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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雪雁]玄門劍俠傳[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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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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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28: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玄門劍俠傳  作者:雪雁


第 一 章 三幅畫

  寒風冷例,拂面如刀,白雪如銀,漫漫千里。秋,給大地帶來的遍地黃葉枯草,而今,已全被這冬季的白雪收拾而去。

  鎮山關,就座落在這個白色的世界裡,因為剛好在高聳人云的摩天嶺下,而成了來往客旅的駐腳重地,這裡,有近千戶的人家,在關外,也算得上是一個大鎮集了。

  大雪,雖然已經停了,但是,灰蒙低沉的天空,飄浮緊密的彤雲,卻顯示出隨時都有再飄雪的可能,久走關外的客旅都有經驗,雖然歸心似箭,卻也不敢貿然踏上征途,這倒給客棧帶來了生意。

  向山客棧是這裡最大的一座客棧,由於屋外寒風砭骨,此時雖非進食時間,店內依然擠滿了淺酌閒聊的商旅。

  店內的人雖然不少,但需求卻不多,因此,小二們大都閒著。

  突然,厚重的門簾閃動了一下,室外透進的亮光,使台前的小二們知道有客人進來,散立在櫃台前的三四個小二,全都輕身迎向門口,嘴全都張開了,但卻沒有喊出他們慣用迎客的語句來,因為,他們的習慣,全被同一個念頭所打斷了:「這人好俊逸。」

  一張俊臉,白裡透紅,雙眉斜飛人鬢,目如晴空寒星,直鼻通梁,唇紅如丹,二十上下的年齡,雖然超過觀音大士座下的金童年歲,但卻只有金童才能形容出他那飄逸出塵的脫俗氣質。

  緩慢地向店內掃視了一遍,少年和緩地道:「可有坐處?」

  一語驚醒了沉迷中的小二們,一個三十上下的小二,忙上前一步,連聲道:「有有有,公子爺,你這邊走。」轉身向內領路。

  穿過嘈雜的人叢,在南邊一張臨窗口的地方找到一張空桌,小二陪著笑臉道:「公子爺,這邊清冷點,您……您請多包涵。」話落向少年身上打量了一眼,心中又是一愕,暗自後悔不該帶他到這個臨窗口的地方來,敢情少年只穿了一襲單薄的白衣。

  坐了下來,白衣少年淡淡地道:「不要緊。」小二又是一怔,暗忖道:「世上莫非真有不怕冷的人不成?」心念風車似的一轉,忙著道:「是是。」

  自衣少年從身上摸出一錠五兩來重的金塊,在桌上一放,道:「來點可口的就是了,要快,送來之後,我還有話向你。」

  眼睛盯著金塊,小二慌不迭地道:「是是是,小的立刻給您送來。」話落,半走半跑地向廚房內奔去。

  的確夠快的,不到盞茶工夫,小二已率人端上了一盤全雞、鮮鯉、魚翅與一壺陳年的好酒,將杯筷擺好之後;小二陪著笑臉道:「其它的隨後就送上來,公子爺,你先將就著吃點吧。」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其它的不送來也不,要緊了,這些已夠了。」

  小二一呆,道:「但是,公子爺,小的已經……」

  少年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付帳的錢就是這些,不曾短少。」話落指指桌上的金塊。

  呆呆地望著少年的那張俊臉,小二暗忖道:「他雖然是個男子,笑起來卻是恁般迷人,只可惜笑得太短了。」一邊轉著念頭,一邊忙應道:「是是,公子爺,大多了。」

  白衣少年指指對面的椅子,「你請坐。」

  小二恭敬地道:「小的不敢,公子爺,你有話儘管吩咐,不管死活,小的一定會替您辦好的。」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你坐下,我才好說話。」

  小二猶豫了一下,拉開椅子,告罪道:「小的放肆了。」話落坐了下來。

  白衣少年緩慢地探手入懷,小心地掏出一卷畫來,遞給店小二,道:「在貴客棧中,你可曾見過與這張類似的畫?」

  小二驚悸地盯著少年遞過來的那卷紙,短促地道:「畫?』』伸手接了過來。

  才一展開,小二立時驚駭道:「公……公子爺,你……你是從哪裡拿來的?快……快請收起來。」急急地送了過來,一面不停地回頭四顧看,好像怕什麼人看到。

  白衣少年俊臉上掠過一絲激動的表情,沉沉地道:「照此看來,你過去曾經見過與這幅類似的畫了?」

  小二霍然站了起來,急聲道:「公子爺,請你收回去吧,小……」

  小的還得去照顧其他的客……客人。」

  白衣少年探手人懷,又摸出同樣大小的一塊黃金往桌上一敢,道:「小二,把詳細情形告訴我,這個就是你的了。」

  小二看見那錠金子,抬起來的腳又放了下來,嚥了兩大口唾沫,終於下定子決心,說道:「公子爺,小的就為你豁出這條命吧。」

  重又坐了下來。

  白衣少年把畫收入懷中,然後把那錠金子放到小二前面,道:「你先把這個收起來再說吧。」

  小二把金子拿在手中一試,忙收入懷中,恭恭敬敬地道:「小的一家老小的生計,算是有著落了,小的就是為了您而送了命,也沒有什麼牽掛的了。」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你怕本地那些不成器的東西?」倒了一杯酒,開始用菜。

  小二不同意地搖搖頭,道:「公子爺,他們那些人全都是些亡命之徒,不怕王法,拿殺人當兒戲,我們一般百姓誰敢惹上他們呢?」

  白衣少年抬頭看看小二道:「江湖上盡多遊俠,他們自然會收拾這些不怕王法的東西,你怕什麼?」

  小二歎了口氣,道:「唉,公子爺,你可別小看他們,他們之中有很多是武功非常了不起的高手呢!就拿上次來說吧,一個功夫十分扎實的大俠,他也拿出與您今天拿的同一類一張畫,結果,還不是把命送在店外大路上了,所以,公子爺,你這張畫可千萬別再拿出來亮相了。」

  少年仍然低頭吃著東西,道:「你從頭說吧。」

  小二乾咳了兩聲道:「唉。由畫而鬧出人命的事,我再也忘不了,是發生在三年前的八月初五,一個老年商人,在這裡拿出一張畫給他的同伴看……」

  白衣少年抬頭問道:「那畫上畫的什麼?你可曾看見?」

  小二點點頭,道:「那時我正好在那裡服侍他們,因此,我全看到了。」停了停又道:「那張畫畫的好像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大廳,在正面靠牆的地方畫著三座大蓮台,蓮台上卻沒有佛像,在那三座蓮台下,畫著……畫著……」

  白衣少年放下了筷子,沉聲道:「畫著什麼?」

  小二慘然地搖搖頭,道:「唉!哪雖然是一張畫,但卻畫得太逼真了,逼真得使人看到那幅畫就像身歷其境似的,想起來,實在太淒慘了。」他同情地搖搖頭,繼續道:「三座蓮台之下,並排跪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夫婦,兩人身們跪著二女一男三個孩子。五人胸口上各插著一柄長劍,各自手提著劍柄,看樣於是被迫自盡的,血流遍地,慘不忍睹。在五人身後,大廳人口處,呆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好像也是那對中年夫婦的一個孩子,剛從外面回來,那觸目的景象,,把他嚇得呆了。」

  白衣少年星目中透視出慘淡的光芒,原本紅潤的俊臉也顯得十分蒼白,直到小二再發出一聲歎息,他才驚覺地斂去了流露出的神情。

  白衣少年壓制著激動,緩緩道:「第二張呢?畫的什麼?」

  小二看看白衣少年道:「公子爺,你繼續吃嘛。

  自衣少年淡淡地道:「夠了,說下去吧。」

  小二迷惑地掃了白衣少年一眼,繼續道:「那第二張畫出現在隔壁的鎮山老店中,那張畫就是我所說的那個大俠拿到鎮上來的,經過一番打鬥之後,他們沒有拾回去,所以我看到了。」

  「那張畫上畫的景物也很慘……」白衣少年生硬地接口道:「在曠野裡,三個蒙面人,殺害了兩個白髮老者,還有—個白髮老者肋下挾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闖出了重圍,是不是?」

  小二一愣,道:「公子爺,還有一樣東西也在畫上,你忘了說了。」

  白衣少年沉聲道:「三佛台。」

  小二不解地否認道:「不是,是三座蓮台。」

  白衣少年冰冷地道:「小二,那就是三佛台。」

  小二打了個寒噤,暗道:「我的老天爺,聲音冷得簡直像能凍死人似的,這位公子爺的一切行動,好像古怪得使人無從捉摸。」心裡雖在轉著念頭,嘴裡卻忙應道:「是的,是三佛台。」

  白衣少年又問道:「小二,那第三張畫上畫的是什麼?」

  小二忙道:「公子爺,第三張就是你方才拿給我看的那一張啊,那畫上的老道士過去也許曾到過我們店中,那些山跟那條結了冰的河。也好像在哪兒見過,老道士背的孩子與以前我所見的那兩張畫上畫的是同一個人,只是憔悴了很多而已。」

  這時,又送上來幾個萊,白衣少年卻沒有舉筷子,自言自語似地道:「那條河叫寒水江。」

  小二驚異地道:「寒水江?你是說淵瀉於長白天池的寒水江。」

  白衣少年點點頭道:「不錯,就是那裡。」

  小二懷疑地望著白衣少年,道:「你怎麼能看得出是那裡?」

  白衣少年淡淡地道:「我曾到過那裡!」

  小二笑了笑,道:「公子爺,你真會說笑話,寒水江已經快到天池了,不要說冬天,就是夏天,你一個讀書人也無法上去啊!」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一個蠻橫而響亮的聲音,道:「各位暫時請不要離開位置,兄弟們要找一位朋友,還希望……嘿嘿,各位合作。」

  店內立時起了一陣騷亂,但沒有一個敢擅自離開座位。

  小二臉色一白,頭也沒敢回,顫聲道:「公子爺,你……你千萬別說小的也見過那張畫……否則,小的知情不報,絕無生機,公子爺,你……你千萬開恩。」不等白衣少年開口,已急急離位而去。

  抬頭向人口望去,只見那裡並排站著三個身著重裘的漢子。

  中間一個,年約五旬上下,左頰有一個紫刀疤,由腮直到耳根,青慘慘的一張臉,令人望之生畏。左右兩個漢子,年紀也都在三旬以上,右邊的手握著一柄厚背鬼頭刀,左邊一個拿著一柄十三節的竹節鋼鞭。

  疤面老者向四周掃了一眼,便徑直向大廳中央一張桌子處走過去,兩個漢子緊跟在他身後。

  停在一張紅漆大八仙桌子前面,然後,拉開一張椅子,疤面老者面對著同桌神色顯得非常侷促不安的一老二少坐了下來,凝視著對面那個身著狐裘的老者,咧嘴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兒,聽說你身上有一幅山水人物畫?」

  老者心中雖然知道對方不是好路數,但卻還沉著氣,溫和地笑了笑,道:「這位老哥,老漢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疤面老者疤臉一板一沉聲道:「老夫不是來與你話家常,見沒見過都是一樣,你還沒回答老夫的問話。」

  老者右側一個三十上下的漢子,霍然站起身來,沉聲道:「老丈,我父子三人可都是安善良民,你要尋短處,可就找錯了人。」

  歪著頭,斜眼瞟了那漢子一眼,疤面老者陰側惻地笑了笑道:「這麼說,我們三個倒變成不安份的人了,喂,年輕人,老夫不與你計較,回答我,你們身上可是有一幅畫,畫的是一個老道士背著一個小孩子?」

  年輕漢子冷笑一聲,道:「有又怎麼樣?花錢買來的,又不是搶的。」

  疤面老者嗯了一聲,點著頭道:「這年頭,有錢人的日子就是好過,要什麼都可以用錢買到,喂,年輕人,那幅畫是誰賣給你的?」

  年輕漢子冷笑一聲,道:「這可忘記了。」

  疤面老者嗯了一聲,回頭望著身後兩個大漢道:「你們倆聽到沒有,他說忘記了,你們想個什麼法子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來。」

  兩個漢子彼此對望了一眼,持鬼頭刀的漢子陰冷笑道:「兄弟,他說他忘了,準沒有錯,好在同來的有三個,他忘了,一定有一個記得的。」話落兩人已走到那漢子身後。

  年輕漢於一把推開椅子,猛一作勢,就要轉身,但身子還沒轉過去,兩臂已被身後的兩個漢子抓住了,不由厲聲道:「哈,反了,反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打算搶啊?」

  持刀漢子陰笑道:「朋友,我還當你是真有兩下子呢!卻原來只有幾斤蠻力而已,既然你記不起那賣畫的人是誰,爺兒們懶得與你囉嗦……你就靜下來想想吧。」話落揚手一掌「叭」的一聲,拍在那年輕漢子的玉枕穴上,接著兩人同一鬆手,年輕漢子立時癱瘓在地上,氣絕身亡。

  老者離座蹲了下來,探手一摸,發現氣息已斷,立時瘋了似的跳起來,大喊道:「啊,打殺人了,店家,店家。」

  兩個漢子一左一右抓住老者,桌子左側的年輕漢子一見這些人打死了哥哥,又抓住了父親,立時就動了拚命之力,霍然站起身來,才想過去,疤面老者揚手拋出一根筷子,正好打在他肩井穴上,立時就被定在那裡了。

  店中一陣騷動,有些人紛紛離座。疤面老者臉一沉冷聲道:「各位,在老夫未下命令之前,你們如果出門,被殺死在門外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一聞此言,欲動的人全都呆住了。

  直到此時,老者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無人敢出面挽救了。

  白衣少年向那邊掃了一眼,沉聲喝道:「店家,算帳了。」

  先前服侍他的那個小二,巴不得他能快走,以免把自己也牽扯進去,聞聲急忙上前,恭身道:「公子爺,你……你出去時可得小心點啊!」

  白衣少年把桌上的那塊金子拋給小二,冰冷地道:「我現在還不走。」話落,轉身緩步向那張大八仙桌走去。

  小二驚得目瞪口呆,上下兩排牙齒,捉對兒打著哆嗦。

  疤面老者抬頭望著那邊嚇得變了顏色的那張老臉,陰沉地笑道:「老兒,你可還記得是誰賣給你的?」

  老者看看周圍那些敢怒而不敢言的面孔,知道這些人中是不會有人出面救他了,再也硬不下去,顫聲道:「大爺饒命,小老兒實在不知道那個人是誰,當時是……是一個過路旅客賣給我們的。」

  疤面老者醜臉一沉,順手抓起一恨筷子,往桌上一插,冷聲道:「老兒,老夫再問你一次,如再不合作,這筷子對付的就是你未死的兒子。」話落抓起另一根筷子,在手中玩弄著。

  老者掃眼看見那根筷子有半截已插進了八仙桌子裡,嚇得老臉慘白如紙,顫聲道:「大爺,求求你饒了我們吧,小老兒說得句句實活,如有半字虛假,天打雷劈。」

  疤面老者陰沉地搖搖頭,道:「我不信,嘿嘿,老兒,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緩慢地抬起了右手,手中筷子,直向老者兒子的胸口伸了過去。

  老者嚇得直張口,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這時,疤面老者的肩膀被人打了一下,一個冷漠的聲音道:「朋友,你要找那賣畫的就不該找他們,困為,那個人在哪裡,我知道。」

  疤面老者縮回手來少扭頭發現站在背後的是個文弱俊美少年,只當他是個讀書人,冷喝道:「混帳東西,你知道大爺指的是張什麼畫嗎?」

  白衣少年冷冷地道:「朋友,出口傷人,你得付出出乎意料之外的代價。」

  疤面老者大笑一聲道:「哈哈,讀書人,你倒說說看,老夫得付什麼出乎意料之外的代價?老夫覺得挺新鮮的呢。」

  白衣少年探手人懷,陰冷地笑了笑道:「馬上就會知道了,尊駕何不先看看這張畫對不對再說吧?」似手來往桌上一拋,一卷畫紙隨手飄落桌上,滑開的一端,豁然露出三座蓮台。

  疤面老者臉色一變,向用鬼頭刀的漢子使了一個眼色。

  持刀漢子甩開老者的手臂,走到桌邊,伸手就要取畫。

  「慢著,朋友!」自衣少年冷冷地道:「那畫是我的,在未得我同意之前,你最好別動它。」

  所有的目光,都惋惜地盯在少年身上,他們覺得奇怪,對這些凶神惡煞,別人避之猶恐不及,這個文弱的讀書人,為什麼偏要自己往地獄裡闖?持刀漢子抬頭看看白衣少年,嘲弄地斜眼盯著他道:「要是大爺這就拿它呢?」

  持鞭漢子大笑道:「兄弟,你得付出出乎意料的代價啊!哈哈……」

  白衣少年陰冷地笑了笑,道:「朋友,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好笑的,不錯,你如果擅自動它,那就得付出出乎意料之外的代價。」

  持刀漢子黑臉一沉,獰笑道:「付給誰?給你?」

  話落,伸手去拿畫。

  白衣少年冷冷地道:「不錯,給我。」

  持刀漢子眼盯著白衣少年,罵道:「他娘的,你小子好大的口氣,你也不怕風寒凍僵了舌頭,老子一生什麼都不信,當然,也不信邪。」話落緩緩伸手抓向桌上的畫。

  嘴裡雖然說著不信邪,那雙充滿邪氣的眸子卻緊盯在白衣少年臉上。

  持刀漢子一寸一寸的靠近著,眼看著再有三寸就可以拿到了,臉色一緊,倏然伸手抓了下去。

  就在持刀漢子手剛動的一瞬間,疤面老者突覺手上一輕,才發現手中的筷子不見了,對面已傳來一聲慘哼,一雙眼睛,立刻又從手上轉向對面,目光所及,老臉立時一變,霍然站了起來。

  一隻黑手,平貼在桌面上,距畫仍有三寸遠,疤面老者手中把玩著的那根筷子,正端端正正地釘在那雙手的正中間,露出手背上的筷端不到兩寸,鮮血噴流如泉,淌過手背,在八仙桌上積了一大灘。

  白衣少年此時已如幽靈般地站在持刀漢子的身側,一張俊臉,拎如寒冰。

  由手中失去筷子,到白衣少年由背後轉到桌上的另一面,這些舉動,疤面老者一樣也沒看見,由見面,直到此時,疤面老者才發現事態有些嚴重了。

  持刀漢子痛得丟下了鬼頭刀,伸手就去抓手背上的筷子,哪知右手還沒到,伸出的手背上立時又傳來一陣徹心奇痛,那雙手,也被釘在桌子上了。

  疤面老者這次看清了那筷子是怎麼釘上去的了,但是白衣少年那輕鬆的投擲動作,卻使他的一顆心直往下沉。

  持刀漢子雙手平貼在桌面上,因為稍一移動,便更痛得發昏,因此,他除了慘哼之外,一動也不敢再動。

  白衣少年陰沉地冷笑一聲,道:「朋友,你犯了兩個不可饒恕的錯誤,第一,你恃自身武功,欺凌身無一技的百姓。第二,你該明白你不配追究那張畫的來源及那畫中的人物。」

  白衣少年憐惜似地搖搖頭,道:「因此,你得付出你意想不到的代價呢。」反手一記耳光,「啪」的一聲打在那張黑臉上,「喀」的一聲,那個撐著腦袋的脖子猛然轉了半個大圈,只慘哼了半聲。那個龐大的身體,便軟弱地癱瘓到桌子底下去了,釘在桌上的兩根筷子也全拉斷了。

  店內的商旅好似都忘了疤面老者在此地的勢力,齊聲衝口喊出了一個滿堂大采。

  持鞭漢子見白衣少年竟一記耳光打死兄弟,丟下了手中的老者,虎吼上聲,當頭一鞭揮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冷哼聲中,右臂倏然向上一舉,正好擱在持鞭漢子的腕脈上,動作看來,既輕松而又緩慢,但卻正好迎上。

  持鞭漢子手臂一麻,勁道立失,鋼鞭沉重的沉下壓力,他那失去了勁道的手指哪能抓得住,因而,鋼鞭脫手,向下跌落。

  白衣少年星目中殺機一閃,左臂才起,右臂已出,輕輕向左一揮,正拍在轉了一圈的鞭柄上,粗鈍的鞭尖,挾著一股人體無法抗拒的勁道,穿胸透體,戳進了持鞭漢子的體內,鞭前只露出不到三寸的鞭柄。

  持鞭漢子慘號一聲,雙手撫住胸膛,向後連退了四五步,才「轟」的一聲撞在一張桌角上倒地身亡。

  指顧之間,連殺兩人,白衣少年俊臉上除了來時的那股迫人的煞氣之外,沒有一點異樣的表情。

  事情發生得太快,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疤面老者不但來不及救應,就連想也沒想到,直到兩個手下全都赴了黃泉,他才算有了說話的機會。

  疤面老者疤臉上的肌肉扭曲了好一陣子,才迫出一句生硬的話道:「夠狠、夠毒,年輕朋友,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老夫算是看走了眼了。」

  白衣少年揮手隔空拍開了桌旁被制漢子的穴道,沉聲道:「你們走吧!」

  話落,又轉向疤面老者,冷聲道:「朋友,現在你可看明白了?」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1-1-27 23: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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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29:12 |只看該作者
第 二 章 一把魔劍


  冬天,白晝本來就短,天黑得特別快,何況值此大雪紛飛之時。

  此刻,雖然只是黃昏時分,但在此絕無人跡的冰天雪野裡,雖然視野寬闊,仍然有昏暗的感覺,鎮山關南方的玄真道觀就座落在這片雪野裡。

  玄真觀本是鎮山關附近唯一的一座道觀,香火鼎盛。但三年前,因觀內道人恃技強搶婦女而被一位時人呼之為雪俠的異人所滅,自此,觀中便再也無人主持了,雖然年久失修但仍能遮風避雨。

  雪俠因經年身著白衣,腰佩白劍,而卻無人見到過其真面目,如空飄白雪,只能見其形人手即化而無法見其真跡一般,故時人皆以雪俠呼之而不知其名。

  此時,意外的,玄真觀竟然有了人跡,不但有人,而且還燈火齊明,好似舉辦什麼大典似的。

  道觀之中,人影穿插,川流不息,內殿、外殿、客舍、廚廁而內,甚至三清法像身前身後,都有人在持燈探照,顯然,他們是在尋找什麼。

  正殿上,有兩個老者分坐在三清前面油漆已剝落的大供桌兩側,看樣子,是這些人的領袖。

  左側一個,年約五旬上下,紫臉膛,闊刀眉,金魚眼,獅鼻海口,唇角下撇,彎成弧形,充分地流露出一股陰沉煞氣。右手邊的桌子平放著一對包金鋼鑭。

  右側一人,年在六旬上下,蒼發蒼胡,鷹鼻鷂眼,灰白慘慘的一張臉,令人望之生畏,此人腰間繞著——柄銀鏈軟柄槍。

  由兩人中間供桌上燒了近三分之一的紅燭推斷,這些人到此顯然已是有了相當長的時間了。

  紫臉老者四周環顧了那群忙碌的手下好一陣子,有點不耐地道:「莫非那小子把劍帶在身上不成?」

  白臉老者斷然搖搖頭道:「三尺長劍不是隨處可藏的東西,鳳城坐地虎既然親眼看到他進鎮時沒有帶它,絕錯不了!」

  紫臉老者雙眉一攢,思索了一陣道:「這道觀中上上下下的幾乎找遍了,怎麼會找不到呢?說不定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這時,四名尋找的黑衣漢子已有七八個回到大殿上來了,白臉老者望了他們一眼,沉思了一陣,答非所問地道:「不可能有人捷足先登,這一點我倒不懷疑,不過,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通。」

  紫臉老者心頭一動道:「你的意思可是奇怪他為什麼把一件武林中視為奇珍的寒玉絞血劍不帶在身上?」

  白臉者者凝重地點點頭道:「寒玉絞血劍出在盛唐之期,寒如玄冰,斷頸凝血,向有魔劍之稱,這小於絕不會不知道,怎麼會不帶在身上呢?這不是透著邪門嗎?」

  老者猜測似地道:「會不會是假的?」

  白臉老者先是心中一動,接著搖搖頭道:「不可能,你想想,他如果帶柄偽造的神兵之器,除了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外,會有什麼好處呢?」

  這時大殿上聚集的人更多,一個個弄得灰頭土臉,但卻一無所獲。

  紫臉老者有點不安地摸摸桌上的那對包金鋼鑭道:「你可記得江湖上傳說中的魔劍持有人是誰嗎?如果那劍是他親手交給他的,那……」

  白臉老者一笑打斷他的話道:「嘿嘿,金兄,你想到哪裡去了,怎麼連南北都不分呢,太虛老人百年之前隱於南海,這裡是關外呀,怎麼跟他扯到一塊去了呢?」

  紫臉老者凝重地道:「我總覺得好像他們之間有什麼關連,假使那劍是真劍的話。」

  此刻,大部分的幫眾都集結在大殿上下,白臉老者站起身來,望著紫臉老者道:「金兄,這裡既然找不到,看來咱們只好親自去找那小子叫他自己說放在哪裡了。嘿嘿,但願咱派去招待他的那兩批弟兄不要擺平了他。」

  紫臉老者站起來抓起雙鑭,沉聲道:「說不定他們正在拚鬥中呢!」

  白臉老者一笑道:「假使白虎鞭葛老三沒動手的話,或許他此時正在拚鬥中,說不定鳳城坐地虎在店中已擺平了他呢!」向四周打量了一眼,沉聲道:「招呼大家一聲,咱們走啦。」話落抬腳領先向大門走去。

  不過才踏出一步,突然,道觀門口響起一個平靜但卻比地上白雪更冰冷的聲音道:「各位,你們就這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禮數上,不覺得少了些什麼嗎?」

