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 光明紀元 [全書完]

eric7877

第十一章 夜訪神父

    半夜，林齊離開了宿舍。

    校園內靜悄悄的，只是偶爾樹梢上有凍得受不了的鳥兒含糊的鳴叫幾聲。簌簌的雪團落在地上，沉悶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林齊行走在雪地上，依舊沒發出半點兒聲音。他小心翼翼的向著教職員工的宿舍大樓行去，一路上避開了幾個巡夜的警衛。

    黑夜和寒冷給了林齊最好的掩護，他沒驚動任何人就潛入了深邃幽暗的教師宿舍大樓，熟門熟路的走過一條光滑潔淨的走廊，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宿舍門前。謹慎的向著左右望了一眼，林齊用一根鐵絲捅開了宿舍的大門。

    開門鎖的這一招是林齊向維克學來的，立志成為一代盜賊宗師的維克在這些偷雞摸狗的技巧上有著獨特的天賦，林齊和他的兄弟們多少都向維克學了幾招護身。

    無聲無息的推開房門，一個白花花的大屁股正對著門口。

    巴林神父一絲不掛的坐在一張圓凳上，正嘰裡咕嚕的清點著錢袋裡的銅幣。一個助教神父，在任何時候都應該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巴林神父這樣的姿容若是被他的上級神父看到，他肯定要去教會的懲戒所走一趟。

    巴林神父手邊還放著一個碩大的酒瓶，還有一個不大的酒杯。他低聲笑著，從錢袋裡數出了十個銅子放在一個錢匣子裡，然後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低聲讚頌『我神保佑』，然後將杯裡的美酒一飲而盡。

    飲酒，這在教會也是極大的罪愆，但是巴林神父喝得不亦樂乎。他白淨的圓滾滾的臉上，那個肥壯的酒糟鼻子已經紅得好似充血。他快活的數著錢，每數十個銅子就喝上一小杯，他甚至哼起了小調，偶爾還扭動一下肥碩的身軀，以至於他身上白花花的皮肉不斷的翻滾。

    「讚美我神！」終於將錢袋裡的不多的幾個銀幣和一大堆銅子兒都放進了錢匣子裡，巴林神父調皮的扭了扭屁股，很歡暢的放了個響屁。他得意的跪在了地上，雙手抱在胸前虔誠的祈禱道：「尊敬的神啊，我的父。眾神在天空看著我，請保佑虔誠的巴林吧！」

    深情的歎息了一聲，巴林神父無比虔誠的說道：「就在今天，虔誠的巴林又賣出了三百七十五張贖罪符，教會又多了一筆資金，教會的實力又增強了一分，這都是虔誠的巴林的功勞。偉大的神啊，眾神啊，請保佑大學城的主教早日歸天去侍奉你們，讓虔誠的巴林接替他的職位！」

    用力揉了揉紅彤彤的酒糟鼻，巴林感慨道：「那個貪財好色的主教，他不配成為眾神的僕人，還是讓他下地獄吧，連帶他的幾個走狗一起下地獄，虔誠巴林才是大學城區主教的最佳人選！」

    深深的跪伏在地，虔誠的親吻了一下地板，喝得半醉的巴林結束了這一次晚禱。

    林齊反手關上房門，走到巴林身後，輕輕的拍了巴林的肩膀以下。

    巴林發出一聲尖叫，他手舞足蹈的晃蕩著渾身的肥肉衝到了屋子角落裡，從一個不起眼的碩大瓷瓶中抽出了一柄沉重的戰斧。氣急敗壞的巴林轉過身，還沒看清林齊的模樣，就一斧頭朝林齊劈了下來。

    「誰也別想從我手上搶走一個銅子兒，這都是教會的財產！」巴林的眼珠通紅，宛如被人從嘴裡奪走了美食的餓狼一樣撲向了林齊。

    林齊舉起右手，一把抓住了戰斧的柄兒，飛起一腳將巴林踹了出去。

    「見鬼，神父，您是尊貴的神父，怎麼能用斧頭砍人？」掂了掂手上的單刃牛角戰斧，林齊不屑的將它隨手丟在了床榻上，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巴林桌面上放著的那個青銅錢匣子。

    對金錢同樣有著熾熱慾望的巴林敏銳的發現了林齊眸子裡隱藏的那一絲貪婪，他緊張的說道：「林齊先生，如果你敢碰我的那些可愛的錢幣一根指頭，我發誓我不會放過你的！」

    和巴林有著三年交情的林齊深知巴林神父是個什麼德行，他有點惋惜的看了那錢匣子一眼，吧嗒了一下嘴，很是『委屈』的歎息道：「噢啦，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們是老朋友，老朋友啊！您怎麼能這樣不放心我的人品呢？這是您的錢，我不會碰它們！」

    用力搓了搓雙手，林齊瞇著眼笑道：「格朗先生那裡，給了您多少好處？尊敬的神父！」

    巴林神父警惕的望著林齊，胡亂扯過一件長袍子裹住了身體。他異常謹慎的低聲咕噥道：「哦，這不關你的事，親愛的林齊先生。我只是一個中間人，格朗先生提出要求，我將他的要求提供給你，然後你幫他完成他的訴求，就是這麼簡單，不是麼？就是這麼簡單！」

    豎起食指在嘴邊輕輕的吹了一下，巴林神父低聲告誡道：「我拿我應有的那一份好處，您也有您的一份利益，我們這三年來合作愉快，不是麼？」

    望著一臉緊張模樣的巴林神父，林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巴林神父這個混跡於教會的惡棍，他是大學城很多高層人物的代言人。大人物，他們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慾望訴求，但是他們是大人物，他們出身高貴，他們不可能和那些中下階層的人直接交流。所以就有了巴林神父這個怪胎的出現，大學城區的大人物們隱晦的向巴林神父提出自己的某些要求，而巴林神父就負責聯繫林齊這樣的人，為這些大人物去解決各種問題。

    這種見不得人的交易有他獨特的規則，林齊的確不應該詢問巴林神父從中得到了多少好處。

    無奈的聳聳肩膀，林齊艱難的將目光從那個錢匣子上挪開，他低聲咕噥道：「好吧，好吧，借我一張護身符，真正的，有效的護身符。等我弄到了錢，我雙倍的還給你！」

    巴林神父的眼珠一轉，他的眉毛迅速的挑動了一下：「最近製造護身符的材料價格有波動，每一張護身符的價錢漲了三個銀幣！」

    林齊惱怒的瞪著巴林神父：「那麼，我會多給你六個銀幣！但是，現在，馬上，立刻，給我一張護身符！強力的，有效的，能夠抵擋各種攻擊的護身符，不要用那種糊弄小老百姓的貨色糊弄我！」

    巴林神父咧嘴一笑，麻利的從袖子裡抽出了一支小巧的白色卷軸。

eric7877

第十二章 大師塔

    緊握著從巴林神父那裡『借來』的護身符，額頭上滿是冷汗的林齊站在了校園深處這座圓柱形高塔前。

    眼前用黑灰色巨石搭建的高塔是整個帝國的最高建築，有人叫它『大師塔』，也有人稱之為『瘋子塔』。在林齊就讀的第五大學，這座高塔有個正式的官方的名字——『特聘客席教授實驗室』。

    高塔內是一群來自四面八方，有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本領，有著同樣稀奇古怪脾性的異類。其中有精研人心黑暗面的黑妖精和暗精靈，有喜歡扒拉各種生物內臟的死靈，也有喜歡玩弄各種金屬疙瘩精通鍛造的矮人，更有精通各種武器製造和研究的地精等等。

    這座高塔地面高有三百七十米，地下深有兩百五十米，使用了矮人和地精提供的特殊技術建造而成；高塔底座直徑五十八米，單層面積廣大，足以容納兩三位性格孤僻的『大師』在內盡情的研究他們感興趣的一切。

    自從大學城建成後，從這座高塔內不斷流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資料，其中一些技術極大的提升了帝國的實力。諸如說林齊出售給瘸子的那六柄刺劍的劍尖，就是使用了某個矮人大師提供的特殊蘸鋼技巧，從而使得那些刺劍擁有了水準以上的穿刺力。

    「好吧，我需要金燦燦的喔喔叫！」林齊右手摀住心口，向天上地下所有的他知道名號和神職的神靈默默祈禱，希望這次自己能平安的進去，平安的出來。

    在第五大學的眾多學生心目中，眼前的這座高塔和地獄無異。每年都有三五十名為高塔中的特聘客席教授們服務的學生或死或重傷，更有一些人莫名其妙的失蹤，從此再也沒人聽到過他們的任何消息。

