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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唇槍舌劍
宇文雷笑了笑,傲然轉身,大步向樓上行去,柳葉青反倒落在後面,柳葉青想趕上去,似乎又失禮,聽任對方自行上去,也不太妥當,正在手足無措之際,慕容婉卻自動出來了。
她帶著另外三姐妹,在樓梯口迎上了宇文雷,淺淺一禮道:「宇文大當家寵蒞指教,慕容婉等幸何如之。」
宇文雷不禁為之一震,那是震於慕容婉所表現的那股柔和之氣。
宇文雷身上帶著一股銳氣,這股銳氣使得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會受到影響,不自而然地為他的銳氣所懾。
可是他在慕容婉面前,才發現到自己的銳氣對慕容婉不僅毫無影響,反而有被對方那股柔和之氣消化於無形的感覺。
這只是他本身的感受,別人是不會知道的,但無可否認,他一向在氣勢上所佔的優勢,現在已轉為劣勢了。
就是這第一度接觸,已經使字文雷感到他把對方估得太弱了,三十六紅粉金剛並不是他想像中那麼易與。
甚至他有點後悔來赴這個約會了,橫江一窩蜂縱橫江湖至今,固然是仗著他們雄厚的實力為底子,但是令人不可捉摸也是原因之一。
直到最近,他覺得江湖上已經沒有任何能動搖他們的力量了,也可以站出來了,只有這三十六紅粉金剛,這股新崛起於江湖的異軍,實力似乎稍可抗衡,而且行事往往又可能會沖突,所以才答應這一次約會,想作一個決定性的了斷,能合則合,不能合則訴於武力解決,他也有絕對把握。
但今天碰面之後,雖然也佔了一點上風,但是主要人物尚未露面,也吃了幾個小啞巴虧,算起來並沒有佔到便宜。
早知道這種情形,他就不來了,只是現在打退堂鼓已太遲了,是好是歹,只有見了真章再說。
於是打了個哈哈,雙手一拱道:「宇文雷來得冒昧,多有失禮!」
慕容婉淺淺一笑道:「大當家的客氣,請!請!」
把兩位客人邀入花廳,相互介紹了自己這邊的人,宇文雷發現一件洩氣的事,平時能說善道,一張油嘴能騙死人的老三卜天靈,到這個場合居然也是噤若寒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且說起話來都是吞吞吐吐,完全不像從前的樣子。
不說話倒也罷,似乎連頭都不敢抬了,眼睛不敢正視對方,宇文雷暗自焦急下,暗踢卜天靈一腳。
這一腳使得卜天靈身子一震,強自打起精神,可是他一接觸到慕容婉那對含若春花,和若晨煦的眸子與滿臉的安詳時,卻又不自然地低下了頭。
宇文雷見狀又是一驚,以為對方用了什麼邪術,才使得老三一下子變得如此差勁。
可是看看慕容婉言笑從容舒坦,不像是在施什麼邪術,再說對方如果施術,受影響的該不止是卜天靈一人,自己也應該有所知覺的,何以會毫無感覺呢?
仔細一看深思究竟,他忽地明白了。
慕容婉並沒有施什麼邪術,她這股感化的力量是發乎自然的,尤其是她眼中的那一股神光,是發自本身的一股力量,沒有任何故意的做作。
所謂:「胸中正,則眸子亮焉。」就是這個說法,卜天靈之所以不敢逼視,主要是由於心術不正,邪不勝正,這是百跌不破的真理。
可是為什麼宇文雷自己不受影響呢?
