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凝聚]姬的時代[全書完]

絕對官僚

姬的時代 作者： 黑暗中凝聚

 

百年，足夠最深刻的回憶蒙上塵埃，最珍貴的親人化為灰燼。迷茫中醒來，沐浴著意識與本能摩擦出的殘酷火花，聆聽著理想與真實碰撞出的淒涼哀鳴。蹣跚前行，恍不知在那幽崎前路的盡頭，是溫柔的微笑還是寧靜的永黯……

=閱讀時請使用上帝視角=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10-30 08: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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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背景

　  二十世紀初，人類在探索廣袤博大的宏觀宇宙同時，將探索的目光注視到極微觀的世界，量子物理和她羞澀而隱秘的面紗在一些天才的科學家面前首次展露出來。普朗克、愛因斯坦、波爾、海森堡、薛定諤、霍金…… 百年一遇的精英怪才們在之後的100年中始終沒有停下爭論和探索的腳步。
　　隨著量子領域的不斷開拓，人們卻越來越感到愈加迷茫和疑惑，波粒二象性、坍縮理論、波函數……圍繞著量子中的無規則和隨機性，人們開始迷茫。哥本哈根學派認為在「觀測」之前，量子處於一種多狀態的疊加。而薛定諤貓悖論和「上帝不擲色子」的名言一直繚繞在象牙塔中。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更加驚世駭俗的「量子自殺」和「量子永生」理論將幾乎將科學家的理智推到了崩潰的邊緣。構成我們世界萬物的微觀粒子是不確定的，那麼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確定的嗎？
　　二十一世紀初，唯心量子理論被提出。辯證唯物主義橫行數百年後終於受到了科學和理性的挑戰。在廣義相對論和平行空間理論的逐步完善和證實下，人們發現越來越不瞭解自己所居住的世界。
　　公元2045年，某國大型量子實驗室中第一次宏觀觀測干涉實驗成功，由死刑犯志願者充當的實驗體在一台兩噸重的精密儀器和大劑量藥物的幫助下用精神觀測讓一隻湯勺「消失」了兩毫秒。湯勺試驗成為人類依靠精神改變的物質的第一次成功嘗試，志願者成功「觀測」使組成湯勺的所有粒子同時在短時間內發生了量子隧道效應。
　　公元2046年，由於「湯勺試驗」的志願者在實驗中精神崩潰、後引發中樞神經異化病變，在全世界的注視下搶救無效死亡。聯合國會議決定任何國家禁止私自進行這種高危險的試驗。這份決議被絕大多數成員國接受並稱為「b51協議」，b51協議被激進派的科學家們稱為「唯物主義世界最後的咆哮」
　　公元2072年9月16日，亞洲某城市出現連環殺人事件，四十六名市民和七名警察遇害。該國特殊安全部隊對該地區進行了時間長達一星期的封鎖。事後根據不完全消息，安全部隊在抓捕罪犯的過程中出現了重大人員傷亡，而罪犯只有一人。
　　公元2072年10月3日，某報刊報道916連環殺人事件兇手為某軍事基地逃犯，並和精神干涉實驗有關。次日，該報社所在辦公樓發生爆炸導致大樓坍塌，死亡和失蹤人員高達數百人，政府聲稱為某民族激進派恐怖分子所為。
　　公元2075年，亞洲某大國和某島國為太平洋上一塊暗礁的所有權發生爭執，在互相譴責和歷史仇恨的煽動下矛盾不斷升級。
　　公元2076年，亞洲發生局部戰爭。
　　公元2078年，北大西洋共同體、歐羅巴聯盟、南地中海同盟、伊斯蘭聯合等區域一體化組織以調停國際紛爭的名義軍事干預亞洲局部戰爭。
　　公元2079年，多國維和部隊擊潰亞洲本土軍隊，宣佈組建和平民主的新政府，總人數高達二十多萬的聯盟部隊分別在亞洲駐紮並且建立了多處永久性軍事基地。
　　公元2080年，聯合國重組常任理事國、並以戰後重建的名義允許歐洲 美洲等地區的國家進入亞洲進行投資建設，並獲得亞洲大多數資源開採權和土地使用權。
　　公元2097年，亞太地區在錯綜複雜的勢力交錯以及日益緊張的國際局勢影響下，混亂程度到達十幾年來的最高水平，各地的反抗組織、復國組織等武裝團體更加活躍。
　　公元2101年，反抗組織聯盟公開化，以「烏托邦」和「神之子」兩組織為代表的數支反抗軍迅速攻佔了多處大城市。多國聯合部隊迅速鎮壓並和反抗軍進行了激烈的交火。
　　公元2101年8月7日，歐羅巴聯盟駐亞太地區維和部隊總指揮部遭恐怖襲擊，自總司令巴哈姆.羅恩斯一等上將以下共七百六十九人遇難、參謀部一百五十名作戰參謀全滅，「烏托邦」反抗軍組織「自由刑天」表示對此事負責。
　　公元2101年8月14日，北大西洋共同體亞太地區維和部隊總軍事基地遭到爆破，自總指揮威廉姆斯將軍以下共兩千一百四十八人死亡、共同體在亞洲地區高層將領全滅，「神之子」反抗軍組織「真田赤備組」表示對此事負責。
　　公元2101年8月21日，南地中海同盟亞太地區維和部隊參謀長薩洛特、副總指揮帕斯裡等七名指揮官遭暗殺，「神之子」反抗軍組織「真田赤備組」表示對此事負責。
　　公元2101年9月1日，緊急重組後的歐羅巴聯盟亞太地區維和部隊指揮部再次遭襲，上任僅六天的總司令麥克斯高芬殉職。「烏托邦」反抗軍組織「自由刑天」表示對此事負責。
　　公元2101年12月4日，「烏托邦」反抗軍攻破東亞細亞臨時政府首府，宣佈烏托邦共和國成立。
　　公元2101年12月5日，「神之子」反抗軍攻破西太平洋臨時政府首府，宣佈神之子帝國成立。
　　公元2102年，血月之年，「自由刑天」組織叛逃者姬月連續暗殺了世界各國共四十三名首腦和重要政治人物。並且在國際互聯網上公佈了「烏托邦」和「神之子」進行的「特種作戰用觀測干涉戰士」試驗資料。
　　公元2104年，聯合國多邊會議中，「烏托邦」「神之子」承諾提供完整的觀測干涉資料給其他國家，以換取其他國家諒解。
　　公元2108年，多國聯合特種部隊對懷疑潛藏姬月的太平洋某島嶼發動突襲，戰鬥中發生不明原因爆炸，突襲部隊全滅，姬月失蹤。由於姬月對社會和政治的莫大影響，此後的「特種作戰用觀測干涉戰士」被民間和大部分國家泛稱為「姬」。
　　公元2123年，第二代姬的活躍開始了，由於穩定性和戰鬥力的考慮，第二代姬幾乎全部為女性。
　　公元2128年，由日愈激烈的暗殺和恐怖襲擊為導火索，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大量的姬被作為士兵派入前線並逐漸成為戰鬥的主力。
　　公元2136年，世界大戰白熱化，熱核武器啟用，雖然成功攔截沒有造成重大傷亡，但是造成了北大西洋接近200公里海域的污染並且犧牲了三位強大的姬。
　　公元2136年，由於不滿男性政治家的瘋狂行為，以姬為主導的各地軍隊發動政變。
　　公元2143年，持續了幾千年的父系時代結束。由於觀測干涉對感性思維能力、耐受力的苛刻要求和對女性的高契合度。在政治、經濟、金融、軍事等各領域男性的主導地位不復存在。姬的時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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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序章

