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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古龍崗] 後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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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28: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序】


  2009年初,中國的天氣雖然不像08年初那樣冰冷,卻更加變幻莫測。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艷陽高照,一會兒又大雪紛飛,讓人幾乎無所適從,只能被動的一會兒穿厚,一會兒穿薄,頗有些煩心。

  不過,這些事情與方漸並沒有什麼關係。他此刻正在馬來西亞的海濱渡假聖地,摟著懷裡的美媚愜意地哼著歌兒。在不遠處,另有幾個一起的青年男女正在海水中嬉戲打鬧著。

  「呵呵,你看鍾南,居然還想潛水呢,哈哈,就他那體型,也不怕沉下去。」

  「不要這樣嘛。不能因為人家胖就有所歧視。胖就不能潛水了?再說了,鍾南也不過才兩百零八斤而已,不算特別胖。而且他也是有優點的,至少也算是半拉子歌唱家。……他的歌你不也聽過嗎?本專業的美聲雖然不怎麼樣,可通俗的還是能湊和一二嘛。」

  看到那正在嬉戲的幾個人中,一個大胖子模樣的傢伙正戴起潛水鏡,笨拙搞笑的動作讓方漸也忍不住笑了笑,可笑完之後,他卻又搖著頭故作正經起來。

  「行啦,就你知道的多。學聲樂的要是唱歌不好,那還不如回家賣烤紅薯呢。」美媚伸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轉頭又看了一眼那個身體一動,便即肉浪滾滾的傢伙,又笑了起來:「你說也真有意思。鍾南這人平時瞧著悶聲不響的,居然還能這麼搞笑。」

  「那是。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小弟。」方漸揚了揚下巴,笑道。

  「對對對,你方大公子的馬仔當然了不得了。」美媚嬌笑了一聲,又轉過頭看著對面那一群正在嬉鬧的人。尤其是那大胖子,正在仰天高呼:「看我惡龍入海!」

  「我看你這是肥豬進水!」

  圍觀的眾人一起哄笑,齊心合力把剛剛「裝備」好的胖子猛得推進了海裡,而這傢伙笨拙的動作又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 本帖最後由 那天 於 2010-11-20 22:5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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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0: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空陰沉沉的,厚厚的雲層似乎觸手可及,大地上瀰漫著猶如在地獄中吹出來的陰冷寒風。

  「又要來大風雪了……」

  米什卡嘟囔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遠方。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頓河。因為冬季的到來,這條俄羅斯境內的著名河流已經冰封,寬闊的河面被沒膝的積雪覆蓋之後,猶如一條素白的平坦大道,整潔而不帶一絲雜質。如果是在陽光明媚的天氣,會讓許多人忍不住產生縱馬疾馳的衝動。可是,現在沒有太陽,只有寒風。

  米什卡裹了裹身上的皮襖。他並不害怕寒冷。事實上,整個俄羅斯恐怕也找不出幾個怕冷的人來。這個國家內的大多數人甚至於還敢在這種天氣裡脫光了用冰雪洗澡。因為那樣不僅不冷,雪團搓在身上之後,還會讓人產生一種熱血沸騰的亢奮感覺,他就非常喜歡那種感覺。從少年時代就喜歡,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可是,雖然他現在非常想用積雪搓個澡,卻只能忍著,因為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科捨沃伊老爺正等著他的魚呢。

  這就是上等人與下等人的區別。

  想他米什卡在兩年前還是一個英勇的哥薩克,曾經在幾年前反抗波蘭人的入侵中立下了赫赫的功勳,可是,現在的他卻只是一個已經失去了自由的奴僕。因為俄羅斯的法律規定,自由人凡是為他人工作滿六個月以上的,就將自動成為僱主的奴僕。他就是屬於這種現象。也正是因為對自己淪為一名奴僕感到不滿,米什卡經常頂撞他的主人,一位頓河畔農莊的地主,科捨沃伊老爺。所以,他也才會被在這種天氣裡被打發出來,鑿穿厚厚的冰層,去釣什麼魚。哪怕他對這行當並不熟悉。

  「但願您會被這頓河的魚刺給刺破喉嚨。」

  搖著身上的皮囊,打算著是不是再喝上兩口已經所剩不多的伏特加,米什卡突然感覺腳下的漁桿兒一陣顫動。他趕緊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好不容易才鑿開的冰窟中。已經在這裡忙活了半天了,好不容易才有魚兒上鉤,他當然不想因為一時的疏忽而再繼續等下去。

  「唔……」

  魚桿晃動起來了,魚線在一霎那的時間裡就將其拉成了彎月的形狀。

  「一定是一條大魚!」

  米什卡死死的拉著魚桿,心中想道。他可是遠近有名的大力士,可抓著魚桿的時候卻覺得吃力非常,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釣上了一條大魚。只是,米什卡依舊覺得有點兒奇怪:這條魚拉扯的力道怎麼一頓一頓的?難道它正在水裡跳舞?

  ……

  「嗯哼哼--」

  魚桿跟魚線的品質都不錯,經過一番「角力」,終於,米什卡看到了水面上露出的一團黑影,喜悅之下,他猛得一使勁,然後,就聽見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悶哼!

  是的,悶哼!

  米什卡上過戰場,那回跟波蘭人的戰事十分慘烈,俄羅斯打敗了,他也見各種各樣的傷員,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悶哼居然也可以如此的淒然慘烈!可惜,他沒有時間去考慮為什麼悶哼也可以達到這種境界,因為,一個白花花的,幾乎把整個冰窟都堵住的肉團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愣了!

  「嗯哼……」

  兩隻手……如果那個肉團是個人的話,那牢牢扒住冰窟邊緣部分的,帶五個分叉的東西應該就是人類必備的手了。只是,米什卡依然不敢確定這個從冰封的頓河下面被自己拉出來的東西是個人。因為,那足有半張臉大,活像個青蛙一樣的眼睛,以及鼓鼓的,還帶著一根長長的,向上的細管一樣的嘴巴,很難跟人類聯繫起來。

  不過,米什卡的疑惑很快就解開了。

  那個肉團,不,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迅速的在臉上一抹,將那些不符合人數特徵的眼睛,嘴巴都扯到了一邊,一張胖乎乎的人臉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咳咳……救命!」

  那人向米什卡伸出了求援的手!

  「韃靼人?!」

  米什卡聽不懂那人的話,但是,對於這人的黑頭髮、黑眼睛他卻並不陌生。因為,這都是韃靼人的特徵。想想,俄羅斯才推翻韃靼人的統治多少年?這些年,俄羅斯也一直在跟克里米亞汗國、喀山汗國那些韃靼人的汗國交戰,那麼,對待敵人,應該是什麼樣的態度呢?米什卡不是什麼腦子繞彎彎的人,他一向自認只是一個很乾脆的戰士,所以,看著正在努力想爬上來的傢伙,他毫不猶豫的一腳踹

  了下去!

  「撲通!」
1620年的俄羅斯,冬天冷到不行,但楚鍾南似乎並沒有感覺,只是趕著車來到馬廄的門前,然後,拿著大號的木叉,木然的將外面大車上一捆捆的牧草叉到馬廄裡,堆成垛。他已經這樣割草、打捆、運輸,連軸的轉了一整天,身上似乎有著使不完的力氣。而在馬廄的一角,一個滿臉大鬍子,穿著邋遢的大漢正窩在草堆裡睡得正香,手裡還攥著一個空空的皮囊,整個馬廄裡瀰漫著一股劣質酒的香氣。

  馬廄很大,足足有將近四米高,全長近三十米,都是用最結實的樺木搭建。楚鍾南一天的勞動量也不過是才將其中的一個角兒堆滿。堆完草後,他並沒有歇一會兒,而是繼續用鍘刀將牧草鍘碎,再拌上其他的飼料,挨個兒的喂到每匹馬的槽裡。再之後,打掃馬廄,包括鏟馬糞……

  「你這個韃靼狗崽子,打掃完馬廄,就趕緊去劈木頭……不許偷懶,不然的話,我就讓你嘗嘗我的拳頭。」

  喝醉的大漢偶爾醒過來,看到忙碌個不停的瘦削身影,不僅沒有幫手的意思,反而在嘴裡不停的叫囂,好像還是嫌慢,而叫完之後,他又翻個滾兒,繼續睡回籠覺去了。而楚鍾南也依舊只是低著頭幹著活,毫無反應。

  就這樣,匆匆忙忙一整天,沒個停歇,直到將近半夜的時候,楚鍾南才終於可以放鬆下來,躺回到馬廄邊的一間小木屋裡。這麼一整天的勞動似乎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多累。躺在小木屋簡陋的床上,盯著屋頂,他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

  ……

  「三年,整整三年了!」

  這年頭沒有什麼工作後的娛樂,每天睡覺前的思索就是唯一的課餘活動。他,楚鍾南,南方某藝術學院的學生,學聲樂的。那年頭,為了讓自己的孩子能夠在長大以後多條出路,也或者是為了跟人攀比,又或者是跟風,無數的家長請家教,參加補習班,非得押著孩子去學繪畫,學音樂,學書法,學跳舞……等等,等等。而他楚某人正是那無數可憐孩子中的一員。只是比起那些沒怎麼混出頭的人來說,他對音樂的感覺還不錯,所以才能考入那所總體上還算不錯的藝術學校。

  可是考上之後又能怎麼樣?雖然學校還不錯,可終究比不上中央戲劇學校那種級別,再者,大學是自由的,考上大學以後還能繼續用功學習的學生所佔的比例非常少,他楚某人本就不是什麼好學生,進入學校,新鮮感一過,也飛快地隨大流地開始了「自由活動」。這樣遊蕩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又認識了學校裡的一位「大哥」,一個年齡只比他大一歲的「大款」。這位大款大哥很有錢,據說家裡是開煤礦的,上音樂學院也不是因為興趣,而是因為他看上了一位舞蹈系的美女,為了追上手,花大價錢混進了學校,而他楚某人,因為正好認識那位美媚,在被那位大哥請求幫忙之後,眼看著大哥出手大方,所以順利的成為了對方的「馬仔」。

