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149|回覆: 79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司馬紫煙]紅粉刀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0-12-14 23:39: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紅粉刀王 作者:司馬紫煙

內 容 簡 介
  二十年前,「東佛」凌無咎遠赴西方,混入魔教,得窺聖碑魔典中的魔教十大絕學之秘,集正、邪之長,成為武林第一奇人,劫難逃情關,險喪於二魔姬之手,隻身逃回中原,鑒於魔教的邪惡,為防微杜漸,阻止魔教侵入中華武林,「東佛」傳十七大絕學於南宮世家少主南宮俊,監督魔教動向。
  南宮俊遊歷途中,巧遇「三十六紅粉金剛」與橫行武林的「橫江一窩蜂」約鬥長興樓,一念不平,南宮俊以「接引神功」技驚群豪,義助紅粉金剛向「橫江一窩蜂」討取所劫賑災鏢銀,由此,南宮俊捲入了百寶齋、百花宮和「三十六紅粉金剛」三派勢力的漩渦中。
  南宮俊連破二處百花分宮,討回了賑災銀,根據蛛絲馬跡,查出了魔教的蹤跡,衝破重重迷霧,抽絲剝繭,終於發現了魔教藏於百寶齋的魔教聖碑、祭壇,揭開了魔教分而合、合而分的秘密,使魔教勾結大內進軍中原武林的陰謀破產,富貴山主正邪高手風雲際會,道長魔消,南宮俊終以其絕世武功,萬丈豪情,在東方倩、慕容婉等紅粉知己和正義英俠同心協助下,大破魔教,把魔教逐出中原。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12-15 02:34 編輯 》
已有 1 人評分威望 SOGO幣 收起 理由
陸戰男兒 + 1 + 5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 ...

總評分: 威望 + 1  SOGO幣 + 5   查看全部評分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0-12-14 23:40:41 |只看該作者
第 一 章 紅粉金剛


  在北國飛揚的塵沙中,朔風勁冽,吹在人臉上有著如同針刺的感覺。也不過才中午過去沒多久,天陰沉沉的有雪意,人蜷縮在馬背上,盡量地縮小體積來抵禦寒冷。

  倒是奔跑的牲口身上冒著騰騰的水霧,鼻中呼出團團的白氣,間或有人發出嘟嘟的喝聲,那是為了催促因久馳而慢下來的馬,趕著它追上前面的行列。

  這是一隊很長的行列,兩匹馬並行為一列,前後相距不到兩丈,幾乎是馬頭咬著馬尾,接連有幾十丈長。

  馬上的人幾乎清一色穿著猩紅色的斗篷,包住了頭,猩紅色的面罩擋住了大部分的臉,除了眼睛外,再也看不見更多的了。

  每個人的肩上都背著明晃晃的大刀,沒有刀鞘,雪亮的刀身被猩紅的底子襯得特別耀眼,刀柄上飄著長長的紅綢,形成了一支奇特的隊伍。

  時節已近年關,這條官道上的行人很多,絡繹不絕,多半是趕著回家的。有的騎著牲口,有的挑著擔子,更有的趕著騾車。

  可是他們老遠聽見了蹄聲,望見了塵霧中的紅影后,竟自動紛紛地讓路,屏息停在路的兩邊,空出中間的道路,當行列通過他們的面前時,他們都一個個低下了頭,連望都不敢望一眼。

  行列過去,有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可能為了好奇悄悄地溜了一眼,這時更為好奇地道:「娘!怎麼騎在馬上的都是些大閨女跟小媳婦兒……」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的母親用手掩住了口,而且在他的小腦袋上擊了一個爆栗,低聲地罵道:「小雜種,你不要命了,就是你的眼睛尖,瞧得真!」

  小孩子莫名其妙地挨了打,雖然覺得很冤枉,但是看了大人的臉色,似乎自己犯了大錯似的,也就不敢開口。

  這時,靠邊有輛大車,車簾垂下,趕車的是個老漢,也像其他的人一樣垂下了頭。

  低垂的車簾忽然掀了起來,現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臉色蒼白,穿著很華貴,大概是哪家唸書的闊少爺。

  他掀開車簾,極目向前望,卻只能看見一片揚起的塵影,已經看不見什麼了,他好像很失望地問著趕車的老頭兒:「老楊!敢情那過去的馬上都是些女的?」

  聲音很細,很微弱,顯得有氣無力。

  老頭兒連忙道:「少爺,沒有的事兒,您別聽小孩子胡說。」

  年輕人不信地道:「小孩子才不會胡說,他們看見什麼就說什麼,倒是大人的話靠不住呢!你看看這些人,一個個都嚇白了臉,好像遇上什麼凶神惡煞似的,難道那批騎馬的女人都是土匪盜賊,動不動就要殺人的嗎?」

  他這番話不打緊,把旁邊的人都嚇著了,急急忙忙離開他的車子,惟恐會沾上什麼霉氣似的。

  老頭兒急得直搓手,不知怎麼才好,年輕人卻如同未覺,詫然地道:「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我出了疹子,會傳染給他們似的,一個個全都躲開了,我三歲時已發過天花了。」

  儘管這年輕人如此地解釋,但是走避的人反而離開得更快,他急得撩開了車簾,跳了下來,一看先前說話的小孩子也被他母親拉著急急地離去,他追上去,拉住那個小孩子問道:「小弟弟,你看清楚了,那馬上的人都是女的?」

  小孩子的母親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撥開他拉著小孩子的手,飛快地走了。

  年輕人詫然地道:「這是怎麼了,老楊!是不是我臉上長了什麼怕人的東西?大家才怕見我?」

  老頭兒只有歎著氣,道:「少爺,別鬧了,快上車吧,老太太在家裡等著呢!回去晚了,又要害她操心了。」

  「不會的,她要我出來散散心,怕我在家裡悶壞了。你忘記了,這次我不要出來,是她硬叫我跟你一起去收賬的!」

  「是啊!老太太心疼您,怕您在家裡悶著了,要您出來散心,可是今天是說好回去的日子,老太太一定起早就在門口等著了。您忘了臨走那一天,她還再三吩咐,要老奴好好地侍候少爺,事兒辦完了,早點回去!」

  年輕人好像記性特別好,而且有股死纏夾的毛病,笑嘻嘻地道:「您也別忘了,奶奶同樣也說過,要是我興致好,喜歡什麼地方,就玩上兩天也不打緊。」

  老頭兒真急了:「少爺,一路上過來,多少好玩的地方,我問您要不要歇下,您一個勁兒地搖頭,情願躲在屋子裡睡覺,要不就關在車子裡看書,這會兒在大路上風沙又大,您又有什麼個好流連的呢!」

  年輕人一直伸長了脖子,望著前方,這時候不用說那一隊人馬看不見,連躲在路旁的行人也都走得離他遠遠的了。

  年輕人這才垂頭喪氣,沒精打采地爬回車子裡,口中嘀嘀咕咕道:「好,聽你的,不在路上流連,咱們上路回去好不好,我的肚子餓了,上前面找家飯店打尖去!」

  老頭兒只要他不再問長問短,什麼都可以依他,連忙說道:「成!成!再往前十來里就是彭城,咱們到了彭城就停下來,好好地吃上一頓!」

  年輕人攀住了車簾,笑笑道:「這句話你最聽得進了,我記得彭城有家叫老長興的酒樓,賣醬驢肉最出名,外帶最純的二鍋頭,咱們就上那兒打尖去。」

  老頭兒大概對這個最感起勁,紅紅的酒糟鼻子上冒出了紅光,等年輕人坐好,他立刻上了車轅,揮動鞭子,吆喝著那頭大青健騾快步急奔。

  騾子腳程好,車子好,要不了多久,他們已經追上那些先走的人,老頭子一面揮鞭吆喝著,一面還喊著,道:「借光!借光!」

  他的控制技術很好,牲口也聽話,幾乎人畜成了一體,有一點點的隙縫,他們就擦著擠了進去,雖是彎彎扭扭地找著路走,卻沒有碰到一個人。

  有時候,因為擦得太近了,把走路的人嚇了一跳,他們開口要罵人時,忽然看見年輕人在車簾中露出臉來,點著頭,和善地笑著,而且也認出這正是先前那個愛說話發問的年輕人,立刻就不開口了。

  對那一列紅色的騎士們,他們是因為畏懼,不敢開口談論,對這車子上的年輕人,他們卻好像怕沾了霉氣,也不願意多搭理,就這麼讓車子滑過了。

  彭城縣城在望,老頭子的車子趕得更起勁了,不僅是為了能好好地吃喝一頓,也為了彭城老長興酒樓的彭掌櫃是他幾十年的老朋友,可以好好地聊聊,敘敘舊,但最重要的是他避過了一場麻煩。

  他知道車上的那位少爺的脾氣,假如知道了那一隊騎士的身份後,很可能會問長問短,然後接下去會鬧出什麼樣的事兒來,那就誰都無法預料了。

  雖然他東家在江湖上的身份與地位,不在乎鬧點小麻煩,但是他也記得老夫人在出門前,一再地叮囑吩咐,要他千萬留神照顧著點兒,千萬別讓那少爺惹事,並且老夫人的話也使他感到不安……

  「老楊!你也在江湖上打過滾的,我可一直拿你當自己人,雖然你自己客氣,要以下人自居,但是我絕沒有那個意思,這兩天俊兒的叔叔們要回家,好像外面又發生了什麼事,看來很緊急似的,所以我不讓俊兒在家,要他跟你出去轉轉,可千萬別讓他再惹上麻煩,我們家就是這麼一條根了,我不想讓他再在江湖裡闖,所以連武功都沒叫他認真地練。老楊!我這份心意,你是明白的。」

  老楊的確明白,因為他自己就是在江湖上打過滾,吃過虧的人,要不是老主人伸手拉了一把,他不但要賠上自己的老命,還可能要連累了一大串的人……

  才想到這兒,他忽然臉色一變,神情先是怔了怔,接著急急地加鞭,想把車子快趕過去。

  可是已經遲了,那年輕人已經拍著車簾叫道:「老楊你走過頭了,老長興不就是在街頭上嗎?」

  老楊當然知道老長興在街頭上,可是他不敢停下,因為他也瞧見了他的老朋友,那個胖胖的掌櫃,站在門口向他直翻眼,卻沒打招呼。

  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江湖了,用不著言語就知道那裡面有麻煩,叫他遠避著點兒。

  老楊在趕車疾行時,一面在心裡嘀咕著,一面也在念佛,希望老天爺幫忙,車上那位少爺沒注意到這一點。

  可是後面這一敲,他知道老天爺並沒有太幫忙,那個討厭鬼還是發現了,不但發現,而且還掀起了車簾,正準備往下跳,老楊只得急急勒住騾子,使車子停下,回頭笑道:「少爺,我忽然忘了,今兒個是臘月十五,是我吃素的日子,不能動葷酒。」

  年輕人跳下來笑笑道:「這倒是的,我忘了你是信菩薩的,這可萬萬不能冒瀆的,像我們初一那天出的門,你就大吃大喝了一頓,要不是菩薩保佑,你哪有這麼好的口福,幾十歲的人了,還能啃下兩隻肥燒雞!」

  老楊一下子怔住了,這是他隨口謅出的一個理由,其實他信佛拜佛是有的,也不過在閒時佛前燒一炷香,念兩句阿彌陀佛而已,茹素吃齋是從來也沒有的事,隨口抓了這個題目,他還很得意,以為這下子一定能搪塞過去了。

  因為老太太是很虔誠的信士,對這種事一向很認真,而這位少爺自小兒就跟著老太太,雖然不像老太太那麼虔誠,但是早晚一炷香,倒是挺恭敬的,哪知道自己一開口,說了十五忘了初一,偏又叫他給逮住了。

  年輕人瞧他張口結舌的窘相,笑笑又道:「何況你吃素,我又沒吃素,你不吃肉,我可要吃肉,剛才老長興的掌櫃彭胖子在門口對你直飛眼兒,人家可是你的老朋友,這麼熱心歡迎你,你倒端上架子,理都不理他……」

  敢情這小伙子瞧得清清楚楚的,老楊心裡直叫苦,口中卻不知怎麼說才好,看見年輕人轉身向老長興走去,老楊更是著急了,連忙叫道:「少爺去不得!」

  小伙子站住腳,道:「哦!又是為什麼?」

  老楊結結巴巴,到最後,將心一橫,乾脆實話實說:「少爺!剛才彭胖子在門口我看見了,我也不是什麼吃素,因為老彭直向我打眼色不要我們前去!」

  「哦!他不開口,就是眨眨眼,你就知道什麼了!」

  「是的,少爺!老彭跟我有幾十年的交情了!」

  「這我知道,當年你們在一塊兒開過雙義鏢局,好像還挺有名氣,到現在提起徐州金刀俠楊公直跟彭城雙鞭將彭奇,老一輩的人都還記得。」

  楊公直歎口氣道:「這些陳年舊事,提起來都丟人,您看看我這樣子,還像什麼金刀俠!」

  年輕人笑了起來:「的確不太像,你跟老彭應該把名號換一換才對,他可成了金刀俠了,整天操刀切驢肉,你呢!一根鞭子趕騾子,一根鞭子打你自己,不折不扣的是位雙鞭將了,我說的可對?」

  楊公直的臉色微微一變,畢竟是成了名的江湖人,難以忍受這種當面的奚落。

  但是,年輕人像是看了他的心,他還沒開口,年輕人已搶先說道:「老楊!也許我不該說這種話,可是你自己看看,咱們家裡連奶奶在內,沒人對你不客氣,我的那些叔叔們,見到你還是恭恭敬敬地叫你一聲老爺子或是前輩,是你自己硬要把自己憋得那股兒窩囊勁兒……」

  楊公直再度一歎,道:「少爺!我也不是妄自菲薄,實在是對江湖上的事兒寒了心。」

  「這麼說話,你是在江湖上栽過跟頭?」

  「豈止是栽跟頭,差點連老命也送了,還得賠上老彭的一條命,跟他家裡大大小小十來口兒,幸虧老主人及時義伸援手,才算沒叫我抱憾終身而死不瞑目。」

  年輕人點點頭,同情地道:「說的也是,可是你到底還是比我爺爺強,他在江湖上闖了一輩子,結果不但賠上他自己的一條命,還連帶賠上了他的兒子、他的媳婦兒、他的兩個女兒跟好幾個徒弟……」

  楊公直忙道:「我怎麼能跟老主人比,老主人俠義名滿天下,為了揭發毒龍教陰謀,傾南宮世家以全力跟毒龍尊者周旋,最後雖然被他們用詭計所乘,但是他仍然負傷力拼,搏殺了邪道第一高手毒龍尊者,被天下武林人共尊俠中之聖,在鳳陽的家到現在仍然被尊為天下第一家,那五個字是九大門派、三宮六堡以及江南十三世家合議共贈的,武林中誰不尊敬!」

  年輕人淡淡地道:「那五個字也是我爺爺、我爹娘,還有兩位姑娘以及幾位叔叔用命換來的!」

  老楊怔了怔才道:「是的,少爺!正因為那代價太大,所以南宮世家才不想繼續再付代價了。」

  年輕人淡淡地說道:「所以你才一再地阻止我惹事生非,是怕我行為不端,有虧了南宮世家的盛名。」

  「不!不!那怎麼會呢?少爺自幼就在老夫人的嚴格管教之下,誰不誇一聲佳子弟,敬老恤貧,仁慈心腸……」

  「那就是我的名字取錯了,我不該叫南宮俊!」

  「這個名字還是老主人起的,叫起來挺響亮的,少爺認為哪兒不妥當了?」

  「名字沒什麼不妥當,而且因為這是老人所命,我也不能再換個姓,不做南宮世家的子弟。」

  「南宮世家的子弟,到處都受人尊重,少爺怎麼……」

  「老楊!你也是個江湖人出身,就該明白,並不是南宮世家這四字值得人尊敬,而是因為南宮世家的人,為武林正義流過血,盡過力,而且現在還在為此盡力,假如我們一無事功的話,南宮世家很快就會被人忘記,我住在那個家裡面,你說我應該躲懶嗎?」

  楊公直沒有話說了,頓了頓才說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少爺現在年紀還輕,而且撐持南宮世家的責任還有人擔負,用不著少爺去操心。」

  「我知道,六位叔叔整年在江湖上奔波,就是在為著武林正義而忙碌,在為著南宮世家的榮譽而獻身獻力,但是他們沒有一個是姓南宮的!」

  「少爺!您怎麼這樣說,他們都是老主人的弟子。」

  「我沒有不敬他們的意思,也沒有見外之意,他們都是我的長輩,不折不扣的,都是我的叔叔,只是他們在為南宮世家拚命流血流汗的時候,我這個南宮世家的子弟,卻在家中坐享其成,我認為沒有這個道理!」

  楊公直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南宮俊的言詞更為犀利了:「還有,彭奇不但是你幾十年的老朋友,也是你當年共過生死的夥伴,現在他有了麻煩,你也不該當作沒有看見,眨眨眼睛就算過去了。」

  「少爺,眨眨眼的是他,不是我,他向我眨眼睛,只表示他的店裡有麻煩,並不是他本人有麻煩,事實上他已放棄了江湖生涯,老老實實地做生意,沒有人再會知道他就是雙鞭將彭奇,更不會有人去找麻煩。」

  「那麼他的店裡就不該有麻煩了?」

  「那也許是別人在他店裡談什麼事,解決糾紛。」

  「你只是忖測而已,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並不知道。」

  「等我們回到家裡,就會知道的。」

  「為什麼不現在去看看,立刻就知道,萬一真要發生什麼事,再謀求補救就來不及了。」

  說著,已回頭向老長興走去!

  楊公直沒辦法,只得又把車子掉頭追上南宮俊,道:「少爺!前去看看可以,只是咱們千萬別魯莽,一定得弄清內情再作處置。」

  南宮俊笑笑道:「那當然!其實我也不是喜歡管閒事,只是肚子餓了,想到那兒去痛痛快快吃一頓醬驢肉,你是老江湖,一切自然還是聽你的。」

  南宮俊的回答是很可人意的,但是楊公直卻沒有因此而放心,他知道這位少爺的脾氣,雖然答應的事不會改變,但是在重要的節骨眼兒時,他總有一套自圓其說的理由,把先前答應的事完全推翻,而且他提出的理由,絕對無法加以駁倒。

  為了他這份鬼精靈,老夫人對他特別鍾愛,也對他的行為加以拘束,不讓他接觸到江湖上的事,因為他太好動,太聰明,什麼事都一點就透,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也正因為如此,他在武功上並沒有下多少苦功,以這樣的性情去涉足江湖,縱使南宮世家盛譽武林,恐怕也難以應付他惹起的麻煩。

  最困難的是老夫人對他太過寵愛,家裡關久,看他抑鬱不樂,又放著他出去散心,每次出去,總要派兩三個謹慎可靠的人跟著,盡量不讓他接觸到那些江湖事故,總算平平安安,沒發生什麼事。

  這次因為江南武林中事情突然多了起來,府中的人手勻不出來,才讓這件陪伴的差事落在自己頭上,哪知道偏偏就遇上麻煩。

  楊公直一面把車子趕向老長興,一面心中暗暗禱告,盼望上蒼保佑,不要是什麼太大的麻煩。

  但是楊公直也不敢太樂觀,他知道自己的老夥伴彭奇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他雖然收起了江湖人的身份,在這兒開酒樓,江湖上的老朋友多少也還有個聯繫,等閒的麻煩,不會找上那兒去的!

  來到老長興的門口,楊公直的心更往下沉了,因為他看見了馬槽中的一溜紅色的駿騎,正是先前在路上碰到的那一列女煞星,胖胖的彭奇還站在門口,對他們的去而復返,投過來含有責問的一瞥。

  似乎楊公直不該再回來似的,楊公直苦不能明談,只有報以一個苦笑。

  但南宮俊已從車上跳了下來,還是親暱地上前拍拍彭奇的肩膀,捏一下他的腮幫子:「老彭!你怎麼越來越發福了,我看八成兒是你店裡醬驢肉的精華沒捨得賣給人家,留下自己吃了,你可不能這麼小氣,我們是眼巴巴趕回頭路來的,快把店裡的好酒好菜弄上來,而且還得你自己下廚弄去,你店裡的大師傅手藝雖然不壞,比你還差了一把火候……」

  彭奇只得苦笑道:「少……爺,今兒實在抱歉,店裡沒空,上下都叫人給包了下來,你改天來,我一定好好地弄上幾味拿手菜,專程侍候你。」

  南宮俊笑道:「老彭!說這話可就不夠交情了,我們是多少年的來往,難道你還當我是客人不成,店堂裡沒有空,我們上你賬房裡喝去,你放心,你那個渾家我管她叫大嫂,我絕不會對她不規矩。」

  彭奇除了苦笑之外,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他伸手想阻攔,可是南宮俊的身法奇快,就差那麼一點,沒叫他攔住,而且一晃就進了店堂。

  老長興是很像樣的一家店樓,分上下兩層,樓上是雅座,樓下是普通的客座,都有二十來副座頭。

  南宮俊進店堂一看,黑壓壓的二十幾張桌子上,都三三兩兩的坐了人,而且都是清一色的堂客,有梳著髻的少婦,也有梳著大辮子,額前捲著劉海的大姑娘,年歲也都不大,最多的也不過三十出頭。

  滿室少女,應該是一幅極其香艷的圖畫,可是又不然,這些堂客們幾乎穿著一色的鮮紅勁身衣服,鮮紅的大氅脫下來圍放在一旁,每人面前是一柄明晃的大刀,顯得殺氣騰騰,一百多隻眼睛,也像是一百多柄鋒利的刀子,射在南宮俊的身上。

  可是南宮俊就像沒有瞧見似的,也像是忘記了她們就是那些先前在路上見過,他還特別感興趣的那一隊騎士,若無其事地回頭朝門口的彭奇笑道:「老彭!還真有你的,生意越做越發了,你看滿堂紅。」

  一面說,一面往樓梯口走去,忽然刷地一聲,兩柄大刀交叉地擋了他的路。

  刀握在兩隻雪白的手中,手是長在兩名穿了一身紅衣的少女身上,兩個女孩子都是十七八歲,長相也挺俏麗的。

  高高的鼻樑大大的眼睛,小的那個還有著一對彎而細的柳葉眉毛,紅撲撲的臉頰上還隱隱可見一對淺淺的酒渦,可以想見她笑的時候,這對酒渦一定很深,很迷人。

  只見她現在並沒有笑,而且臉上冷得可以刮下一層霜來,她的聲音很尖、很脆、很悅耳,只是語氣不太友善:「站住!不准上去,難道那個胖子沒告訴你,這家店給我們包下來了,不再接待其他客人?」

  南宮俊像是吃了一驚,朝後退了兩步,然後才道:「說過了,我還以為那胖子是在開玩笑,哪知道是真的!」

  「現在你知道不是開玩笑的,可以出去了。」

  南宮俊笑道:「就算不是開玩笑,我也不能出去,那胖子跟我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我可不是來做客人的,他老婆是我的嫂子,我現在要瞧瞧彭嫂子去!」

  他邁步又向上跨,晃亮的刀光再度攔在他的面前,又把他逼回了兩步:「滾回去!你不要命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0-12-14 23:40:53 |只看該作者
  南宮俊直了眼,像是嚇掉了魂似的,半晌才拍拍胸口道:「我的媽呀!嚇死人了,我說老彭呀,你為了賺錢,什麼客人都接待,像這種凶神惡煞般的客人,你怎麼讓她們進門的,難道你不怕得罪了主顧,以後沒人上門嗎?」

  楊公直跟在後面,一瞧樣子就知道準會惹事,急得直搓手,彭奇也是一樣,那少女卻眼睛一瞪,長刀突擊,逼近到南宮俊的身邊,厲聲道:「你說什麼?敢再說一遍看!」

  南宮俊對刀鋒似乎怕兮兮的,但他卻像個發了呆性的書獃子,反而一挺胸膛道:「我為什麼不敢說,子曰:自反而不縮,雖千百人吾往矣。你手中拿著刀子,大不了殺了我,但是總不能禁止我講理,這店是我朋友開的,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來?」

  他這麼一硬一叫,反倒把個少女給震住了,舉著的刀也往後挪了一挪,怕被他湊上來碰著了,然後說道:「我們怎麼不講理,我告訴你,這地方給我們包下來了。」

  「我知道,但是我到上面去探望內掌櫃的。」

  「就是要去探望你姑姑也不行,本姑娘已經告訴過你,我們包下了這家店。」

  南宮俊笑道:「你們只是包下來,可沒買下來吧?」

  那少女顯然還沒有聽懂他話裡的含意,瞪著眼道:「我們買這個店幹嗎呀?」

  南宮俊笑道:「說的是啊,你們不過是包下了店堂,說不讓店家再做別人的買賣還說得過去,可是連店家的親戚朋友都不能來探望,那可太不講理了,總不成要人家為了賺你們這一天的包銀,把親戚朋友都回絕光了!」