　「西方人的戰爭機器蹂躪著我們世代生存的土地！西方人的軍隊欺壓著我們的姐妹和兄弟！自從鴉片戰爭以來，我們偉大的國家和民族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侮辱！是反抗的時候了！親愛的朋友們！團結和戰鬥將粉碎敵人強加給我們的枷鎖，犧牲和鮮血將重建我們心中的烏托邦！」
　　「萬歲~~！烏托邦萬歲~~！」
　　「可愛的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哎……別跑，我不是壞人。姬月？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天下萬姓出姬氏，幾千年前我們還是親戚呢。」
　　「中尉，恭喜，你通過審查了，你將成為我們第一批自由刑天戰士。」
　　「SHM-X注入，觀察神經反映，PH值正常、心律正常……」
　　「腦波紊亂！SHM晶體化！中止觀測干涉，動脈注射抗凝素，500單位！」
　　「好吧……只能這樣了，至少……算是標本吧…………對，失敗了……我們需要新的實驗體。」
　　一片黑暗襲來……
　　…………
　　「劉燁中尉，你醒來了。」
　　一間樸素的病房，四面的牆壁和天花板都是混凝土的，完全沒有一點裝飾，房間中央有張床和一些奇怪的儀器。
　　「劉燁？……這是什麼地方？你是誰？」被稱為劉燁的少年掙扎著從床撐起上身。
　　「這裡是烏托邦秘密基地之一，也是自由刑天的總部。」坐在劉燁身邊的男子二十多歲，一身挺拔的軍裝，柔和的面部線條讓人感到親切。而堅毅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睛又讓他顯的深沉穩重。「我叫任平，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一個小白臉……」病床上的少年在心裡想，然後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發現似乎是在一間病房中，裝作沒有看到對方的一身軍裝，「為什麼這家醫院的護士是男人呢？你剛才說什麼劉燁中尉？……好耳熟……」
　　「呵呵，看來昏迷並不會讓幽默感減少，我是你的恢復指導官任平少將，不是什麼護士。」小白臉微笑著，表現出良好的涵養。「劉燁是你的名字、中尉是你的軍銜。」
　　「中尉，你還能記起以前發生的事情嗎？還記得烏托邦和自由刑天嗎？」任平關切的看著對方。
　　「我的名字？……我是？……自由刑天？……烏托邦？……」少年的表情越來越痛苦，然後抱住腦袋呢喃起來，面部肌肉也抽搐著。「為什麼……我覺得頭好痛……」
　　「這是甦醒的後遺症，暫時性記憶缺失，不過別擔心，會隨著時間慢慢康復的。這是加快恢復的藥，吃下去吧。」任平拿出兩顆白色的藥片，然後將半杯清水遞過去。「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我過一會再來看你。」
　　很快，在藥物的作用下少年平靜下來，迷糊著昏昏睡去。
　　「這就是理想所需要的犧牲……」靜靜的看著虛弱的少年，任平發出一聲輕歎，起身走出房間。
　　燈光漸熄，一切再次歸於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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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落！萬片的記憶  第一節 崩壞的理想

　當劉燁再次從昏睡中醒來，發現那個叫任平的小白臉已經在病床旁邊了，然後以記憶康復訓練的名義開始幫助劉燁回憶過去的事情。
　　「你曾經是烏托邦自由組織的中尉，於2086年3月參加了觀測干涉實驗。有印象嗎？」
　　「似乎是……很模糊……主持實驗的老傢伙叫李什麼來著……試驗成功了沒有？」
　　「是李晨星教授，你想起來了，太好了。」
　　任平似乎很為難的樣子，憂鬱著說：「嗯……那個試驗嘛，失敗了……事實上，很棘手……你要有心理準備。」
　　「沒關係，我這不是還活著嗎？感到棘手的應該是李晨星那個老東西吧。」劉燁開朗的笑著，「哼哼，整天拽的鼻孔朝天，我就知道那傢伙成不了事。」
　　「還記得他的性格嗎？看來你對他印象滿深刻的。」微微一笑，任平拿過一疊筆記。「我認為你應該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根據紀錄：在試驗過程中，給你注射過50單位的神經重疊強化□SHM-X，但是由於核甘酸不融合導致了部分神經組織內的SHM結晶化，造成神經元末梢週期性紊亂……」
　　「停停，任平少將，考慮到我的理解能理，能不能用我可以聽懂的話簡單的描述?」
　　「恩……簡單的說就是試驗失敗，你出現了生命危險。在這種情況下，即使用最大劑量的抗凝素也最多能維持一個星期的時間……」任平有點尷尬，一邊說一邊看著劉燁。發現對方白皙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黑。
　　「所以，為了保住你的生命，我們對你進行深度麻醉後使用了相對粒子加速器（注一），這樣可以保持你的身體不繼續惡化。同時科研人員全力進行抗SHM-X結晶化試劑的研製，準備在得出治療方法後給你治療。」慢慢的說著，發現對方難看的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
　　抹抹頭上的冷汗，劉燁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嚇死我了……難怪醒來以後就覺得手指麻木，應該就是你說的什麼結晶化的緣故吧，那麼什麼時候開始治療？」
　　「呃……非常遺憾，其實我們到現在也沒有研究出可以阻止SHM-X結晶化的方法……」任平發現對方的臉色又出現了變化。「而且……理論研究證明SHM-X結晶是無法阻止的」
　　剛剛甦醒就遭受了反覆的巨大打擊，理智已經無法束縛即將崩潰的青年，「讓……讓李晨星那個老混蛋出來見我，他應該為此負責！」
　　「李教授已經去世了，應該說……所有的觀測干涉實驗組裡成員都已經去世了。」任平惋惜的看著對方。「事實上，你已經在相對粒子加速機裡沉睡了一個世紀，嗯，確切的說是98年，現在是公元2184年……」
　　騙人的！這是劉燁最後一個想法，然後眼前一黑，一聲不吭的昏了過去……
　　………………
　　「歡迎醒來，劉燁中尉。感覺好點了沒有？」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親切的小白臉。
　　「非常不好，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噩夢？關於現在是公元2184年的那個噩夢嗎？」
　　「請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靜……」劉燁憤怒的瞪視小白臉，直到他聽話的離開了房間，然後呆滯的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2184年？我所認識的人全死了……我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壽命……為什麼會這樣？」
　　記憶混亂而模糊……據任平說，這是使用相對粒子加速機造成的暫時記憶喪失症，只能隨時間逐漸恢復。
　　劉燁記得，自己報名參加觀測實驗的時候是公元2086年，當時亞洲正處於西方區域一體化聯盟的統治之下，那是一個戰火蔓延、秩序錯亂的時代，歧視、飢餓、死亡無時無刻不在威脅著失去自由的人們。
　　世界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抱著著種想法參加了自由抵抗組織「烏托邦」，為了平等、自由、幸福的理想國度而戰鬥！……其他的事情非常模糊，只有零散的片段，偷襲敵人的士兵，焚燒政府的車輛，一張張陌生而親切的笑臉……然而一覺醒來，時光已過百年，當年的一切種種，早已不復存在……
　　不是說風險性不高的體質強化試驗麼？劉燁痛苦而迷茫，久久不語。
　　翌日。
　　「劉燁中尉，你還記得你最大的理想是什麼嗎？」說話的是恢復指導官任平。
　　「走開，別煩我。」用被子蒙著頭，也不顧及軍銜的差異。笑話，不理你這個少將又能怎麼樣？難道把身患絕症的病人槍斃？
　　「記憶可是自己的，我是在幫你啊。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過去的事情？」
　　「告訴我！對於剩餘壽命以小時來計算的人，記憶什麼的還有什麼意義！」劉燁幾乎吼出來，蜷著身體瑟瑟發抖。
　　恐懼，束縛著琉葉的靈魂……相信任何人突然獲知自己只剩幾天的壽命，都會感到恐懼吧。希望活下去……可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代活下去？還有什麼值得期盼呢……
　　任平著看著病床上縮成的一團，微微的笑了，「別這麼失落，誰說你的壽命只能以小時來計算的？」
　　「我還有救嗎？可是你不是說那個什麼什麼的結晶化是無法阻止的嗎？」發現一線希望的劉燁從病床上跳起來，狠狠抓住對方的領子。
　　「由於不契合導致的結晶化確實無法阻止，但是我們可以通過改變你的體質，讓你的身體和SHM-X契合，這樣能夠避免SHM-X結晶化。」溫柔的嘴角的弧線彎出狡猾的弧線，「上次我還沒有說完你就暈倒了，醒來以後又讓我滾出去……哦，我可不是因為記仇才故意不告訴你的，雖然你從看見我開始就嘀咕小白臉什麼的……」
　　「你耍我！」劉燁覺得自己被捉弄了，臉上通紅，不知是羞愧還是憤怒。
　　「如果一個人失去一切，只剩下一塊麵包，他會詛咒上天的不公。但是如果一無所有的人，得到一塊麵包，他會感激上天的恩典。」誠摯的目光已經沒有捉弄的笑意，「我知道這很痛苦，但是，請堅強的活下去吧。至少你還擁有生命。」
　　「謝謝……」劉燁陷入沉思，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說道：「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在訴說著我的理想……建立美麗幸福的烏托邦，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突然，一片失落的回憶浮出，少年露出溫柔的笑容「然後……和菲碧結婚，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我記不清她的面容了，好像有一頭飄逸的金髮……她已經死了吧……希望她幸福。沒關係的，漂亮的女孩還有很多，不是嗎……」一邊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對不起……」任平深邃的眼睛裡流露出不忍，旋即恢復了平靜的微笑。「結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但是烏托邦需要你，共同建立我們的理想國吧，我們需要你的力量。」
　　說完瀟灑的站起身，大步的向外走去：「烏托邦，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同樣是這個世界的呼喚。祝你早日康復。」
　　離開了病房後，年輕的少將輕輕的歎息，黯然低語：「結婚嗎……痛苦才剛剛開始而已啊……」
　　注一：相對粒子加速器，是以廣義相對論作為理論基礎開發的加速裝置，該機器消耗巨大的電能來進行離子加速，讓內部物體的構成粒子到達相對光速的前提下保持穩定。接近光速下物體的時間趨於靜止。在理論上該儀器可以保存任何東西，無論時隔多久取出都和放入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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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欺詐的治療