  「早知道如此,打死也不跟去什麼馬來西亞!」

  在頓河邊上已經呆了整整三年了,從第一天開始,就不停的受著那個名叫米什卡的俄國佬的莽漢的欺負,每天還有繁重的工作,期間多次試圖逃脫,可每次都被抓了回來,有一次還險些被活活打死。經歷過這些,楚鍾南以為自己早就應該麻木了。可是,每天躺下來之後,他還是禁不住這麼想道。

  他離開的年代裡,女人都無比的現實。那位美女在拿捏了一陣子之後,雖然還半推半就,不肯與大哥發生實質性的關係,卻還是拜倒在了大哥的大款「魅力」之下。而為了討美女歡心,並最終獲取「成果」,那位大哥決定帶著美女去馬來西亞遊玩,可美女卻非要帶上幾位同學,說是為了安全……大哥無奈,只好把他楚某人以及幾個關係還不錯的男生也帶了上去。再之後,一切都簡單了,在馬來西亞海邊潛水的時候,他被眾人開玩笑推下了海,還沒來得及露頭,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俄羅斯的頓河水底,還差點兒被活活的憋死在冰層底下。要不是那個米什卡的魚鉤在他順水而下的時候鉤住了他身上的肉,他恐怕早就成為一具屍體漂到大海了。

  但是,幸運之後緊接著就是不幸。被米什卡踹下河,又千辛萬苦地爬上來之後,他成為了一名農奴!這真是一個他千想萬想都想不到的身份。可憐他新中國的一朵花兒,自出生起就沒吃過什麼苦,被父母辛辛苦苦養到身高一米七八,體重兩百零八,居然被這些俄國佬當成了奴才。可當時他根本就不懂什麼俄語,拳頭又不夠硬,再反對又能有什麼用?他跟那些韃靼人長得又那麼像,俄羅斯偏偏又正跟多個韃靼人國家交戰,所以,他很自然地就受到了一些特別的「優待」。三年來,米什卡仗著身強體壯,幾乎每天都要給他幾拳,隔三差五還要來頓「大餐」,兩人一起工作,活兒幾乎全部被交由他來幹,結果,僅用了短短半年,他就瘦了下去。而一年半以前,那位小地主科捨沃伊老爺把他跟米什卡一起賣給了現在的這所莊園。新莊園很大,據說是察裡津(即日後的斯大林格勒)城裡某位伯爵大人的鄉下別墅。而他在被買回來之後,又十分不幸的跟米什卡分配到了一起,負責管理馬廄跟柴房。

  「明天,如果起晚點兒的話,那傢伙應該就會過來找麻煩……」

  盯著小屋的頂梁又看了一會兒,楚鍾南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明天還有好多活計要干,馬廄裡的十幾匹馬可不好伺候……他得好好休息。

  一夜無言。

  ……

  第二天,太陽緩緩地照在了雪白的大地上。最終映照在了那三十米長的馬廄外牆上。馬廄的大門緩緩而開,一個滿臉鬍子拉茬的大漢搖晃著腦袋從裡面走了出來,或許是還還沒有睡醒的原因,剛出門,就被外面半膝厚的積雪給絆了個跟頭。

  「嗯……」積雪的冰冷讓米什卡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揉了揉因為宿醉而有些發疼的腦門兒,轉頭看了看馬廄旁邊的一間小木屋,看到木屋緊閉的門口,突然大聲吼了起來:「斯大林,你這個懶貨,太陽都升起那麼高了,你居然還在睡覺,想讓米什卡老爺幫你鬆鬆骨頭嗎?」

  「……」

  沒有回應。

  米什卡的臉龐變得有些猙獰起來,他猛得站起身,大踏步的朝著那小木屋走去,儘管還不是很清醒,身形老是有些搖晃,但依舊顯得氣勢洶洶。

  「懶豬,我要打斷你的骨頭!」

  小木屋不高,屋子的尖頂就佔去了整個房高的一半以上,米什卡的一腳踹開屋門,彎身探頭就往裡走,可是,還沒有來得及邁步,他就突然一聲慘嚎,捂著腦門兒倒退了回來,手指著已經隱見血跡。

  「……」

  楚鍾南緊跟著走了出來,他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粗布襯衣,手裡卻拿著一根手臂粗細的木棍,一句話不說,又是猛得一棍子撂了過去。米什卡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抓住木棍,卻沒有料到這一棍打的是他的小腿,他手臂雖長,卻夠不到那麼低,結果,一棍子,就讓他躺在了雪地上。

  「你這個狗崽子……」

  「……」

  依舊沒有回應,但楚鍾南手裡的棍子卻絲毫沒有停頓,他沒有打別處,就是對著米什卡的兩條腿使勁的砸!打得米什卡不住在地雪地裡翻滾,卻根本站也站不起來。

  「斯大林,我要宰了你!」

  「……」

  一棍一棍接著一棍,楚鍾南抿著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

  「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了。」

  足足一個小時,米什卡由怒罵,到不服,再到求饒。如今,曾經的哥薩克趴在雪地上,只能一個勁兒的哼哼,背臀跟兩條腿上儘是血跡,還有剛開始的時候額頭挨的那一下子。整個人都顯得血肉模糊。要不是寒冷的天氣麻木了傷口,恐怕他也堅持不了這麼長的時間。

  「為什麼?」

  「……」

  從一開始,不管米什卡說什麼,楚鍾南都只是沉默,只是不停的拿棍子打。這種無言的壓力也讓米什卡感到一陣陣心寒,險些以為楚鍾南是要趁機活活打死自己。現在,對方終於開口了,米什卡感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對楚鍾南的問話感到一陣茫然。由於下身疼痛難忍,他只能勉力抬起頭看著對方。

  「為什麼求饒?你不是很英勇嗎?」楚鍾南的語氣平淡的不像話,「是不是打算傷好了以後報復我?」

  「不,我不會的。」

  米什卡急忙搖頭說道。

  「我不信。」

  楚鍾南漠然的搖了搖頭,再一次舉起了手中的木棍,猛得砸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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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1: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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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鍾南跟米什卡所在的莊園有兩個馬廄。他跟米什卡所負責那些馬廄裡只是些拉車用的駑馬,還兼帶著倉庫的功用。而莊園裡供人騎乘的馬匹全部呆在另一個高級的馬廄裡,兩個馬廄統歸一個名叫科爾尼洛夫的高級馬伕管理。

  楚鍾南沒有打死米什卡,又賞了那傢伙幾棍後,拉著一條腿,把人拖到了那位科爾尼洛夫的馬伕的住處。雖然米什卡很重,可以他三年來鍛煉出來的力氣,拖上這麼一個傢伙倒是毫不費力。

  ……

  「我要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科爾尼洛夫四十多歲,整個臉上差不多都被濃密的灰色鬍子淹蓋。而身為一名馬伕,身材居然可以肥胖到幾乎可以跟後世星爺的六師弟「輕功水上漂」相媲美,也實在是一個異數。不過,這些並不是楚鍾南關心的東西。現身俄羅斯的這三年,他早已經學會了淡然。

  「是他,是斯大林,這個可惡的韃靼狗,他想要打死我!」

  楚鍾南根本就沒有把人拖到屋裡,米什卡趴在科爾尼洛夫門口的雪地裡,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快凍僵了。而現在有了外人,他也覺得自己安全了,所以,所有的怒氣與委屈立時就暴發了出來,指著楚鍾南不住的大聲叫道。

  「斯大林,是這樣嗎?」

  「我只是想教訓他一頓。這個懶豬總是喝酒偷懶,把所有的活都壓到我的身上,還總是找我的麻煩,影響我的工作,如果不好好教訓一下,我恐怕他將成為莊園裡唯一一個不需要工作的人了。身為一名奴僕居然能活得這麼舒服,科爾尼洛夫大人,您覺得應不應該打他一頓呢?」

  楚鍾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斯大林」是他的俄語名字,想當初,他剛出現在這裡,被米什卡拉到科捨沃伊的農莊當了農奴,因為不懂俄語,跟人交流不成,沒少受欺負,米什卡甚至還以他的主人自居,把他看成是一個農奴的農奴。他原本身體很胖,體重有兩百零八斤,結果,米什卡甚至還給他取名為「思維尼亞」,也就是俄語「豬」的意思。他為此極為憤憤,一怒之下,就把「列寧」三個字安在了身上,打算聊以解恨,不過後來想了想,又改成了「斯大林」,並一直用到現在。

  「不不不,科爾尼洛夫,他是在撒謊。您看,馬廄裡面那一大堆牧草都是我去運來的。而斯大林卻一直都在偷懶……他才是最應該受到教訓的。他又把我打成了這個模樣,你應該好好教訓他,最起碼也要抽他幾十鞭!」聽到楚鍾南的話,米什卡慌忙叫道。

  「我昨天確實看到斯大林趕著馬車運送牧草,可卻沒有看到你出現一回。米什卡,你以為你說幾句話就可以讓我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嗎?」科爾尼洛夫生氣道。打架斗歐在俄羅斯男人身上很常見,韃靼人也很好鬥,這都沒有什麼。雖然這次楚鍾南下手狠了些,可身為馬廄的管理者,他跟兩人接觸比較多,當然知道米什卡經常欺負人。不過,這都不是他關心的,他在乎是的米什卡居然想欺騙他。

  「不……」

  「或許是他覺得您比較好欺騙?」楚鍾南在旁邊漠然地說了一句。昨天駕車運送牧草的時候,他是故意讓科爾尼洛夫看到的。

  「不,我沒有!」米什卡急道。

  「是嗎?可我不這麼認為。斯大林,再給他幾棍子。」科爾尼洛夫氣往上衝。米什卡好吃懶做,而且經常發脾氣,對誰都難有個好臉色,他早就看不順眼了,只是一直以來懶得搭理這個渾人罷了。可如今這傢伙已經像是一灘爛泥一樣趴在地上,他自然不會放過打落水狗的機會。而且,楚鍾南的這幾句話也確實撩撥起了他的怒氣。一個下等農奴,居然過得比他還要舒服。不好好的收拾一下,豈能顯示得出他科爾尼洛夫的威嚴?