    林齊就是這麼一個幸運兒，他剛剛踏入大學的校門，就被選中成為高塔中某位客席教授的服務生，至今已有三年。不算很長的一段時間，林齊已經在重傷瀕死的邊緣掙扎過四次，輕傷的次數他已經記不清了。故而每次進入高塔，林齊都當做一次風險絕大的冒險。

    但是巨大的風險對等的就是巨大的利益，高塔中風險無數，但是林齊也從高塔中找到了很多發財的機會，否則他絕對不可能在短短三年內組建起外圍成員數百人之眾的鐵拳兄弟會。

    「為了可愛的喔喔叫！親愛的導師，您千萬不要發瘋！」

    緊張的握住了手上小巧的護身符卷軸，巴林神父那個神職人員中的敗類信誓旦旦的告訴林齊，這張護身符是塞恩河流域大教區的主教大人親手製作的護身符，有著水準以上的防禦力。但是林齊很瞭解巴林神父的人品，如果他說這是大教區的主教親手製作的護身符，那麼它的真正製作人很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神術神父。

    一個普通的神術神父出品的護身符，防禦力大概能抵擋普通戰士三五次的劈砍。希望能有用吧，只要不被自己服務的導師第一時間殺死，林齊覺得風險還是不會很大。

    深吸一口氣，林齊小心翼翼的竄入了高塔。

    高塔門前兩尊用青銅鑄造的鬣狗雕像眸子裡射出猩紅的光芒，四道紅光在林齊的身上轉了一圈。林齊只覺身體一陣火燙，好像被燒開的熱水浸泡一樣。幸好他腰間一塊普通的黑鐵牌微微一閃，無形的波動籠罩住林齊，鬣狗的眸子漸漸暗淡下去，林齊無驚無險的走進了高塔。

    高塔的地面第一層空蕩蕩的，地面上繪刻了一個普通的十二星芒法陣，數十塊拳頭大小的紅藍寶石正在法陣上熠熠發光。幾個身披斗篷的的男子站在大廳角落裡，透過厚重的斗篷隱約可見他們身上穿戴的鎧甲痕跡。他們警惕的望向了林齊，等得他們看清了林齊的容貌，這才鬆開了放在劍柄上的手。

    低著頭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林齊小心的走到了大廳角落裡的一塊圓形鐵板上。

    大廳裡的這些執勤男子都是帝國軍部派出的高階騎士，任何一個人都有著輕鬆抹殺林齊的實力，在這些人面前，林齊不敢有絲毫的囂張和怠慢。和瘸子不同，林齊可以肆無忌憚的對瘸子表現出自己的惡意，但是在這些軍部訓練出的心狠手辣的鐵血騎士面前，謹慎和卑微是保命的第一守則。

    軍部代表了帝國軍隊的力量，那是雄視整個大陸的巨大勢力，沒有任何人敢在他們面前放肆。

    掏出腰間的鐵牌放在了身邊一塊鐵板上，林齊集中注意力，將自己不多的一點精神力投入了鐵牌中。幾個黯淡的字跡在鐵牌上緩緩亮起，林齊立足的鐵板微微一晃，迅速順著一條垂直向下的金屬隧道向下降去。

    林齊所服務的特聘教授是一個怪物，他一個人居住在大師塔底下最深一層。自從幾年前他實驗失誤，洩露的毒氣將那一整層的所有人毒死後，那一整層除他之外再無任何活物。

    秘藥大師科查，五年前被帝國高薪禮聘成為大學城的特聘客席教授，但是他性情極度怪異，五年來深居地下從不外出。加上他實驗秘藥總是會出各種大小事故，到了最近兩年，除了林齊這個專職的服務生，再無外人會靠近他的地盤。

    腳下鐵板緩緩停下，面前是一個拱形門戶，林齊將鐵牌貼在了面前的鐵門上，小心翼翼的開啟了門戶。

    手上護身符無聲無息的發動，一道濛濛白光籠罩在了林齊的身上。

    林齊頓時心裡一鬆，巴林神父這次給他的護身符居然是『晨曦護身符』，借用的是晨曦光明之神的力量，這也是教會防禦力最強的護身符。晨曦光明之神的神力不僅僅防禦力出眾，還有不弱的恢復力，是護身符菉中最好的一種。

    面帶笑容的林齊推開了面前的鐵門，一顆拳頭大小的赤紅色火球已經帶著可怕的高溫呼嘯而來，眨眼間就射到了林齊面前。

    火球極度凝煉，可怖的溫度讓林齊身上的那一層白光迅速崩解。

    「果然還是殘次品！巴林，你這個婊子養的混賬！」林齊嚇得聲嘶力竭的慘嚎起來。

eric7877

第十三章 秘藥大師

    林齊的腦袋上冒出了一片青煙，他的髮絲被小火球的高溫燒焦，變成了飛灰高高飄起。不僅僅是頭髮，林齊的眉毛、眼睫毛和上唇的一抹淡淡鬍鬚都被高溫燒成了灰燼。林齊上半身好像被開水浸泡一樣，燙得他嘶聲慘嚎不止。

    「該死的老怪物！」面對足以一擊將自己殺死的火球，林齊孤注一擲的從褲腿的暗袋裡拔出了一柄厚重的單刃砍刀。帶著一聲一往無前的長嘯，林齊一刀砍在了火球的側面，竭盡全力的將這小小的火球向一旁推開。

    砍刀瞬間被燒得通紅，林齊的掌心皮肉發出一股難聞的焦糊味，他再次慘叫鬆手脫開了刀柄。火球只是被撥偏了不到半尺，幾乎是擦著林齊的臉頰掠了過去，重重的打在了他身後的鐵門上。

    鐵門上宛如薔薇花枝的符文閃爍了一下，火球內蘊的強大力量被符文法陣悄然吸收。

    氣喘吁吁渾身大汗淋漓的林齊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低聲的詛咒起來。

    實驗室的主人，林齊服務的對象，帝國高新特聘的客席教授，秘藥大師科查無聲無息的走到了林齊面前，陰冷、乾燥的手掌一把抓起了林齊，抓著一瓶猩紅色的藥水給林齊灌了下去。

    散發出濃烈腥味的藥水一進嘴裡就變成滾滾熱浪沖入腹中，林齊剛剛損耗的精力迅速恢復，面頰上被火球燙傷的地方也在快速的癒合。林齊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臉上已經帶上了諂媚的笑容，慇勤的勾著腰向科查行禮問候：「尊敬的科查大師，有好幾天沒有得到您的召喚，您這裡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麼？」

    科查的身材不高，比起林齊要矮了大半個頭。一件寬大的到處都是破洞的黑袍子裹著他瘦削的身體，袍子上滿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色斑色點，那是他處理各種藥材原料濺出的汁液。林齊也不知道科查長成什麼模樣，因為他的臉就是一塊碩大的疤痕。

    應該是某次秘藥實驗事故的原因，科查的面孔整個被毀掉了，他的臉一直到胸脯上都是一塊斑駁的疤痕，容貌醜陋到了極點。他的鼻子和耳朵都已經被藥汁毀掉，只有幾個黑漆漆的窟窿暴露在外。紅白黑相間的疤痕微微蠕動著，科查每一次呼吸都噴出一股子濃濃的藥味。

    隨手將手上的水晶藥瓶丟在了身邊一張方桌上，科查鬆手放開林齊，低沉的咕噥道：「是麼？好像是有幾天不見你了。唔，是有一些事情要你趕快準備好。我實驗室的存糧已經吃光了，趕快給我補充一批。」

    說話的時候，科查的肚皮裡『咕咕』的響了幾聲，他的面皮也劇烈的抽搐了幾下，看樣子他已經有幾天沒吃飯了？！

    林齊不敢做聲，急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科查的性格極其怪異孤僻，除了林齊這個學校指定的服務生，他嚴禁任何人靠近他的實驗室。而且科查神經兮兮的，有時候經常會抽瘋，就連林齊走進實驗室，都有可能受到他的攻擊。

    在連續有四五個清潔工被科查的法術化為灰燼後，科查的實驗室已經變成了大師塔最危險的禁地，除了林齊，也真沒什麼人敢胡亂靠近。所以林齊幾天不來實驗室，科查的存糧吃光，他也找不到人去給他補充存糧，就只能這麼干餓著。

