十分鐘之後,登上飛機的警員聲稱檢查完畢,並無發現,而離開了飛機,自然,不會有
麼人注意到登機的時候,有四名女警,而撤退的時候卻少了一名。
  接著,一輛專車,載著白克勞和他的隨從人員,來到了專機之旁,有更多市政府的要人趕
機場來相送,場面十分熱鬧。
  白克勞等一行人,上了飛機,機門關上,梯子撤走,飛機的噴射引擎,立時響起了怒吼聲
,機身緩緩轉動,向前滑了出去。
  不到一分鐘,噴射引擎的聲音更加驚人,機身在跑道上的滑行速度更快,轉眼之間,便迎
風,漸漸地離開了地面。
  飛機迅速地飛遠,噴出的濃煙,也漸漸消散,但是高翔卻仍然抬頭,看著天上,他的雙手
握著拳,手心在冒著汗。
  木蘭花在飛機上!
  木蘭花在飛機上,會有些什麼遭遇,他全然不知道。
  而且,就算他知道的話,他也全然無能為力!那樣的情形,實在使他的心中,極度不安,
他可以說,從來也未曾感到如此不安過!
  飛機早已飛得蹤影不見了,他才轉過身來,他的身子,有點僵硬,他回到了貴賓室中,直
來到了那隻煙灰盅之前。
  軟片燒成的灰燼,和雪茄煙灰,混在一起,高翔小心地將所有的灰燼,全傾在一張白紙上
,然後又將白紙摺了起來,交給了身邊的一個警官,道:「交到化驗室去,不論有什麼發現,都
留著,等我回來,向我報告。」
  那警官道:「高主任,你要到那裏去?」
  高翔有點粗豪地吼道:「別來煩我,我也不知道!」
  那警官從來也未曾見過高翔用那樣的態度對待過下屬,他呆了一呆,立時知道,一定有什
麼嚴重之極的事發生了,所以,他也不出聲,只是道:「是!」
  高翔走到電話旁,他立時接通了方局長辦公室的電話,他用最簡單的言詞,將發生的事情
,向方局長報告了一遍。方局長駭然道:「那麼,照你的估計,在飛機上可能發生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方局長,請你和軍方聯絡,我要一架噴射機,當我弄清了白克勞那一站的
降落地點時,我想可以趕在他的前面!」
  方局長道:「這個可以的,白克勞會在何處降落?」
  高翔道:「你等一等!」
  他轉過頭來,問身邊的一個警官道:「快到機場的控制室去問一下,白克勞的專機,在離開
本市之後,會降落在什麼地方?」
  那警官跑步離開了貴賓室,高翔並沒有放下電話,他在電話中聽到方局長已在另具電話中
,和空軍的負責人在聯絡了。
  那警官在幾分鐘之後就回來,道:「高主任,白克勞的專機,會降落在印度的新德里機場,
他和印度官員,已經約好了的。」
  高翔忙對著電話,道:「是印度的新德里,方局長,請以國際警方的名義,通知印度方面,
我會駕機在新德里機場降落。」
  「好的」方局長回答「我已替你聯絡好了,你直接到空軍機場去,有一架飛機,隨時可以
供你起飛,你想可以比他們早到?」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高翔放下了電話。
  在他放下了電話之後,他的額上,不由自主地在冒著汗,但是他必需爭取每一秒鐘的時間
,他甚至連抹汗的時間也沒有!
  他奔出了貴賓室,上了一輛警車,直駛向空軍機場,當他到達空軍機場的時候,他看了看
時間,已經是十時零五分了!
  兩個空軍軍官駕著車迎了上來,高翔過去已好幾次借用過空軍的噴射戰鬥機,是以那兩個
軍官都是認識他的,他們一見了高翔,便拍著他的肩頭,道:「又有什麼重要任務了?看來,你
使用飛機的時間,比我們還要多得多!」
  高翔道:「別開玩笑了,飛機在哪裏?」
  那兩個軍官道:「上車吧!」
  高翔跳上了車,直駛到了一架噴射戰門機之旁,這種噴射戰門機有著極高的速度,絕不是
普通人所能夠隨便駕駛的。
  但是高翔超卓的駕駛術,卻是連空軍司令官也對他稱讚過的。在飛機之旁,已有許多空軍
人員在準備著了,一個軍官將飛行衣遞給了高翔,高翔迅速地穿上,登上了飛機,關上了艙蓋
,他看到在機旁的人員,在迅速地後退,他根據信號,發動了引擎。
  機身震動著,指揮官的聲音在高翔的耳機響起,高翔操縱著機件,飛機向前衝去,迅遠無
比地進了半空,立即進了雲層。
  飛機在到達了一定的高度之後,以接近音速的高速,平穩地飛著,這時,高翔的心中所想
的,只是一件事:木蘭花怎麼樣了?
  ***
  白克勞的專機起飛之後不久,木蘭花就從侍應生的休息室中,走了出來。白克勞和他的隨
行人員,都坐在原來飛機的頭等艙位之中。
  所以,木蘭花才走出來時,一個人也看不到。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向前走去,當她出現在頭等艙位時,幾個隨從人員,
都不由自主,發出了呼喝聲來。
  坐在兩隻並排位置上的白克勞和蒙蒂兩人,一聽到呼喝聲,也立時轉過頭來,當他們看到
木蘭花時,卻現出驚怒交集的神色來。
  白克勞幾乎在怒吼著,他叫道:「小姐,我認為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完成了,你不去享受那
些鈔票,又混上機來,是什麼意思?」
  幾個隨從人員,已紛紛站起,作勢欲撲。
  木蘭花卻鎮定地笑著,她揚了揚手,道:「別動,飛機上是不適宜打架的,白克勞先生,認
為我們的交易並沒有完!」
  白克勞怒道:「你已收了我的錢!」
  「你的錢!」木蘭花立時道:「我已帶上飛機來了,你可以得回它們!」
  「那你要什麼?」白克勞再度怒吼。
  木蘭花又向前走出了兩步,她已經離得白克勞十分近了,她盯視著白克勞,道:「先生,想
知道,李諾致死的原因!」
  「那關我什麼事?」
  「李諾是你的屬員,白克勞先生」木蘭花冷靜地說著「他忽然將一點東西交給了我,你又
對得回那些東西,有著如此濃厚的興趣,而且,李諾又死得不明不白,白克勞先生,你能說事
情是和你完全沒有關係的麼?你能完全否認麼?」
  白克勞摘下了黑眼鏡,在他灰白色的,猶如石粒的眼珠中,充滿了怒意,他「哼」地一聲
道:「替我將這個女無賴趕出去!」
  兩個大漢,立時逼近木蘭花。
  木蘭花泠笑著,道:「現在,我們在兩萬呎的高空,你要將我趕出飛機去?莫非在李諾被殺
後,還要再來一次謀殺麼?」
  白勞克瞇起了眼睛,道:「你在指摘我什麼,小姐?」
  木蘭花並沒有再說下去,她不能明白說白克勞謀殺了李諾。
  因為雖然她明確地知道,李諾事實上,是白克勞所謀殺的,但是她卻沒有證據。而如果這
時,她直指是白克勞殺死李諾的話,她就構成口頭上的誹謗,白克勞反倒可以控告她的。
  木蘭花只是冷笑著,道:「白克勞先生,你自己心中明白!」
  白克勞突然大笑了起來,他所發出的笑聲中,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以致聽來像是什麼機
器所發出的聲響,而不是一個人所發出的笑聲。
  他笑了好一會,才道:「是的,我心中明白,我明白你在我這裏,什麼也得不到,小姐,我
們的下一站是新德里,你得開始打算一下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她道:「我不必打算什麼,倒是你,要好好打算一下,你以為本市警方
會那麼輕易放過你,那就錯了!」
  木蘭花實在不想作那種毫無作用的虛詞恫嚇的,但是這時,面對著老奸巨猾的白克勞,卻
令得她束手無策,別無他法!