那只有兩個解釋,一個是字文雷本身也居心無邪,不怕這種真理的逼視。
字文雷自問不是這個原因,他不信什麼邪,但也有自知之明,橫江一窩蜂所作所為,絕對無法在世道人心上站穩腳步,他們大部分做的都是眾所不容的壞事,偶而也對付了幾個惡徒,那也是為了利之所趨,絕不是為了行俠。
再就是第二個理由了,他宇文雷是個天生的巨奸大惡之徒,慕容婉持正的修為不夠,不足以動搖他。火能克冰,冰炭不相容,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可是在窮邊極北之地,常年封冰,那兒的人,都是疊冰為屋而居,在屋中生火而取暖,火卻化不掉冰蓋的房子,這就是一個程度深淺的問題,也是事無實態的道理。
這個理由比較接近事實,卻不是宇文雷所願接受的,所以他希望快點打破這個僵局,免得卜天靈的窘相在人前落個笑柄。
酒菜上來了,大家飲過門杯,道過寒暄之後,宇文雷迫不及待地道:「慕容女俠,多少年來,你我各行其事,從來也沒有碰過頭,今日見面,不知有何見教?」
慕容婉笑笑道:「大當家的既然見問,小妹也直說了,這次是想請當家的賞臉,求一個人情的。」
字文雷又是一怔,道:「慕容女俠這話怎麼說,敝弟兄在江湖上行事,雖說是百無禁忌,但在下記得還沒有開罪過慕容女俠姐妹。」
慕容婉笑笑道:「大當家的言重了,愚姐妹一向多承關照,小妹十分領情,只是聽說貴弟兄最近擬向金陵鏢局下手,故而小妹才有此不情之請。」
字文雷更是一愕,道:「慕容女俠此言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個小妹倒是不便奉告,大當家的想必也知道一個武林門戶,都有本身的消息來源,這種來源是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洩露的,現在小妹想請教的是這個消息是否確實?」
宇文雷沉吟了片刻,道:「慕容女俠,兄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希望知道這件事與貴姐妹有什麼相關?」
慕容婉笑笑道:「我跟金陵鏢局的總鏢頭『一劍擎天』方世俊素不相識,沒有什麼關系。」
「那就是跟事主有淵源了?」
「更談不上了,事主劉鳳鳴劉老大人,是卸職退休的鹽道,官宦之家,也不可能跟江湖人有所關連來往。」
宇文雷笑笑道:「既是兩方面跟女俠都沒有瓜葛,敝兄弟就是對他們下手,也礙不著貴姐妹呀!」
慕容婉笑笑道:「看起來似乎是毫無關連,可是據小妹所知,這位劉大人在鹽道任上,仁民愛物,極有政聲。」
宇文雷笑笑道:「慕容女俠別為流言所蒙,做鹽官的沒有一個是清廉的,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肥缺。」
慕容婉道:「小妹可不是輕易許人的,沒有證據的話,小妹絕不隨便出口,鹽官雖是肥缺,但是劉大人家道殷實,他是為了做事才去做官的,而不是為了發財才去做官的,他在鹽道任上這十年,家產不但沒有增,反而把祖上的良田賠出了幾百頃。」
宇文雷笑道:「劉老兒江南首富,擁有良田萬頃,那一點田算得了什麼?」
「但是做了三十年的官,占的又是個極肥的缺,居然會賠老本,這件事就值得尊敬,再說這次他托交給金陵鏢局護送的百萬兩紋銀,是發自私囊,捐給兩淮賑濟災民的。」
宇文雷道:「劉老頭兒有的是錢,他拿得出。」
「大當家的!這話並不是這麼說,金陵鏢局這次也是盡義務護鏢,分文報酬不取!」
宇文雷淡然一笑道:「方世俊這些年來名成業就,從來沒碰過釘子,也該受些挫折,磨磨他的銳氣,何況這一趟既是盡義務的,丟了也不要他賠。」
慕容婉忍不住道:「大當家,這是一筆賑銀,是救濟遭受水患的災民的!」
宇文雷道:「劉老頭兒在江南發了財,卻跑到江北去做好事,分明是有心沽名釣譽。江南一樣也有窮人,他要做好事,大可以就近佈施。」
慕容婉道:「可是兩淮受水災的人已是嗷嗷待哺,急待救濟。」
宇文雷一笑道:「黃河搶修,兩淮氾濫,這又不是新奇的事,每隔上幾年,總要來上二次,可是兩淮的人也沒有死光,就算真死光了也是活該,明知道危地不可居,為什麼偏要到那兒去住,他們自己都不怕死,又用得著別人去操心嗎?我認為他們都是多此一舉。」