　劉燁跟在任平身後，七繞八繞的穿過漫長的走廊，來到一扇厚重的鐵門前面，經過三重解鎖，鐵門在液壓泵的作用下敞開了，展現在兩人面前的，這是一個巨大的房間，有好幾位身穿白色大褂的男子在忙碌著。
　　「這個……就是治療的儀器？」劉燁打量著房間中央試管一樣的巨大圓柱形玻璃櫃，玻璃櫃兩側各有一台線圈組，這些叫不上名字的設備儀器被紛亂的電纜和數據線連在一起，串接在中樞電腦上。「看起來很不可靠的樣子。」
　　「放心吧，沒問題的。這是阻止你身體惡化的唯一手段了……」任平的聲音低了下去，並在對方察覺到異常之前巧妙的轉移了話題。「不過，中尉，你好像很怕死啊。那天你縮在被子裡發抖的樣子太好笑了。」
　　「難道你不怕死啊！」被踩到尾巴的劉燁大聲反駁。
　　「可是聽說老人對死看的很淡呢……」
　　「我才十九歲而已，到是你，怎麼看也是三十多的中年大叔了吧。」
　　「我二十五歲，你可是2067年出生的，嗯，我算算，你今年117歲。」
　　「混蛋……，那我就代表你祖爺爺教訓一下你這個小輩！」惱羞成怒的隨手抓起一隻金屬棒，試驗室裡演出了一場中尉持械襲擊少將的兵變。
　　會議室。
　　「我是羅林上將，這個秘密基地的總司令，也是自由刑天的負責人。」坐在上首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外表看起來和藹而安詳，雙眼中透露出的卻是不亞於年輕人的活力。「劉燁上校，歡迎回到烏托邦的大家庭中。」
　　「向長官致敬！我是劉燁，軍銜中尉，並不是上校，長官！」
　　「正式的晉陞命令書很快會發下來的，你已經為烏托邦效命一百多年了，說起來是我們所有人的前輩呢，別嫌上校的軍銜小啊，呵呵。」任平調侃道。
　　「……」劉燁紅著臉坐下來，已經被從天而降的餡餅砸暈了。
　　「劉燁上校，你剛剛醒來，就得知這麼殘酷的事實，實在是非常抱歉。現在心情平復一些了嗎？」羅林上將小心的詢問著劉燁，關懷的神情就像一個親切的長輩。
　　「老實說，我心裡很亂，好像在當時試驗的時候說危險係數很低，而且將我的時間凍結一個世紀也沒有徵求過我的意見……現在我很多當時的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怎麼會這樣？」羅林上將表現出非常驚訝的神情，然後從文件櫃中取出一袋厚厚的資料遞給劉燁：「據我所知，這個實驗在當時是有一定危險的，烏托邦為此進行了公開徵召志願者啊。」
　　劉燁取出檔案袋中的資料，結果越看越尷尬，觀測干涉試驗的風險確實在裡面都清楚的記錄了，而且萬一試驗失敗後的處理方法也都說的明明白白。更尷尬的每一頁上都有自己的簽名，這說明自己是在完全知情的前提下參與試驗的……
　　「難道……是我記錯了？抱歉，我醒來以後感覺記憶裡一片混亂」劉燁開始頭疼。
　　「怎麼了？要不要再去醫務室檢查一下？」看到劉燁扶著自己的額角，上將關切地問道。
　　「不，我沒事……抱歉，剛才失態了。」
　　「那就好，相對粒子加速器確實會導致暫時記憶喪失和混亂，不過放心，這種症狀並不是永久性的。我們說正題吧，你已經沉睡了一個世紀，對於現在的政治局勢肯定不瞭解。先讓任平介紹一下。」
　　任平拿起手中的資料，開始講述百年來的政治變化：「烏托邦自由組織建立於2081年，距今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我們是為了人人平等，沒有貧窮的理想國而成立的。當時的東亞正處於西方列強和阿拉伯國家的欺凌和壓迫之下，我們沒有足夠的力量和他們正面抗衡。另一方面，得益於全亞洲傑出科學家的共同努力，特種作戰用觀測干涉戰士改造已經具備了初步可行性。而你就是第一批的先驅者。」
　　「觀測干涉的科學依據來源於量子物理學，由於組成萬物的微觀粒子都具有不可預測性和不穩定性，利用精神來影響物質在理論上是可行的，而且近百年的研究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通過對神經元的強化和改造，人類的反應速度、視力、靈敏度、力量、平衡性、記憶力、空間思維能力、模糊運算能力等都可以提升一倍以上。甚至可以在一定時間內用意念引發大規模量子隧道效應，從而影響物理規律，比如改變子彈軌跡、短距離瞬間轉移等等。這項技術將讓整個人類進化到更高的層次。」
　　「在2101年，我們已經將該技術成功的實用化。依靠這項技術，我們和『神之子』復國組織分別建立了『自由刑天』和『真田赤備組』兩支特種部隊，並開始反擊西方的侵略者，特種作戰用觀測干涉戰士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我們成功的建立了理想國，那是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輝煌和美好的社會。遺憾的是我沒有能夠出生在那個年代……」
　　任平露出了遺憾和嚮往的目光，然後繼續的說了下去。
　　「可惜當時的技術並不完善、也不穩定。第一代戰士中最傑出的一個叫姬月的女孩，她辜負了組織的信任和培養叛逃，並且將觀測干涉的資料洩漏了出去……於是，民間將後來的第二代特種作戰用觀測干涉戰士稱為『姬』，由於姬的技術被多個國家掌握，公元2128年爆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在各國家相互戰鬥到筋疲力盡的時候，參軍的姬發動了兵變，我們的理想國也在兵變中被這些叛亂分子顛覆……」
　　姬月，好熟悉、好親切的名字……劉燁沉入了回憶中，那是一個模糊嬌小的身影、靦腆而羞澀。她怎麼會成為組織的叛徒……
　　「現在的社會形態簡直是倒錯和畸形，一般的男性竭盡全力也無法獲得的東西，姬卻可以輕鬆的得到！她們成為了強大的特權階級，壓迫和吸食著平民的鮮血！但是，烏托邦是不會因為強權而破滅的！我們在逆境中也從來沒有忘記那平等的偉大理想！戰鬥仍然在繼續，理想國的重建就在眼前！」
　　「任平少將，別太激動。烏托邦會復興的，我們都堅信這一點。」這樣說著，羅林上將的眼睛中也發出狂熱的光芒。「劉燁上校，你的身體不能耽誤了，請盡快進行治療吧。治療過程可能會不太舒服，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克服的。呵呵，我期待著你康復後和我們並肩戰鬥……」
　　說完，羅林上將離開了會議室。
　　「因為治療比較複雜，可能需要兩個月的時間。你去準備準備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告訴我……」任平似乎猶豫著，吞吞吐吐的說，「嗯……你沉睡了這麼多年，是否……如果……如果你需要女人的話……我也可以想辦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哈哈，你可真夠朋友，不過，你以為我是性飢渴麼？」劉燁大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向外走去。「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惜我是理想主義者，將來遇到和我真正相愛的女孩再說吧。」
　　「那麼你去準備一下吧……」任平露出尷尬的笑容，撓撓一頭黑色短髮，目送著對方的背影消失在會議室門口。
　　「我夠朋友？……將來遇到相愛的女孩？……」笑容苦澀，少將輕輕的歎息著「你根本就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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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身心的永殤.改