  白克勞又「嗄嗄」地笑著,道:「你還是休息一會吧,小姐,對你來說,這一定是你一生之
中最不愉快的旅程了!」
  他講到這裏,忽然又大聲笑著,這一次,他像是真的笑得十分開心,他道:「我研究過有關
你的全部資料,那些資料,顯然將你渲染得太過份了,你竟連放在皮包握手處的軟片也未曾發
現,你眼看我當面焚燒軟片,滋味不怎麼好吧!」
  木蘭花挑戰地道:「你怎知我沒有發現?」
  白克勞笑著,道:「我當然知道,那地方,有著數字鍵盤,託錄曾被開啟過的次數,上次打
開時,數字記錄著三十九,這一次,你猜是多少?」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她可以說是徹底失敗了,但是,她的神色」仍然十分鎮
定,她道:「你對李諾的東西,倒熟悉得很。」
  「你可犯了一個錯誤,小姐!」白克勞的雙手放在大肚子上,高興地笑著「那皮包根本不
是李諾的東西,是我的!」
  木蘭花真的呆住了,那是她再也未曾想到的事!李諾交來的皮包,竟會不是李諾的東西,
而是白克勞的,這其中,究竟有著什麼曲折呢?
  木蘭花緩緩吸了一口氣,道:「你的?」
  「當然是,李諾偷了去!」
  「所以,李諾便惹來了殺身之禍?」木蘭花想引起白克勞談話的興趣,從而將事實的真相
自他的口中一點一點套出來。
  可是白克勞卻十分乖覺,他並不回答木蘭花的話,只是閉上了眼睛,養起神來,那令得木
蘭花,變得處境極其尷尬!
  四個大漢,始終站在木蘭花的四周圍,木蘭花坐了下來,在迅速地轉著念,她應該怎麼辦
,應該如何來對付白克勞。
  如果她想不出方法來對付白克勞的話,那麼,唯一的結果便是,當飛機降落在新德里之後
,她會被趕下飛機,再遭到一次失敗!
  可是,木蘭花卻仍然想不出辦法來。
  就在這時候,飛機的機身,突然發出了一陣猛烈的震盪。這一震盪,十分劇烈,甚至從座
中,跌了出來。
  剎那之間,人人的臉上都變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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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22:5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在剎那間,雖然人人都不出聲,但是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可以看出他們的心中,有一個
問題:發生了什麼意外?
  飛機仍然在飛著,但顯然不平穩,而且,正在迅速地降低,白克勞的臉色發白,他首先叫
了起來,道:「發生了什麼事?」
  副駕駛也在這時,從駕駛艙中走了出來。
  副駕駛是一個身形很高大的歐洲人,他在一出現之後,每一個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的身
上。這時,飛機仍然在迅速地下降著。
  由於下降得十分迅速,是以使得人體內的血液循環不平衡,造成了一種極其驚恐的感覺,
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顯得異常蒼白。
  副駕駛員先清了清喉嚨,他的聲音,也有點發顫。
  他道:「各位,請立即穿上救生衣。」
  白克勞的聲音,在那時聽來,變得異常的尖銳,竟像是女人的聲音一樣,他尖聲叫道:「發
生了什麼事,飛機發生了什麼事?」
  副駕駛員道:「機件有一些故障,正在努力克服中!」
  木蘭花站了起來,道:「什麼故障,我可以幫忙麼?」
  在那時候,飛機又倏然地震動了一下,有兩個人,甚至從座位中,跌了出來,木蘭花也要
扶住了椅背,才能夠站得穩。
  那位副駕駛向木蘭花望了一眼,隨即苦笑道:「小姐,你還是快穿上救生衣吧,我們正在大
洋之上,飛機隨時可能跌進海中去!」
  這句話出自副駕駛之口,所有的人都嚇呆了,一個空中女侍應生,尖聲叫了起來,副駕駛
沉聲向那女侍應生道:「你快將機門的活拴打開,以便我們跌進海中的時候,不致被困在機艙之
中!」
  白克勞站了起來,他肥胖的身子,搖幌著,衝向那副駕駛,當他來到了那副駕駛身前時,
他伸手抓住了副駕駛的衣服。
  他大聲叫道:「不要降落在海上,把我帶到目的地去,你這畜牲,別想將我拋在海中,我是
世界上著名的大富翁,我給你錢,我要安全!」
  白克勞的一生之中,大概是第一次試到,世界上也有他出錢買不到的東西。那副駕駛現出
十分厭惡的神情來,用力推了一推。
  那一推,不但將白克勞的雙手推開,而且,令得他坐倒在座位間的走廊中,接著,副駕駛
便喝道:「我沒有說我們會降落在海面上,我是說,我們會跌進海中,白克勞先生!」
  副駕駛話一說完,便疾轉過身去,走進駕駛艙中。
  木蘭花也在這時走出來,她越過了還坐在走廊上發呆的白克勞,向前走去,當她來到駕駛
艙門口的時候,飛機再震動了一下。
  是以,木蘭花幾乎是跌進駕駛艙去的。
  她才一走進駕駛艙,就看到駕駛員額上的汗,正在不斷的向下淌著,副駕駛則在焦急地注
意著儀錶板上,幾十個儀器。
  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我可以幫忙麼?我是木蘭花,對飛機駕駛,有一定的經驗
!」
  副駕駛向她望了一眼,才指著幾個儀錶,道:「看!」
  木蘭花忙向副駕駛指的儀錶看去,只見其中有兩個,指針一動也不動,而有一個儀錶的指
針,正在向反時鐘方向移動著。
  那個在移動著的儀表,木蘭花一看就看出,那是飛行高度的記錄儀表,也就是說,現在飛
機飛行的高度,正在不斷減低!