    林齊心裡倒是有點歉意，這幾天他手上事情太多了，僅僅那六柄刺劍就耗費了他很大的心思和功夫，加上兄弟會的外圍成員又被龍騎兵抓了過去，他還要籌錢繳納罰款將他們保出來，各種事情參合在一起，他倒是將科查這個倒霉的危險人物給忘記了。

    堂堂帝國特聘的高級秘藥大師如果活活餓死在實驗室裡，想到那可怕的後果，膽大包天的林齊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伸手在袖子裡掏了掏，林齊在袖子裡抓出了半塊白麵包。這是林齊在鐵錘的接風宴上順手牽羊帶走的，準備拿來做夜間的宵夜，結果現在正好用上。

    科查看到這半塊白麵包，眼珠立刻變成了慘綠色。他一把抓過白麵包，大口大口的吞嚥著，被劇毒藥液腐蝕得發黑，破破爛爛宛如瘋狗牙的牙齒急劇的摩擦著，發出宛如砂輪打磨一樣難聽的聲音。

    老大一塊白麵包被科查三兩下就吞了下去，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科查低聲咕噥道：「你再不來，我就餓得要用藥水撐著了。如果真的是那樣，我保證你會被燒成一團人油。」

    科查古怪的冷笑了幾聲，林齊只覺後頸一陣陣的發冷。難怪今天剛進門就挨了一火球，感情是科查有意出這口氣？幸好自己今天及時趕到，否則再過幾天才想起科查的話，他說要把自己煉成人油，就絕對不會把自己搾成乾屍。

    這古怪的老怪物，他殺幾個倒霉的服務生又算什麼？那些該死的銅帽子絕對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服務生和這種老怪物計較的。

    吃飽了，有力氣了，科查蠕動著兩片扭曲變形的嘴唇，用那極其沙啞難聽的聲音狠狠的訓斥起林齊。林齊低聲下氣的低著頭，乖乖的聽著科查的訓斥。現在林齊缺錢，他很缺錢，而科查是林齊最大的金主，所以哪怕科查已經開始詛咒只有一對該死的野豬才能生下林齊這樣的蠢貨，林齊也得乖乖聽著。

    瘋狂的詛咒了林齊足足半個小時，科查終於心滿意足的停下嘴，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堅韌的羊皮紙。

    「這是最近我需要的藥材和數量，快點去給我弄來！」

    目光陰鬱的望了林齊一眼，科查翻著白眼冷哼道：「告訴後勤處的那群廢物，上次他們給我的五葉白鴉草的年份不足，炮製的手法也有錯誤，結果就是我煉製的強效精力藥水變成了強力催情藥水。他們下次如果再敢犯這樣的錯，我會將那些足夠讓一條野牛的下身爆炸的催情藥水給他們灌下去！」

    林齊嚇得一激靈，欣喜若狂的他緊緊的握著那張羊皮紙，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一刻鐘後，林齊吹著口哨，得意洋洋的帶著十二瓶被科查視為廢品的『強效精力藥水』走出了大師塔，一直以來，科查煉廢的藥水藥劑，都是林齊為他處理的。

    足夠讓野牛的下身爆炸的催情藥水？林齊的瞳孔都閃耀著黃金特有的光芒。

eric7877

第十四章 雪中送炭

    第五大學西邊有一片小樹林，裡面是上百座有著獨立院落的別墅。這裡是大學高層行政人員和高級教授的居所，也是整個大學最安靜景色最好的地方，在樹林的核心處，甚至還有一個小湖泊。

    厚重的雲層遮蓋了天空，卻擋不住晨光的侵襲。東邊的天空逐漸亮起來的時候，第五大學教務處長格朗已經衣冠整齊的坐在了餐桌前，享受著一頓美味的早餐。

    壁爐內蘋果木劈柴正燒得『啪啪』作響，木頭散發出的淡淡香味讓人心曠神怡。屋子裡暖洋洋的，透過寬敞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鵝毛大雪還在不斷落下，想必外面冷得很，而屋子裡卻是溫暖如春。強烈的對比讓格朗先生很是舒暢的歎了一口氣，張開大嘴竭盡全力的喝了一口鮮奶。

    屋子裡陳設華麗，牆壁上是色澤艷麗的牆紙，到處都是鑲金嵌銀的傢俱和各種小擺設。東邊牆壁上是整整一面牆來自東方的珍貴瓷器，所有的坐具和臥具都用絲綢做蒙面，這一切都宣示著這個家庭的豪富。

    第五大學教務處長，帝國勳爵，還有一個出身伯爵家族的夫人，格朗先生滿意的打了個飽嗝，摸了摸有點禿頂的腦袋，圓溜溜的大紅臉上露出了一絲欣然的微笑。

    俏麗的小女僕小心的端著銀盤子，送上了一份格朗先生最喜歡的加了乾果仁的白麵包。格朗先生低聲笑著，右手自然而然的滑入了小女僕的裙子，用力抓住了那青春稚嫩的大腿。他回想起昨夜這小女僕在自己身下婉轉嬌嫩的呻吟聲，不由得心口一熱。

    昨天夜裡，他終於用幾個金燦燦的金幣做代價，讓這個可愛的小女人爬上了自己的床。自己的夫人這兩天都不在家，一切都為格朗先生敞開了方便大門。

    他知道自己的夫人這些日子和伯萊利的某個權貴攀上了關係，他更知道那所謂的文藝沙龍是怎麼回事。但是這一切都能接受，她不會在意他在誰的身上揮汗如雨，那麼他也就不會抱怨她在誰的身下嬌呼呻吟。這是很公平的事情，大家自己找自己的樂子嘛！

    小女僕嬌嗔的哼哼了一聲，無比嫵媚的斜睨了格朗先生一眼。

    格朗先生『嘿嘿』怪笑了一聲，心口又是一熱。但是讓他有點擔憂的就是，他心裡充滿了旖旎的念頭，但是他的身體，確切的說，是他身體的某個部位卻沒有半點兒反應。冷冰冰的軟綿綿的，好似一條冬眠的小草蛇，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意興闌珊的格朗先生抽回手，有點擔憂的抓起白麵包，慢吞吞的摳出裡面的榛子仁『卡卡』的咀嚼起來。這種兆頭不是很好，非常的不好，他對自己的身體很瞭解，這代表著他在最近幾天內再也無法大展雄風。

    放在平日裡倒也無妨，但是他剛剛向巴林神父提出了那個微妙的小要求，而巴林神父也應該按照他的要求，將任務傳達給了大學城內那幾個很有手段的學生『暴徒』。

    毫無疑問，在格朗先生心裡，林齊這樣的學生就是徹頭徹尾的『暴徒』，他對這些在大學城內胡作非為的傢伙沒什麼好感。但是他更要承認一點，他這樣的大人物也離不開這些壞學生的幫助。

    想想那個吉塞人流浪劇團的領舞姑娘吉娜，按照格朗先生這麼多年混跡花叢的經驗，她應該還是一個純潔的姑娘。她和他的夫人，還有他的小女僕不同，他出身貴族家族的夫人，還有這些循規蹈矩的小女僕，都好似嬌柔的寵物狗。

    歪著眼睛看了看趴在壁爐前打呼嚕的那條金色小臘腸犬，格朗先生不由得聳了聳肩膀。

    吉娜和她們不同，她是一條充滿了野性的小野貓，一頭矯健有力的小花豹。那青春氣息四溢的身體，那矯健有力的動作，一切都深深的迷住了格朗先生。不惜代價也要和這位美麗的姑娘盡一夕之歡，想到那美麗的青春的身體在自己身下扭動掙扎的場景，格朗先生的心臟頓時劇烈的跳動起來。

    但是見鬼，他身體的某個重要部位依舊是沒有半點兒反應。

    「見鬼！」想到火辣辣野性十足的吉娜，格朗先生開始後悔昨夜的放縱。

    自家的小女僕，什麼時候都可以享用，哪怕自己夫人在家也是無妨的。但是吉塞人流浪劇團的姑娘，那種極品的貨色可是極其罕見的。無論容貌，身段，皮膚，還是和尋常女子迥異的野性氣質，吉娜對格朗先生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強大了。