慕容婉發現這個傢伙簡直是不可理喻,忍不住道:「宇文大當家,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宇文雷笑了一下,道:「我們就沒有,而且我也不相信這四個字,我手下的弟兄們當年都受過苦,挨過餓,在路上奄奄一息,也沒有看到誰發惻隱之心救濟一下。」
「可是貴屬下們並沒有餓死,一個個都好好地活下來了!」,
「那是我把他們收容下來的,每年我都要在街道溝渠或是破廟中,救回來幾個人,可是最後活著的不到一成,有的還沒有抬到我家就死了,有的抬到我家後,拖上幾天,還是沒能活過來,眼前就有那麼多待救的人,他劉大善人又何必老遠地把銀子送到河北去?」
慕容婉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橫江一窩蜂歷年所得,都是用來救濟貧困了?」
字文雷笑道:「這個在下沒有必要向芳駕交代清楚吧!反正在下認為那位劉大善人的銀子太多,沒處花銷,我們正缺錢使,向他借一點也不為過。」
慕容婉道:「大當家的是非下手不可了?」
宇文雷道:「我可沒這麼說,但我也沒說不下手,橫江一窩蜂行事一向獨來獨往,無須向誰交代!」
慕容婉道:「假如小妹向大當家討個人情,請貴屬放過這一票,大當家的是否肯賞個臉呢?」
宇文雷笑笑道:「慕容女俠,在下也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在下請求貴姐妹置身事外,別插這檔子事呢?」
慕容婉不禁一怔,覺得這個傢伙實在難纏,詞鋒之利,使人無法理順,他若是不講理,倒也罷了,偏偏他又能提出一套歪理。頓了一頓後,她決心攤開來談了,神色一正,道:「大當家的,紅粉姐妹行道江湖,義理當先,義所當為,死而不辭,因此小妹不能不理!」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可不是,橫江兄弟也有自己行事的一套,我不強人所難,可也不受人管,橫江一窩蜂之所以有今日,並不是靠著講人情托面子掙下來的,我們是憑著真本事打出來的天下,不管人,也不受人管,我們的談話到這兒為止,再談下去,就太傷和氣了。」
話講到這兒似乎已經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了,宇文雷一拱手,淡淡地道:「慕容女俠,今日多蒙盛待,他日有機會再碰頭時,在下再回報,告辭了。」
卜天靈一聽宇文雷這麼說,如釋重負地站起來,連聲地道:「是!是!今天多有打擾,下次由敝兄弟作東,更好好地回請各位姑娘一頓。」
慕容婉一笑道:「大當家!三當家!何必如此匆匆,既來之,則安之,等終席再走也不遲。」
宇文雷笑道:「那大可不必了,今天敝兄弟前來,也不是為了擾席的,該談的話談完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再談下去反而無味,告辭!」
他不待主人答覆,已經轉身要朝門口走去。
從來沒有開口的東方倩卻搶先一步,擋在門口道:「請二位留步,小妹還有一句話請教。」
宇文雷淡淡地道:「東方女俠有何指教?」
東方倩道:「大當家的應該知道,賑災濟困的善款捐項是不能動的,否則必遭江湖之唾棄。」
字文雷一笑道:「這個毋勞女俠提醒,在下知道得很清楚,可是橫江兄弟在江湖上多年,從沒跟誰交過朋友,有過交情,倒是想動我們的大有人在,因此橫江兄弟等於是仇蹤滿天下,遭到大家的共棄,但我們兄弟一個個都活得很好。」
「那是因為找不到你們,今天就不同了!」
宇文雷哈哈大笑道:「在下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雖然我們露了相,可是只要走出酒樓門口,准保一個也找不到我們,」
東方倩笑道:「不見得吧!大當家的別忘記,我們可不是進了酒樓才認出各位的,貴屬下的弟兄們在未進酒樓前,我們就一個個的點清楚了。」
宇文雷神色微變道:「東方女俠意下如何呢?」
東方倩道:「紅粉姐妹從不提過分的要求,可是提了出來,必然是無傷於義的正當要求,從不容人拒絕的。」
宇文雷冷聲道:「在下就是拒絕了,女俠又打算如何?是不是要留下我們?」