  白臉老者先是一怔,接著白臉一沉,飛身一躍,掠出正殿大門,落身殿外長廊之下,目光迅捷地向觀門望去。

  一個俊逸出塵的白衣少年斜倚著山門,正悠閒無比地站在那裡,星月中透射出的兩道似能望穿宇宙的冷冽掃光言正盯在者者驚異的白臉上,那目光,令人觸之生寒。

  這時,大殿中的人群全都湧了出來,黑壓壓地佈滿了整個正殿的長廊下。

  白臉老者定了定神,冷聲道:「閣下是誰?」

  白衣少年仍然斜倚在山門框上,冷漠地道:「你那得力的手下沒向你描述過我?」

  紫臉老者闊刀眉攢動了一陣,冷聲說道:「這麼說來,你正是老夫想找的人了,年輕人你該有個名字才是。」

  白衣少年悠閒地上下打量了紫臉老者一陣,淡然一笑道:「兩位方才說的那位白虎鞭與他的手下,也曾這麼問過,但等知道了之後,他可又後悔了。」

  白臉老者陰慘慘的一張白臉一變,冷聲道:「小子,是他們認得你;因此,他們放過了你,是嗎?」

  白衣少年輕輕的嗤笑了一聲,淡淡地搖搖頭,以近似憐憫聲音道:「朋友,很可惜,他們使你失望了,因為,那放與不放的大權不是操在他手中,而是操在我手裡。」話落把袍袖遮住的左臂抬了起來,手中竟然提著一柄爛銀白虎鞭。

  白衣少年望著那些驚訝得近乎吃驚的表情,緩慢地道:「因此,他把這個,他的命與他手下的命,都交給了在下,你們還想知道我是誰嗎?」順手把白虎鞭拋在雪地之上。

  兩個老者心神不定地互望了一眼,白臉老者冷冷地道:「真人面前,少說假話,小子,報上名來吧!」

  白衣少年冰冷冷的目光突然盯住在那張陰慘慘的白臉上,陰沉地道:「寒松齡。」

  兩個老者心頭同時為之一震,紫臉老者冷聲道:「那畫中的孩童就是你了?」

  白衣少年輕蔑地掃了二人一眼道:「如果寒某人說兩位要問這個,你們的份量還不夠的話,兩位作何想法?」

  當著這許多手下,兩張老臉實在掛不住,紫臉老者金魚眼中凶光一閃,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寒松齡,老夫自然有法子叫你說出來,你相信嗎?不過,現在老夫還不想那麼做。當然,寒松齡,那得看你合作與否了。」

  寒松齡毫不動容地笑了笑道:「尊駕指的是那柄寒玉絞血劍?」

  紫臉老者冷笑道:「老夫二人的話你都聽到了,那倒可以少費點唇舌了。」

  寒松齡悠閒地笑了笑道:「寒玉絞血劍還有個不怎麼好聽的別名,叫魔劍,兩位要這柄劍不覺得太冒險了嗎?」

  白臉老者冷聲喝道:「寒松齡,少費活,老夫耐性一向不好,要怎麼了斷,你還是明說了吧。」

  寒松齡緩緩站直了身子,冷漠的俊臉上,突然籠罩上一片濃濃的寒霜,冷冽地道:「寒某人很想把它送給各位,但是,只怕各位消受不起。」

  寒松齡抬頭看看山門上那塊灰塵密佈的巨匾,雙肩微微一晃,白影一閃,等眾人再看清他的身子時,他手中已多了一柄通體潔白欺雪的三尺長劍。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這柄武林中人一直視為神兵的奇珍上,雖然,誰也沒有真的見過寒玉絞血劍,但是,當他們的目光一接觸到那柄劍時,都不期然地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砭骨寒意從那潔白冰冷的白玉劍鞘上透射出來。

  劍長足有三尺,自護手至劍鞘末端,全是白色。劍柄握在寒松齡手中,但由指縫間露出的部分,仍可閃看到是白色的。劍柄之後。拖著兩條鮮紅如血的長穗,與劍身相映,恰成強烈的對比。

  兩個老者互望了一眼,有些後悔當時沒想到那匾下可以藏劍,紫臉老者目光再轉回到寒松齡手中的劍上,冷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雖然沒見過寒玉絞血劍,但老夫卻相信你手持的,一定是真的。」

  寒松齡不置可否笑了笑,說道:「尊駕真好眼力啊!」

  白臉老者冷冷地道:「年輕朋友,這用不著什麼眼力,因為,那劍鞘上的那五個字,絕非今人之手筆可比。」

  寒松齡淡漠地點點頭道:「尊駕的推測很有道理,現在,各位一定很後悔當時沒有在那塊匾上動動腦筋是嗎?」

  白臉老者看了寒松齡一陣,突然大笑道:「哈哈……寒朋友,你替老夫等找出來,與老夫自己找出來,又有什麼區別呢?」

  寒松齡打量了白臉老者一眼,朗聲笑了笑道:「各位一定認定了寒某人會雙手送上是吧?」

  白臉老者老臉一沉冷聲道:「年輕人,老夫相信你是個伶俐人,因此,老夫以為你不會不識時務。」

  寒松齡冷笑了一聲道:「寒某人確實有意交各位做幾個好朋友,只是,此劍向有魔劍之稱,寒某怕一個弄不好,反而害了各位,那就不好了。」

  白臉老者老臉一沉,冷笑道:「寒松齡,你把老夫等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掃雲鞭韋山與雙絕鑭龍江的確算得上是關外一流的武林人物,只不過……」

  白臉老者掃雲鞭韋山冷聲截住寒松齡的話道:「寒朋友,老夫以為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夠了。」大步走了下來。

  直到掃雲鞭韋山在他身前六尺左右處停住腳步,寒松齡才道:寒某的話還沒說完呢,不過,那是兩位自己那麼想而已。」

  搖手止住掃雲鞭韋山衝口欲出的話,繼續道:「不過,尊駕既然有勇氣走下來,寒松齡如果連個嘗試的機會也不給尊駕,今後江湖同道未免要說寒某太小器了。」

  話落星目中殺機一閃,冰冷地道:「韋朋友,寒某預備將這柄劍拋上去,如果你能接到就是你的。如果你接不到,朋友,寒某恐怕要對不起你了。」

  話,說得雖然狂妄,但久經陣仗的掃雲鞭爺山心頭卻暗自一震,他相信寒松齡初出江湖眼眶太高了,但是,同樣的,他這麼說,一定會有點拿得出來的東西,否則他不敢如此誇大。

  探手腰間,一抽一拉,「啪」的一聲掣下圍在腰間的那柄長鞭,冷冷地道:「寒朋友,如果你真那麼做了,老夫相信你定會後悔。」

  劍尖緩緩指向空中,寒松齡俊臉上的淡漠神色突然改成森森煞氣,冰冷地道:「韋朋友,寒某卻以為你會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你看清楚了。」

  「了」字才出口,在錚然一聲劍簧輕響聲中,寒松齡右臂向上一揚,一道白光沖天飛起,二三十丈之高。

  紫臉老者雙絕鑭龍江見狀飛起縱落掃雲鞭韋山身側,以低沉急促的聲音道:「韋兄你注意上面,我監視著他。」

  這一著想得的確頗周到,掃雲鞭除去了被偷襲的掛慮,全神貫注在頭上的夜空中,目注那柄自三十丈高空中開始下降的神兵。

  寒松齡俊臉上雖然佈滿了森森殺機,但卻沒有一點緊張之色,盯視著掃雲鞭韋山的拖在地上的鞭梢,並沒有注意空中,這倒使雙絕鑭覺得十分意外。

  由三十丈到二十丈,仍在繼續向下急速地降落著,掃雲鞭右手緊了緊,長鞭不自覺地向上抬了抬。

  就在長劍降到約十五六丈的時候,掃雲鞭突然沉聲喝道:「盯住他。」

  喝聲中,長鞭一帶,人已凌空躍起。

  雙絕鑭龍江下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纏住寒松齡使他無法分身去搶劍,事實上,就是掃雲鞭不吩咐,他也知道怎麼做的。

  因此,在掃雲鞭身子才一動,他已飛身撲向寒松齡處了。

  雙足才一著地,雙鑭已同時揚起,一招「雙龍出洞」才展出來,突覺雙眼一花,面前已失去了寒松齡的蹤跡。

  煞住鑭勢,雙絕鑭猛然抬頭望向空中,恰見一隻巨大無比的白色鸚鵡抓脫了白色劍鞘,一柄冷芒刺眼,寒氣逼人的白劍,正好落入凌空直上的寒松齡手中。

  見到白鸚鵡與寒松齡輕靈曼妙,迅捷如電的身法,雙絕鑭龍江腦海中突然浮出一個可怕的人物,不由自主地脫口叫道:「啊,太虛步.太虛老人。」

  滿以為雙絕鑭龍江已纏住了寒松齡,寒劍一定可以到手了,因此,掃雲鞭無暇注意別的,看準了方位,長鞭直向劍柄捲過去。

  就在鞭梢將要觸及劍觸一剎那,掃雲鞭突然看到一隻手輕巧地接住了劍柄,高度比他的鞭梢高出不到兩寸,接著,他看清了人與鳥,腦海中也同時浮出了一個可怕的老人。

  掃雲鞭似乎知道情況不妙,右臂猛然向下一沉,「嘶」的一聲撤回捲出的長鞭,緊跟著再向上一揮,長鞭劃起一道大弧,隨著他急劇下降的身子,攔腰捲向上空的寒松齡。

  寒松齡曼妙的—挺腰,在空中翻了個觔斗,頭下腳上,急如怒箭般地直衝下來,恰好避過了那一鞭。

  萬沒想到寒松齡人在空中,速度尚能控制自如,掃雲鞭一招落空,又見寒松齡直衝過來頓如萬丈崖上失足,一顆心直向上提,只覺得自己下降的速度,慢得如牛行。

  地上的雙絕鑭此時也看出大勢不妙,雙鑭一樣,冷喝道:「圍住他!」

  呆立在廊下的幫眾,聞聲如夢初醒,呼嘯一聲,一齊奔進院中,遁遙地圍了個大圈子,等待空中的兩個人落下來。

  距地尚有五丈左右,寒松齡一閃掠到掃雲鞭身前,一道令人顫怵的寒芒,匹練般地掠過掃雲鞭韋山面前,鋒利的劍刃正迎在掃雲鞭韋山揚起的長鞭柄上。

  「嚓』』的一聲輕響,掃雲鞭突覺右手一輕,那斷鞭的念頭才掠上腦海,那令人心顫的寒芒已再次掠到臉上。

  隱約中,似見寒松齡右臂抖動了一下,掃雲鞭突覺臉上一麻,接著是一陣無法忍耐的徹心奇痛,同時,人已正好落在地上。

  本能地伸手向臉上一摸,立時覺得臉上多了十字形的兩道深槽,摸下來一看,卻沒有絲毫血漬。

  周圍的人,此刻全都驚得呆了,就連雙絕鑭也不例外。

  因為,掃雲鞭老臉上那個白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大十字,比之血肉模糊的情景更令人心寒膽顫。

  寒松齡悠閒得有些近似冷酷,望著雙絕鑭道:「龍朋友,現在你該更能相信這柄劍的真假了。」

  寒松齡的聲音,把這些人從幻境中拉回了現實。

  掃雲鞭首先沉不住氣,大聲問道:「混帳東西,你……你們盯著我看什麼?龍江,我的臉怎麼了?」

  雙絕鑭龍江沉痛而為難地望著掃雲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一絲恐怖的念頭浮上心頭,掃雲鞭以顫怵的聲音大叫道:「龍江,說啊,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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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29:31 |只看該作者
  雙絕鑭嘴唇啟動了一陣,但卻仍說不出話來。

  寒松齡陰冷地笑了笑道:「韋朋友,沒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寒某人在你臉上留下了兩道深及骨的深槽而已。」

  掃雲鞭心頭突然一沉,脫口道:「寒玉絞血劍,不……見……血!」

  寒松齡冰冷地點點頭道:「因此,它又有魔劍之稱。」

  掃雲鞭猛然向後退了一大步,再度舉手向臉上摸去,目光中充滿了恐怖。

  寒松齡森森地露齒笑了笑道:「韋朋友,寒松齡已說過,那算不了什麼,人一死,就沒有美醜之分了。」話落大步向掃雲鞭走去。

  雙絕鑭猛然間縱身躍落掃雲鞭韋山身側,搖動著手中雙鑭,咬牙切齒地道:「寒松齡你囂張得有點過分了。」

  寒松齡仍然那麼深沉地笑著,冷酷地道:「龍朋友,你與你的手下都救不了他,甚至會連你自己也保不住。朋友們,你怨寒松齡的事太多了。」

  雙絕鑭額角上已冒了出汗,冷聲道:「寒松齡,有種的,你試試看。」

  寒松齡搖搖頭,冰冷地道:「咬人的狗不露齒,龍朋友,你不必張牙舞爪,寒松齡以為你得該拿點真實本事出來了。」話落人已逼到雙絕鑭身前不到五尺處了。

  雙絕鑭緊緊手中雙鑭,當寒松齡才逼到三尺左右的時候,突然大喝一聲,跨步揚鑭,「雙龍奪珠」,左右雙鑭同取寒松齡兩邊太陽穴,出手快、準、狠、辣,真有雷霆萬鈞之勢。

  寒松齡腳步一停,觀准來勢,身子倏然一縮,雙鑭從頭頂上一閃而過。

  雙絕鑭似乎料定了寒松齡會有這一著,就在他身子一矮之際,抬腿照准寒松齡心窩就是一腳。

  寒松齡星目中寒光一閃,左臂猛然向上一隔,正打在雙絕鑭龍江的右腳跟上,一隔一抬把雙絕鑭龍江倒翻七八尺遠。

  雙絕鑭身後的掃雲鞭韋山一見雙絕鑭被推了出去,就知不妙。

  才想撥腿逃避,那冷芒逼人的利劍卻已早到達面前了。

  老臉—亡的肌肉恐怖地抽搐著,雙日盯著寒松齡,吃力地喘息道:「寒松齡,你……你真要趕盡殺絕嗎?」

  寒松齡俊臉冷如玄冰,低沉地道:「朋友,冰天雪夜,你以為寒某有那種心情來與你說笑嗎?」

  掃雲鞭韋山深深地吸了口寒氣,急聲道:「寒松齡,老夫與你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你非……非取老夫的命不可?」

  寒松齡陰森地道:「韋朋友,放硬朗點,咱們站的陣線既不相同,就不該期望對方憐憫。各位要的是寒松齡的命與劍,寒某要得的卻是只有各位的命,這不能說不公平吧?」

  一時間,掃雲鞭為之語塞,冷聲道:「寒松齡,你逃不出關外,甚至於……」

  寒松齡冷冷地一笑截住他的話道:「朋友,那是寒某自己的事,用不著你操心,現在是你掙扎的時候了。」

  雙絕鑭龍江向四周的手下招招手。立時人動如潮,湧了上來,包圍圈立時就縮小許多,然後,轉向寒松齡冷聲道:「寒松齡,是戰是和,老夫以為你最好考慮考慮。」

  寒松齡冷漠地四周掃了一眼,突然朗聲笑道:「龍朋友,你就拿這些做為交換的本錢?哈哈……你把我寒松齡看得太好說話了。」

  掃雲鞭趁著寒松齡注意力轉向雙絕鑭龍江的一瞬間,雙掌猛然一舉,由下而上,拍向寒松齡,出手的同時,人也急如鬼魅般的向後飄去。

  動作不能說不快,但是,他雙掌推出之後,卻發現前面並沒有寒松齡的蹤影。

  就在這時,雙絕鑭龍江突然驚駭地叫道:「身後。」又急聲喝道:「弟兄們上啦!」

  一聽到雙絕鑭叫出「身後」兩個字,掃雲鞭韋山嚇得一哆嗦,但人在空中,卻止不住急速的後退之勢。

  周圍刀劍翻滾如林。急速地向中間攏了上來,他們都明白雙絕鑭的居心,要在掃雲鞭遇害之前救出他。

  然而,寒松齡的身手卻遠遠地超出了他們的估計之外,就在眾人才攏上來還沒有來得及攻擊的一剎那間,掃雲鞭已悶哼一聲,一顆頭顱已脫離了頸項,落地滾出四五尺遠,身子卻仍站在那裡。

  站立不倒的身子與滾落地下的人頭,都沒有流出半滴血來,這種大大背違常理的景象,直把那些圍攏上來的幫眾全駭住了。

  雙絕鑭臉上肌肉痛苦而又震怒地抽搐著,雙手緊緊地握住鑭柄,一步一步,機械般地向寒松齡走了過來。

  無頭屍終於向前跨動了一步,然後砰然倒在地上,頸腔內開始汩汩地向外流出鮮血,但流得十分緩慢。

  掃雲鞭的屍體一倒,雙絕鑭龍江立時大喝一聲,舞動著雙鑭,直取寒松齡。

  雙絕鑭一動手,那些手下也跟著撲向寒松齡,洶湧的人潮挾著怒吼與喝罵,群情激動,聲勢駭人。

  寒松齡冷漠的俊臉上掛著一抹冷酷的殺機,一擺手中長劍,直奔雙絕鑭而來。

  雙鑭上下並進,敲擊橫掃,分取寒松齡頭與腰,動作快如閃電。

  寒松齡冷哼一聲,身子突然凌空躍起,飄落雙絕鑭身後,正好迎著湧上來的幫眾。

  寒松齡冰冷地冷笑一聲,手中寒氣逼人的長劍抖手一振,冷喝道:「去吧!」

  沒有人看清那劍是怎麼透進層層刀網中進來的,只覺得一股逼人的寒氣在面前掃過,接著就有四個最前面的人變成了無頭屍,與掃雲鞭是一樣,這些屍體也都沒有流血。

  嘩的一聲年急湧而上的人群,如遇鬼魅般地向後退了下去。

  一擊無功,反而送掉了四個手下,雙絕鑭厲吼一聲,倏然轉身,飛身凌空撲向寒松齡,雙鑭由上而下,硬刺下來,一閃而至。

  寒松齡冷然一笑,直到雙絕鑭龍江鑭尖抵達頭上不滿一尺時,才輕靈地向上揮出一劍。

  劍尖準確無比地正好點在雙絕鑭右手的劍尖上,一股奇大無比的壓力,把雙絕鑭一個龐大的身體,凌空推起十幾丈高,周圍的土潮也恰好圍湧了上來。

  寒松齡掛在俊臉上的冷酷笑容一收,冷冽的煞氣立時佈滿了那張脫俗的俊臉,凜然而立目注周圍那些揮舞蜂湧的刀劍壓擊上來。

  周圍圍攻的人都看準了這是個大好機會,誰也不肯輕易放過。

  就在那些鋒利的刀劍將及身邊的一剎那,寒松齡持劍的右臂倏然向上抬了一抬。

  沒有任何人看清他抬動的右臂有什麼變化,一股足凍僵人類四肢的寒氣從中間驟然散出,幾乎在同一時間內,一團濛濛寒芒猶如十層寒冷的光幕般地罩沒了寒松齡整個身子,跟著那光幕如高崖雪崩般的驟然向四周擴散開來。

  刀劍斷折碰擊之聲與慘厲的哼哈呼叫之聲立時混成了一片,頭顱滾動,屍體縱橫,這座久已無人主持的道觀大院中,剎時間變成了屍體遍佈的戰場,但是,卻沒有刺眼的鮮血。

  刀劍散落一地,呼叫聲也突然停止,二三十個活生生的漢子。

  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全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寒芒一閃而沒,寒松齡岸然站在那方圓不到三尺的雪地上,俊臉上煞氣仍在。就在劍芒消失後瞬間,道觀東方的暗角裡響起一聲不能自制的聲音,驚駭地叫道:「冷……冷劍七絕式?」

  寒松齡聞聲心頭微微一震,但卻沒有向發聲處望,只冷冷地笑了一聲。

  這一切的變化,在當時只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被寒松齡拋上高空的雙絕鑭,此時才落下來,由於心中過度的驚駭而無法提氣輕身,落地向後連退了四五步,才站穩了身子,老臉上方纔的殺氣已全被恐怖取代了。

  寒松齡陰冷地笑了一聲,冷酷地道:「龍朋友,你此時雖然是距離寒某有一丈多遠,但是,你的命卻仍握在寒某手中。」

  雙絕鑭龍江深深地吸了口氣,冷聲道:「寒松齡,這些人與你有什麼仇,什麼恨?你……你好狠的手段。」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朋友,你如果是條漢子,就不該這麼問。因為,這是你們自己來找我寒松齡的。你們找我絕不是為了聊天敘舊,對嗎?」

  雙絕鑭無話反駁,狠聲道:「寒松齡,你逃不出我們三星幫的掌握。」

  寒松齡冷笑了一聲道:「哈哈……龍朋友,寒某多謝你的關懷了。目前,朋友你該擔心的不是寒松齡日後的安危,而是,你自己的命還有多少時間是屬於你自己的。」話落緩緩地抬動腳步向雙絕鑭龍江走去。

  就在此時,道觀東邊十八丈外的暗角裡突然冒出一個雄渾無比的聲音道:「寒松齡。」

  一聲音才落,兩道灰影突然急如閃電地向寒松齡背後激射過來。

  寒松齡耳中傳來勁急的衣袂破風聲,聞聲可知來人衝力奇大,來速極猛。

  毫不思索地倏然轉過身子,恰見兩個灰衣人落在自己身前五尺左右處。

  趁著寒松齡轉身的剎那間,雙絕鑭龍江雙肩一晃,飛身向後倒射出去。

  寒松齡雖然知道雙絕鑭要逃,但卻沒有轉過身去,一雙星目迅捷地在身前二人身上,打量了一陣。

  來的是一老一少,老的年在六旬上下,黃臉膛、灰髮、蒼眉、黃須,雙日如電,寒光閃射,一望可知是個內功造詣極高之人。

  年輕的年約二十五六,面如銀盆,濃眉虎目,直鼻通梁,英俊剛毅之氣外露,只可惜兩片嘴唇太薄,英俊中透著一絲使人不自覺中就能體會出的狠毒與刻薄。

  寒松齡打量二人,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這時,雙絕鑭龍江已飛射到院牆之下,正轉身預備縱上牆頭。

  來的老者與那年輕人正好向著雙絕鑭的方向,雙絕鑭龍江的一切動態當然全都在兩人視線之內,但是,直至此時,那老者才突然大聲叫道:「別放過雙絕鑭,寒少俠,他一逃去,對我們十分不利。」

  寒松齡明知道雙絕鑭在逃走,但一雙星目卻一直盯在老者與那年輕人的臉上,由他二人目光轉動的方位,他早知道雙絕鑭此時到達哪裡了。

  以寒松齡的年紀,竟有如此老到與慎密的心思,這是來人做夢也想不到的。

  寒松齡淡然冷漠地輕笑了一聲,右足足尖向腳旁的一柄長刀的刀上尖上一踏一提,順手抓往飛躍起來的長刀刀柄,倏然轉身冷喝道:「龍朋友,留下點什麼再走。」

  話落右臂一揚,一道白光脫手飛瀉而至,以黃臉老者的目力,竟也無法看清那飛馳中的刀形,心頭不由為之一沉。

  雙絕鑭龍江此時剛剛躍上牆頭,聞聲才待閃避,突覺右腕一陣徹心奇痛,心知一切都太晚了,悶哼一聲,咬牙忍痛飛下牆去,他一隻握鑭的右手已留在牆頭上了。

  薄唇少年右手一抬,就要拍向寒松齡背後,但卻被黃面老者一把拉住了。

  寒松齡俊臉上掠過一抹深沉的冰冷笑意,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冷笑—聲道:「世間有很多人都存著僥倖之心,而忽略了自身的能力」話落突然轉身過來,笑道:「兩位說是嗎?」

  兩人雖然極力控制著自己,仍覺得臉上一熱,避開了寒松齡冷芒迫人的目光,黃臉老者大笑一聲,掩去窘態道:「哈哈……寒少俠,你說得一點也不錯。」—頓,又道:「寒少俠,你猜我倆是誰?」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從表面上看,兩位絕不是寒某人的敵人了。」

  黃臉老者笑了笑道:「老夫石靜泉,綽號金甲將,這位是無影刀馬駿騏,哈哈……寒少俠,咱們不但表面上不是敵人,就是骨子裡也不是的,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寒松齡朗朗地笑了一聲道:「哈哈……久仰久仰,石老丈說得不錯,所謂日久見人心啊!」

  寒松齡以老丈相稱,雖使金甲將石靜泉心中不滿,但他卻沒有流露出來,淡然一笑正色道:「寒少俠,你在關外,可曾聽說過關外逸臾趙宗源這個名字?」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暗付道:「應天僧說的果然不是假話,他們自動找上門來了。」

  轉念間,也正色道:「寒松齡雖然到關外不久,但趙大俠名滿江湖,哪有不知之理。」

  金甲將石靜泉心中暗自一喜,但未形之以色,凝重地道:「寒少俠可知道趙大俠如今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嗎?」話落一雙精目盯在寒松齡臉上。

  寒松齡心念風車似的一轉道:「趙大俠住在何處,寒某不知道,不過,趙大俠正在招募中原流落於關外的武林同道,預備重複中原武林舊觀,這卻是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事情。」話落寒劍劍尖向上一指,抬頭叫道:「雪兒。」

  高空中立時響起一聲嘹亮的輕鳴,一道白影急落而下。

  寒松齡雙目仍然望著金甲將石靜泉,右手微微一動,「喳」的一聲,寒芒懾人的寒劍刃上已多了一柄劍鞘。這灑脫準確的手法,又使在場的二人心頭一震;無影刀暗自慶幸方才沒有貿然下手。