  這一點,根本不必靠儀表的指示,是每一個在飛機上的人,都可以覺得出來的。而另外兩
個停止不動的儀表,木蘭花也看得出,那是控制飛機升高設備的。
  木蘭花立時知道毛病出在什麼地方了!
  她吸了一口氣,道:「高度控制出了毛病?」
  正駕駛和副駕駛都苦笑了起來,正駕駛員道:「是的,飛機正在不斷降低,我已盡量在減慢
降低的速度了,但還是沒有用。」
  罰駕駛又補充道:「我們已動用了緊急的輔助系統,但一樣無補於事。」
  木蘭花忙道:「那就該快和最近的陸地聯絡,我可以利用飛機的滑翔性能,盡可能使飛機安
全降落在最近程機場上!」
  正駕駛的笑容苦澀得難以形容,他道:「我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小姐,但是離我們最近的機
場是在三百七十哩之外,而現在,飛機每分鐘下降的速度,是一千呎,我們飛不到了!」
  木蘭花又迅速地向高度表望了一眼,高度表上的指針,指著一萬兩干呎,而且在向下移動
,每一秒鐘,飛機都在降低!
  木蘭花又吸了一口氣,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飛機在海面上,比在陸地上降落,還
安全得多,我們還可以有十分鐘的時間!」
  木蘭花這句話一講完,便立時轉過身去。
  等到她轉過身去之後,她才發現,幾乎每一個人,都已聚集在駕駛艙口,連肥胖的,不可
一世的白克勞,也在其中!
  這時候,白克勞仍然一樣肥胖,但是,在他滿是肥肉的面上,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情,卻已
消失了,他面上的肥肉在發著抖!
  這些人,既然都聚集在駕駛艙口,那麼,木蘭花和兩位駕駛員所說的話,他們自然是聽到
了,木蘭花可以不必再重複一遍。
  是以,木蘭花立時喝道:「你們還站著幹什麼?我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利用了,還不叫
穿救生衣,快點去,去!」
  木蘭花用力推開了最接近駕駛艙的一個人,各人又慌慌張張,向後退了開去,白克勞握住
木蘭花的手臂,道:「你––可以令我們脫險?」
  在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的駕駛技術再高超,但是她也決不可能有把握使得飛機脫險的,
她略呆了一呆,才道:「祈求上蒼的保佑吧!」
  眾人退了開去,迅速地穿上救生衣,木蘭花也取了一件救生衣來套上,她退到了救生艙口
道:「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是飛機在和海面接觸的時候,不引起爆炸,飛機可能在海面上停一
分鐘左右才沉下去,一分鐘的時間,只要沒有人爭先恐後,我們人數並不多,每一個人都可以
從機艙中跳出去!」
  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木蘭花鎮定的神態,和她鎮定的聲音,使她自然而然,成了所有人
的首領,是以每個人都點著頭。
  木蘭花轉過身去,向副駕駛道:「求救電訊發出去了沒有?」
  副駕駛點頭道:「發出去了!」
  木蘭花道:「我們可能的降落地點,應該可以算得出來,快向所有可以接到我們電訊的地方
,要求援救,快去發訊!」
  副駕駛連忙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木蘭花來到了駕駛員的身邊,道:「你去穿救生衣,從現在起,飛機交給我了,我相信你的
駕駛經驗,在我之上,但是看來你未必夠我鎮定。」
  駕駛員抬起頭向木蘭花望了一眼,遲疑了幾秒鐘。
  在那幾秒鐘之間,他顯然是不能不承認木蘭花所說的是事實,是以他並沒有再說什麼,就
站了起來,讓木蘭花坐在駕駛位上。
  木蘭花一坐下,先向高度指示表看了一眼。
  高度是六千呎。
  那也就是說,他們還可以在空中逗留六分鐘!
  木蘭花又迅速地檢查一下儀器,一切都還正常,就是飛機的昇高系統失靈,她將機頭盡量
拉平,將速度減到最低的限度。
  她熄了飛機四個引擎中的兩個,只用兩個來飛行。
  那樣,使得飛機的飛行,變得極不平穩,機身震盪不已,但是飛行的速度,卻已顯著地減
低了,這對於在海面上降落,是有利的。
  副駕駛也站了起來,道:「已和一艘美國兵艦聯絡上了,他們答應派出六架直昇機,立時到
我們可能降落的地點去接應。」
  木蘭花又道:「再請他們代我們呼喚我們可能降落地點的船隻,給我們以必要的接應,你快
去穿救生衣,我們的時間已不多了!」
  已穿好了救生衣的駕駛員的聲音十分激動,他在木蘭花的身後,道:「小姐,你準備使機尾
先碰到海水,還是機首先碰到海水?」
  木蘭花道:「我準備平降,使機腹先碰到海水,然後,再令機首浸入海水中,只有這一個辦
法,比較起來,才能使飛機在跌進海中時,減少斷折,爆炸的危險!」
  駕駛員叫了起來,道:「可是這樣的辦法,你自己出機艙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幾乎等於零,不是沒有。」木蘭花的回答,仍然極其鎮定「我自己會設法的,你應該盡
可能地去照顧機上的搭客!」
  駕駛員道:「你難道不是機上的搭客麼?」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我可以說不是,因為我是偷上飛機來的,高主任不是和你們事先商
量過的麼,怎麼你倒忘了!」
  駕駛員望著木蘭花的背影,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然後,他轉過
身去,叫所有的人集中在機艙門口。
  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飛機跌落在海面上。
  駕駛員自然知道木蘭花的計劃是怎樣的。
  木蘭花的計劃是,使飛機盡量輕巧落在海面上,只要機腹和海面接觸時,不致於破裂,那
麼,她的計劃,就可以行得通了!
  因為機腹不破裂,大量的海水,暫時就不會湧入,而木蘭花接著,使機首沉入海水中,機
尾部份翹起,整個飛機可能在半分鐘內,沉入海水中,這半分鐘,就是他們的逃命時間,而木
蘭花因為在駕駛艙中,所以她逃命的機會最微!
  木蘭花在駕駛座位上,她的雙手,也不禁在冒著汗,她不斷地望著高度表,只有兩千五百
呎了,在兩分鐘之後,就可以決定一切了!