  「非常樂意聽從您的吩咐!」

  微微聳了聳肩,楚鍾南抄起了放在旁邊已經血跡斑斑的棍子,邁前兩步向著米什卡走去。

  「不不不,科爾尼洛夫,他會打死我……啊--」

  「米什卡,我討厭你發出來的噪聲,這種行為破壞了莊園的寧靜與和諧。」先前的一頓狠揍早就已經讓米什卡站都站不起來,可楚鍾南依舊沒有留情,看到這傢伙抱住了腦袋蜷起了身子,便照著那寬闊的背部掄了下去,「噗噗」聲中,一連打了七八棍。

  ……

  「斯大林,你跟米什卡之間的爭執我不想管。可你們必須在三天之內把馬廄裡的所有活計都做完,如果做不到,我還是會抽你的鞭子!」科爾尼洛夫敢也懶得理會太多,看到楚鍾南退下,他又俯視著看了趴在雪地裡的米什卡一眼,覺得那點兒火氣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便又做出了正經的模樣說道。而楚鍾南聽到他的話後,卻搖了搖頭:

  「大人,我覺得米什步其實更加合適去打掃莊園。」

  「為什麼?」

  「因為如果沒有人看著,他還會舊病復發的。一兩頓狠揍,根本就無法讓他改掉這個懶惰的臭毛病,只有長期的催促與堅持,才能讓一個懶人稍做改變。莊園裡的食物不應該浪費。」楚鍾南答道。

  「那我命令他聽從你的指揮……」

  「他昨天喝了一整天的酒,今天起來就醉薰薰的,所以才被我打了一頓,可等他好了,挨揍的就會是我了。大人!」楚鍾南略帶絲求情的看著科爾尼洛夫:「而且,您也知道。他曾經是一個戰士,並經常拿著這個身份到處宣揚。根本就不把莊園裡的其他人放在眼裡。」

  「我明白了。」科爾尼洛夫點了點頭,略有些為難地拉了拉自己的長鬍子:「可是,斯大林,雖然你是一個勤勞的奴僕,可馬廄裡的活計很緊。如果米什卡被派去打掃莊園,你一個人能夠忙得過來嗎?我們的莊園人手可一直不太夠,而科馬羅夫斯基總管也沒有再去購買農奴的意思。」

  「一直以來,馬廄裡的活基本上就是我一個人在干。我想,我不會誤事的。」楚鍾南答道。

  「一直都是你一個人?這麼說,米什卡一直什麼都不做?」科爾尼洛夫問道。

  「也不是。他經常抽空去找瑪絲洛娃。」楚鍾南看了一眼正擦著嘴角的的鮮血,一臉恨恨地看著自己的米什卡,說道。

  「去找瑪絲洛娃?」科爾尼洛夫頓時睜大了眼睛。瑪絲洛娃是莊園裡的廚娘,雖然並不怎麼漂亮,但誰都知道,那是他科爾尼洛夫相中的女人。

  「斯大林,我一定要殺了你這個狗崽子!」米什卡大罵。他雖然粗莽,但並不是傻瓜,楚鍾南話裡的險惡用心他又豈能不知道?可急怒之下他卻忘了分辯,而這樣的結果,就是讓科爾尼洛夫搶過楚鍾南手裡的武器又給了他幾棍子。

  ……

  事情最終有了結果。

  科爾尼洛夫把米什卡留下了。等待那位哥薩克的要麼是康復,要麼就是死亡。在俄羅斯,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奴僕的生死,尤其是是在這種貴族莊園裡面。而這麼一來,楚鍾南很自然地也就成為了馬廄的唯一負責人,雖然工作並不輕鬆,但卻勝在自由。

  「吱啞。」

  回到馬廄,又工作了一天之後,楚鍾南沒有回到自己的小屋。他走到了馬廄的另一頭,一間稍大些地木屋內。那原本是米什卡的住處。身為馬廄的唯一負責人,楚鍾南當然有權利享用這間屋子。可是,一天的工作並沒有讓他著急的上床入睡,而是在屋內翻箱倒櫃。而很快的,他找到了一個長長的木匣。

  「這個哥薩克倒很在意自己的東西。」

  輕輕地說了一句,打開木匣,楚鍾南看到了裡面的那柄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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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1: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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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走了米什卡,除了沒有人再從旁騷擾,楚鍾南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冬天就這麼慢慢的過去了。可是,楚鍾南自己清楚,他的計劃馬上就要施行了。

  其實,趕走米什卡就是他計劃的開始。

  逃跑的計劃。

  在俄羅斯,農奴沒有人身自由,不能離開所在的地域,否則,農奴主就有權對其進行處置,就算逃走了,農奴主也有長達十五年的追捕權。剛來的時候,楚鍾南不只一次的想過逃跑。可是,一來不熟悉路私徑,二來又不通俄語,再者,每次逃跑他幾乎都是匆忙之間打定的主意,所以,沒有一次成功。而他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好幾次差點兒被打死。

  所以,吸取了教訓之後,他決定好好的計劃一下。結果,這一計劃就是差不多一年。

  打走米什卡只是計劃的開始。那個傢伙總是以欺負他為樂,又經常在他身邊,不先將其轟走,他很難從容的進行準備。而現在,他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三年來,俄語已經沒有什麼難度,逃跑的路線他也已經定好,就是順著頓河往西南方向走。這兩年來,他早就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頓河最終注入亞速海,亞速海又與黑海相連,所以,只要能在莊園追捕他的那些人追上來之前搭上南下的船隻,他就能逃避被抓回去的命運。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必須有足夠的速度。

  所以,在出發之前,他要扮演一回盜馬賊。不過他要偷的可不是自己馬廄裡的那些拉車用的駑馬,而是科爾尼洛夫所負責的那些真正的駿馬。

  在馬廄裡工作了一年多,他早就已經學會了騎馬,也早就想到了怎麼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剩下的,就只是等待。

  焦躁,而又緩慢的等待。

  直到1621年的五月。

  ……

  1621年五月初,頓河流域剛剛解凍沒有多久,靠近察裡津的頓河大彎曲地帶的羅巴夫洛夫伯爵莊園裡的人們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給驚醒了。莊園裡存放草料的馬廄兼倉庫在熊熊的大火中燒了一整個晚上,雖然經過搶救,但依舊燒燬了大半。而一同被燒燬的,還有馬廄旁的一間木屋。許多人都知道,那是馬伕斯大林的住處。而在救火的時候,斯大林並沒有出現,人們很自然的認為,那可憐的韃靼人是出事了。

  可是,在人們還沒有來得及為斯大林感到挽惜的時候,又一件事讓整個莊園上下都變得緊張起來。

  莊園的另一個馬廄,存放著的十幾匹頓河馬、阿拉伯馬被人趁著大家救火的時候放了出來,四散奔逃。等到人們好不容易將這些馬兒又抓回來的時候,發現其中最珍貴的四匹阿哈爾捷金馬不見了影蹤。對此,莊園總管科馬羅夫斯基大為惱火,派人四處搜索,卻始終一無所獲。直到失火馬廄被清理乾淨,人們沒有發現斯大林的遺骸,才最終確定盜馬賊的身份。而這時,距離馬廄失火已經整整一天過去了。這還不是最讓人感到憤怒的,最讓人憤怒的是,那些被找回的駿馬,每一匹都被割傷了蹄子,無法再用於騎乘了。

  *************************************

  「你是一個盜馬賊?」

  港口邊上,桑菲爾德看著面前穿著破舊,卻腰間別著馬刀,且同時牽著四匹駿馬的傢伙,有些防備地問道。

  「隨你怎麼看。你的船什麼時候能開?」

  楚鍾南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他只知道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逃得遠遠的。為此,他不惜用拙劣的騎術,不住的換乘著偷出來的四匹寶馬。結果,在全身幾乎散了架之後,他終於趕到了目的地羅斯托夫,頓河出海口的一個港口。而上天保佑,也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一艘即將出海的一艘三桅大船。

  「我可是一個奉公守法的人。如果你的馬匹來歷不明的話,我想……」桑菲爾德佯做回頭看了看正在往船上裝貨的水手們,顯得有些為難地說道。

  「只要讓我上船,其中一匹就是你的。」

  對船長的話楚鍾南並不在意。只要不是天真到不明世情,任是誰都會對來歷不明的傢伙心存疑忌。而身為低等馬伕,他當然也知道自己偷來的這四匹阿哈爾捷金馬是怎樣的寶貝。這四匹馬可是那位羅巴夫洛夫伯爵花大價錢從希瓦汗國那裡買來的。以出色的耐力、速度還有驚人的生存能力而成為許多愛馬者眼中的寶貝。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這四匹馬當作自己的逃跑坐騎。只是眼下他手裡沒有一文錢,只好用馬匹來當船資了。

  「你說的是真的?」

  桑菲爾德張大了嘴巴。

  「只要讓我上船。」楚鍾南又強調了一遍。

  「哈哈,你可真是讓人喜歡。」桑菲爾德忍不住大聲笑了兩聲,他剛才的話只是想讓趁機多撈一些罷了。可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大方。如今的歐洲並不太平,所以,身為戰略物資的馬匹價格一直在漲。而眼前這個韃靼人所牽著的四匹馬,很顯然都是非常優秀的駿馬,肯定值大價錢。可對方居然一下子就拿出一匹,那麼…… 暗暗為自己剛剛的失態羞愧了那麼一小下,他又換上了一副為難的神色:「我很願意幫助你。不過,我的朋友,你要知道,我這艘船並不是很大。在裝完貨物之後,恐怕很難再裝上四匹馬……」