  金甲將石靜泉言不由衷地讚了聲:「好手法!」

  接著以凝重無比的語氣道:「寒少俠既然對趙大俠的為人早已有了耳聞,這倒省了老朽我許多唇舌。老朽與馬家兄弟此來,正是奉了趙大俠之命,前來相請寒少俠的。」

  寒松齡略微沉思了一陣道:「寒某一個江湖後輩,豈敢如此托大,勞趙大俠派人來相請?這……嘿嘿,這實在不敢當得很。」

  金甲將石靜泉只當是寒松齡怕加人後排名太低下,乃正色道:「趙大俠所支持的同盟中名位高下。純視武功而定,寒少俠年輕英俊,功冠武林,趙大俠正需要像寒少俠這等曠世難求的高人,絕無虧待寒少俠之理。」

  寒松齡豪邁地朗笑一聲道:「哈哈……言重了,言重了,老丈,你把我這寒松齡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金甲將心頭一動忙道:「這麼說,寒少俠你是答應了?」

  寒松齡胸有成竹地點點頭道:「寒松齡已決定去拜望趙大俠了,不過……」

  無影刀馬駿騏此時突然插口道:「寒大俠可是還有什麼事要料理?如果寒大俠放心的話兄弟極願效勞。」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馬兄神眼如電,果然看對了,不過,此事必須寒某親自前去,而且,時下刻不容緩。」

  無影刀馬駿騏一怔道:「寒兄莫非信不過兄弟?」

  寒松齡淡漠地一笑道:「馬兄言重了,寒某所以必須親自去的原因,是因為寒某欲會之人,他不認識馬兄。」

  金甲將石靜泉道:「寒少俠要會的是誰?」

  寒松齡俊臉一整道:「孔雀真人。」目光突然掃向二人臉上。

  老少兩張臉同時驚訝地一變,金甲將脫口道:「「寒少俠所說的人可是昔年武林中無人不畏懼他三分的三清道人?」

  寒松齡道:「他老人家昔年的確有清魔、清邪、清惡之稱。」

  金甲將慎重地道:「老朽聽說他遭人陷害,被放了血,除了音夢咨有一種藥草可醫之外,無藥能治,因此,聽說直到現在,他仍在病中呢。」

  無影刀馬駿騏聞言,忙插口道:「白鳳公主,寒兄聽過嗎?據說其人艷絕塵寰,功力無邊。音夢谷,就是她與她的手下控制的範圍,慕她艷名而去的人,無一生還者。」

  寒松齡淡淡一笑道:「寒某已聽人提起過了。」

  無影刀馬駿騏無法從寒松齡俊臉上找到他去與不去的答案,話題一改,問道:「寒兄要找三清道人,可知道他住在哪裡嗎?」

  寒松齡脫口道:「摩天嶺北峰的玄陰洞中。」一頓,又道:「不過,我也不能確定,只是聽說而已。」

  由兩人眸子中,寒松齡看到一絲掩著不住的喜悅之色,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

  金甲將石靜泉突問:「寒兄準備何時動身?」

  寒松齡道:「在下預備到鳳城去看個朋友,由他那兒登摩天嶺,可能耽擱一下。所以今夜就要動身了。」

  金甲將石靜泉故作失望地搖頭道:「看來只有等寒少俠辦完此事後,趙大俠與眾家兄弟們才有機會瞻仰寒少俠的丰采了,寒少俠,你預備何時再回鎮山關,老朽好來迎接。」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迎接二字寒某不敢當,寒松齡會見孔雀真人後,也許不能馬上分身,咱們就以半月為期如何?」

  金甲將石靜泉算了算道:「那就是說十一月十五日咱們方能會面了?」

  寒松齡道:「不錯,等月圓之夜,咱們再會了。」

  金甲將石靜泉拱拱手,道:「老朽與馬家兄弟就此告辭了。」

  話落好似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放下抬起的右腳,道:「雙絕鑭逃回去,三星幫幫主三星照命金洪濤必然報復,三星幫黨羽遍關外,寒少俠還要小心些才是。」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多謝關懷了。」

  無影刀馬駿騏轉身前,突然問道:「寒兄可是準備進音夢谷?」

  金甲將聞言暗自罵了一聲忖道:「糊塗,半個月的時間,他不是打算進音夢谷去找藥,還會到哪裡去,你這不是白問了嗎?」

  寒松齡淡漠地笑了笑,反問道:「照馬兄方纔所言,音夢谷白鳳公主雖然艷麗絕俗,但其地之險惡卻如地獄,馬兄,你以為寒某有那個能耐嗎?」

  這一問,無影刀馬駿騏立時無言以對了。

  金甲將忙拱拱道:「老朽與馬家兄弟就此告辭了,寒少俠珍重。」

  一拉無影刀飛身一躍,縱上院牆,一閃而逝,七八丈的距離一躍而至,身輕法靈迅捷無倫。

  無影刀也急忙向寒松齡拱拱手道:「寒兄,咱們後會有期了。」

  話落飛身倒射,—閃落向牆外,身法似乎猶勝於金甲將。

  寒松齡心頭微微震動了一下,暗忖道:「兩個聽遣人差之人,尚有這般功力,看來關外逸臾手下可能大有能人存在了。」

  寒松齡移動了一下腳步,看看地上那些直到此時才開始流血的屍體,黯然地搖頭輕歎— 聲,白語道:「擺在我面前的,是條血路,但是,我必須走它。」

  扁頭望望灰濛濛的陰暗夜空,寒松齡朗聲道:「雪兒,咱們可得走了。」活落雙肩輕輕 —晃,未見怎麼使勁,人已曼妙輕靈地平射到七八丈外的院牆上了,恰在同時,白影—閃,雪兒掠上了他的肩頭,清晰地叫道:「小齡,上哪去?」

  星目凝視著遠處,寒松齡生硬地道:「會會那些自稱不是咱們的敵人的朋友啊!」向茫茫的雪野中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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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30:32 |只看該作者
第 三 章 玄陰洞探秘


  天色才亮,寒松齡已經到了北峰下的一個小小的獵人居住的村子裡,找人問明了玄陰洞地位置,便毫不停留的走進了山區。

  摩天嶺,對寒松齡而言。無一處不是陌生之地,雖然皚皚白雪與嵯峨險峻的奇峰怪石,觸目與長白山的寒冬無異,但在長白山天池一帶的任一處地方,他都能一眼分辨出來,而這裡所見的儘是首次人目的。

  雪,又開始下了,灰濛濛的,像鵝毛一般,隨著刺骨的寒風飄拂流旋,昏暗寂靜如人混沌世界一般。

  在峰下,雖然那些忠厚樸實的獵人曾一再描繪玄陰洞周圍的特徵,在這白雪瀰漫的勁風飛雪中,對初上摩天嶺的寒松齡而言,那些特徵卻極不容易找到。

  為了證實應天僧齊海生的話,也為了自己日後的主要計劃,寒松齡不得不耐心尋找,工作雖然艱苦,但卻總比他日後生活在敵友不分的環境下要好得多。

  灰暗的天空,雖然辨不出太陽的位置,但由天色的明暗估計,此時該已是下午了,寒松齡仍在繞著北峰,一層層的旋上升著,這樣盤旋尋找,雖然慢,但他卻認為這個方法最可靠。

  突然,寒松齡肩頭上的雪兒振翅沖天而起,貼著高崖筆飛上去二十幾丈高,停在一塊斜伸向外的覆雪石崖上,拍著翅膀道:「小齡,小齡,這裡可以避雪。」

  寒松齡心頭一動,身子一矮,雙腿猛一用勁,沿著峭立的石崖飛身衝到了雪兒身邊,游目一望,心間不由一喜,嘉許地看看地上的白鸚鵡,道:「雪兒,還是你行,這裡正是他們所說的玄陰洞了。」

  洞在崖壁之中,深約兩丈,高有一丈,洞內蝠糞滿地,顯然已無人來過了,洞頂數丈處就是峰頂了。

  跨過洞前足有七八丈方圓的平坦雪地,寒松齡進入洞中,拂去一圓石柱上的灰塵蝠糞坐下,望著外面飛揚的大雪,自語道:「看來得在這裡等上一陣子了。」

  寒松齡話才說完,峰頂上突然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響起,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瞞不過寒松齡靈敏的耳朵。

  寒松齡俊臉微微一變,有點詫異地自語道:「難道他們這麼快就趕到了。這一路上,我怎麼會看不到他們呢?」

  腳尖踏在雪地上的響聲越來越明顯了,由那些雜亂聲響晰,來的是似乎不在少數。

  突然,洞口兩側響起兩聲輕微的落地聲,接著,一個沉的聲音道:「三清道人,我等奉了關外逸臾趙宗源前輩之命,來請道長人會。」

  星眸一轉,寒松齡閃身躲入右側一處凹陷的洞壁溝中,並沒有回話。

  洞口兩個人,等了一陣不見回答,右側一人探頭向內打量了一眼,接著踱到洞口,大聲道:「我說玄陰洞不會有人居住,你們來看,這裡面除了蝙蝠糞之外,還有什麼呢?」

  洞口空地上立時又飛躍下來五六個人,這些人個個以灰巾蒙著面,但由頭髮色澤仍可判斷出他們的年齡。

  這時,一個銀髮老者向洞內打量了一眼,疑惑不定地道:「石靜泉與馬駿騏都親耳聽到寒松齡說那病道士就住在這裡,怎會找不到人呢?難道說那小子剛出道就會知道我們的秘密嗎?」

  一個灰髮細眼的老者接口道:「石靜泉辦事一向縝密,絕不會聽錯,照此看來那寒松齡一定也被人矇騙了。」

  銀髮老者精目中寒光一閃,沉聲道:「你以為寒松齡仍然會來?」

  灰髮老者冷然一笑道:「我相信一個初出道的毛孩子,身在四面楚歌的環境中,非找朋友不可,石、馬二人均未露出痕跡來,我相信絕不至於懷疑他倆,一個三星幫,就足夠引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了。

  白髮老者贊同的嗯了一聲,點頭道:「這推測不無道理,咱們既然找不到三清道人,能將寒松齡帶回去也好,據石靜泉說,此人身懷百年之前太虛老人的冷劍七絕式,見面時,最好別與他弄翻臉。」

  這時,一個黑髮蒙面人接口道:「無影刀說此人生性冷傲,好似無意加盟,萬一他不跟我們走,又怎麼辦呢?」

  白髮老者陰沉地冷笑一聲道:「在他未見到三清道人之前,他絕不可能知道底細,此處一落空,相信他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了,到時,我相信他不會拒絕跟我們走的。」

  黑髮蒙面人道:「就算他跟我們走,日後三清道人知道他已在江湖現身,必然出來找,他們一碰面……」

  未等他把話說完,白髮老者已搶口大笑道:「哈哈……你以為三清道人會見到他嗎?哈哈……他只要一加盟,那就正好符合了一石雙鳥之計了。」

  灰髮老者仍然沒有自信地道:「聽石靜泉說,他可能要進音夢谷,如果他真要進音夢谷的話,我們何不來個借刀殺人之計,豈不省去了很多麻煩。」

  白髮老者搖搖頭,深沉地道:「不見他的屍體。中原武林絕不會放心的。不怕—萬,就怕萬一,要是他進了音夢谷,不但不死,反而跟音夢谷拉上了交情,那時事情可就真的難辦了。」

  灰髮老者不服地道:「自從三年前音夢谷之名傳出之後,進谷的人何只數十,其中奇人異士不乏人在,但卻從未聽說有人離開那裡活著出來過。」

  白髮老者沉聲道:「白鳳公主年事極輕,不管怎麼厲害,終究是個少女,你別忘了那些見過寒松齡的人,對他容貌的形容。」

  灰髮老者依然不服地道:「血手金童冷壁輝的容貌如何?他花了多少心力,可曾獲得那雪俠的青睞?世間美女,並不一定全鍾意於美貌男子。」

  黑髮人此時插口道:「林兄最好不要隨便批評冷副盟主。」

  灰髮老者冷冷—笑道:「兄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哪敢批評。」

  白髮老者不滿地冷笑一聲道:「林兄以為如今該怎麼辦呢?」

  灰髮老者精臼中冷光一閃,冰冷地道:「易大哥負責指揮全局,這是趙盟主的命令。」

  白髮老者冷聲說道:「兄弟要留在這裡等候寒松齡,各位以為不妥的,現在可以走,易某人無意拿旨令壓人。」

  黑髮蒙面人首先道:「兄弟願留下。」

  其他人見狀也都表示願意留下,灰髮老者見狀一笑道:「兄弟如不留下來,倒叫眾兄弟說我怕死了,易大哥,下一步呢?」

  白髮老者冷冷一笑道:「此地風雪極大,我們到洞中去等吧!」

  伸手向洞口一擺,道:「各位請……」

  當他目光隨著手勢向洞內掃去時,底下的話便說不上來了。

  洞內正中央的那根圓柱上,此時,正坐著一個神態冷峻悠閒的白衣少年一一寒松齡。

  白髮老者把讓客的手式向上一抬,變成阻攔手式,冷冷地盯著洞中的寒松齡道:「年輕人,你是誰?」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在下是誰,對於各位來說,重要嗎?」

  白髮老者聞言,就知來者不善,精眸中冷芒一閃,冷笑道:「說得是,那麼,年輕人,你來做什麼?」

  寒松齡俊臉—亡的笑容緩緩收丁起來,冰冷地道:「在下在這裡等人!」

  白髮老者心頭一動,語氣立時緩和了許多,笑了笑道:「你等的是孔雀真人,是嗎?」

  寒松齡俊臉上的冰冷神色,並沒有因白髮老者的語氣更改而變換,仍然那麼冷冷的,說道:「那是各位要找的人,不是嗎?」

  灰髮老者插口道:「年輕人,難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寒松齡道:「如果要找他,在下不會到此地來。」

  白髮老者心頭又是一動,語氣更加溫和,緩聲笑道:「這麼說,年輕人,你是知道要找孔雀真人應該到哪裡去找了,只是,老夫不明白,你到這裡來等誰?」

  寒松齡道:「在下確實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至於在下所要等的人,各位應該知道。」

  寒松齡不著邊際的話使白髮老者臉色又為之一變,只是,隔著那層灰巾,誰也看不見而已,白髮老者重新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眼,道:「年輕人,你話何不說得豪爽點,免得大家費心機多思量。」

  寒松齡冰冷地笑了笑道:「那麼在下就是在等各位吧!」

  白髮老者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年輕人,老夫見的人雖然多,但卻不記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你,而且,老夫也不打算交你這個年輕朋友。」話落向身邊眾人掃了一眼道:「各位可有意交這個年輕朋友嗎?」

  周圍立時響起一聲大笑。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直等他們笑聲全停了,才緩慢的道:「在下以為這不像個好笑的話,不是嗎?交朋友雖然可憑自己選擇,但是,假使是敵人的,誰有權來選擇呢?各位以為對嗎?」緩緩探手到坐下的圓柱後面,拿出了寒玉絞血劍,在寒松齡亮出劍的同時,身後白影一閃,他肩頭上落下了那只巨大的白鸚鵡。

  六七個蒙面人眸了中同時閃射出駭異的光芒,顯然,他們之中,誰也沒想到他們要等的人已先在他們這裡等著他們了。

  白髮老者錯愕了半晌,才道:「你是寒松齡?」

  寒松齡以一種使人無法描繪的怪異目光盯著白髮老者,冰冷地道:「尊駕可是仍想請寒某加盟?」

  白髮老者和緩的語氣突然一變,冰冷地道:「寒松齡,你的語氣中告訴我,你自己一定不願意去,但是。老夫一向不輕易決定一件事情,要是決定了,就絕不更改。」

  寒松齡仍然盯著白髮老者,道:「因此,不管寒某是否願意,也一定得去是嗎?」

  白髮老者冷聲道:「正是那麼說的,寒松齡。」

  寒松齡冷聲朗笑了一陣,道:「這就是邀請嗎?」

  白髮老者會意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松齡,你要老夫怎麼個邀請呢?」

  寒松齡依然悠閒地坐在那裡道:「像寒松齡這類的朋友,尊駕過去都是怎麼邀請的呢?」

  白髮老者長笑了一聲道:「哈哈……寒松齡,老夫一向不虧待朋友。」轉向右側,向兩個黑髮蒙面人道:「劉家兄弟,你們倆就勞駕去服侍服侍這位年輕客人吧,不能讓盟主久等,咱們得上路了。」

  被稱為劉家兄弟的兩個漢子,大步跨了出來,齊聲道:「遵命。」

  話落傲然無比地大步踱進洞中。

  直走到寒松齡身側三尺左右處,兩人才雙雙停住了腳步,右側較高的那人,冷冷地道:「寒松齡,我以為你該隨我們動身了。」

  寒松齡悠閒地抬頭望著兩人道:「就憑兩位這一句話嗎?」

  左側較矮的漢子,聞言右臂突然一揮,一掌向寒松齡右側拍去。

  轟然一聲大響,石洞中立時沙土飛揚,寒松齡左腳不到半尺的地方,此時多了一個深有半尺,三尺方圓一個深洞。

  動也沒動一下,寒松齡仍然仰臉望著劉家兄弟。

  寒松齡肩頭上的白鸚鵡此時卻開聲叫道:「好掌力啊!好掌力啊!」

  寒松齡聞言吃吃地笑了起來,道:「尊駕這一掌還算沒白費力氣,總還得到了點回聲,就為了這點回聲,寒某也不好不開腔了,兩位朋友,現在有帶面巾的必要嗎?」

  寒松齡的態度與言辭,都使他面前的劉氏兄弟難堪到了極點,幾乎是同時。劉氏兄弟冷喝道:「寒松齡,你何不自己來拿下來。」

  寒松齡冷芒如電的星目注視著劉氏兄弟,冰冷地道:「假使兩位以為划算的話,寒某人隨時都可以替兩位取下面罩,見見兩位那兩張見不得人的臉。」

  劉氏兄弟,也是久經大敵的人物,聞言並不動怒,各自深吸了口冷氣,高個子冷聲道:「姓寒的,我們兄弟等著你哪!」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冷冽而緩慢地道:「很好,就是現在吧。』聲音雖然慢,動作卻快得令人眼花,「吧」字剛出口,劉氏兄弟同時覺得眼前一花,身子毫不思索地同時往兩側一閃,雙雙揚掌欲劈;應變速度也快得驚人。

  兩人四隻手掌才抬到胸前,兩朵飄起的劍穗已同時一閃,插進了兩人咽喉中。

  四隻揚起的巨掌同時反撫向咽喉,慘吼一聲,兩個搖搖欲倒的身體同時向洞外退去,兩塊蒙面的灰巾落在寒松齡身前的石地上。

  雖然沒有恐怖驚心的鮮血,但劉氏兄弟跌跌撞撞退出的身子,卻雙雙倒斃於洞口。

  寒松齡向洞外掃了—眼,又坐了下來,鸚鵡依舊停在他肩頭上,方纔的一切好像根本沒有發生似的。

  雖然隔著面巾無人能看清洞外那群人的表情?但只注視著劉氏兄弟屍體的那些驚駭目光使人不難想像得出這些人此刻是何等吃驚了。

  白髮老者把凝注在劉氏兄弟身上的目光,慢慢移向洞內,落在寒松齡那張冷漠得近似殘酷的俊臉上,目光中流露著殺機,似卻沒有說話。

  寒松齡淡淡地向洞口那兩具屍體掃了一眼道:「朋友,他們倆份量不夠。」

  白髮老者深沉而緩慢,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寒松齡,血濃於水,今天如果沒有個結果只怕你我誰也離不開這裡了。」

  寒松齡點點頭,冷冰冰地道:「蒙面的朋友們,日後寒某還想再去會會關外逸叟趙宗源,當然,那時如果各位之中有任何一位在場,寒某都有許多不便之處,因此,在各位一現身,寒松齡就有了與你們完全相同的決定了。」

  白髮老者陰森森地道:「寒松齡,現在咱們的話算是都說明白了,是你出來還是老夫進去?」

  寒松齡站起身來,道:「這洞雖然不小,但卻容不下六個人在裡面拚命,因此,還是寒某出去好些。」

  白髮老者眸子中冷芒閃射,冷笑道:「寒松齡,老夫用不著依仗人多,姓寒的,劉家兄弟之死,只能怪他們自己藝不夠精純,卻並非證明你能天下無敵。」話落大步走進洞中。

  寒松齡注視著停身在四尺左右處的白髮老者,冷冷地道:「朋友,你說的與做的都很漂亮,與劉家兄弟一樣,寒某想見見你是誰。」

  白髮老者盯著寒松齡,冷聲說道:「那麼,你拔劍吧!」

  寒松齡看著白髮老者腰間斜插著的那柄金鞘古劍,冷笑道:「尊駕何不先拔出來?」

  白髮老者諷刺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松齡,對劉氏兄弟你沒有這麼說,何以要對老夫例外?」

  寒松齡冷漠地—笑道:「對他們二人,寒某並末用劍。」

  白髮老者大笑—聲道:「寒松齡,你能說他們喉間所中的是指傷或掌傷嗎?」

  寒松齡搖搖劍柄上飄動的血紅長穗,道:「他們消受不起寒某劍上這兩個紅穗。」

  白髮老者心頭突然一震,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一柄用來防身的兵器上為什麼要加上這兩個累贅的紅穗了,也就因為那紅穗也是兵器之一,白髮老者自然而然的想像得到寒松齡的劍招必然怪異難測。

  白髮老者暗自吸了一口氣,道:「寒松齡,老夫動手之前一向不先拔劍。」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突然怪異地笑道:「朋友,寒某知道你是誰了,不過,寒松齡要讓你那張臉自己露出來。」話落俊臉一沉,冷聲道:「朋友,你的劍出鞘一定很快,固此,寒某想見識見識。」話落右手緩緩向劍柄移去。

  由於寒松齡的舉動,白髮老者看得出他是要在拔劍速度上與自己比個高下,這使他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震,因為,寒松齡曾說過知道他是誰了。

  右手緩緩伸向腰間,然後,也慢慢地向劍柄移去。

  摹地,寒松齡右手一動,但卻沒有真個拔劍。

  「刷」的一聲,一道白芒幾乎與聲音同時爆發,電光石火般地直奔寒松齡胸口,動作快得令人昨舌。

  寒松齡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向後一仰,險險地避過了那勁急無倫的一劍。

  幾乎連停也沒停,白髮老者健腕一振,七八朵斗大的劍花,分成三面,罩向重心已失的寒松齡。

  沒料到此人劍招如此精湛勁急,寒松齡右腳不由自主地向後一挪,突然碰到了身後的圓柱,這才知道已沒有退路了。

  星目中冷芒—閃,左臂向前胸一彎,右手已抓住了寒劍劍柄。

  就在那些透著寒氣的劍光將要及身的剎那之間,突然挾著一片迫人寒芒的光幕從寒松齡身周爆射出來,透過層層劍幕,直襲白髮老者面門。

  白髮老者自成名之後,就從來沒想到過自己仗以成名的招式中會有如此大的破綻,因此,猛然間見到寒松齡的劍透過自己的劍幕到達面前,他立時駭得手足無措。

  本能地拉劍回手自保,劍刃向上一揚,就在此時,他突然覺得臉上一輕一涼,抬上去的劍也隔空了。

  白髮老者定定神,才看到寒松齡仍然站在原位,劍,仍在劍鞘中。

  寒松齡仔細的端詳了那張失去了面罩的老臉一陣,突然陰沉地冷笑道:「寒某果然沒有料錯,你閣下是快劍手易逢源。」

  白髮老者向臉上摸了一把,快劍手老臉立時一變,脫口道:「寒松齡,不是你,就是我。」話落抖手一劍,刺向寒松齡。

  寒松齡身子靈巧地一側。右手向左一彎,接著橫削下去。

  「鏘」的一聲,快劍手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中劍幾乎脫手掉在地上。

  驚駭地向後退了三尺,才待立樁再攻,一片寒氣迫人的冷芒又到了面前。

  於是,快劍手被迫再度退了下去。

  快劍手始終沒有還手的機會,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被迫出了洞夕卜。

  直到寒松齡完全離開了洞口,洞外的那些蒙面人突然攏了上來,其中一個冷喝道:「寒朋友,夠了。」

  這時,快劍手已經被迫到絕崖邊緣了。

  寒松齡突然收回手中的寒劍,向後躍退了五六尺,冷冷地環掃一周,俊臉突然一變,冷笑道:「各位中,少了一位。」

  原來,那灰髮老者已不在眾人之中了。

  快劍手喘了口大氣,冷聲道:「寒松齡,這些人已經夠了。」

  拍拍肩上的白鸚鵡,寒松齡道:「雪兒上去吧。」

  白鸚鵡沖天而起,寒松齡目光轉向快劍手易逢源道:「易朋友,他們比之你如何?」

  快劍手易逢源老臉一紅,惱羞地道:「寒松齡,你可知道老夫將怎樣對你?」

  寒松齡朗笑了一聲道:「寒某知道這些人會—起上的。」

  快劍手易逢源殘酷地道:「老夫是說等你落在老夫手中的時候。」

  寒松齡輕蔑地冷笑了一聲道:「易明友,你很會做夢,而且是極其理想的白日夢。」

  快劍手易逢源陰沉地冷笑道:「寒松齡,憑武功,老夫等或許收拾不了你,但是,有一樣東西,老夫相信你武功再好也敵不住。」話落朝周圍那四個蒙面漢子冷聲喝道:「拿出來吧:」

  四人同時探手袖中,各自掏出—個綠色粗可盈握的鐵管。

  快劍手易逢源得意地大笑—聲道:「寒松齡,你也許認不出那是什麼,不過,老夫提個人名,你—定會知道,」話落—頓,打量了寒松齡二陣,冷笑道:「鬼火這個綽號,你可聽過?」