　「都按要求準備好了嗎？」
　　「七十二小時沒有吃東西，來來回回洗了五次澡，還要準備什麼？你還是槍斃我算了！」由於被治療準備折磨的痛苦不堪，劉燁開始自暴自棄。
　　終於，在軍事基地科研人員的幫助下，赤身裸體的劉燁被插上幾根維持生命的導管和探針，然後躺進巨大的圓柱形試管中。科學家們也忙碌的進行著最後的檢查。
　　「劉燁，能聽到嗎？我是任平。」任平通過對講機開始最後的對話。
　　「可以聽到。」
　　「治療過程會強烈的刺激神經末梢，但是由於SHM-X和神經元的相互作用，我們不能對你進行深度麻醉。所以我們將封閉你的表層意識，避免給你的精神造成嚴重傷害。」
　　「什麼意思？說簡單點。」
　　「就是說過程會很疼，但是不能麻醉，不過我們會讓你暫時不思考和記憶疼痛。」
　　「切，疼算什麼，當年我在戰場上……」
　　「別吹了，兩個月以後見吧。」
　　隨著倒計時，綠色玻璃櫃裡開始注入暗紅色的混濁液體，半透明的溶液迅速淹沒了中間的身體，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一開始劉燁咳嗽了幾下，但是當液體完全進入肺部後，液體中的氧氣完全支撐起了身體的需要。試管慢慢立起來，隨著表層催眠藥物注入。懸浮在中間的身體癱軟下來。
　　「邪惡的儀式……好像浮屍。」任平厭惡的扭過頭，快步離開了房間。
　　狂熱的科學家們仍然激動地忙碌著。
　　「LCL飽和」
　　「表層催眠98%」
　　「雙頻蓄電器準備完畢」
　　「干細胞活化完成」
　　「指向型輻射Y染色體鎖定零點五當量三二一啟動！」
　　兩旁的巨大線圈產生了一陣嗡鳴，紅色的指示燈瞬間亮起，液體裡傳出了一聲慘叫，撕心裂肺的迴盪在實驗室中。地板上亂鋪的電纜如同冷漠的蛛網，牢牢的纏繞著中間的巨型試管，模糊的身體輪廓如同觸電一般驟然繃緊、抽搐著。好一會，才逐漸鬆弛下來，繼續無力的漂浮在巨型試管中。
　　「液……液態氮冷凝器啟動中……預計需要三個小時……」一個年輕人報告著，顯然被那聲慘叫嚇壞了。
　　「沒出息！那只是本能反應和潛意識的喊叫而已！盡快統計數據和結果，三小時後進行第二次輻射。」年長的科學家嚴厲的訓斥著學生，停頓了一下，又以無比莊嚴和神聖的表情補了一句：「一切為了科學！」
　　彷彿做出犧牲的正是自己一樣。
　　三天過去了，秘密基地中的人每隔幾個小時就會聽到一聲淒烈的慘叫。由於嚴重的影響到基地內人員的休息和精神狀態，羅林上將在大家的聯名要求下劃出額外的預算對實驗室進行隔音處理。於是人們心滿意足的恢復了清靜的工作環境，絲毫不在意實驗室中仍然定時接受大功率輻射的人……
　　治療開始一個月後。
　　任平走進實驗室，皺起眉頭問負責人：「進度如何了？」
　　「非常順利，XX染色體轉化率已經達到了99.4%、第一性徵重塑完成度87%、第二性徵自我修正完成度42%。我們計劃在十分鐘進行最後一次指向輻射，然後依靠活化干細胞和雌性激素進行半個月自我調整就可以了。轉化的XX染色體與SHM-X完美契合，末梢神經的SHM晶體已經有溶解的跡象。」
　　「劉燁……為了生存，你能夠接受這種屈辱嗎？」表情複雜的看著實驗室中間的試管，裡面的身體輪廓明顯比一個月前婀娜柔和了許多……
　　另一邊，科學家開始準備最後一次指向輻射。隨著冷卻器的就緒和倒計時，巨大的線圈聚集了十五當量的射線。電子流咆哮著衝向試管中無助柔弱的身體，猛烈地撞擊在每一個細胞的DNA螺旋上。
　　頭高高的揚起，這一次細長頸項發出的聲音，已經是宛如啼血夜鶯般淒涼而婉轉的悲鳴……
　　治療開始兩個月後。
　　「已經可以了嗎？」
　　「是，少將，性徵修正率已經到達了93%以上，剩下的部分會在未來的幾個月裡繼續自我糾正的。這是一次完美的實驗，無論從她的角度來看還是從姬的角度來看。」實驗室負責人舔著嘴唇按下了釋放按鈕，並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的傑作。「準備排出LCL溶液。歡迎來到理想國，親愛的劉燁小姐……」
　　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音，暗紅色的溶液從試管底部的分流孔中排出。首先露出水面的是一頭黑色的長髮，然後是緊閉著雙眼的小臉。流淌著粘液的成縷頭髮粘連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上，並漏洞百出的遮擋著胸部誘人的曲線。隨著呼吸的起伏，皮膚上濕濘的反光往復的閃動著，再加上疲倦而痛苦的表情，形成一種邪惡詭異的美感。
　　盛裝著裸體少女的透明容器緩緩打開，失去支撐的身體軟軟的癱倒在地上。
　　任平迅速的脫下外套將少女包裹起來。回過頭，厭惡的看了看周圍發呆的人群。「送醫務室，清醒後進行全面檢查！」
　　任平將失去意識的劉燁抱到醫務室，卻發現袖子被對方牢牢的抓住了。無奈之下，尷尬的少將只好陪伴在劉燁床前開始不可遏制的胡思亂想……
　　「這是科學？簡直是惡魔的詛咒！一個大男人兩個月時間就能變成一個嬌滴滴的少女……」
　　「還抓著我的袖子，雖然表層意識仍然在催眠中，潛意識已經變得感性了。」
　　「想不到劉燁作男人的時候扔到人堆裡都找不到，變成女人居然這麼漂亮！」
　　「本來身架略顯纖細，變成女人到是剛剛好，小巧的沒特色的鼻子長在女孩臉上就變成可愛了。」
　　「看看這顫動的睫毛，這柔和的嘴唇，哪裡像男人？」
　　一邊這樣想著，眼睛卻不自覺地瞄上了女孩那蓋著薄薄被單的玲瓏軀體。由於下面沒有內衣，很多誘人的細節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我瘋了！」少將毅然決然的疾步離開了醫務室，壯士斷腕，留下的只有半截撕下的衣袖，緊緊的握在昏迷少女的手中。
　　兩天後。醫務室發出了一聲恐怖的尖叫，然後是鏡子破碎的聲音，隨後基地裡出現了長達二十分鐘的騷亂……
　　「冷靜點了嗎？……」任平居高臨下的看著劉燁，對方已經被結結實實的困在了床上，腕部被皮帶拘束著，手上纏著帶血跡的紗布。這個看上去無比柔弱的身體在兩個小時前空手擊碎了醫務室防彈玻璃制的鏡子，並且重傷了六人。最後在麻醉槍和幾十名軍人的圍追堵截下才被制服。看著少女狂亂的眼神，任平知道今天沒有溝通的希望了。
　　第二天。
　　「冷靜點了嗎？……」回應的是凌厲到可以直接切割合金鋼板的陰冷眼神。任平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第三天。
　　「冷靜點了嗎？……」
　　「滾你媽的！」任平第一次聽到如此悅耳的聲音發出的國罵。
　　第四天。
　　「冷靜點了嗎？……」沒有任何回應，少女的軀體在微微顫抖，似乎努力克制著情緒，無言的對峙了半個小時後，任平一無所獲的離開。
　　第五天。
　　任平到的時候劉燁已經睡著了，顯然被束縛在床上的少女陷入了夢魘之中，露出了痛苦和委屈的表情，嘴中還呢喃著無法聽清的夢話。
　　任平想靠近來聽聽對方在說什麼，卻發現少女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兩人無言的對視。
　　「今天……冷靜點了嗎？」沉默被某個笨蛋打破了……
　　劉燁突然感到無比的氣餒和悲哀，不知不覺的朦朧了雙眼，一旦開始，眼淚就無法遏制的流了下來。
　　不但身體變成了女人，連心都變的軟弱了！想到這裡，並沒有激勵起劉燁男兒的雄心壯志，反而讓恥辱的淚水流淌的更加歡快。迅速的扭過頭，劉燁咬著牙對身後的任平吐出一個字：「滾！」
　　而年輕的少將，在看到梨花帶雨的瞬間，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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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屈辱的康復