  「兩匹!」

  誰知道莊園裡的人什麼時候會追上來。畢竟自己放了火之後還偷了四匹珍貴的好馬。楚鍾南也懶得理會桑菲爾德的敲詐,只想著能快點兒離開俄羅斯。

  「哦。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無比大方的韃靼人。哈哈哈!」敲詐成功,桑菲爾德再次大笑。可是,沒等他笑完,楚鍾南卻又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

  「不過,你必須倒找我一百盧布。」

  「什麼?你說要一百盧布?哈哈,朋友,你可真會開玩笑。」桑菲爾德笑道,感覺有點兒意思。一個正在逃跑的盜馬賊居然還想反過來向他要錢。要知道,一百盧布可不是一筆小錢。

  「兩百盧布。」楚鍾南語氣不變地說道。

  「哈哈,你可真……」

  桑菲爾德再次大笑,可是,笑了一會兒,看著楚鍾南一眨不眨的眼神,以及漠然到顯不出任何表情的面龐,他的笑容卻漸漸的僵在臉上,然後,只得訥訥的收了起來。

  「同不同意?不同意,我立刻就走。我雖然要趕時間,但離開俄羅斯的道路,不一定只是亞速海。」楚鍾南又自說道。他剛剛想到,自己手裡沒有一分錢。雖然他可以在離開俄羅斯之後再賣一匹馬,可是,誰能保證一下子就碰到識貨的人?當農奴三年了,他可不想再繼續風餐露宿,虧待自己。反正眼前的這個船長已經勒索了他兩匹好馬,他反過來要點兒路費也應該不算過份才對。

  「我的朋友,你要明白……」

  「那就再見了。」

  沾了大便宜,卻不願意出點兒小錢。楚鍾南暗地裡搖了搖頭,牽著馬就要走。

  「好吧好吧,我們成交。」

  看著遠處另外幾艘船附近有幾個水手模樣的傢伙正在朝著自己這邊張望,似乎對自己這邊的事情頗有興趣,桑菲爾德趕緊拉住了楚鍾南。他可不願意失去這麼一大筆橫財。那四匹駿馬,任何一匹也能值上一兩千金盧布:「不過我手裡現在沒有盧布。我只有列伊,我可以給你兩百列伊。」

  「列伊?」

  「是的。這是一種荷蘭金幣。在各國都很通行。」桑菲爾德答道。

  「可以。」楚鍾南答道。他現在只要是錢就行。

  「那麼,現在可以趕你的馬上船了。」桑菲爾德指了指自己的船,又壞笑了一下:「不過,你只能跟你的馬呆在底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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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發表於 2010-11-20 17:31: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到達?
-
  一個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楚鍾南順利地帶著四匹馬上了船,然後被安排進了底艙。不過他雖然感到很累,卻不感放鬆警惕。雖然他歷史不好,可也知道,在 17世紀的海上,恐怕沒幾個真正奉公守法的人。如果那個船長想要黑了他,在海上有的是機會。本來,他也沒打算為了幾匹馬而跟人爭執,可桑菲爾德的船是羅斯托夫港口這幾天裡唯一一艘出海的船隻,而他也不想在離開俄羅斯之後再次變得一文不名。天曉得那樣的話,他會不會再次淪為什麼奴僕之類。所以只有賭。不過,他也打定了主意,只要船長一夥露出爪牙,就把馬匹奉送。想來,那些人不會因為輕鬆到手的東西而跟他為難。畢竟,航海業的發達,肯定不光是靠海盜或者謀財害命弄出來的。如果這些船長水手之類的人看到值錢的東西就翻臉,而不講任何信義,歐洲的航海業肯定也發展不起來。

  ……

  亞速海不大,經過刻赤海峽與黑海相聯。楚鍾南在船上提心吊膽的呆了兩天,期間一直呆在底艙,只是偶爾瞇瞪了幾次,沒敢睡死,也沒有跟船上的其他人有什麼交流。而桑菲爾德等人除了給他送食物,也沒有人來打擾他。直到第三天中午,他感到船突然停了,然後,一個紅髮水手來到了底艙。

  「嗨,朋友。我想你得出來一下了。」

  「什麼事?」自己的預感還真準確,這幫傢伙看來是要發難了。楚鍾南暗自歎息了一聲,卻依舊面無表情地問道。

  「土爾其人來了。如果你不想被他們殺死以後扔到海裡餵魚的話,就拿起你的馬刀,跟我們一起戰鬥吧。」

  「……海盜?」

  「你真聰明。不過,我希望你的身手能跟你的頭腦一樣快。」

  紅髮水手嘿嘿乾笑了一聲,轉而順著艙梯爬了上去,只留下楚鍾南一個人呆呆地呆在底艙。

  ……

  遇到海盜了?!

  這豈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說真的,在登船之前,楚鍾南並沒有想到過「海盜」這個詞。畢竟,雖然已經在17世紀生活了三年,可「海盜」這個詞跟他的距離還是非常遙遠的。可是,世事總是那麼的難料。

  「玩兒人也不是這麼玩兒的。」

  楚鍾南苦笑了一聲,然後,在底艙誠心誠意的向各路神佛拜倒了。他不想死,更加不想死在這稀里糊塗的黑海。他已經受了三年的苦,如今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自由的生活正在等待著他,他怎麼能死?而且,就算非死不可,也得回到東方,回到中國再死呀。

  可是,光求神佛是沒有用的。

  「刷!」

  馬刀被從皮鞘中拔了出來。看著光亮的刀身,楚鍾南深吸了一口氣。米什卡那人雖然粗莽混帳,但他必須承認,這傢伙的刀保養的不錯。只是不知道自己這一冬天的苦練能不能起到作用了。

  「拼了!」

  持刀出艙,楚鍾南擺出了一副冷悍的架勢。

  然而,等他到達甲板上以後,卻只看到一艘揚帆而去的大船,除此之外,就只有桑菲爾德那張讓人討厭的面孔。

  ……

  「哈哈哈……」

  桑菲爾德的手搭在剛剛去招呼楚鍾南的那個紅髮水手的肩膀上,整個身子都笑得彎了下去。在他身邊,七八個水手也都在狂笑不已。而在這些人的中間,楚鍾南手裡提著馬刀,一臉茫然。

  「海盜」確實來了。可那其實也是奧斯曼土爾其帝國的海軍。桑菲爾德一夥人只需要繳納高額的費用,這一船的貨與人就算保住了。而楚鍾南提溜著馬刀「殺」上甲板的時候,那些「海盜」正駕船離去。只留下楚鍾南一個人承受著桑菲爾德一夥人的譏笑。

  「很好笑嗎?」

  「我的朋友,你可真是個有意思的傢伙。難道你沒有出過海嗎?」桑菲爾德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打發那些水手去幹活,又笑嘻嘻地向楚鍾南問道。

  「沒有。怎麼了?」楚鍾南問道。

  「那就難怪了。你要知道,雖然世界上每片海域都有著數量眾多的海盜,可是,只有很少的海盜才會殺人的。只要不反抗,大部分的海盜都不會向商船舉起屠刀。畢竟,沒有了商船,他們這些海盜也就失去了搶劫的對象。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海盜也就無法生存下去了。所以,遇到海盜的時候,你完全不必太過擔心。而且,我們現在是在黑海。奧斯曼帝國的勢力遍佈整個黑海的沿岸,除了跟他們合作的人,其他的海盜是無法在這裡生存下去的。而為了保證黑海貿易的順暢,他們是不會允許海盜的猖獗行為的。」桑菲爾德笑道。

  「就是說,在黑海航行,還算比較安全?」楚鍾南問道。

  「相比起其他海域來說,是的。」桑菲爾德答道。

  「那下次就不要再開這種玩笑。」楚鍾南漠然地看了桑菲爾德一眼,將馬刀插回鞘中,轉身就要離開。

  「你就那麼喜歡呆在底艙嗎?或者,你認為我會找你的麻煩,所以想躲得遠一些?」桑菲爾德又笑問道。

  「是的。」楚鍾南回頭淡淡地看了桑菲爾德一眼,點頭答道。

  「那個,你可真直接!只是……」桑菲爾德被這話給噎得差點兒說不出話來,不過,摳了摳臉頰,他也並沒有太過在意楚鍾南的態度:「我必須告訴你,我的朋友,在海上的時候,不要總是把自己憋在一個小地方。那樣會讓心情抑鬱的。而且,也很容易因此而得病。」

  「謝謝你的忠告。還有事嗎?」楚鍾南依舊一派拒人與千里之外的模樣。

  「嗯……我們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了。你會在那裡下船嗎?」桑菲爾德問道。

  「哪裡?」

  「伊斯坦布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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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發表於 2010-11-20 17:31: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出錢明搶


  離開俄羅斯之後去哪兒?

  楚鍾南想都沒想,答案就是兩個字:回家。雖然根據三年來所得到的消息,現在的時間是1621年。東方好像也並不太平。可是,回去總比在語言不通的歐洲要好的多。而且,桑菲爾德還告訴他,歐洲許多國家正處在宗教戰爭的陰影下,整個東歐都差不多亂成了一團。而每一個歐洲國家都幾乎跟戰爭有關。那麼,離開戰亂的歐洲,回到那「傳說」中的家鄉,自然是第一選擇。雖然他也並不清楚1621年的時候,東方的「故國」是一副什麼樣的情景。

  可是,他沒有想到,在他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之前,居然已經到了這裡。

  伊斯坦布爾!?