  木蘭花就在那一剎那,熄了所有的引擎。
  飛機仍在向前飛行著,但是那卻是慣性的向前,和滑翔的作用,木蘭花又放下了飛機的著
陸輪,盡量使飛機保持飛行。
  飛機的著陸輪,當然不能使飛機在海上降落。
  但木蘭花那樣做,卻也不是完全沒有作用的,飛機在越來越接近海面的時候,必然是放下
的機輪,先沉入海水之中。
  那樣,雙輪就可以先起緩衝作用,減弱機腹和海水接觸時的力道,同時,雙輪先插入海中
,也可以破壞平靜的海面的表面強力,使飛機的機腹,不致因為海水的表面強力而反彈了起來。
  海面的確平靜之極,平靜得幾乎一點波濤也沒有,就像是一大幅一望無際的固體一樣,飛
機的高,已只有七百呎了度!七百呎」
  六百呎,五百呎,四百呎––
  那真是驚心動魄之極的幾十秒鐘,木蘭花的手,緊緊地握著操縱桿,她已屏住了氣息,突
然之間,機身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那是猛烈之極的震盪,木蘭花知道,那是由於飛機的雙輪,已碰到了海面的結果。而緊接
著,木蘭花已看到,飛機的雙輪,在浪花四濺中,飛了起來。
  雙輪的支軸斷折了!
  由此來看,也可以看出那是何等猛烈的衝擊!
  緊接著,木蘭花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濺起的浪花,已經將整個機身包沒!
  木蘭花知道,最要緊的時刻來了,她必需把握最好的時機,將機首沉向下,她不能在現在
就那樣做,因為現在飛機還在向前衝著。
  她如果現在使機首向下,那麼飛機的衝力,就會將飛機直衝到了海底。她也不能太遲,太
遲了,機腹會經不起海水的衝擊而破裂。
  木蘭花不但屏住了氣息,在那一剎間,在她的感覺上而言,幾乎是連心臟也停止了跳動的
,她反正什麼也看不見,是以索性閉上了眼睛。
  她只覺得汗水自她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中在送出來,她的心中在默數著,然後,在機身又猛
烈地震動了一下時,她拉上了操縱桿。
  她已無法預計那樣做會有什麼後果了,而她,只能那樣做!
  ***
  高翔的飛機,降落在新德里的機場上。
  他知道自已到得比白克勞的專機早,是以他在降落時,倒是很從容的,他下了機。立時有
兩個當地高級警務人員,迎了上來。
  高翔和他們握手,其中一個警官道:「高先生,我們自然會盡量給你協助,但是白克勞先生
此來,對我國的經濟,有很大的幫助––」
  高翔不等他講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請放心,我不會使你們為難的,我會以私人的
身份,和白克勞解決這件事!」
  那兩個警官喜道:「那最好了!」
  高翔的手,還托著他飛行時所戴的帽子,他向機場大廈走去,道:「我到飛行控制室去詢問
一下,專機何時才能到達。」
  那兩個警官道:「我們陪你去!」
  他們三個人一起走進機場大廈,才一進去,他們就看到很多官員在等著迎接,歡迎白克勞
先生,可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現出很不安的神情來」
  高翔的心中,不禁感到奇怪,他心忖,這種不安,不是自己帶來的吧。在他身邊的兩個警
官,這時正和一個中年人在低聲交談。
  那兩個警官立時轉回頭來,道:「高先生,有意外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白克勞的專機?」
  那兩個警官道:「是!」
  高翔的心頭,立時怦怦地跳了起來,道:「什麼麻煩,飛機上發生了什麼意外?」
  「是機件的故障,他們必需落在海面上!」
  高翔在那一剎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飛機必需落在海面上!而木蘭花在飛機之中!
  高翔在不由自主喘著氣,道:「詳細的情形怎樣,控制室接到的報告怎樣,快告訴我!」
  那兩個警官道:「現在我們也不知道詳細的情形!」
  高翔叫道:「快帶我到控制室去!」
  那兩個警官立時向前走去,高翔跟在他們的後面,當他們來到了控制室中的時候,控制室
,已擠滿了人,一大桌子上,攤開地圖看。
  一個飛行控制官,指著地圖上的海洋部份,向圍在他身邊的高級官員,解釋白克勞專機現
在的情形,他道:「根據飛機在一分鐘前發出通訊,現在,飛機應該跌在這個位置的附近,飛機
現在,並不是由駕駛員控制,而是由一個叫木蘭花的女子在控制!」
  一個顯然是高級官員的人問:「那個木蘭花,她是什麼人?」
  其餘的人,也都現出驚訝的神色來。
  因為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在飛機的機件發生故障,出現如此危急的情形時,駕駛員放棄
了他的職責,離開了崗位,而將飛機交給另一個人控制!
  高翔就在這時,推開了在他身前的兩個人,大聲道:「她是我的妻子!」
  那高級官員抬起頭來,愕然望著高翔,道:「你又是什麼人?」
  高翔道:「現在不是考較我身份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妻子在那架飛機之上,我也知道她有最
好的本事,可以使一切危險,變成過去!」
  控制室中,靜了下來。
  因為高翔的心頭,雖然跳得極其激烈,但是他發出的聲音,卻是堅定,充滿了自信心,使
別人不會懷疑他的話的真實性。
  高翔略頓了一頓,又道:「現在,我要知道,有多少救援部隊,已開到失事地點去了,我們
準備採取什麼行動,何時行動!」
  飛行控制官又指著另一個地點,那地點距他剛才所指的那個地方,只有一吋。
  但是地圖上的一吋,可能就是實際上一百哩。
  那控制官道:「我們也接到一艘美國軍艦的報告,這艘軍艦在這個位置,他們是接到了專機
的求救呼叫之後,才和我們聯絡的,有六架直升機,已經飛往出事的地點去援救了!」
  高翔低頭看著地圖,他所在的新德里,離開飛機失事的地點,實在太遠了,他吸了一口氣
,他除了守在這個控制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在這裏,他還可以立時獲得飛機失事的最近消息!
  在控制室中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之後,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到電訊員的聲音。
  電訊員正在和那艘美國軍艦聯絡,他在道:「蚱蜢號注意,蚱蜢號注意,這裏是新德里機場
飛行控制室,失事飛機可有進一步消息?」
  接著,便是一個帶有沉重美國南部口音的聲音,道:「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我們的直升機
已經出發,飛往出事地點了!」
  高翔忙走了過去,大聲道:「海面上的情形怎樣?」
  他得到的回答是:「很好,海面上風平浪靜,天氣良好,能見度無限,救助工作沒有困難,
只要他們還生存著的話!」
  高翔後返了一步,他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他喃喃道:「只要他們還活著的話。」
  他們活著麼?專機上的所有人怎麼樣了?
  ***
  當木蘭花感覺飛機已在海面上停了下來之際,她倏地睜開眼來,她所看到的,只是冒著白
沫,像是沸騰一樣的海水。
  木蘭花的反應極快,她連半秒鐘也不耽擱,立時站了起來,她無法站得穩,因為整個飛機
傾斜,傾斜的角度,超過四十五度!
  她盡量向前彎著身子,迅速地向前走著。
  海水還未曾湧進機艙來,她還有逃生的機會。
  她在不到幾秒鐘之內,便出了駕駛艙,她也立時看到了機艙中的情形,機尾向上翹著,海
水已經浸過了機翼,還在迅速浸上來。
  在那樣危急的情形之下,有那樣的降落成績,那簡直可以說是完美的了!