    為了一個小女僕，放棄吉娜？這簡直是一場災難。

    但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三五天內不可能重整雄風，而吉塞人的流浪劇團向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三天！格朗先生面色陰鬱的站起身，美味的早餐再也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唉聲歎氣的抓起放在餐桌上的鑲金邊三角帽扣在了頭上，抓起一根老山籐的小手杖耷拉著腦袋走出了屋子。

    冷風吹在身上，格朗先生打了個寒戰，心中一股子邪火無法發洩的他憤怒的咆哮起來。這些該死的懶惰的下人，高貴的格朗勳爵要出門，他們居然還沒準備好馬車？

    呵欠聲不斷的林齊大咧咧的走進了格朗先生的院子，笑著向格朗先生揮了揮手。

    就好比一大清早的吃了個蒼蠅，格朗先生無比膩味的看著林齊。他承認林齊這樣的惡棍學生很有用，但是這並不代表他能容忍林齊這樣的惡棍自由出入自己的院落。他陰沉著臉，揮動著小手杖發出『呼呼』的破風聲，威懾力十足的咆哮道：「林齊，你這個該死的傢伙，這裡是你應該來的地方麼？」

    不管怎樣，這裡是一個勳爵和一個伯爵家族小姐的居所，林齊這樣的惡棍怎能胡亂闖進貴族的居所？

    林齊將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水晶藥瓶擺在了手上，他樂滋滋的向格朗先生笑道：「親愛的格朗先生，我給您送好東西來了！我覺得，您應該需要這珍貴的，用來自東方的神秘藥草提煉出的神奇藥劑！」

    目光微妙的瞥過格朗先生的下身，林齊在大學城耳目眾多，格朗先生的馬車伕就是鐵拳兄弟會的外圍成員，他深知格朗先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毛病。

    就這瓶強效藥水，非要從格朗先生身上敲詐一大筆錢不可。

eric7877

第十五章 慷慨的格朗

    敏感的格朗先生察覺到了林齊微妙的目光，他若無其事的挺起了身體，有意凸出小腹。用這種隱晦的肢體動作，格朗先生在告誡林齊——你所猜測的那些東西是不存在的，尊貴的格朗勳爵是一個雄風不減當年的錚錚鐵漢。

    但是格朗先生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林齊掌心那個小小的水晶藥瓶吸引，他知道林齊服務的特聘客席教授是誰。秘藥大師科查，這是帝國花費了極大代價才招攬的大師級人物。科查大師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是，十年前，在西方大陸某國的皇家獵場，他用一劑回命藥劑將某位內臟受到魔獸重創的國王救了回來。

    十年了，那位當年肝臟都被撕成了粉碎的國王還好端端的活著，依舊精力充沛的矗立著王國的大小事務。

    擁有這樣神奇的手段，也許林齊手上這一小瓶藥劑，真的是來自神奇的科查先生？從東方的神秘藥草中提取的神奇藥劑？聽起來就很有誘惑力。

    用小山籐手杖光潔的嵌銀杖頭蹭了蹭鼻子，格朗先生不置可否的冷笑了幾聲：「科查大師是值得尊敬的大人物，林齊，你不會用假藥來損毀大師的名譽吧？」

    林齊詫異的看向了格朗先生，他聳聳肩膀怪笑道：「我有說這是科查大師煉製的藥劑麼？」

    格朗不置可否的冷笑了幾聲，輕輕的搖了搖頭。他自以為自己看透了林齊的那點小把戲，這種藥劑肯定是科查大師出品。就憑林齊這個小惡棍在伯萊利城的人脈和關係，他還能得到什麼好的藥劑不成？他唯一能得到藥劑的地方，就是科查的實驗室。

    林齊也不吭聲，他走到格朗身邊，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小塊黑麵包，然後打開藥瓶，將一滴淡粉色的粘稠藥劑滴在了麵包上。等得藥劑被麵包充分吸收了，林齊吹了聲口哨，將黑麵包丟進了屋子，恰好落在了那條趴在壁爐前打呼嚕的金色臘腸狗面前。

    身長一尺有餘的臘腸狗慢吞吞的抬起眼皮，它看了看面前的黑麵包，鼻頭仔細的嗅了嗅，猶豫了一陣，這才張開嘴將那塊黑麵包吞了進去。格朗不以為然的揮動了一下手杖，黑麵包？他的夫人最寵愛這條小臘腸狗，它平日裡吃的都是燕麥粥和白麵包，什麼時候吃過黑麵包這種低劣的食物？

    「惡棍學生就是惡棍學生！」格朗歪了歪嘴，他有點膩味的看著林齊：「但是，大學城需要這樣的學生存在。」

    格朗心知肚明，他有好幾件事情都是通過林齊完成的，包括跟蹤他的夫人的馬車，查出他的婦人最近勾搭上的那個權貴的真實身份之類，這些事情都是林齊幫他完成。當然，這些事情都是通過巴林神父聯繫的，兩人之間從來沒產生過直接的聯繫。

    這還是林齊第一次和格朗先生面對面的交流，格朗先生對林齊滿是不屑，但同時又充滿了忌憚之意。

    就在格朗先生皺著眉頭思忖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時，也就是三五個呼吸的時間，那條毛色光澤潤滑的小臘腸狗突然劇烈的哆嗦起來。它原本紫綠色的眸子突然充滿了血絲，變得赤紅一片，它發出低沉的咆哮聲，金色的狗毛一根根的豎起，令得它纖長的身體顯得格外的粗壯。

    變得粗壯的不僅僅是這條可憐的小狗的身體，它身上的某個部分正在以令人驚訝的速度迅速膨脹。

    大冬天的，並不是貓狗之類的動物發情的季節，反而是它們養精蓄銳以待來年的日子。但是這條小狗在吃下那塊黑麵包後，已經變得精力充沛無比，它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呆滯的充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剛剛格朗先生座椅上的一塊軟墊，嗷嗷叫著撲了上去。

    一個虎躍跳上了座椅，小小的臘腸犬嘴角彎起，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四肢抱著那個用東方來的絲綢和中東的長絨棉製成的軟墊子，身體劇烈的起伏起來。

    格朗先生張大了嘴，他也曾經在某些力不從心的時刻服用過某些奇怪的藥物，但是沒有一種藥物能有這樣的神效。短短三五個呼吸而已，這條小臘腸狗居然變得這麼衝動，這樣虎虎生威？

    格朗先生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他小腹一陣灼熱，他眼前突然閃過那個吉塞人流浪劇團領舞的吉娜小姐嬌俏的面容，還有她那青春的、矯健的，宛如一頭雌豹子的美麗身體。

    「噢，這種神奇的藥劑！」格朗矜持的背起雙手，壓低了聲音說道：「好吧，學員林齊，這一瓶藥劑，你覺得它價值多少呢？」

    『噗嗤』一聲傳來，那條小臘腸犬已經將軟墊戳破了一個窟窿，白淨的棉花紛紛揚揚的飛了起來。

    格朗先生的嘴角抽了抽，他對這藥劑的興趣更加強烈了。如此的霸道，威猛，他突然想起了他的青春歲月。

    「一瓶？」林齊驚訝的看著格朗先生：「您開什麼玩笑？一瓶？不，不，不，這種神奇的藥劑配製困難，原材料極其稀少，在神秘的東方，只有他們的國王和貴族才有資格享用。這藥劑怎可能一瓶一瓶的觸手？」

    帶著詭譎的笑容，林齊對驚愕不已的格朗先生笑道：「一滴一個金幣，親愛的格朗先生，這種神奇的藥劑是一滴一滴分別出售的。您看，現成的例子放在這裡，您家的這條小可愛，現在是多麼的活力充沛啊？」

    可憐的小臘腸狗已經將那個軟墊子撕成了粉碎，它迫不及待的跳到了屋子角落的沙發上，抱著一個新的墊子劇烈的聳動起來。格朗先生出神的望著那粉碎的軟墊子，若有所思的用手杖磨蹭了一下自己的下巴：「一滴一個金幣，應該是很公平合理的價錢，我必須承認這一點，這種神奇的藥劑，他值這個價錢！」

    挺起胸膛，格朗先生一本正經的說道：「這一瓶藥劑，大概能有一百滴？學員林齊，如果你願意用三十個金幣將他交給我，那麼你，還有你的幾個朋友，他們今年的所有學科考評都是優異！」