  楚鍾南在聽到這個地名之後愣了。他歷史不好,地理同樣也不怎麼樣。過了黑海居然就是土爾其首都?他還以為直接就進地中海,然後可以到達意大利、西班牙或者是英國了呢。不過,在考慮了一天之後,他還是決定在伊斯坦布爾下船。因為,桑菲爾德告訴他,伊斯坦布爾處於黃金海道的中心。在如今奧斯曼土爾其帝國坐擁亞歐非三大洲大片領土的時候,那座城市同樣也是世界航運的中心之一。有許多船可以直到西歐、北非。這也就是說,他如果想要去東方,在伊斯坦布爾出發將會比在歐洲出發方便的多。至少,他可以直接到達埃及後,坐船出紅海,不用繞過整個非洲,可以少走一萬多海裡的道路,節省許多的時間。

  ……

  伊斯坦布爾的港口遠非羅斯托夫可以相比。這一點,楚鍾南牽著馬下船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百分百的確定了。

  「一個已經傳承了兩千多年的城市。每次來到這裡,我都是感覺自己那麼的渺小。你看,那就是宣禮塔,每一個清真寺都有。而在伊斯坦布爾,處處都是清真寺。我的朋友,你在俄羅斯見過這麼高的建築嗎?」桑菲爾德跟在楚鍾南身邊一起下了船,看著碼頭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又指著遠方聳立的尖尖高塔,感歎著問道。

  「在俄羅斯沒見過。不過,別處有。」楚鍾南隨口答道。

  「哪裡?梵蒂崗?那我勸你還是不要說出來。這裡現在可是穆斯林的聖地。」桑菲爾德說道。

  「不是梵蒂崗。是東方,我的故鄉。」楚鍾南幽幽地歎道。故鄉,也不知道那裡算不算得上是自己的故鄉。1621到2009,之間的差值差不多可是四百年。

  「東方?哦,你說過,你要去東方。」桑菲爾德稍愣了一下,接著恍然,「可是,韃靼人的故鄉不是在東北方向嗎?你如果要回故鄉,在羅斯托夫港口就應該向東走,而不是坐船過亞速海跟黑海到這裡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韃靼人?」楚鍾南白了這個自作聰明的傢伙一眼,反問道。

  「你不是韃靼人?哈哈,不要開玩笑,我的朋友。你的模樣就是一個正宗的韃靼人。」桑菲爾德笑了兩聲,接著又道:「你不用害怕。你要知道,在伊斯坦布爾,也有許多的韃靼人。而且,現在好幾個韃靼人的國家還在為土爾其帝國與俄羅斯交戰呢。你在這裡不會受到為難的。」

  「我是中國人。中國你知道嗎?就是中央帝國!」楚鍾南瞪著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問道。

  「中央帝國?那是什麼地方?」桑菲爾德怔住。

  「在東方,太平洋的西岸。如今全世界最大的帝國!」楚鍾南幽幽地答道。

  「最大的?能有奧斯曼……哦,真主安拉!」桑菲爾德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他終於聽明白了,卻禁不住倒退了兩步,「你是說,你來自那個出產絲綢、茶葉,還有瓷器的偉大帝國?」

  「沒錯。」

  楚鍾南淡淡地答道。

  「真主保佑。」桑菲爾德再次倒吸了一口氣,上下打量了楚鍾南好一會兒,才又遲疑地問道:「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羅斯托夫?還成了盜馬賊?據我所知,在那個遙遠的東方帝國,人們無比的富裕,即便是最窮困的人,也可以穿上奢華的絲綢衣服,用上價值幾千金幣的瓷器!」

  「你說的是那是天堂,不是活人可以去的地方。」楚鍾南再次白了這傢伙一眼,答道。

  「哈哈,或許你有自己的故事。那麼,祝你能夠早日回到你的家鄉。」桑菲爾德訕訕地笑了兩聲,拍了拍楚鍾南的肩膀,又掏出一個錢袋遞到了他的面前:「按照約定,這是三百列伊。」

  「三百列伊?不是兩百嗎?」

  楚鍾南有些疑惑。雖然根據這一路上的瞭解,眼前這傢伙並不是多麼心狠手黑的人物,但理應也不是慵慨大方的才對,怎麼突然願意多付錢了?

  「哈哈。一匹馬一百列伊,當然是三百,我可是一個誠實的好人,不會佔別人便宜的。」桑菲爾德答話的時候已經重新踏上了上船的木板,邊走,還邊朝楚鍾南揮手告別。

  「一匹馬一百?你等等……」楚鍾南一怔,再看看手裡牽著的一匹馬,猛得醒悟了過來。可是,他的反應已經遲了,在桑菲爾德的指揮下,七八個水手一起動手,早就已經將與碼頭相聯接的木板撤了回去。然後,就見桑菲爾德氣勢昂揚地一揮手:

  「起錨!」

  「你這個混蛋。給老子回來!」楚鍾南大叫。

  「哈哈哈,我的朋友,我會回來的。不過,在我重新回到這裡之前,希望你已經踏上了回東方的路。祝你好運,一路順風!謝謝你的馬,再見--」桑菲爾德揮舞著手,站在船尾向楚鍾南大笑不已。

  ……

  「祝你早日遇到大風暴!」

  桑菲爾德得意的笑聲越來越遠,楚鍾南除了詛咒幾下之外卻毫無辦法,只能自認倒霉,牽著僅剩的一匹馬進入這座古老的城市。

  伊斯坦布爾。

  一個在十七世紀就已經傳承兩千多年的偉大城市。走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中,雖然並沒有刻意地去感受,可那種別樣的風情也確實不時的沁到了楚鍾南的身體中。多如牛毛的清真寺,宣禮塔,路上隨處可見包裹著頭臉的穆斯林婦女。當然,這可能只是伊斯坦布爾本土的風情,身為強大的奧斯曼土爾其帝國的首都,這個連接亞歐大陸的城市也盡顯商業中心的氣派,穿著各異的各色人等也不住的出現在街道之間。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讓楚鍾南感到無比的鬱悶。因為。他懊惱地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會土爾其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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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發表於 2010-11-20 17:31: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到東方的船?

-
  斯派克一邊用指甲摳著牙縫,一邊漫無目的走回港口……他在這座偉大的城市已經呆了三天了,身為「藍色珍珠號」上的一名水手,他本來是沒有這麼多的空閒的。可誰叫自己所在的船遭了海盜了呢?

  地中海現在可是海盜的樂園。那裡不光有無根無萍的草根海盜,還有英國、西班牙等國家支持的大批私掠船,此外,還有土爾其人……等等等等。想要在這片海域平平安安的行船,沒有點兒運氣是不可能的。好在自從某位傳奇海盜王之後,海盜們便已經不再以殺人為樂,而主要改為越貨,並將這一規條嚴格的執行了下來。所以,這一次「藍色珍珠號」才能在遭劫之後得以保存。而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船長正在四處找熟人借款,希望能夠在伊斯坦布爾購置一些貨物運回西歐,以此來抵消這一次的損失。所以,他也才有空來逛一逛伊斯坦布爾。

  「如果這裡的女人不總是把自己的臉遮起來的話,那麼,這座城市一定會更加讓人著迷!」

  看著沿途那一個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穆斯林婦女,斯派克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打擾一下。」

  「嗯?」

  英語!?斯派克懷疑自己的耳朵或許出了問題。他在這條航線上當上十年的水手了,還是頭一次在伊斯坦布爾聽到有人說英語。

  「我的聽覺出了問題了?」斯派克喃喃自語道,加快腳步想要離開。可是,很顯然,那個對他說英語的人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一個大步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先生,您懂英語,是嗎?能不能請您幫一個忙?」

  對方的語速很快,可以想見那種焦急的心情。可是,斯派克衣著破舊,且黑髮黑眼的韃靼人並沒有興趣。會英語又怎麼了?他可不會隨便沾惹這些來自蠻荒之地的野蠻人。所以,聽到對方的話後,他飛快地搖了搖頭,急步就要走開。

  「您在搖頭。那就是說您懂得我在說什麼。先生……」

  「嗨。韃靼人,你想惹事……嗯,好吧,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懂英語,可我只是一個水手,幫不了你什麼。知道嗎?」

  見到對方依舊不依不饒的在自己耳邊聒噪,斯派克很想舉起拳頭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傢伙。可是,他突然發現對方的腰間挎著一柄馬刀。這讓他迅速的改變了主意。這些韃靼人可不是什麼文明人。這些來自草原的傢伙,一言不合就會跟人拚命,雖然他並不見得就害怕對方,可是他此時手中並沒有武器。如果衝突起來,萬一被那柄馬刀碰到身上的什麼地方,可以想見,那個吝嗇的船長肯定不會花錢替他請醫生的。

  「先生,我只是想問一下,您知不知道哪裡有去東方的船?哪怕只能到達埃及,也是可以的。」

  韃靼人自然就是楚鍾南。他已經在伊斯坦布爾呆了整整十五天。這半個月,他再一次嘗到了孤苦無依是什麼滋味兒。語言不通,他甚至連旅店都差點兒不知道上哪兒去找。無奈之下,只有一直呆在港口邊上四處逮人問。每逮著一個,都要用俄語或者英語問一遍。可是,半個月過去了,他依舊沒有碰到一個能說上一句話的人。這讓他十分的懊惱。如果說俄羅斯的勢力還沒有延伸到黑海,所以這裡的俄語使用範圍還不是很廣的話,那麼,英語怎麼也沒幾個人懂呢?就算這時候英國人還沒有達到「日不落帝國」的高度,總也是一個海上強國吧?怎麼影響力這麼小?虧得還說什麼偉大的城市,連通亞歐大陸的黃金之城,居然連幾個會英語的都找不出來。本來,今天又逮人問了老半天,他已經有些想放棄了,如果不是這個水手打扮的傢伙在身邊走過,並且還喃喃自語了一句,讓幾天來說英語都幾乎說魔怔的他聽到了,他恐怕又要錯過機會了。所以,儘管這人一副不願答理他的模樣,他還是不得不忝著臉問道。

  「韃靼人,去埃及?」

  斯派克被眼前這人的話給弄得有些糊塗了。這個韃靼人去埃及幹嘛?難道他想去那裡做生意?