  寒松齡心頭猛然一震道:「閣下指的是六十年前的火磷芒的持有人?」

  快劍手易逢源指指周圍那些手下笑道:「現在,他們所拿的就是那東西了,老夫以為你先看看,等下防守起來,或許容易些。」活落老臉一沉,朝左手的一個蒙面人道:「倒出一根,給寒朋友看看:」

  蒙面人小心地打開筒後的鐵蓋,蹲下身子,倒了兩支長有三寸,細如牛毛的綠針在雪地上,然後蓋上蓋子,反腕拔出背上的雁翎刀,起手一刀,砍在兩支磷針中的一支上。

  刀刃過處,綠火一閃,斷為兩截的綠針立時化成了兩團綠火,在雪地上燃燒起來。

  快劍手易逢源朝寒松齡冷漠的俊臉上打量一眼,冷笑道:「寒松齡,老夫希望你記清楚了,刀劍砍在針上或擊在針上,都會發熱,這熱量就足夠這些斷針燃燒了,因此,只要這些毒針一出,你立足的周圍立時會變成一片火海,而這四筒如果都放完,少說也得頓飯工夫,寒松齡,嘿嘿,磷火有毒,你可別被燒到啊,哈哈……」

  寒松齡俊臉上雖然冷漠如常,內心卻十分焦急,他有自信可以阻住那些針近身,但卻沒有自信腳下不會踏到磷火,因為,揮劍護身之時,雙腳不可能不動。

  寒松齡的沉默,使快劍手易逢源更覺得意,大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你得跟老夫走,你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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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30:49 |只看該作者
  寒松齡暗自把心一橫,冷冷的道:「易逢源,寒松齡的確沒有自信不沾到磷火,但是,寒某卻有自信在受害之前,送各位上路。」

  快劍手易逢源老臉一沉,猙獰地問道:「咱們可要試試。」

  寒松齡冰冷地道:「不錯,此時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快劍手右手一抬,冷聲道:「弟兄們,快準備了。」

  寒松齡右手緩緩移向劍柄。

  這時,峰頂上飛下一片薄冰,嗤的一聲,把雪地上那恨尚未燃的火磷芒切成丁兩段,但卻沒有著火。

  快劍手易逢源見狀一愣,抬頭注視著峰頂,冷聲喝聲問道:「峰上是哪位高人?」

  一聲嬌脆地冷哼聲起自峰頂上,冷哼聲一落,一道嬌小的白影已如急弩箭般的向峰上飛馳而去,剎那間消失於雪嶺中了。

  快劍手老臉—變,失神地道:「雪——俠。」

  這時,寒松齡突然朗聲笑了起來。

  快劍手老臉惱怒的一變,冷喝道:「寒松齡,她救不了你的,你笑什麼?」

  寒松齡望著快劍手震怒的面孔,悠閒地道:「寒某此時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一件事寒某這兩天—直沒想通。」

  快劍手冷酷地道:「在臨死之前想通了,也許可以減少你死後留下的一件憾事。」

  寒松齡沒有理會會快劍手易逢源,繼續道:「關外三星幫會動員了不少人到玄真觀去偷寒某這柄劍,我想尊駕、一定也知道這件事。

  只是,尊駕卻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是嗎?」

  三星幫偷劍之事,快劍手易逢源事前的確知道,而且,正如寒松齡所說的,他也不知道三星幫主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只知道是奉命行事而已。

  快劍手盯著寒松齡,道:「今後,老夫相信用不著再盜了。」

  寒松齡冷冷地搖搖頭道:「尊駕錯了,今後他們將更加緊的要盜這柄劍。」

  快劍手陰森地嗤笑了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你無法活過今夜了。」

  寒松齡大笑了一聲道:「活不過今夜的,不是寒松齡,而是各位。」

  快劍手眸子中殺機一閃,沉聲道:「事實可以決定一切!」話落高舉的右手就要往下放了。

  寒松齡毫無懼色地冷笑了一聲道:「慢著。」話落朝四周望了一眼道:「寒某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各位此時動手,寒松齡擔心自己會賠個不教而誅的惡名。」

  「固此,寒某得把話說明白了。」

  快劍手冷笑道:「假使老夫不願意聽呢?」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冰冷地繼續道:「寒某話已說過,尊駕如果不想聽,盡可以下令你的手下動手。」

  快劍手高舉的右臂開始緩慢地向下移動著;倏然老臉一沉,獰聲道:「放!」

  隨著「卡卡卡卡」四聲暗簧彈動聲,四個蒙面人手中平托著的綠鐵管中,立時綠芒飛射,同向中央的寒松齡射到。

  細針一離管口立時散開,猶如蓮蓬噴水,漫成一片。因此,四個人同時出手,寒松齡周圍便沒有一處地方沒有磷芒了。

  暗簧彈力極強,磷針飛射奇快無比,幾乎在簧響的同時,一片綠幕似的綠芒已四面八方地罩向寒松齡週身而來。

  俊臉上殺機一閃,身子就地一旋,一片光幕立時包沒了他全身。這一次,快劍手仍然沒看清他劍是怎麼拔出來的。

  快劍手易逢源望著揮劍白保的寒松齡,得意無比地狂笑道:「哈…寒松齡,方纔你已見過,這些東西不能用刀劍去擋啊!

  哈…不過,不擋又會射到身上去是嗎?哈……」

  一片淒厲的號叫,打斷了快劍手的得意笑聲,站直了身子,他首先向中間被圍的寒松齡望去!他,仍然在揮劍自保中。

  心頭突然一沉,快劍手的目光跟著向四周找去,突然,他老臉變了一變。

  站在距他最遠的右角上的一蒙面人,此時正倒在地上抽搐著,他咽喉上還有一團綠火在燃燒著,白雪裡,紅血綠火相映,入目格外恐怖。

  想不通那人是怎麼被傷的,快劍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中央的寒松齡望過去。

  只見,寒松齡周圍不到兩尺的雪地上,佈滿了一片截斷的磷芒,但卻沒有一根燃燒的。

  這時,突聽被圍的寒松齡冷冷地道:「易朋友,寒某再替你送兩個朋友上路吧!」

  寒松齡「吧」字才一脫口,快劍手左右兩側立時又響起兩聲淒厲的號叫聲。

  與第一個一樣,他們喉間也都燃燒著一團鬼火一樣的綠色磷火。

  剩下的那一個,已沒有勇氣再鬥下去,一丟手中鐵管,轉身就往後躍。等他想起身後是斷崖時,人已飛出崖外。

  一聲慘厲恐怖的綿長慘叫聲,如利箭般地劃破夜空,漸去漸弱,終於完全消失了。

  一切變化,完全與快劍手易逢源所料的相反,他怔忡了半天,突然想到了自身的安危雙足一頓,飛身向峰頂射去,雙足還沒著地,突見白影一閃,接著一股奇大的壓力把他又壓口洞前平地上。

  猛一抬頭,當快劍手看清站在峰頂上的正是寒松齡時,一顆心立時往下沉去了。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道:「易朋友,看來你還不如鬼火聰明,因此,你只能替人跑腿,為人效命而地永遠不配指揮別人。」

  話落揚揚手中寒劍,冷冷地道:「這是一柄寒劍,易朋友,當那片冰打在磷針上而未燃燒時,你就該想到寒松齡手中的劍名叫寒玉絞血劍了。同時,你也該想到三星幫主命盜此劍的人就是鬼火自己,因為,他知道這柄劍將克制他的一切,但是,這兩點你都沒有想到。易朋友,你斷送了他們,也斷送了自己。」

  那些火磷芒之所以不燃,快劍手易逢源現在算是全明白了,但卻太晚。

  快劍手易逢源低頭看看手中的劍,暗自把心一橫,冷聲道:「寒松齡,你下來吧。」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能攔擊我是嗎?易朋友。」

  快劍手舐舐乾燥的嘴唇,冷聲道:「寒松齡,等下你就知道了。」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雙肩一晃,對準快劍手撲了下來。

  快劍手易逢源右腕一翻,劍芒打閃,錚錚連響了數響,後退了四五步,寒松齡就站在他方才立足的位置上。

  寒松齡俊臉冷如玄冰,透人肺腑的目光直盯在快劍手易逢源浮著冷汗的老臉上,冷酷的道:「一石二鳥,假白道之名,為虎作悵,易逢源,你活得實在太長了。」

  快劍手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劍,緊張地盯著冷酷的寒松齡,冷笑道:「寒松齡,你鋒芒露得太早了,老夫告訴你,你逃不出關外。」

  寒松齡陰冷地邁步走向快劍手道:「易朋友,寒某也要告訴你,你該死!」

  快劍手不能自制地向後退著,半彎著腰,身子向前傾,做出隨時欲撲的形態。

  寒松齡不在意地向前邁動腳步道:「易朋友,再退五尺,你就要掉下去了。」

  快劍手仍然向後退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寒松齡的話。

  快劍手估計著大約又退下了兩尺,精眸中奇光一閃,手中劍突然一擺,做出欲反撲狀,身子卻在擺劍時向後疾射出去,直向崖下落去。

  寒松齡微微一怔,朗笑一聲道:「朋友,世上已沒有你立足之地了。」

  聲落人也跟著向崖下撲去。

  自二十丈的崖向下跳,對寒松齡而言,雖然並不覺得高,但對快劍手,這距離則高了一些。

  快劍手易逢源雙腳踩在松浮的雪地上,由於無處著力,雙腿直陷到膝蓋。

  在他拔腿之前,寒松齡已如輕煙般地落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就好像沒有重量似的,那輕浮的雪面上只印下了兩個深不盈寸的淺印。

  飛起—一腳,正踢在快劍手面門上,把他從雪中踢了出來,卻飛撞在五六丈外一根直立的覆雪石柱上。

  震落的雪,灑了快劍手一身一臉,但臉上的雪,—瞬間便被熱溶掉了。

  當快劍手撐著身子從石柱下站起來時,寒松齡已到達了他面前。

  抬手向木然的臉上摸了一把低下頭,快劍手看到了滿手鮮血,然後,目光又從手上轉向寒松齡那張令人顫慄的冷酷俊臉上。

  寒松齡以冷森得如刀的目光盯著快劍手那張血流不停的老臉,斬釘斷鐵地道:「易逢源,寒某說過,你應該死。」

  快劍手仔細地看了寒松齡冷酷的俊臉好一陣子,緩慢地鬆開右手,讓劍落在雪地上,因為,在那張臉上,他找不出一絲自己活命的溫暖。

  快劍手易逢源用已有點麻木及沙啞的聲音道:「寒松齡,我易逢源認栽了,你下手吧,黃泉路上,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沒有立刻下手,冰冷地道:「寒某只怕會令你失望。易逢源,因為寒松齡還有許多事情沒辦完。」

  快劍手冷聲道:「寒松齡,你自己說過,敵人不會容許你去選擇。關外,等著你的人很多。」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一出道,就知道自己日後該走的是條什麼樣的路了。」

  快劍手道:「短暫的路。」

  寒松齡搖搖頭,陰森地道:「易逢源,那條路不但不短,而且很長。」

  快劍手冷笑道:「黃泉路?」

  寒松齡星目中冷芒如電道:「血路。」

  快劍手心頭一震,冷笑道:「寒松齡,血路需要自己開,老夫此刻就可以預言,音夢谷那條路你就開不了,因此……」

  寒松齡截住他的話,道:「人人都說音夢谷有去無回。」

  快劍於冷笑道:「事實上,你連音夢谷都進不了。」

  寒松齡心頭一震,突然笑道:「易朋友,你說得夠詳細的了。」

  快劍手猛然間發覺失言,惱怒地道:「寒松齡,你好狡猾,你…你休想再從老夫口中探到什麼……」

  寒松齡冷淡而又陰沉地道:「那麼,易逢源,你的時間到了。」

  快劍手咬咬牙關冷聲道:「寒松齡,你下手吧!」

  寒松齡冷冷地道:「易逢源,如果你算得上是條好漢的話,你該死在你自己的劍下才稱得是英雄。」

  俯身一把抓起地上的長劍,快合手猛一抬臂,劍刃已橫在頸上,但卻無法壓下去。

  血與汗,順著他帶血的老臉直流下來,把胸口衣服染紅了一大片,要死得從容,的確是件不容易的事。

  下垂的目光,緩慢地從劍身上再抬起凝注在寒松齡冷漠的臉上。

  寒松齡冷冷地道:「易逢源,不要動別的心思,否則,你只有自取其辱。」

  目光重又垂了下去,寒松齡的話,使他還沒有鼓足的勇氣又消散了,他持劍的手,已開始顫抖。

  再次,他把目光轉到寒松齡臉上,慘然一笑道:「寒松齡,你的冷酷令人佩服。」

  話落猛—咬牙,右手壓接著向外一拉,一顆鬚髮蝟張的頭顱,立時滾在雪地上,熱血如泉,沖天而起。

  良久,那個屍體才側倒雪地上。

  雪,仍然下著,看來,不需要多久,這雪地上染上的唯一的一點紅色就會被淹沒了。

  就在這時,崖上突然響起—個冷脆的嬌音道:「寒松齡,你的手段令人心寒。」

  寒松齡聞聲心頭一動,朗聲—笑道:「姑娘,你就是他們所說的雪俠吧?」

  崖上的女子道:「怎麼?你也要本姑娘自絕嗎?」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很難說,姑娘,那得看你自己是站在哪一邊了。」

  崖上女子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寒松齡想了想道:「姑娘冒雪二次登玄陰洞,相信絕不是來告訴寒松齡知道他自己的口氣很大吧?」

  崖上的女子似乎被難住,靜默了一陣,突然氣呼呼的冷聲道:「本來此來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的,但是,現在本姑娘突然又不想說了。」

  寒松齡心頭一動道:「那消息一定很重要是嗎?」

  崖上那女子道:「與你要找的人有關。」

  寒松齡心頭突然一沉,語氣急促地道:「姑娘指是孔雀真人?」

  「正是與他有關。」

  寒松齡焦急地道:「他怎麼樣了?」

  崖上的女子冷笑道:「寒松齡,你也會著急嗎?」

  寒松齡語氣立時緩和了許多,道:「姑娘,你如果真是雪俠的話,寒某自信並沒有得罪你。」

  崖那女子冷冷地道:「不錯,我就是雪俠,但此刻我卻什麼也不想說了。你要怎麼樣呢?」

  寒松齡焦急化成了憤怒,沉聲道:「姑娘說的消息可靠嗎?」

  雪俠似乎把寒松齡的話思索了一陣,此時突然會意地冷笑了一聲道:「絕對可靠,因為那是我親眼看到的。怎麼,你莫非要強迫我說。」

  「寒某希望不要那麼做,但這件事與寒某有切身關係,寒某非知道不可。」

  「難道我沒有不說的自由嗎?嘴是我的啊!」

  「姑娘,如果你不到這裡來,你的確有不說的自由,但是……」

  「但是,現在已由不得我了是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如果姑娘真不說的話,的確由不得姑娘你了。」

  雪俠賭氣似地嬌哼一聲道:「我偏偏不說,不說,不說……」

  寒松齡俊臉一冷,飛身射上崖頂,運目向四週一望,突見玄陰洞頂三十丈外沖天飛起一條嬌小的白影,身法快如驚電。

  寒松齡想也沒想,低沉冷哼一聲,飛身追了上去。

  向前急馳的雪俠一回頭。瞥見寒松齡身法急如流星,芳心不由—驚,加緊腳步,全力向前飛躍著。

  寒松齡也沒想到雪俠的輕功如此精湛,生怕距離如果不拉近些,雪俠找個暗石一藏,就要誤了大事了。猛一提氣,全力追了出去,僅只四五個起落,已被他趕上了五六丈。

  雪俠並不向山下跑,朝著北方。盡找些嵯峨難行的崎嶇山嶺奔走,越上越高。

  距離隨著時間的縮短而漸漸拉近了,這時,距兩人起身的玄陰稠已有七八百丈遠了。

  雪俠每回頭一次,心弦就會拉緊許多。自出道以來,她一直就沒遇過功力高於她的人,因此,來去無人能躡其後而博得雪俠之號,卻沒想到寒松齡的輕功還高過她許多。

  說不出是氣惱還是怨恨,雪俠粉臉兒漲得通紅,真恨不得立即停下腳步。

  終於,他們翻上了南北交界的嶺脊,在這裡,可以同時看到南北兩面,此時,寒松齡距雪俠已不滿三丈了。

  突然的,雪俠停住了嬌軀,霍然轉過身來。

  沒想到她會突然完全停下來,寒松齡見狀嚇了一跳,急忙沉氣煞住急衝的身子,險險的停住在雪俠面前不到四尺的地方,如果反應稍慢一點點,準會撞在雪俠的身上。

  雪俠氣惱地一跺腳,怒聲道:「你……你要怎麼樣嘛?」

  話落一雙美目已氣惱地凝住在寒松齡臉上。

  當目光完全落在那張臉上後,她突覺眼前一亮,一顆芳心比方才全力奔跑時跳動更激烈了。

  寒松齡一看到那張紅紅臉兒,心頭也震動了一下。

  柳眉如初升新月,明眸如秋水泛波,長長的睫毛襯托的那圓而犬的眸子格外明亮,瑤鼻兒再配上一張宜嗔宜喜的櫻桃小口,艷麗申透著活潑,使人觸目難忘。

  寒松齡匆匆的移開目光,沉聲道:「姑娘,寒某希望你說出……」

  雪俠截住寒松齡的話,冷聲道:「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來?」

  寒松齡正色地點點頭,道:「不錯,姑娘。」

  小嘴一嘟,雪俠驕橫地道:「我偏偏不說,有本事你拿出來好了。」

  星目中冷芒一閃,但當寒松齡目光再接觸到那張令人不忍動氣的嬌靨時,眸子中的寒芒又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凝重地道:「姑娘,一句話,在你說出來很容易,在寒某卻將受惠無窮。」

  雪俠仍然氣哼哼地道:「我偏偏不說,你要怎麼樣?」

  寒松齡神色嚴肅地望了雪俠一眼,焦躁地道:「姑娘,寒某卻非知道不可,雖然寒松齡所做的事也許會對不起你。」

  雪俠撇撇小嘴,道:「寒松齡,那些人可以隨你擺佈,我可不吃你那一套,姑娘我不說就是不說,有本事你拿出來好了。」

  寒松齡俊臉痛苦地搐動了一陣子,暗自把心一橫,沉聲道:「姑娘,你真的不說嗎?」

  雪俠氣惱地冷哼了一聲,道:「你要我說幾遍?不說,不說……」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冷冷地道:「姑娘,你雖然決定不說了,但寒某卻必須知道,我不知道你我異位而處,也不知你會怎麼做,但我寒松齡卻已決定怎麼做了,姑娘,寒某要得罪你了。」

  話落緩慢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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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31:08 |只看該作者
  雪俠嬌軀一動,做了個準備架式,冷冷地道:「誰怕了你不成?」

  就在這時,一絲極其輕微的聲音,傳進寒松齡耳中,一個冷冷的聲音笑道:「浪子,老夫看你還能飛上天去。」

  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我要是能飛,你們這批龜孫子早就沒命了!」

  頭一個聲音冷笑道:「浪子,老夫希望你放明白點,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浪子笑道:「誰說我不明白了,看你要問什麼吧!仁義道德,俠肝義膽,問哪一類都行。」

  那聲音道:「老夫問你,三清那老雜種躲在哪裡?」

  浪子停了一陣,突然笑道:「嘿嘿,我浪子三教兒流。雖然樣樣都通點,可就是不會算命。你問三清道人在哪裡與問你祖宗現時是在十八層地獄中的哪一層裡沒有什麼兩樣的。我浪子既無神卜之術,自然是一概不知了。」

  雪俠等了許久,未見寒松齡動手,忍不住開口道:「寒松齡,你動手呀?」

  寒松齡似乎沒有聽到雪俠的話,仍然肅穆地站在那裡。

  這時,只聽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浪子,假使本堂沒有猜錯的話,你是奉了三清雜種之命,下山來找寒松齡的。」

  浪子仍然笑道:「我是不是奉命姑且不談,就假定我是找寒松齡好了,寒松齡又不是你祖宗,我找他可也不犯什麼罪呀。」

  那沙啞的聲音怒喝道:「浪子,在老夫面前,你少賣弄口舌之能,你那兩下子可派不上用場,放乾脆點,你說實話吧。」

  浪子道:「佛經上說的句句都是勸人行善的實話,難道說你金流星大堂主叫我背背佛經不成?實話實說,我浪子沒做過和尚,可背不出來。」

  那被稱為金流星的人冷冷的陰笑了一聲,道:「浪子,老夫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話落冷喝一聲道:「吳香主,帶幾個弟兄招待招待這位貴客。」

  這時,寒松齡已由聲音辨明了那些人的方位。

  恰在此時,雪俠再度不耐煩地大叫道:「寒松齡,你倒是打不打了?」

  目光轉到雪俠嬌嗔蠻橫的粉臉上,寒松齡凝重地道:「姑娘,你雖然並沒有告訴寒某那個真實地方,但寒松齡依然很感激你。」

  雪俠迷芒地怔了怔,不解地掃了寒松齡一眼,冷聲道:「寒松齡,你可別打如意算盤,本姑娘說不告訴你就是不告訴你。」

  寒松齡笑道:「寒某此時已知道他們在哪裡了。」

  雪俠杏眼睜得大大的,脫口道:「你騙我。」

  寒松齡道:「聞聲辨位,事實上姑娘你也知道他們此刻準確位置了。」

  雪俠仍然迷芒地望著寒松齡,自語似地道:「聞聲辨位,什麼聲音呢?」

  由雪俠芒然的神情,寒松齡知道她確實沒聽到什麼聲音,但是,寒松齡知道她帶自己到此來目的,就是要去找他們的。

  寒松齡看著雪俠,凝重地道:「姑娘,寒某雖然無法猜知你對寒松齡方纔的舉動,言行有什麼看法,但寒松齡現在仍然要感激你的指引,有生之年,寒松齡對姑娘雪夜送信之恩,必有一報。」話落朝雪俠拱拱手道:「寒松齡就此告辭了。」

  話落轉身—躍,人已飛出了七八丈遠。

  雪俠猛然向前跨出了一步,脫口呼叫道:「慢著。」

  寒松齡煞住欲躍起的身子,轉過身來,急聲問道:「姑娘還有什麼事?」

  雪俠粉臉一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住他,嬌聲道:「人家又不是叫你。」

  寒松齡微微一愣,再度轉回身去,飛身向雪野急馳出去。

  雪俠突然覺得心頭一空,好似失去了什麼,望著寒松齡消失的方向,高聲叫道:「金流星袖中流星錘曾斷送了不少江湖高手的性命,可別小看了他。」

  雪俠悵然若失地呆立了許久,突然自怨自艾道:「方纔,方纔我為什麼不暗示他呢?」話落毅然向前邁動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自語道:「齊叔叔不准我公開與三星幫作對,我不能去。火磷芒都傷不了他,金流星一定奈何不了他。」

  話落抬頭望望灰暗的雪空,耳邊好像又響起了寒松齡的話:「……有生之年,寒某必有一報……」

  於是,她那宜嗔宜喜的小嘴上,綻出一絲愉快的笑意,抬動蓮足,向嶺下走去。

  寒松齡急如一道破空流失,全速奔行了兩百多丈,落身在摩天嶺的向南一面的一處高崖上,凝目下望,他可以看到十丈以下的那塊數十丈方圓的平坦雪地,以及地上的人。

  這時,雪地上正有七八個黑衣漢子,在一個五旬上下的鼠目老者領導下,向一個身著武士裝,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武士圍攏上去。

  寒松齡趁著年輕武士轉身環顧之際,看清了他的臉。單憑直覺,寒松齡就能肯定,此人就是浪子。因為,只有他那種臨危仍能嘻笑如常的人,才能說出那些放蕩不羈的話來。

  劍眉虎目,直鼻通梁,那本是一張相當英俊的面孔。

  但是,那張嘴角上翹,永遠帶著笑意的方口,卻使那張英俊的面孔失去莊嚴,而流露出一股玩世不恭的氣息。

  在距離那些黑衣漢子三丈左右處的坡下,岸然站著三個老者。

  中間一人,年在六旬以上,蒼發蒼髯,三稜眼,濃眉毛,獅鼻海口,狀至威猛。此人,就是金流星。在他身後半步左處,左右分立兩個四旬上下的漢子,像是他的侍衛。

  向四周掃了一眼,年輕武士站定腳步,望著遠處的蒼發老者,獎道:「嘿嘿,金流星大堂主,你這是幹什麼?要親熱也不能來這麼多啊!」

  蒼發老者——金流星冷笑道:「浪子,拿點真本事出來看看吧!」

  浪子灑脫地笑了笑道:「假的不行嗎?」

  這時,周圍七八個漢子已圍近到五尺之內了。

  浪子把雙手縮放袖中,環顧一周道:「喂,各位哥們,冰天雪地,冷不可當,躺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我看,嘿嘿,咱們還是……」

  未等浪子把話說完,人群中那個五旬上下的老者突然一揮手,喝道:「上,弟兄們。」

  喝聲一起,幾乎是在同時,七八條人影同時撲向中央的浪子,刀劍紛飛,殺氣沖天。

  浪子身子猛然一矮,縮人兩袖中的雙手倏然一齊伸出,手中各鞋住一柄長不盈尺的短劍朗笑道:「怎麼?真要干啊!」聲落雙肩一晃,驚電般的消失於陣中。

  首先響起一聲慘號,號叫聲未落,接著又是五六聲。除了那老者之外,其他圍攻的人全都仆倒在雪地上了,除了一個胸口之外,其餘的全是背後著劍的。

  浪子看看滾得滿身是雪的老者,悠閒的笑了笑道:「怎麼,吳香主,地上冷我沒說錯話吧?」

  金流星冷冷地哼了一聲:「浪子,你果然有兩下子,鬼影功確實不同凡響,現在,該輪到老夫了吧?」

  浪子臉上仍帶著嘻笑之色,道:「金流星大堂主,何必呢?咱們只是鬧著玩的,你可別當真啊!」

  金流星氣的冷笑了一聲,指指地上那些屍體,道:「他們能承認這只是玩玩的話,老夫今夜就放你過去。否則,哼哼。」

  浪子看看地上的屍體道:「他們脫胎換骨去了。二十年之後,你再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承認你的。」