  那少女被他犀利的言詞堵住了口,以她的性子恐怕早就一刀砍下來了,可是她彷彿受了什麼約束,硬是壓住了性子,想要強詞奪理,卻又找不到適當的話,一眼見彭胖子站在旁邊,精神就來了。

  她那光亮亮的大刀一指,厲聲說道:「店家,我們進來時怎樣吩咐你的,你哪兒搞來這麼一門混親戚,你跟他說明白。」

  彭胖子只有訥訥稱是,臉色十分尷尬,這一批娘子軍他既惹不起,可是這個小魔王他又何嘗敢得罪,因此除了連聲咳嗽之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少女等得不耐煩,怒聲催促道:「彭胖子,你倒是開口說話呀,別像只刺蝟似的一個勁兒光咳嗽。」

  南宮俊卻笑道:「他當然不敢說話,誰不知道我這位胖哥兒最怕老婆,而彭大嫂又最喜歡我這個小兄弟,前天還托人捎信兒給我,怪我不去看她,這會兒我來了,要是胖哥兒為了生意把我給攔回去,回頭還有他的好日子過嗎?」

  彭胖子如釋重負似的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姑娘,對不起!我家那個母夜叉比老虎還凶,我實在怕她……」

  南宮俊笑道:「因此我今天非上去不可!姑娘,你總不能只出了幾兩銀子,攪得人家夫婦不和吧!」

  少女看著彭胖子冷笑道:「很好,彭胖子,你老婆是母夜叉,你不敢得罪她,就把我們吩咐你的話攔下不算,你以為我們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嗎?」

  彭胖子又不敢說話了!南宮俊笑道:「他當然不會把你看作觀世音菩薩,觀世音菩薩救苦救難,哪兒會拿刀殺人的,可是要輪到害怕,他的確是寧可得罪你們,也不敢得罪我彭嫂子。得罪了你,最多是卡地一刀,落個乾淨痛快,得罪了床頭人,那可慘了,可弄得他日夜難寧,終日如臥針氈,坐立不安。」

  彭胖子仍舊搓著手,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俊見他左右為難,又笑笑道:「胖哥兒,這事你也辦不了,我自己來吧!」

  彭胖子如釋重負地連聲答應,正待向後退走。

  那女郎將刀一橫,攔住他的去路沉聲道:「慢著!你是掌櫃的,店裡的事兒你不管,倒叫個外人來混攪。」

  身形快,出刀穩,可見這少女的武功底子還真紮實,可是南宮俊也出手了,他的手法既不奇,也木快,卻合乎一個「准」字,不但部位准,出手的時間也准,左手輕輕一擺,托住了少女的刀背,把她的刀鋒推了開去,右手卻推向彭胖子。

  「胖哥兒!你走你的,別理她們。」

  少女的刀鋒一經劈出,卻因為南宮俊那一妙推,使她的勁道與部位都岔了道兒,只變成虛空一揮。

  彭胖子跑出了老遠,那少女臉上變了色,大聲叫道:「攔住他!」

  店中站起了五六個女子,光琅琅大刀急響,圍住了彭胖子,而首先發話的少女卻發了急,轉過刀來,再次向南宮俊沉聲喝道:「臭小子!原來你是存心找碴兒的,本姑娘饒不了你!」

  這一刀又狠又猛,自上而下,斜劈而至,南宮俊手中除了一把折扇,可說是手無寸鐵,那柄折扇只是一般讀書人通常用的竹骨絹扇,也作不了兵刃。

  可是南宮俊卻穩得很,對劈來的這一刀像是根本沒看見,兩眼望著那少女,臉上帶著從容的微笑。

  就是這一份從容使得少女心神一凜,在刀鋒離南宮俊還有尺許時,拚命斂勁想煞住撤招,可是她先前用力太大,招式已老,怎樣也難以完全收回了。

  勉強抽後了一點,正鋒拉後,刀尖貼著南宮俊的胸前劃過,刷地一聲輕響,把他雪白的外衣劃開一道口子。

  少女自己嚇了一大跳,變著臉色道:「你是個死人,連躲都不會躲?」

  南宮俊卻像沒有事兒人似的,笑了笑道:「姑娘!你出刀的時候,心裡作什麼打算的?」

  那少女道:「我作什麼打算,我要劈你個兩片。」

  「這不結了,你的目的是要我死,我若是躲了,豈不是使你那一刀落空?」

  少女氣急直跳腳叫道:「我跟你無怨無仇,只是嚇嚇你,我要你的命幹什麼!」

  對方的口氣一鬆,南宮俊的臉色反倒莊嚴起來了:「姑娘刀劍無情,怎可輕易出手,若是你只想嚇嚇我,出手的勁道就不該那麼猛,用式就不該太老……」

  「我以為你會躲開的,你只要往後仰仰身子就躲開了。」

  「姑娘!你是個練武的人,而且也不是第一天出道的人,該知道一件事,既是你無意傷人,出手就必須掌握勢子,隨時都可以收回來,如果你沒有這份能耐,就不能輕易隨便出手。」

  話說的並不錯,可是口氣顯得太老氣橫秋,叫人受不了。

  少女將眼一瞪,滿臉堆下了寒霜,道:「小子!你知道你是在對誰說話?」

  南宮俊笑道:「我自然知道,我是在對一個差點把我無緣無故劈成兩片的冒失丫頭說話,人命關天,我自己的命當然更關切,難道我不該說兩句話!」

  少女仔細打量了一下南宮俊,臉色浮起了一層冷冷地笑,道:「失敬!失敬!看來閣下倒是位大名家,請恕小女子眼拙,有失恭敬!」

  南宮俊笑著道:「好說!好說!姑娘太過客氣了,在下只是個無名小卒,從來也沒有在江湖上混過,賤名說出來,姑娘也不會知道……」

  少女忽地將臉一沉,道:「我諒你也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無名之輩,所以才敢用這種態度對三十六紅粉金剛說話。」

  南宮俊一臉的笑容,把三十六紅粉金剛在口中連連念了兩遍,然後才點頭笑道:「好!好!這個名稱既別緻,又新鮮,紅粉佳人,金剛怒漢,各位居然一身而兼具,無怪乎一個個都是美麗極了,而且又勇武剛健。」

  看他這滿臉誠懇的樣子,那少女的氣稍微消了一點,聲音略轉柔和,仰著臉傲然道:「三十六紅粉金剛雖然出道江湖還不到十年,可是已經做過不知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創下赫赫盛名。」

  南宮俊雙手一拱,,道:「失敬!失敬!難怪那彭大哥要對各位如此恭敬,請恕在下孤陋寡聞,諸多失禮。」

  少女的臉色才緩和下來,忍不住想笑,可是立刻又板了起來,接道:「多少江湖知名之士見了我們都是規規矩矩的……」

  南宮俊不等她說完就搶著道:「在下雖非知名之士,可是對江湖上的俠義英雄,最是欽羨不過,而且在下對姑娘也一直客客氣氣,未敢怠慢呀?」

  少女的眼睛又瞪得老大:「哼!你還敢說沒有怠慢,我已經告訴你說我們包下了這兒的店座,你還要硬往上去……」

  南宮俊微笑道:「不錯,可是做生意講究個兩廂情願,你們有銀子包店座,至少還得問問掌櫃的肯不肯,而且包店座應該早兩天就來下定,好讓店家有個準備,通知客人,哪有臨時說一聲,要店家把客人往外趕的……」

  少女又為之詞窮了。

  南宮俊卻得理不讓人,大刺刺地道:「我雖是個沒名無聞的小人物,可是我認為有理天下去得,咱們把個理字揚出來叫大家評評看……」

  少女當然在道理上抬不出來,可是也不肯認輸,冷笑一聲道:「行!你找人好了,看看有誰說我們的不是!」

  店中的客人早已先後腳底抹油了,現在座上全是三十六紅粉金剛中人。

  那些女子大概也看出南宮俊是在存心抬槓,一個個把大刀搖得光琅直響,眼中充滿了敵意,望著南宮俊,有人還發出一聲冷笑。

  楊公直在一邊直皺著眉頭,南宮俊卻一手點到他道:「這位老人家,你說說看。」

  少女沉聲說道:「你倒是很會挑,這老頭兒是跟你一起來的,自然是幫你,店中還有很多人,你怎麼不另外再挑一個。」

  南宮俊道:「另外全是你們的人。」

  少女哼了一聲道:「我們的人評不得理,你的人卻能評理?」

  南宮俊道:「不錯,因為這位老人家雖然跟我一起進來,卻未必會幫我,你們的人保證能夠說公平的話嗎?」

  少女道:「當然能夠,三十六紅粉金剛,哪一個說話不是響叮噹落地有聲。」

  南宮俊道:「你這麼說,我就相信你,現在叫你們的同伴說好了,只要她們說一聲我的錯,我回頭就走!」

  少女倒是怔住了!雖然紅粉金剛蠻橫不講理已成習慣,但她們畢竟是非觀念還是很清楚,對與錯還不敢妄加黑白。

  少女看看自己的同伴,知道她們不敢隨便開口,心機一動,把刀指向楊公直道:「好!老頭兒,你說說看,到底是誰的不對!」

  楊公直很難辦了,頓了頓,才說道:「姑娘!老朽如果說了誰是誰非,又能如何?」

  南宮俊道:「對啊!分出是非又待如何,如果是我的錯,我已經表示過回頭就走,如果評的是你們不是呢?」

  少女冷笑一聲道:「只要有膽子,儘管說,只怕誰也不敢說這個不字!」

  楊公直果然不敢作聲,倒是南宮俊毛了性子,冷笑一聲道:「哪有這回事,今天我倒非要說一聲,你們是一群女強盜、女惡霸、不講理的女橫徒。」

  刀環聲連響,至少有七八個人都離座圍了上來。

  南宮俊淡淡微笑道:「如何!我說的一點都不錯吧,你們就聽不得人家說一句真話,動不動就揮刀殺人,除此之外,你們還會做什麼?」

  那少女被說得不好意思,厲聲叱道:「都給我退下去,看看你們橫成什麼樣子,難怪會被別人說得那麼難聽。」

  她這會兒倒怪起別人橫來了,完全忘記自己開始時的態度。

  她這一喝之下,大部分的人都收刀退了兩步,但是沒有回座,只有一個婦人仍然是橫著眼睛道:「五姐,這小子分明是來找碴子的,說不定就是點子,跟他囉嗦什麼,一刀劈了他算了。」

  「嘶」的一聲,是那少女揮刀,但她的對象不是南宮俊而是那個婦人,幸好她用的是刀身,平著揮過去,所以那婦人的臉上只印上一條紅痕,只有刀鋒的地方略劃破一點皮膚,滲出一點血絲。

  那個被稱為五姐的少女沉著臉道:「三十四妹,你是剛升上來,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居然輪到你來告訴我怎麼辦了!閉上你的狗嘴,給我滾回去。」

  這倒是妙事,那婦人的年紀最少也比這少女大上一把,可是她居然稱少女為五姐,而少女卻叫她三十四妹。

  這顯示出三十六紅粉金剛不是以年齡序尊而是以地位來論高低的,並且她們雖然以姐妹互稱,但上下尊卑分得很嚴,所以五姐可以用刀背打三十四妹,嚴聲訓斥,而被斥的三十四妹連一句話都不敢回,乖乖地退到座位上去,甚至連臉上的血漬都不敢擦一下。

  這時另一張桌上坐著個二十上下的女郎卻輕輕地道:「五姐!其實三十四妹說得也不錯,約會的時間已到,對方還不見影子,只來了這小子,在這兒混攪,很可能就是他。」

  五姐冷笑一聲道:「九妹!三十四妹剛升補不久,她說錯話還可以原諒,你怎麼也跟著她混說呢?要是讓大姐聽見了,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大姐最討厭的就是姐妹們信口開河,對不知道的事混說一通,惹人譏笑不說,還落個無知蠢婦的口實。」

  排行九妹的女郎怔了一怔,道:「五姐!怎見得我是胡說八道呢,約會我們的橫江一窩蜂,是怎麼個樣子,誰也不知道,怎知就不是這小子呢?」

  五姐巳冷笑道:「你倒真有見識,橫江一窩蜂的真面目雖然無人知道,但是這個名號已經橫行江湖十年,你看看他的年紀像在十年前就橫行江湖的樣子嗎?」

  九妹被她問住了,五姐理直氣壯地又道:「再說這兒的掌櫃彭胖子也是江湖人,而且在橫江一窩蜂手裡吃過虧,對橫江一窩蜂痛恨到了極點,所以我們才選這個地方跟橫江一窩蜂開盤,一個談不攏,或許就會動起手來,殺個昏天黑地,因為彭胖子也沾著那麼點淵源,我們等於是替彭胖子出口氣,即使有點損失,彭胖子也不會太計較,假如這個人是橫江一窩蜂,彭胖子會跟他稱兄道弟嗎?」

  她人雖然蠻橫,但說話卻很有條理,分析也極為精細透徹。

  聽得南宮俊點頭道:「這位姑娘說得有道理,我雖然不是什麼有名的人物,但是絕不會打家劫舍,殺人越貨,這一點胖哥兒是絕對可以保證的。」

  那個叫五姐的少女,因為南宮俊這一陣發橫,對他倒是增加了幾分好感,笑笑道:「這位相公,我看得出你是個讀書人……」

  南宮俊道:「姑娘別被我身上這一襲青衫唬住了,我雖然讀過幾天書,可只是念著好玩的,連個秀才都沒混上!倒是舞刀弄劍的事,還盤弄過幾天,可是我家裡的人怕我闖禍,不讓我練下去!」

  少女皺皺眉頭,但仍耐著性子道:「你也許學過幾天武,聽人說過江湖人的一些行徑,覺得很好玩,我現在勸你一句,江湖可不是鬧著玩的,一個弄不好,就得賠上性命,你還是回家去,老老實實地讀書吧,別在這兒瞎起哄了。」

  南宮俊道:「多謝姑娘!姑娘說的是金玉良言,我一定記住,原來姑娘今天是跟個叫什麼橫江一窩蜂的在此約會?」

  少女略嫌不耐煩地說道:「是的!現在你都知道了,總不會還搶要上樓吧?」

  南宮俊笑道:「那當然,我知道上面會有麻煩,怎還去找死。可是你們今天跟那個什麼橫江一窩蜂,當真會打起來不成?」

  少女這下子可真煩了,雙眼一瞪:「你這個人是怎麼搞的,打不打起來,關你什麼事,不相干的事你少問。」

  南宮俊笑道:「姑娘!你別不耐煩好不好,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如果你們在上面好好地談判,我自然不管,如果你們要打起來,那就關我的事了。」

  少女忽然發現了什麼奇事似的瞪了他兩眼,然後笑問道:「關你什麼事?」

  南宮俊搖頭晃腦地道:「關係大了,彭胖子的這家酒樓租的是我家的房子,要是你們打得厲害拆了樓房,豈不是壞了我家的祖產,我焉能不關心?」

  少女冷笑道:「這倒是新聞了,彭胖子闖了半輩子江湖,保了十幾年的鏢,從來沒有出過漏子,雖說不是腰纏萬貫吧,但多少也有點積蓄,會向你家租房子?」

  「一點不假,姑娘有所不知,他有錢不錯,但是他要開酒樓,總得選個好地點,偏偏他選上了我家的房子,而我家裡有個規矩,祖產絕不准出售,只能借給人家用,所以這棟酒樓的業主就是在下。」

  少女笑了一下,道:「難怪你比彭胖子還要神氣,敢情你才是真正的東家呀!」

  南宮俊連連搖頭道:「不!姑娘你又弄錯了,在下只是房產的業主,酒樓招牌是彭胖子的,咱們各管各的,兩不干涉,比如說吧!他在這兒賣什麼,他有自由,即使他賣死人肉,我也管不了,但是他把酒樓讓人作打架的場所,那就非通過我不可了,我若是不知道,倒也罷了,現在我遇上了,就非管不可。」

  「你放心!損毀了你的房子,我們照價賠償,拆了你的舊樓,給你蓋新的。」

  南宮俊神色一怔,道:「姑娘這話就欠通了,世上有些東西是金錢買不到的,有些東西是祖上所遺,尤其是特別慎重,不能輕易損壞,就像姑娘們創下的三十六紅粉金剛字號一樣,便叫人給砸了,再換一個新的行嗎?」

  這個排行五姐的少女以她先前表現的性子看,是個很爆烈的人,但是此刻她居然出奇的平靜,笑吟吟地道:「不錯!不錯!相公說的真有理,可是我們現在已經與橫江一窩蜂約好了這兒樓上開盤了,換地方已經來不及了,那該怎麼辦?」

  「這個嘛……我想這沒有多大關係,只要在下在一旁招呼著,萬一你們動起手來,在下可以保護著房子,盡量不受損就行了。」

  「哦!相公!你能夠招呼得了嗎?我們一動手,就刀劍橫飛,碰上了就頭斷折肢……」

  南宮俊笑道:「我可以躲著點。」

  少女道:「要是躲在一邊看熱鬧,那你還能招呼什麼呢,那可不能光憑喉嚨喊叫兩聲,就可以阻止得了的。」

  「假如那個什麼橫江一窩蜂也跟姑娘一樣講道理,我想可以跟他好好說……」

  少女的臉紅了一紅,因為她也是這會兒才開始講道理的,南宮俊的話,分明是有譏嘲的意思,所以她的語氣也轉為冷冰冰地:「假如他也像我們一樣不講道理呢?」

  南宮俊淡然道:「那也簡單,兩個山字疊一堆,請他出去,我是這屋子的業主,自然有權把不受歡迎的客人趕出去。」

  對方一謙虛,他反而倨傲起來了,五姐差一點又想揮刀砍過去,但是終於又忍住了,思索了片刻才道:「說來說去,你是非要上去不可。」

  「不錯!講良心話,我說上去照顧、攔阻,那是空話,我也知道動手拚命時,雙方只想你死我活,哪裡會聽旁人的呼喊,我只不過是去看看熱鬧而已。」

  「原來你只是想去看看熱鬧!」

  「是的,真是拆了房子,我還不是瞧著,大廈之將傾,一木難支,這棟樓房又高又大,一根橫樑斷下來,十個大漢都托不起,別說我這個文弱書生了。房子一定要遭劫,那是定數,但是我總得在一邊瞧著,也好對祖宗有個交代,非人力所能挽,我相信地下的祖先也能原諒的。」

  五姐笑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若是再不讓你上去,倒真成了強盜惡霸。」

  「姑娘說得好,幹的是強盜惡霸,不能陷人於不孝,別的孽都可以做,這陷入於不孝的事千萬做不得的,死後要打人十八層地獄,姑娘年紀還輕,當多積善德,以修來世,萬萬做不得孽。」

  少女的牙關咬得緊緊的,若非如此,她一定會氣得蹦起來,抑制了半天,才勉強地說道:「既是如此,相公就請上去吧!」

  她抱刀退立一旁,但是,雙手卻緊握著刀,作了一個待劈的姿勢,只要南宮俊往上走一步,她就會劈出雷霆萬鈞的一刀。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0-12-14 23:41:10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接引神功


  整個底座的人都屏息地看著他們,等候那驚心動魄的一刻,最緊張的是楊公直,他趕上幾步,緊跟在南宮俊的身後,想在必要時,替他擋一下。

  但是很奇怪,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南宮俊在快到少女身旁時,還執著扇子,淺淺地彎腰一揖為禮,然後就直行而上。

  楊公直跟在後面,經過少女身旁時,見她仍是抱刀而立,一臉冷漠狀。

  不過楊公直已經很放心了,那少女對南宮俊都沒有出手,自然也不會對他出手了。

  果然他也平安無事地通過少女的身邊,底下的紅粉金剛們雖然感到很奇怪,卻沒有敢上前再問詢。

  一直到兩個人都上了樓,而五姐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眾人才感到奇怪。

  排行第九的女郎,徐步上前問道:「五姐,你是怎麼了,當真放那個傢伙上去?」

  五姐沒有回答,兩眼呆滯,像一尊木偶似的,九妹覺得不太對勁,在再次招呼而沒有得到回答後,她忍不住上前拉了五姐一下。

  五姐整個人都倒向她的懷中。

  她連忙伸手托住,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五姐已經被人家封住穴道。

  把五姐扶回到座上,略一檢視,發現她只是被普通手法封住了穴道,忙將五姐拍醒,五姐卻仍是癡癡地瞪著前面。

  九妹這下子可嚇著了,以為在解穴手法上出了什麼差錯,忙又搖了一下道:「五姐!你醒醒,感覺怎麼樣?」

  五姐這才由迷惘中覺醒過來,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開口問道:「他人呢?」

  「到上面去了!五姐,你究竟是怎麼樣了?」

  「沒什麼!我栽了,不過我栽得很服氣,這個人的武功造詣太高,居然能隔空點穴。」

  「隔空點穴?」九妹似乎不信。

  「是的,隔空點穴,最上乘的內家手法,他的扇子離我有兩尺,而且不像是出手的姿勢,所以我也沒有戒備。突然一股暗勁襲來,我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就被他制住了,連一口氣都喘不上來。

  「我說呢,以五姐的身手怎會被人家輕易地制住,原來是趁你不備……」

  五姐搖搖頭:「九妹!別在我的臉上貼金了,我們不如人就是不如人,幸好是我沒防備,要是有準備,可能還會受傷呢!技術不如人就是技術不如人,我離人家還有兩尺呢,我就不知不覺著了道兒,有防備又待如何,人家發的是內家暗勁,連個影子都沒有,防不勝防,全身的要害都在人家的掌握中,你防備哪一處?」

  九妹也怔住了,呆了一呆才道:「這個人年紀那麼輕就有那麼高的造詣,他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應該不是,否則他只要伸伸手,我們這底下所有的人就沒有一個活口了,對了!彭胖子呢?去叫他過來。」

  彭胖子正慢慢地朝外溜,被五姐這一叫就不敢往外逃了,因為還有四五把大刀堵住了他的去路,慢慢地湊了過來,賠著笑臉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五姐臉色很和氣,笑笑道:「彭老大,你也是有名的江湖人,我就不多說了,交代一下那個年輕人是什麼來路。」

  彭胖子遲疑了一下,道:「姑娘,這我可不敢說,可是他後面跟著那個老頭兒卻是我的老搭檔,姓楊。」

  「姓楊!金刀俠楊公直!退出江湖之後,在南宮世家,自居下人為報恩的楊公直?」

  彭胖子賠笑道:「是的!難為姑娘還記得他的名字,不過他現在跟我一樣,是真正地退出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事了。」

  五姐笑了一笑:「金刀封隱倒還可信,說你彭掌櫃的退出江湖,那可是天大笑話,你這家酒樓裡,來往的多半是江湖人。」

  「那只是一些老朋友過來捧捧場,幫襯一下生意,讓我賺個辛苦錢!」

  五姐笑笑道:「還真夠意思,那些江湖朋友們來了,全部都是進了你樓上雅座,由你大掌櫃的親自端上來,談幾句悄悄話,酒也不喝,菜也不吃就走了,他們給多少銀子呀?」

  彭奇臉上直往下淌汗。

  五姐卻又笑了:「我這樣子說話太不上路了,各行各規,你怎麼做法那是你的事,我本來就不該問的,可是我的問題,你卻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彭奇笑得像尊彌勒佛,眼睛瞇成一條線,抖著頰上的胖肉:「姑娘!你已經知道老楊在南宮世家管那小伙子叫少爺,何必還問我呢?」

  五姐怔了一怔,道:「這麼說來,他就是南宮世家第二代的傳人南宮俊了?」

  彭奇道:「這可是姑娘說的,我可沒有告訴你什麼,現在沒我的事兒了吧?」

  他說著想走,五姐卻說道:「慢一點!你別忙著走,來人既是江南第一武林世家的傳人,該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你幫著他戲弄我們,難道是瞧著我們好欺侮?」

  彭奇忙說道:「姑娘!這是什麼話呢!那個少爺姓南宮是沒錯,出身南宮世家也沒錯,可是從來也沒有在江湖上闖過,姑娘能叫出他的名字,已經是不錯的了,差不多的人,恐怕連這個名字都沒聽過,而且南宮老夫人也曾經嚴令告誡我們,不許我們提起他,所以我沒說什麼。」