    所有學科都是優異？

    想到鐵拳兄弟會那些成績向來在及格線上逛蕩的核心成員，林齊立刻將藥瓶塞到了格朗先生手中。

    「慷慨的格朗先生，它是您的了！」

eric7877

第十六章 可怕的東方人

　　大雪不斷落下，已經在屋頂和地面積上了厚厚的一層。

　　伯萊利城的北部區是魚龍混雜的碼頭區，是伯萊利城最混亂最野蠻最暴力最危險的區域。相對應的，伯萊利城的南城區域則是歷史悠久的老商業區，東方的絲綢和茶葉，海外的煙草和珠寶，矮人的兵器，精靈的藝術品，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在這裡都能找到。

　　和碼頭區的野蠻景象不同，南城區商業區內充斥著一股奸猾油滑的氣息。碼頭區多得是敢於為兄弟兩肋插刀或者在人家兩肋上插刀的好漢，而商業區內出沒的則是各種拐子、騙子、小偷等等。

　　一大早，市政廳派出的雜役和商業區商舖自家的僕役正在聯手剷除夜間的積雪，身穿黑衣的維克就坐在了一座高樓的頂部，藏身在三根粗大的煙囪後面，瞇著眼望著遠處的一條街道。

　　按照林齊的要求，這兩天維克已經招攬人手監視瘸子店，想要發現江永一行東方人的蹤跡。剛剛就在維克吃早餐的時候，有消息傳來，江永孤身一人出現在商業區，而且正在一間絲綢店舖內詢問各種絲綢和緞子的價錢。

　　維克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看到街口上那間有著百年歷史的絲綢老店『駝子店』。那家店舖的店面極大，足足是附近其他店舖的十倍大小，裡面擺滿了來自東方的絲綢和各種珍貴織物。

　　商業區的駝子店和碼頭區的瘸子店齊名，一個駝子、一個瘸子，他們是伯萊利城黑暗世界的兩大巨頭，手下都有著上千名聽從驅遣的暴徒和惡棍。兩人相互競爭，卻又相互合作，他們相互拆台，卻又共同應付外敵的侵襲，結成了一種古怪的共生關係。

　　比如說瘸子店從那些海盜手上廉價購買贓物，其中的絲綢和茶葉等東方貨品就會交給駝子店販賣。而駝子店也謹守黑暗規則，他們從來不會直接從海盜手上拿貨。他們小心翼翼的看護著各自的地盤，自己一方的屬下從來不會輕易踏足另外一方的領地，但是同時一旦有警備廳或者外來的幫派想要針對他們做點什麼，他們就會立刻聯手。

　　瘸子和駝子，這是伯萊利城黑暗世界的兩大招牌，兩個流傳了數百年的傳奇。

　　維克有著讓人欽羨的好視力，他天生就能在黑暗中視物，尤其是在白天的時候，他的視線比普通人遠了一倍以上，視野更是能覆蓋自己面前幾近一百八十度的廣闊地域。這一切都讓維克有著成為一個極品盜賊、極品刺客的絕佳天賦。

　　這裡距離駝子店足足有三百多米，但是維克能清楚的看到店舖內發生的一切。

　　身穿黑色披風裹住全身，僅僅露出面目的江永正在駝子店內詢問各種絲綢和緞子的價碼。他不時的撫摸著那些光滑的珍貴的織物，臉上帶著一絲怪異的冷笑。

　　維克搞不懂這個奇怪的東方人來駝子店做什麼，他來自東方，他身上的衣物都是用極品錦緞織成，他怎麼會對駝子店的絲綢有興趣？難不成他在進行市場調查？

　　和林齊一樣，維克也是第五大學財會專業的學生，江永的這種行為，他只能用市場調查來形容——也許，這個東方人在調查一匹絲綢從東方運到西方後的利潤？

　　瞇著眼望著江永，維克目光掃過了駝子店門前兩個衣衫襤褸的瘦小漢子。

　　那兩個人不是鐵拳兄弟會的人，而是南城商業區的地頭蛇，只要花錢就能為你做任何事情的地痞無賴。這裡是駝子的地盤，維克不願意動用自己的人手來監視江永，他只花了十個銅子的定金就讓這兩個無賴盯上了江永。

　　這兩個無賴地痞頂不上什麼用，盯梢的主力是維克自己，這兩個無賴只是維克丟出去的一塊石頭，拿來試探江永的工具。希望他們能引起江永的注意，然後維克就能通過江永的反應揣測他的真正實力。

　　維克知道這些地痞的稟性，不說自己花了十個銅子要他們盯著江永，就算是他們自己碰到了江永這樣的大肥羊，也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他期待著稍後會發生的事情，江永到底是披著羊皮的猛獸，還是一條真正的大肥羊呢？

　　江永在駝子店足足耗費了將近一個小時，維克在屋頂上凍得手腳冰冷，好容易才看到他走出了駝子店，背著雙手很是悠閒的順著一條小巷向前行去。維克擦了擦被凍出來的鼻涕，暗自問候了一聲江永的母親，順著路邊樓房的屋頂，遙遙的綴了上去。

　　有著天生變態的目力，江永的一舉一動都盡在維克的監視下。

　　那兩個地痞沒有辜負維克的希望，他們一邊打著寒戰，一邊跟上了江永，一直跟著他走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讓維克歡喜的事情發生了，兩個地痞相互望了一眼，拔出了匕首偷偷摸摸的向江永逼了上去。

　　隔著三百多米的距離，維克望著不斷向江永逼近的兩個地痞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條小巷子荒僻無人，正是殺人劫貨的好地方。如果江永表現出來的實力不夠強大的話，維克毫不介意給他補上一弩箭。

　　怪笑一聲，維克正要進入潛行狀態，猛不丁的他渾身一抖，好似一桶冰水從他頭頂直澆了下來，他渾身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冒出，他嚇得手腳冰冷，再也不敢動彈。

　　數百米外，小巷中的江永陰惻惻的冷笑了一聲，他週身被一層淡淡的紫色光暈籠罩，身體宛如一頭發狂的駿馬向後倒沖，兩肘狠狠的撞在了兩個無賴的胸口。

　　兩個無賴沒能發出一聲慘叫，身體直接爆炸開，變成了無數極其微小的血肉噴灑了出去。他們的血肉噴出後迅速結成了冰片，變成了大片白濛濛的冰霜向著後方噴射。

　　江永譏嘲的冷笑了一聲，他輕輕的拍了拍手掌，繼續背著雙手若無其事的向前行進。

　　維克的腦門上冒出了大片的冷汗，他嚇得渾身一軟，狼狽的坐在了一根煙囪後面。

　　「該死的，這個東方人，他是一個天位騎士！」

eric7877

第十七章 不幸被擒

    天位騎士！維克覺得自己要瘋掉了。

    他和林齊都錯誤的判斷江永只是一個上位騎士，但是他做夢都沒想到江永擁有天位實力。

    和普通的健壯大漢不同，一個成年壯漢，擁有再健壯的身體，也不能冠以騎士頭銜。只有激發潛力，擁有『氣』的戰士，才能擁有騎士封號。這是在復甦歷之前，從遠古的黑暗歷和毀滅歷時期就流傳下來的說法。

    在西方，這種氣被稱之為『戰氣』或者『鬥氣』；在東方，這種氣同樣被稱為『內氣』或者『元氣』。雖然名稱有所不同，但是實質都是一樣，都是將肉體鍛煉到極限後，壓搾生命潛力激發出的一種自內而外的強大力量。

    白、紅、橙、黃、綠、青、藍、紫、紫金，這九種色澤，就代表了人位、地位、天位三等騎士擁有的獨特鬥氣的色澤。這色澤和人類能觀到的天空大氣的九重顏色相互對應，號稱九色九重天境。

    擁有白色、紅色、橙色三色鬥氣的是人位騎士，黃色、綠色、青色三色鬥氣是地位騎士，藍色、紫色、紫金色三色鬥氣則是天位騎士的特徵。尋常人所謂的上位騎士也不過指橙色和黃色水準的人位或者地位下品騎士，青色的地位上品騎士已經是極其罕見的高手，而江永居然是一個有著紫色鬥氣的天位騎士。

    人位騎士可以輕鬆的戰勝十倍以上的敵人，地位騎士就能在戰場上做到百人敵乃至千人敵。而天位騎士麼，除非有同階的騎士或者『能者』對付，否則人數在他們面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可憐維克在一年前才剛剛從粉白色突破到了純白色水準，擁有了人位一品騎士巔峰的實力，再努力兩年也許能達到人位中品騎士，也就是紅色鬥氣的水準。整個鐵拳兄弟會實力最強的也不過是擁有深紅色鬥氣的恩佐，以及那個讓人看不清虛實的兄弟會頭目林齊。