　任平從愕然中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將變成少女的劉燁從束縛中解放出來，然後悄悄的退出了房間。半小時後，恢復了平靜微笑的少將端著兩杯果汁回到房間裡。
　　劉燁呆呆的縮在牆角，迷茫、恐懼、不解、憤怒、戒備的表情交替著出現，只有微紅的眼睛和乾涸的淚痕表明剛才的柔弱姿態並非幻覺。
　　將一杯果汁遞到女孩面前。「我有責任向你解釋一下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沒有事先告訴你治療結果我很抱歉……但是請你相信，這是讓你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活下去？作為一個變態、一個人妖活下去？」劉燁的聲音顫抖，憤怒的看著任平：「我寧可去死！作為一個男人去死也比做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活著好！」
　　「哈，果汁。原來我們在一起都是喝咖啡和啤酒的。」自嘲的一笑，表情卻顯的無比淒美，一飲而盡：「果然女人還是適合喝果汁，對不對？英俊瀟灑的任平少將。」
　　「劉燁，我一直把你當作朋友的……咖啡和啤酒都會讓精神亢奮，我希望你可以稍微平靜一下。」任平絕口不提偷偷放在果汁裡的鎮定劑，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特種作戰用觀測干涉戰士，在平時神經和運動系統就遠超普通人，覺醒狀態下更能夠發揮出超人一般的能力。但是成為觀測干涉戰士的道路卻是極端的困難。」
　　「我們烏托邦下屬組織自由刑天專門為研究和培養觀測干涉戰士而存在，你就是組織第一批觀測干涉戰士。可惜注射神經重疊強化□SHM-X後由於神經元和SHM不契合而出現了晶體化，你是唯一的倖存者……科學家們用了幾年的時間都沒有解決SHM的契合問題，於是為了安全性的考慮開發出了SHM-XI，新一代的SHM雖然不能解決契合問題，但是不會產生致命的副作用。」
　　「通過第一批觀測干涉戰士提供的寶貴研究數據，我們發現女性對SHM的契合度比男性更很多，因為Y染色體有86%的幾率會導致SHM不契合。而你的試驗失敗正是這種情況造成的，所以為了防止病情惡化，我們用大功率的指向輻射修改了你的Y染色體，然後以你原有的X染色體為藍本進行複製，現在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你並不是人妖變態什麼的，而是真正的女人。」
　　「你媽才是女人！你全家都是女人！」習慣性的髒話脫口而出，但是聽起來非常缺乏邏輯性。
　　劉燁咬著嘴唇，冷笑的盯著對方，「不過……真是讓人感動啊，為了拯救僅僅認識了幾天的朋友的性命，高尚偉大的任平少將不惜去背負別人的憎恨和誤解。」
　　任平還在驚訝著劉燁語氣的突然轉變，抬起頭卻看到那雙冰冷嘲笑的眼睛。
　　「為了挽救我的生命……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可笑的理由嗎？你有什麼目的？為了得到我這個女人的身體，少將可真是下了很大的本錢啊。不過，這副身體的賣相還真是不錯。是你的初戀情人嗎？是不是想去床上延續我們的友誼？朋友……哈哈哈哈！」劉燁越來越激動，眼睛又開始變紅，馬上又要哭出來的樣子。
　　一絲被侮辱的憤怒劃過任平的臉，然後迅速的恢復了平靜：「我們並不是那種齷齪的人，如果說我們有什麼目的，那就是希望你可以和我們一起戰鬥，一切為了烏托邦！」
　　「別跟我說烏托邦！你這個混蛋！我為烏托邦而戰鬥流血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我可以為理想而死，但是難道剝奪我的尊嚴把我變成女人也是為了烏托邦嗎？！」劉燁垂下頭：「烏托邦……我的理想國……」
　　「……冷靜，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們需要你的力量。叛亂者建立的東亞細亞共和國記錄了近一個世紀以來幾乎所有新生兒的DNA序列，他們的元老院可以輕易的檢查到我們所有人的資料。要打入他們內部，你將是最合適的人選。所以……」
　　「我拒絕。」劉燁的態度乾脆而直接「不會讓你這個變態達到目的。」
　　「為什麼？這是為了烏托邦！為了我們的理想！」
　　「我拒絕。」柔和的聲音堅定無比。
　　「你再考慮一下……」
　　「我拒絕！」
　　「你會答應的。」突然插入的聲音冰冷而沙啞，一個頂著中將軍銜的中年人進入了房間。刀削般生硬的面部線條訴說著時間並沒有磨滅來者的硬漢氣質，筆挺的軍裝下似乎包裹著難以言喻的爆發力。「忘記曾經的宣誓嗎？我志願加入烏托邦自由組織，烏托邦的理想即為我的理想……」
　　「……烏托邦的理想即為我的理想，烏托邦的利益即為我的利益，我發誓忠於烏托邦，為了烏托邦，我將服從命令、不畏犧牲。」房間裡的三個人都情不自禁的低語著，回味著那以靈魂為印信的珍貴承諾。
　　曾經的誓言一字一句的拍打著劉燁的防線，國家的屈辱、民族的尊嚴、親切的戰友、美麗的夢想，一幕幕鏡頭閃過。無數記憶碎片拼湊出絢麗鮮血和悲壯犧牲的激情年代。
　　手持老式的步槍，同志們亡命的向著征服者的機甲部隊展開衝鋒，瞪著通紅的眼睛，懷裡抱著炸藥和鋼鐵的敵人同歸於盡！
　　赴死的戰士們前赴後繼，高聲的吶喊著，為了烏托邦！為了偉大的理想！
　　「我是自由刑天總參謀長雷翔中將。我需要你的答覆，上校！」
　　看著陷入回憶之中的劉燁，中年硬漢的目光露出不屑和蔑視：「如果你拒絕繼續為烏托邦服務，就是對我們的背叛。你應該清楚，叛徒只有一個下場……」
　　「中將！她的情緒還不穩定，請給我一點時間。」任平擋在雷翔身前，語氣強硬:「此事我將全權向羅林上將負責。」
　　「哼，那就看你的了。」中年硬漢轉身離開房間，在門外突然轉身對劉燁低沉的說道：「如果一意孤行……在你作為一個女人而死之前，或許還可以為烏托邦的自由戰士們作出一點貢獻。要知道，在軍隊裡不少人好幾年沒有碰過女人了。」
　　「雷翔中將！」任平臉色鐵青。
　　中將陰冷的目光掃過劉燁嬌柔的身體，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面色蒼白的劉燁，任平猶豫了起來，房間再次陷入奇怪的沉默中。過了好久，任平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其實……你的身體還可以恢復成男人的，只要你完成了烏托邦交給你的任務，我可以進行安排……」
　　「真的？」劉燁欣喜的抬起頭，無神的漂亮眼睛裡再次閃爍出希望的光芒。
　　「但是……SHM將再次結晶，你會死……」轉身背對著劉燁：「我希望你……活下去。
　　強忍著愧疚和不忍，任平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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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妥協的訓練