  「為什麼?憑他這副身手,還怕人吃了他?」

  「說實在的,據我所知,這位少爺的功夫並不怎麼樣,他不肯用心練,家裡也不逼他,大概不希望他再走江湖路,所以他的那些造詣,連我也不太相信。」

  五姐揮了揮手,叫彭奇走開,彭胖子如逢大赦,一個勁兒的直擦汗,趕緊地跑了。

  五姐想了一下,才說道:「九妹!你幫著照顧一下底子,我上去看看這個南宮俊,到底他是安著什麼心,為什麼要戲弄我?」

  她憤然地提著刀上了樓,可是到了樓頂上,她的腳步放鬆了,臉上的怒色也消了。

  樓上是相對兩排小房間,靠尾的兩間特別寬敞,是為了較大型的宴客用的。因為三十六紅粉金剛包下了店樓,大部分房間都空著,只有左手後面的那一間門簾高挑,有人在裡面輕聲地談話。

  五姐上樓後,先到那一間的門口望了一望,裡面坐著的是三十六紅粉金剛中的頂尖四大金剛,大姐慕容婉冷著臉,木然沒有表情,二姐祁芳跟三姐林仙芝在低聲談說著什麼,四姐東方倩則手按著刀把,一副要找人拚命的樣子。

  她探了一下頭,正想退出,卻已被裡面的人發現了,東方倩行動最快,身形急移,轉出來就是一刀劈下。

  慕容婉身形未動,卻淡淡地道:「老四,你太莽撞了,也不看看清楚就遞招,那是我們的小老五。」

  東方倩的招式發得快,收得也快,刀鋒將臨五姐的身上,五姐嚇得芳容變色時,她的刀居然霎時收了回去,同時還嗔聲道:「老五,你是怎麼的,不聲不響,鬼頭鬼腦地摸上來,也不先打個招呼,要是這一刀劈了你怎麼辦?」

  五姐定了一下神才垂首道:「四姐恕罪,小妹是有件重要的事上來稟報……」

  慕容婉笑了,道:「不用稟報,我們在上面全聽見了,你跟人家起了衝突,還吃了點小虧,叫人家教訓一頓。不過這樣也好,可以殺殺你的驕氣,以後千萬記住,沒有像老四那樣能發能收的本事,可別再輕易對人出手,丟人倒還是事小,要是誤傷了人,可就無法彌補了。」

  五姐只有低頭稱是。

  東方倩卻憤然地道:「這太欺負人了,他縱然是江南武林第一世家的人,也不該對我們如此戲弄,把我們太不放在眼裡,我非要找這個南宮俊理論一下不可。」

  說著話,她還想擠身出去。

  慕容婉沉聲道:「坐下來,老四!你這個毛躁性子什麼時候能改得掉,人家並沒有錯,今天是我們太飛揚跋扈了一點。」

  東方倩道:「可是我們也沒有惹著南宮世家!」

  慕容婉道:「不錯,可是我們明知道這家酒樓跟南宮世家的關係,借這兒辦事,沒有先跟南宮世家招呼一聲就是我們的錯,人家究竟是武林第一世家,領袖江南武林。」

  「我就不服氣,咱們沒有比南宮世家少做事,憑什麼要對他們低聲下氣。」

  慕容婉道:「老四!別太衝動,至少南宮世家跟我們沒有什麼過不去,要找他們理論,也不爭在今天,今天咱們有更重要的事待辦,不要去節外生枝。」

  她又轉臉向五姐道:「老五,底下怎麼樣,沒有動靜吧?」

  「沒有,除了南宮俊跟那個金刀俠楊公直外,再沒有別人進來。」

  「店裡原有的客人呢?橫江一窩蜂狡猾如狐,出沒無常,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摸出他的真面目,因此他們很可能就雜在食客中,預作埋伏。」

  「大姐放心好了,小妹早想到這一點,所以叫彭奇把客人都勸走了,樓下全是我們姐妹沒別人。」

  慕容婉點點頭道:「很好,這下橫江一窩鋒總要露面了,你還是要小心招呼著點,不要再惹事,就是橫江一窩蜂來了,也要以禮接待,別惹人笑話。」

  五姐連聲應是,慕容婉忽又想起了什麼來,問道:「那個南宮俊和楊公直呢?」

  「已經上來了。」

  「已經上來了?」幾個女郎都為之一怔,每個人的反應都不相同,但看得出她們的驚訝的成分都是一樣的,只是四姐東方倩的驚訝中還帶著幾分沮喪。

  這是很明顯的,她對南宮俊一直還耿耿於懷,很想找機會跟人家較量一下,但現在,對方兩個活生生的大人跑了上來,她們卻一無所知,這可見對方高明太多了。

  慕容婉想了想才問道:「什麼時候上來的?到哪兒去了?」

  五姐怔了怔道:「不久之前,他隔空點了我的穴道之後,就帶著楊老頭兒上來了,我就是上來看看他們,怎麼,你們沒瞧見?」

  慕容婉的臉色又恢復木然,只有東方倩以憤然不耐煩的語氣道:「廢話,看見了還會問你,以我們的耳聰目明,就算是一隻耗子跑過去也聽得清楚,兩個大人上來,我們居然會不知道?」

  祁芳開口了,她是很少說話的人:「老四,你太自滿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們這一點算得了什麼……」

  「二姐,我並沒有自傲自滿,南宮俊或許有兩下子,但是楊公直不會跟他一樣高明吧?」

  慕容婉這才輕輕一拍桌子,道:「老四這話有道理,南宮俊莫測高深,避過我們的耳目還可以說,楊公直的武功不可能一下子就登峰造極了,假如他也一起上來,我們總該知道他們上哪兒去了!」

  「可是他們的人明明上來,總不成長了翅膀,一下子從梯口飛走了!」

  話說得很俏皮,卻不是時候,慕容婉看了東方倩一眼,嚇得她不敢再開口。

  慕容婉沉思片刻,又向五姐問道:「老五,你有沒有看過別的房間,他們是不是在裡面?」

  「沒有!不過每間屋子的門簾都垂著,裡面黑黑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東方倩這下子又耐不住了,道:「我一間間的去搜,非把他們抓出來不可。」

  身形還沒動,慕容婉已經沉下臉來喝道:「站住!老四,你怎麼了,你憑什麼去抓人家出來,他們礙著你了?」

  慕容婉的年紀比東方倩略大,但比起祁芳和林仙芝都小,可是她這一微微發怒,卻有股難以形容的威嚴,使得東方倩老老實實地低下了頭,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

  樓下響起一個破鑼似的嗓音:「橫江一窩蜂應約來拜。」

  聲音很普通,而且令人聽在耳中有股說不出的不舒服勁兒。

  樓上的五個女郎,都為之一震,同時忘記了南宮俊的事兒。

  慕容婉低聲說道:「老五,你下去看看,記住別失了禮貌,但是,也要盤清對方真正的身份後再行定奪。如果對方只派了個前頭小卒來開道兒,我們大張旗鼓地迎了上去,那就成了笑話了!」

  五姐點點頭,飛快下了樓,在店堂門口看見了兩個形容猥瑣的漢子,獐頭鼠目,衣衫也穿得流里流氣,一副不登大雅之堂的樣子,挺胸凸肚地站著。

  九妹正在他們面前,一派無措的樣子。

  顯然她的經歷還嫩,還不知道如何應付這種場面,看見五姐下來,如釋重負地道:「五姐,你來得正好,這兩個……」

  說著遞過手中的拜帖,那只是一張普通的紅紙,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

  橫江一窩蜂頓首

  這張拜帖的格式沒有錯,只是不成樣子。

  五姐皺皺眉頭,再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兩個漢子,實在看不出他們有什麼出奇的地方,甚至也看不出他們的功夫造詣深淺。

  這使得五姐也作難了,因為誰都沒有見過橫江一窩蜂的真面目,這兩個人是陌生面孔,憑他們遞上的拜帖,自然是不可能假冒的。但是說這兩個人就是橫江——窩蜂,則怎麼看怎麼不像。

  固然,內功修為高的人,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外表穩重泰然,絕不會像這種飛揚浮躁的樣子。

  但說他們是冒充的前來混攪,五姐相信還沒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何況她們與橫江一窩蜂的約會是很秘密的事,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沉吟了片刻,五姐才開口道:「請教就是二位前來赴約?」

  一個漢子大刺刺地「嗯」了一聲,然後才道:「目前是我們兩個人,要看你們劃出什麼樣的道兒,我們自然也會酌量應付。」

  另一個漢子接著說道:「要只是談談,我們哥兒倆足夠了,要是你們想打架的話,請劃下地點、時間,咱們自然有人奉陪。」

  講話沖得厲害,五姐要不是先有慕容婉的吩咐,真想一巴掌摑上去,現在她必須強自按捺住性子。

  就在五姐沉吟難決的當兒,忽然看見彭奇隱在暗處向她直招手,意思是叫她過去,可能有什麼話要告訴她。

  五姐點了一下頭道:「好!二位請稍候片刻,我去稟告大姐。」

  她回到店中,掩近彭奇的身邊,低聲說道:「彭胖子,你又鬼鬼祟祟地想搞什麼?」

  彭奇壓低了聲音,道:「姑娘!這兩個傢伙是城西的混混兒,一個叫青皮蛇,一個叫禿頭鷹,專門招搖撞騙,無事生非,是十足的無賴,多半是受了橫江一窩蜂的搬弄,來跟各位開玩笑的。」

  五姐先是一怔,繼而沉下了臉,冷冷地道:「好東西,居然敢來戲弄我們,今天,本姑娘要不給點顏色給他們瞧瞧,三十六紅粉金剛今後就別想在江湖上混了。謝謝你,彭掌櫃……」

  她倒還沒忘記禮貌,彭奇卻忙說道:「姑娘!給他們一點教訓算了,可別太過分……」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不會給你惹事的。」

  彭奇苦笑道:「反正今天一過,我跟橫江一窩蜂的梁子也結定了,倒不在乎什麼惹麻煩,就算姑娘把事情全攬了去,他們也知道是我洩的底。」

  五姐笑了笑道:「你現在有了南宮世家撐腰,當然不怕了,可是,我們還不想沾他們南宮世家的光,我們的事,我們了,絕不會牽連到你,回頭我先把你撇開就是。」

  彭奇歎口氣道:「姑娘,你在言詞上特別把我撇開,不等於是告訴人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我胖子既然告訴你這件事,當然也不怕他們日後找我。」

  「彭掌櫃的!有你這句話,我也可以放開手來幹,不必再顧忌他們日後來找你的麻煩了。」

  彭奇一下子被堵住了口。

  五姐笑笑又道:「你放心,我會有分寸,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看看。」

  彭奇道:「不了,我還是在裡面望著,要有什麼事兒暗中知會姑娘一聲還較好一點,如若我現在一出去,那兩個傢伙一定會拔腿先溜了。」

  五姐點點頭,轉身來到門外,但見那兩個傢伙還是很神氣地站在那兒,看見她出來,其中一個還不耐煩地道:「姑娘,貴上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咱們哥兒倆還有事兒,沒工夫在這兒磨蹭!」

  五姐滿臉堆上笑容道:「二位別急,我先介紹自己,我姓柳,小名葉青,在三十六紅粉金剛中排行第五,職司是外務執事,專門負責接待外賓。」

  那漢子點點頭,隨便地一拱手道:「原來是柳姑娘,久仰!久仰!」

  柳葉青笑道:「閣下到現在才說久仰,不是太遲了嗎?我們三十六紅粉金剛在這兒約會橫江一窩蜂,二位既是全權代表,至少對我這個人有點認識吧?」

  那漢子有點困窘,但仍是一昂頭,說著:「抱歉!抱歉!請姑娘原諒,咱們橫江一窩蜂從不跟江湖朋友打交道,所以沒有人認識咱們,而我們也很少認得江湖人。」

  柳葉青笑笑道:「在平時,各位如此做法沒有關係,在今天就不對了,比如說各位要跟三十六紅粉金剛約會,假如不認識,又怎知對方是真是假呢?」

  漢子道:「紅粉金剛,威名四震,相信還不敢有人冒充,何況各位的服飾很特別,一望即識,絕不會弄錯的。」

  柳葉青道:「說的也是,可是我就作難了!我沒有見過二位,怎知二位是不是橫江一窩蜂的人呢?」

  那漢子的態度更為傲慢了,冷笑一聲道:「到現在為止,江湖人聽見橫江一窩蜂這五字就會發抖,有誰敢冒充……」

  那漢子話還沒說完,柳葉青已經伸手了,一個巴掌甩過去,那漢子根本沒想到對方在滿臉含笑的情形下會出手打人,何況,柳葉青出手極快,他就是看見了也躲不掉。

  「啪」的一聲,那漢子平飛著跌出去,柳葉青的手還真快,甩完了這個,順手把另外那個漢子也是一巴掌,打得兩個人倒成一堆。

  柳葉青卻仍然含笑道:「對不起!二位威風太足,我聽了抖得厲害,連手都不聽使喚了。」

  兩個漢子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先挨揍的那個用手撫著臉叫道:「你!潑婦,你居然敢打人,你給大爺記著……」

  柳葉青臉色一沉冷聲叱道:「禿頭鷹,姑娘不但敢打你,而且還敢殺你,你的臭嘴裡,還敢冒出一個髒字,不妨試試姑娘的手段。」

  這個混號叫禿頭鷹的漢子突然呆怔了,他萬想不到聲名赫赫的紅粉女煞星,居然能叫出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匪號。

  紅粉金剛的威名他自然是聽過的,以前有人對三十六紅粉金剛背地裡出言不遜,受到的教訓他也是知道的。

  經常有人說一句不禮貌的話,結果不是當時平空飛來一顆鐵丸,打落滿口大牙,就是半夜裡無端端地被人割了舌頭。

  而那些被懲戒的人中,不但有不相干的閒人,也有頗負盛名的江湖人,以至於後來在路上的人,看見她們的行列經過,也趕緊讓道低頭,不敢多看一眼。

  禿頭鷹這下子可神氣不起來了,光禿禿的腦門直往下淌汗,一張臉嚇成煞白。

  對方既然叫出他的渾號,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0-12-14 23:41:30 |只看該作者
  他拉長了臉,也顧不得痛了,苦兮兮地哀求道:「姑娘!你大人不計小人過,肚大量大……」

  才說到這兒,他又發現不對了,因為柳葉青的手已摸上了刀柄,他想了一下,才知道自己的話又說漏了,對著一個姑娘,怎麼能說肚大這句話呢!

  不待對方開口,他立刻左右開弓,啪啪地摑自己兩個嘴巴子,打得還真用力,紅紅的血水順嘴角流下來,苦聲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口不擇言,滿嘴放屁,你千萬別見怪。」

  柳葉青倒忍不住笑了,手也從刀柄上鬆了下來,笑一笑道:「你自己知道錯就行,本姑娘也懶得跟你一般見識,快說!你是什麼時候加入橫江一窩蜂的?」

  禿頭鷹連忙道:「小的怎麼夠資格加入橫江一窩蜂,事情是這樣的……」

  他正要說下去,但是張大了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雙腿一屈,身子向前合仆倒下,在他的背上釘著一支藍瑩瑩的鋼鏢。

  站在旁邊的青皮蛇嚇得咕咚一聲昏倒,而柳葉青也為之一震。

  雖然禿頭鷹的死跟她毫無關係,但是人家卻是當著她的面殺人滅口。

  這支鏢很細巧,更難得的是沒有鏢衣,那證明發鏢人的手法極其純熟精嫻,否則這種鏢很難取準的。

  但是無論對方的暗器手法如何高明,要在柳葉青面前無聲無息地殺死一個人,除非是柳葉青不願意答理,否則是不可能如此輕易得手的。

  可是,萬萬想不到這看來不可能的事,就在她眼前發生了。

  柳葉青儘管氣得粉臉含煞,心頭卻暗暗吃驚,只是沒有在面上現出驚惶的樣子,也沒有轉頭去尋暗器發來的方向,完全當作沒有這回事。

  只是淡淡地道:「三十六紅粉金剛候駕已久,閣下卻弄了兩個不成氣候的東西來搪塞,然後又來上這一手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的行動,難道橫江一窩蜂只有這點本事?」

  四下寂無回音,柳葉青毫不在乎,仍淡淡地道:「閣下既然不敢現身,見不得人,柳葉青也無意久候,就把這兩塊料當作橫江一窩蜂來接待了。」

  四下仍是沒有回音,柳葉青道:「九妹!」

  九妹應聲而出,來到她身前道:「小妹在,五姐有何吩咐?」

  柳葉青道:「拿十兩銀子交給地方,請他們釘兩口薄皮棺材,把這兩個死人收殮起來。」

  九妹一怔道:「要我們代為收殮?」

  柳葉青冷笑道:「橫江一窩蜂不敢出頭,對他們死去的同伴是管殺不管埋,我們卻不能做這種事,十兩銀子又不是什麼大數目,就權當我們施捨做好事。」

  九妹應了一聲,卻又說道:「五姐!還有一個傢伙沒死呢,只是嚇昏了。」

  柳葉青慍然說道:「你不會補上一刀嗎?」

  「要我們去殺他?」

  「我們不殺他,他也活不成,誰叫他瞎了眼睛呢!受了一批無恥匪類的唆使,跑來尋我們開心,就憑這一點,我們也饒不了他。橫江一窩蜂太小家子氣了,他們殺死禿頭鷹滅口,目的在怕以後被人家說橫江一窩蜂中有這種窩囊廢,其實在我看來,在橫江一窩蜂中,還只有這倆傢伙有點骨氣,至少他們敢站出來。」

  這妞兒的確厲害,做出事情來夠絕的,把對方擠得無可遁形,如果真讓九妹宰了青皮蛇,用兩口薄皮棺板一封一埋,橫江一窩蜂從此就算栽到家了。

  果然在她的話音方落,對面那個空空的測字攤上,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道:「佩服!佩服!柳姑娘果然不愧有女諸葛之稱。」

  那張測字攤從早上就擺在那兒,有一個算命先生,弄了個神算字的布招打早上就設攤開了業到現在,也沒有做幾筆生意。因為他的命相也沒有特別靈驗的地方,只是滿口江湖腔,騙騙鄉下人而已。

  那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江湖術士,毫無起眼之處,也沒人去注意他。

  當門口有衝突的徵象時,街上的人已經躲開了,沒人敢在這兒看熱鬧,測字攤也空了,誰也沒注意這個神算子躲到哪兒去了,可是他現在一下子就從攤子後面冒出來,一隻手拿著報君知,還叮叮噹噹地敲著。

  他慢慢來到柳葉青的身前,輕輕地點了點頭,翻著白多黑少的眼珠,陰陽怪氣地笑道:「承蒙寵召,學生早就來此恭候,只怕衣衫襤褸,形容猥瑣,未足取信各位,所以才找了兩個當地有頭有臉的朋友先容一聲。」

  這傢伙一看就知道是個難纏的人物,可是柳葉青沒想到他的言語會如此尖刻,把兩個青皮混混,叫做有頭有臉,那分明是譏諷三十六紅粉金剛也不過如此爾爾。

  因此她微微一笑道:「閣下言重了,閣下請出這兩位有頭有臉的朋友作為代表,那就是自承認沒有頭臉了。」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敝兄弟一夥人向來不跟江湖人打交道,也沒有一個知名威風的人物,這有頭有臉四個字,的確是談不上,不像各位那樣,跺腳四海顫,走到哪兒,都令人望之側目不敢喘大氣!」

  這話說得更尖刻,但柳葉青只有忍了,因為人家說的是事實,她這時才明白大姐慕容婉告誡的深意。

  「我們三十六紅粉金剛雖然闖出了名氣,但是太過於囂張了,雖然我們是行俠仗義,可是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我們仍是邪魔歪道,這並不是好事,以後要多收斂一點。」

  柳葉青雖然不以大姐的話為然,但是今天第一次被南宮俊責問得啞口無言,第二歡又叫人給冷嘲熱諷一頓,的確不是滋味。

  南宮俊的訓斥義正詞嚴,她沒話說,但是叫這個傢伙奚落一場,實在有點不甘心。

  所以她想了一下才道:「閣下太客氣了,提起橫江一窩蜂五個字,在江湖上聞風喪膽的人卻也不在少數。」

  「姑娘過獎,橫江一窩蜂的確給人的口碑不太好,但那只是對橫江一窩蜂這個名號感到討厭而已,我們兄弟一夥十四人,個個走出來,都是平易近人的。」

  他的眼珠子一轉,又陰惻惻地一笑道:「所謂平易近人,也只是跟那些普通的村夫愚婦處得很融洽,對一些知名之士,敝兄弟是萬萬不敢高攀的。」

  柳葉青變得很冷靜,她知道這時候必須十分冷靜,才能在氣勢上不為對方所乘,因此,她淡淡地一笑道:「閣下何謂知名之士,大概包括我們三十六紅粉金剛了。」

  「這三年來,大江南北,不知道姑娘們的人絕無僅有,這是敝人所深信。」

  「閣下認為只有像禿頭鷹、青皮蛇這種腳色,才能跟我們論斤談兩了!」

  中年人聽她的言詞也尖利起來,開始懷有戒心地道:「敝人見他倆長得雄赳赳氣昂昂的,相信他們必是知名之士,故而托他們代為先容,現在看見姑娘果然認識他們,想來兄弟的看法沒有錯。」

  他還是不肯在嘴上吃虧。

  柳葉青則淡淡地一笑,道:「我也正在奇怪,威名赫赫的橫江一窩蜂,怎麼會有這種腳色。」

  中年人連忙道:「姑娘弄錯了,他們只是臨時來的腳色,可不是橫江一窩蜂的人。」

  柳葉青道:「我知道,剛才閣下自己也說了,橫江一窩蜂的各位,比那兩個還不如,根本就上不了台盤,所以閣下可以回去了,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好談的。」

  這一著倒是大出中年人的意料,他再也沒有想到柳葉青會冒出這麼一手反擊。

  先前他故意說了很多風涼活,原是想施個下馬威,殺殺三十六紅粉金剛威風的,可是柳葉青把他的話作為一種解釋,就變成自己打自己嘴巴了。

  他怔了半天,才說道:「姑娘!這次是你們主動邀約,可不是我們湊著來的。」

  柳葉青沉聲道:「不錯,先前我們對橫江一窩蜂的看法不夠正確,才想到邀各位一談,哪知道貴方最拿得出的人物,也不過是那種角色,因此不談也罷。」

  中年人瞪大眼睛,半響說不出話來,正在這時,一陣哈哈朗笑傳來。

  這笑聲不但宏亮,而且中氣十足,震得人耳鼓有一種壓迫的感覺,足見發笑之人的內力深厚,柳葉青也不禁微微一震。

  「三弟,你一向自負能言善道,今天可遇著了對手吧!你這鐵嘴神算,今天也有算不準的時候,這下該服氣了。」

  說話的是一個魁梧的大漢子,四十來歲年紀,黑臉膛,老遠看去,就使人覺得他像一座山,可是這座山並不是死的,他動得很快,很輕飄,第一眼看見他時,還在老遠的街角上,說著話的時間,他已經來到了面前。

  這幾十丈的距離,就是個輕功絕佳的人,也要分好幾個起落才能跳躍而至,可是這個大漢只是撒開大步,從從容容地踱過來,似乎連身體都沒有搖一下。

  在武學上,這種修為已經突破了一般人的極限,到了形神合一的境界,也就是說,他能夠把一個有形的軀體,練成了接近虛無的狀態,本身只有一點點重量,只要輕輕用點力,就能走勢如飛。

  他一出現,就露了這一手駭人的武功身法,也使柳葉青心中大大地震動。

  橫江一窩蜂橫行江湖多年,不知先後收拾放倒了多少武林知名人士,卻始終未露行跡,只是在行事的地方,留下一塊銅片,上面刻著「橫江一窩蜂」五個大字而已。

  憑這五個字,使得人人談虎變色,畏懼之心,較之三十六紅粉金剛尤有過之。

  因為三十六紅粉金剛要找誰的麻煩,都是先打招呼,而且她們行事光明,至少給人一個準備時間,而橫江一窩蜂要找誰,事前毫無聲息,事後無跡可尋,只有那一塊銅片上的五個字,表示是他們所為。

  再者,三十六紅粉金剛行事為的是義,只有行不義的人才會怕她們,而橫江一窩蜂卻是為利,他們的消息很靈通,哪家藏有珍寶,誰驟獲巨利,他們不聲不響地找上去一掠而空,雞犬不留,白道人物固然是他們下手的對象,黑道人物也難免被他黑吃黑,總之他們是黑白統吃。