東方倩道:「不錯,除非大當家的能作個明白的交代,否則就請在這酒樓裡多坐一會兒。」
宇文雷笑道:「在下就是坐到明天,也不會改變主意的,東方女俠如是還想對在下說詞,大可不必費神了。」
東方倩道:「宇文大當家的如果能夠留到後天,你改不改主意都無所謂了!」
「這話怎麼說呢?」
「宇文大當家的不是明知故問嗎?你們這次追蹤而來,就是要動金陵鏢局的腦筋,不會連對方的行蹤都弄不清楚吧!」
「在下當然清楚,金陵鏢局的鏢車在十天前就起程,約計明天過此,在下就等他們一天,諒他們也跑不了多遠去,橫江一窩蜂是吃定了這票貨色,哪怕他躲到天邊去,我們也能把他追回來。」
東方倩笑了笑,說道:「那天大當家就不妨做個人情,在這兒做客,留到後天中午,在這段時間內,各位的吃喝,概由紅粉姐妹負責款待,過了後天中午,紅粉姐妹恭送各位出門,對這件事我們再不管了。」
卜天靈道:「大哥!有人管吃喝,咱們樂得歇歇腿,在這兒打攪一下等到後天中午好了。」
宇文雷真想給他一巴掌,沉聲說道:「老三,你是窮昏了頭,你也不想想,人家跟咱們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憑什麼要對咱們這麼客氣。」
卜天靈笑道:「這個嘛,小弟倒是知道,紅粉姐妹的意思是後天中午,金陵鏢局車過了境,就有南宮世家的人接手上去幫忙護送,咱們就無法下手了。」
宇文雷道:「你也知道這個,南宮世家第一武林世家,他們若是接上手,咱們雖然不見得怕他們,但畢竟要增加很多麻煩,咱們又何必多添麻煩呢!你知道咱們橫江弟兄行事,一向是講究簡捷,越省事越好!」
卜天靈笑道:「這個小弟自然知道,大哥,這件事是小弟主持的,不是小弟吹牛,小弟早有了萬無一失的安排,別說是南宮世家出來接手,哪怕他們把鏢送到地頭,小弟也有十成的把握摘取到手。」
字文雷歎了口氣道:「老三,平時看你很機靈的,怎麼今天腦子裡裝滿了豆腐渣,咱們在這兒呆到後天,能夠留下性命離開已經算運氣了,還想去撈一票,你這不是在做春秋大夢吧?」
這下輪到卜天靈發怔問道:「大哥,這怎麼說呀?」
字文雷冷笑道:「橫江一窩蜂在江湖的人緣好到什麼程度,你難道還不清楚,咱們是一群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平日是虧咱們藏得緊,才沒有被人吊住尾巴,這下子公開露了臉,還要在這兒呆上兩天,那你看吧,等後天咱們出去的時候,整個城裡都塞滿了堵咱們的人。」
慕容婉不禁作色道:「宇文大當家的,這話就太侮我們紅粉姐妹了,紅粉姐妹行道迄今,從來也沒有要人助拳過!」
宇文雷淡然道:「慕容女俠請恕在下出言唐突,你們不必邀人助拳,自會有人前來。只要橫江一窩蜂在此地的消息洩出來,還怕沒人來找麻煩!」
柳葉青忙道:「不可能,我們在此約會的事是絕對秘密的,誰都沒有告訴,連彭胖子都是我們來了以後才知道……」
宇文雷笑道:「我相信柳女俠說的是真話,可是我們在門口那樣一鬧,消息早傳出去了,不必等到後天了,兩個時辰後,我相信就有人前後左右來請安了。」
東方倩冷笑道:「紅粉姐妹別的大話不敢說,這點擔保還有的,只要貴兄弟留在這兒到後天中午,敝姐妹敢保證沒有一個人敢前來打擾!」
慕容婉忙道:「老四,說話不可太滿,萬一有人來了呢?」
東方倩道:「那就是我們的事了!」
慕容婉剛要開口,宇文雷卻笑道:「慕容女俠不必為難了,就算各位願意擔保,橫江一窩蜂弟兄也不敢領這份情。」
慕容婉道:「小妹也不敢說擔保的話,因為小妹想到貴弟兄不會在乎別人找麻煩的。」
卜天靈這時才變得有些生氣了,笑笑道:「慕容女俠,橫江弟兄惡名滿天下,也不敢高攀,否則讓人誤會貴姐妹跟我們是一夥的,那就不上算了,所以我們還是早走的好!」
慕容婉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紅粉姐妹倒是不怕人誤會,不過小妹要把話說在前面,既然大當家的不肯賞臉紅粉姐妹答應過的事,小妹也不能袖手,我們下次碰面時,很可能就要兵刃相見了!」
宇文雷一笑道:「慕容女俠答應為金陵鏢局挎刀了?」
慕容婉道:「小妹跟金陵鏢局素無往來,無所謂挎刀不挎刀,只是有位武林前輩向小妹說項,告訴小妹金陵鏢局這一趟鏢的性質,希望紅粉姐妹能照料一二,小妹想這種善舉,凡是江湖人理應襄助的,所以才答應下來。」