　明亮堅固的混凝土房間，中央擺放著一隻長桌。任平仍然是一幅最常見的寧靜微笑的表情，而對面的劉燁表情憔悴，亂蓬蓬的烏黑長髮讓本來清秀的面容和女鬼一樣。儘管如此，她的目光卻堅定而安詳。
　　「我已經想好了，為了共同的理想，我願意去完成最後的任務。」虛弱平靜的講述，劉燁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等任務結束後，恢復我的身體。然後……將我的名字刻在史德普頓基石上吧。」
　　曾經是一位名叫史德普頓的烏托邦戰士，犧牲前最後的願望是將自己的名字雕刻在一小塊花崗岩上埋到泥土裡。「讓我成為理想國的基石吧，在我們的犧牲上建立起最偉大的輝煌！」他如是說。後來，這種行為成了烏托邦緬懷犧牲者的方式，雕刻死亡者姓名的小塊的花崗岩就被稱為史德普頓基石。
　　「以後的事情，我仍然希望你能夠改變注意。但如果安詳的長眠就是你的願望，我會尊重的……」任平著遞出一個紙袋：「這是你的新身份，你先熟悉一下吧，琉葉小姐。」
　　「你的笑容……虛偽的讓人噁心。」不忿的接過袋子，裡面有一摞「琉葉」的個人資料、一張身份卡和一條精美的項墜。「這是什麼？」
　　「理性的光輝，二十一世紀中期珠寶匠科納史萊芬的作品。記住，你是被孤兒院收養的棄兒，他們在你的襁褓中發現了這個項墜，估計和你的身世有關。而對於烏托邦來說，這將是聯繫的信物。在進入敵人內部以後，憑空出現的人肯定會引起懷疑，所以我們將從你的身世上故佈疑陣，吸引可能出現的調查者的注意力。」任平接過項墜，溫柔的戴到琉葉的脖子上。全然不顧對方吞了蒼蠅一般的表情繼續說：「這些材料你要全部背熟，下午我將帶你去拍照、掃瞄視網膜和DNA序列。然後明天開始訓練。」
　　「訓練？」
　　「學習2184年的姬應該會的東西。」
　　…………
　　「這是軍用WGG-800Z，高248CM，裸重460KG，目前最常見的量產戰鬥外骨骼（注二）。負重量1.3噸，瞬時能量輸出率8000千瓦。作為戰鬥用的強化裝甲，他可以搭載許多重型單兵武器和姬專用的觀測干涉發生器。」
　　「WGG-800Z有86個可活動關節，142個傳動器，936個獨立姿態，90000種以上的組合姿態。所以一般人根本無法完美駕駛，WGG系列機體是為姬設計的戰鬥機器，由專門的神經反饋系統控制。」
　　「這是操作方法和機體資料，全部記下來以後開始駕駛訓練。」
　　任平轉過頭，發現琉葉面無表情
　　…………
　　「這些是女士香水，你要在晚飯前能夠分辨出玫瑰、茉莉、麝香、薄荷、香草、琥珀等典型香味。這些是目前流行的香水製造商和品牌，一百二十七個，名稱、特點、主要成分都要記熟。這是化妝盒、裡面有粉底、眼影、唇彩等，從明天開始學習化妝，現在的女性基本上不化濃裝了，你只要掌握這些東西基本的使用方法就可以。」
　　「這是姬的戰鬥服、這是正裝禮服、這是晚禮服、這是連衣長裙、這是褲襪。三個小時內熟練穿戴順序和方法。」
　　「這是現在的女性禮儀指導書、晚上多看看。」
　　任平抬起腦袋，發現琉葉目光冷漠
　　…………
　　「你的三圍是83D-61-85，這是文胸和底褲的穿戴說明和生理週期的注意事項。這是衛生棉，種類和使用方法可以參照包裝上的說明……」
　　任平回過身，發現琉葉神情陰冷
　　…………
　　「作為一個特工，首先要保證的是安全和隱秘，如果一旦被對方發現了真實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是死而已。」琉葉冷笑一聲：「安全與否對我來說，也只不過是作為男人而死還是作為女人而死的差別罷了……」
　　任平皺起眉頭，面前的少女清秀依然，但是那種夾雜著絕望的冰冷卻讓人覺得無法靠近。如同冰封的玫瑰，散發著凋零的美感。
　　「如果你抱著這種想法，我不會讓你執行任務的。死只會是最幸福的結局，你的失敗可能連累其他的同志，如果敵人故意利用你傳遞假情報甚至可能危及整個組織！」
　　「……」琉葉扭過頭，沒有再說什麼。
　　「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和資格來開導你……但是，即使是最壞的那天來臨的時候也不要放棄希望，應該相信奇跡。」任平正視著琉葉。
　　那是什麼眼神？真誠？我就是在這種真誠的眼神下變成女人的！想到這裡琉葉一陣厭惡，面色又陰冷了不少「我當然相信奇跡，一覺睡了一百年，然後變成了女人，這些不都是奇跡嗎？」
　　聽著對方偏激的論調，任平無言以對。「就說到這裡吧，已經沒有什麼必須告訴你的事了。為了慶祝訓練結束，晚上我請你喝酒。」
　　當晚，看著對方發洩式的酗酒，讓任平開始懷疑自己白天的決定是否正確，然而，少女的體質顯然承受不住酒精的衝擊，很快喝的爛醉如泥。
　　第二天醒來，琉葉睜開朦朧的眼睛，忍著陣陣的頭疼看著天花板，過了半響，蒙上被子開始無聲的抽泣……
　　一個星期內，琉葉在任平的督促和指導下填鴨式的記憶了大量的資料，這種野蠻的培訓方式能夠收到效果，也完全得益於姬超常的記憶力。
　　隸屬烏托邦的自由刑天組織地下基地，寬大的會議室沒有開燈，在陰暗的氣氛下三維投影儀展示著一張張數據和圖片。
　　「按照計劃，我已經將她需要掌握的內容全部灌輸了，在知識面上不會有太大問題。但是我更擔心她的精神方面。」
　　「哼，少將很在乎小美人的心思嗎？真噁心！」
　　「你……我們都知道精神狀態對姬的能力影響是非常大的，而且特工人員必須有穩定的心理素質。根據我的觀察，她現在是處於壓制自我情緒的階段，這樣去執行任務可能引發難以預測的結果，我建議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少將！我們勇敢的戰士每一分鐘都在流血和犧牲，連這個秘密基地都隨時有被發現的可能。我們沒有時間等著你和你的公主在這裡慢慢調情！」
　　「中將，注意你的措辭，我們是一條戰線的同志，不應該相互攻擊。」羅林上將疲憊的身體從黑暗中探出來，「但是時間緊迫，她取得敵人信任所需要的時間也必須計算在內。我們的理想在迫切的呼喚著，行動要盡快執行。就這樣辦吧……散會。」
　　「是！」另外兩人迅速的起立並行了一個軍禮，離開了會議室。
　　注二：外骨骼，強化外骨骼的概念設計在十九世紀就被人們提出，是為步兵開發的強化單兵裝甲。依靠外置動力源和機械支撐，大幅提高士兵的載重、防護能力。但是由於技術和材料的原因在以後一百多年的時間裡都無法真正實現。二十二世初，由於新生代金屬材料和納米傳動裝置的出現，AS(動力裝甲)開發成功。
　　隨著姬成為了戰爭的主力，WGG系列裝甲也以AS為藍本開發出來，WGG系列擁有老式的動力裝甲所無法比擬的靈活性，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公認的最強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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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絕密的任務