    以這麼微弱的實力，居然想要算計一個有著紫色鬥氣的天位騎士，那完全等於自殺！

    更不要說江永不是一個人，他身邊還有十幾位同伴。如果那些同伴全部是天位的實力！不，不需要他們都是天位的實力，只要他們都是地位高階的力量，他們就能將輕鬆掃蕩整個伯萊利的黑暗世界。

    除了有著大批精銳騎士的帝國軍部，以及潛勢力無比龐大的教會，西方大陸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勢力對付得了一個天位騎士。

    「頭兒，真見鬼，你怎麼選中了這麼一個該死的目標？」

    維克一邊埋怨林齊的眼力，一邊順著一條外設的煙囪滑下了地面，落在了一條小巷子裡。他要立刻返回第五大學，給林齊通告這個要命的消息。他們看上的肥羊不是肥羊，而是一頭隨時可能將他們所有人殺死的魔獸。

    「要命，實在是太要命了！」

    維克依舊在為剛才自己目睹的那一切而驚悸不已，兩個活生生的人，居然被江永一擊打成了粉碎。鐵拳兄弟會也曾經參加過好幾場大規模的鬥毆，維克也親手將人打得重傷，甚至用弩箭收取過對頭的性命。但是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血腥、這麼殘酷的一幕。

    兩個大活人，居然被一擊變成了無數的冰片飛散。

    那江永下手好狠，太毒辣，太陰狠，像這樣歹毒的出手，這樣不問清緣由就輕鬆收割兩條性命，維克一想到那血肉橫飛的一幕就不由得渾身直哆嗦。

    「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這群東方人，簡直是見鬼！」維克皺著眉頭，回想著從瘸子店的女傭麗莎那裡收買來的情報：「那個江永的下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難道他是一個女人？但是他看上去不像是女人呀？而且女人怎可能有這麼狠辣的手段？」

    一門心思猜測著江永的來路，維克忽略了自己身邊的情況。

    他順著煙囪滑下的小巷裡，十幾個彪形大漢正在圍毆一個面色憔悴的青年。一個身穿華服，腰間佩劍的浮華青年正站在小巷子裡，眉開眼笑的看著那青年被打得頭破血流。

    維克落地的時候腳踏積雪發出了沉悶的響聲，那浮華青年驚訝的回過頭，恰好看到了十幾米外的維克。看到維克面色慘白魂不附體的摸樣，那浮華青年呆了呆，隨後無比興奮的大叫起來：「嘿，維克，你這個雜種，你這個骯髒的耗子，你今天可落在了我手上！」

    維克呆了呆，他猛的回頭望了一眼，猛不丁的看到那青年和他身邊的十幾個大手，維克不由得一愣，隨後撒腿就朝巷子的另外一端逃去。維克在心裡大罵自己，他一貫以來都是小心翼翼從不犯錯，但是今天因為江永的歹毒出手剛剛分了分神，居然就落到了這個狼狽的境地。

    他認得那個浮華青年，兔子查理，他是帝國陸軍學院的學員，比林齊和維克等人都高了一年級，如今是帝國陸軍學院四年級的學生。之所以有『兔子』的外號，是因為他極其的欺軟怕硬，在好幾次和鐵拳兄弟會的鬥毆中一旦落了下風他就立刻拔腿逃跑，故而林齊給了他一個『兔子』的稱號。

    兔子查理是鐵拳兄弟會的死對頭，是以陸軍學院的學生為主組建的『圓桌騎士會』的成員。雙方都是不良學生，為了搶奪大學城的地盤，為了某些美貌女學生而爭風吃醋，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原因，雙方在過去三年中爆發了大大小小數十場毆鬥。

    雖然圓桌騎士會的成員都是陸軍學院的學生，他們在武技上、在個人實力上都佔了優勢，但是因為鐵拳兄弟會有林齊這個頭目，數十場毆鬥中圓桌騎士會九成落敗，很是吃了一點苦頭。

    如今眼看維克落單，身邊一個同伴都沒有，兔子查理哪裡肯放過他？

    一道白濛濛的光暈籠罩在維克身上，他竭盡全力的向巷子出口竄去。

    但是兔子查理的身上冒出了淡淡的粉紅色光暈，他以比維克快了一線的速度追了上去。

    維克剛剛跑了沒幾步，兔子查理就到了他身後。斜刺裡一根大木棒狠狠砸了過來，重重的砸在了維克膝蓋上。維克痛呼一聲，被一棍子砸翻在地，兔子查理立刻撲到了維克身上。

    「嘿，雜種，總算抓住你了！」查理一拳轟在維克後腦勺，將他生生打暈。

eric7877

第十八章 警訊

    大雪紛紛落下，上午的課程已經結束，第五大學的學生們紛紛走出教室。空氣中瀰漫著飯菜的香味，尤其是濃郁的煎培根散發出的滾滾濃香讓人垂涎。學生們排著整齊的隊伍，順著剛剛清掃過的潔淨道路向食堂行去。

    伯萊利大學城除開軍部下屬的幾座軍事院校，其他的學校也都進行半軍事化管理，大部分的學生都是循規蹈矩，日常生活都是一板一眼極其規矩。所以這些學生去食堂也都是列隊行進，行止間大有軍隊風範。

    林齊拎著個酒瓶子站在宿舍的露台上，望著遠處列隊走過的學生打了個酒嗝。

    世間有人制定規則，自然就有人破壞規則，毫無疑問林齊就是這種專門破壞規則的人。他舉起酒瓶灌了一口烈酒，含糊的咕噥了起來：「巴林那個混帳傢伙，那張護身符的事情要和他好好算賬。差點害死我，這傢伙，他差點害死我！」

    滿足的拍了拍腰間鼓囊囊的錢袋，林齊欣然大笑了三聲。雖然冒了生命風險，但是他畢竟活著從大師塔出來了。不僅如此，三十個金幣的豐富收入啊，還有一個月就要放年假了，三十個金幣足以讓他在這一個月內活得無比滋潤。

    尤其有了格朗先生的親口許諾，年終的大考也不用擔心了。他和他的那幫好兄弟都能用全優的成績進入第四年也就是最後一年的學習，有了這次全優的成績，等他的兄弟們畢業後，無論是去帝國的行政部門找工作，還是去給那些大貴族做幕僚，這都是極其有好處的。

    「所以，希望那些吉塞人的流浪劇團裡面，多幾個火辣辣的姑娘吧！格朗那老東西喜歡這個！」滿足的吐出了一口酒氣，林齊扭動著腰肢，搖晃著屁股吊兒郎當的走回了宿舍。

    原本還算潔淨的單人宿舍內已經是一地狼藉，地上滿是深色的朗姆酒瓶。不大的屋子正中放了一張小方桌，幾張油紙胡亂攤在桌子上，裡面是已經被吃得沒剩下幾片的燻肉、香腸、烤雞、牛排等美味肉食。

    恩佐坐在林齊的床上，雙腿翹在床頭櫃上，正愜意的用牙籤剔牙。他身邊放著一個鐵皮杯，裡面泡了一杯加了白糖和牛奶的紅茶。他瞇著眼，無比舒適的哼哼著：「吃飽喝足以後，能品嚐一杯好茶，這是貴族老爺的生活啊！」

    同樣撐得肚子高高鼓起，白淨的臉上滿是油光的於蓮坐在寫字檯上，正拿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鏡子左看看、右看看，用一條白色絲巾小心翼翼的擦去嘴角殘留的一點食物痕跡。聽得恩佐的話，於蓮不由得給了他一個白眼：「恩佐，就算是貴族老爺，也不是人人都能吃這麼好，喝這麼好，然後泡上一壺好茶的！」

    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於蓮瞪著油紙裡剩下的一隻熏雞翅膀，很是糾結的盤算著要不要將它也消滅掉。他已經撐到了嗓子眼裡，實在是吃不下任何東西了，但是這熏雞翅膀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於蓮搖頭道：「最少在我認識頭兒之前，我在大學城裡，已經有三年沒碰一滴茶水啦！」

    恩佐若有所思的望著天花板：「那是當然，敗落貴族嘛！可是於蓮，我和你不同，我是要用自己的劍，用我的軍功去博取一個貴族封號！不要太高，一個戰功勳爵就足夠了，然後嘛，一個幾百畝的莊園，一片富饒的山林，最好還有一小片出產各種淡水魚的湖泊，或者一小段河道！」