宇文雷大笑道:「好極了,女俠襄善舉,這一筆銀子要是能夠在慕容女俠以及貴姐妹手中得以保全,紅粉金剛又要大大地露一次臉了!」
他的話中充滿了挑戰的意味,慕容婉忍住了沒說話,東方倩又忍不住了,幾乎就想拔出刀來動手,宇文雷視如未見,只是笑著對卜天靈道:「老三!下去招呼那批活寶們一聲,該抹抹嘴巴滾蛋了,別看到好酒好菜就拚命地撐,要知道今天是來做客的!」
輕描淡寫一句話,便把東方倩冒起來的火給壓了下去,因為對方今天是應邀而來,無論如何,她們要保持一點做主人的風度。
卜天靈下樓去了,這兒的慕容婉也勉強地在禮貌上把宇文雷送到了樓下。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急蹄聲在門外突然停止,接著是兩個人匆匆地衝了進來。
前面是個八十來歲的老者,鬚眉皆白,精神倒顯得很矍鑠,後面則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身上帶著傷,血漬未乾,又染滿了沙塵,顯得十分狼狽。
這兩人衝進店堂後,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倒是慕容婉先向來人招呼道:「杜前輩怎麼來了,這位是……」
那個姓杜的老者一抱拳道:「慕容女俠,很對不起,老朽未曾先容就匆匆地闖了來,這位是金陵鏢局的方總鏢頭擎天劍方世俊。」
眾人又是一怔,慕容婉忙道:「方總鏢頭怎麼會落得如此狼狽,莫非是那筆鏢銀……」
方世俊長歎一聲,黯然道:「方謀無能,鏢車在距此五十里外的酸棗林遇伏,所有的護鏢弟兄以及四位隨行的朋友,俱告當場戰死,只有方某一人力戰得脫……」
慕容婉的眼光看向了宇文雷,他卻若無其事地說道:「這是什麼人,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慕容婉道:「除了橫江一窩蜂之外,難道還有別人?」
宇文雷聳肩笑道:「慕容女俠,在下跟一夥弟兄,在今天早上就到了這兒。」
東方倩搶著道:「誰知道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宇文雷笑道:「慕容女俠知道。」
慕容婉微笑道:「我怎麼會知道?」
字文雷道:「女俠能把我的那些弟兄在人群中一個不漏地叫了出來,可見對我們的底子很熟了,自然也知道是什麼時候來到彭城的。」
慕容婉語為之結,欲言又止。
宇文雷又用手一指道:「我的弟兄們全在這兒,方大俠不妨看看,劫取鏢銀的是否他們在內!」
方世俊困擾地看著那一堆形形色色的怪人,尤其是對那個叫萬人迷的女子看得最久,看得萬人迷有點不安地道:「你這老小子,死盯著老娘看什麼,你真要喜歡老娘,不妨帶了銀子來,老娘就在城南的花粉巷最後一家,你要是找不到,就向隨便一個住在那兒的人一提萬人迷,他都能帶你上老娘那兒去。」
方世俊被她的言語弄傻了,在這種場合下,對方居然冒出這一套話。
宇文雷笑笑道:「方大俠,這是我們橫江一窩蜂弟兄!」
方世俊又是一愕,連忙拱手道:「失敬!失敬!」
宇文雷道:「你看看清楚,劫鏢的人是不是他們?」
方世俊道:「那一批人共是十五個,個個身手奇絕,行事狠毒,出手就是殺著,而且也自報名號是橫江一窩蜂,只是跟這幾位倒不太相像。」
慕容婉道:「方總鏢頭,你看清楚了,你果真認為他們沒有參與劫鏢?」
方世俊道:「方某可以認定,方某雖不才,但只要見過一次的人,方某斷然不會忘記,在這幾位中,只有這位娘子,好像是在那一堆人中使一柄蛇口劍……」
萬人迷立刻叫了起來道:「你這沒良心的老小子,什麼好事不往老娘頭上套,偏偏就找上這一宗,是老娘那一天沒把你侍候舒服了,你要啃老娘這一口……」
方世俊忙道:「娘子別誤會,在下只是說那一批人中間有個女子很像你,卻沒有說是你。」
萬人迷哼了一聲,道:「你用那種眼光看著老娘,分明是已經認定是老娘了,還說是誤會。」
方世俊道:「在下可沒這麼說,那個女子似乎比娘子要瘦一點,高一點,也黑一點,還有她的唇角也有顆痣,只是長的位置與娘子相反,她是長在左角上,娘子卻是在右上角,除此之外,你們確是十分相像。」