　東亞西亞共和國，國家權力掌握在共和國元老院手中，元老院由一名大執政官、九名執政官組成，他們擁有最高決策權。地方和各政府機構的負責人為督軍，分別負責軍事、司法、教育等方面的具體事務。執政官和督軍在現役的姬中通過公民選舉產生，任期五年。國家政策由公民議員進行提案，半數通過以後由執政官投票表決是否實施。大執政官擁有兩次投票權，以避免平票……
　　琉葉仔細的閱讀完畢，然後放下手中的資料，抬起頭：「究竟要我幹什麼？」
　　「現任大執政官塞勒妮爾，是幾十年來執政官中最有能力也最有野心的。我們得到的一些消息：塞勒妮爾對目前的政治體制有所不滿並準備積極的進行改革。但是由於權利分散，肯定會有很多人不同意他的行為。」對面的任平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得揮舞著拳頭。「我們要讓東亞細亞共和國進入分裂和混亂，在他們內戰的時候就是我們重建烏托邦的最好時機。」
　　果然，小白臉最適合當陰謀家了。冷眼看著進入狂熱狀態的任平，琉葉撇了撇嘴。「指望我去做政治家把水攪混？我可做不來，如果我有那個腦子就不會被你們弄成這個模樣了。」
　　「不是政治家，是軍人。」看到對方沒有被自己的激情演講所打動，任平笑著摸摸琉葉的腦袋。「我對你的能力沒有那麼高的期望。」
　　「少拿你的髒手碰我！」厭惡的擋開頭頂的爪子，琉葉狠狠的瞪著對方。
　　「呵呵……由於姬大多出身軍旅，所以在共和國裡軍人有很高的影響力。我們會安排你加入軍隊，以後的具體行動會有人和你聯繫的。」聳聳肩膀，年輕的少將仍然是微笑的表情。「現在，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將離開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定小心。」
　　回到自己的房間，琉葉看著鏡子發呆。
　　從第一次醒來以後已經快三個月了，雖然其中意識清醒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三個星期，但這三個星期接受的殘酷可笑的現實已經超過了過去十九年的總和……
　　這就是我嗎？一個女人，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柔和清秀的面容，細長白皙的頸項……琉葉陷入了一種真實的夢幻之中。
　　鏡中的少女慢慢撫上自己的臉，雙眼逐漸迷茫，妃色的嘴唇輕啟，發出輕語的呢喃：「菲碧……」
　　突然，少女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眼中的迷離驟然消失，流露出的只有深深的恐懼和厭惡。啪！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白皙的小臉迅速紅起一片，殘留著蹂躪痕跡的嬌嫩皮膚彷彿訴說著自己所經歷的殘暴，緊咬的嘴唇滲出了一絲血跡。
　　注視著鏡中的自己，羞憤的神情卻逐漸變得軟弱，最終變成淒迷和委屈。少女扶著牆壁慢慢癱軟下去，跪在地板上，流著淚，反而放聲大笑起來。
　　半小時後。
　　琉葉躺在浴缸裡，溫柔的熱水舒緩著疲憊的身心。緩緩睜開眼睛，頭頂是白濛濛的水汽，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模糊和虛偽。低下頭，仔細的觀察自己浸潤在溫暖中的軀體。指尖慢慢撫過陌生白嫩的皮膚，心底泛起一絲奇妙的顫慄。
　　接受現實吧，這就是你的身體，你將以女人的身份去戰鬥，以女人的身份去完成偉大的理想，振作起來，最終一定可以變回男人的身份！微微的笑著不再迴避荒謬的身體，雙手開始認真的擦洗每一寸肌膚。隨著一個月來第一次徹底的清潔和放鬆，琉葉揚起修長的頸項，發出小貓般的舒服呻吟。
　　該死，這聲音……真下流！被自己的聲音嚇到的琉葉紅著臉將半個腦袋沉到水裡。
　　看來真正適應這個身體需要的時間，還很漫長……
　　翌日，烏托邦秘密基地內。
　　任平正在整理著手邊的資料，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怎麼才過來？你馬上要離開這……」轉過頭的任平眼睛一亮，隨即感覺到了一瞬的窒息，「今天你很漂亮……」
　　眼前的琉葉表情自然，恰到好處的眼影讓星邃的雙眸更加幽深，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貼身的白色翻領毛衣，勾勒出優雅的曲線。烏黑的長髮和深色牛仔褲上下呼應，而胸前跳躍閃爍的相墜給恬靜的少女帶來一絲活潑的感覺。
　　「理性的光輝……」琉葉捧起自己的相墜，並露出微笑：「我會真正的平靜下來，讓理性引導我完成任務。這全是為了我們共同的理想和願望，然後……請不要忘記你的承諾。」
　　很平靜，讓人感覺如此的和諧，看著微笑的少女，任平沒有找到以前充斥的憤怒和絕望的求死慾望，但是也沒有感到任何喜悅和期冀的感情……
　　「都準備好了？記住，你是孤兒院收養的孩子，偽造的資料我們都安排好了。按照計劃裡去做，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任平拉出椅子讓琉葉坐下，又遞上一杯飲料。「放鬆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一次當特工，琉葉稍微有點緊張，接過飲料輕輕喝了一口，「我明白的，出發吧。咦？……」
　　突然，少女感覺視野有些模糊，眼皮越來越沉重，疑惑的看著身邊的青年，「這飲料……」
　　旋即，少女趴在桌子上發出了進入了睡眠……
　　…………
　　顛簸的山路上，五輛中型貨車疾馳而過。
　　車廂裡的幾個男子在擺弄著手中的槍支，同時在通訊器裡進行著短暫的交流。
　　「距離攻擊點還有十公里，全部目標都在範圍內，各小隊報告準備情況。」
　　「援護突擊小隊就緒。」
　　「封鎖狙擊小隊就緒。」
　　「動力裝甲AS01就緒。」
　　「動力裝甲AS02就緒。」
　　「動力裝甲AS03就緒。」
　　「一刻鐘後抵達攻擊點並開始作戰，現在切斷公共通訊頻道，為了烏托邦！」
　　「為了烏托邦！」眾人拉下防護面罩。
　　…………
　　「小姐，醒醒，您到地方了。」
　　「嗯？……」琉葉掙開雙眼，發現自己在一輛計程車內。
　　哼……為了不讓我知道秘密基地所在的位置，至於嗎？……打量著計程車司機，對方一臉老實憨厚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烏托邦的人。
　　算了，微微一笑，琉葉整理了一下散開的頭髮，將身份卡在計價器上刷過，然後下車。中央軍區辦公大樓就在眼前。
　　在大樓裡很多身著軍裝的少女進進出出，數量甚至超過了男性，而高級軍官的幾乎清一色為女性，到處都有男性士官恭敬的行禮。
　　…………
　　「攻擊點抵達，作戰開始！」
　　五輛中型貨車衝進偏僻郊區的一個大院子裡，在刺耳的剎車聲中兩隊殺氣洶洶的戰士跳了下來，並迅速的控制了有利地形，另一方面，三駕AS也慢慢從車廂裡站了起來。
　　隨後，就是槍支噴吐的亮光和電磁束擊穿牆壁的聲音，巨大的爆炸也隨著AS加入了這場殺戮的音樂會。哭喊和尖叫在高科技兵器的壓制下是如此的軟弱無力，死亡的氣息順著山間的微風飄散開來。
　　…………
　　「您好，我叫琉葉。我希望報名參軍，這是我的身份卡。」站在募兵處辦公室，琉葉自然的微笑。
　　「哦……好的，您稍等。」募兵接待處的大男孩一下子紅了臉，哇……好漂亮，第一次有這麼漂亮的女生衝我笑……
　　「那麼……琉葉小姐……請您填寫一下這些表格。」大男孩調出了琉葉的個人資料，並發出羨慕的讚歎。「您獲得了二等戰姬資格阿……好厲害。」
　　不置可否的眨了一下眼睛，沒有人知道，這些所謂的個人資料全部是兩個小時前才輸入中央數據庫的……
　　…………
　　「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麼吵。」幾個身穿睡衣的孩子正在寬大的房間裡捉迷藏，聽到外面的哭喊聲紛紛向外跑去。
　　躲在衣櫃裡的小男孩正在猶豫是否出去，突然一陣劇烈的爆炸掀翻了室內的傢俱。然後在一串串的槍聲的間歇中傳來陌生男子斷續的交談。
　　「為了……身份……一個也不能放過！絕不能……暴露……」
　　…………
　　「您的入伍手續已經辦好了。我帶您去臨時宿舍吧」接過少女填好的表格，露出靦腆的笑容，突然看到表格上的一行字。「唉？北嶺行省國立孤兒院……您是……」
　　「嗯，我是孤兒。」琉葉露出自然大方的微笑，「從小我就在那裡長大。」
　　「對不起……提到您傷心的往事。」大男孩露出歉意的表情，低下頭。
　　「沒有的事，我並沒有什麼傷心的記憶。」少女露出懷念表情，回憶著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那是很漂亮，很寧靜的地方……」
　　…………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在最裡面的房間裡，一個頭髮斑白的老人手持枴杖指著全副武裝的突擊隊員，身後是十幾個哭泣的孩子。老人竭力擺出守護的姿態，但是雙腿的顫抖卻說明他也在強忍著恐懼。
　　「哼……」身上染血的突擊隊員沒有回答的打算，轉身走出房間，然後反手將一顆燃燒彈丟了進去。
　　整個建築都在燃燒，院子裡的空地上倒臥著一些孩子的屍體，而殺戮者們認真的搜索著還沒有死去的人，然後毫不猶豫的補上一槍。
　　狂風和烈火中，破損的門牌從牆壁上剝落，上面斑駁的漆著一串字——北嶺行省國立孤兒院。