  「我不是韃靼人。我是中國人。China?明白嗎?」雖然用兩年的時間學會了俄語,可是,楚鍾南卻並不會用俄語表示中國的意思,就上一次跟桑菲爾德對話的時候,他只是用「中央」一詞來表示。可用英語就不一樣了。這詞兒他熟啊。雖然歷史不怎麼樣,可他還是知道在十七世紀,「中國」這個詞在西方的地位的。(China一詞的來源有許多種說法,但在十七世紀初是否已經在歐洲流行,作者並不清楚,只能認定如此。)

  「China?」果然,楚鍾南一說完,斯派克幾乎火燒屁股一樣跳了起來:「你說你是來自China?」

  「沒錯。」楚鍾南點頭道。

  「唔。我的天。真是讓人難以相信。這簡直就是……啊。他們怎麼能讓一名Chinese獨自走在大路上?這簡直就是犯罪!」斯派克上下打量著楚鍾南,顯得義憤填贗,「我的朋友,你先等一下。我這就去找這座城市的統治者,他應該給你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嗯?」

  歡迎儀式?就我這樣的?三年來,楚鍾南雖然早就已經學得有些「麻木不仁」,對外界的許多刺激都能淡然處之。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聽到斯派克的話後,他腦子裡首先冒出來的竟是:不能穿著這身破衣服給國家丟臉!?

  不過,這句話僅僅只是在他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剎那而已。當看到那名水手正飛速的向港口的另一頭跑去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這根本就是在耍他。

  「一個列伊!」

  「……?」

  斯派克只想快點兒擺脫這個韃靼騙子。中國人?呵呵,笑話,而且絕對是一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笑話。這傢伙真的以為憑著這麼一個名詞就能欺騙過他嗎?就憑那一身破爛不堪,陳舊老土的衣服?不過,他必須承認,那個韃靼人實在是非常的異想天開,也是他碰到的最「有想法」的一個韃靼人。但是,斯派克的大腦也就只是運動到這裡為止了。當他的腦袋被一枚金幣砸中之後,他果斷的選擇了相信對方。雖然在內心的深處,他依舊堅信對方只是一個韃靼人。

  「你既然是一名水手,那麼,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在伊斯坦布爾哪裡有船能夠到達東方。幫我,我就再給你十個列伊的報酬。」

  看到那名水手撿到金幣之後轉身向自己走來,楚鍾南終於可以定下心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詞兒還真是不假。可惜,桑菲爾德那個混蛋玩意兒,說是三百列伊,居然只給了一百五,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你說的是真的?」斯派克瞪著自己棕褐色的眼珠,直盯著楚鍾南手裡的錢袋。他真的不相信,眼前這傢伙居然能隨手拿出一枚金幣來砸他的頭。而且還說什麼來著?再付十個列伊?他當水手這麼多年,都沒攢到這麼多錢呢。

  「只要你能幫我找到到東方的船。」楚鍾南再一次強調到。

  「絕對沒有問題。伊斯坦布爾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在這裡,你可以找到到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的船。而事實上,我恰好就知道有一艘船在兩天內就會起錨。」斯派克絲毫沒有猶豫地挺起了胸膛,大聲說道。

  「真的嗎?」楚鍾南驚喜地問道。

  「以金幣的名義起誓。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到不能再真的。」斯派克答道。

  「是哪一艘船?在哪個港口停靠?」楚鍾南急問道。

  「藍色珍珠號。它就停靠在這個港口。」斯派克微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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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20 17:32: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心永恆」
-
  「藍色珍珠號」在經過五天的等待之後,重新又啟航了。船長歇爾勒並沒能在伊斯坦布爾再找到什麼貨源。畢竟,伊斯坦布爾身為奧斯曼土爾其的首都,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消費之城。無數的東西方貨物都是以這裡為終點的。而且,就算是有好東西,奧斯曼帝國的高額稅收也已經讓這些東西的價格讓人難以接受。所以,他只有失望的回轉。

  ……

  穿過達達尼爾海峽就是愛琴海。這片自古代起便以浪漫而聞名的湛藍海域並沒能惹起楚鍾南的多少感慨。相反,他倒是對正在蹲在那裡老老實實的擦拭著甲板的斯派克有點兒興趣。

  「您還在為那個騙子的行為生氣?」

  船首擺著一張桌子。楚鍾南跟另外一個身披華麗大氅,同時卻穿著一條長及膝部的燈籠褲的中年男子坐在一起。看到楚鍾南的眼光不時的瞟向正在工作的斯派克,那名中年人微笑著問道。

  「我沒有生氣。其實早在一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他是在騙我了。可是,我在伊斯坦布爾等了半個月都沒有等到去東方或者是埃及的船。所以,離開那個語言生疏的地方對我來說反而是當務之急。畢竟,那裡的消費水平實在是太高了一些。」楚鍾南微笑道。

  「呵呵,沒錯,伊斯坦布爾的東西確實太貴了。」中年人大笑,帶著身上的各種各樣的裝飾物一陣亂響。而楚鍾南也敏銳地發現了他那佈滿褶皺的華麗大氅上隱藏的補丁。不過他對此卻恍若未見。

  「難道您就不怕我把你騙到船上,然後脅迫您嗎?」斯派克就在不遠處,也聽到了兩人的談話,立即不服的反問道。

  「你今年多大了?」楚鍾南答非所問。

  「二十三歲,怎麼了?」斯派克答道。

  「原來你跟我差不多。不過,你的生活經驗明顯不夠。你認為你的同伴們會相信一個衣著襤褸的韃靼人能夠值得他們動手嗎?」楚鍾南笑問道。

  「只是稍稍欺騙一下而已。他們為什麼不願意?」斯派克問道。

  「可是我還拿著刀。一個拿著刀的韃靼人哦!」楚鍾南拿起面前的玻璃酒杯,微笑著答道。

  「這又怎麼樣?」斯派克不解地問道。

  「水手,沒有人會隨便招惹一個帶著武器的人的。除非這個人擁有著讓人足以冒險的財富或者其他的理由。而很顯然,當時的楚並不符合這一要求。而且,楚當時就像是一個韃靼人,而韃靼人的汗國一直處於奧斯曼帝國的保護之下,並為之作戰,他們的關係遠比與歐洲各國要好的多。所以,你們絕對不敢在伊斯坦布爾殺死一個韃靼人。就算你們動手,如果楚極力的反抗的話,最終吃虧的也只會是你們自己。所以,歇爾勒船長在聽到你的建議之後,首先就向楚進行道歉的行為是非常明智的。不過,只是讓你清洗甲板的處罰卻有些讓我感到吃驚,我還以為他會直接把你趕下船。不過,你最不明智的行為就是--你忘記了歇爾勒船長是一位正直的人,他是不會允許自己手下做那種事的,尤其是船上還有其他的客人,你們如果那樣做的話,會影響他的聲譽的。」旁邊的中年人不屑地看了一眼斯派克,解釋道。

  「……是這樣嗎?」斯派克看著楚鍾南問道。

  「我沒有想到這麼多。只是,我卻知道不會有人願意隨便招惹一個帶著馬刀的韃靼人,這種想法即便是在勇猛的俄羅斯哥薩克之中也十分普遍。而且,雖然知道你騙了我,可我在伊斯坦布爾呆得太久了,急切的想要回家。所以,我寧可冒一下險,來尋求一條消息。至少,能夠去一個講英語的地方,總比在伊斯坦布爾要強。而且,我並不太在意那點兒錢。」楚鍾南答道。

  「哦。您可真會說大話。十個列伊,您知道那是多少錢嗎?」斯派克叫道。

  「應該是不少吧……」楚鍾南搖搖頭,喃喃道。

  「你真不知道?天哪。我遇到了一個怎麼樣的傢伙?十列伊足夠讓你把身上的衣服再做上十件!……我現在真的認為你可能是一個中國人了。只在在那個傳說中的富裕國度的人們才會這麼大方!天哪……我為什麼要騙你?早早地幫你找到去埃及的船,我就可以白白得到十一個列伊的金幣了。」斯派克跳著腳,指著楚鍾南身上的新衣,猛得跑到船頭,對著大海吼了起來:

  「啊--」

  「男爵,十列伊真的那麼值錢?」聽到斯派克的話,楚鍾南看了看身上裝飾著不少蕾絲花邊兒,還算比較簡單的長套裝,向那名中年人問道:「可我這件衣服就足足要了五個列伊」。

  「我想,那個裁縫的意思一定是伸了五個手指頭,是嗎?」被稱作男爵的中年人看了楚鍾南一眼,苦笑著問道。

  「是的。可那……」

  「那說明您的這件衣服原本只需要五個銀幣!」斯派克抱著船頭的欄杆大叫。

  「那就是說,我……我花了十倍的價錢?」楚鍾南揉著額頭,抓著衣服上的幾條裝飾用的絲帶,無奈地苦笑。原來,這幾條金絲帶是他在付了錢之後,那名裁縫幫他又添上去的裝飾品:「我當時還以為這是額外的優惠呢。」

  「如果你還想做幾件衣服。等到了馬賽,我可以幫你找一個裁縫。保證做出價值五個列伊的華麗服裝。」那位男爵微笑著說道,眼中卻禁不住露出了一絲絲肉疼的光芒。

  ……

  「克裡男爵,您還需要點兒什麼?」

  楚鍾南跟那位男爵並沒有在衣服與金幣的問題上討論太久。他很快就從鬱悶的圈子之中走了出來,只有斯派克還在船頭大吼大叫,為自己白白錯失了一次發財的機會而發洩著心中的郁氣。這時,一個女聲在楚鍾南背後響了起來。