萬人迷立刻雙手合掌道:「阿彌陀佛,上個月我還說唇角這顆痣命犯桃花,主一世無歸宿,想把它點掉的,可是,算命的卻說這顆痣是福痣,能夠引進財源,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叫我千萬不可點掉,我幸虧聽了他的話,要不,今天可不是苦了?」
宇文雷道:「既然方大俠能夠指定這些人沒有參與劫鏢,那就沒我們的事了,大家走吧!」
慕容婉道:「字文大當家請慢一步,那些劫鏢的人口稱是橫江一窩蜂,大當家的有何感想呢?」
宇文雷笑笑道:「橫江弟兄似乎向來不先報名,也不會留活口,只這兩點就知道他們不是一夥了。」
慕容婉道:「可是,他們冒了橫江豪傑之名行事,大當家的難道也不聞不問嗎?」
她明知道宇文雷言不由衷,那批劫匪顯然他知道的,所以才故意地擠他一下,哪知道宇文雷滑到了家,哈哈大笑道:「慕容女俠說這話難怪,對橫江弟兄行事還不太清楚,我們對這點子臭名卻沒看得怎麼太重,更不會以為這是私有的,我們能用,別人也能用,如果貴姐妹有興趣,下次有什麼舉動時,不妨也用橫江一窩蜂的名號好了,在下不但不干預,而且還十分歡迎。」
慕容婉拿他真沒有辦法了,只有道:「可是別人誤會追究到貴弟兄頭上了,又怎麼辦呢?」
宇文雷雙肩一聳笑道:「這正如女俠說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好在失主方大俠親自在此,認得我這些弟兄都沒有嫌疑,大概誤會不到我們頭上來!」
字文雷臉色一沉,語音轉為冷厲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真有人不講道理,一定要硬栽在我們頭上,橫江弟兄們也不怕受誣,絕對接下來就是,所以在下再問一句,有沒有人認為那筆失鏢是要我負責的,如果有的話,在下好有所答覆。」
他把冷峻的目光掃了全廳一眼,殺氣頓盛,連慕容婉也不禁為之一震,其他的人更沒話說了。
宇文雷等了一下才得意地道:「既然大家都認為敝弟兄沒有嫌疑,我們就告辭了,哥兒們,謝謝紅粉姐妹們的款待,你們也吃夠喝足了,可以滾蛋了!」
於是橫江一窩蜂都同時一拱手,同聲叫出「謝謝」兩個字。這雖是禮貌,卻充滿了示威的意味!
誰都沒有想到那十四個人合起來的聲音會有如此大的威力,那簡直像是平空響起了一陣雷,把整個屋子都震得搖動了起來,而紅粉姐妹中,除了起頭的五個還能支持外,其餘的都被震得臉容失色。
受了傷的方世俊連退了幾步,若不是伸手扶住了桌子,差一點沒跌倒。
那個姓杜的老者也連退了兩步,不自而然地用手掩耳,字文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聲比那一句「謝謝」的威力並不遜色,大部分的人都用手掩上耳朵。
字文雷見示威的目的已達,才止住笑聲道:「小子們太沒規矩,這兒誰都不是聾子,那麼大聲幹嗎?滾吧!滾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一行人魚貫而出,眼看著他們即將離去,卻是誰都沒有一點辦法,東方倩實在有些不甘心,作最後的努力道:「大當家的,不久之前還聽你說,對這一批鏢銀志在必得,而且有了十分的把握,現在叫人捷足先登了,你怎麼辦?」
卜天靈對東方倩卻沒有那種氣勢上的怯情了,立刻又恢復那種嬉笑的態度,道:「我們自然也不甘心一塊肥肉落在別人嘴裡,怎麼樣也會想法子再吃過來的。」
「吃得到嗎?」
卜天靈哈哈大笑道:「這個很難說,因為我們目前連一點頭緒都沒有,只有盡力而為了。」
這一夥人,個個都油得成了精,一點口風都不漏,叫人空白恨得牙癢癢的,卻拿他們沒一點辦法。
卜天靈笑笑又道:「我們當然會去追查的,假如查到了,一定會第一個通知方大俠。」
宇文雷笑道:「我這兄弟是狗掀門簾,全仗一張嘴,各位要是聽他的,不是被騙死就是活活氣死。」
慕容婉道:「哪裡!三當家的說得太高明了,小妹愚笨,一時還未能完全明白,故而想請大當家的賜准,把三當家的留下,容小妹慢慢請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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