  不過他們略有一點可取的就是專取不義之財,規規矩矩的人家,正當經營的財富,雖積千盈萬,他們絕不動分毫。

  正因為這一點,江湖上一些真正俠義之士才沒有去窮究他們的蹤跡下落,而一些銜恨他們入骨的人,則又找不到他們。今天,橫江一窩蜂終於公開露臉現身了。

  這大漢不但在武功上表現了驚人的一手,而且他的身上似乎帶著一股凌人的銳氣,才走近柳葉青,就逼得她不自覺地退後了兩步。

  大漢一拱手,禮貌倒是不錯,只是聲音如同打雷般,震得人耳鼓發炸:「在下宇文雷,竊掌橫江一窩蜂,辱蒙寵召,應約來遲,多有失禮。」

  手一指那中年相士道:「這是敝把弟卜天靈,在兄弟一夥中排行第三,適才多有言語冒犯,在下這兒代為致歉。」

  柳葉青又是一震,沒想到對方這次居然冒出了蜂頭老大,這是第一次,橫江一窩蜂公開露面,對三十六紅粉金剛而言,這算是給足面子了。

  且不管回頭是敵是友,禮貌上總是不能欠缺的,因此斂衽為禮道:「大當家的寵降,愚姐妹幸何如之,小妹立即轉報大姐出來迎駕。」

  宇文雷的長相雖猛,人倒是很和氣,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們已經來了,總不會就在這大街上談話,反正都要進去的,就煩姑娘帶個路,引見慕容女俠吧!」

  給他這樣一說,柳葉青倒是不好意思了,因為她應該先把對方請到裡面去,在客位上安頓定了,然後再去請慕容婉的,因為一時疏神,忘了這一點,卻被宇文雷先行提出了,不禁臉上一紅,正不知該如何處理,幸好慕容婉等人早已在裡面注意著外面的動靜了。

  還不等柳葉青有所表示,裡面已經傳出了話聲:「五妹!恭敬不如從命,你就請大當家的上樓來相見吧!還有,老五,可別怠慢了客人,請字文大當家的把同來的弟兄們也請進來吧!」

  宇文雷笑道:「不必了!不必了!在下那些弟兄們沒有見過世面,言語不文,舉止粗野,恐怕會唐突了各位姑娘,反而沒意思了。」

  慕容婉的聲音從樓上飄了下來:「宇文大當家的太客氣了,我這些姐妹也不是什麼深閨千金,一共才十四位客人,二位進來了,留下十二位在外面,讓人傳說出去,不是怪我們太不會待客人了嗎?」

  字文雷在一怔之後,很快就恢復了自然,哈哈大笑道:「佩服!佩服!慕容女俠居然把我們全給掏了出來。老三,那你就去招呼一聲,叫他們進來吧,別讓人家笑我們小家子氣,只是要他們來了後安分點,人家是聞名江湖的女俠客,可不是普通江湖上跑馬解走繩索的女混混,嘴巴裡要放乾淨點,要是誰敢不聽話,你就說我交代的,誰敢冒出一個髒字兒,掌嘴二十。」

  柳葉青雙眉已經挑起,因為宇文雷的話中帶刺,明明是指著她們罵街,可是宇文雷接下去的說話又使她發作不得,從他後面的話聽來,則好像是在吩咐他那些弟兄們似的。

  柳葉青恨得牙癢癢的,正在打算找句什麼話來回敬過去。

  宇文雷卻先開口:「對不起,柳姑娘,我這些兄弟全是粗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禮儀,我就是怕他們上不了台盤,所以才把他們留在外面,現在既然貴當家大姐有吩咐,在下如不從命,倒顯得我不夠誠意似的,所以在下必須吩咐他們一下,倘有言語冒犯,也請女俠轉告貴姐妹多多包涵。」

  柳葉青把想到的一句刻薄話又嚥了回去,肚子裡憋足了火,卻再也發不出來。

  她發現這個傢伙才是真正的厲害角色,那個神算子卜天靈只是口齒尖薄,肚子裡城府卻有限,一擠就會現出原形,這個宇文雷卻能奚落人之後,又堵住對方的嘴,叫人哭笑不得。

  心裡儘管生氣,表面上卻不得不露出個笑容道:「宇文大當家說哪裡話;我們這一群女流之輩也是野慣了,不見得會比江湖上跑馬解賣藝的斯文到哪裡去,還望貴屬下多多包涵才是。」

  她畢竟忍不住,把想出來的那句話,轉個彎兒用上回了過去。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柳姑娘回頭看看我那些兄弟就知道了……」

  「五妹!你是怎麼了,要你請宇文大當家上來一敘,你卻盡在底下跟宇文大當家扯著閒話,一點規矩都沒有,這是字文大當家好性子,不怕貶了身份敷衍你,要是換了個認真的,賞你兩嘴巴也沒話說。」

  真是厲害的還是慕容婉這一番話,把宇文雷窘得臉上微紅,訕訕地不是滋味,他把先前的那股得意之情沖得一點不剩,衝著卜天靈一瞪眼道:「還不快去!」

  卜天靈連忙答應著出了門,舉起手中的報君知,叮叮噹噹地敲了一陣。

  於是從旁邊的牆根底下,斜角的小茶館裡,還有那些小貨攤上,一窩蜂似的擁來了一大批的人。

  數目跟慕容婉所說的一個不差,只是他們的樣子卻很怪,形形色色,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俱全,服飾也很妙,五顏六色,只是沒有一件能登大雅之堂的。

  這些人如果平時在街上看見了,平平常常,絕不會引起誰的注意,可是十來個人合成一堆,簇擁著走進一間氣派還挺大的酒樓,就顯得很搶眼了。

  字文雷還沒有上樓,看著他這一夥手下進了店堂,也看到九妹很有禮貌地把他們安排在客位上坐定,才拉開大喉嚨叫道:「夥計們,今天算是你們祖上燒了高香,讓你們進了這座豪華的酒樓,大家可得兜著點兒,別把那副窮樣露了出來,惹人家笑話!」

  一個穿著花綵衣服,油頭粉面,打扮得妖裡妖氣的中年婦人接口問道:「大哥!妹子想先問一聲,今兒這場吃喝是誰付銀子?」

  宇文雷一翻眼睛道:「萬人迷,你問這話幹嗎?」

  這個叫萬人迷的女子又笑了一聲,道:「我要問問清楚後,才可以決定吃些什麼,假如是人家付銀子,我們自然不好意思挑剔,來什麼就吃什麼,要是我們自己付銀子,我們也難得上這種酒樓的,拼著三頓飯不吃,也得好好叫幾個菜吃上一頓。」

  另外一個毛頭小伙子立刻就接上了碴兒:「媽的!萬人迷,你別他媽地把你當土婊時宰冤大頭的那一套搬出來,人家是下帖子請我們來的,哪會要我們付銀子,你他XX的上過酒樓沒有?憑你能點出什麼菜來?還不是什麼韭菜炒蘿蔔,蘿蔔炒韭菜,你當作寶貝的玩意兒,人家連聞著都嫌,還是給我老老實實地坐著吧!」

  那個萬人迷立刻就跳了起來:「他XXXX的,糖葫蘆!老娘哪只腳踩著你的尾巴了,你要跟老娘過不去,掀老娘的底,老娘當土娼又怎樣,你爹你爺都是老娘的戶頭,照輩分排,你還是老娘的孫子呢!」

  這兩個人一拌上嘴就是葷的素的全來,而且滿漢全席,精彩萬分。

  三十六紅粉金剛礙於禮貌不便笑,他們自己卻哄堂大笑。

  字文雷對這些似乎毫不以為意,而且還頗為欣賞了一會兒,才對柳葉青道:「柳姑娘!你現在該明白了,不是我故意矯情不讓他們進來,實在是一群寶貝太不上路,難登大雅之堂,看看他們這副德性,跟貴姐妹在一起,不是太冒犯嗎……」

  橫江一窩蜂進入店堂還不到一會兒工夫,就已造成了喧賓奪主的氣勢,高聲恣意談笑吵鬧,亂成了一團。

  柳葉青對這情形與這番話,卻有著啼笑皆非的感覺,如果跟他們一樣的吵,相信她們姐妹中最會罵街的幾個都挑出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如果就此緘默不言,則又顯得太過於可憐了。

  饒是她機智善變,也沒有辦法應付這種場面,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宇文大當家的太謙虛了,貴屬下這種種表現,才是真正的藏璞不露,無怪乎橫江一窩蜂能夠威震江湖多年……」

  宇文雷笑道:「哪裡話,我們只是抓住了一般江湖人的弱點,懂得樹大招風,盛名累人的道理而已,所以我們儘管得罪了不少有頭有臉的知名人物,卻仍然能安然無恙,因為我們善於隱身,辦完事,各人一散,誰都找不著我們。」

  「那麼,今天宇文大當家的親身蒞臨,以後可就藏不住了。」

  宇文雷笑道:「這個無勞姑娘操心,別看我這些哥們露了臉,只要他們不湊在一塊兒,分開來,誰都不會再記得他們。」

  這倒是句真話,因為這些一個個都很平凡普通,沒有一點特徵的,就像是隨便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人一般,除非是對他們有著特別深刻的印象,否則還是很難記住他們的。

  宇文雷驕傲地笑笑道:「比較難以隱藏的是在下這巨無霸似的身材,可是誰要是從身材上來認在下,那可要大大地失望了。十年來,在下從未停過在江湖上走動,而且像我這種身材,在江湖上並不多見,但是姑娘可曾聽見過有在下這樣的一個人?」

  柳葉青又怔住了,她本來想問問是怎麼回事?但是很快就想到,這一問等於是不問,對方一定不會回答的,因為這是人家的機密。

  宇文雷果然沒有進一步解說的意思。只是朝卜天靈一揚手,把他叫過來道:「老三,你看看這些人,還像話嗎?我是怎樣交代過你的?」

  卜天靈忙躬身道:「大哥,弟兄們進門時太過匆忙,小弟還來不及吩咐下去,因為看見大哥還在這兒,他們就一哄而入了……」

  宇文雷點點頭道:「好!過去的不談,那不能怪你,也不能怪他們,現在你給我把話交代下去。」

  卜天靈躬身應是後,也沒有開口,只是拿起手中的報君知,叮叮噹噹地敲起來,這次較有節奏,不像先前那樣凌亂無章,可是他一節敲完,全廳忽地寂靜無聲,吵的、嬉笑的,忽地都變得異常規矩,間或有一兩句談話,也是悄悄地咬著耳朵,不使別人聽見。

  宇文雷笑笑道:「行了!這批猴兒崽子大概可以安靜一段時間,老三,咱們上去敬聆一下慕容女俠的指教吧!」

  柳葉青知道不該問,但仍然忍不住問了出來道:「宇文大當家的,這樣就可以把命令傳達下去了?」

  宇文雷點點頭道:「不錯,橫江一窩蜂另有一套傳訊的方法,藉著音節的長短代表言詞,傳達消息出去……」

  「那恐怕很不容易吧?」

  宇文雷笑笑道:「也沒什麼,只要用久了,用熟了自然很容易,其實這也不是我們發明的,我們以橫江一窩蜂為號,這套方法是跟蜜蜂學的,它們雖沒有語言,卻能借嗡嗡聲表達意思,傳遞消息,姑娘不是橫江一窩蜂的人,所以聽不懂,我們弟兄,卻每個人都知道,姑娘如果不信,我可以隨便叫一個上來,把剛才我交代的話,一字不易地說出來。」

  看起來他似乎很熱心,也很有誠意,把本身的秘密洩露出來,但仔細一想,這秘密對外人而言毫無意義。人家根本聽不懂他們的傳訊,而且反能顯示出他們組織的嚴密,設想的周到,增加其氣勢。

  柳葉青自然不會上這個當,笑笑道:「不敢驚動了,宇文大當家如是沒有什麼其他交代,就請上樓吧!」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0-12-14 23:41:51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唇槍舌劍


  宇文雷笑了笑,傲然轉身,大步向樓上行去,柳葉青反倒落在後面,柳葉青想趕上去,似乎又失禮,聽任對方自行上去,也不太妥當,正在手足無措之際,慕容婉卻自動出來了。

  她帶著另外三姐妹,在樓梯口迎上了宇文雷,淺淺一禮道:「宇文大當家寵蒞指教,慕容婉等幸何如之。」

  宇文雷不禁為之一震,那是震於慕容婉所表現的那股柔和之氣。

  宇文雷身上帶著一股銳氣,這股銳氣使得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會受到影響,不自而然地為他的銳氣所懾。

  可是他在慕容婉面前,才發現到自己的銳氣對慕容婉不僅毫無影響,反而有被對方那股柔和之氣消化於無形的感覺。

  這只是他本身的感受,別人是不會知道的,但無可否認,他一向在氣勢上所佔的優勢,現在已轉為劣勢了。

  就是這第一度接觸,已經使字文雷感到他把對方估得太弱了,三十六紅粉金剛並不是他想像中那麼易與。

  甚至他有點後悔來赴這個約會了,橫江一窩蜂縱橫江湖至今,固然是仗著他們雄厚的實力為底子,但是令人不可捉摸也是原因之一。

  直到最近,他覺得江湖上已經沒有任何能動搖他們的力量了,也可以站出來了,只有這三十六紅粉金剛,這股新崛起於江湖的異軍,實力似乎稍可抗衡,而且行事往往又可能會沖突,所以才答應這一次約會,想作一個決定性的了斷,能合則合,不能合則訴於武力解決,他也有絕對把握。

  但今天碰面之後,雖然也佔了一點上風,但是主要人物尚未露面,也吃了幾個小啞巴虧,算起來並沒有佔到便宜。

  早知道這種情形,他就不來了,只是現在打退堂鼓已太遲了,是好是歹,只有見了真章再說。

  於是打了個哈哈,雙手一拱道:「宇文雷來得冒昧,多有失禮!」

  慕容婉淺淺一笑道:「大當家的客氣,請!請!」

  把兩位客人邀入花廳,相互介紹了自己這邊的人,宇文雷發現一件洩氣的事,平時能說善道,一張油嘴能騙死人的老三卜天靈,到這個場合居然也是噤若寒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且說起話來都是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從前的樣子。

  不說話倒也罷,似乎連頭都不敢抬了,眼睛不敢正視對方,宇文雷暗自焦急下,暗踢卜天靈一腳。

  這一腳使得卜天靈身子一震,強自打起精神,可是他一接觸到慕容婉那對含若春花,和若晨煦的眸子與滿臉的安詳時,卻又不自然地低下了頭。

  宇文雷見狀又是一驚,以為對方用了什麼邪術,才使得老三一下子變得如此差勁。

  可是看看慕容婉言笑從容舒坦,不像是在施什麼邪術,再說對方如果施術,受影響的該不止是卜天靈一人,自己也應該有所知覺的,何以會毫無感覺呢?

  仔細一看深思究竟,他忽地明白了。

  慕容婉並沒有施什麼邪術,她這股感化的力量是發乎自然的,尤其是她眼中的那一股神光,是發自本身的一股力量,沒有任何故意的做作。

  所謂:「胸中正,則眸子亮焉。」就是這個說法,卜天靈之所以不敢逼視,主要是由於心術不正,邪不勝正,這是百跌不破的真理。

  可是為什麼宇文雷自己不受影響呢?

  那只有兩個解釋,一個是字文雷本身也居心無邪,不怕這種真理的逼視。

  字文雷自問不是這個原因,他不信什麼邪,但也有自知之明,橫江一窩蜂所作所為,絕對無法在世道人心上站穩腳步,他們大部分做的都是眾所不容的壞事,偶而也對付了幾個惡徒,那也是為了利之所趨,絕不是為了行俠。

  再就是第二個理由了,他宇文雷是個天生的巨奸大惡之徒,慕容婉持正的修為不夠,不足以動搖他。火能克冰,冰炭不相容,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在窮邊極北之地,常年封冰,那兒的人,都是疊冰為屋而居,在屋中生火而取暖,火卻化不掉冰蓋的房子,這就是一個程度深淺的問題,也是事無實態的道理。

  這個理由比較接近事實,卻不是宇文雷所願接受的,所以他希望快點打破這個僵局,免得卜天靈的窘相在人前落個笑柄。

  酒菜上來了,大家飲過門杯,道過寒暄之後,宇文雷迫不及待地道:「慕容女俠,多少年來,你我各行其事,從來也沒有碰過頭,今日見面,不知有何見教?」

  慕容婉笑笑道:「大當家的既然見問,小妹也直說了,這次是想請當家的賞臉,求一個人情的。」

  字文雷又是一怔,道:「慕容女俠這話怎麼說,敝弟兄在江湖上行事,雖說是百無禁忌,但在下記得還沒有開罪過慕容女俠姐妹。」

  慕容婉笑笑道:「大當家的言重了,愚姐妹一向多承關照,小妹十分領情,只是聽說貴弟兄最近擬向金陵鏢局下手,故而小妹才有此不情之請。」

  字文雷更是一愕,道:「慕容女俠此言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個小妹倒是不便奉告,大當家的想必也知道一個武林門戶,都有本身的消息來源,這種來源是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洩露的,現在小妹想請教的是這個消息是否確實?」

  宇文雷沉吟了片刻,道:「慕容女俠,兄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希望知道這件事與貴姐妹有什麼相關?」

  慕容婉笑笑道:「我跟金陵鏢局的總鏢頭『一劍擎天』方世俊素不相識,沒有什麼關系。」

  「那就是跟事主有淵源了?」

  「更談不上了,事主劉鳳鳴劉老大人,是卸職退休的鹽道,官宦之家,也不可能跟江湖人有所關連來往。」

  宇文雷笑笑道:「既是兩方面跟女俠都沒有瓜葛,敝兄弟就是對他們下手,也礙不著貴姐妹呀!」

  慕容婉笑笑道:「看起來似乎是毫無關連,可是據小妹所知,這位劉大人在鹽道任上,仁民愛物,極有政聲。」

  宇文雷笑笑道:「慕容女俠別為流言所蒙,做鹽官的沒有一個是清廉的,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肥缺。」

  慕容婉道:「小妹可不是輕易許人的,沒有證據的話,小妹絕不隨便出口,鹽官雖是肥缺,但是劉大人家道殷實,他是為了做事才去做官的,而不是為了發財才去做官的,他在鹽道任上這十年,家產不但沒有增,反而把祖上的良田賠出了幾百頃。」

  宇文雷笑道:「劉老兒江南首富,擁有良田萬頃,那一點田算得了什麼?」

  「但是做了三十年的官,占的又是個極肥的缺,居然會賠老本,這件事就值得尊敬,再說這次他托交給金陵鏢局護送的百萬兩紋銀,是發自私囊,捐給兩淮賑濟災民的。」

  宇文雷道:「劉老頭兒有的是錢,他拿得出。」

  「大當家的!這話並不是這麼說,金陵鏢局這次也是盡義務護鏢,分文報酬不取!」

  宇文雷淡然一笑道:「方世俊這些年來名成業就,從來沒碰過釘子,也該受些挫折,磨磨他的銳氣,何況這一趟既是盡義務的,丟了也不要他賠。」

  慕容婉忍不住道:「大當家,這是一筆賑銀,是救濟遭受水患的災民的!」

  宇文雷道:「劉老頭兒在江南發了財,卻跑到江北去做好事,分明是有心沽名釣譽。江南一樣也有窮人,他要做好事,大可以就近佈施。」

  慕容婉道:「可是兩淮受水災的人已是嗷嗷待哺,急待救濟。」

  宇文雷一笑道:「黃河搶修,兩淮氾濫,這又不是新奇的事,每隔上幾年,總要來上二次,可是兩淮的人也沒有死光,就算真死光了也是活該,明知道危地不可居,為什麼偏要到那兒去住,他們自己都不怕死,又用得著別人去操心嗎?我認為他們都是多此一舉。」

  慕容婉發現這個傢伙簡直是不可理喻,忍不住道:「宇文大當家,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宇文雷笑了一下,道:「我們就沒有,而且我也不相信這四個字,我手下的弟兄們當年都受過苦,挨過餓,在路上奄奄一息,也沒有看到誰發惻隱之心救濟一下。」

  「可是貴屬下們並沒有餓死,一個個都好好地活下來了!」,

  「那是我把他們收容下來的,每年我都要在街道溝渠或是破廟中,救回來幾個人,可是最後活著的不到一成,有的還沒有抬到我家就死了,有的抬到我家後,拖上幾天,還是沒能活過來,眼前就有那麼多待救的人,他劉大善人又何必老遠地把銀子送到河北去?」

  慕容婉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橫江一窩蜂歷年所得,都是用來救濟貧困了?」

  字文雷笑道:「這個在下沒有必要向芳駕交代清楚吧!反正在下認為那位劉大善人的銀子太多,沒處花銷,我們正缺錢使,向他借一點也不為過。」

  慕容婉道:「大當家的是非下手不可了?」

  宇文雷道:「我可沒這麼說,但我也沒說不下手,橫江一窩蜂行事一向獨來獨往,無須向誰交代!」

  慕容婉道:「假如小妹向大當家討個人情,請貴屬放過這一票,大當家的是否肯賞個臉呢?」

  宇文雷笑笑道:「慕容女俠,在下也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在下請求貴姐妹置身事外,別插這檔子事呢?」

  慕容婉不禁一怔,覺得這個傢伙實在難纏,詞鋒之利,使人無法理順,他若是不講理,倒也罷了,偏偏他又能提出一套歪理。頓了一頓後,她決心攤開來談了,神色一正,道:「大當家的,紅粉姐妹行道江湖,義理當先,義所當為,死而不辭,因此小妹不能不理!」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可不是,橫江兄弟也有自己行事的一套,我不強人所難,可也不受人管,橫江一窩蜂之所以有今日,並不是靠著講人情托面子掙下來的,我們是憑著真本事打出來的天下,不管人,也不受人管,我們的談話到這兒為止,再談下去,就太傷和氣了。」

  話講到這兒似乎已經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宇文雷一拱手,淡淡地道:「慕容女俠,今日多蒙盛待,他日有機會再碰頭時,在下再回報,告辭了。」

  卜天靈一聽宇文雷這麼說,如釋重負地站起來,連聲地道:「是!是!今天多有打擾,下次由敝兄弟作東,更好好地回請各位姑娘一頓。」

  慕容婉一笑道:「大當家!三當家!何必如此匆匆,既來之,則安之,等終席再走也不遲。」

  宇文雷笑道:「那大可不必了,今天敝兄弟前來,也不是為了擾席的,該談的話談完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再談下去反而無味,告辭!」

  他不待主人答覆,已經轉身要朝門口走去。

  從來沒有開口的東方倩卻搶先一步,擋在門口道:「請二位留步,小妹還有一句話請教。」

  宇文雷淡淡地道:「東方女俠有何指教?」

  東方倩道:「大當家的應該知道,賑災濟困的善款捐項是不能動的,否則必遭江湖之唾棄。」

  字文雷一笑道:「這個毋勞女俠提醒,在下知道得很清楚,可是橫江兄弟在江湖上多年,從沒跟誰交過朋友,有過交情,倒是想動我們的大有人在,因此橫江兄弟等於是仇蹤滿天下,遭到大家的共棄,但我們兄弟一個個都活得很好。」

  「那是因為找不到你們,今天就不同了!」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在下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雖然我們露了相,可是只要走出酒樓門口,准保一個也找不到我們,」

  東方倩笑道:「不見得吧!大當家的別忘記,我們可不是進了酒樓才認出各位的,貴屬下的弟兄們在未進酒樓前,我們就一個個的點清楚了。」

  宇文雷神色微變道:「東方女俠意下如何呢?」

  東方倩道:「紅粉姐妹從不提過分的要求,可是提了出來,必然是無傷於義的正當要求,從不容人拒絕的。」

  宇文雷冷聲道:「在下就是拒絕了,女俠又打算如何?是不是要留下我們?」

  東方倩道:「不錯,除非大當家的能作個明白的交代,否則就請在這酒樓裡多坐一會兒。」

  宇文雷笑道:「在下就是坐到明天,也不會改變主意的,東方女俠如是還想對在下說詞,大可不必費神了。」

  東方倩道:「宇文大當家的如果能夠留到後天,你改不改主意都無所謂了!」

  「這話怎麼說呢?」

  「宇文大當家的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們這次追蹤而來,就是要動金陵鏢局的腦筋,不會連對方的行蹤都弄不清楚吧!」

  「在下當然清楚,金陵鏢局的鏢車在十天前就起程,約計明天過此,在下就等他們一天,諒他們也跑不了多遠去,橫江一窩蜂是吃定了這票貨色,哪怕他躲到天邊去,我們也能把他追回來。」

  東方倩笑了笑,說道:「那天大當家就不妨做個人情,在這兒做客,留到後天中午,在這段時間內,各位的吃喝,概由紅粉姐妹負責款待,過了後天中午,紅粉姐妹恭送各位出門,對這件事我們再不管了。」