  木蘭花出現的時候,副駕駛正由機門處跳出去,正駕駛正準備跳出門外,他已經是最後一
個人了,當正駕駛看到了木蘭花時,他叫了起來,道:「快來!」
  木蘭花迅速向前移動著,手足兼用,一面她還叫道:「你別管我!」
  那驚駛員卻站在艙門口,不肯向外跳去。
  整個機翼,都已浸在海水中了!
  飛機的下沉速度之快,簡直是難以想像的,海水離艙門,只有四五尺了!如果海水一湧了
進來,木蘭花要被困在機艙中了!
  木蘭花急速地喘著氣,她將她體內每一分力量都逼了出來,她不是在向前走,而是在向上
爬著,因為這時,機身更加傾斜。
  那駕駛員在機艙口,面色青得可怕。
  木蘭花是在和海水競賽,她越來越接近艙門口,而海水也越來越接近,木蘭花還聽得海面
上,也響起了一陣叫喊聲來。
  那駕駛員一手抓住了門沿,一手盡量地向下伸來。木蘭花的手向上伸著,終於,木蘭花握
住了駕駛員的手,那駕駛員用力向上拉著,他們兩人,一起跌出了機艙門口之外!
  那時,海水離機艙門口,只有一呎了!
  他們兩人,一進了水中,也來不及拉開救生衣,便迅速地向前游著,等到他們游出了十來
碼,再回過頭來看時,只看到機尾在海水上露了一露,就看不見了。
  一大串汽泡,浮上了海面,海面上起了一個極大的漩渦,令得浮在海面上的人,不由自主
,團團地轉著,木蘭花和駕駛員都拉動了救生衣的氣栓。
  救生衣迅速地充滿了氣,將他們浮了起來。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了出來。
  她成功了,飛機雖然已沉到了海底,但是飛機上所有的人,都浮在海面上,他們十幾個人
,相距最遠的,也不超過五十碼。
  海面平靜得十分可愛,他們浸在那樣平靜的海面上,倒不像是才遇了險,而像是有一群人
,正在渡假,在進行海泳一樣。
  木蘭花略游了兩下水,正、副駕駛已一起游到了她的身邊,兩個駕駛員的神情,都極其激
動,他們異口同聲道:「小姐,你真了不起!」
  木蘭花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道:「我們還未獲救,這裏可能是鯊魚出沒的所在,我的意見是
,他們應該聚在一起才對。」
  副駕駛忙道:「是!」
  他立時大聲叫道:「每一個人,都向這裏集中,向這裏游過來,我們要有較大的目標,才能
夠使救援者容易發現我們!」
  駕駛員也高叫著,道:「快過來!」
  蒙蒂的金髮散在海水上,看來更加奪目,白克勞肥胖的身子,像是被緊籀在救生衣中一樣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倒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白克勞和他的保鏢,沒有
什麼兩樣,而且,白克勞還不如他的保鏢!」
  因為白克勞的保鏢,身體強壯,正迅速地向前游來,而白克勞卻像一隻拔光了毛的鴨子一
機,只是在無助地拍著水。
  十分鐘後,所有的人,總算都聚在一起了,白克勞划到了木蘭花的旁邊,浸在海水中,使
他的皮膚,起了一層死人般的浮白色」
  他先望著木蘭花片刻,才道:「剛才,我們聚在飛機中的時候,那兩個駕駛員認為我們脫險
的機會,還不到十分之一。」
  木蘭花點頭道:「我同意那樣說法。」
  白克勞又呆了一呆,才道:「而且他們還說,這十分之一的機會,還完全是掌握在你的手中
,要靠你的鎮定和超越的技術。」
  木蘭花微微一笑,道:「或許如此。」
  白克勞忽然一掌拍在水中,他大聲叫了起來,道:「什麼叫或許如此,是你救了我,救了我
們全體,是你救了我們!」
  浮在海面上的每一個人,都向木蘭花投以感激的眼光,但是木蘭花卻是微笑了一下,道:「
現在還不能算是獲救啊!」
  白克勞面上的胖肉抖動著,水珠隨著他胖肉的抖動,向下洒來,他道:「我要和你好好地談
一談,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他講到這裏,又頓了一頓,道:「我想,你一定也想和我談的,是
不是?」
  木蘭花道:「無論如何,現在總不是適宜的時候!」
  就在這時候,一陣「軋軋」的聲音傳了過來。
  而當他們抬起頭來時,他們看到六個黑點,正在迅速移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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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3 22:59: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那是蚱蜢號上六架直昇飛機來了!
  浮在海面上的人,一看到了那六架直昇機,都不由自主,歡呼起來,揮著手,直昇機上的
人,也顯然發現了他們,正直向他們飛了過來。
  一千分鐘之後,六架直昇機,便都已降落在平靜的海面之上,從每一架直昇機上,降下一
具救生艇來,海軍軍官和士兵,沿著繩梯,爬上了救生艇,救生艇划到了他們的周圍,將浮在
海面上的人,一個接一個,拉上了救生艇,載回直昇機中。
  一小時之後,他們已降落在蚱蜢號兵艦的甲板上。
  蚱蜢號兵艦立時將所有的人都安然脫險的消息,報告出去,他們受到熱烈的歡迎,艦上的
醫生,照顧著他們,他們被分別安置在艦上的艙房中。
  木蘭花和蒙蒂,被安置在一間十分舒適的艙房中,蒙蒂似乎有意在避免著木蘭花的眼光,
而她的臉上,也帶著十分慚愧的神色。
  木蘭花雖然經歷了這樣可怕的一場危險,但是她的精神卻十分好,她向一位海軍軍官提出
要求,要利用艦上的通訊設備,那位軍官還在猶豫著的時候,另一個軍官已走了過來,道:「木
蘭花小姐,新德里機場,有一位高先生,要和你通話!」
  木蘭花略為呆了一呆,她立即知道,那一定是高翔!
  高翔一定是預知白克勞的專機,會降落在新德里機場,所以才在那裏等她的,自然高翔一
定也知道專機出事的消息了,也一定曾焦急過一場的了!