  金流星肩頭一動,人已閃到浪子面前五尺左右處,冷酷地道:「那就在二十年後再相遇時,老夫再放你過去吧。」話落雙掌緩緩揚了起來。

  浪子臉色一變,柔聲道:「慢來,慢來,你不是要找三清道人嗎?我這就帶你去找他,如何?」

  金流星冷笑道:「你帶老夫等滿山遍野地闖了一整天,你以為老夫還會相信你嗎?」

  浪子笑道:「這次是真的了。」

  金流星想了想道:「老夫還是信不過你!」

  浪了把雙手一併,道:「你把我綁起來,總可以相信了吧?」

  金流星三稜眼中冷光一閃道:「老夫卻有更可靠的方法。」冷酷地笑道:「老夫點了你的殘穴,然後再背著你去找。」

  浪子心頭—寒,但臉上嘻笑之色卻依舊,吃吃地笑道:「不敢,不敢,那我豈不成了你爹了?」

  金流星老臉—沉,才待發作,突聽浪子冷喝一聲道:「我浪子還不想給兒子你侍候我呢!」

  聲落人已撲出,雙劍一齊刺向金流星心窩。

  突起發難,速度又快,實使人難防。

  金流星老臉一沉,身子奇快無比的向右—側,右手閃電點了出來。避招、還擊,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浪子一聲悶哼,突然仆倒地上,身子一翻,改成了仰臥之勢,望著金流星道:「點了我浪子的軟穴,你該可以放心了吧?」

  暗中的寒松齡即吃驚於金流星的身手,也暗自佩服浪子的鎮定,因為,在這種困境中,他臉上仍帶著那抹笑意。

  金流星陰沉地道:「浪子,你死了那條僥倖的心吧,你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嗎?」

  浪子道:「那可說不定。你要點我殘穴的目的,不就是怕我被人救去嗎?」

  金流星一怔,突然大笑道:「怕你,哈哈……老夫會怕你?」

  浪子笑道:「我浪子要是被人救走,你豈不是沒爹好背?」

  金流星右掌突然揚了起來,但卻又放了下來,陰險地道:「你激怒老夫的目的,就是要老夫殺你吧?哼哼,浪子你死了那條心吧,老夫這就要點你的殘穴了。」話落舉起了右手。

  浪子臉上仍帶著笑容,朗聲道:「金流星,你也死了那條心吧,由我浪子口中,你得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金流星冷笑道:「咱們走著瞧吧!」右手就要拍下去。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起自十丈多高的崖頂上道:「金流星,此時已到了地頭了,不用走了。」隨聲,一道白影從崖上飄了下來。

  想也沒想到在這冷風飛雪的深山內會有人跡,白影的突然出現,金流星嚇了一跳,雖然敵友未分,但一種本能的反應,金流星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後退了一大步。

  金流星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陣,遲疑了一下,冷淡地道:「朋友是衝著我金流星來的,是嗎?」

  寒松齡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揮手隔空解開浪子被制的穴道。

  冷冷地問道:「朋友,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金流星眼看寒松揮開浪子的穴道,但卻並沒有阻止,冷峻地盯著寒松齡道:「年輕朋友,你已明白地表示咱們不是朋友了,只是,你還沒有告訴老夫你是哪條道上的。」

  浪子這時已從雪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回頭打量了寒松齡的一陣,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突然,他臉色一變,脫口道:「年輕朋友,哈哈,你實在犯不著趟這個混水,武林中人都不願意惹三星幫朋友,你要知道,這位金流星大爺就是三星幫的當家啊!」

  浪子一再提起三星幫,寒松齡已體會出他話中含意。俊臉上一點也沒有流露出瞭解的神色,出乎浪子意料之外地道:「這位兄台,你一定認得在下,是嗎?」

  浪子深知金流星之能,聞言大驚,脫口笑道:「嘿嘿,少爺您說笑了,看看我浪子這一身裝束你也知道,咱們怎麼像同一路人呢?嘿嘿,少俠,並非我浪子不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實在是,嘿嘿,我不願意拖人下水而已。」

  寒松齡的突然出現。金流星心中本來就不相信這會是巧合,浪子的話更加深了他的疑心,冷笑一聲,盯著浪子永遠都帶著笑意的那張臉,陰沉地道:「浪子,老夫以為此刻該是你最需要朋友的時候才對。」

  浪子滑稽地聳聳肩,扮個鬼臉,道:「浪子自知不是金流星的敵手啊,嘿嘿,要拉人墊背也該找烏龜王八之流才不缺德,大爺,要是在這種環境下,你肯做我浪子的朋友嘛?嘿,我浪子要皺皺眉頭,就不是人養的。」

  金流星老臉一沉,陰沉地道:「浪子,老夫不跟你在口舌上爭強。哼哼,你的話突然觸動了老夫的靈氣,老夫好像也認得這位年輕朋友了。」話落突然轉向寒松齡,冷冷地道:「年輕朋友,咱們從來沒見過,但認識不一定要見過面,你說是嗎?」

  浪子聞言心頭一震,但未形之於色,朗笑一聲道:「可是你女兒告訴你,她為之神魂顛倒的人就是他?」

  金流星沒有理會浪子的話,盯著寒松齡道:「年輕朋友,你還沒有回答老夫的話。」

  寒松齡俊臉上毫無表情,冷漠地道:「尊駕說的,本人完全同意。」

  金流星心頭一動,脫口道:「你認為在哪種情形下,咱們可能未見面之前便已認識了呢?」

  寒松齡冷冰冰地道:「比方說在畫上。」

  浪子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收斂了起來,木然地盯著寒松齡,恨恨地忖道:「你哪會知道三星幫中的人物的武功,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如此笨。」

  金流星的反應與浪子恰相反,喜悅的光芒一閃,冷聲道:「年輕朋友,你為何不說清楚點?」

  寒松齡冷冷地道:「那畫是三張,但卻都有一樣標誌在上面,尊駕還要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金流星精眸中冷芒一閃,雙目緊緊地盯著寒松齡,沉聲道:「最好是如此,比方說那相同的標誌。」

  寒松齡星目中突然閃射出令人心寒的冷光,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三——佛一台。」

  金流星先是一怔,繼而仰天狂笑了一陣,陰沉地道:「這麼說,那三張畫是代表著你的身世了。年輕朋友,你姓寒?」

  寒松齡陰沉地笑了笑道:「尊駕完全猜對了,在下寒松齡。」

  金流星興奮地舔舔乾燥的嘴唇,寒森陰沉地道:「年輕人,有許多道上的朋友都在日以繼夜地尋找你,算來老夫是他們中最幸運的一個。」

  寒松齡嘲弄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某卻以為尊駕是最不幸的一個。」

  金流星緩慢的向寒松齡跨近一步,以低沉緩慢的聲音道:「寒朋友,由於你我立場相反,想法不一致,老夫以為是必然的結果,因此你我都知道有個最好最快的驗證方法,是嗎?」

  浪子暗中把功力凝聚於雙掌之上,他已打定了主意,假使他那條命能換得寒松齡的命的話,他打算那麼做。

  寒松齡冷峻地道:「寒松齡知道那個方法,朋友,咱們這就開始吧。」

  金流星倏然間抬起右掌,做出欲攻之勢,動作快捷無比。

  浪子心頭一驚,猛上一步,就要出手。

  寒松齡一把抓住浪子的手臂,沉聲道:「兄台用不著擔心,咬人野狗不露齒,你高估了咱們這位朋友了。」

  浪子沒有時間去想寒松齡何以會那麼輕巧地抓住他的手臂,脫口道:「寒松齡,你不了解關外局勢,因此,你低估了三星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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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31:32 |只看該作者
  寒松齡鬆開浪子的手,淡淡地笑道:「三星幫的實力如何,這位朋友不是馬上就要告訴我了嗎?」話落臉色一整,鄭重地道:「兄台,寒松齡雖然是初出道。但關外已有許多人接待過我了,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不見得比咱們這位朋友差。」話落重又轉向金流星。

  寒松齡的冷漠與鎮定,使金流星心中暗自打了個死結,他提到胸前的右掌又緩慢地向上提高了兩寸,冰冷地道:「寒松齡,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以為你還是拿出你最拿手的東西比較快些。」

  金流星盯著寒松齡,仍然冷冷地道:「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看穿了金流星的居心,冷笑遣:「尊駕要比掌力。」

  浪子聞言忙道:「寒松齡,你可別忘了他的年齡。」

  寒松齡冷冽地笑了笑道:「這位朋友既然已劃一道兒來了,寒某如果拒絕了,豈不顯得太小器了嗎?」

  俊臉突然一沉,冷聲道:「朋友,你就接著吧。」也未見他作式,右掌突然一抬,對準金流星推了出去。

  掌出沒有絲毫聲勢,就連兩人之間新落下來的雪片也沒吹動分毫,這使浪子更加擔心。

  金流星久經大敵,雖見對方毫無威力,但卻不敢稍存大意,冷喝一聲道:「去吧!」

  聲落提在胸前的右掌倏然拍了出去,掌出狂賊突起,捲起厚厚的一片白雪,挾著呼嘯之聲,對著寒松齡壓了過來。

  洶湧的飛雪只吹到兩人中間,便突然倒壓了回去,去勢比來時似乎更快上了一些。

  金流星老臉駭然一變,蓄勢準備追擊的左掌不得不跟著拍了出來。

  轟然一聲大響,飛動的雪片突然沖天而起,直捲上五六丈高才散了開去。

  向後連退了三大步才站穩了身子,金流星目注凝立未動的寒松齡,老臉上初次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浪於一顆提到了喉頭的心,突然放了下去,深深吸了口冷氣,立時又有了說風涼話的精神了,朗朗一笑,道:「寒老弟啊,真有你的啊,就只那麼輕輕一推,嘿嘿,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金流星大當家的可也不含糊啊,如果你再加上那麼一點力,人家金流星大當家的準能在白雪地上給你表演個仰觀金流星呢!嘿嘿。」

  金流星老臉陰暗不定地變了一陣,狠毒地瞪了浪子一眼,又生硬地向前跨出了三步。

  寒松齡盯著金流星,冷峻地道:「朋友,這次還是由寒某人先下手嗎?」

  金流星眸中冷芒—閃,雙肩一晃,突然急如電光石火般地撲向寒松齡,冷喝道:「輪到老夫了。」

  聲落人已撲到寒松齡面前,蓄滿功力的雙掌,全力壓向寒松齡。

  寒松齡冷笑聲中,右掌猛然對準金流星的雙掌拍出去,出手較之方纔的一掌快得多。

  轟然一聲,雙掌接實,在飛雪瀰漫之中,金流星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射出去,在身子向後仰的剎那間,他右臂一揮,一點寒星透過瀰漫的白雪,襲向寒松齡的胸口。

  怎麼也想不到金流星向後敗退的時候還會有攻擊能力,直到寒星透過了白雪,到達胸前時,寒松齡才發覺。

  出手是來不及了,寒松齡俊臉倏然一變,幾乎想也沒想,雙足猛一點地,沖天向上飛躍上去。

  恰在這時,浪子才想到什麼似的大叫道:「小心金流星。」

  金流星從寒松齡分開的兩腿間掠過,如果寒松齡兩腿沒有分開,或應變稍微遲緩一些,此時只怕已傷在金流星手中了。

  一擊不中,金流星右臂向後用力一頓,帶著長鏈反捲回來,從寒松齡腳下一掠而過,落回金流星寬大的袍袖中了。

  寒松齡飄在落在地上,冰冷地搖搖頭道:「很可惜,尊駕這唯一的一個煞手沒有成功,尊駕手中的金流星大概就只有這些吧?」

  』金流星心中掠過一抹涼意,他實在無法想像在飛騰的白雪掩蔽之下,對手要用怎麼快的身法才能躲得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金流星冷冷地盯著寒松齡,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傲的聲音道:「寒朋友好快的身手啊!」

  這聲音來得太突然,在場的三個人不由自主地全把目光轉了過去。

  在正東方八尺左右處,他們看到子來人,浪子眸子一亮,才待開口,突聽那人冷冷地道:「三位可是都沒見過在下?」

  浪了一愣,接著明白了似的暗自點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正打量著來人的寒松齡。

  來人年約二十三四歲,劍眉朗目,直鼻通梁,唇紅齒白,英挺俊拔,灑脫無比。

  由他那微微向下緊閉的唇角,以及眸子顧盼間流露出的冷峻光芒,任何人都看由此人生性一定十分倔傲。

  由頭向下看,寒松齡發現此人穿的是一身墨黑油亮的緊身衣服,胸前一掃,密集的白扣,雙袖袖口緊貼在他健壯的腕上,足登黑色軟皮鹿快靴,腰圍一條寬三寸的白皮束帶,右脅下有一柄古色斑斕的短劍斜插在寬束帶中,右手中握著,一柄盤捲著的油黑長鞭,握柄前有七顆銀鈴,狀如刀劍護手。

  此人,使人觸目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靈巧矯健,拔萃不群。

  寒松齡打量完來人,冷漠地道:「在寒某動手的瞬間,尊駕越過漫漫近五十丈的雪地來到此地,這身手也不錯了。」

  黑衣少年淡淡地露齒笑了笑道:「寒朋友這算是報答?」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寒某好像並沒有欠你什麼,因此,尊駕把話說錯了。」

  黑衣少年冷冷地點點頭道:「嗯,你說的也許有道理。」話落突然轉向金流星,冷冰冰地道:「三星幫的朋友,今天你拾了—條老命,走吧!」

  金流星上下打量了黑衣少年一陣,冷笑道:「年輕人,你是什麼人?也想硬出頭?」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三星幫的朋友,在下對你們一向都沒有什麼好感,你最好能識趣點,免得我叫你爬回去。」

  金流星老臉一沉,陰沉地道:「好個無知的小輩,你把老夫看成什麼人了?」

  「人?你也算人?豬狗不如的東西。少爺面前,哪有你狂吠的餘地,滾!」

  金流星正有一肚子火,聞言狂笑一聲,道:「不長眼睛的小賊,老夫叫你知道厲害。」

  害字才一脫口,突然飛身向黑衣少年撲過去,行動快捷無比。

  黑衣少年見狀身子一扭,如幽靈般的向左飄出八尺,右手三指一鬆,振臂一抖,嘩啦啦一聲刺耳的脆響聲中,無數鞭影如漫天黑蛇般地罩向金流星,鞭影之密集迅捷,使金流星無法著手化解。

  突然,一個念頭掠過金流星腦海,雙足猛一用力,閃電躥向黑衣少年身邊,那正是使長兵器的人無法照顧得到的短距離。

  金流星右臂一抬,才待出招,突覺面前耀眼的寒光一閃,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柄冰涼的冷劍已壓在咽喉上了。

  這動作實在太快了,不但金流星大驚失色,就是一旁的寒松齡也不由自主地一驚。」

  浪子眸中則掠過一絲快慰的笑意。

  一個可怕的影子突然飛掠過金流星腦海,他幾乎想都沒想,脫口叫道:「雷電追魂雲飛龍?」

  黑衣少年冷哼一聲,飛腿把金流星踢出七尺多遠,冷冷地道:「滾!」

  金流星從雪地上翻身一躍而起,寒著一張氣得灰白的老臉道:「姓雲的,三星幫把這筆帳記下了。」轉身飛馳而去。

  寒松齡一直目送金流星消失於雪野之中,才冷冰冰地道:「雲朋友,你一定知道寒某打算怎麼處理金流星,是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冷漠地道:「收拾了他。」

  寒松齡冷冷地道:「因此尊駕出面放了他?」

  雷電追魂點點頭遣:「不錯,雲某放了他。」

  寒松齡冷冷笑道:「你知道寒某為什麼沒有那麼做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眸子中冷光一閃,道:「因為放他的人沒有走。」

  寒松齡冷電般的目光突然凝注在雷電追魂雲飛龍那張冰冷的俊臉上,道:「是的,朋友,你沒有走。」俊臉一沉,冷聲道:「朋友,現在輪到你我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振腕把鞭盤捲回手中,冷冷地道:「寒朋友,這正是雲飛龍此來的主要目的。」

  寒松齡冷漠地道:「寒某奇怪的是,關外逸臾那般人,何以竟然會放心讓你單獨一個人前來找我寒松齡。」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一怔,道:「他們已找到你了?」

  寒松齡也微微一楞,脫口道:「這麼說,朋友你與關外逸叟也無關了?」

  浪子聞言,心中暗忖道:「這位寒老弟心思靈巧無比,如果再說上幾句,這場架准打不成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似乎與浪子有著同樣的想法,聞言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寒朋友,雲某不想與任何人攀交情。」

  寒松齡盯著雷電追魂,冷聲道:「寒某也有這個想法,雖然,朋友你來得有些突然。」緩慢地向雷電追魂走去,道:「朋友,咱們這就開始嗎?」

  雷電追魂心知寒松齡已開始懷疑他的來歷了,不敢再拖下去,冷喝一聲,道:「就是現在吧。」話落右臂一振,油黑的長鞭抖出一陣刺耳的脆響,漫天鞭影,在飄忽的飛雪中,盤旋急轉而下,聲勢較之對付金流星時猶有過之。

  寒松齡止住前進的腳步,持劍的右臂向上猛然一舉,振手揮出一片劍影,封住頂上,左臂蓄勁以待,以便必要時出手制敵。

  雷電追魂雲飛龍見狀冷哼一聲,持鞭的右臂倏然向後一帶,瀰漫在寒松齡頭頂上的鞭影立時突轉急下,由寒松齡背後面直刺下來,迫使寒松齡非向雷電追魂雲飛龍身邊靠過去不可。

  寒松齡實在沒有想到這條長鞭在他手中會有如此神出鬼魅般的變化,突然發現背後有東西攻來,本能地就想飛射撲過去,但是,在未動身之前,他又想到了方才金流星撲過去後的遭遇了。

  寒松齡心念電光石火般的一轉,暗自冷哼一聲,霍然轉身,揮劍攔向那些攻到的鞭影。身子才剛轉過去,耳中突然傳人一絲極輕微的衣袂破風聲,方位卻是身後。

  寒松齡心頭猛然一震,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去劍鞘已沒有時間了,寒松齡俊臉倏然一沉,雙足一頓,身子突然凌空倒翻出去,血紅的劍穗在他翻身的同時,散出一片瀰漫的幻雲。

  寒森森的劍穗在寒松齡背後一閃,接著傳來「絲」的一聲輕響,寒松齡人已倒射出一丈多遠了,背上衣服被雷電追魂雲飛龍的短劍劃出一條長有半尺的裂縫,如果再稍謾半步,寒松齡只怕無法全身而退。

  雷電追魂雲飛龍霍然轉身向著寒松齡道:「寒松齡,雲某想再說一次,你身法的確夠快,不過……」

  寒松齡冷冷地道:「不過,尊駕仍然在寒某身上留下了點什麼,是嗎?」

  雷電追魂有點得意地冷笑一聲道:「寒朋友,你感覺到了?」

  寒松齡冰冷地道:「不錯,寒某感覺到了,不過,姓雲的,寒某相信你一定沒感覺到什麼,因為,你一直都很得意。」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心頭一動,向自己身上打量了一陣,目光突然停在右肩頭上,那裡的衣服破了五寸左右,深達皮膚。

  雷電追魂雲飛龍得意的俊臉突然一沉,冰冷地道:「寒朋友,雲飛龍聽說寒劍七式中有一招叫做『彤雲彌六合』,方纔你使的就是吧?」

  一提到這一招,寒松齡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淡淡的憂愁,但卻沒有停留太久,他冷冷的笑了——聲道:「那是最後第二式,但卻不是方才寒某所用的那一式。」

  雷電追魂懷疑地掃了寒松齡一眼,陰冷地道:「聽說寒劍七絕式的最後二式,天下無人能破,寒朋友,我姓雲的一直不相信,你何不使出來試試?」

  寒松齡覺得心頭有些煩亂,冷冷地道:「事實上,不用那一式,尊駕也照樣敵不了我寒松齡。」

  雷電追魂冷笑了—聲道:「姓寒的,憑直覺嗎?」

  寒松齡冷漠地道:「不管憑哪一點,寒某說的都是事實;雖然,直到現在仍然想不通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我比個高下有道理。」

  雷電追魂雲飛龍似乎不願意給寒松齡有時間去多用腦筋,倔傲地冷笑一聲道:「寒朋友,這次輪到你攻了。」

  由方才一個照面,寒松齡已試出對手的能為了,心中絲毫不敢大意,冷冷地點點頭說道:「不錯,輪到我了。」

  「了」字才出口,突聽劍簧一響,寒松齡右臂突然往上一揚,龍吟聲中,白色的劍鞘突然沖天而起,冷喝一聲道:「朋友,接住吧!」

  騰空向雷電追魂飛射過去。

  雷電追魂才見到刺骨砭膚的寒光一閃,突又見寒松齡飛身騰起,一聲好劍都來不及說,右臂已揮鞭迎擊上去。

  雲飛龍也已測知寒松齡是自己出道以來遇到的唯一勁敵,絲毫也不敢大意,右臂連連振出無數鞭影,把寒松齡封在五尺方圓之外,顯然,沒有絕對把握,他也不敢讓寒松齡驟然間靠上來。

  鞭風劍影在激揚起的飛雪中時現時隱,人影也早就罩沒於迷濛蒙的飛雪中了。

  浪子有點麻木地盯著混在一起的兩條閃動的人影,自語似地道:「老道士沒有說錯,雲飛龍雖然威武,但卻只是輔佐之大材,寒松齡才有一派宗師的氣度,希望寒松齡能勝了這場拚搏。」

  兩人此時仍然纏鬥在一起,勝負之數也依然看不出來,浪子有點焦躁地移動了一下腳步自語道:「只要使出那兩式殺手來,雲飛龍一定敵不住,他為什麼一直不用呢?」

  抹抹落在臉上的飛雪,另一個念頭突然掠上浪子的心頭,自語道:「莫非他還不會哪兩招?」這個念頭一湧上心頭,浪子的臉色突然凜然一變,脫口自語道:「如果那兩式他真的沒學,我浪子只怕歡喜得太早了,是的,可能真的太早了。」

  想這裡,他腦海中彷彿又響起了孔雀真人的話道:「寒劍門從無弟子在江湖上走動,因為,沒有人能度過那一關,他們為什麼要殺他全家,那些人為什麼要捨命救他,知道嗎?因為那孩子具有異稟,因此,第一批人怕他成器,第二批人則希望送他人寒劍門下。

  他們知道這樣冒險,但是,這險卻必須冒……」回想到這裡,浪子有點茫然地自語道:「這險為什麼必須冒呢?寒松齡自己也許會知道那必須冒險的理……」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雷電追魂的一聲冷喝。

  斂思凝神,浪子心神重又集中在打鬥的兩人身上,目光所及之處,臉色不由為之一變。

  只見,寒松齡左手抓住了雷電追魂雲飛龍的鞭梢,身子被蕩在半空中,雷電追魂雲飛龍的左手,此時正靠近在腹間的短劍柄附近。

  就在浪子才看清場中變化的一瞬間,雷電追魂右臂猛然向下一扯,懸在半空中的寒松齡突然直落下來。

  雷電追魂的左手一動,寒光在刺耳的鈴響聲中,突如驚電一閃,飛向才落下來的寒松齡。

  浪子好像看到寒松齡持劍的右手擺動了一下,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立時傳人耳中,躍動撲擊中的人影,也突然之間全停了下來。

  浪子定了定神,才發現兩人正面對面地對立著,雷電追魂右手中的風雷鞭已落在地上,左手的驚電劍這一次意外地沒有插入鞘中,因為寒松齡右手的那柄寒劍,冷凜奪目的劍刃正壓在他侍劍的左腕上。

  浪子知道誰佔了上風了,但這種場面下,他卻無法插口說話。

  雲飛龍凝視著寒松齡冷漠的俊臉好一陣子,突然一收臉上的傲氣,笑道:「你為什麼不下手?」

  寒松齡冷漠地道:「寒松齡依然奇怪著,你為什麼找我。」

  雲飛龍坦然地笑了笑道:「三佛台,以你為首。」

  寒松齡撤回寒玉劍驚愕地道:「這是……」

  浪子這時突然上前插口道:「嘿嘿,這是比試啊,寒老弟,想當年你身脫奇險之時,定有人關照過你以後學成之後,會有人找你比試吧?嘿嘿,勝者領導大家。」

  寒松齡回憶了一陣道:「是的,三佛台當年蒙難之時,三位前輩確實曾說過,日後重光三佛台光芒的不會只有一個人,但這些人會面之後,卻需要推出一人為首,其他的人,輔助他。」

  將短劍插入鞘中,雲飛龍一改方纔的冷傲神色笑道:「是的,寒兄弟,你並沒有說出推舉的方法。」

  寒松齡不安地道:「兄弟以為……」

  雷電追魂臉色一凜道:「寒老弟,你不會說他們三位老人家的決定不合理吧,事實上,家祖臨難之前,早已說過,寒老弟,你身具異稟,必有一代宗師之才,那時,他們已暗示了領導之人就是你了,但卻怕我們不服,因此才定下了這個方法。」