  卜天靈道:「大哥!有人管吃喝,咱們樂得歇歇腿,在這兒打攪一下等到後天中午好了。」

  宇文雷真想給他一巴掌,沉聲說道:「老三,你是窮昏了頭,你也不想想,人家跟咱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憑什麼要對咱們這麼客氣。」

  卜天靈笑道:「這個嘛,小弟倒是知道,紅粉姐妹的意思是後天中午,金陵鏢局車過了境,就有南宮世家的人接手上去幫忙護送,咱們就無法下手了。」

  宇文雷道:「你也知道這個,南宮世家第一武林世家,他們若是接上手,咱們雖然不見得怕他們,但畢竟要增加很多麻煩,咱們又何必多添麻煩呢!你知道咱們橫江弟兄行事,一向是講究簡捷,越省事越好!」

  卜天靈笑道:「這個小弟自然知道,大哥,這件事是小弟主持的,不是小弟吹牛,小弟早有了萬無一失的安排,別說是南宮世家出來接手,哪怕他們把鏢送到地頭,小弟也有十成的把握摘取到手。」

  字文雷歎了口氣道:「老三,平時看你很機靈的,怎麼今天腦子裡裝滿了豆腐渣,咱們在這兒呆到後天,能夠留下性命離開已經算運氣了,還想去撈一票,你這不是在做春秋大夢吧?」

  這下輪到卜天靈發怔問道:「大哥,這怎麼說呀?」

  字文雷冷笑道:「橫江一窩蜂在江湖的人緣好到什麼程度,你難道還不清楚,咱們是一群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平日是虧咱們藏得緊,才沒有被人吊住尾巴,這下子公開露了臉,還要在這兒呆上兩天,那你看吧,等後天咱們出去的時候,整個城裡都塞滿了堵咱們的人。」

  慕容婉不禁作色道:「宇文大當家的,這話就太侮我們紅粉姐妹了,紅粉姐妹行道迄今,從來也沒有要人助拳過!」

  宇文雷淡然道:「慕容女俠請恕在下出言唐突,你們不必邀人助拳,自會有人前來。只要橫江一窩蜂在此地的消息洩出來,還怕沒人來找麻煩!」

  柳葉青忙道:「不可能,我們在此約會的事是絕對秘密的,誰都沒有告訴,連彭胖子都是我們來了以後才知道……」

  宇文雷笑道:「我相信柳女俠說的是真話,可是我們在門口那樣一鬧,消息早傳出去了,不必等到後天了,兩個時辰後,我相信就有人前後左右來請安了。」

  東方倩冷笑道:「紅粉姐妹別的大話不敢說,這點擔保還有的,只要貴兄弟留在這兒到後天中午,敝姐妹敢保證沒有一個人敢前來打擾!」

  慕容婉忙道:「老四,說話不可太滿,萬一有人來了呢?」

  東方倩道:「那就是我們的事了!」

  慕容婉剛要開口,宇文雷卻笑道:「慕容女俠不必為難了,就算各位願意擔保,橫江一窩蜂弟兄也不敢領這份情。」

  慕容婉道:「小妹也不敢說擔保的話,因為小妹想到貴弟兄不會在乎別人找麻煩的。」

  卜天靈這時才變得有些生氣了,笑笑道:「慕容女俠,橫江弟兄惡名滿天下,也不敢高攀,否則讓人誤會貴姐妹跟我們是一夥的,那就不上算了,所以我們還是早走的好!」

  慕容婉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紅粉姐妹倒是不怕人誤會,不過小妹要把話說在前面,既然大當家的不肯賞臉紅粉姐妹答應過的事,小妹也不能袖手,我們下次碰面時,很可能就要兵刃相見了!」

  宇文雷一笑道:「慕容女俠答應為金陵鏢局挎刀了?」

  慕容婉道:「小妹跟金陵鏢局素無往來,無所謂挎刀不挎刀,只是有位武林前輩向小妹說項,告訴小妹金陵鏢局這一趟鏢的性質,希望紅粉姐妹能照料一二,小妹想這種善舉,凡是江湖人理應襄助的,所以才答應下來。」

  宇文雷大笑道:「好極了,女俠襄善舉,這一筆銀子要是能夠在慕容女俠以及貴姐妹手中得以保全,紅粉金剛又要大大地露一次臉了!」

  他的話中充滿了挑戰的意味,慕容婉忍住了沒說話,東方倩又忍不住了,幾乎就想拔出刀來動手,宇文雷視如未見,只是笑著對卜天靈道:「老三!下去招呼那批活寶們一聲,該抹抹嘴巴滾蛋了,別看到好酒好菜就拚命地撐,要知道今天是來做客的!」

  輕描淡寫一句話,便把東方倩冒起來的火給壓了下去,因為對方今天是應邀而來,無論如何,她們要保持一點做主人的風度。

  卜天靈下樓去了,這兒的慕容婉也勉強地在禮貌上把宇文雷送到了樓下。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急蹄聲在門外突然停止,接著是兩個人匆匆地衝了進來。

  前面是個八十來歲的老者,鬚眉皆白,精神倒顯得很矍鑠,後面則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身上帶著傷,血漬未乾,又染滿了沙塵,顯得十分狼狽。

  這兩人衝進店堂後,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倒是慕容婉先向來人招呼道:「杜前輩怎麼來了,這位是……」

  那個姓杜的老者一抱拳道:「慕容女俠,很對不起,老朽未曾先容就匆匆地闖了來,這位是金陵鏢局的方總鏢頭擎天劍方世俊。」

  眾人又是一怔,慕容婉忙道:「方總鏢頭怎麼會落得如此狼狽,莫非是那筆鏢銀……」

  方世俊長歎一聲,黯然道:「方謀無能,鏢車在距此五十里外的酸棗林遇伏,所有的護鏢弟兄以及四位隨行的朋友,俱告當場戰死,只有方某一人力戰得脫……」

  慕容婉的眼光看向了宇文雷,他卻若無其事地說道:「這是什麼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慕容婉道:「除了橫江一窩蜂之外,難道還有別人?」

  宇文雷聳肩笑道:「慕容女俠,在下跟一夥弟兄,在今天早上就到了這兒。」

  東方倩搶著道:「誰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宇文雷笑道:「慕容女俠知道。」

  慕容婉微笑道:「我怎麼會知道?」

  字文雷道:「女俠能把我的那些弟兄在人群中一個不漏地叫了出來,可見對我們的底子很熟了,自然也知道是什麼時候來到彭城的。」

  慕容婉語為之結,欲言又止。

  宇文雷又用手一指道:「我的弟兄們全在這兒,方大俠不妨看看,劫取鏢銀的是否他們在內!」

  方世俊困擾地看著那一堆形形色色的怪人,尤其是對那個叫萬人迷的女子看得最久,看得萬人迷有點不安地道:「你這老小子,死盯著老娘看什麼,你真要喜歡老娘,不妨帶了銀子來,老娘就在城南的花粉巷最後一家,你要是找不到,就向隨便一個住在那兒的人一提萬人迷,他都能帶你上老娘那兒去。」

  方世俊被她的言語弄傻了,在這種場合下,對方居然冒出這一套話。

  宇文雷笑笑道:「方大俠,這是我們橫江一窩蜂弟兄!」

  方世俊又是一愕,連忙拱手道:「失敬!失敬!」

  宇文雷道:「你看看清楚,劫鏢的人是不是他們?」

  方世俊道:「那一批人共是十五個,個個身手奇絕,行事狠毒,出手就是殺著,而且也自報名號是橫江一窩蜂,只是跟這幾位倒不太相像。」

  慕容婉道:「方總鏢頭,你看清楚了,你果真認為他們沒有參與劫鏢?」

  方世俊道:「方某可以認定,方某雖不才,但只要見過一次的人,方某斷然不會忘記,在這幾位中,只有這位娘子,好像是在那一堆人中使一柄蛇口劍……」

  萬人迷立刻叫了起來道:「你這沒良心的老小子,什麼好事不往老娘頭上套,偏偏就找上這一宗,是老娘那一天沒把你侍候舒服了,你要啃老娘這一口……」

  方世俊忙道:「娘子別誤會,在下只是說那一批人中間有個女子很像你,卻沒有說是你。」

  萬人迷哼了一聲,道:「你用那種眼光看著老娘,分明是已經認定是老娘了,還說是誤會。」

  方世俊道:「在下可沒這麼說,那個女子似乎比娘子要瘦一點,高一點,也黑一點,還有她的唇角也有顆痣,只是長的位置與娘子相反,她是長在左角上,娘子卻是在右上角,除此之外,你們確是十分相像。」

  萬人迷立刻雙手合掌道:「阿彌陀佛,上個月我還說唇角這顆痣命犯桃花,主一世無歸宿,想把它點掉的,可是,算命的卻說這顆痣是福痣,能夠引進財源,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叫我千萬不可點掉,我幸虧聽了他的話,要不,今天可不是苦了?」

  宇文雷道:「既然方大俠能夠指定這些人沒有參與劫鏢,那就沒我們的事了,大家走吧!」

  慕容婉道:「字文大當家請慢一步,那些劫鏢的人口稱是橫江一窩蜂,大當家的有何感想呢?」

  宇文雷笑笑道:「橫江弟兄似乎向來不先報名,也不會留活口,只這兩點就知道他們不是一夥了。」

  慕容婉道:「可是,他們冒了橫江豪傑之名行事,大當家的難道也不聞不問嗎?」

  她明知道宇文雷言不由衷,那批劫匪顯然他知道的,所以才故意地擠他一下,哪知道宇文雷滑到了家,哈哈大笑道:「慕容女俠說這話難怪,對橫江弟兄行事還不太清楚,我們對這點子臭名卻沒看得怎麼太重,更不會以為這是私有的,我們能用,別人也能用,如果貴姐妹有興趣,下次有什麼舉動時,不妨也用橫江一窩蜂的名號好了,在下不但不干預,而且還十分歡迎。」

  慕容婉拿他真沒有辦法了,只有道:「可是別人誤會追究到貴弟兄頭上了,又怎麼辦呢?」

  宇文雷雙肩一聳笑道:「這正如女俠說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好在失主方大俠親自在此,認得我這些弟兄都沒有嫌疑,大概誤會不到我們頭上來!」

  字文雷臉色一沉,語音轉為冷厲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有人不講道理,一定要硬栽在我們頭上,橫江弟兄們也不怕受誣,絕對接下來就是,所以在下再問一句,有沒有人認為那筆失鏢是要我負責的,如果有的話,在下好有所答覆。」

  他把冷峻的目光掃了全廳一眼,殺氣頓盛,連慕容婉也不禁為之一震,其他的人更沒話說了。

  宇文雷等了一下才得意地道:「既然大家都認為敝弟兄沒有嫌疑,我們就告辭了,哥兒們,謝謝紅粉姐妹們的款待,你們也吃夠喝足了,可以滾蛋了!」

  於是橫江一窩蜂都同時一拱手,同聲叫出「謝謝」兩個字。這雖是禮貌,卻充滿了示威的意味!

  誰都沒有想到那十四個人合起來的聲音會有如此大的威力,那簡直像是平空響起了一陣雷,把整個屋子都震得搖動了起來,而紅粉姐妹中,除了起頭的五個還能支持外,其餘的都被震得臉容失色。

  受了傷的方世俊連退了幾步,若不是伸手扶住了桌子,差一點沒跌倒。

  那個姓杜的老者也連退了兩步,不自而然地用手掩耳,字文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聲比那一句「謝謝」的威力並不遜色,大部分的人都用手掩上耳朵。

  字文雷見示威的目的已達,才止住笑聲道:「小子們太沒規矩,這兒誰都不是聾子,那麼大聲幹嗎?滾吧!滾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一行人魚貫而出,眼看著他們即將離去,卻是誰都沒有一點辦法,東方倩實在有些不甘心,作最後的努力道:「大當家的,不久之前還聽你說,對這一批鏢銀志在必得,而且有了十分的把握,現在叫人捷足先登了,你怎麼辦?」

  卜天靈對東方倩卻沒有那種氣勢上的怯情了,立刻又恢復那種嬉笑的態度,道:「我們自然也不甘心一塊肥肉落在別人嘴裡,怎麼樣也會想法子再吃過來的。」

  「吃得到嗎?」

  卜天靈哈哈大笑道:「這個很難說,因為我們目前連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有盡力而為了。」

  這一夥人,個個都油得成了精,一點口風都不漏,叫人空白恨得牙癢癢的,卻拿他們沒一點辦法。

  卜天靈笑笑又道:「我們當然會去追查的,假如查到了,一定會第一個通知方大俠。」

  宇文雷笑道:「我這兄弟是狗掀門簾,全仗一張嘴,各位要是聽他的,不是被騙死就是活活氣死。」

  慕容婉道:「哪裡!三當家的說得太高明了,小妹愚笨,一時還未能完全明白,故而想請大當家的賜准,把三當家的留下,容小妹慢慢請教。」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0-12-14 23:42:17 |只看該作者
  話說得很客氣,但意思卻很明顯……她要留人了。

  宇文雷裝糊塗地道:「慕容女俠,他是靠一張嘴混飯吃的,只能騙騙鄉下人,可不能認真。」

  慕容婉笑道:「小妹要請教的不是他剛才說的那一套廢話。」

  宇文雷笑道:「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正經話,慕容女俠如不想聽廢話,就沒有話可聽了。」

  」

  慕容婉臉上的笑意都收斂了,淡淡地道:「在這個酒樓上,小妹為金陵鏢局請求緩頰時,未蒙大當家的賞臉……」

  宇文雷笑道:「現在說這些似乎是多餘的了,空白爭得面紅脖子粗,結果都落了一場空。」

  慕容婉道:「小妹卻不以為然,記得三當家的曾拍拍胸膛說過,這件事是他負責的,他已有萬全的部署,絕對有把握。」

  宇文雷道:「這小子說話向來漫天無際,不能聽的。」

  慕容婉臉色一沉道:「小妹卻不以為如此,三當家的高明得很,他在談話時,那邊已經得手了,所以小妹才要請教一下他的神機妙算。」

  宇文雷道:「慕容婉女俠,金陵鏢局出事是幾個時辰之前,那時我們都已來到彭城了。」

  慕容婉道:「可是橫江一窩蜂不會只有這幾位吧?」

  宇文雷道:「這個似乎沒有向女俠奉告的必要吧!」

  慕容婉冷笑一聲道:「小妹不敢向大當家的請教,因事而言,已是三當家的全權負責,向他請教就不會錯了,大當家的有事儘管請便!」

  字文雷一沉臉道:「女俠可是要強留老三?」

  慕容婉道:「不敢當,只是想請教幾個問題,得到答覆後,立刻就恭送到貴處。」

  宇文雷道:「橫江弟兄是在下帶領的,他們每一個人的言行都歸我負責,女俠有話就問我好了。」

  慕容婉道:「那好極了,小妹只有一個問題,在前途劫去鏢銀的,是不是橫江一窩蜂?」

  宇文雷一笑道:「他們自己都報了名號,我說不是也沒有人相信,不過我可以擔保,我們這兒的人都沒有參與。」

  慕容婉道:「這一點小妹絕對相信,可是那一批動手的,是不是大當家的弟兄呢?」

  宇文雷還沒開口,慕容婉又道:「宇文大當家的,我們今天雖是初會,但是小妹對大當家的一直很尊敬,因此小妹對大當家的說話,絕對深信不疑,只要大當家的說一聲不是,小妹立刻就向大當家的道歉,然後向江湖上公開宣明,這一次失鏢與貴弟兄無關!」

  宇文雷避重就輕地說道:「這個……在下也沒有見到那些人,怎知是不是我的弟兄?」

  慕容婉冷冷笑道:「宇文大當家的,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作敢當,你心裡明白,那批劫鏢者是不是你的弟兄,你難道連自己計劃過這次行動都不知道?」

  宇文雷居然哈哈大笑道:「這事在下的確不知道,而且在下從不參加任何行動的計劃,只是在事前指示他們應該注意些什麼,橫江一窩蜂弟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照他自己的意思斟酌情形,行其所宜,這就是我們一直得利,從未失手的原因,對你的問題,我回答得夠多了吧!」

  慕容婉點點頭道:「夠多了,只差一個問題。」

  「還有什麼問題?」

  「到哪兒可以追回失鏢?」

  宇文雷一怔道:「這個問題怎麼問我呢?」

  「當然要問台端,因為閣下是橫江一窩蜂的老大,不管屬下是怎麼下手的,劫去的鏢銀總要交給閣下的,所以小妹才要請教一下,上哪兒可以找回來!」

  「女俠似乎還少問了一個問題,你應該再問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追回失鏢。」

  「不必問,我既然知道是橫江一窩蜂下的手,有你大當家的在此,我只問一個地點就行了。」

  「問明白了地點又如何呢?你還準備去搶回來?」

  慕容婉一笑道:「紅粉姐妹不會那麼霸道,小妹是打算照江湖規矩,登門拜山,索回失鏢。」

  宇文雷道:「橫江弟兄行事一向不受江湖規矩的約束,也不接受這一套,更沒有想到要把吞下去的東西吐出來,女俠這一問實在多餘。」

  「你們是吞定了?」

  「不錯!我再說句狂話,誰也別想從我們口中把吞下去的挖出來!」

  「哈!這叫做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這次是南宮俊的聲音,他搖著扇子,從樓梯上施施然地走了下來。使得宇文雷為之一怔道:「你是什麼人?」

  南宮俊微微一笑道:「我碰到很多人都問出這個蠢問題,這還用問嗎?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我是個讀書人,而且也是個男人。」

  「你難道連個名字都沒有嗎?」

  「誰說沒有,可是你沒問,我也不必自獻慇勤報上來。」

  字文雷氣火了道:「小子!你年紀輕輕,別活得不耐煩了。你也不看看我們雙方都是些什麼人!」

  「這又是個傻問題了,我在樓上想不聽都不行,你們的吵聲又大,聾子都聽見了,你們一夥是橫江一窩蜂,另一邊則是三十六紅粉金剛。」

  「小子快說明你的身份來吧!還有你在樓上做什麼?」

  南宮俊笑道:「自然是管閒事的,我覺得你這位大當家太不夠意思,居然連賑濟的銀子你也不放過,所以我決心出來,要你把那筆銀子還給人家,趕去救人。」

  字文雷笑笑道:「小子!莫非你吃了燈草灰,才放這麼輕巧的屁,橫江一窩蜂弟兄只作收貨,從不退貨的,倒是你小子小心這條命,只怕難保。」

  南宮俊臉上一直帶著笑,此時卻陡地一沉道:「宇文雷,你不過是一夥毛賊的頭子而已,人家看得起你,以為你多少有點人味兒,所以才約你一談,哪知道你連畜牲都不如,難怪你們叫什麼橫江一窩蜂,一窩大黃蜂……」

  字文雷不禁怔住了,因為他自出娘胎以來,恐怕沒有人敢這樣罵過他。

  紅粉姐妹雖然已經領略過一些南宮俊的神秘莫測,也不禁一個個變了臉色,尤其是東方倩,她對這個少年人本是一肚子的火,因為南宮俊先前對紅粉姐妹的行為也有點幾近戲弄,此刻見他居然挺身而出,當面又指責宇文雷,不知怎地又莫名其妙地替他擔上心,不覺地向他移近兩步,手又摸上刀柄。

  她是怕宇文雷突然出手對南宮俊攻擊,想替他防備一二,但是她白操這份心了。

  字文雷被這一罵後,首先的反應自然是臉色大變,但是很快地變成了一陣狂笑,笑聲嘹亮震耳,使很多人都皺起眉頭,感到不勝負擔。可是南宮俊卻像沒有聽見似的,至少他的神態上毫無異狀。

  宇文雷笑過一陣後,見自己所發的音響並沒有給對方造成威脅,立刻又自動停下來,開始重新打量這個年輕人,使他又感到困惑了。

  南宮俊的臉相神態上,簡直看不出什麼驚人的樣子,他長得英俊是不錯,但是略嫌瘦弱,而且還帶著一股嫩生生的味道。

  看起來就是那種書生的樣子。

  儘管老江湖都知道有三種人不可輕視,婦女、書生、出家人,這三種人如果混跡江湖,多少總有點真才實學,很可能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因此遇上了這三類陌生人,都要特別小心。

  南宮俊是書生不錯,是那種應該要特別留神的人之一也沒錯,而他的表現行為,尤其是不可輕視。但是南宮俊看起來實在不像,因為他的年紀太輕,讓人擔心的書生文士,至少該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人也必須到這個年齡,才能修為到不著皮相的境界。

  年輕書生會武的不是沒有,好幾個年輕的白道高手都喜作書生打扮。只是他們那股英氣外露,是絕對瞞不了人的,南宮俊絕對沒有那種令人擔心的年歲境界。

  然而這小後生又是怎麼能抵禦他以深厚內勁所貫注的笑聲呢?這使得字文雷對這小伙子更為莫測高深了。

  因此他冷顧一下慕容婉道:「慕容女俠,想不到你還預埋了一支伏兵,這位小後生是貴會的什麼人,高明得很。」

  慕容婉淡淡地道:「大當家的這次可看走眼了,小妹與這位公子,現在才初會。」

  「哦!這麼說來你們也不認識他?」

  「這也不然,比宇文大當家的早了一步,我五妹跟他談了幾句,因此我們知道他是什麼人。」

  「他是什麼人?」

  南宮俊立刻道:「你們為什麼不問我自己呢?」

  宇文雷故作不屑地一哼,道:「你還不配!」

  南宮俊微微一笑道:「我是個無名小卒,跟你們這些聲名狼藉的惡徒們相較,名氣是不如遠甚,可是我罵你們卻足足有餘,剛才我已經指著你的鼻子痛快淋漓地大罵了一頓,如果你還覺得不夠,我可以再罵幾句。」

  宇文雷還沒作何表示,卜天靈已經忍不住了,沉聲道:「小子!橫江兄弟在江湖上名聲不好是事實,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罵我們,可是當面指名開口的倒還沒人有這個膽子。」

  南宮俊笑道:「你別臭美了,以前你們像老鼠一樣,只會躲到洞裡偷偷地作怪,人家找不到你們,自然就無法當面罵你們,今天你們公然現身站了起來,我就立刻給你們一頓臭罵,只要你們今後不再藏頭縮尾,罵你的人多著呢,你們等著聽好了。」

  卜天靈厲聲道:「小子!你知道你自己要受什麼罪嗎?」

  南宮俊道:「沒有啊!我覺得我很好,以前大家對你們太客氣了,明知道你們幹了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還對你們好言相向,希望你們能夠稍具一點人性,把劫走的那筆鏢銀還出來,其實像你們這些冥頑不靈的毛賊們,該好好地受點教訓才對。」

  卜天靈恨恨地道:「好!好!小子,你罵得痛快,老子要你嘗嘗罵人的滋味如何。」說著話,手中的報君知向前一探,點向南宮俊的前胸,東方倩見南宮俊毫無準備,怕他吃虧,早已蓄勢待發的大刀離鞘而出,封住了報君知的去路。

  兩種兵器一接觸,發出了叮噹激響,還夾雜著東方倩的一聲厲叱道:「無恥!卑鄙!」

  可是隨著一聲厲叱後,居然又接著哎呀地一聲厲呼,那是發自一旁的萬人迷口中。

  她雙手掩胸,兩腳一跳丈許高,落下來時,整個屁股咚地一聲坐在地板上,口中怒罵著:「卜老三,臭算命的,老娘前天晚上身子不爽,沒讓你上床,你王八蛋就記恨了,藉機會報仇,把這要命的玩意兒朝老娘招呼了!」

  她已經疼得站不起來,口中仍是葷素夾雜的罵個不停,把卜天靈的祖宗八代都罵到了。

  而在她的胸前大肉球上,赫然插著一把藍瑩瑩的無翼小鋼鏢,正是先前殺死禿頭鷹的那一種。

  不用說,鏢是卜天靈發的,就在以報君知出手前點的那一刻發出,暗襲的對象自然是南宮俊,可是被東方倩出手一封,鏢就轉了向,彈到一側的自己人身上。

  這是旁觀者一致的看法,但只有兩個人明白。

  最明白的一個是卜天靈自己,可是他來不及分說,連忙過去,先掏出了兩顆藥,塞進了萬人迷的嘴裡,』然後伸手拔出了那支鋼鏢丟在一邊,毫不停歇地伸手一撕,嘩地一聲扯破了她的胸衣,也不過這一剎那工夫,萬人迷中鏢的左胸已變成了黑色。