  木蘭花忙隨著那位軍官來到了通訊室。
  艦上的官兵,都已知道了木蘭花拯救了專機上所有搭客的奇蹟,是以當他們望著木蘭花的
時候,神色都十分尊敬。
  木蘭花來到了通訊室中,在無線電話中,她清晰地聽到了高翔的聲音,高翔的聲音很激動
,他道:蘭花,你真的沒有事了?」
  木蘭花微笑道:「當然沒有事了,要不然,你怎麼能聽到我的聲音?」
  高翔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可是我的事情還沒有完,我還要繼續和白克勞先生談談,我一定要
將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才肯停手。」
  「蘭花」高翔的聲音,略為顯得有點憂慮「如果白克勞仍然頑固得什麼也不肯說的話,我
看你還是放棄這件事算了!」
  木蘭花道:「不,現在我想事情比較容易進行一些了,白克勞對我,好像已不再存有敵意,
因為我拯救了飛機上所有人的性命!」
  高翔呆了半晌,才道:「祝你幸運!」
  木蘭花道:「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的!」
  他們又沉默了片刻,才放下了電話機,木蘭花向通訊室的軍官道謝,又回到了她的艙中,
她才推開艙門,就呆了一呆。
  因為艙中不但有蒙蒂,而且白克勞也在!
  白克勞一看到木蘭花,就推了推蒙蒂,道:「你出去一會,我有話對蘭花小姐說。」
  蒙蒂低著頭,側著身,在木蘭花的身邊走過,出了船艙,並且順手將門關上。木蘭花坐了
下來,道:「你想對我說什麼?」
  白克勞猶豫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過了好一會,他才道:「蘭花小姐,我來
向你正式致謝,因為你救了我!」
  木蘭花直視著白克勞,冷冷地道:「如果祇是為了向我道謝,為什麼要將蒙蒂小姐支出去,
不許她在一傍聽你道謝?」
  木蘭花的話,說得十分尖銳,白克勞顯得很不安,他在椅子上,欠動了一下他肥胖的身軀
,搓著手,道:「自然,我還有一件事。」
  木蘭花望著白克勞,並不出聲。
  白克勞有點自嘲似地笑了一下,道:「別以為因為你救了我,我才對你說這些的,事實上是
––本來,我根本不屑向你作任何解釋,但是現在卻有點不同,我覺得我應該向你解釋一下才
是。」
  木蘭花仍然不出聲,祇是直視著白克勞。
  白克勞不安的神態,也在漸漸和緩,他又道:「我知道,你一定以為,殺死李諾的人是我派
去的,但是你卻料錯了!」
  木蘭花揚了揚眉,白克勞竟會講出那樣的話來,這也大大出乎木蘭花的意料之外。確如白
克勞所說的那樣,木蘭花一直認為李諾的死,是白克勞下的手!
  這時,木蘭花冷冷地望著白克勞,道:「如果說李諾的死亡,和你完全沒有關係,那不會令
人相信的!」
  白克勞顯得有點憤怒,但是他立時抑制了自己的怒意,道:「我不必向你否認什麼,李諾是
死在一個外國間諜的手中的!」
  木蘭花立時問道:「外國間諜為什麼要殺死李諾?」
  「他們想得到李諾的發明!」白克勞講了這一句話之後,略頓了一頓,才道:「而我,只想
毀滅李諾的發明,並不想殺死他!」
  木蘭花也不禁覺得緊張起來,他緩緩地問出了一句話來,道:「李諾的發明是什麼?」
  白克勞嘆了一口氣,道:「李諾真是天才,他的發明,在人類進步的觀點而論,堪稱是極其
偉大的,他將電腦系統安置在汽車中!」
  木蘭花皺起了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將電腦系統安置在車中,由電腦來操縱駕駛,一輛車子有了這樣齣設備之後,將道路的
資料,充塞地送進電腦,這輛車子,就可以在電腦的控制下,自動行駛,搭車的人全然不必操
心,李諾將這種車子,定名為電腦自動汽車」
  白克勞說著。木蘭花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的確偉大之極的發明!
  汽車已是現代人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可是駕駛汽車,卻又是極其繁重的一種勞動,如果
人類可擺脫這種繁重的勞動,自然是一大進步!
  木蘭花這時,也有點明白了,至少,她已知道了那宗神秘撞車事件的因果,那輛沒有人駕
駛,而會駛上斜坡的汽車,正是一輛自動汽車!
  她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李諾的發明,不但是理論,而且已經付諸實現了,對不對?他
已經造成了一輛那樣的汽車!」
  白克勞點了點頭。
  木蘭花提高了聲音,道:「那麼,你為什麼要毀了他那樣偉大的發明?」
  白克勞笑了起來,他笑得十分得意,道:「自然是為了經濟上的原因,在我的控制之下,有
許多汽車製造工廠,如果這種汽車面世,由於機器結構的不同,我那些汽車工廠,就變成廢物
了,那會使我的財產,滅少一半,甚至一半以上!」
  木蘭花心頭劇烈地跳動著,她以前曾聽說過,有人發明了永遠不會損壞的電燈泡,但是卻
被燈泡製造業的鉅子收買了發明權,永遠將這種燈泡的製造方法,鎖在保險箱中,不拿出來。
  現在,白克勞的做法,也正是如此!
  而白克勞卻是世界公認的成功人物,這時,在木蘭花的眼中看來,白克勞卻祇是一個冷血
動物,一個冷血的人,因為他為了自己,可以置人類文明於不顧!
  她呆了半晌,才道:「白克勞先生,是不是每一個成功的人,都和你一樣冷血,為了自己的
利益,可以不擇手段,什麼都做得出來!」
  木蘭花的話,顯然一點也刺不透白克勞鐵石般的心,他點著頭,道:「你說對了,這正是成
功人物之所以成功的秘訣!」
  在那剎間,木蘭花真想揚起手來,摑上白克勞兩掌!
  但是她卻沒有那樣做,因為她也不得不承認,白克勞所講的是事實,這正是所有「成功者
」成功的秘訣,普通人不能成功,是因為他們的血不夠冷,還有著人類的同情心的原故!