    於蓮惱怒的瞪著恩佐，他的確出身敗落貴族家庭，恩佐居然當著他的面揭他的瘡疤！如果不是在武力值上他幹不過恩佐的話，他一定要讓恩佐這輩子都喪失作為一個男人的能力。

    於蓮在肚皮裡惡毒的腹誹恩佐，也許沒有了那種能力，他也就會打消成為貴族的念頭？畢竟大家做了幾年的狐朋狗黨，所有人都知道恩佐為什麼念念不忘的要成為一個貴族。這個傢伙想要成為貴族的原因，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古怪的一個。

    有點酒勁上頭的林齊搖擺著身體走到了方桌邊，慷慨的掏出了十幾個金幣丟在了方桌上。

    「親愛的財政官，好好的安頓一下兄弟們。唔，給家裡特別困難的幾個兄弟，給他們一家送兩條厚衣服。家裡有孩子的兄弟嘛，過冬可不容易，給他們每家的孩子送幾條結實點的麵包棍，這樣子兄弟們過冬就容易許多了！」

    除開恩佐和於蓮，屋子裡最後一個人就是坐在桌邊還在努力吃喝的葛朗姆。身材並不高的葛朗姆體重是林齊的兩倍，是一條典型的第五大學財會專業的寄生蟲體型。他肥碩的身軀往不大的宿舍內一坐，整個宿舍的空間立刻被他佔去了一半。

    嘴裡叼著一條豬尾巴的葛朗姆看到林齊丟下的金幣，他不大的，被臉上的肥肉擠得只留下一條縫的眼睛驟然瞪圓了。麻溜的將十幾個金幣抓在了手中，親暱的將它們在臉上擦了擦，艱難的將那條小豬尾巴吞了下去。

    「頭兒，放心吧，我不會浪費任何一個銅子的！」

    葛朗姆個人戰鬥力為零，但是他是鐵拳兄弟會所有人最為信賴的財政官。

    葛朗姆是個妙人，一個絕頂的妙人。林齊之所以結識他，就是因為葛朗姆曾經被軍事學院的惡棍學生敲詐勒索，但是那兩個倒霉的惡棍搜遍葛朗姆全身，也只找到了兩個銅子兒。而戰鬥力為零的葛朗姆在兩個銅子兒離開他的錢袋那一瞬間，宛如惡魔附體一樣憤然躍起，將兩個牛高馬大的戰士壓斷了三十幾根肋骨。

    如此豐功偉業，林齊對葛朗姆驚為天人，從此葛朗姆就成了鐵拳兄弟會不可缺的一份子。

    有視財如命的葛朗姆管理兄弟會的財政，大家都很放心，非常的放心。

    林齊看著一枚枚金幣緩緩消失在葛朗姆的錢袋裡，他的心臟一陣劇烈的抽搐，強烈的痛苦讓他差點流出淚來。他低聲咕噥道：「可愛的喔喔叫，你們就要離開我了！」

    就在林齊心痛不已時，宿舍門被人暴力的推開。

    肥胖的巴林神父擠進了門框，他擦了擦汗水，狼狽的叫嚷了起來。

    「真見鬼，這事情和我無關！林齊，你們的兄弟維克被圓桌騎士會抓走了！」

eric7877

第十九章 交換條件

    恩佐和於蓮幾乎是同時衝到了巴林神父面前，一人一邊拎著他的肩膀將他暴力的拉進了房間，重重的按倒在地。一聲兵器出鞘的脆鳴響起，林齊不知道從哪裡拔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單刃大斧頭，怒氣沖沖的按在了巴林神父的脖子上。

    巴林神父驚恐絕望的張開嘴想要高呼救命，但是葛朗姆已經無比麻利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肚皮上。

    可怕的重壓讓巴林神父瞪大了雙眼，可憐的他吐出一口氣，胸腔內所有氣息被擠走，再也無力叫嚷一聲。葛朗姆哼哼著扭動了一下屁股，巴林神父的腰肢頓時傳來脊椎骨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於蓮反身一腿將房門關閉，林齊慢慢彎下腰，陰沉的面孔湊到了巴林神父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巴林神父被葛朗姆壓得面色發紫，好似離開水的魚一樣狼狽的呼吸著，但是葛朗姆幾近四百斤的體重擠壓著他的胸膛，讓他根本無法吸入半點空氣。

    「維克被圓桌騎士會的人抓走了？」林齊慢吞吞的詢問道。

    巴林神父可憐巴巴的看著林齊，喉嚨裡發出了難聽的『咯咯』聲。他只是一個中間人，大學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不良學生團體和他多少都有點聯繫，他只是一個傳信的中間人而已。感受著脖子上冰冷的斧刃，巴林神父無比虔誠的向周天諸神祈禱，降下審判的雷霆，將這群惡棍劈死吧！

    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未來的帝國精英，怎能在房間裡私藏這種凶器？如果巴林神父沒看錯的話，林齊手上的這柄大斧頭是屠宰場的屠夫專門用來對付某些大型牲口的，一斧頭下去絕對能將一個人攔腰劈成兩半！

    這裡是第五大學的學生宿舍，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屠宰場才會有的東西？饒是巴林神父見多識廣，他的腦筋也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尤其是當自己被這柄大斧頭貼住了脖子時，巴林神父的思維已經徹底凍結了。

    葛朗姆『吧唧吧唧』的咀嚼著一個煮雞蛋，他仔細的打量著巴林神父的臉色，等得巴林神父的臉已經從發紫變得快要發黑時，他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木凳上。他不得不小心一點，自從半年前他一屁股坐塌了林齊的床鋪，被林齊暴打一頓後，他現在變得很謹慎、很小心。

    所以剛才他那一下沒有砸斷巴林神父的肋骨，這實在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巴林神父猛的抽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怪異的風嘯聲。他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這才結結巴巴的叫嚷起來：「和我無關，你們知道的，和我無關。我和陸軍學院的那群惡棍沒什麼交情，艾森神父才是陸軍學院的助教神父，我和他們那群下三濫的貨色可沒半點兒關係。」

    林齊陰沉著臉望著巴林神父，他沒搭理巴林神父的叫喚，而是冷笑道：「如果將您剁成十八塊，然後半夜丟進塞恩河，只要一夜的功夫，您就會順著河水飄出去幾百里地，從此世上再也沒有巴林神父了。」

    巴林神父嚇得面色慘白，他哆哆嗦嗦的說道：「這，這是謀殺！」

    林齊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冷笑道：「錯了，這不是謀殺，這是失足落水身亡！」

    巴林神父差點沒哭了出來，他又是害怕又是憤怒的低聲吼道：「都剁成十八塊了，怎麼不是謀殺？」

    林齊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他用粗糙的斧刃刮了刮巴林神父肥胖油膩的脖子，冷笑道：「原來如此，真的哦，失足落水的話，不可能變成十八塊的。那，我們將您灌醉後打暈，然後丟進河裡？」

    古怪的笑了一聲，林齊陰沉著臉說道：「一個喝得酩酊大醉，還被打暈的人，他還會游泳麼？」

    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巴林神父低聲哀嚎道：「可是林齊先生，我們是朋友，我們是朋友啊！」

    林齊冷笑了幾聲，他堅定的搖頭道：「不，我們不是朋友了，從昨晚開始，我們不是朋友了！所以您會失足落水，就算警備廳的銅帽子找到了您，那也是您酒後閒逛失足落水身亡！」

    巴林神父眨巴了幾下眼睛，他神奇的止住了剛剛還滾滾而下的熱淚，若有所思的望著林齊。沉思了一陣，他緩緩點頭道：「那張護身符，抱歉，我拿錯了，那一張，不是教區大主教親自製作的那一張。但是請相信我，不是我有意欺騙尊貴的林齊先生，是我酒後拿錯了。」

    深沉的歎息了一聲，林齊頷首道：「是啊，您拿錯了，但是我差點被科查大師一個火球幹掉！」

    巴林神父豎起了三根手指：「三百張贖罪符，成本價，您明白的！」

    林齊咬牙切齒的瞪著巴林神父：「三百張贖罪符，三千個銅子兒，扣除成本，我的利潤只有區區十來個金幣，我的一條命，只值這麼點麼？兩千張贖罪符，成本價，您明白的！」

    巴林神父咬牙切齒的望著林齊，他憤怒的低聲吼道：「兩千張？市面上突然出現太多的非教會出品的假贖罪符，你知道這會引起多大的麻煩麼？最多一千張，否則你殺了我吧！還有，利潤我要分一半！否則，你還是殺了我吧！」