  這個女人的身材還真不錯,一對肉球滾圓結實,挺在胸前,只是一顆為黑,一顆雪白,形成怪異地對比。

  南宮俊朝東方倩作了一揖道:「好險!好險!多承女俠解救,替我擋掉這一下,否則那兩鏢要是打在我身上,他們恐怕不會給解藥了。」

  然後他轉過臉,朝向宇文雷道:「你是老大,居然允許手下的弟兄使用這種歹毒暗器,不僅如此,而且,出手之前,連個招呼都不打,這種行為實在太卑鄙了,而你竟讓手下胡作非為,罪過比他還要大。」

  宇文雷自從出手誤傷萬人迷之後,臉色已為之一沉道:「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練成接引神功的?」

  南宮俊笑笑道:「你倒真會裝糊塗,我這兒在數說你的罪證,你卻顧左右而言他,扯起武功來了。」

  接引神功四個字使得慕容婉為之一震,在旁的人,似乎只有她一人聽得懂這種功夫。

  宇文雷的火氣更大了:「小子!我在問你的話,說不定你的師門跟我有點淵源,裝糊塗對你可沒有好處……」

  南宮俊卻笑道:「你說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宇文雷冷笑道:「剛才老三攻你一招,那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發他的奪命鏢,出手兩支,分攻左右中盤,從來也沒有失手過,正面的一招雖然有人替你接擋了,其實擋不擋都沒關係,殺手在左右兩邊的鏢上,被你用接引神功把鏢引向一邊去了。」

  東方倩聽了臉色一變,抬眼看向南宮俊時,目中充滿了憤怒,厲聲道:「好,南宮俊!你敢戲弄本姑娘!」

  南宮俊這三個字,使得橫江一窩蜂都為之一震。

  字文雷微驚低呼道:「南宮俊?他就是南宮長樂的孫子,南宮信的兒子,南宮世家的第三代?」

  南宮俊道:「不錯,我是南宮世家的人。我的祖父跟父親都先後死了,可是江南武林的盟主令符還是由我家執掌著,在江南地面上,武林所發生的大小事務,南宮世家有責任要管。」

  宇文雷冷冷地笑道:「慕容女俠,敝人是因為紅粉姐妹一向獨來獨往,不跟任何人搭幫,所以才答應了你這場約會,哪知你卻拉一個南宮世家的人來!」

  慕容婉微微笑道:「宇文大當家的,這話就顯得沒見識了,南宮為江南武林第一世家,他們的人我拉得動嗎?尤其是這位南宮少主,閣下既然知道他的名字,自然也知道他的情形,他實在不能自算是南宮家的人。」

  宇文雷道:「這……倒是不錯,南宮世家似乎不願意這僅留的一根苗再人江湖,所以沒讓他參加江湖事務,連南宮家成名的魚龍百變劍法都沒有傳給他,可是他的功力卻高得很,難道是南宮家的故意隱瞞嗎?」

  慕容婉笑道:「這個問題我跟大當家的一樣不知道,因為小妹跟南宮少主也是剛見到面,不過對於閣下說故意隱瞞一語,小妹倒有個解釋,南宮為江南武林第一家,大概也不至於做這種事,因此南宮少主的武功,可能是另有師承,據小妹所知,接引神功和南宮世家扯不上關係。」

  宇文雷點頭道:「是啊!我也在為這個問題困惑不解。」

  語畢又轉向南宮俊,雙手一拘拳道:「閣下既是南宮世家的少主,想必不會做那些藏頭露尾的事,對閣下的武功,可以作個明白的交代嗎?」

  南宮俊想了一下道:「還沒什麼不可以的,我的武功另有師承,不是家學,而且我另外學藝的事,連家裡人都不知道,這麼回答你滿意了嗎?」

  宇文雷道:「不滿意,這只是解釋了南宮家沒有說謊,他們說你的武功平平,是不知道你另行投師,但是對你的師門淵源,卻必須再說清楚一點!」

  南宮俊笑笑道:「這就怪了,為什麼我就非要作交代呢?一個人在武林中立足,在江湖上闖蕩,師門淵源並沒有很大的關係,重要的是本身的行為。」

  宇文雷道:「不!在今天這一會就非常重要,因為你我的師門如有淵源,我就不能對你太絕情……」

  南宮俊淡然地道:「你不必顧慮這些了,也還是不問的好,因為我對你不會客氣的,即使你是我的同門,我也不會放過你,非要你把那筆鏢銀吐出不可!」

  宇文雷沉聲道:「小子!你別不識好歹,我可不是怕你,更不會怕你們南宮世家……」

  南宮俊淡然道:「你不必提南宮世家堵我的口,南宮世家所作所為,仰可對天,俯不怍人。我雖然是南宮家子弟,今天找上你,只為的是武林正義……」

  橫江一窩蜂已有幾個人不耐煩了,一個漢子道:「老大,我們跟他說這些廢話幹嗎?擺下他就算了!」

  字文雷瞪了那漢子一眼,道:「擺下他,你倒說得很輕鬆,怎麼擺?就憑你那兩手?」

  這漢子居然一昂頭道:「老大,不是我賣狂,除了您老大我不敢比,此外倒還沒有我瞧得上眼的對手呢!若是允許,就把這點子交給我。」

  「要是你不行呢?」

  「我不行還有別人,他要有本事把我們橫江一窩蜂的十三個人都放倒了,還有您老大呢!」

  東方倩立刻道:「不行!你們打算用車輪戰!」

  宇文雷笑道:「東方女俠,橫江弟兄一出手但求勝利,從來也不管是什麼戰,江湖規矩,武林道義,對我們來說,都是別人自縛手腳的笨事。」

  那漢子也傲然地道:「不錯!我們以橫江一窩蜂為名號,就是這個講究,誰要是搗了我們一下,我們就一擁而上,不講規矩,不擇手段,非把對方斗倒為止不可,蜂體雖小,蜂群的數目跟人比起來,也少得可憐,可是每個人看見了蜂子,都遠遠地躲開……」

  南宮俊道:「蜂螫之毒在尾上之利,你們呢?」

  漢子傲然道:「我們憑仗的是手中的傢伙!」

  南宮俊道:「很好,亮出你的傢伙來,我見識見識!」

  漢子笑道:「你又說外行的話了,蜂螫扎人前,可不是把尾刺先亮出來的,到必要時才給你一下。」

  他倒是不浪費時間,說動就動,話還沒有說完,身子已經搶進來,劈胸就是一拳!

  這漢子從外形看,是粗豪一型的,從出手看,也像是沒什麼心機的人,這當胸一拳,打出來也很有氣勢,腳踏中宮,拳走胸坎,除了規規矩矩接下這一拳,看來別無花巧。

  南宮俊果然接了下來,既不是用拳接,也不是用掌接,而是用他的那柄折扇接的。

  折扇已經合攏,就在拳頭快要臨身時,他才用扇骨輕輕地敲出去,每個人的神情都緊張起來。

  以漢子出拳的勢子而言,這一扇子是怎麼都擋不住的,東方倩儘管在心裡已經恨透了他,卻又不禁擔心地代他啊地輕呼出口。

  可是這擔心又是多餘的,扇子敲在拳骨上發出了叮地一聲輕脆地音響,競像是敲在銅磬上的聲音。

  那漢子也不知是自己煞住了拳勢,還是被南宮俊的內力給震了回來,居然一退兩步,呆呆地望著南宮俊,額上汗下如雨,臉色蒼白如病,於是橫江一窩蜂們都怔住了。

  南宮俊鄙夷地看了那漢子一眼,冷冷地一哼,道:「朋友,你我沒什麼深仇大恨,我不下絕手,你也不必死要面子活受罪,趕緊去料理一下吧,以後最好安分一點!」

  宇文雷沒有開腔,那漢子也不敢走,只是用眼睛乞憐地看著宇文雷,額上的汗流得更多,臉色已轉為鐵青,看似搖搖欲倒。

  南宮俊冷冷地道:「字文雷,你別以為拼捨了一個人,就可保住秘密了,我照樣能叫出來。」

  字文雷沉著臉道:「我自己的弟兄,我自然會照顧,但是你說你能叫出秘密,倒又使我不解了。」

  南宮俊微微地笑著道:「原來你還想賴,以為我不知道,那可怪不得我要替你抖明了。」

  宇文雷道:「你抖好了,我並不認為他有什麼秘密!」

  南宮俊冷冷地道:「你這個弟兄外貌粗魯憨直,出手全無心機,看來像個實在人。」

  「他本來就是個實在人,大家都叫他傻狗子。」

  南宮俊笑道:「把他當傻狗的人才是傻瓜呢!他那一拳攻出中規中矩,攻人的部分都是無可閃避的,因為他逼近發拳,當胸出招,往哪一個方向都避不過,只有硬架硬接一途,這是一般人的對付方法,如果遇上想偷巧的對手,輕輕托開他一拳,就勢反擊,就能反制住他了。」

  字文雷正色地說道:「吃虧就是佔便宜,想佔他便宜的人,未必能佔到他的便宜。」

  南宮俊道:「不錯,閣下這句才是老實話,存心想佔便宜的人佔不到他的便宜,吃他虧的人卻吃定了。」

  宇文雷道:「橫江弟兄向來只賺不賠,只有我們吃人,哪有便宜給人占。」

  南宮俊微微笑道:「今天遇到了我,恐怕他就要賠一次本了,而且賠得很慘,可以說是血本無歸!」

  宇文雷笑道:「那也沒什麼,橫江弟兄也不是一直就駛足順風船的,多少年來,我們也折了十幾個弟兄,可是,在事畢後,我們把自己的傷亡弟兄都帶走了,沒留下一點痕跡而已,所以大家不知道,闖江湖嘛,就要闖得光棍,打落牙齒和血吞!」

  南宮俊再看那漢子一眼,道:「你當真不要你這個弟兄活命了?」

  宇文雷冷冷地道:「這個毋勞費心,我自然知道該如何處理,他的生死不是由我決定的!」

  南宮俊詫然地道:「不是由你決定,由誰決定?」

  宇文雷道:「你先說說看,你知道多少,我就告訴你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死由誰去決定的。」

  南宮俊道:「你已經很清楚我知道多少了。」

  字文雷笑道:「不然,這中間有許多細微末節,你只要有一點不清楚,往往就會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所以我想聽聽看!」

  南宮俊道:「好!那我就全抖出來好了。」

  宇文雷道:「你儘管抖好了,此時不說,以後你也是會告訴別人的,我不相信你會替我們守秘密!」

  南宮俊道:「不錯!我一向很少揭人隱私,但是有些事卻必須說出來讓大家知道,免得以後有人再上當。」

  紅粉姐妹中的老五柳葉青跟南宮俊算是比較熟的一個,她忍不住問道:「南宮少主,你說了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兩個大男人,講起話來婆婆媽媽,囉囉嗦嗦,拖泥帶水,比我們女人還不如!」

  南宮俊笑道:「柳姑娘說得對,其實,也沒什麼,那位仁兄的拳法很正經,只是用正經的方法招架那一拳,就會吃足大虧。」

  「怎麼,難道他的招式還有什麼古怪不成?」

  招式中沒有,只是他的中指上戴著一枚鐵指環,指環表面是一具雕花的鬼頭。」

  「這個我倒沒注意。」

  「指環是他臨時才戴上的,戴好了就出手發拳攻擊,所以誰都沒注意,等他一拳攻出,對方用手一擋,鬼頭口中的兩枚獠牙就會射出……」

  柳葉青哦了一聲道:「那上面是淬毒的!」

  南宮俊笑道:「那兩枚獠牙細如鋼針,假如不淬毒,刺在人身上很難有什麼感覺,尤其是正在搏鬥中,這麼細微的一下根本不算什麼。」

  「這種手法太卑劣了,你是怎麼……」

  「我也沒怎麼費事,只是對準那鬼頭上一扇子敲回去,讓那枚獠牙反彈回去,紮在他自己的手指上,讓他自己也嘗嘗味道!」

  紅粉姐妹連大姐慕容婉在內,都聽得臉上變色,她們做夢也沒有想到世界上有這種歹毒的手段。

  慕容婉道:「宇文大當家的,貴弟兄這種手法太惡毒了,如此行為是犯江湖大忌的。」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慕容女俠,你別老是把這一套搬在口中,橫江一窩蜂一般人心目中是怎麼一個看法,你也不是不清楚,假如我們循規蹈矩,光是憑武功取勝對方,就有人會說我們好話了?」

  慕容婉不禁默然。

  字文雷又冷冷地道:「江湖上對我們既然已恨之入骨,我們還講究什麼道義規矩,要想趕盡殺絕,不留痕跡,自然是越簡單省事越好。」

  南宮俊無法否認這個事實,只有道:「疏急遺漏自所難免,為人蒙蔽,也不過只有一時,而且在江湖上行事存心,當以仁厚為主,對一個犯了錯的人,勸導比懲罰更重要,刑期無刑,國家立法也是本著這個精神的,我們希望他是改過,以後不再犯,而不是對已經做過的錯事來加以嚴懲……」

  宇文雷冷笑道:「菩薩心腸可救不了世,就在你們姑息之下,才愈形猖獗,處身江湖必須要霹靂手段,一鞭一條痕,一掌一摑血,不管你們南宮家勢力,名聲多響,仍然制止不了人為惡,可是只要橫江弟兄透露一點風聲,對那一個地方注意上了,那兒的人,個個都惶然不安,誰也不敢做半點虧心事!」

  南宮俊冷冷地笑道:「你強辯的本事倒真不錯。」

  宇文雷笑道:「我說的是事實,事實遠勝雄辯。」

  南宮俊道:「橫江一窩蜂光顧的對象是以利為先的,只有擁巨資的人,才會對你們的來到而心驚,跟做好事壞事沒關係,你們下手的對象全是有錢的人,卻不見得全是做過壞事的人。」

  宇文雷笑道:「不錯!金錢為萬惡之源,只有那些有大錢的人,才能行大惡事而不受懲戒,也是此輩最可殺!」

  南宮俊道:「你們下手對象,也有沒做過惡的人。」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0-12-14 23:42:37 |只看該作者
第 四 章 東佛絕學


  字文雷道:「防患於未然,我們以武林中人為下手的對象,大致也差不到哪兒去,闖江湖的人應該發不了財,靠江湖而致富的江湖人,他的錢多少有點血腥味,絕不會是辛辛苦苦憑勞力去賺來的,所以,取之不傷廉,就算他這筆財富是承受自祖上的吧,財大本已氣粗,再加上又有一身好武功,做起壞事來,更為可怕,所以……」

  南宮俊不等他說完就道:「宇文雷!我不跟你抬槓,也不跟你打口舌官司,你說的也許不錯,可是依你的行為更可誅,因為你們是為利而殺人,而不是為義而懲奸!過去那些事我並不十分清楚,不能用來對你們指責,可是金陵鏢局的這趟鏢,你們染指就是大大的不該!「

  宇文雷一笑道:「有什麼不該的?」

  南宮俊道:「因為方總鏢頭並不是這種人,他保的這趟鏢更是濟困的賑銀,是千萬人賴以活命的錢!」

  宇文雷笑道:「沒錢的人就不能開鏢局,因為丟了鏢要賠的。方世俊開設金陵鏢局二十年,不知道經手了多少的大生意,怎麼會沒錢呢?這筆銀子就是他一個人也賠得出,何況還不要他賠。」

  方世俊忍不住道:「不錯!宇文大當家的,方某保鏢二十年,多少也積存了一點,可是每一分銀子都是我們冒死冒險規規矩矩賺了下來的。」

  宇文雷沉聲道:「說得好,難道那不是血腥錢,鏢局名聲響亮,只表示你們殺的人多而已。」

  方世俊道:「我們為了確保財貨的安全,對來意企圖侵犯搶奪的人才予以擊退,這是正當的防衛。」

  字文雷道:「武林中事,沒什麼不正當,那些死在你擎天劍下的人,一樣也是為了要賺錢而流血拚命。」

  慕容婉忍不住道:「難道你就不怕人家報復嗎?」

  宇文雷大笑道:「當然怕,否則我們也不會每一次做了一票後,就遠走高飛,收拾得干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我也知道,只要我們一公開露臉,天下的江湖人都像潮水般地湧來找我們算賬。」

  慕容婉道:「這也難怪,貴弟兄的作為實在太過分了。」

  字文雷冷哼一聲道:「沒什麼過分不過分的,橫江弟兄儘管壞事做絕,卻有一點值得自傲的,就是我們下手的對象,都是武林中人,從來也沒有殺過一個不會武功的人!」

  慕容婉沒開口,因為這是事實。

  字文雷又冷笑道:「江湖上以強凌弱,層出不窮,有人學了幾手功夫,專門欺負一些不會武功的人,有許多強梁惡霸,恃勢凌人,家中養了武師打手,魚肉善良百姓,這種行為也未見到那些大俠客伸手管一下,卻獨獨來責備我們!」

  他轉向南宮俊,臉色一沉道:「你們南宮世家被江南武林道尊為盟主,家裡也有著不少門人弟子,以天下道義為己任,但是只在武林人的圈子裡轉,解決一下江湖糾紛,如此而已,真正該管的,要做的,你們做了沒有!」

  南宮俊道:「這個我們只要知道,絕不允許那種人繼續為惡害人。」

  宇文雷冷笑道:「說得好啊!你們以武林第一世家的招牌在外面招搖,那些人見到你們就收斂一點,更有些人壞事做絕,在表面上卻還裝出了一副偽君子的模樣,你們卻被蒙在鼓裡……」

  南宮俊道:「你這是強詞奪理,鏢客們流血拚命,是賺取正當的利潤,盜賊們流血拼命,則是不正常的掠奪。」

  字文雷笑笑道:「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但是從另一個立場來看,則沒有多大的分別,沒有了盜賊,就用不到鏢客,他們也同樣沒飯吃,而沒有鏢客,盜賊們一樣可以過日子,所以鏢客們是靠著盜賊們過日子的,說得深一點,鏢客是專為對付盜賊而求生的,他們賺的銀子上,一樣沾滿了血腥氣。」

  南宮俊道:「你到底還有個是非曲直的觀念沒有?」

  宇文雷大笑道:「江湖上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是非,武林道義是以拳頭大小為準的,道理壓不死人,誰的技藝高,刀鋒利,誰就有理!」

  南宮俊知道這個人已經無可理喻了,乾脆沉下臉來道:「好,現在我要你把那批鏢銀退出來!」

  宇文雷淡然道:「可以,但是你得先把我們擺平了才行,就憑你們南宮世家四個字,還壓不住人!」

  南宮俊道:「我當然會叫你心服口服。」

  宇文雷一笑道:「橫江弟兄們有好處,技不如人,最多賠上—條命,心也不會服,口也不會服。」

  南宮俊一看那些人道:「是我們兩個人對手就算,還是要把你們全數都放倒?」

  宇文雷笑道:「放倒了我和放倒了全體都不作數,得把下手搶鏢人都放倒才行,我們身上沒帶著鏢銀,而且劫鏢銀的也不是我們。」

  南宮俊倒是怔住了,他沒想到對方以堂堂瓢把子之尊,居然會出爾反爾,說出這樣賴皮的話。

  慕容婉也皺眉道:「宇文大當家的,剛才你自己說的話,怎麼不作數呢?」

  宇文雷道:「在下所說的話沒有不作數。南宮俊要我吐出鏢銀,我說必須放倒我才行,這句話哪裡不對?」

  慕容婉道:「可是大當家的又說放倒你們全體都不作數。」

  宇文雷道:「這也是我的老實話,我是橫江老大,劫鏢的是我手下弟兄,這兩點我沒否認,我要是不點頭,誰也不敢違命,所以我答應把鏢銀退還,並沒有賴皮之意。」

  南宮俊道:「可是放倒你之後,是否就能得回鏢銀呢?」

  宇文雷笑道:「這可難說了,我活著的時候是老大,死了就不是老大了,我的弟兄們不會聽一個死人的話的。」

  聽他這麼一說,南宮俊也感到計拙了。

  慕容婉究竟是江湖閱厲深,笑笑問道:「宇文大當家的,請教我們該如何才能幫金陵鏢局收回失鏢?」

  宇文雷老奸巨猾,哈哈大笑道:「在下只會劫鏢,卻沒有保過鏢,因此從來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慕容女俠問錯了人,這個問題該去請教方世俊才對!」

  方世俊道:「依照江湖規矩,鏢局失鏢後,只要探明對方底細,有兩個方法,一個是情商,一個是力討。」

  宇文雷道:「沒什麼好情商的!」

  南宮俊道:「那就力討好了,方前輩,如何討法?」

  方世俊道:「指名拜山,憑真功夫一決上下!」

  宇文雷笑了笑道:「方世俊,你說的那些江湖規矩對橫江弟兄毫無用處,我們不吃這一套!」

  方世俊一怔,道:「你們不接受拜山?」

  宇文雷笑道:「是的,橫江弟兄的住所是一個絕大的秘密,絕不能洩之於人。因此別說是拜山,就是我們自己人受了重傷,寧可死在外面,也不准回去,免得被外人跟蹤。」

  南宮俊道:「這麼說來你們說什麼也不肯退回失鏢了?」

  宇文雷笑了笑說道:「是的,正如吃下去的東西,再出來已經成了屎,你要我們退也沒辦法。」

  南宮俊笑笑道:「白飯吃下去會消化成屎,我不信你們把銀子也吞到肚子裡去。」

  宇文雷道:「信不信在你,反正這筆銀子我們是很難再吐出來,要命的話,倒是有十幾條。」

  南宮俊道:「那也好,至少除了你們這批禍害後,可使武林中安定一陣子。」

  宇文雷道:「南宮俊,儘管你不肯說,我也認出你武功來歷了,所以才不願意跟你力拼,但是你一定逼人太甚的話,我也不見得就輸給你。」

  他的目光一掃紅粉姐妹群,然後目中殺機頓盛,厲聲道:「我橫江弟兄久聞紅粉三十六金剛之名,但在下只帶了這十來名弟兄赴會,倒不是看不起各位,而是我們有確信不吃虧的把握!」

  東方倩不服氣,正要開口,宇文雷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笑笑道:「東方女俠不要在意,橫江弟兄雖然每個人都有幾手不成氣候的武功,是用來練身體的,可不是用來殺人打架,用武功來傷人打架是最笨的事,一個人縱有霸主之勇,又能殺得了幾人。所以我們要殺人時,另有一套簡便省力的方法,因此一定要拚命的時候,我們自然也不惜使用那種方法!」

  東方倩道:「那又能如何?」

  宇文雷狂傲地道:「不怎麼樣,但在下可以相信,我們決心要突圍時,至少有一半的人可以脫身,雖然會被留下一半的人,可是貴姐妹賠上的性命,至少在四倍以上,大概也是貴姐妹的半數。」

  東方倩大聲地道:「那就試試看,紅粉姐妹不會被人嚇倒的!」

  宇文雷笑笑道:「同樣的,橫江弟兄也不會被人所屈服,只是我這個做老大的人,不到萬不得已,總不願叫手下的兄弟們硬拚,相信慕容姑娘的想法也是一樣,因此要戰要和,希望女俠慎重考慮!」

  看得出這番話不是虛言恫嚇,慕容婉不得不慎重考慮了,頓了一頓後,她才向南宮俊道:「南宮少主意下如何?小妹想聽聽你的意見。」

  南宮俊道:「這怎麼問到小弟呢?」

  慕容婉道:「紅粉姐妹雖是今天的主會者,但是小妹自問沒有能力留下他們所有的人……」

  南宮俊道:「小弟的目的是想追回失鏢,小弟另想對策。」

  東方倩嘴快道:「另想對策,還有什麼對策好想的?」

  南宮俊微笑道:「東方姑娘!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現在一時間,我是拿不出什麼更好的法子,但是我相信過一兩天,我總能找到解決之策。」

  東方倩冷笑道:「過兩天?這些人都躲得連鬼影子都不見了,你上哪兒去找他們。」

  語氣近乎譴責,南宮俊皺皺眉頭道:「姑娘若是有什麼妙策,儘管提出來指正好了。」

  東方倩不禁一怔,先前為了口快,信口發語,現在人家問到她身上,她同樣也拿不出一個更好的辦法,頓了頓才道:「我總覺得無須拐彎抹角的,失鏢已知是橫江一窩蜂劫走的,這兒既有橫江一窩蜂的人,就找他們要。」