  木蘭花望著船艙的窗子,她又道:「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
  白克勞道:「李諾發明了那樣的車子,並且自己動手裝配了一輛,他來見我,他竟天真到以
為我會大量地製造這樣的車子!」
  木蘭花苦笑道:「他的確太天真了些!」
  「當他知道,我祇準備化一大筆錢,將他的發明權購買下來之際」白克勞繼續說著「他就
和我吵了起來,揚言要將他的發明,賣給別人,如果這種發明落在別人的手中,對我的損害,
自然更大,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他的發明權!」
  白克勞講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可是他卻已帶著他新發明的全部資料,和他製造
的那輛車子,來到了東方,我知道他和外國的間諜人員在接頭,所以我也趕了來,準備說服他
,出更多的錢,好將他的新發明權買下來。」
  「可是我不知道他和人家接頭的情形怎樣,可能他在外國間諜那裏,得到更不理想的待遇
,是以他才會將那秘密,交給了你們!」
  白克勞緩緩吸了一口氣,道:「當我知道秘密已在你們手中時––對不起,蘭花小姐,我不
得不炸毀了你們的房子。」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你幾乎炸死了人!」
  白克勞道:「那是不能怪我的,我派那兩人出去,告訴他們,只好炸屋子,事實上,我先曾
派蒙蒂來和你接頭,你卻將蒙蒂趕走了!」
  木蘭花沒有說什麼,白克勞又道:「李諾的那輛車子,是有自動爆炸設備的,因為他不想秘
密白白落在別人的手中。」
  木蘭花站了起來,事情的全部經過,都已經很明白了,白克勞肯對她講出了那麼多事實真
相來,那已經可以說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然而現在,木蘭花卻也不能補救這件事,因為李諾已經死了,而木蘭花又曾看到白克勞在
機場的候機室中,燒去了電腦自動汽車的全部資料。
  白克勞可以說是成功了!他成功地阻攔了人類科學的進步!白克勞道:「蘭花小姐,我可以
補償你的損失,加倍補償!」
  木蘭花突然尖聲叫了起來,道:「我不要你的補償,我鄙視你的為人,你不是正常的人,你
冷酷的心,使你成為一個冷血動物!」
  白克勞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他站了起來,望著木蘭花。木蘭花偏過頭去,看也不看他,他站了並沒有多久,便向外走
去走出了船艙,沒有再說什麼。
  木蘭花則一直站著,直到蒙蒂走了進來,她才「哼」地一聲,坐了下來,蒙蒂望著木蘭花
,道:「你知道麼,從來也沒有人那樣罵過他!」
  木蘭花道:「是嗎,但希望他能永遠記得我罵他的話!」
  蒙蒂又呆了半晌,才道:「我想他是不容易忘記的」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望著艙外的大海,一小時之後,派來接他們到新德里去的水上
飛機,已經在蚱蜢號附近降落了。
  ***
  木蘭花是和高翔一起,仍由高翔駕著噴射機,飛回本市的。安妮早已出了院,她住在高翔
原來的住所,他們到達之後的第二天,高翔在辦公室中,就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道:「高主任
,你想知道死在公路傍空屋中的那個人的線索麼?」
  木蘭花已對高翔說過全部事情的經過,是以他一聽到了那個電話,心中便十分緊張,他立
時道:「當然要,你能提供麼?」
  「是的,可是我要報酬!」
  高翔緩緩地道:「多少?」
  那人笑著,道:「五萬元無論如何是值得的,因為你們可以藉我提供的消息,破獲一個集團
,這個集團,曾犯下不少案子!」
  高翔道:「你是誰?」
  那個人遲疑了一下,道:「你可以說我是這個集團的一份子,但是我和他們鬧翻了,我需要
錢也遠飛高走,五萬元不算多吧!」
  高翔笑道:「的確不算多,但是我個人卻無法作出任何許諾,我只可以答應你,如果根據你
的線索破了案之後,你可以根據破獲案件的性質,而得到獎金。」
  那個人又呆了片刻,之後才道:「那太不切實際了。」
  高翔沉聲道:「你想想,你是一個叛變份子,你以為你的集團不會覺察,現在你和警方合作
,由警方保護你,應該是最妥當的辦法!」
  高翔並不是在恐嚇那個人,但是高翔的話,卻顯然使那人感到了驚恐,他的聲音,甚至有
點發顫,他道:「那麼,我怎麼辦?」
  「最直接的方法,是到我的辦公室來見我!」
  「不行,不行,我還未曾跨進警局的門,就會被他們殺掉了!」
  「那麼,我來見你?」高翔提議著。
  「也不好」那人猶疑地說道「你是警方人員。」
  高翔立即想到了第三個辦法,道:「那麼就這樣,你知道木蘭花?你在什麼地方等,我通知
她立即來見你,總可以了吧!」
  那人聽到了木蘭花的名字,像是立時安心了許多,他連聲道:「好的,木蘭花,好的,我是
在天泉餐廳打電話的,我穿著一件淺藍色的上衣。」
  「行了,你等著,切勿離開!」高翔放下了電話。
  他一秒鐘也不停,立即打電話通知了木蘭花,十分鐘後,木蘭花的車子,就駛到天泉餐室
旁邊的一條橫街上停了下來。
  木蘭花走下車,才走出了那條橫街,就看到三個男人,自天泉餐室中走了出來,在兩旁的
兩個人,都穿著深色的西裝,兩人當中的那個,則穿著淺藍色的上衣。
  在本市,穿淺藍色上衣的男人,可能有一萬個,可是木蘭花一看到那三個人走出來的情形
,便陡地呆了一呆,立時靠牆而立。
  因為那三個人走出來的樣子,十分特別,三個人緊緊地靠著,在兩邊的兩個人,用手背纏
住了在中間那個穿淺藍色上衣的人。
  看來,像是他們三個人十分親密,但是在木蘭花這種有經驗的人看了,卻一想便知,那是
兩個人正挾持著中間的那個人!
  而且,當他們三個人一自餐室中走出來之後,中間那個穿著淺藍色上衣的人,面色白,眼
中流露著十分驚怖的神色,四面張望著!
  木蘭花立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就是,她不必再到天泉餐室中去了!
  天泉餐室是專供情侶享受的一間餐室,在一條十分僻靜的街道上,這時,街上一個人也沒
有,那三個人出來之後,便直向對面馬路走去。
  木蘭花也看到,在對面馬路,有一輛黑色的房車停著。
  木蘭花知道,必需在那兩人將這個穿淺藍色衫的人帶走之前,截住他們,否則,她就再也
得不到任何線索了!
  她立時向前走去,迅速地接近了那三個人,當她來到了三個人的身後,那只有兩三呎時,
她突然叫道:「先生,你跌了東西了!」
  在左面的那個人,轉過頭來,可是,他一定什麼也未曾看到,因為就在轉過頭來的一剎間
,木蘭花的手掌,已經砍在他的臉上!
  木蘭花在「空手道」上有極高的造詣,而那一下,又是攻勢極其凌厲的手刀,木蘭花清楚
地可以聽到那人鼻骨的斷折之聲!
  鮮血自那人的鼻孔中湧了出來,噴了他一臉,他的手也不由自主,鬆了開來,而木蘭花的
膝蓋也已抬起,撞在那人的腹際!