  寒松齡聞言一呆,脫口問道:「雲兄是哪位前輩之後?」

  黯然地輕歎一聲,雲飛龍道:「三佛台中居第二位的就是家祖父。」

  寒松齡又道:「除了雲兄與小弟之兒可還有別人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還有四絕書生宮奇霞,他是三佛台中排三的宮前輩的第三個孫兒,宮家也只有他這一個後人了,尋找寒兄弟你的那三張畫就是他畫的,現今他正在天山一帶尋你。」

  寒松齡把手中寒玉劍向上舉了舉,然後插進雪兒拋下的劍鞘中,凜然道:「雲兄,這為首之人,小弟以為……」

  雲飛龍截住寒松齡的話,臉色凝重無比地沉聲道:「寒松齡,命在我們身上,但卻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活著的;雲飛龍今天之所以要放金流星,就是要激怒你而讓你拿出真本事,五年時光並不算遠,寒松齡,在下相信你不會忘了當年那血淋淋的一幕吧?」

  寒松齡沉重地點著頭,突然憂愁地道:「雲大哥,你教訓得極是,是的,我們並不是只為自己活著的,但是……」

  雷電追魂轉怒為喜,忙道:「你知道好了,老弟,等咱們找到宮家兄弟之後,你就是咱們的盟主了,咱們就在孔雀真人老前輩前結盟,這樣才會有個主從之分、目前當然我仍然叫你老弟。」

  寒松齡沉重地道:「但是……」

  浪子開口截住寒松齡的話,道:「我說寒老弟,咱們江湖男兒可不來婆婆媽媽的這一套啊。」

  雷電迫魂也沉聲道:「老弟,我覺得浪子這麼說最合理沒有了。」

  寒松齡有點不耐地道:「可否等我把話說完?」

  雲飛龍彎腰拾起地上的飛雷鞭,輕聲道:「老弟你心中一直都很煩亂?」

  寒松齡星目中又透射出憂愁的光芒了,沉聲道:「寒劍門有個生死關,兩位聽說過嗎?」

  雲飛龍與浪子臉色同時為之一沉,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內,腦海中同時響起了那句話:「因為此人身具異稟,所以他們要毀了他,而另一批人則要救他……明知道那很冒險,但卻必須冒這個險……」

  雲飛龍舐舐覺得突然變得十分乾燥的嘴唇,突然一把抓住寒松齡的手臂,道:「兄弟,你必須去嗎?為什麼?」

  寒松齡坦然地笑於笑道:「……明知這很冒險,但卻必須冒這個險,雲大哥,你說過我們並不是為自己活著的,是嗎?」

  雲飛龍急迫地道:「兄弟,合我們三人之力,我不信……」

  浪子有點驚訝地望著激動無比的雷電追魂雲飛龍,相識了近一年的時光,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冷傲不群的少年流露出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熱情。

  再看看寒松齡,他暗暗忖道:「這位寒老弟,唉,也難怪,只要是交了這麼個朋友;只怕,誰也不願意失去他。」

  寒松齡搖搖頭,沉重地笑了笑道:「雲大哥,冷靜地想想,你會知道你說的完全不是心中的話,你也不會那麼低估了他們。」

  雷電追魂一抖手,長鞭在空中捲出一聲脆響,急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兄弟,你幾時聽說過寒劍門中有弟子在江湖上走動過,我不信他們都沒有收過弟子。」

  寒松齡平靜地道:「不錯,寒劍門中曾有過五個弟子,但都沒有在武林走動過,生死關前,他們邁進了死關。」

  雲飛龍與浪子齊聲道:「你明知那是……」

  寒松齡點點頭,以無比冷漠的聲音道:「是的,我明知那是條死路,但我卻必須闖,只要我一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血。鮮紅的血,長輩的,父兄的,同道的血,而我,就走在這條血路上,我一天不出頭,這些血就一天不會停止流,遙遠地鋪在我前面,使我一生都走不完。因此,我要闖生死關,但是我卻並不恐懼,雲大哥,這是我們哥們中必須有人去走的一條路,那個人,就是小弟我。」

  雷電追魂道:「兄弟,我們去!」

  寒松齡搖搖頭,道:「雲大哥,只有我可以去,因為我出身寒劍門,生死關也只有寒劍門的弟子可以闖,不必與我同去,因為此去並不是拚鬥。」

  雖然,已無話可說了,但雷電追魂雲飛龍仍然堅持道:「兄弟,我不希望你去,也許,咱們可以一起去問孔雀真人老前輩。」

  浪子聞言心頭一動,附和道:「對,走,我帶路。」

  寒松齡堅定地搖搖頭了笑了笑道:「我這就得走了,在明日中午之前,我必須到達那裡,否則,我便白去了,」

  話落看看二人,沉重地道:「雲大哥,如果假天之助,我闖過了生死關,十一月十五,我將在鎮山關出現,如果那一天見不到我,小弟就是提早走完了自己的路了,日後大計,全仰賴你了。不要再說什麼了,我認為我值得去試。」又轉向浪子道:「聽說音夢谷有樣藥可能醫孔雀真人失血之疾,兄台,你知道是什麼藥嗎?」

  浪子瞪著寒松齡老半天,才道:「是朱果。但那是白鳳公主那幫人的,沒有人敢惹他們的,寒兄弟。而且,那也不一定有效,孔雀真人曾說過,那是他們散佈的謠言,要叫他去送命的。」

  寒松齡笑了笑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值得我去試一試。」話落仰臉看看天色道:「我得走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堅定地道:「兄弟,我送你一程。」

  寒松齡笑道:「我認得路。」

  雲飛龍堅決地道:「兄弟,你我初會,但卻一見如故,這一程我是送定了。」

  寒松齡俊臉上笑容一收道:「雲大哥,音夢谷三個字一定使你聯想到了什麼?」

  雷電追魂雲飛龍俊臉一變,被寒松齡那只冷電的目光看得說不出一句話,停了良久,才道:「寒兄弟,你叫我再說什麼?」

  寒松齡簡潔地道:「雲大哥,告訴我,誰在那裡等我?」

  雷電追魂雲飛龍怔怔地望了寒松齡良久,道:「寒兄弟,你思路敏捷得完全使人無法預料。不錯,三星幫以及趙宗源都派有人在那裡等著你,除了這兩起人馬,還有其他的人。」

  寒松齡沉著的道:「什麼人最使你擔心?」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寒兄弟,你聽過綠玉派之名嗎?」

  浪子首先驚異的脫口道:「你是說綠玉老人嗎?他不是久已不涉足江湖了嗎?這次卻是為了什麼呢?」

  寒松齡想了想道:「也許只有他知道持有寒玉劍,可以進音夢谷這個傳聞。」

  雷電追魂道:「兄弟,你知道,他並不好對付,還有那些人,你知道,蟻多咬死象,你只有一個。」

  寒松齡道:「我進谷之前,並不想與他們打交道,我會避開他們。」

  雷電追魂道:「如果我們同去,我可以引開他們。」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冷漠地道:「雲大哥,該說的我們都說過了,如果你我目標不一致的話,你知道該去不該去,如果一致的話,你我大可以各行其是,寒松齡言盡於此了。」突然飛身向後倒飛出七八丈遠,轉身一躍,掠上他來時的崖頂,一閃而逝。

  雷電追魂不由自主地向前追上一大步,然後又停了下來,喃喃到:「兄弟,你說的對,論理智,論定力,你都超出我們太多了。爺爺沒有說錯,你有一代宗師之風。也許,我不該叫你兄弟,而該是盟主才是。」

  浪子暗自點了點頭,忖道:「這世上原來也有他佩服的人呢!」

  浪子忖罷一轉臉,不由一怔,敢情那張俊臉上又恢復來時的倔傲神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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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冷潭生死關


  時近黃昏,雪不但沒有停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了,站在摩天嶺白雲峰上向下望,但見天壤相連,白茫茫的一片,難辨村鎮曠野,就是山中較淺的低地峰谷,此刻也幾乎快被填平了。

  登上白雲峰,寒松齡仔細地尋找了一陣,才算找到了音夢谷的正確位置。

  若在無雪的日子裡,他只要望一眼,就可以找到那裡,雖然,他過去從未到過這裡,他對那個他欲尋找的谷地,在耳熟能詳的情況下,他早已在腦海中描繪出一幅完整的圖形了。

  谷中高聳的石柱如林,兩壁山崖,高齊峰頂,崖上林木茂盛,谷中卻無一棵高樹,這種情形,完全不合乎自然界的規律,因此找尋起來,絕不會有困難,但是此時大雪覆峰填谷,林木、岩石早已無法分辨,要不是寒松齡早來了一步,音夢谷輪廊尚存,只怕他對此地的環境在心中描繪得再詳細,也無法找得出來。

  彈彈身上的積雪,寒松齡找了個可以暫時避鳳雪的大岩石下靠住身子,顯然他並不想此時就向目的地進發,他知道此刻那附近可能正有很多人在等著他。

  冬季的白天雖然消失得很快,但在等待中,仍然使人覺得十分緩慢。

  漫無目的地望著飄忽的飛雪,寒松齡星目中漸漸地,又浮現出憂鬱的光茫了,也許地此時他又想到自己正準備走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了。

  突然撲落在寒松齡肩頭上的雪兒,把沉思中的寒松齡驚醒過來,夜幕已籠罩了大地了。

  寒松齡搖搖頭,笑了笑,自語道:「天終於黑下來了,雪兒,咱們得上路了。」立直身子,走出石崖下,認準方向,飛身向峰下騰躍而去。

  奔走了有頓飯工夫,寒松齡到達谷底的石林中,他知道再走上里許,就是音夢谷的人口了。

  就在這時,他耳中傳來一個非常輕微的聲音,聲響的位置,在他右側一丈左右處。

  俊臉機警的一變,寒松齡移步欲向左邊躍去,就在一轉身的剎那間,他看到左側一丈左右處的雪柱下,正有個人面向著他等在那裡。

  寒松齡知道躲不開了,上下打量著那人,冷拎地道:「朋友,你在這裡等人吧?」

  說話之間,他已飛快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此人在七旬開外,蒼眉尖鼻,一雙精光閃射的眸子深陷在那對猶如骷髏般凹人的眼眶中,顯得格外古怪陰沉,老者的右手中握著一根長有一丈的綠玉杖。

  老者冷冷地笑了笑,點點頭,道:「老夫是在等人,而且,假使老夫沒有猜錯的話,年輕人,你就是老夫所要等的人。」

  寒松齡輕輕的嗯了一聲,毫不在意地笑道:「在下身上一定有你能認得出標記是嗎?」

  老者深陷的精眸中,閃動著陰冷的光芒,冷森森地點頭笑道:「年輕人,那—柄寒玉劍就是你的標記。」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冷笑道:「綠玉老人,你要等的也就是這輛寒玉劍吧?」

  寒松齡突然叫出老者的綽號,使老者為之一震,怔了一會兒,才突然大笑道:「年輕人,你既然知道老夫是誰;相信你不會使老夫失望吧?」老臉一沉,冷冷道:「不錯,老夫只要那柄寒玉劍,但不想要你那條小命,年輕人,老夫相信這條件比任何人都要優厚些。」

  寒松齡上下打量了老者一陣,突然朗聲笑道:「我看閣下是老糊塗了吧?如果寒某人說只要你手中那根綠玉杖,而不要你那條老命,尊駕認為這條件可夠優厚嗎?」

  綠玉老人把臉猛然一沉,冷喝道:「鬼話!你是什麼身份?充其是老夫是什麼身份?你也膽敢跟老夫攀高論低。」

  寒松齡俊臉立時一沉,冷笑道:「尊駕是什麼身份?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恃技搶劫,人人得而誅之的盜賊而已,有什麼可抖的?」

  綠玉老人老臉一變,飛身撲上來,當頭一棒,向寒松齡打了下來,出手快似閃電。

  寒松齡另有計劃,見狀並不還擊,冷笑一聲,突然抽身向後一遲,轉向身側的石柱背面了。

  寒松齡剛避過綠玉老人的視線,立時飛身躥上積雪的石柱頂端。

  綠玉老人志在那柄寒玉劍,一擊未中,心怕被寒松齡逸脫,急忙收杖追了下來,轉過石柱,卻未發現寒松齡蹤影,心中立時急了起來,恰在這時,身前一丈左右處的石柱後面傳來一聲輕響。

  綠玉老人心頭一動,精目中殺機一閃,暗忖道:「這小子狡猾得很,看來不打悶棍是捉不住他了。」思忖間,飛身飄落石柱旁邊,拿好架勢,突然轉過石柱,大喝一聲,道:「哪裡走?」聲落玉杖已經打了下去,等他發現情形不對時,已經太遲了。

  一聲淒厲慘號,立時響徹了寂靜的山谷。

  石柱頂上的寒松齡聞聲心頭一震,暗忖道:「不好,這麼一叫,這附近的人都要被他叫來了,我得再想個什麼法子,讓他們自己拼一場才好。」

  事情的確不出寒松齡意料之外,號叫聲才響起不久,百丈之內,林立的石柱後面,立時閃出十多條人影,紛紛向這邊奔了過來。

  綠玉老人心急尋找寒松齡的下落,無心停留,冷冷地掃了地上的屍體一眼,道:「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夫。」轉身就要離開。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就這麼一走了之嗎?」聲音起在綠玉老人右後方不到七尺處的一根石柱下面。

  綠玉老人臉色微微一變,猛然轉過身來,只見那石柱之下,站著一個黑面黃須,塌鼻豹子眼,一身藍衣,腰圍一排短刀的五旬上下的老者。

  綠玉老人微微一怔,反手指指自己的鼻尖,道:「你問的是老夫我?」

  黃須老者冷聲道:「除了你,這地方還有誰?」

  綠玉老人老臉一沉冷笑道:「你是專程來找我的?」

  黃須老者毫無懼意地冷笑一聲,指指地上的屍體道:「這個人是閣下你殺的吧?」

  綠玉老人毫不考慮的道:「不錯,正是老夫我宰的。」

  黃須老者黑臉突然一沉,抬臂指著綠玉老人的臉,冷冽地道:「那老夫找的就是你。」

  綠玉老人似乎沒有想到黃須老者在他面前敢如此放肆,怔忡了一陣道:「魁星刀向飛,你可知道老夫是誰?」

  魁星刀向飛還沒開口,綠玉老人左側五六尺處的一根石柱下又轉出一個人,道:「萬老爺子,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古律如此,萬老爺子,這可不是提名揚號的時候。」

  石柱頂上的寒松齡聞聲一怔,暗道:「怎麼他也來了。」

  綠玉老人聞言轉身,突然大笑道:「我道是誰,居然在老夫面前提起王法來了,卻原來是你金流星。」老臉一沉,冷聲道:「憑你們那點能為,還差得遠呢,哼哼,老夫可沒空兒在這裡跟你們磨牙!」話落轉身欲去。

  魁星刀向飛反手從腰間拔出兩柄短刀,冷喝道:「萬生泰,你總得有個交代。」

  向飛才一動,金流星也立時蓄勢以待。

  綠玉老人萬生泰停住腳步,陰沉地向二人掃了一眼,陰側側地笑道:「嘿嘿,反了,反了,老夫就不信你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敢動手!」轉身就走。

  綠玉老人萬生泰才挪動了兩步,突見周圍人影連閃,前前後後己躥出了七八個人來。

  綠玉老人老臉氣得立時變了臉色,狠狠站了下來,大喝道:「好些無知狗輩,你們真不要命了?」

  一提綠玉杖道:「不要命的,你們就動一下看看。」大步向前走去。

  魁星刀黑臉倏然一沉,飛步跳出五尺,冷喝一聲道:「萬生泰,接著。」抖出手中兩柄短刀向綠玉老人背上射去。

  飛刀猶如兩點寒星,上下翻飛,速度極快,但卻不是走直線的,猶如黑夜閃爍的寒星,使人無法推測出其準確方位。

  刀,雖然只有兩柄,但由於其方位難測,不到身邊無法撲捉,其威力也就大異於一般暗器了。

  魁星刀一動手,金流星也立時飛步上前,右臂一揚,金流星也跟著出手,幾乎在伺時,那七八個人也圍了上來。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直認定了他們不敢動手,此刻一見眾人真個圍上來了,一張老臉立時氣得鐵青,狂喝一聲道:「老夫全宰了你們。」

  「們」字才落,身子突然一矮,矮身之際,綠玉杖已掃了出去,上下微微一震,突然化成一片綠芒。

  「噹噹噹」三聲脆響才起,跟著就響起四聲慘號,圍上來的人,立時雞飛狗跳的散了開去。

  寒松齡見狀心頭一沉,暗忖道:「無怪乎此人如此狂妄,他手中那根綠玉杖,的確使人心寒。」

  地上的四具新屍,有兩個是死在被綠玉老人萬生泰震回的飛刀下,兩個死在綠玉杖下。

  綠玉老人似乎也動了肝火,深陷的精眸中,殺機如電,環掃了眾人一眼道:「今夜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兒!」

  這在這時,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萬老兒,你這算是什麼?」

  綠玉老人聞聲臉色突然一變,向著發聲處道:「三星照命沈老兒嗎??聲音已沒有絲毫托大的成份了。

  一聽「三星照命」四個字,寒松齡必頭一震,暗忖道:「怎麼三星幫連幫主都出動了,看來今夜只有智取了。」轉念間,星目已移向發聲處,只見——在綠玉老人萬生泰前方八尺左右處的一根石柱下,緩步走出兩個三十上下的錦衣漢子,在這兩個漢子身後,走出一個背插長劍的金衣老者,此人年在七旬上下,發白如銀,霜眉虎眼三柳長鬚拂胸,胸前的銀線繡著三顆銀星,他臉上除了那兩片薄得過分的嘴唇外,實在找不出一點不符合慈善長者的特徵來。

  在此人身後,還跟著兩個錦衣漢子。

  一見三星照命,綠玉老人萬生泰立時道:「沈兄,你此刻前呼後擁,倒真像高官貴人了呢!」

  三星照命冷漠地笑了笑道:「萬兄見笑了,想老夫一介武夫,何敢當此恭維,倒是萬兄閒雲野鶴,自由自在的令人羨慕呢。」綠玉老人萬生泰冷淡地道:「好說,好說,沈兄今也到此是為了……」底下的話,他故意不說出來。

  三星照命知道他的用意,冷然一笑道:「寒松齡。」

  「嘿嘿」乾笑了一陣,綠玉老人萬生泰道:「這麼說,咱們是不謀而合了?」

  三星照命冷冷地道:「兄弟還以為萬兄你是為了兄弟我而來的呢!

  綠玉老人一聽話不對頭,臉色立時一變,沉聲道:「沈兄,你是說地上這些人?」話落指指那四具屍體。

  三星照命冷冷地道:「不錯,沈殿臣忝為三星幫一幫之主,萬兄不會不知道吧?」

  綠玉老人冷笑道:「老夫不是已向沈兄交代過了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臉色一沉,冷冷地道:「地上這些人,萬兄怎麼交代,是他們冒犯了萬兄吧?」

  綠玉老人理直氣壯地道:「沈幫主,你何不問問你們自己在場的這兩位幫主?」

  三星照命沈殿臣冰冷的道:「那麼,石柱子後面那一位呢?他也冒犯了萬兄你了嗎?」

  就在此時,石柱頂上的寒松齡看到百丈之外,又有十幾個人向這邊奔來,心頭突然靈機一動。

  綠玉老人萬生泰心頭一震,脫口道:「沈幫主,你全看見了?」

  三星照命冷冷地道:「萬兄一定不相信。」

  綠玉老人大笑道:「老夫完全相信,那麼,沈幫主,你也知道寒松齡此時躲在什麼地方了。」

  三星照命冷冷的道:「兄弟的確知道。」

  綠玉老人萬生泰笑道:「你不怕他跑掉?」

  三星照命冷笑一聲道:「萬兄,你還沒有交代清楚,兄弟以為不該把話往遠處扯。」

  綠玉老人笑道:「寒松齡可在等著瞧咱們動手?」

  三星照命心頭一動,但卻未形之於色,冷冷一笑道:「萬兄,就為了這個,咱們今天就這麼算了嗎?」

  綠玉老人突然仰天狂笑了一聲道:「哈哈……沈幫主,你雖然是三星幫一幫之主,手下遍佈關外,但是我萬生泰可不是怕事之輩,沈幫主以為如何?」

  三星照命毫無表情地道:「萬兄說的很對。」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笑道:「錯過今日……」

  三星照命冷聲道:「很好。」

  話落抬頭向寒松齡站身的石柱上掃了一眼,臉色突然一變,敢情寒松齡已不在那裡了,當時不由一怔,就在這時,他身後兩丈處,突然響起一聲慘號。

  三星照命臉色一變,揮手冷喝道:「搜!」

  話落飛身躍上石柱,向前奔去。

  綠玉老人見狀一呆,暗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居高臨下這一點。」

  忖罷,也飛身躥上了石柱,向前奔去。,三星照命,向前追了七八丈,突然身後四五丈處又響起一聲慘叫,跟著有人大叫道:「在這裡。」

  三星照命猛然停住腳步,狠聲道:「好狡猾的小輩。」

  三星照命右側五丈外的綠玉老人笑道:「哈哈……他要是躲在柱腳下,在上面的確不容易發現。嘿嘿,看來還是下去的好。」話落,飛身撲了回去,一閃穿人石林去了。

  三星照命思忖一陣,暗忖道:「老夫就不信你能飛上天去。」

  忖罷飛身折回原地,沉聲道:「兩位堂主,招齊了我們的人,排開來,向前搜,碰上就殺。」,石柱下立時有人應道:「是。」

  寒松齡聞言暗暗冷笑一聲,提氣輕身,鬼魅般地向前飛奔而去。他相信那另一起人馬,此時也該近在三十丈之內。

  寒松齡沒有料錯,在不到三十丈的距離內,他發現了兩個,寒劍一揮,立時放倒一個,轉身向來路躍去,一閃沒在石柱後面,這時,只聽另一個叫道:「寒松齡在這裡。」

  接著有人問道:「到哪兒去了?」

  「又跑回去了。」

  那人沉聲道:「排開來,向前搜,大家小心。」

  貼身在石柱腰上,寒松齡眼看著十幾個勁裝漢子列成一個面,超過了自己,向前搜了過去,不由暗自冷笑了一聲。

  寒松齡直待那些人完全過去之後,飛身落回地面,暗忖道:「此時可該走了。」忖罷,飛身向前奔去。

  雷電追魂曾告訴寒松齡在此等他的有很多人,所以他雖然已躲過了兩批,但仍不敢全速前進。

  天近二更,音夢谷的兩道高崖已出現在面前五十丈左右了,寒松齡暗自吁了口氣,暗忖道:「音夢谷口五十丈內,不容江湖人物靠近,如此看來,這一關,我是脫過了。」忖罷飛身直射出去,落足已然在二十多丈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森森的聲音道:「老夫就准知道在這裡意定會等到你的。」聲音在身前一丈左右處發出。

  接著另一個聲音又起在身後八尺左右處道:「老夫也有同感呢?聞聲,寒松齡臉立時為之一變。

  看看天上仍在飄著的白雪,一個念頭突然掠上寒松齡心頭,暗忖道:「那條驅虎吞狼之計,絕不會持續太久,便會被他們識破,目前局勢。速戰速決最有利。」

  心念轉罷,輕輕地拍拍肩上的白鸚鵡,輕聲道:「雪兒,又輪到咱們上場了。」

  話落向阻在前面的三星照命沈毆臣冷笑道:「姓沈的,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三星照命沈殿臣還沒有開口,寒松齡身後的綠玉老人已搶先道:「寒娃兒,老夫只要那柄劍。」

  寒松齡身子一側,側目掃了綠玉老人一眼,冷笑道:「萬老兒,這是條件嗎?」

  綠玉老人冷聲道:「這是老夫退出的條件。」

  三星照命沈殿一聽綠玉老人要退出,心中暗自一驚,雖然他把綠玉老人恨人了骨髓,但卻沒有把握是不是能單獨阻得住寒松齡進谷,由金流星口中,他已多少知道寒松齡的武功底細了。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勉強擠出一絲冷冷的笑意,凝聲道:「萬兄,老夫只要他寒松齡一條命。」

  綠玉老人萬生泰狡猾無比,聞言笑道:「沈兄的意思是說……嘿嘿。」

  三星照命沈殿臣冷聲道:「收拾下寒松齡,劍就是你的了。」

  綠玉老人好笑道:「這個嘛,嘿嘿,老夫知道,不過…….」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一沉,冷笑道:「哼哼,不過什麼?」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一整,陰沉地道:「不過老夫得看看寒娃兒怎麼說才能決定。」

  寒松齡冷漠地哼了一聲道:「姓萬的,你一定知道這柄劍的真正價值,是嗎?」

  沒想到寒松齡突然問這個問題;綠玉老人萬生泰一怔,隨即笑道:「天下寶物誰不想得到,娃兒,你說是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此時突然插口道:「萬老兒,寒玉劍的真正價值,並不只是它本身是件千古神兵,最主要的,它本身也是一件象徵著令符的信物,有它,則可以闖闖生死關。這些你以為老夫不知道嗎?」

  這些話,不但寒松齡聽了心驚,綠玉老人萬生泰也同樣的為之心頭一震。

  萬生泰略一思忖,微笑道:「沈兄,老夫知道是誰告訴你的,你此來的目的也是奉命來阻擋此人進谷,是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突然一沉,不答反問道:「這麼說,你是知道我三星幫的來源?」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陰晴不定地變幻了一陣,心中暗自懊悔把話說錯了,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後來。

  三星照命沈殿臣心知已佔了絕對的上鳳了,陰沉地冷笑一聲,接道:「萬兄,兄弟希望你能與本幫合作。」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時間沉吟不語,無言以對。