  南宮俊道:「我開口要過,對方的回答姑娘也聽見了。」

  東方倩冷笑道:「大家都聽見了,也沒怎麼樣,難道幾句狠話就能把我們唬住了?」

  南宮俊道:「我相信他們說的不是狠話,每個人身上都帶著一兩種致命的暗器,真拼起命來,恐怕要付很大的代價。」

  東方倩道:「再大的代價我們也付得起,南宮少主!今天跟人訂約的是我們紅粉姐妹,任何事都由我們自己來做,拚命死傷,都牽不到你們南宮世家去。」

  南宮俊訝然道:「東方姑娘,敝人並沒有以南宮世家的身份來參與這件事。」

  東方倩道:「但是誰不知道你是南宮世家的少主,你這一插進來,誰不認為是南宮世家在插手此事,金陵鏢局保這一趟鏢雖然也托了你們幫忙,但是要到後天才輪到你們接手,現在還沒有到你們負責的時候……」

  慕容婉插口道:「四妹!你這是什麼話?」

  東方倩道:「大姐,小妹認為我們紅粉姐妹的聲勢雖然比不上他們武林第一世家,但是也用不到靠他們……」

  南宮俊不安地道:「姑娘言重了。」

  東方倩道:「是我言重還是你們管的事情太多,好像除了你們,別人辦不好事似的,什麼事,都要你們來插一手,我就不信這個邪,看我們自己能不能辦好這件事。」

  南宮俊怔了一怔後才拱手道:「東方姑娘,我很抱歉,今天我遇上這件事純為巧合,事前根本不知道各位與橫江一窩蜂在此約會,而且姑娘也知道,我雖是南宮世家的人,卻從未參與過南宮世家事務,今天的事純屬我個人的行動,與南宮家無干涉,現在引起了女俠的誤會,實在十分抱歉,從現在起,在下退出此事,再也不理,如何?」

  東方倩道:「你現在說這句話不是太晚了嗎?」

  南宮俊道:「我只感到抱歉,好在兩邊的人都還在,我可以把話交代清楚。」說罷,轉向宇文雷道:「宇文大當家的,你是明白的,傷了兩位貴屬下的都是我南宮俊,如果你……」

  宇文雷見他們兩方忽而自己起了衝突,乃笑了笑道:「沒什麼,瓦罐不離井上破,我們既然吃上了這口飯,就得隨時準備著把腦袋提在手裡,別說只是傷了兩個人,就是殺了兩個人,我們也認命。」

  他似乎也不願跟南宮俊當面衝突,能夠避免就盡量避免,所以語氣雖然強硬,但已有息事寧人之意。

  南宮俊笑一笑道:「你這樣說我很感謝,只是我還要重申一下我的意願,希望你能吐了鏢銀,你們以前的作為我不管了,只有這一次,我認為做得很不上路,你們不該掠取賑災的義款,那就同從餓得快死的人手中搶下食物,你們於心何忍。」

  宇文雷哈哈笑道:「銀子如果發放到災民手中,我們就不會下手了,現在我們只是借了劉老兒的銀子。」

  南宮俊道:「可是他這筆銀子已經捐出來了。」

  字文雷道:「好事要做徹底,他如有心行善,就應該再捐一筆出來呀,我現在就提出來保證,不但不動手,而且力保安全,他就是不交給鏢局,隨便找幾個挑夫把銀子挑去,我也敢寫下包票,不會少一分。」

  南宮俊怔住了,宇文雷這傢伙有時強詞奪理,有時蠻不講理,但是他的強詞,還真能奪理去。

  怔了半響,他才說道:「人家為什麼要再出一份呢?」

  「因為他出得起,他的全部家財,約計五百萬兩,這只是去了他十份中的兩份。」

  「出不出得起是一回事,他並沒有義務要拿出來,就是這一百萬兩,已經很不容易了。」

  方世俊道:「是啊!這是劉老大人變賣了一些家中的珍藏古玩才湊起來的,現在他的家中只有田地,臨時也變不出那麼多的現銀來。」

  宇文雷冷冷道:「有土斯有財,他的田地在,過不了一兩年,立刻就可以賺回來。」

  歇了一口氣,他又振振有詞地道:「橫江弟兄行事向來不說明原因,任憑世人對我們如何看法,但求心中無愧。但是今天我願意破個例,說明劫取劉老兒這一百萬兩的原因。我已經打聽清楚,他的祖籍是淮陰,也是受災的地區,所以他才慷慨解囊……」

  南宮俊道:「關心故鄉子弟,這也沒什麼不對。」

  宇文雷道:「他的祖產大部分也是在故園……」

  「他的那片土地沒有受到災害。」這是方世俊的話。

  宇文雷笑道:「看起來是如此,可是成千上萬的災民擁集到他的土地上,水退之後,那些人如若無力歸去,流連在他的田莊上,他的田莊別說有進項了,恐怕還得貼出糧食去養他們,否則饑生盜心,人餓急了,什麼事情都敢做,嘯聚為寇,鬧將起來,首先遭殃的就是他的佃戶,無法在那兒安居,就沒有辦法為他去耕作,縱有良田,還不是等於一片荒土,所以他拿出這一百萬兩銀子來,等於是救自己的財產……」

  「那……也沒什麼不對。」

  「可是他卻不該假賑災之名,兩淮受災的人都那麼多,他指定賑濟的地區,一定要在淮陰,就是居心有私。」

  「他說災民太多,他一個人的能力有限,從桑梓著手看來近乎自私,但是此舉能激發其他災區的富戶起而傚尤解囊,就收益宏效了。」

  「當然是收益宏效了,因為他根本沒有損失,反而能有收益。」

  這下子連南宮俊也不懂了,忍不住問道:「宇文大當家的,他為保全本身的財產,賑濟災民,倒還可一說,至於還有收益,就叫人不懂了。」

  宇文雷道:「他在淮陰一帶,設有糧號,布帛綢緞行,生意都做得很大,存貨也很充足,如果要賑災民,衣服、糧量是最實惠的東西,他大可以就近撥出大批的布帛、糧食去賑濟,不是更實惠,為什麼還要遠巴巴地運銀兩到那兒去發放呢?」

  大家都不懂,只覺得他的話蠻有道理。

  宇文雷又道:「運了銀子,那些人還是要就近向他的布行、糧行裡買東西,銀子並沒有流散出去,他依然收了回來。」

  南宮俊這下可懂了,想想笑笑道:「就算他把銀子賺了回來,也還是他自己的銀子,可是他卻要拿出糧食、布帛來賣給人家,這算什麼收益呢?」

  宇文雷道:「表面上是看不出,但是他的生意做得很多,保住了那些災民,等水一退,那些災民就要回去重建家園,勢必要向他的磚瓦窯買磚瓦來蓋房子,向他的木行買木材,沒有銀子略有傢俬的人,就會把帶走的細軟珠寶廉價地賣給他的珠寶號、銀樓當鋪,什麼都沒有的人,就會高利向他的錢莊借取銀錢,然後逐年分還,替他拚命苦幹。十多年以來,兩淮發生兩次大水,他不知居間得了多少好處。」

  方世俊道:「不對,據我所知,他做了二十年的官,家產反而有減無增,這怎麼會有好處呢?」

  宇文雷道:「我調查得比你清楚,他賣了些田地,是不錯的,可是卻開設了多少家各種行號,他把固定入息的田產,改變成可圖大利的生意,你們只看見他賣田,卻沒有去查查他的賬本,賺了多少金銀。」

  方世俊道:「不對,他若是有錢,為什麼又要變賣珠寶珍玩古董才能湊足這一筆賑款呢?」

  宇文雷大笑道:「他哪兒來的珠寶古玩?還不是上次水災時用廉價收買進來的,然後又利用發賑的借口,在金陵大倡善舉,使那些珠寶賣了個好價錢,誰都不便殺他的價……」

  方世俊道:「這話不能隨便亂說,要有證據的。」

  字文雷道:「當然有,他賣給王百萬四姨太的那一對珠花,賣了五萬兩銀子,卻是五年前以五百兩銀子從一家逃難的災戶買來的。」

  南宮俊道:「明珠無價,若是在亂世,很可能賣五升米都沒有人肯要,劉鳳鳴即使真的居此圖利,也無可厚非,那是他的看法深,腦筋動得靈活,會做生意而已,縱然有所獲利,也是他應得的。」

  東方倩卻不以為然地說道:「他利用人家的災難而發財,太可悲了,怎麼是應該的?」

  南宮俊看了她一眼,道:「那場水災可不是他造成的,他這麼做,雖然居間得到不少好處,卻也因此保全了很多人的性命!」

  宇文雷笑笑道:「我們並沒有說劉老兒為富不仁,他的腦筋不錯,而且比那些不拔一毛的人好得多,他懂得如何用錢,更懂得如何去賺錢,是一把理財的好手,所以誰要動這位老太爺,我第一個就不同意,我們橫江弟兄也會盡力保護他……」

  方世俊忍不住地說道:「宇文大當家的,你既然如此說,就不該對那批鏢銀下手。」

  字文雷道:「這是兩碼子事兒,我希望劉老兒長命百歲,就是因為他有錢,而且看得開,想得遠,不會視錢如命,丟了這百萬兩銀子,不會急掉他那條老命,而且我說了那麼多理由,也告訴各位,他一定還會再拿出去的,這樣,才能把他失去的一百萬兩賺回來,在下言盡於此,告辭了。」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0-12-14 23:42:59 |只看該作者
  他泰然地拱拱手,招呼他的手下走出酒樓,大家似乎都為他的言詞所動,沒有人再攔阻他。

  字文雷是走在最後的,等他到了門口,準備起步疾行時,南宮俊忽地開口道:「宇文雷你決心不退回這批失鏢,那就最好找個妥當的地方藏起來,十天之內,我一定會找上門去,用同樣的方法,把那批銀子奪回來。」

  宇文雷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道:「好!好極了,橫江弟兄一向幹的是黑吃黑的勾當,閣下居然打算吃到我們頭上,這倒是件新鮮事,敝人恭候大駕了。」

  他的身法很快,說完話,身子晃了晃,就從大家的眼前消失了,而他帶來的橫江一窩蜂,早已失去蹤跡,連受傷的兩個人在內,剎那間,一大群人就沒了影子。

  南宮俊看看他們失去蹤影,含笑不語。

  慕容婉則輕歎道:「難怪橫江一窩蜂在江湖上能有這麼大的聲勢,談之色變,當之無愧,他們確實有過人之處。」

  東方倩不服氣地道:「大姐!難道我們就此栽了!」

  南宮俊道:「不算栽,各位在談判的時候,對方已經得手了,這是他們下手太早……」

  東方倩道:「那是你的想法,紅粉姐妹卻做不出這類賴皮的事,現在丟了,我們就是栽了。」

  南宮俊笑笑道:「鏢局失了鏢不算栽跟頭,只要能把失鏢找回來,那比風平浪靜地把鏢送到地頭更光彩,現在咱們還有機會把鏢截回來。」

  東方倩瞪他一眼,道:「截回來,你說得倒輕鬆,當著面,你都沒把人留下,眼睜睜地放走,等人跑得沒影子了,你再想去截!」

  她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但南宮俊的脾氣卻出奇的好,笑笑道:「東方姑娘說得很是,只不過沒想到一點,失去的鏢銀並不在這些人身上,留下他們毫無用處,此其一;而且這批家伙個個都有一身歹毒的暗器,叫人防不勝防,一定要留下他們,恐怕要付出相當的代價,這太不上算了,此其二;最重要的一點是宇文雷的武功很高,根本留不下他,此其三。這三點理由綜合起來,要想取回失鏢,倒不如放他們離開的好。」

  東方倩冷哼一聲道:「人都已經走了,你當然說得輕鬆,但是你有把握追得回失鏢嗎?」

  南宮俊道:「這個誰也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只有盡全力去為而已。」

  東方倩道:「你自己定了十天的期限,要是過了期限,你仍然沒有結果,那又得如何呢?」

  南宮俊看了她一眼,道:「東方女俠是否要找我立下重誓,假如辦不成就提頭來見呢?」

  東方倩的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她對這個年輕人是很有好感的,他的武功、人品、機智,可說夠得上是極品之選,只是她生性高傲,從不知道如何去表示好感,更不知道如何去引人注意,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故意去找他的麻煩,刁難他,壓倒他。

  可是直到把事情弄得嚴重了,她又有點不知所措,所以見到南宮俊提出了這句話,她就不知道該如何接口了。

  慕容婉也覺得東方倩太過分,連忙道:「南宮兄萬勿介意,我這個妹子心直口快,只是覺得鏢銀被劫走,一口氣難平,所以才心急於一點,萬請少主原諒。」

  南宮俊笑笑道:「慕容大姐言重了,剛才小弟斗膽放走了他們,也是為了能取得鏢銀,此舉雖近冒昧,但也是無可奈何之策,因為那些人凶悍惡毒,強留下來,想作為人質是不可能的,要就是殺了他們,但殺了他們,對取回鏢銀無用處。」

  慕容婉道:「這個小妹知道,再說句老實話,我們要想把來人全數放倒,也是很困難的事,第一是那個宇文雷的武功太高,除了少主之外,恐怕無人是他的敵手呢!」

  南宮俊笑道:「大姐過獎了,小弟只不過是先聲奪人,把他給唬住了,真要動起手來,小弟也制不住他。」

  慕容婉道:「少主好像跟他頗有淵源似的,他一再地提到少主的師門,而且對少主的功夫很清楚。」

  南宮俊沉思片刻才道:「小弟在事先毫無知悉,一直到他現身後,才看出他的武功與小弟師門出於一脈,再加上他說出了小弟的的武功名目,對他的來歷,小弟可能略知一二!」

  慕容婉忙道:「他是什麼來歷?」

  南宮俊道:「如果小弟猜得不錯,他應該是東佛門下。」

  慕容婉道:「東佛?慧光大師?這怎麼可能呢?!」

  無怪乎慕容婉要吃驚了,因為慧光大師是佛門一代奇俠,一身武功已至化境,宇內無人能及,只是在五十歲後就不再在江湖上出現,有人說他成佛而去,有人說他圓寂證果了,但不管怎麼說,宇文雷的年齡也不可能是慧光大師門下;再者慧光大師被江湖中人譽為佛,宅心仁慈,生平更未殺過一人,即使是巨奸大惡之輩,他都以無邊法力慢慢將之渡化,那樣一位仁心的聖僧,絕不會教出宇文雷這樣的弟子來。

  南宮俊道:「小弟只說他可能是藝出東佛,並沒有說他是東佛門人,而且,據大家所知,東佛一生亦沒有收任何弟子門人。」

  慕容婉道:「小妹也是如此想,可是,東佛既無傳人,宇文雷怎麼會藝出東佛呢?」

  南宮俊道:「沒有傳人,不見得就不會把武功傳下來,像小弟適才所施的接引神功,也是東佛的成名絕藝,但小弟不可能是東佛傳人吧!」

  慕容婉啊了一聲道:「南宮少主果然施展的是東佛的絕藝,小妹先前還在懷疑忖測……」

  南宮俊也頗為訝異地道:「慕容大姐對東佛的武功也很熟悉嗎?」

  慕容婉道:「略知一二,算起來,我金剛頂,紅粉山莊,與慧光上人還略有淵源,不知少主是如何習得東佛武功的?」

  南宮俊頓了頓才道:「大姐,這個很抱歉,倒不是小弟故作玄虛,不肯告人,實在是受了一項諾言的約束,目前還不便告人!」

  慕容婉道:「少主既有此顧慮,小妹自不能勉強,不過小妹也不是存心要探人隱私,而是有特殊原因,不知少主能否屈駕金剛頂一行?」

  慕容婉這個邀請使得每個人都為之愕然!

  因為紅粉姐妹行道江湖以來,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她們是居於桐柏山麓的金剛頂紅粉山莊之內,但是那片山莊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地方,從來不讓外人前往,更別說是一個青年男子。

  所以方世俊只是驚訝,東方倩卻忍不住開口問道:「大姐!紅粉山莊不是禁絕外人前往嗎?」

  慕容婉點點頭道:「是的,這個禁例對南宮少主是例外,不知道少主能否撥冗?」

  東方倩仍是有點不服地道:「為什麼?因為他是南宮家的傳人嗎?」

  慕容婉道:「不,因為他身懷東佛的武功,至於為什麼身懷東佛武功的人可邀請人谷,這我也不清楚,只是傳達命令而已。」

  東方倩聽了這番解釋後,不敢再問了。

  慕容婉又道:「少主,在紅粉山莊有個人,與東佛略有淵源,這人是小妹等的長輩,她曾經關照過小妹,若是遇見與東佛有關的人,務必請去一敘,小妹知道這個請求過於冒昧,不過仍希望少主能屈駕一行。」

  「只是對身懷東佛武學的人都有此邀請嗎?」

  「是的,因為那位長輩知道東佛別無傳人,如果有東佛的武功出現江湖,那人多半與東佛有點關係,她很希望能瞭解一下……」

  南宮俊欣然道:「我知道那位長輩是誰了,不待大姐邀請,小弟也會去的,她也是我正要找的人之一,只是小弟想知道這位前輩在哪裡!」

  慕容婉道:「桐柏山麓,金剛頂紅粉山莊之內,距此不過兩天的路程。」

  南宮俊道:「假如只是兩天的路,小弟自當一行,如果太遠,只好延後再說,小弟曾經對宇文雷訂出十日之約,那可不能耽誤的。」

  東方倩忍不住又問道:「你真能在十日之內找到那批鏢銀的下落?」

  南宮俊笑道:「這個在下先前已經說過,誰也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只不過我訂了十日之約……」

  東方倩搶著道:「你既然沒有絕對的把握,為什麼又要把時間訂得那麼的急,不從容一點呢?」

  南宮俊道:「有這十日之約,可能找他們還方便些,否則,更難找他們了。」

  慕容婉本來認為東方倩對南宮俊的態度很壞,正想出言喝止的,可是聽了南宮俊的這段話,卻引起好奇心,自己也插嘴問道:「南宮少主能否說得詳細一點,何以有了這十日之約,反而容易找到他們呢?」

  方世俊道:「這個敝人倒是知道一二,這是逼他們自現形跡的方法,因為百萬銀子,不是個小數目,光是鏢車就是出動了二十輛,這麼大的東西,隱藏不便,目前他們縱然得手,一時也無法使用,必須覓地收藏……」

  這時伴隨他一起來的青雲劍客杜鐵軍,也哈哈一笑道:「方老弟這麼一說,老朽也懂了,平常他們得手了,必然是藏在一個不顯目的地方,慢慢地想辦法搬運,化整為零,倒是難以引入注意,南宮少主跟他訂了十日之約,他們在疑神疑鬼之下,就會擔心原先收藏的地方不妥,不是加強看守,就是搬移到一個較為安全的地方,這一來反而有了形跡可尋了,少主可是這個意思?」

  南宮俊笑笑道:「到底薑是老的辣,晚生雖然有那麼一點意思,但是經杜老如此詳盡解釋,就更為清楚了。」

  杜鐵軍苦笑一聲道:「少主太過獎了,老朽雖然癡長了年歲與江湖經驗,但心思之敏,的確比少主差得太多,少主先訂的十日之約,老朽還不能明白,直到少主再度提示後,老朽才能想到這兒去,可知少主雖然不履江湖,卻比我們這些老江湖強多了。」

  話是在誇獎南宮俊,聽在紅粉姐妹耳中很不是滋味,因為她們連這一點後知後覺的聰敏都沒有,東方倩眉毛揚了揚,正要說兩句諷刺的話,可是在慕容婉嚴厲譴責的眼光下噤住了口,不過她究竟還是難以氣平,冷笑一聲道:「辦法是不錯,設想也很周到,只是漏了一點。」

  南宮俊道:「請東方女俠指點。」

  東方倩道:「就算那個辦法能驚動他們,可是大家沒見過橫江一窩蜂,我們還算是跟幾個人照過面,但是他們一走,也就斷了線索,誰是誰都找不到了,就算他們有任何行動,我們又從何得知消息呢?」

  這倒也是個問題,連杜鐵軍和方世俊都哦了一聲,顯然這個問題非常重要,倒是慕容婉笑道:「這一點我想南宮少主早有安排,先前橫江一窩蜂只現身了字文雷和卜天靈二人,被我們叫破之後,他們才全數現出身來……」

  東方倩立刻就顯得很得意地道:「大姐,你真行,人在樓上沒出門,卻能夠把四下的動靜摸得一清二楚;當你說出正確的人數時,宇文雷臉上吃驚的樣子,叫人這一輩子也難以忘記,大姐,你是怎麼知道他們的……」

  紅粉姐妹這一次與橫江一窩蜂的約會中,可以說是毫無表現,這的確是夠窩囊的,無怪乎心高氣傲的東方倩要耿耿於懷了,所以一聽見慕容婉提出這件事,立刻又重複一遍,想出一口氣。

  哪知慕容婉白她一眼道:「我有這麼大的本事,不早就把橫江一窩蜂的人給提出來了,還容得他們在門口殺人滅口、耀武揚威嗎?這個數目是彭掌櫃的在遠處用手勢告訴我的。」

  東方倩大為洩氣地道:「彭奇,他怎麼又會知道呢?」

  南宮俊笑道:「這位彭老哥表面上是退出江湖不管事了,實際上他卻是壯志未已,在這兒開設這家酒樓,主要就是為了打聽江湖上的動靜與消息,貴姐妹跟橫江一窩蜂在此約會,他自然對周圍的環境特別留意,卜天靈現了身,他就有了數,因為這十四個人,今天都曾到卜天靈的命攤算過命,暗暗聯絡過。」

  東方倩道:「就憑這個斷定確實人數嗎?要是有個不相干的人也去問卜算命呢?」

  南宮俊道:「我問過彭老大,他說有不少不相干的人去卜過卦,可是一天之內去光顧兩次的人,就值得懷疑了,從一大早開始,他早已在周圍安插好人手,任何一點細小的動靜,都不能漏過他的眼睛……」

  東方倩忍不住道:「這麼說來,他早就知道卜天靈是橫江一窩蜂的人了,這個鬼胖子,為什麼見了我們一個字也不吭……」

  南宮俊道:「這倒不能怪他,他為人一向謹慎,沒十分把握的事絕不輕易遽下判斷,先前他只是根據形跡,認為那個算命攤子有問題而已,真到卜天靈自報身份,他才能確定那些人是橫江一窩蜂。」

  東方倩等於又碰了個軟釘子,哼了一聲道:「他如果早把心中所有懷疑告訴我們,至少我們也可以作另一番部署,不至於蒙著眼去摸索了。」

  南宮俊淡淡地道:「難道說貴姐妹此刻就毫無部署嗎?貴姐妹在江湖上專以行動敏捷消息靈通見稱,但是各位的裝束如此鮮明,相信很難直接打聽到消息……」

  東方倩無法不承認,只得冷然地道:「那就是當然,每一個組織都有他本身的線人,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南宮俊笑道:「在下無意要刺探別人的秘密,只是想請問一下,今天貴姐妹在酒樓外面是否也有耳目呢?」

  東方倩點頭道:「當然有的,只不過我們部署人的人太過遲鈍,居然事先連一點影子都摸不到……」

  南宮俊笑道:「這不是問題,貴會既然有了部署,那麼宇文雷他們從門口退走時,他們應該可以踩上去的……」

  東方倩無法不回答,頓了頓道:「恐怕沒辦法,他們一個個都學過上乘武功,身法很快,而我們布下的人,為了不現形跡,都是些不會武功的人,根本無法追上去,只好眼睜睜地看他們走掉,所以我才怪彭奇,他如果早通知一聲,我們就可以預先安排一個採取遙遠監視的方式,一段段連接起來,盯住他們。」

  慕容婉道:「四妹,不可以這麼說,彭掌櫃的跟我們並沒有深厚的交情,他也沒有義務要告訴我們什麼……」

  南宮俊道:「彭大哥跟我們南宮世家雖然關係較為密切,但是我們也沒有要求他該做些什麼,這種事是不可強求的,除非我們能給他個絕對安全的保障,但是在面對橫江一窩蜂這批凶悍的匪徒,誰都無法給他這種保障,他當年退出江湖,就是為了結怨橫江一窩蜂,惟恐他們報復,而今事情過了十幾年,橫江一窩蜂活動如前,但是人恐怕早換了一批……」

  東方倩笑道:「你怎麼知道的?」

  南宮俊笑笑道:「當初是先祖攬下了那件事,而且幫他擊退了來犯的人,才保全了他,救人須救徹底,有好幾年,南宮家一直在嚴密保護著他,直到最近這幾年,看橫江一窩蜂行事的手段略有不同,才判斷橫江一窩蜂已經易了人。」

  南宮俊頓了頓,又道:「十幾年前,他們行事凶狠,殺人劫財兼還劫色,而且行事的對象,非江湖人也一樣的光顧。後來專對江湖人下手,而且行事略守道義,雖然還是不留活口,但至少不再犯色淫之戒了,尤其對女子,殺人時只用點穴的手法,不像以前加以蹂躪後,還要赤身露體,暴屍露天了。所以近來對橫江一窩蜂在江湖上的口碑已經稍有改變。」