  「不用了。」男爵先生看了一眼杯子裡面只剩下不到一指節深的液體,搖了搖頭,又對楚鍾南笑道:「我在坐船的時候並不喜歡喝太多的酒。那樣會讓我感覺到頭疼的。」

  「那您呢,楚先生?」女人走到了楚鍾南側後面問道。

  「那個,船上有沒有……啊!」

  想著自己需要點兒什麼,楚鍾南順便轉過頭瞧了一眼那位女侍者,可這一眼卻直接讓他站了起來。

  「你……」

  「楚先生,您有事嗎?」女侍者的個子跟楚鍾南差不多,年紀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只穿著一件粗布裙子,身上也並沒有任何的裝飾,瘦長的臉蛋兒上有著一片不健康的紅色。只是,在看到楚鍾南怪異的表現以及緊盯著自己的,猶如餓狼一樣的眼神之後,這片紅色立即就消失了,反而變得有些發白,很顯然,這位女侍的膽子並不是很大。

  「不不不,沒事沒事。」楚鍾南連連擺手,在幾個人驚奇的目光中重又坐了下去:「只是你長得太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了。所以我有些驚訝!」

  「楚,你嚇了我一跳。」克裡男爵吁了一口氣,又好奇兼有些暖昧地笑問道:「不過,我很有興趣知道,這個女人長得像誰?你的朋友,或者是,情人?」

  「不要開玩笑,男爵,我沒有情人。」楚鍾南白了克裡男爵一眼,又盯著那名女侍看了幾眼,「真像。真是太像席琳?迪翁了!」

  「席琳?迪翁是誰?既然不是情人,那她是你的朋友?」那位克裡男爵問道。

  「不不不,我可不夠資格給席琳?迪翁當朋友。雖然我非常的想!」楚鍾南失笑著搖搖頭。

  「席琳?迪翁……這個名字很像是一個歐洲人。可是,楚,你不是說你來自東方的瓷器之國嗎?你們的名字與歐洲人的起名方式應該並不一樣才對。」克裡男爵又好奇地問道。

  「那個,席琳?迪翁是我的偶像。她確實是西方人,而且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歌手。」楚鍾南說道。

  「歌手?我怎麼沒聽說過,那她表演過哪些歌劇?」克裡男爵問道。

  「歌劇?她……應該沒有表演過歌劇吧。她只是唱歌。」楚鍾南答道。

  「沒有表演過歌劇?難道您是在鄉間聽到過她的歌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您一定得去歌劇院去聽一聽那些優美的歌劇。那樣的話,您才會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優美。」克裡男爵擺著手笑道。

  「我知道歌劇很不錯。可席琳?迪翁的歌曲同樣不錯,她僅僅只是一首『Myheartwillgoon』,就足以讓人終生難忘。」楚鍾南答道。

  「我在威尼斯、在巴黎都曾經觀看過歌劇,也曾經見識過無數的偉大歌唱家,那些人的歌聲才是最美的。所以,我不相信你說的話。」克裡男爵堅持道。

  「相不相信無所謂。不過,沒有聽過席琳?迪翁的歌,那是您的損失。」楚鍾南微笑著說道。

  「您如此肯定?」克裡男爵微微皺眉道。

  「是的。」

  「您讓我有些動心了。不過,我還是不認為她有那麼的了不起。不過,如果您能稍稍將那位席琳?迪翁女士的歌曲演唱一兩句的話,或許有機會讓我改變看法。當然,如果您的演唱技巧不是很好的話,恐怕無法達到目的。」克裡男爵微笑著說道。

  「我很久沒有唱歌了!不過……希望不會讓您失望。」楚鍾南微笑著清了清嗓子。他是學聲樂的,雖然並不熱愛本職,可許久沒唱了,總還是有些憋得慌。儘管席琳?迪翁是流行天後,所用的並不是他專業的美聲唱法,但這之間並沒有什麼妨礙。反正,他就權當是壓抑了三年之後的一次試音了:

  ……

  「everynightinmydreams

  iseeyou,ifeelyou

  thatishowiknowyougoon

  faracrossthedistance

  andspacesbetweenus

  youhavecometoshowyougoon

  near...far...

  whereveryouare

  ibelieve

  thattheheartdoesgoon

  oncemoreyouopenthedoor

  andyou『rehereinmyheart

  andmyheartwillgoonandon

  lovecantouchusonetime

  andlastforalifetime

  andneverletgotillwe『reone

  lovewaswhenilovedyou

  onetruetimeiholdto

  inmylifewe『llalwaysgoon

  near...far...

  whereveryouare

  ibelieve

  thattheheartdoesgoon

  oncemoreyouopenthedoor

  andyou『rehereinmyheart

  andmyheartwillgoonandon

  you『rehere

  there『snothingifear

  andiknow

  thatmyheartwillgoon

  we『llstayforeverthisway

  youaresafeinmyheart

  andmyheartwillgoonandon

  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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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10-11-20 17:32:1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被蒙了
-
  歌聲在船上迴盪,疏於練習的嗓子還是征服了所有的人。

  ……

  「無比優美的歌曲。我感覺它的裡面似乎包含著一個動人的故事。」

  楚鍾南唱完之後,克裡男爵一臉享受地說道。而他的這句話,也把楚鍾南的談興給徹底給調了出來。

  「確實有一個動人的故事。無比的動人!傳說,曾經有人製造了一艘無比巨大的船隻,它的巨大,足以讓鋼鐵的船身因為本身的浮力而漂浮在海面上……不過,請注意,這不是童話!」

  「我心永恆」是在「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藍色珍珠號」雖然遠不及「泰坦尼克」的巨大,但它終究還是一艘船。而不可否認的,「泰坦尼克號」的故事具有無比的感染力。於是,優美的歌曲,配上雖經修改但依然淒美的故事,讓「藍色珍珠號」上所有乘員著了迷,其程度讓見識過「泰坦尼克號」的火爆上映情況的楚鍾南也不得不再次感歎故事的感染力。

  ……

  「偉大的愛情。我一定要把這個故事交給我的朋友普羅迪,他一定能夠寫出一部足以菲聲世界的偉大歌劇。」

  克裡男爵站在船首,兩隻胳膊誇張的揮舞著,帶著身上厚重的大氅隨之而動。他此時的表現,與先前所表現出來的淡定高雅的貴族氣質是那麼的截然不同,以致於楚鍾南善心發作,有意提醒他一下,大氅裡面那帶著補丁的襯衣已經暴露了出來。

  「一個故事而已。男爵,我覺得您完全沒有必要這麼激動。我們可以坐下了喝一杯。」

  「不不不,楚,愛情是如此的偉大。你的故事讓我無法自拔。」克裡男爵連連搖頭,嘴裡噴著唾沫,表情激動:「不僅僅是傑克與露絲的愛情,還有那個樂隊的所有成員。他們在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人們傍惶無依的時候,依舊不停的演奏著,用音樂安撫著注定要在幾十分鐘之後死去的人們,直到自己也隨著船身沉沒。這不是愛情,但同樣是一種無比偉大的情操,偉大到,讓音樂本身都顯得渺小……」

  「還有船長!是他的沉著冷靜,挽救了許多人的生命。而他指揮營救,拒絕登上救生船並和『泰坦尼克號』一起沉沒在大洋之中的行為,是那麼的悲壯。」被楚鍾南的歌聲吸引來的「藍色珍珠號」的船長歇爾勒,也攥著拳頭大聲的說道,雙眼之中竟也微微帶些濕潤。

  「哦。我覺得那些水手們的表現也堪稱偉大。」斯派克趴在一名同伴的肩上,插嘴道。

  「那當然。他們一直堅持到了最後一刻,救助著每一個人。」克裡男爵的聲音愈發高昂,「還有那些富翁們。他們有的將救生艇的位置讓給了婦女與孩子,自己卻穿上的禮服,『死,也要死得像個紳士』,有的,則在最後關頭衝上了救生艇……人性的善與惡,偉大與渺小,溫柔與悲壯,在這個故事裡面幾乎被全部的表現了出來。」

  「除了沒有歌唱,『泰坦尼克的故事』勝過我所觀看過的所有歌劇。」歇爾勒說道。

  「不,船長。不是勝過,而是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那些歌劇所描述的東西根本就無法與這個故事相提並論。哪怕是沒有歌唱!」克裡男爵大聲說道。

  「我贊同!」歇爾勒點頭答道。

  「那個,好像該吃午飯了。」熱烈的討論中,楚鍾南的聲音極不適宜的響了起來。

  「去他該死的午飯。」克裡男爵一揮手,轉身對著歇爾勒船長說道:「我要去把這個故事記錄下來。船長,我要借用你的筆墨!」

  「不勝榮幸!」

  ……

  似乎只是一個令人激動的小插曲。楚鍾南三年多來,前面兩年多的時間是語言不通的「啞巴」,之後絕大多數的時間又都一直在沉默之中度過。即便是逃出了俄羅斯,也沒有真正的跟誰聊過天兒。所以他這回稍稍打開了一點兒話匣子,在「泰坦尼克號」之後,又講了一篇「羊脂球」。可他沒有想到,就是這一次的沒忍住,居然就給自己惹來了另一場麻煩。按照以後某些歷史上的說法,「他實在是低估了17世紀歐洲人對藝術的狂熱」。

  事情發生在「藍色珍珠號」到達法國港口馬賽之後。克裡男爵盛情的邀請楚鍾南前往自己的家中做客,順帶著還邀請了船長歇爾勒。對於能夠體會一下法蘭西風情的機會,楚鍾南考慮了一下之後,並沒有表示拒絕,欣然前往。結果,在克裡男爵那破舊的小樓裡住了一晚之後,歇爾勒不見了,同樣的,「藍色珍珠號」也消失在茫茫的地中海。之後,他要面對的,就是除去克裡男爵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進行交談的法語世界。至少,他沒有再碰到一個能夠講英語或者是俄語的人。