  三星照命緊逼著道:「萬兄,你怎麼說?」

  綠玉老人萬生泰萬般無奈地大笑道:「衝著他們三位大當家的,兄弟斗膽也不敢托大不賣這個面子。沈兄,就是這麼說吧!」

  三星照命沈殿臣皮笑肉不笑地道:「兄弟這邊先謝了。」

  以綠玉老人萬生泰的功力以及在武林中的地位,竟然變得如此軟弱,的確完全出乎寒松齡意料之外,同時,也使寒松齡意識到未來路途的險惡與艱苦。

  寒松齡丟開心中雜亂的思緒,冷聲諷刺道:「雖然是雀巢鳩佔,但三佛台的威望似乎比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了。真是可喜可賀,沈幫主,你說是嗎?」

  三星照命老臉一冷,厲聲道:「寒松齡,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寒松齡冷笑答道:「姓沈的,寒某的話你聽不懂是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沉聲道:「寒松齡,假使老夫沒會錯意的話,你是在污辱三佛台的主持人。」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道:「正是那麼說的,沈幫主。」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聲插口道:「寒松齡,你實在狂得可以,看來你是打算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了。」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人一向不在乎那些趨言附勢之徒,尊駕這句話算是白說了。」

  綠玉老人聞言大怒,。冷聲叱道:「好個目無法紀的小輩,老夫今夜如不教訓教訓你,看來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話落,突然向三星照命沈殿臣道:「沈幫主,咱們還等什麼?」

  三星照命陰沉地冷笑一聲道:「萬兄,用得著兩個人同時下手嗎?」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突然一變,脫口道:「沈幫主是說……」

  三星照命沈殿臣冷笑道:「正是,由一個人與他交手,另一個守在旁邊,這樣不是更安全嗎?」

  綠玉老人萬生泰生硬地道:「誰下手?」

  三星照命冷漠緩慢地道:「萬兄,你……」

  綠玉老人萬生泰聞言臉上的第一個表情,是震怒無比,但只一閃,便已消失,大笑一聲道:「哈哈……兄弟正想教訓教訓這狂妄小輩呢。」

  話落大步向寒松齡走了過來。

  三星照命沈殿臣見狀大笑道:「萬兄,兄弟在此守著,絕跑不了他,哈哈……萬兄只管放心立下殺手。」

  綠玉老人忍住了一肚子氣,大笑道:「兄弟放心得很。」

  話落已走到距離寒松齡不到五尺的地方了,冷聲道:「寒松齡,發招吧。」

  寒松齡緩慢地轉身過來,正面對著綠玉老人,冷然一笑道:「萬生泰,你招架得住?」

  綠玉老人萬生泰本來就受了一肚子的氣,聞言更是怒上加怒,暴喝道:「小輩,少廢話了,來吧。」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冷笑一聲道:「萬生泰,你是反叛三佛台主持者,固然活不了,但你對著寒某人,也同樣沒有生路,這可真是進退維谷了,是嗎?」

  由於一開始,寒松齡就一直躲著他,綠玉老人本能的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寒松齡絕不是他的對手,聞言怒極狂笑道:「小輩,識時務的話,你就快動手吧,老夫耐性可有限啊!哈哈……」

  寒松齡輕蔑地冷笑了一聲道:「萬生泰,姓寒的耐性雖然也不好,但對江湖上的跳梁小丑,卻一向都很有耐性。」

  三星幫主沈殿臣聞言立時大笑出聲,笑聲帶有調撥與嘲笑的意味。

  綠玉老人萬生泰處身此境,實在忍不住了,老臉一沉,冷喝一聲道:「照打。」

  綠玉杖猶如奔雷驚電,隨著怒喝胄,當頭一棒,打向寒松齡。

  寒松齡有意使個先聲奪人,見狀並不閃避,手中寒玉劍向上一舉,抽身直向綠玉老人面前擊去。

  綠玉老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杖上又加了三分功力,存心一杖打落寒松齡招架上來的寒玉劍。

  「砰」的一聲大響,玉杖向上彈起了三寸,寒玉劍卻紋鳳不動。

  這不但出乎綠玉老人萬生泰意料之外,旁觀的三星照命沈殿臣見狀也為之一震,顯然,寒松齡的功力,完全超出了他們的估計了。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怔之際,寒松齡並沒有停手,右腿一抬,向前跨出一步,玉劍劍身向肩後一沉,手腕一抬一揚,血紅的劍穗如野火燎原般的飄起一片紅光,閃電拂向綠玉老人萬生泰面門。

  綠玉老人萬生泰一見紅光,立時清醒過來,幾乎想都沒想,左手猛然向紅光拍去;手伸到一半,才突然想到寒玉劍劍穗的功用,如果撒手,絕躲不過臉,如果不撒手,他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時間匆促,萬生泰無法細想,只得上身猛然向後一仰,把臉與手向後拉遠一點,手掌上突然傳來一陣徹心奇痛,真氣立時一洩,「砰」的一聲,萬生泰倒在雪地上。

  寒松齡身子一轉,上身向後微微一傾,飛起左腿,一腳踢了出去,正好踢在綠玉老伯左腳心上。

  平躺著的身子,倒翻了個大觔斗,跌在八尺之外,弄得滿頭滿臉都是雪。

  綠玉老人落地猛一挺腰,一躍而起,手中綠玉杖緊張地向,前一掃,掃出之後,才發現寒松齡仍站在原地,沒追上來,一張老臉立時紅到了耳根。

  寒松齡盯著狼狽不堪的綠玉老人萬生泰,陰沉緩慢地冷聲道:「萬生泰,這只是開始而已。」

  三星照命沈殿臣望著綠玉老人萬生泰鮮血淋漓的左手,此時才發現這次任務的沉重。

  綠玉老人萬生泰雖然明白這次的失誤,主要的是由於自己大意輕敵所造成的,但寒松齡深厚難測的內功與快如鬼魅的身手,卻使他心中產生出一種無法克制的懼意。

  綠玉老人萬生泰抓緊手中的綠玉杖,緊盯著寒松齡,一步一步地再度走了上來。

  寒松齡看著走上來的綠玉老人萬生泰,劍尖緩緩指向天空,一按劍簧,響起一聲清脆的鳴聲。

  綠玉老人萬生泰停在寒松齡身前的五尺左右處,咬牙切齒地道:「小輩,老夫一時太大意了……」

  寒松齡截住綠玉老人的話道:「寒某希望你這次不要太大意了,因為,這次寒某用的將不是帶鞘的劍。」

  綠玉杖緩緩指向寒松齡,綠玉老人以低沉陰冷的聲音道:「寒松齡,老夫要你死!」

  「死」字出口,人已急如旋鳳般地撲了上來,玉杖揮灑一片綠芒,挾著呼嘯鳳聲,罩向寒松齡。

  右臂向上一抬,劍鞘帶起一道白芒,沖天而起,旁觀的三星照命沈殿臣才見到一柄光芒刺目的劍刃,那劍刃已化成一片森森光幕了。

  由去劍鞘,到出招,三星照命沈殿臣幾乎找不出其間有什麼間隔,那本已繃緊了的心弦立時又拉緊了三分。

  綠玉老人萬生泰嘴裡雖然說得狠,但實際出招,卻非常小心,已不敢放開手全力攻擊。

  寒松齡雖然並不把綠玉老人萬生泰放在心上,但一瞬之間,卻也奈何不了他。

  因此,兩人一交上手,立時就成了僵持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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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32:17 |只看該作者
  這時,石林中已有人奔過來了,三星照命一見那些奔來的人,臉上緊張的神色立時鬆了許多。

  首先到達三星照命身旁的是金流星,他望著三星照命沈殿臣不安地道:「啟稟幫主,本座等被姓寒的騙了。」

  三星照命冷沉地答道:「我知道,哼,如果你們真個遇上了寒松齡,只怕此時已不能再向我報告什麼了。」

  這時,魁星刀向飛也已趕到,聞言不服地道:「稟幫主,那寒松齡只不過是個乳臭小兒,他只怕還奈何不了本座等。」

  三星照命冷冷地哼了一聲,冷聲道:「向那邊看看再說。」

  金流星與魁星刀目光同時隨著三星照命的手指方向望去,兩張老臉同時為之一變。

  魁星刀脫口道:「姓寒的對手是……」

  三星照命冰冷地道:「萬生泰。」

  這時又趕到了四五個三星幫的弟子。

  金流星懷疑地問道:「幫主,難道說連萬生泰也收拾不了他?」

  三星幫主冷聲道:「他已受傷了。」

  金流星一怔道:「誰?寒松齡嗎?」

  三星幫主沈殿臣冷聲道:「萬生泰!」

  金流星與魁星刀同時呆住了,直到現在他們才明白三星照命沈殿臣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了。

  三星照命向周圍的人打量了一眼,冷聲道:「那些人呢?」

  魁星刀轉臉看看金流星,不安地道:「他們都……」

  三星照命者臉一沉,冷聲道:「趙老兒的人有損失嗎?」

  金流星聞言精神一震,道:「他們也躺下了四個。」

  三星照命沈殿臣恨聲道:「自相殘殺,寒松齡詭計得逞了。」

  話落冷聲問道:「趙老兒的人呢?」

  金流星道:「回去了。」

  三星照命氣得冷哼好幾聲,才道:「拚命的事就由我沈殿臣來幹,趙宗源他好精明的算盤。」

  魁星刀道:「幫主,我們何不也撤回去,防守關外的又不是只有我們三星幫。」

  三星照命冷笑一聲道:「明裡是我們三星幫,知道嗎?」

  魁星刀忙道:「那麼我們怎麼辦呢?」

  三星照命沈殿臣,沒有立刻作決定,他向場內掃了一眼,只見綠玉老人節節敗退,只有招架之能。

  三星照命沈殿臣老臉微微變了一變,突然冷聲道:「圍上去。」

  金流星對綠玉老人仍有芥蒂,聞言道:「幫主,我們要幫助萬生泰?」

  三星照命冷聲道:「是他幫助我們,我希望三佛台下能有使者及時趕到,散開!」

  於是,三星幫的人全散開來,圍在打鬥中的兩人四周,各自抽出兵器,待令下手。

  三星照命沈殿臣緩慢地抬起右臂,五指抓住對方斜插的劍柄,猛力向外一拉,在寒光閃射中,冷喝道:「上吧!」話落當先撲了上去。

  金流星等人見狀也不敢怠慢,各自奮不顧身地跟著湧了上來。

  恰在此時,音夢谷口的聳雲高崖上,飄上了四個紫衣少女。

  四個紫衣少女登上崖頂不久,紅影一閃,四人身後又躍上了一個年約二十上下,明眸皓齒櫻嘴桃腮,艷如臨凡仙子般的少女。她向眾斗的地方掃了一眼,以低沉的命令語氣,嬌脆倉促地道:「快下去,今夜公主心情不佳,別讓她來看這些惹人心煩的場面。」

  四個紫衣少女聞言恭敬的一齊轉過身來,最右側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紫衣少女,輕聲地道:「大姐,我們下去怎麼向公主報告呢?」

  紅衣少女聞言一呆,這個她的確沒有想到,思索了好一陣子,才道:「就說什麼也沒發現好了。」

  先前說話的那個紫衣少女黛眉一皺,為難地道:「但是,大姐,公主耳目靈敏過人,她既然聽到了聲音叫小妹等上崖來察看,我們如果說沒有看到什麼,萬一她不相信,上來察看時,小妹等擔當不起那欺騙之罪啊!」

  紅衣少女點點頭道:「你說的也對,話就由我稟告好了。公主今夜志在出來散心,也許她不會上來也不一定。」

  話落沉聲道:「我們下去吧!」話落當先起身飛下崖去。

  四個紫衣少女彼此互望了一眼,答話的紫衣少女向其他三人一使眼色,也跟著—電身躍下崖而去。

  谷外,寒松齡此時受八個人包圍著,行動上仍然灑脫無比,但攻擊力卻已不像單獨對付綠玉老人萬生泰時那麼威猛了。

  三星照命沈殿臣做夢也沒想到,合八個人之力,不但放不倒寒松齡,甚至連上鳳也占不到。現在他才明白,何以關內主子那麼關心寒松齡的是否出現。

  寒松齡雖然威鳳八面,無人敢攖其鋒,但要衝出重圍,卻也無法如願。

  就這樣,九個人糾纏在一起,成了膠著狀態。

  谷口崖頂上那四個失蹤的少女,此刻重又出現了,在四人上來之後,緊接著又飛上兩道紅影,其中一人,就是第一次出現的那個紅衣少女。在她身側的另一個紅衣少女,年齡與她相仿,也在二十歲上下。更奇的是相貌幾乎完全一樣,要不是後上來的那個眉心上有一顆朱砂痞,幾乎使人找不出二人之間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兩個紅衣少女現身不久,崖上突然白影一閃,如輕煙淡縷地飛射上一個白衣少女,她,人在空中,細腰輕輕一扭,輕靈曼妙地落在崖上。

  白衣少女一上崖,前先上來的六個少女一齊恭身而立,齊聲道:「迎接公主芳駕。」

  白衣少女輕輕地揮揮玉手,以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緩慢地道:「免禮。」緩緩轉身向谷外望去。

  那是一張美得令人目眩的臉兒,一頭柔軟光潔如絲的秀髮披散在肩頭身後,黑得發亮,在白披鳳與滿地白雪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輕柔如雲。

  細潤如美玉的臉兒,紅潤如三月桃花,沒有絲毫暇疵,益發使那張鵝蛋的臉兒,格外的明艷照人。

  彎彎的眉兒如青山含黛,杏眼明眸,如秋水泛波,長長的小扇子般的睫毛彎彎地向上翹起,更顯出那只眸子的明亮,開合之間,令人神迷。

  挺秀的瑤鼻之下,是一張紅如胭脂,小如櫻桃般的小嘴,開口說話時,與白玉般細小的貝齒相映,紅白分明。

  這一些,竟是那麼調合地分配在那張美艷照人的粉臉上,使人無法找出更恰當的辭句來措繪那張臉兒的美艷,這張臉兒,就那麼配置在那個婀娜適度的嬌軀上。

  造物者,或許有意要誇耀他人類無法與之比擬的匠心巧手,因此;它給人間送來這個令人類目眩神迷的最佳作品。

  白衣少女儘管艷絕人寰,但那副明艷的模樣卻並沒有給她帶來快樂,雖然年紀不到二十,但憂愁似乎早已般踞了她的芳心,一雙黛眉,總是那麼深深的鎖著,令人觸目心憐。

  美目從谷外的鬥場再轉到紅衣少女身上,但卻並沒有說什麼。

  第一次上崖的紅衣少女見狀惶恐地低頭道:「婢子大膽欺瞞公主;罪該萬死。」話落輕輕的跪在冰冷的雪地上。

  白衣少女輕輕的歎息一聲,溫和感慨地道:「唉,憶蘭,我知道稱為什麼要那麼做。雪地太冷,快起來吧!」

  憶蘭輕聲道:「謝公主大恩。」

  白衣少女目光重又轉到谷外鬥場上,黯然地道:「落難之人,身不如平民,不要那麼叫我。」

  憶蘭與另一個紅衣少女同時芳心同時一震,齊聲叫道:「公主。」

  白衣少女沒有回頭過來,只淡淡地道:「讓我安靜一下。」

  於是,場中又恢復了寂靜。

  谷外,三星照命等八個人圍住寒松齡,仍在捨死忘生地拚命著,三星照命沈殿臣目光不時向來路上掃視著,似在等候什麼。

  寒松齡機警無比,此時忍不住冷笑一聲道:「姓沈的,你是在盼望援手嗎?」

  趁著寒松齡說話之際,三星照命沈殿臣急攻了三劍,沒有回答。

  拒開眾人的攻勢,寒松齡再度冷笑道:「關外已無人能援助尊駕了,因此,寒某相信尊駕所等的是關內派來的人。」

  寒松齡活才說完,遠處突然響起一長兩短三聲清嘯,三星照命聞聲臉上喜色突然一閃,狠狠地攻了三劍,向後倒射出五尺,也仰頸發出同樣的三聲長嘯。

  寒松齡俊臉一變,星目中殺機一閃,趁著三星照命沈殿臣發聲之際,突然冷喝—聲道:「朋友,躺下吧!」人騰空而起,緊跟著一片寒芒突然壓了下來。

  綠玉老人萬生泰見狀大駭,忙叫道:「退!」聲出入已向後飄退出去,行動雖快,左臂上仍被劃出一道血槽,長有四五寸,但卻沒有一點血流出。

  金流星與魁鬼刀更慘,胸口各挨了一劍,雖不至於送命,那尺多長的劍傷,卻已使他們跌在那裡不敢動彈了。

  就在綠玉老人萬生泰飛躍出去的同時,場內傳來四聲慘號,所有飛動的人形也跟著全停了下來。

  三星照命本已飛射上來的身子,見狀突然沉氣停了下來,雙目駭然地盯著那四具無頭無血的屍體。

  寒松齡冷冷地向三星照命沈殿臣走了過去道:「姓沈的,拿出你那照命的三星吧。」那方向,正向著音夢谷。

  崖頂上的白衣少女第一次看清了寒松齡的臉,她眨眨那雙迷人的美目,視線沒有移向別處,幾年來,她見過不少自以為英俊不凡的少年武士,他們一個個冒死進谷,卻沒有一個能博得她目光在他們臉上稍留片刻。

  白衣少女的舉動,本來已完全違背了她往日的作鳳,只是,那六個少女誰也沒有發現,因為她們同樣的把目光集中在寒松齡那張俊逸出塵的臉兒上。

  三星照命沈殿臣隔著寒松齡,望了一丈外的綠玉老人一眼,沉聲道:「萬兄不礙事吧?」

  拚鬥了半天,綠玉老人萬生泰不但沒得到夢寐欲求的寒玉劍,有兩次還幾乎喪在寒松齡劍下,心中那股壓制著的怒火,再也無法控制了,聞言狂笑一聲道:「沈幫主,哈哈……想不到你會如此關心老夫啊,哈哈……」

  三星照命沈殿臣在此緊要關頭,一聽綠玉老人萬生泰的口氣不對;心中可真有些著慌,沉聲道:「萬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聲說道:「那劍,老夫不要了。」

  三星照命沈殿臣聞言立時明白他的用心了,陰沉地冷笑一聲道:「萬生泰,現在的問題不在於你要不要劍了,你該明白才是。」

  綠玉老人萬生泰大笑道:「哈哈……沈幫主,你可是打算再提提三佛台的舊話兒。」

  三星照命冷笑道:「正是那麼說,萬生泰。」

  綠玉老人萬生泰老臉一沉,冷聲道:「沈幫主,要是你死在這裡,他們又怎麼知道今夜的事情呢?」

  三星照命沈殿臣心知控制不了綠玉老人,陰沉地冷聲道:「老夫不會死在你前面的,萬生泰。」

  綠玉老人萬生泰冷聲道:「沈幫主,馬上你就會知道你把話說錯了。」

  話落一停,轉向寒松齡道:「寒松齡,老夫助你進谷。」

  寒松齡轉身冷漠地道:「萬朋友,什麼東西改變了你?」

  綠玉老人冷聲道:「生命。」

  寒松齡沉聲道:「那尊駕此刻何不動身呢?」

  綠玉老人冷聲道:「叫老夫走?」

  寒松齡冷笑道:「尊駕不是說要命嗎?」

  綠玉老人厲聲道:「老夫要先送了沈幫主。」

  寒松齡不急不徐地道:「為日後打算?」

  綠玉老人擔心三星照命沈殿臣的援手趕到,心急如焚,是以寒松齡不急不徐的態度,使他又恨又急,厲聲說潭:「寒松齡,你到底要不要老夫助你?」

  寒松齡朗朗地笑了一聲,冷冷地道:「哈哈……助我,姓萬的,說的好聽點,是誰助誰呢?」話落轉身向三星照命沈殿臣冷笑,道:「姓沈的,寒某以為咱們該開始了。」

  三星照命匆忙地向遠處望了一眼,冷笑道:「你以為老夫怕了你不成?」

  寒松齡冷聲道:「當然不至於此,是嗎?不過,話可又說回來了,你怕也改變不了你的命運。」

  綠玉老人見狀突然插口道:「寒松齡,咱們就算是合作好了。」

  寒松齡一怔,突然笑道:「合作?萬朋友,咱們之間的那筆帳沒結清前,合作得成嗎?」

  綠玉老人萬生泰聞言大怒,冷喝道:「好個無知小輩,你以為老夫非求你不成嗎?」

  寒松齡也沒回,冷冰冰地道:「寒某的確以為會有那麼一天,不過,不是此刻就是了。」

  話落人已走到三星照命面前三尺左右處了,停下來,寒松齡冷聲道:「朋友,你還要再等下去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心知再不動手是不行了,獰笑一聲道:「寒松齡,這就是三星照命。」

  聲起突然揚臂振劍攻出,手腕一挺,三朵劍花突然化成三縷寒星,分襲寒松齡咽喉及胸腹,劍式由繁轉簡,快得令人目眩,聲落劍尖化成的三縷寒星已經攻到。

  沒想到這一招如此凶狠,俊臉一凜,寒松齡抽身向後退了三步,寒玉劍抖手橫掃出去,恰在這時,他身後吹起一陣寒鳳。

  寒松齡星眸一轉,本欲躍起的身子突然向右一側,急如怒箭般地射出去,一道綠光,恰好在寒松齡飛身躍出時壓了下來。

  「噹噹噹」三聲脆響聲中綠玉老人與三星照命對上了第一招。

  兩丈之外的寒松齡回頭望了一眼,冷笑道:「寒某可不奉陪了。」向谷口射去。

  綠玉老人收杖向後退了一丈多遠,冷聲喝道:「快追。」

  三星照命冷哼一聲,才待開口,突聽三丈之外一個雄渾低沉的聲音道:「沈幫主,人呢?」

  三星照命聞聲目光急轉過去,只見三丈外岸然卓立著一個二十六八,一身玄衣,白面細眉,背帶兩柄護手鉤的青年武士,油頭粉面,長相十分特殊。

  三星照命老臉一變,脫口道:「玄陰童子?」

  黑衣青年冷聲道:「正是本座,沈幫主,你沒有回答我的話。」

  三星照命沈殿臣指著綠玉老人萬生泰道:「是他放走的。」

  玄陰童子突然轉向綠玉老人,冷冰冰地道:「此話當真嗎?」

  綠玉老人雖然知道他是三佛台下的七使者之一,但見他年事極輕,卻沒把他放在心上,不過衝著他身後的主子,綠玉老人萬生泰仍然辯道:「老夫正在此助沈幫主。」

  玄陰童子陰陽怪氣地冷笑了一聲道:「閣下是哪一位?」

  綠玉老人萬生泰道:「老夫萬生泰。」

  玄陰童子陰側側地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名震關外的綠玉老人,真是失敬失敬。」

  綠玉老人心中暗自冷笑一聲,表面上仍然很謙卑地笑道:「不敢;不敢。」

  玄陰童子笑容突然一收,冷聲道:「閣下可知道方纔你說的話本座全聽到嗎?」

  綠玉老人心頭先是一沉,突然大笑道:「你聽到又怎麼樣?」

  玄陰童了陰側側地怪笑了一聲,白臉突然一沉,冷峻地道:「收拾你啊!」

  綠玉老人此時已成騎虎之勢,聞言冷笑道:「老夫在這裡等著你呢!」

  玄陰童子冷聲道:「萬生泰,你很有勇氣。」話落就要走向萬生泰。

  三星照命見狀忙道:「本座願意代勞。」

  玄陰童子冷聲道:「沈幫主,咱們還有時間磨下去嗎?」

  三星照命沈殿臣不相信玄陰童子會有什麼驚人藝業,聞言忙道:「那麼我一同上?」

  玄陰童子白臉微微一變,笑道:「沈幫主,你是說我短時間內收拾不下他?」

  三星照命道:「本座不敢。」

  玄陰童子不理會三星照命臉上的尷尬之色,追問道:「那你方纔的意思是……」

  三星照命忍無可忍,脫口道:「本座以為臨敵總以小心為是。」

  玄陰童子白臉一沉,道:「這是教訓」

  三星照命忙道:「本座不敢。」

  玄陰童子陰沉地冷笑了一聲道:「諒你也不敢。」

  轉身走向綠玉老人冷聲道:「萬生泰,你知道寒松齡對本幫的重要性吧?」

  綠玉老人萬生泰心知一仗難免,心中已立下殺人滅口的決心,冷笑一聲道:「老夫很明白,」

  玄陰童子雙足一用力,飛身落到萬生泰面前三尺左右處,殘酷地道:「那你死定了。」

  綠玉杖在玄陰童子剛落地一瞬間,已向他雙腿掃出,綠玉老人喝道:「死定的是你。」

  綠玉老人萬生泰突覺眼前一花,玉杖掃空,心頭一沉,倏然轉過身來,玄陰童子就站在他面前。

  幾乎想都沒想,一抬左臂,揚手拍出一掌。

  玄陰童子陰笑一聲,突然側身出手,等綠玉老人發現左掌又已落空時,一條左臂已被玄陰童子齊肩劈了下來。

  綠玉老人強忍著徹心奇痛,厲嘯一聲,飛身倒縱出十幾丈遠,一眨眼,已消失於石林中了。

  三星照命見狀驚得目瞪口呆。

  玄陰童子冷笑道:「沈幫主,你還等什麼?」

  三星照命定了定神,恭敬地道:「追他?」

  玄陰童子冷笑道:「他還能逃出關外嗎?追寒松齡去。」

  三星照命道:「進音夢谷?」

  玄陰童子冷笑道:「他不是仍在谷口嗎?」

  話落向地上兩人掃了一眼,突又改變主意,道:「你暫時先把他們倆料理好。」聲落人已向谷口飛射過去了。

  寒松齡當時一脫離三星照命與綠玉老人夾攻,就飛身向谷口射去,人在空中,開聲叫道:「雪兒!」

  話落伸臂揚劍接住雪兒拋下來的劍鞘時,人已到了谷口,白影一閃,雪兒也恰好落在他肩上。

  崖上白衣少女見狀不由自主地脫口輕聲道:「好可愛的鸚鵡。」

  緊鎖的黛眉一舒,她迷人的臉兒上閃射出一絲少女天真的笑容。

  憶蘭見狀,忍不住高興地道:「公主你喜歡那鸚鵡的話,婢子可以去與那寒松齡商量,把它轉給公主。」

  美面上先是一喜,突然黛眉又深鎖了起來,微微搖頭道:「它一定不會背叛他的。」

  這時,一個紫衣少女突然插口道:「稟公主,谷口的憶蓮姐姐已阻住寒松齡。」

  憶蘭與白衣少女聞言齊低頭向下望了一眼,只見另一個紅衣少女憶蓮與四個紫衣少女,果然已阻止了寒松齡的進谷之路。

  白衣少女似乎無意馬上下去,看後重又抬起頭來。

  憶蘭輕聲道:「公主,他一定把它轉給你,假使他真正喜歡它的話,他一定知道讓它跟著公主你要比跟著他安定得多。」

  白衣少女仍然搖搖頭,自語似地道:「它一定捨不得離開他,我看得出來。」

  憶蘭聞言芳心一顫,美目凝注在白衣少女那張微帶迷茫之色的嬌面上,輕聲道:「捨不得離開他,為什麼呢?」

  白衣少女似乎不知道憶蘭正在看著她,肯定地道:「是的,它一定捨不得離開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直覺認為應該如此才是。」