    林齊收起了大斧頭，那柄沉甸甸的凶器神奇的消失無形，恩佐和於蓮也滿臉是笑的將巴林神父扶了起來。一千張非教會印刷的贖罪符，這筆利潤很是不錯了，巴林神父現在是大家的財神爺，當然要對他恭敬一點。

    輕鬆的拍了拍手，林齊咬著牙冷笑道：「好吧，現在，親愛的巴林神父，請告訴我，那群卑鄙的、無恥的、下流的混賬胚子，他們是怎樣抓走維克的？還有，他們提出了什麼條件？」

    巴林神父擦了擦額頭上被嚇出來的冷汗，搶過方桌上的一瓶酒胡亂灌了一氣。

    滿足的打了個酒嗝，巴林神父瞇起了眼睛。

    「他們怎麼抓走維克的，我真不知道其中的過程。」

    「但是他們的條件可不簡單。林齊，他們要你們鐵拳兄弟會的幾個頭目，今晚午夜去劍和美女酒館後面的那條巷子和他們談判。」巴林神父的面色陰鬱：「他們要你們帶上足夠的，金幣！」

    林齊的嘴角抽了抽，劍和美女酒館，那是陸軍學院學生們平日活動的據點。

eric7877

第二十章 金幣，我的命

　　下午，林齊罕見的拎著書包走進了教室。

　　巨大的半圓形階梯式教室內已經有不少學生就座，葛朗姆和於蓮一左一右的跟在林齊身後，大搖大擺的在教室的第一排正中間位置落座。第一排的其他學生向他們望了一眼，紛紛起身去了後面幾排的位置。

　　所到之處，方圓五米內再無其他學生，這就是林齊這一夥人滔天凶焰帶來的結果。

　　維克被圓桌騎士會活捉，一切應付手段都由恩佐去準備。今天下午的這堂課，是第五大學財會專業最有名的『金幣教授』寇恩主講的專業課程，兩年來林齊風雨無阻，無論多大的事情，從來沒耽誤過任何一次寇恩的課程。

　　金幣教授寇恩，在第五大學是出了名的寄生蟲中的吸血鬼，吸血鬼中的寄生蟲。他曾經手掌重權，是帝國軍部後勤部的首席大臣，但是因為某些貪污嫌疑，他被軍部驅逐，被聖路易十三世剝奪了一切官職，他只能黯然來第五大學，利用自己在財務上的專業知識混了個財會專業教授的工作混飯吃。

　　吸引林齊的，就是寇恩教授在課堂上毫不保留的傳授的各種絕妙的財務手段，能夠讓任何一個審計會計都頭昏目眩的財務手段，能夠大肆虧空、貪污卻讓人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的實用技巧。

　　甚至，如果你私下裡給寇恩教授一點兒金燦燦的喔喔叫，他隨意指點的幾句話，就能讓人獲取不菲的利潤。所以風雨無阻，哪怕天上下刀子，林齊也從來沒耽擱寇恩教授的任何一堂課程。

　　隨著下午第一堂課上課的鐘聲響起，身形瘦削，臉尖尖的好像一根錐子，生了一對三角眼，慘綠色的眼珠宛如餓狼，好似總在尋求獵物的寇恩教授邁著四平八穩的四方步，背著雙手，佝僂著腰肢緩步走進了課堂。

　　當寇恩教授走進來的時候，教室內上百名第五大學財會專業第三年級的學生，包括林齊和葛朗姆、於蓮在內，同時起身用力鼓掌，藉以表示對這位財會領域的大人物致敬。

　　曾經官至軍部後勤部首席大臣，掌握帝國百萬大軍所有的後勤供應和物資管理大權，出身貧寒的寇恩教授在坐上後勤部首席大臣那個職位前，他在外還有上千個金幣的欠款。但是等得寇恩教授做了後勤部首席大臣三年後，等他被軍部驅逐，被帝國皇帝剝奪了一切官職時，他在某個銀行的秘密戶頭上已經存下了五萬金幣的巨款！

　　錯非是那個銀行家出賣了寇恩教授，無人知曉他居然有如此豐厚的身家。

　　同時更沒有人知道，寇恩教授是否還在其他的銀行家那裡有更多的秘密戶頭。

　　一切都被迷霧遮擋著，寇恩教授做了三年後勤部的首席大臣，在他被去職之前，帝國皇帝召集了三十六名審計會計，對軍部後勤部三年來的所有賬目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徹底審查。但是沒有絲毫的紕漏，就連每一個銅子兒的花費都能找到來龍去脈，僅僅從賬面上反應，寇恩教授清廉如水。

　　但是那秘密戶頭上的五萬金幣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沒人知道寇恩教授從哪裡弄來了這筆錢！

　　錯非那個銀行家是寇恩教授某位政敵的密友，錯非那個銀行家違背了銀行家的第一守則出賣了寇恩教授，怕是他直到現在還坐在軍部後勤部首席大臣的位置上——甚至在他被驅逐之前，曾經有風傳，說是皇帝陛下有意讓寇恩教授成為帝國的財政大臣。

　　如此精彩的一個任務，對金幣有著強烈慾望的林齊、葛朗姆和於蓮，他們怎能不對寇恩教授敬若神明？

　　寇恩教授穩穩當當的站在了講台上，他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坐在第一排中間位置的林齊，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尤其欣賞的將目光在葛朗姆身上停留了兩秒鐘，對於葛朗姆這個死要錢的性格，寇恩教授更是青睞有加。

　　輕咳一聲，寇恩教授緩緩的舉起了右手：「我們的宗旨是什麼？」

　　「金幣！金幣！金幣！」教室內所有第五大學財會專業的學生雙眼發紅的放聲咆哮著。

　　「我們的信仰是什麼？」寇恩教授繼續發問。

　　「金幣！金幣！金幣！」所有的學生繼續放聲大吼。

　　「我們的人生目標是什麼？」寇恩教授的聲音驟然拔高了三個音。

　　「無數的金幣！更多的金幣！盡可能多的金幣！」教室內的氣氛達到了沸點。

　　寇恩教授滿意的放下手，矜持的點了點頭：「很好，你們都是很好的學生。記住我教過你們的，我們財會人員的宗旨，就是用一切合法的不違規的手段，將金燦燦的金幣，銀晃晃的銀幣，還有可愛的銅子兒，安安穩穩的放在口袋裡。」

　　輕歎一聲，寇恩教授緩聲道：「再一次鄭重的提醒所有在場的孩子們，選擇一個可靠的銀行家！」

　　微微晃了晃乾癟的手掌，寇恩教授開始了他今天下午的授課。他今天下午授課的主題是：『按照主家的爵位和產業，如何精確的計算在一個貴族家族身上一年能夠貪墨金幣的安全極限』！

　　林齊等人如癡如醉的傾聽著寇恩教授的傳授，這一言一句，可都帶著閃閃金幣的芬芳啊！

　　兩個小時的課程一晃而過，寇恩教授宛如來時那樣，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進了教師專用通道。林齊急忙追上了寇恩教授，不動聲色的將一個金幣放進了寇恩教授的口袋，然後將秘藥大師科查的那張羊皮紙遞給了寇恩教授。

　　羊皮紙上記載了科查向第五大學後勤處索要的各種實驗材料的種類和數量，作為一個秘藥大師，科查使用的材料都極其稀有罕見，相對應的價格也極其的高昂。

　　寇恩教授矜持的掃了一眼羊皮紙上記載的材料，瞇著眼微微沉吟了片刻，輕輕的拍了拍林齊的肩膀。

　　「十年十葉月花草中，可以摻入十葉月光草，無論形狀、氣味還是其他特性，兩者幾乎一模一樣。月花草一株價值三金幣，但是月光草，那是餵馬的飼料。這裡需要三千株月花草，還要磨成粉後送去，那就更沒問題了。」

　　掐指一算，寇恩教授點頭道：「三千株月花草，摻入三十株月光草是絕對沒有風險的。」

　　林齊的眼睛一亮，恭敬的向寇恩教授深深鞠躬行禮。

　　寇恩教授滿意的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林齊的肩膀。

　　「是棵好苗子，好好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