  慕容婉點點頭道:「不錯,近來橫江一窩蜂行事已略有一擇,下手多半是些江湖上聲名狼藉,惡貫滿盈之徒。所以小妹才想到跟他們以禮商談,認為或許能情商他們,放過一票,誰知竟碰了一鼻子的灰。」

  南宮俊笑道:「其實他們在未赴約前,就知道大姐要商談的是什麼了,故而才趁先下手,據小弟親察,其人尚未至人性全喪的程度,或許能夠把他解勸回頭,那倒是一樁極大的功德。」

  慕容婉笑道:「南宮世兄倒是發下宏願了,真要能度得其人回頭,那就是頑石點頭了。」

  南宮俊笑道:「大姐聽錯小弟的話了,小弟可沒有這麼大的神通法力。」

  慕容婉哦了一聲,道:「那麼南宮兄說的是誰呢?」

  南宮俊笑道:「自然是大姐,只有你所習的無相化育心功才能春風風人,春雨雨人,化乖戾為祥和,使邪者正,惡者善,那個卜天靈在大姐面前,不就是一個好例子嗎?連頭都不敢抬……」

  慕容婉沒想到會扯到自己的身上,倒是愕了一愕才道:「南宮兄看見了席間的情形嗎?」

  南宮俊道:「是的,小弟那時伏身樑上,距離雖遠,卻也能感到大姐的化人和氣,足見大姐造詣之深。」

  慕容婉看了他一眼後,才道:「南宮兄既然能看出小妹的功夫,想必也知道這種功夫對宇文雷幾乎是毫無作用,甚至會激起相反的效果,而小妹的功力進境已到此為止,所以不敢再施展下去。」

  東方倩是最閒不住了,看見他們談得熱鬧,忍不住又插口:「大姐,難怪我說那個卜天靈後來怎麼變得油腔滑調,不像一上樓時規矩,原來是你把功夫收了。」

  慕容婉苦笑道:「這種功夫,最耗心神,而且又是旁門左道,一個不慎,就可能走火人魔,反為心魔所乘,既然我的功力不如字文雷,動不了他,自然只有收了。」

  南宮俊道:「功夫本無正邪之分,端視用者之心,大姐目有智珠,胸藏潔氣,縱然是修習這種旁門功夫,也不會損及自身的,魔由心生,大姐心中坦蕩,魔就無由而生,自然也不會受到反噬了。」

  慕容婉被他這麼一說,居然臉上一紅道:「南宮兄太誇獎了,小妹有自知之明,還不到那個境界。」

  紅粉姐妹們都很奇怪,因為她們的大姐慕容婉天分獨厚,所以才被選為紅粉之魁。平時她就有一種懍然不可侮的氣質,無須疾言厲色,就使人不敢冒瀆,但是這樣忸怩作狀,倒還是從所未見。

  這副表情看在東方倩眼中,不知怎的,由心中冒出一股無以名狀的不舒服,但是又不敢對慕容婉發作,因此她把箭頭指向南宮俊身上,冷笑道:「南宮兄,我大姐說她習的旁門功夫,那只是自謙,而你卻真以為是如此,居然也認為那是旁門雜學,難道只有你們南宮世家才是正宗不成?」

  南宮俊聽她的口氣,居然有公然挑釁之意,倒是一怔,接著,他也激發了天性上的傲氣,淡淡地一笑道:「以武學而言,南宮世家的源流尚屬正統,不過,在下並沒有得到家傳武學,而且,在下與慕容大姐所談的也不是屬於武學的範圍了,東方女俠如果要從這些地方挑眼,在下也沒辦法,告辭!」

  他拱了拱手,回身待行,慕容婉連忙叫住他道:「南宮兄,請稍候,你不是已經答應桐柏山一行,去看一個人的嗎?怎麼又變卦了?」

  南宮俊淡然笑道:「沒有。慕容大姐你們可以先走,小弟駕車前去,本來就沒有你們的馬快,所以,小弟隨後趕著去就是。」

  慕容婉道:「南宮兄可是生氣了?我這個妹子不善言詞,我已經向南宮兄先聲明過了,你要擔待一二。」

  南宮俊淡然笑道:「在下並沒有生氣,東方女俠的爭執也有道理,誰都不希望自己所學被人視為不正統,兄弟只是向她說明,兄弟所習也不是正統。」

  慕容婉道:「南宮兄無須自謙,小妹知道我們紅粉姐妹走的路子並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正如南宮兄先前所說,我們並無正邪之分,用於正即正,用於邪則邪,重要的不是出身正統或非正統,而是使用者用武功時的用心。」

  南宮俊拱手道:「大姐高論,小弟欽折。」

  慕容婉道:「南宮兄如果不再生氣,還是請暫留片刻,跟小妹一起上路……」

  南宮俊道:「這個……小弟不習慣騎馬。」

  慕容婉道:「那倒是沒關係,南宮兄還是乘車,小妹可以另外派人為南宮兄駕車,至於原先為南宮兄駕車的楊老英雄,小妹很抱歉,礙於傳統的規定無法招待。」

  南宮俊一怔道:「貴姐妹有這個規定……」

  慕容婉道:「愚姐妹倒沒有這些限制,而是紅粉山莊有這種規定,莊前四十里,就謝絕外人進入。」

  南宮俊道:「兄弟難道就不是外人嗎?」

  慕容婉道:「南宮兄不同,因為你身懷東佛武學,是姑姑指名要見的人,當然不受那個限制。」

  南宮俊道:「大姐所說的是親姑姑?」

  慕容婉道:「不是的,她是我們全體姐妹的姑姑,是紅粉山莊的主人,我們雖是她傳授的武功,卻不能稱是她的弟子,彼此並無師徒的名分,她只要我們稱她為姑姑。」

  南宮俊還想問,慕容婉卻又說道:「南宮兄!很抱歉,關於紅粉山莊主人的事,小妹也不便多說,等你到了那兒,自然會知道。」

  南自俊道:「小弟倒不是要問那些,而是覺得跟各位同行,殊為不便!」

  慕容婉道:「這個請南宮兄委屈一下了,進入紅粉山莊的道路很複雜,南宮兄如若自己前去,絕對會找不到通路的,因為那條路除了小妹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南宮兄如果不肯同行,那就是要小妹在一路追隨了,可是小妹還要帶領姐妹回去。」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Rank: 17

論壇特頒成就勳章 超級版主勳章 發帖狂人勳章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IQ博士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SOGO搞笑之星勳章 手工藝勳章 福爾摩沙龍勳章 發明家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旅遊玩家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0-12-14 23:43:23 |只看該作者
第 五 章 紅粉之約


  南宮俊聽慕容婉這麼一說,也不便再堅持了,只得把楊公直招呼過來道:「老楊!你先回去跟奶奶稟告一聲,就說我有事,要晚兩天回去。」

  楊公直苦著臉道:「少爺!你這不是坑苦了老漢嘛!老夫人再三關照,要老漢跟少爺寸步不離……」

  南宮俊笑笑道:「她老人家只是說說而已,不會太認真的,而且我只是去個兩三天,還是要回到這兒的,宇文雷劫走了鏢,我想孟叔叔他們不會閒著,你回去說了,我們再在這兒會合。」

  楊公直已見過南宮俊所表現的功力,也聽說他的武功與東佛有淵源,想來跟慕容婉她們前去,不會有問題的,再者這位少爺是說一是一,拗不過他,只有答應。

  南宮俊又朝方世俊道:「方總鏢頭請寬心好了,在這兒休息兩三天,我會回來幫你找回失鏢的。」

  方世俊自是滿口稱謝。

  東方倩忽然說道:「大姐!小妹也想在這兒追索失鏢。」

  慕容婉一怔,說道:「怎麼!你不回去?」

  東方倩道:「其實小妹根本沒有回去的必要,金陵鏢局的事我們既然答應下來,就該全力負責,趁著此刻出事不久,全力追索,或許還有點希望,要是真等別人替我們把鏢找回來,紅粉姐妹的臉往哪兒放。」

  方世俊連忙道:「這是大家的事,怎麼敢要貴姐妹負責,再說,方某還沒有進入貴姐妹的保護圈,就把鏢丟了,這是方某無能。」

  東方倩冷冷地道:「方總鏢頭,當紅粉姐妹答應接下這份工作時,就開始負責了,鏢銀之失,我們的責任比你重,要是追不回這筆失鏢,我們負責賠出來。」

  方世俊一驚道:「這個……東方姑娘這話太重了,這筆鏢方某也是盡義務,因為數目大,真的要找誰承保的話,誰也不敢擔當,所以事先聲明過,鏢銀縱有失閃也不必賠,劉大人對江湖中情形尚稱熟悉,他知道劫了這筆鏢的人,將為武林所不容,所以……」

  東方倩道:「我不管你們怎麼說,反正我們紅粉姐妹行事有個準則,就是答應的事,一定要辦好,以全始終,一件事情沒有辦妥,我們姐妹會不眠不休、永無止境地追索下去,除非我們死得一個不剩為止。」

  慕容婉道:「四妹!你怎麼這樣子說話呢?」

  東方倩道:「小妹說的並無不對,大姐每次在出發之前,也都是這樣告訴我們姐妹的。」

  慕容婉道:「話是不錯,但是……」

  東方倩冷聲道:「我們並沒有跟人訂什麼十日之期,所以應該著手才是,這趟任務,是大姐交給小妹負責的,出了問題,小妹難辭其咎,所以一定要追究下去。」

  慕容婉感到很難為情,因為東方倩此刻所說的全在理上,她不能說東方倩不對。

  祁芳適時開口道:「大姐!老四的話也不錯,任務未成,我們也沒有理由就此回去……」

  慕容婉道:「可是姑姑交代過……」。

  字嘮道:「如果姑姑交代的事只是邀請南宮少主一敘,則我們並無隨行的必要,就算我們回去了,也是無法進入山莊,倒不如留此偵查。」

  慕容婉想了一下道:「也好,那我就一個人伴隨南宮兄回山一行,最多不會超過三天,在這三天中你跟三妹要多留心一點。」

  字嘮道:「那是自然,約束姐妹們的行動,是我跟三妹的專職,對外的事,有四妹、五妹負責,絕不會有問題的。」

  慕容婉這才轉頭朝南宮俊道:「南宮兄,你真的不能騎馬?假如不能,小妹只有自己為你駕車了。」

  南宮俊道:「小弟只是不慣騎馬而已,卻不是不會騎,既是只有兩個人,絕無要大姐駕車之理。」

  東方倩又冷冷地說道:「你哪裡是不會騎馬;只是不屑跟我們一起走路而已。」

  南宮俊道:「東方女俠的話是沒錯,只不過用的詞不對,在下不是不屑,而是不敢,在紅粉金剛的浩蕩行列中,夾上我這一個男人,本來也不像話。」

  東方倩正要開口,慕容婉卻說道:「四妹!你怎麼好像是故意跟南宮兄過不去,這是為什麼?」

  東方倩怔住了!的確,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慕容婉又道:「在姐妹群中,你本來是最有鬚眉氣概的一個,豁達大度,從來不跟人計較,可是你今天表現得也最差,處處使性子,斗閒氣,完全走了樣,我們以紅粉金剛為名號,就是要向世人證明一下,紅粉女兒,一樣有金剛氣概、霹靂手段,可是你的表現,只會惹人笑話……」

  這幾句話說得太重了,使得東方倩低下了頭,強忍住一眶眼淚,不敢開口,祁芳跟四妹最接近,也知道她是為什麼,但又不便說出來,笑笑道:「大姐,四妹對南宮少主並沒有不敬之處,只是……」

  她正在躊躇不知如何措詞,南宮俊已自道:「我知道,她是怪我先前態度太過輕浮,故意跟各位開玩笑,這的確是我不對,現在我向各位鄭重致歉……」

  他肯道歉,東方倩反倒更不好意思了,其實她鬧彆扭的原因也不是為了這個,只不過這個理由卻是最容易使她下台的,因此紅著臉道:「南呂兄,小妹也有不是之處,要請你多多原諒……」

  大家這麼一客氣,總算把僵持敵對的氣氛衝散了,每個人都舒了口氣。

  慕容婉道:「這才對,大家和和氣氣的多好,四妹,只有你那匹胭脂火的腳程,才可以追得上我的石榴紅,為了趕路,把你的那匹馬借給南宮兄吧!」

  南宮俊道:「這如何使得呢?我隨便找匹馬就行了。」

  東方倩的態度一下子開朗了起來,笑著道:「南宮兄,這可不能隨便的,不是我自吹,大姐的那一匹石榴紅是萬中選一的名駒,也只有我的胭脂火能夠走個並排,要是你隨便找一匹馬,不出五十里就會被它拖垮了。」

  慕容婉道:「四妹!你又來了,我們的馬匹雖然不錯,但是你怎麼知道南宮兄沒有好馬!」

  東方倩道:「有好馬也在他鳳陽的家裡,在彭胖子的店裡,實在找不出一頭像樣的。」

  她笑笑又說道:「而且不光是腳程快慢的問題,最重要的是大姐那頭馬脾氣太壞了,除了我的胭脂火,不讓任何馬走近它,否則就又踢又咬,你們也別趕路了,光是侍候那頭畜牲,三天也不夠來回的!」

  說得大家都笑了!

  慕容婉笑著道:「你那頭寶貝難道是好脾氣的,淘的氣比哪一頭馬都要多。」

  東方倩忙道:「這倒是,南宮兄,我的胭脂火性子也不好,只是還肯聽話,你要騎它,還得我先去跟它告誡一番,你什麼時候動身?」

  南宮俊道:「說走就走,我跟宇文雷訂下了十日之期,刻不容緩,也得趕緊回來……」

  東方倩道:「南宮兄,我只是說說,你可別認真,失禮的事,大家都有份,誰追回來都一樣。」

  南宮俊道:「我不是跟你爭辯,而是擔心你們或會吃虧,宇文雷武功不凡。」

  東方倩道:「這個我知道,我也不會莽撞行事的,真的查到了下落,我也要等你跟大姐來了以後,再行定奪。」

  她又變得非常謙和了,應了一句俗話,女孩子的心理像黃梅天氣,晴雨難以捉摸,一天能變個幾次。

  慕容婉道:「四妹!那你就陪南宮兄到馬廄裡,把你的那頭寶貝向南宮兄交代一下,我這兒也有幾句話要跟二妹她們說,半個時辰後,我們就要上路。」

  東方倩笑嘻嘻地邀南宮俊到店後的馬廄中去了。

  這邊慕容婉向楊公直道:「楊大俠,請你原諒我未能邀你同行,實在是我姑姑的脾氣很怪,紅粉山莊中從不准外人登臨,不過你可告訴南宮老夫人放心……』」

  楊公直連忙道:「老夫人也不知道少爺另有所承,而且是百年來武林中一代奇人,俊少爺能夠得到他的傳授,老夫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他的江湖經歷太少,有時候還會耍公子哥兒脾氣,請女俠多海涵。」

  慕容婉道:「南宮兄一身造詣已臻不著皮相的境界,連宇文雷那種凶悍的人,都不敢惹他,我想不會有人再去自找晦氣了。至於東佛武學,似乎有著很大的秘密,跟宇文雷,跟紅粉山莊都有關係,我也不清楚,也許南宮兄跟姑姑見面之後,可以揭曉這個謎題,這事情很重要,也關係著今後武林的安危動靜,所以我才堅請南宮兄一行,看他的意思,似乎也急著要跟我姑姑見面……」

  楊公直一歎道:「這位少爺是老漢看著他長大的,卻不知道他會練成一身好功夫,也藏著一肚子的秘密,看來南宮世家的擔子,又有人接著挑下去了。」

  這個老人雖說已絕足江湖,可是雄心未已,講這件事,顯得十分的興奮,他也急著要把這消息回去告訴老夫人,所以沒等南宮俊動身,他就駕車先走了。

  慕容婉把一切交代好時,來到後面,只見南宮俊牽著胭脂火,東方倩牽了她的石榴紅,有說有笑地走出來,見了她,東方倩忙道:「大姐,你來了,我們算算時間,也正想去通知你呢!」

  慕容婉笑道:「南宮兄跟這畜牲混熟了沒有?」

  東方倩笑道:「說了奇怪,我的胭脂火和南宮兄好像特別投緣似的,平時它是誰都不讓走近的,更別說是騎它了,可是南宮兄一直到跨上都沒掙一下。」

  慕容婉哦了一聲道:「真的,看來它倒是比人聰明,一眼就識高低。」

  南宮俊笑笑道:「慕容大姐這話雖是玩笑,但是卻不為無理,小弟試過很多次,發現不僅是馬,其他的一些畜牲亦然,它們似乎都有一種奇妙的感受力,知道一個要接近它的人心中所懷的意念,只要一個人懷著友善的態度去接近它們,很少是會受到拒絕的。」

  慕容婉道:「這個小妹倒有點不信,南宮兄,你不妨試試小妹的馬匹看,是否能接近它……」

  東方倩立刻笑著道:「大姐,不必試了,小妹可以證明絕對一樣,剛才從槽裡牽過來,給它上鞍、刷毛、喂料,都是南宮兄一手包辦的,你的石榴紅跟他親熱的程度,簡直叫人難以相信,又挨又靠的,比跟你還親呢!」

  慕容婉一怔,道:「真的?會有這種事?」

  東方倩道:「絕對不假,你沒看見他在南宮兄手中多乖,以前它有這麼乖過嗎?」

  那匹英俊的紅色馬的確跟南宮俊十分的親暱,當南宮俊把韁繩交給慕容婉的時候,它居然還微微地抗拒了一下,捨不得離開似的。

  那情形就像在門口跟同伴們玩得正高興的兒童,突然被大人叫回來的樣子,顯得很不情願。

  東方倩看了大笑道:「大姐!你看如何,它好像不太高興跟你呢,一顆心已經移到南宮兄身上去了!跟我一樣。」

  慕容婉看了她一眼,說道:「老四,你說清楚好不好,怎麼就跟你一樣呢?」

  東方倩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紅著臉道:「我是說跟我的情形一樣,我的胭脂火跟南宮兄混得好熱,還沒等我吩咐就向著他去了,倒像原先是他養的一般,剛才我還在開玩笑說南宮兄如果偷我的馬,倒是輕鬆得很,他只要過來輕輕拍它兩下,馬兒就乖乖地跟他走了。」

  慕容婉目中掠過一絲異彩,微微笑道:「南宮兄,我想你一定是有著什麼特殊的秘訣,才能使他們如此馴順的,據我所知,它們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一陌生人發生好感的,尤其是我們這兩匹馬……」

  南宮俊笑笑道:「什麼秘訣都沒有,只要一片真心誠意就行了,我向它們接近時,心中充滿了友善的意念,口中低聲說讚美的言詞,它們雖然聽不懂,但是卻能感受到我的這種意念,自然也會向我表示友好。」

  「真有這回事情嗎?」

  「一點不假,我在家的時候,家裡養的牲口好像都跟我特別投緣的,連雞鴨等家禽,看見我時,都會一擁而至來歡迎我,所以有人開玩笑,叫我是六畜神!」

  慕容婉笑道:「我想南宮兄定有特異之處,才會得到這些牲畜的歡迎,這不會是一種武功吧?」

  南宮俊微微一震,道:「慕容大姐怎麼會想到這是武功呢?小弟從來也沒聽過有這種功夫的。」

  慕容婉道:「小妹倒是聽過,那是一種精神功夫,能使人不知不覺間心意受制,與施術者的心意相通,接受施術者的指使,比小妹所習的無相化育神功更為厲害十倍。」

  南宮俊莊容道:「不過這種功夫太過於歹毒,若是施術者心術不正,仗著這種功夫惑人作惡,為害就太烈了……」

  東方倩道:「那我大姐的無相化育神功不也是一樣嗎?」

  南宮俊道:「略有不同,無相化育神功乃是以胸中一股正氣為體,以祥和之氣為用,使邪者畏,佞者懼,凶者善,惡者慈,是一種仁者的王道武功。」

  慕容婉道:「話是不錯,但是所謂正氣與祥和之氣的養成,必須胸無殺機,雖然起始時,正邪之氣任擇,可是如果無祥和之氣為輔為用,這種功夫是無從發揮的,而祥和之氣的養成,必須胸無殺機,無邪念,無人欲,無私慾,才能致之,所以仗之為善可,用以為惡,則反受其害,東佛的遺籍中,就這一項武學是最正經的,非立身正直之人,無以成之……」

  慕容婉沉思片刻,說道:「南呂兄!這兒只有我們三個人,而四妹的嘴是靠得住的,小妹想斗膽再問一下有關東佛之事……」

  南宮俊道:「大姐如要問小弟武功淵源,小弟可以承認與東佛有關,但小弟絕非東佛門下,至於小弟的武功師承何人,這很抱歉,實在不便奉告!」

  慕容婉正要開口,南宮俊又道:「這不是小弟故意矯情,而是因為小弟受了一項諾言的約束,在未履行諾言前,小弟絕不能輕洩一言……」

  慕容婉道:「那就算了,不過小妹並非喜歡刺探別人的隱秘,而是為了要澄清一些疑問,這些疑問的關係很大。」

  南宮俊道:「大姐如果能換個方式,不涉及小弟對人的承諾,小弟或可解答一二……」

  慕容婉想想才道:「好!小妹是見到南宮兄對東佛武學的認識清楚較小妹的所習還多,但隔閡處則又乖誤得厲害,因此才有此問,想瞭解南宮兄所知是由何而本。」

  南宮俊道:「小弟的隔閡乖誤之處在哪裡呢?」

  慕容婉道:「別的小妹不清楚,就是有關於化育神功的認識,就相差太遠,所謂正氣為體和氣為用之說,並不是絕對的,只要擇定兩種不相衝突的觀念,一樣可以練成;正氣固須以祥和為轉,但凶氣何嘗不能以乖戾為助的……」

  南宮俊道:「這個小弟不太清楚,但是小弟根據所知,必然可以作個答覆,恐怕要到貴處見到那位前輩後,才可以引證出來。」

  東方倩道:「那你們就快走吧!這兩天我就利用已有的線索,追究宇文雷的下落,然後再等你們來處理……」

  慕容婉也向東方倩叮嚀了幾句,才跨上了石榴紅,南宮俊則騎上了胭脂火,一男一女,兩匹大紅馬,向城外行去,由於這是單獨的行動,雖然有人瞧著慕容婉的裝束與馬匹的顏色,像是三十六紅粉金剛中的人,可是旁邊是個年輕公子,似乎與傳言中的情形不同,因此,也沒有人讓路了,官道上的行人絡繹不絕,車子也多,他們無法放轡疾行,只有慢慢地跟著走著。

  這天磨到天黑,才行下四十來里。

  慕容婉不禁焦急地道:「南宮兄,我是以平常行路的速度來計算時間的,所以才定下四天來回日期,如果照這樣走法,恐怕再加一倍的日子也不夠。」

  南宮俊道:「那就慢兩天,也沒有關係。」

  慕容婉道:「可是你跟字文雷訂了十日之約。」

  南宮俊笑道:「那也不能說是約會,因為我只說十天之內可以找到他,討上門去,即使找不到,也沒怎麼樣,我們並沒有另訂什麼條件!」

  慕容婉為之一怔,想想雖是事實,但是在她的觀念中,卻從沒有想到南宮俊會有這種態度。

  在她的想法中,這十日之約,雖不是生死之約,但至少也必須將事情做個了斷,如果十天內找不到那批被劫的鏢銀,即使不輸下自己的腦袋,也不能再管這件事。

  怔了一怔後,她才說道:「照南宮兄的說法,根本就沒有期限?」

  「不過我說出這個日子的期限,卻是有用意的。」

  「用意何在?」

  「在宇文雷的想法中,必然也跟大姐一樣,認為這十天是個限期,過了十天,如果我還沒有找到他,他就會自己現身來找我,這不比我無目的地去摸索好得多?」

  「南宮兄!你這樣做,不怕你們南宮世家的聲名受到了損害嗎?而且你以堂堂名門世家的繼承人身份,做出這些幾近無賴的行為,也會使很多人失望。」

  南宮俊道:「大姐!我承認我這個法子有點取巧,但絕不認無賴,因為我並沒有答應什麼,自然也就無須履行什麼,人言為信,言出必踐,這就是要人不輕易許諾。」

  「南宮兄!這話我不敢苟同,江湖上的信,並不是一定要說出口來才算話,有些事是無須言許而視為必然的,正如府上歷任江南武林盟主,誰也沒有規定武林第一世家必須該做些什麼,但是江湖上有了事,自然而然就成為府上當仁不讓的責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4 18:3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