  憶蘭自語道:「直覺?直覺嗎?」

  恰在此時,崖下傳來憶蓮的聲音道:「啟稟公主,可要放他過去?」

  憶蘭看看白衣少女,輕聲道:「公主,我們要放他過去嗎?」

  白衣少女為難地深鎖著眉頭,一時之間,似乎拿不定主意。

  這時,一個面有雀斑的白衣少女突然插口道:「公主,如果放他過去,伍總監只怕會不高興吧?公主,伍總監不是在五年前就宣佈過任何人都不得進音夢谷了嗎?」

  一聽到「伍總監」三個字,白衣少女眉頭立時鎖得更深了。

  憶蘭見狀,冷聲問道:「玉荷,你說這裡誰說話才算?」

  玉荷聞言忙道:「當然是公主作主。不過……」

  憶蘭冷聲道:「這就好了,我勸你最好別當著梅婆婆提起『伍總監』或者『不過』這兩個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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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7 23:32:36 |只看該作者
  一提到梅婆婆,。白衣少女心頭突覺一鬆,輕聲道:「玉荷說得也對,我們實在不該惹伍總監生氣,我們這裡一切所需,都是,由伍總監一手包辦,他實在也夠忙的了,好了;我們下去吧!」話落轉身向崖下走去,憶蘭小心地隨侍身們,四個紫少女,以玉荷為首,跟在身後。』谷口,寒松齡不耐地盯著憶蓮道:「姑娘,如果你對我寒松齡不放心的話,你可以派人跟在寒某身後,寒某只借一條冷潭谷的路。」

  憶蓮聞言溫和地道:「寒公子,在未得公主命令之前,恕女子做不了主。」

  寒松齡脫口道:「白鳳公主嗎?」

  憶蓮道:「是的,公主今夜剛好散心到此。」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看來寒某只好等下去了。」

  憶蓮有點過意不去似地輕聲道:「也許用不著等很久了。」

  就在這時,憶蓮身後一個紫衣少女道:「公主駕到。」話與其他三個紫衣少女,紛紛恭立兩側,讓出一條走道。

  憶蓮此時也恭敬地側身而立。

  寒松齡仍然當著谷口站著,首先,其他四個紫衣少女緩走了出超過原先在谷口的四個少女之後,才突然站往,成兩對,向兩邊走開。

  四個少女一分,寒松齡突覺眼前一亮,心中暗自驚訝道:「好美的女子。」、星目也不由自主地在那張迷人的嬌面上停了好一陣子,她那身白衣,他突然想起了「白鳳」兩個字。

  美目在寒松齡俊逸的臉上停了片刻,眨眨大大的眼睛,白衣少女把目光移開了去。

  定了定神,寒松齡抱拳為禮,莊重地道:「姑娘大概就是名滿宇內的白鳳公主吧?在下寒松齡有禮了。」

  白衣少女又掃了寒松齡一眼,緩緩道:「寒公子要進音夢谷?」

  寒松齡平伸出手中寒玉劍,誠懇地道:「公主可認得此劍嗎?」

  白鳳公主點點頭,端莊地道:「十年前,我曾見過它,這是寒玉劍」。

  寒松齡心情稍微一鬆,輕聲道:「公主一定記得前約了?」

  此時,玉荷突然又插口道:「寒少俠,五年前本谷的伍總監,已立下了一條禁令,不准武林中任何人進谷。」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道:「寒某問的是公主。」

  玉荷冷哼了一聲道:「寒少俠,我說的是事實。」

  憶蓮見狀大怒,冷喝一聲道:「玉荷,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嗎?」

  玉荷似乎並不懼怕憶蓮,笑道:「大姊,小妹只是提醒公子啊!」

  憶蓮粉臉突然一沉,冷聲道:「你配?」

  白鳳公主黛眉一鎖,冷冷地叱道:「不要再說了。」

  憑直覺,寒松齡覺得音夢谷中的人,並不如外界傳說的那麼合作,最低限度,他已察覺出,他們之中似乎伏有一股暗流。

  白鳳公主思索了一陣,道:「她說的,也是事實。」

  寒松齡聞言一呆,脫口道:「這麼說,寒某是不能進去了?」

  玉荷突然又冷聲插嘴道:「寒少俠,你的確不能進去。」

  白鳳公主美目中冷光一閃,突然堅定地道:「寒公子,音夢谷可以借一條路給你。」

  玉荷聞言一呆,脫口道:「公主,伍總監……」

  白鳳公主迷人的嬌面突然一寒,冷冰冰地道:「玉荷,從今以後,你與玉菊、玉桃、玉香就一同回到伍總監那裡去吧,我這裡用不著你們了。」

  玉荷恭身應道:「婢子不敢違命,拜別公主了。」話落後到的其餘三個紫衣少女同時跪了下去,叩頭拜別,轉身入谷而去。

  白鳳公主沒有理會,轉臉對剩下的四個紫衣少女中為首的那秀麗少女道:「琴心,領寒公子進谷。」

  寒松齡怔怔地望著白鳳公主好一陣子,心中突然湧上一股莫名的怒火,暗忖道:「有人在欺壓著她,欺壓一個憂鬱多難的才女,是哪個沒有人性的東西,狠得下那種心腸?」

  這時,琴心已走子寒松齡身側,嬌聲道:「寒公子,請。」

  一語驚醒沉迷中的寒松齡,他不自覺地暗忖道:「我連自己的事都管不完了,怎麼又替別人擔起心來了?」

  轉念問忙道:「寒某多謝公主借路之情了。」話落朝白鳳公主深深一揖,轉身向谷中走去。

  寒松齡才走進谷中不滿五尺,谷中突然黑影一閃,落下了玄陰童子,人才落地,已脫口喝道:「寒松齡,出來,否則本座可要追進去了。」

  寒松齡停步轉身,才待走回來,突聽憶蓮冷聲道:「是哪個狂徒,膽敢當著我家公主之面,在此處大呼小叫?」

  玄陰童子根本就沒想到白鳳公主會到谷口來,聞言,心頭一震,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谷口那些少女臉上掃去,當他目光接觸到白鳳公主那張迷人的臉兒時,立時呆住了,一雙眸子,就好像給盯住了似的,一動也不動了。

  白鳳公主壓惡地掃了玄陰童子一眼,冷冷地道:「這位壯士,你可是打算硬闖音夢谷。」

  玄陰童子一臉豪氣,好像完全消失了,惶恐地連聲道:「不敢,不敢,公主請勿見怪。」

  白鳳公主冷冷地道:「那麼閣下請吧!」

  話落轉身,冷聲道:「回谷。」

  琴心輕聲對寒松齡道:「寒公子,請吧!」話落飛身在前面帶路。

  寒松齡回頭望了一眼,恰好與剛轉過身來的白鳳公主的目光相遇.寒松齡暗自歎息—聲忖道:「也許世間已無任何人忍心加害於她了!」忖罷轉身跟在琴心後面,向谷內奔去。

  白鳳公主,—直目送寒松齡消失於狹長的谷道小後,突然沉重地歎息一聲,道:「也許我不該忽視伍總臨的禁令放他人谷。」

  憶蘭望著白鳳公主道:「公主,這裡本來就該由你做主才是啊!」

  白鳳公主幽——歎,道:「事實上,唉,你知道。」

  憶蓮聞言,不滿地插口說道:「伍總監有些事情,的確也管得太過分了些,他總該先經過公主你同意才行的啊。」

  憶蘭也插口道:「梅婆婆常說伍總監在改變著。」

  白鳳公主煩惱地搖搖頭,道:「我們得忍耐些才好,我們去國離鄉,所以能在異國得到安定,主要的還是靠伍總監與他帶領的那些人的力量啊,唉,我們得團結呀!」

  二位紅衣少女似乎完全能瞭解公主的苦惱,心中暗自輕歎了一聲。憶蓮首先岔開活題,道:「公主,咱閃回去的時候走哪條路?」

  白鳳公主道:「繞右邊小路回去吧,我討厭那些眼神。」

  於是,六個人也很快地消失於谷中了。

  直到白鳳公主的背影消失,玄陰童子才突然清醒過來,愣愣地望著空蕩的音夢谷入口狹道出了好一會兒神,才自責地忖道:「終於讓寒松齡逃脫了,這是怎麼了?幸好三位老人家早已有了安排,不然,我這過失可就大了。」忖罷轉身向路上走去。

  寒松齡跟在琴心後面,—人谷中,但見音夢谷空曠遼闊,除了中間一條走道似經過人工清理外,其他各處完全是一片自然景象。

  聳立的石柱,比谷外更加密集,除了抬頭可見兩側數十丈外的離聳森雲的崖壁之外,谷中周圍景象,便全被林立的石柱遮蔽了。

  寒松齡邊走邊暗忖道:「石林如果有人暗藏其中,必然無法發同,音夢谷之所以無人能安然進出其中,可能就是由這些石林天險所造成了。」

  寒松齡進谷約走了五十餘丈,突然從右側石林中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琴心姑娘,你身後的那個人是誰?」

  琴心聞聲急忙止步,高聲道:「琴心奉公主之命,帶領此人經本谷人冷潭內谷。」

  寒松齡停下腳步,暗自聚功警戒著。

  左側林中那聲音笑道:「嘿,哥們,聽到沒有,他就是出道不久,便名震關外的寒玉劍持有人寒松齡呢!」

  由他話中可知,林中顯然不只一人。

  另一個聲音接道:「他娘的,咱們進谷多年,也不過只見到公主兩次面而已,這小子哪一點比咱們強?竟然能獲得公主派人帶路,真他娘的太不公平了。」

  寒松齡心中一直在猜測著何以音夢谷的這些人能知道他才出道不久?何以他們又人知道他是寒玉劍的持有人?因為,江湖上傳說音棼谷的人,從不出谷,也就由於他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沒有注意聽另一個人的話。」

  這時,右側林中那個雄渾的聲音道:「琴心姑娘,我等奉伍總監之命,未得他允許,任何人不能進谷。」

  琴心聞言大怒,冷笑道:「在你們眼中,還有公主嗎?」

  石林中那人冷笑道:「琴心姑娘,我們只聽命於伍總監。」

  琴心冷笑道:「伍總監聽令於誰?」

  林中那人冷笑道:「老夫不知道。琴心姑娘,你最好是趕他出去,否則老夫可要下令叫弟兄們招待他了。」

  寒松齡星目中冷光如電,要不是礙著白鳳公主的盛情,他早就開口了。

  琴心冷喝道:「慢著,帶我們去見伍總監。」

  右側林中那人冷冷地道:「琴心姑娘,請恕老夫職責在身,不能擅自離開,你還是照令行事吧。」

  寒松齡忍無可忍,突然上前一步,才想開口,突聽正前方五丈左右處的通道轉角處,一個宏亮如巨鐘般的聲音道:「什麼人在此喧嚷?」

  琴心聞言粉臉立時一變,回頭對寒松齡輕聲著照道:「寒公子,來的是本谷總監伍天魁,等會兒見面後,他如果在言辭上有冒犯公子的地方,還望公子看在公主的面上不要與他計較。」

  寒松齡聞言一怔,然後點頭笑道:「身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姑娘請放心。」

  兩人話說之間,一個發白如銀,面容清懼,目光冰冷如刃,滿臉冷漠嚴肅的七旬老者,正緩步走了過來,行動從容,灰袍飄飄,看來雖然不快,但那距離在他腳下卻很快。

  轉眼間,白髮老者已停在琴心面前三尺左右了,他向琴心身後的寒松齡掃了一眼,道:「此人就是寒松齡嗎?」

  猜不透他怎麼會知道寒松齡的名字,琴心聞言一愣,答不上話來。

  白衣老者笑了笑道:「玉荷等四婢已對我說過了,她們竟敢惹公主不快,我夫已給了她們應有的處罰了,琴心,你可以回去稟告公主了。」

  琴心聞言忙道:「總監大人。這位寒公子…」

  總監伍天魁點頭領會似地道:「前途關卡還有很多,由老夫派人領寒少俠過去就不會有麻煩了。」

  琴心似乎設想到總監伍天魁今天為什麼會變得如此和善,怔了怔道:「多謝總監大人。」

  總監伍天魁肅容道:「公主的命令,老夫不敢不遵從,雖然此人內心並不一定如他外表這麼美好。」

  寒松齡劍眉一皺,強自忍下這口氣,沒有開腔,但他心中總覺得伍天魁這句話好似含有某種居心。

  琴心才待開口分辯,總監伍天魁突然又開口道:「琴心,你回公主那邊去吧,這邊,我派人送寒少俠過谷。」

  話落轉頭向左佃林中叫道:「黑煞柳旺何在?」

  黑影一閃,石林中躍出一個二十上下,濃眉大眼,面黑如墨的健壯少年,他落地朝總監伍天魁施了一禮道:「屬下聽令。」

  總監伍天魁冷聲道:「你送寒少俠過本谷地界,到分界處。」

  從袖中掏出一柄灰色的三角小旗,交給黑煞柳旺道:「展開這面令旗,一路上就無人阻攔你們了。」

  黑煞柳旺恭身而立,雙手接過展開,只見旗上繡有一個血紅的大「伍」字。

  琴心一見給寒松齡帶路的是黑煞柳旺,立時放下了那顆不安的心,望著柳旺莊重地道:「柳大哥,當年令尊為公主捐軀,公主一直念念不忘令尊大恩,時常提及柳大哥之名,只是內谷不准男子居住,所以才一直叫柳大哥你跟著伍總監大人。」

  黑煞柳旺臉一紅,訥訥地道:「多……多謝公主了。」言出可知他是個老實人。

  擺擺手,總監伍天魁對黑煞柳旺道:「你們走吧!」

  黑煞柳旺對寒松齡道:「咱們走吧!」

  寒松齡抱拳謝過琴心伍天魁,跟在黑煞後面,向谷中走去。

  寒松齡一走,琴心也隨即告辭而去。

  伍天魁望著寒松齡消失的方向,老臉上突然浮上一絲陰毒的笑意。

  約走了兩里左右,石林突然消失,前面出現一處處平坦的台地,由谷中向兩岸延伸,雖在白雲覆蓋之下,仍可看出階梯形的巨大石台分層而起。右側百丈之外離谷底數十丈高的一方石台上,白雲覆蓋著連綿的建築物,全谷之中,也只有那上面的房屋後面上有一片石松樹。

  黑煞柳旺向右邊望了一眼道:「那就是我們公主居住的地方,在這裡看不大,其實那方石台有數十丈方圓呢!」

  寒松齡聞言腦海中突然又浮現出那張迷人的粉臉兒,脫口道:「也許只有她才配住這種與世隔絕的幽靜仙境。」

  黑煞聞言一愣,道:「你見過她?」

  寒松齡點點頭,突然岔開話題道:「柳兄,到了地頭了嗎?」

  黑煞柳旺搖搖頭道:「還得再走一里多的石林呢,那裡也分佈有我們的人。」帶路向前走去。

  再走四十丈左右,前面果然又出現了石林,到達盡頭時,天已近五更了。

  黑煞柳旺指著前面白雪覆蓋的一片平坦谷地,道:「這裡就是地頭了,由此直向前走,一里左右處,就是冷潭谷的人口了。」

  寒松齡聞言回身謝道:「寒松齡多謝柳兄帶路之情了,就此告辭了。」抱拳相謝之後,轉身向內谷奔去。

  黑煞柳旺望了寒松齡一陣,也轉身向回路走去。才走進石林不久,突然灰影一閃,他面前落下了伍天魁。

  黑煞見狀一呆,脫口道:「總監大人……」

  黑煞話未說完,伍天魁手起一掌劈碎了他的腦袋,閃身沒人石林中了。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黑煞送了一條命。

  一里左右的路程,以寒松齡的功力本來不需要多久,但是,因為天尚未明,他考慮到進谷之後,會打擾了他欲尋的人,困此不想天明之前進冷潭,腳下也自然放慢了很多。

  天色剛透出一絲晨光,冷潭谷狹小的人口已出現在他前面五十丈左右處了,寒松齡心弦突然繃緊了,暗自思忖道:「那裡面就是本門的生死關了,唉!」

  才想動步,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激怒嬌脆的聲音叫道:「寒松齡!」

  聞聲寒松齡腦海中又響了那張令人心醉的嬌面,他沒有想到她貴為公主,何以為突然趕到這裡來,便猛然轉過身去。

  才轉過身來,寒松齡突然發現一雙玉掌已驚電般的飛到胸前了。

  寒松齡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變化,怔忡地望著白鳳公主,動也沒動。

  「轟」然一聲,寒松齡被擊出兩丈多遠,仰天平跌在雪地上,鬆軟的冷雪,幾乎蓋沒了他。

  雪兒驚異地在空中盤旋了一匝,斂翅飛落在寒松齡胸口上,急促地叫道:「小齡兒,小齡兒」

  血,從寒松齡口中直向外噴流著,他失神的眸子盯著胸前的白鸚鵡,淒涼地道:「雪兒,這裡是地頭了,回去吧,你會記得老家的是嗎?小齡兒不能帶你了。」

  雪兒似乎能聽懂寒松齡的話,急走一陣,跳到寒松齡臉側的雪地上,頸羽輕擦著寒松齡的白紙般的面頰,充滿依戀之情。

  白鳳公主扭過頭去,她那張紅如桃花的粉臉兒,也蒼白得毫無血色。

  就在這時,白鳳公主左右兩側躍落憶蘭,憶蓮兩位紅衣姑娘,在兩人身後,跟著那四個紫衣少女。

  六人十二道目光同時向倒在雪中的寒松齡望了一眼。與白鳳公主一樣;她們也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

  沒有一個人開口,周圍是一片死寂。

  費力地從雪中緩慢地撐起身子,寒松齡冷漠地望著白鳳公主道:「公主,就因為寒松齡向音夢谷借了一條路嗎?」

  白鳳公主倏然轉過臉來,似冷冰冰的目光盯著寒松齡道:「不錯,這是你該付的代價。」

  雖然,她覺得理直氣壯,但是她仍沒有勇氣多看那雙冷漠的眸子。

  寒松齡冷漠地道:「一條路買一條命,好高的代價。」

  白鳳公主聞言芳心一沉,冷聲道:「寒松齡,你走了那條路嗎?你以為你所做的一切,無人會發現嗎?」

  寒松齡有點茫然地冷聲道:「公主,你們發現了什麼?」

  白鳳公主聞言一顆心又沉了三分,直覺的,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而且是一件永遠無法挽回的大錯。

  憶蓮不安地道:「寒公子,你不該殺人盜朱果,更不該殺害有恩於公主的黑煞。」』寒松齡冷冷地笑了笑,道:「姑娘,寒松齡此刻已無報復能力了,要殺我易如反掌。再說,寒松齡亦非江湖上享有盛名之輩,殺我用不著找什麼借口。」

  白鳳公主芳心大驚,脫口叫道:「誰?誰找借口了?」

  就在這時,三十丈外響起一個焦急的聲音叫道:「公主且慢動手。」

  白鳳公主突覺眼前一陣模糊,那聲音告訴了她,她真的錯了。

  沒有回答白鳳公主的話,寒松齡自嘲似地自語道:「寒松齡,你雖然不是只為自己活,但是你卻不該此時就為他們而死,你,卻仍然在生死關前走上了那條路。」

  藍影一閃,白鳳公主身側落下一個童顏鶴髮,面目慈祥,年在七旬以上的老婆婆,她雙臂上托著一個全身染血的女子。

  當她目光觸及地上的寒松齡時,老臉駭然一變,頓足歎道:「老身晚來了一步,老身晚來了一步。」

  白鳳公主仍然木立在那裡,她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

  憶蘭惶恐地道:「婆婆,是……是怎麼回事啊?」

  老婆婆沉重地道:「願蒼天有眼,願蒼天有眼。」

  一面自語一面振振臂中的女子,叫道:「梅影,你……你還能說話嗎?」

  那女子微弱地輕叫了一聲公主,吃力地道:「玉荷偷……偷了你……你的令……令符,我……我們放她們四……四個進……園,卻……卻……唉!」

  話未說完,已斷了氣了。

  白鳳公主仰臉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淒涼地道:「蒼天啊,蒼天,你何以如此薄待我?」

  兩行清淚沿著她蒼白的粉頰滾了下來。

  她身側的六個少女,聞言個個為之淚下。

  老婆婆雖然也是心亂如麻,但總還知道這個問題的關鍵何在,放下臂中女子的屍體,她飛身撲至寒松齡身側。

  老婆婆急速地蹲下身去,急聲道:「孩子,讓我試試你的傷。」伸手去搭寒松齡的腕脈。

  雪兒見狀,突然飛到寒松齡身側,脆聲叫道:「不要動小齡兒。」

  老婆婆驚奇地望著那雙如鷹隼般的大鸚鵡,縮回手,仿著它的稱呼道:「我替小齡兒看看傷啊!」

  雪兒看看寒松齡,顯然,接下去的話它是不會說了。

  寒松齡淡漠地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該知道那一掌的威力才是。」

  老婆婆沉重地道:「孩子,過去的事,准也不能挽回,我們能把握的,就只有現在。」

  寒松齡伸出左手,以灰心的語氣道:「現在與未來,對寒松齡來說,卻是一片茫然。」

  老婆婆抓起寒松齡的手試了一陣,目光突然透射一絲驚喜的光芒,脫口道:「孩子,你好深厚的內功,老身可以醫好你。」

  白鳳公主含淚的眸子突然轉注在老婆婆身上,雖然隔著一層淚水,仍掩不住那明眸閃射著的希望。她身後的六個少女,臉上也都泛上了喜色。

  寒松齡心頭暗自一動,道:「要多少時間?」

  老婆婆輕鬆地道:「孩子,三天之內,老身可以恢復你的一切。」

  寒松齡滿臉的希望突然冰消了,喃喃自語道:「三天,三天啊!」

  老婆婆聞言—怔,道:「孩子,你到冷潭谷有急事麼?」

  寒松齡木然地道:「現在已經不急了,將來也不急了。」

  老婆婆見狀,凝重地道:「你須在什麼時候進入谷中?」

  寒松齡看看灰濛濛的天色,道:「今日中午以前,寒松齡須完成進谷的任務。」

  一聽到「任務」這兩個字,老婆婆皺紋密佈的老臉上突然閃過一片驚異的光芒,脫口沉聲道:「你要闖生死關?」

  寒松齡淡淡地道:「是的。」

  老婆婆道:「孩子,二十年來,老身已見過五個人闖關了。」

  寒松齡笑笑道:「他們都沒有出來,是嗎?」

  老婆婆道:「你知道?」』寒松齡點點頭;道:「是的,我知道。」

  老婆婆道:「你仍要闖關?」

  寒松齡淡淡地點點頭。

  老婆婆又問道:「你有一定的把握?」

  寒松齡沉重地道:「完全沒有。」

  老婆婆道:「那你為什麼一定要冒這個險呢?」

  寒松齡笑笑道:「老婆婆,當擺在你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的時候,你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老婆婆道:「你所指的路並不是單單指一個人的生存是嗎?」

  寒松齡輕咳了一聲道:「人,總該有個生存的目標,是嗎?」

  老婆婆遲緩地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孩子,但是冷潭谷生死關隨時可闖,你為什麼一定要在今天中午以前呢?」

  寒松齡沉聲道:「只有在中午之前闖過去,寒松齡才有生存的價值。」

  老婆婆沒有再問下去,為難的道:「但是,你的傷勢……」

  寒松齡黯然地笑笑道:「我知道自己的命運。」

  老婆婆歉疚地搖著頭,歎道:「孩子,我家公主並非存心如此,孩子,你能瞭解嗎?當你相信的人要陷害你的時候,你很難以提防。」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領悟似地點點頭,道:「是伍天魁?」

  老婆婆一怔,道:『『你怎麼會想到是他,?」

  寒松齡的目光空洞地凝視著遠處,緩慢而沉重地道:「他的目的全達到了,我想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老婆婆不明白地問道:「目的?老身一直不明白的就是他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寒松齡淡漠的道:「我卻明白。」

  老婆婆道:「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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