  這一切,只不過是兩秒鐘內發生的事,那穿淺藍色上衣的人,趁機猛力一掙,一拳擊向他
右面的那人,擊得那人向後直倒了下去,撞跌在馬路上。
  木蘭花忙拉住了那穿淺藍色上衣的,道:「快跟我來,我是木蘭花!」
  他很迅速地奔回橫街,進了車子。
  就在那時候,那兩個人帶傷爬了起來,槍聲連聲響,但是木蘭花的車子已向後疾退了出去
,一退出橫街,立時向後疾駛而去。
  木蘭花才駛出了一條街,便聽到了警車的「嗚嗚」聲,那顯然是槍聲驚動了巡邏的警車,
那人鬆了一口氣,道:「多謝你救我,如果我落在他們的手中,那我一定沒有命了!」
  木蘭花微笑著,道:「現在,你應該認為,到警局去,對你來說,是再安全不過的了!」
  那人抹著汗連聲道:「你說得是,說得是!」
  木蘭花穩定駕著車,駛向警局,十五分鐘後,她已和那人,一起走進了高翔的辦公室,道
:「能提供我們線索的朋友來了!」
  那人仍然在抹著汗,他的神情,看來十分緊張,直到看到高翔對他一點也沒有惡意時,他
才鬆弛了下來,道:「我叫蔡傑。」
  高翔道:「蔡先生,你提供的是什麼消息?」
  「一個集團」蔡傑回答著「這個集團,專門接受犯罪性的委託,什麼犯罪的事都可以代做
,只要委託者可以出相當的代價!」
  高翔「唔」地一聲道:「他們的首腦是誰?」
  蔡傑道:「是一個綽號叫鱷魚的男子!」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高翔已按下了對講機,道:「吩咐行動組立時準備出發,有重要
的案子待辦,對方是漏網已久的犯罪份子,綽號叫鱷魚的孫永泰!」
  蔡傑顯出十分驚訝的神色來,道:「高主任,原來你對鱷魚的來龍去脈,知道得很詳細,那
麼,不用我再來囉囌了!」
  這時,對講機中已傳來了聲音,道:「行動組報告,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高翔立時望向蔡傑,道:「他們的巢穴在什麼地麼地方?」
  「在雷聲電影院的地下室。」蔡傑說。
  高翔立即命令道:「目的地,雷聲電影院的地下室,對方是積犯,可能會發生槍戰,作好一
切準備,立即全體出動!」
  對講機傳了響亮的答應聲,高翔鬆回手來。
  蔡傑又道:「這個集團,最近接受了一宗委託,是一個外國間諜機構委託的,要我們和一個
叫李諾的人接頭,向他購買一些東西。」
  蔡傑講到這裏,向高翔和木蘭花望了一眼。
  高翔和木蘭花忙道:「說下去!」
  蔡傑道:「我是被派去和李諾接頭的兩個人中的一個,李諾開出的價錢,十分驚人,而且還
附有條件,他好像有了一個什麼新的發明,還一定要購買的對方,將他的新發明,由理想而變
為事實,最後,當他知道我們只不過是受委託的代表時––」
  蔡傑講到這裏,吸了口氣,才又道:「他忽然又反口了,說是一定要和那個機構,直接接頭
,鱷魚就下令殺死他!」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
  他們一直以為,李諾的死,是白克勞派人下手的,因為白克勞是那麼渴望得到李諾的秘密!
  就算在「蚱蜢號」上,白克勞自認他沒有殺死李諾,木蘭花還是不十分相信,直到此時,
聽了蔡傑的話,才真的無可懷疑了!
  而白克勞也沒有估中全部事實的真相,白克勞以為,李諾到本市來,是來和外國間諜見面
的,卻不料外國間諜始終未曾公開露面,而只是委託了本市的一個犯罪機構代行其事!
  蔡傑又道:「那兩個人,是將李諾從他的車子上拖下來之後,開槍將他射死的,據他們回來
說,他們將李諾拖下車子來之後,李諾的車子,竟自動向前,駛了出去,嚇得他們殺了李諾之
後,就將屍體棄於公路旁的空屋中,就逃回來了!」
  高翔站了起來,向蔡傑道:「你留在這裏。蘭花,我們到現場去看看,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希望他們未曾事先搬離!」
  木蘭花和高翔,離開了辦公室,兩個警官立時走進來,陪著蔡傑,和記錄蔡傑的話。
  當木蘭花和高翔,來到雷聲戲院的附近之際,四面的街道,都已架上了鐵馬,臨時封鎖了
起來,警員正在勸諭市民離開,大隊警員,圍在戲院的每一個出口處。
  由於還在上午,戲院並未曾開業,是以情形便簡單得多,行動組組長奔了過來,道:「估計
約有十三個歹徒在此地下室,不肯出來。」
  高翔道:「施放催淚彈,逼他們出來!」
  行動組長道:「那必需要先將地下室的門炸開來。」
  高翔道:「地下室的入口在哪裏?」
  行動組長指著一扇鐵門,道:「就是這裏。」
  高翔道:「我來」
  他自行動組長的手中,接過一枚小型的手榴彈來,向前疾奔了幾步,奔到了離那扇鐵門,
只有十五六碼處,拉開了引線,將手榴彈拋了出去。
  手榴彈恰好落在鐵門之前,而且恰好在落地時爆炸「轟」地一聲巨響鐵門已然塌下一半來
,四個警員,立時施放催淚彈。
  四枚催淚彈射進了鐵門,濃煙自鐵門中冒了出來,只聽得鐵門內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行
動組長站在擴音器前大聲道:「將手放在頭上,一個一個走出來!」
  第一個人立時走了出來,只不過並不是將手放在頭上,而是雙手掩住了臉,接著,第二個
,第三個,一共出來了二十四個人。
  鱷魚是老犯罪份子,雖然他是最後才走出來,但是他才一出現,幾乎所有在場的高級警務
人員都認得這個犯罪份子。
  於是,所有的人,都被戴上了手銬,押上了警車。
  警方又開動了鼓風機,將催淚氣體一起吹散,才進入地下室中,誰也想不到,戲院的地下
室中,佈置得極華麗之能事!
  警方地下室中,搜集到了足夠的證據才撤隊回去,這件事,不到中午,便已經成為驚動全
市的大新聞,人人都在談論著了!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接下來的幾天中,並沒有參加這件案子的審訊工作,因為他們必需
整理他們被毀壞了的屋子。
  他們兩個人,再加上安妮,穆秀珍,連雲四風和雲五風,也抽空出來幫忙,足足忙了一個
星期,才使屋子初步恢復了舊觀。
  那天晚上,他們幾個人一起在花園中,欣賞著千變萬化,美麗的晚霞,高翔道:「我們一直
以為殺人的是白克勞,倒冤枉他了」
  穆秀珍立時道:「一點也不冤枉!」
  高翔笑道:「秀珍,你怎麼了?現在已證明殺人的不是他啊」
  穆秀珍更不服氣,解釋著道:「那是他還未曾下手!」
  高翔道:「甚麼意思?」
  木蘭花沉聲道:「秀珍說得對,如果在本市,白克勞和李諾又見面,白克勞仍得不到他要得
的東西,我看他也會殺人的!」
  高翔點頭道:「可能!」
  穆秀珍道:「甚麼可能,簡直是一定,安妮不是差一點死在他的手下麼?」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他是舉世知名的成功人物,但是他成功的秘訣,卻很簡單,那就是
不擇手段,做一個冷血的人!」
  爭論總算結束了,而天邊,也漸漸黑了下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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