絕對官僚

第七節 新生的陰影

　「真是太殘忍了！」
　　「她真可憐，一定很傷心吧……」
　　「好堅強的女孩……」
　　「怎麼？是不是應該去安慰她一下……」
　　琉葉面色蒼白，雙手抱腿坐在新兵訓練營的休息區裡，兩眼發呆的看著地面。而在不遠處一些少年少女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時關切的看看發呆的琉葉並低聲交談。
　　…………
　　時間追溯到兩天前。
　　剛剛完成入伍手續並在新兵訓練營中安頓下來，琉葉就被通用頻道的廣播叫到了軍團長辦公室裡。忐忑的打開門，發現包括聯隊長在內的好幾個人都在等著自己，看著一屋子人的嚴肅表情，琉葉有了不祥的預感。
　　難道身份暴露了？可是我沒有做什麼啊！是任平那邊出了差錯嗎？小白臉果然靠不住！該死的……儘管心裡非常緊張，但是琉葉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故意只表現出一點點驚訝，「新兵琉葉報道！」
　　新兵軍團長梅雅上校合上手中的筆記本終端，直視著琉葉，「你的資料上說，你是在北嶺行省國立孤兒院長大的對吧？」
　　「是的，上校。」琉葉心頭一跳，不留痕跡的回答道。
　　梅雅上校歎了一口氣，接著說了下去：「當你聽到我下面說的話，請保持冷靜。北嶺行省孤兒院在昨天遭到了歹徒襲擊，整個孤兒院全部燒燬……沒有發現倖存者。這次襲擊的動機猜測是為了搶劫上個月剛剛由元老院劃撥的福利基金。」
　　「什麼！全死了！」出乎意料的消息打破了緊張的心情，琉葉失態的喊出聲。
　　是任平干的！這個念頭在第一時間就跳了出來，時間上的巧合讓琉葉怎麼也無法相信這是一場普通的謀財害命。
　　「偽造的資料我們都安排好了。按照計劃裡去做，其他的事情都交給我。」離開秘密基地之前任平的話語迴盪在耳邊。突然感到一陣寒冷，這就是組織掩護身份的方式嗎……
　　琉葉閉著眼睛回憶孤兒院的資料。「院長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沒有子女，將一生的財產都奉獻給了慈善事業。孤兒院一共有十六個工作人員和一百七十九個孩子，孩子中最大的十九歲，最小的才兩歲……這些數字都曾經是鮮活的生命，但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的理想和烏托邦，他們永遠的失去了生存的權利……」
　　其後的半個小時裡，幾個長官輪流安慰著琉葉，並特許她返回北嶺行省參加葬禮。失魂落魄的少女博得了大家的同情，都認為是因為受到了過度的刺激的緣故。
　　由於大火將屍體焚燒的難以辨認，北嶺行省司祭官將死者進行了合葬，墓碑是一塊兩米高一米寬的大理石，上面密密麻麻的雕刻著死者的姓名。葬禮上，琉葉一言未發。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念誦著：
　　「我並不認識你們，也沒有資格去悼念或者同情……但是我們同樣是達成偉大理想的犧牲者，因此我們無比光榮……我絕不會讓你們的生命白白喪生，美好幸福的烏托邦會建立起來的……一定……」
　　少女那冰冷淒涼的氣質非常惹人注意和同情，葬禮結束後散去的人們紛紛議論著：
　　「那就是這場災難唯一的倖存者，聽說她是因為當時恰好去報名參軍才逃過一劫……」
　　「真可憐，看她的樣子一定對孤兒院很有感情吧……」
　　「聽說她從小就在那裡長大呢……」
　　這些低聲的議論，並沒有飄進琉葉的耳朵，但是，一個躲藏在路邊灌木叢中的瘦小身影，卻清晰的聽到了這些話，他從頭到尾的觀看了整個葬禮，然後用那雙燃燒著的激烈目光死死的鎖住了琉葉的身影。
　　隨著西沉的太陽逐漸投入遠方群山的懷抱，黃昏的墓地中一個人也沒有了。這時候那個瘦小身影才從灌木中跳了出來，拖著長長的影子來到墓碑旁邊。是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稚嫩的臉上滿是污跡，看起來最多十二三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襤褸破碎，依稀可以看出曾經是一件睡袍。男孩的拳頭緊緊的攥著，眼睛中透露著悲痛和彷徨。
　　幾分鐘後，小男孩迅速的離去了，似乎在躲避著什麼。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留下了一朵有點乾枯的藍色小花，以及兩串水滴浸潤的痕跡……
　　琉葉回到軍團駐地，發現自己和孤兒院的事情已經被宣揚開來。清秀可愛的容貌、冷漠憂鬱的氣質、悲慘孤獨的身世以及象徵實力的二等戰姬稱號，很快讓琉葉成為了新兵軍團的焦點人物。
　　…………
　　「你好，我是第三聯隊的米婭。你的事情我聽說了，我能夠理解你現在傷心的感覺，我會幫助你的，露出笑容吧，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
　　「我沒事……」說完琉葉扭過頭，看著遠處天邊的雲彩。
　　…………
　　「琉葉小姐，非常榮幸能夠和您在一個軍團接受訓練。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嗯。」琉葉丟下一個字，快步離開了手足無措的男孩。
　　…………
　　就這樣，在琉葉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勢下，少數幾個敢於搭訕的勇敢者都遭到了挫敗。
　　寧靜的長夜，安撫著訓練了一天的新兵們疲憊的身體，所有人都陷入了香甜的夢境之中。沉睡的琉葉一個翻身，突然覺察到一絲異樣，溫熱潮濕的感覺侵濕開來。
　　不會把，難道是？……顫抖的掀開被單確認，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第一次體驗到生理週期的感覺，讓她立刻睡意全無，猛然起身，結果讓尷尬蔓延得更加猛烈。
　　偷偷爬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身體清理乾淨，在微弱的光線下翻出早已準備好的衛生棉並換上新的底褲，然後皺著眉頭將弄髒的床單和衣物偷偷塞到床底下。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動了新兵宿舍裡的室友。雖然知道這種週期性生理現象是非常正常的，同宿舍的女性之間也沒有必要特意去避諱什麼，但是強烈的羞恥感卻緊緊的糾纏著女孩。
　　琉葉筆直的挺在床上，後半夜一點都沒有睡著。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抱著這樣沒有道理的執念，琉葉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異樣，天亮以後，面色蒼白，卻仍然像往常一樣集合參加訓練。
　　結果當天下午，在精神負擔、失血性貧血、睡眠不足和體力透支的多重打擊下，倔強的精神也無法挽救飽受挫折的柔弱身體，昏倒在了操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