  ……

  「我很抱歉。但是,楚,你要知道,我這是為了藝術。您的腦海裡有著讓人難以想像的精彩故事。我只是想讓您把這些故事講給我的朋友們聽一聽。他們都是非常優秀的藝術家。有了您的故事,他們一定可以創作出偉大的歌劇來!」

  在得知自己又一次被人耍了之後,楚鍾南終於陷入了幾乎不可抑制的暴怒之中,毫不猶豫的就將馬刀架到了克裡男爵的脖子上。可是,儘管整個人都被楚鍾南所展現出來的猙獰面貌嚇得瑟瑟發抖,克裡男爵依舊不停的勸說著楚鍾南。

  「你信不信我會像殺豬一樣殺了你?」楚鍾南恨恨地瞪著這個好像願意為了藝術獻身的窮光蛋貴族,怒聲問道。

  「我相信。但是,楚,我希望你在殺我之前,一定要去看看我的那些朋友。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上他們的。他們是真正的藝術家!」克裡男爵依舊不停地向楚鍾南推薦著。

  「什麼藝術家?跟你這個窮光蛋湊在一起的,又能有什麼了不起?」楚鍾南冷哼道,又把手上的馬刀向著克裡的脖子上壓下了幾分。

  「不不不,楚,你不能這樣說。真正的藝術家都是孤獨的,他們之中只有很少的人才能獲得上位者的賞識。就像是西班牙的塞萬提斯,他所創作的《堂吉訶德》的足以讓人們永世銘記,可是,他自己卻最終因為貧窮與疾病而在幾年前離開了我們。」克裡男爵彷彿忘記了脖子上架著的馬刀,臉上一時間竟佈滿的憂傷。

  「你如果不想離開『我們』去陪塞萬提斯,最好是想辦法給我找一艘船。因為,我只想回家!……」

  「我只是想讓你的故事變成偉大的歌劇。讓所有的人一起來欣賞!」克裡非常委屈地說道。

  「欣賞你媽的腦袋!」楚鍾南出自藝術學院,雖然先前身形不佳,但一向自認高雅,儘管在這三年裡受了不少苦,卻依舊沒有隨大流變得粗俗。可是,這一回,他是真的被這個可惡的傢伙給氣到了,忍不住罵出了粗口。然而……

  「我母親的頭有什麼好欣賞的?楚,我的母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

  不知道怎麼搞的,看著克裡莫名其妙的眼神,楚鍾南突然想起了四個字:對牛彈琴!可話說回來,也難怪克裡鬧不懂他的意思,因為,按照英語,這「欣賞你媽的腦袋」實在是算不上什麼罵人的話,恐怕就是用法語也是一樣。

  ……

  「嗨。馬上把那位先生放開,韃靼人,不然的話,你會有大麻煩。」

  因為東西方的語言差異,楚鍾南正在鬱悶的想著怎麼逼迫克裡為自己找一艘船,這時,他卻看到一個手持細刺劍的中年白人向著他跑了過來,邊跑,還一邊不停的呼喊著。

  「我的天。楚,你還是快點兒放開我吧,那是治安官。」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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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11-20 17:32:2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攀登藝術的高峰?


  「現在的法國國王是路易十三?」

  「是的。不過,那位年青的國王的性格並不怎麼好。」

  ……

  楚鍾南最終還是沒能讓克裡屈服。這位外國爺們兒在十分「友好」的幫著楚鍾南打發了那位治安官之後,依舊死活不答應幫他找船。同時,他也透露了一件事:為了說服歇爾勒船長幫他把楚鍾南「留在馬賽」,他已經花光了身上僅剩下的十個金幣。所以,絕不可能讓楚鍾南這麼一個「文學寶庫」從他的手裡失去。而楚鍾南雖然在馬賽的港口又呆了幾天,卻沒有再像在伊斯坦布爾那樣幸運地發現一個會說英語的人。後來,克裡才告訴他,法國雖然與英國隔海相望,境內會說英語的也有那麼一些人,但那些人絕大多數是集中在靠近英吉利海峽的法國西北部。也就是說,與其坐船去英國,還不如直接從馬賽出發,穿過整個法蘭西,然後越過英吉利海峽,那樣反而更加便利。當然,這一路上,必不可免的就要經過巴黎。那個克裡最希望楚鍾南去的地方。

  「你一個英國落魄貴族,自己國家都呆不下去,還非要跑到法國來混日子,當然過不好了。」

  1621年的法國正處於路易十三的統治下。這位皇帝繼位已經十一年,卻非常的年青,才剛剛二十歲。楚鍾南在被克裡引上前往巴黎的道路的時候,在閒談中知道了信息後還小小地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跑到了《三個火槍手》的年代。不過,這還不算是最吃驚的,最讓他想不到的,克裡居然是一個英國人。

  「楚,你的諷刺讓我傷心。我來法國的目的是為了追求藝術,而不是為的什麼混日子!」

  破舊的馬車,老朽的駿馬,這構成了楚鍾南與克裡巴黎之行的基本元素。楚鍾南雖然很不願意坐著這顛簸的馬車趕那極不平整的道路,但他當初騎馬從莊園趕到亞速海港口的時候,磨傷了大腿,在伊斯坦布爾又沒有得到什麼治療,只是自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只能選擇馬車。眼看著自己那匹神駿的阿爾哈捷金馬被克裡的家臣,一個穿著陳舊的英國老頭兒騎著,他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吃了莫大的虧。

  「追求藝術?我知道一些歐洲的藝術發展過程。但是,對於你們這些所謂的貴族,我還真不敢相信。或許,那些藝術家們死了之後,才能引起你們的興趣吧?」就像凡?高!楚鍾南又暗暗在心裡加了一句。他也鬧不清自己最祟拜的那位神經質畫家是不是生於這個年代,但是,想想後世隨便一幅凡?高的畫就價值幾千萬美元甚至更多,其人生前卻貧病交加,他實在對那些所謂的收藏家或者藝術鑒定者們難抱什麼好感。

  「這正是藝術的悲哀。」克裡並沒有對楚鍾南的話進行反駁,反而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竟似有些贊同。

  「巴黎那邊很多人喜歡看歌劇嗎?」楚鍾南不願意在克裡面前談什麼藝術,他本人對那個實際上並不怎麼感興趣。

  「自從歌劇從二十年前出現開始,人們就無法拒絕它的魅力。當然,就算你的故事無法改編成歌劇,改編成戲劇也一定可以成功的。這一點我堅信不疑。甚至於,我還認為『泰坦尼克』能夠超越莎士比亞也不一定。」克裡答道。

  「超越莎……士比亞?」楚鍾南面上一緊,接著連連搖頭:「不要亂開玩笑!」

  「不不不,楚,不要小看你自己。莎士比亞的戲劇讓所有人著迷,但是它的每一部戲劇都只能表達一個意思,而『泰坦尼克』卻能讓我們看到更多……而且,就算一時無法超越,相信,經過我們的努力,你也最終會達到這個目標的。」克裡自信地笑道。

  「算了吧。我還比較有自知之明。莎士比亞可是『英國戲劇之父』,」楚鍾南說到這裡突然醒悟了過來,頗為詫異地看著克裡:「你不是英國人嗎?怎麼就沒點兒對莎士比亞的祟敬之心?」

  「我當然祟敬莎士比亞。可是,他怎麼會是『英國戲劇之父』?你聽誰說的?」克裡也有些驚訝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楚鍾南更加奇怪了。這難道也有疑問?

  「我承認,莎士比亞確實是非常的優秀,可是,我對同性戀者並沒有好感。而且,我確實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英國戲劇之父』的稱號。」克裡答道。

  「沒有嗎?」楚鍾南更加驚奇了。

  「當然!」克裡莫名其妙,但是看到楚鍾南的面相又不似作假,他也忍不住皺著眉頭思索起來:「難道是有人賦予了他新的稱號?可是,莎士比亞才不過去世五年而已,就有人這麼懷念他了嗎?」

  「才去世五年?」楚鍾南一怔。

  「是的。1616年,他在他的故鄉,因病逝世。」克裡雖然表示自己對莎士比亞雖然祟敬,卻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可是,在提到這位偉大的劇作家去世的事情的時候,眼中依舊掠過了一絲憂傷。

  「……」

  老子居然跟莎士比亞差點兒就能碰上頭?楚鍾南已經無語,心中卻頭一次為這一次的「奇遇」感到有些慶幸。或許,他能看到更多的偉大藝術家也不一定。而且,既然要去巴黎,如果能弄上那些名畫家的一兩幅,或者七八幅作品,再或者什麼文學家的手稿之類,就算現在用不到,放到以後豈不是也發了?至少可以給子孫後代解決一些經濟問題。

  「楚,你在想什麼?」

  看到楚鍾南眼神呆直,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克裡出聲問了一句。

  「沒有。沒什麼!」楚鍾南搖頭道。

  「是在構思新的劇本嗎?」克裡說道:「你上一回不是就說過,你要寫一部名叫《莫泊桑》的新戲嗎?」

  「我沒說過!」楚鍾南趕緊說道。

  「可你上回……」

  「沒說就是沒說。」楚鍾南語氣堅定,沒好氣地答道。

  「好吧好吧,就算沒說好了。」看到楚鍾南的臉憋得通紅,好像還有些要發火的模樣,克裡明智的選擇了閉嘴。可是,這位英國貴族卻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

  「《泰坦尼克》已經如此精彩,《羊脂球》也是如此的優秀,那麼,那個《莫泊桑》也沒有理由讓人失望。等著吧,親愛的朋友,我會讓你把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吐露出來的。絕不會讓你把哪怕一點兒東西帶回東方……」落魄貴族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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