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 光明紀元 [全書完]

eric7877

第二十一章 眩暈藥劑

    寇恩教授的課程結束後，林齊立刻忙碌了起來。首先他跑去了後勤處，將科查大師索要的材料清單交納了上去。別的材料也就罷了，三千株十年十葉月花草需要一定的時間去搜集，預計要兩個月後才能收集齊全。

    從後勤處拿走了一部分現存的材料，林齊又從巴林神父那裡勒索了一張護身符，提心吊膽的踏進了大師塔。

    這一次科查大師沒有發神經，林齊走進他實驗室的時候，科查大師正坐在實驗室角落的木凳上，端著一個水晶燒杯，饒有滋味的品嚐著一種慘綠色不斷冒出氣泡和白色氣霧的液體。

    看到林齊走進實驗室，科查大師將燒杯放在黑色玄武岩製成的試驗台上。他放的時候稍微用力了一點，燒杯微微一晃，幾滴慘綠色的液體濺了出來，灑在實驗台上燒得檯子『吱吱』作響，一股淡淡的酸澀氣味迅速在實驗室內蔓延開來。

    林齊打了個寒戰，也只有科查這樣的怪物才能享用這種可怕的東西吧？看這情形，這液體起碼帶著不弱的腐蝕性，正常人喝一口，估計內臟都會被融化了。

    科查古怪的笑了幾聲，他含糊的咕噥道：「最近有點食物淤積消化不良，所以配了點消食藥劑通通腸道。唔，我要的東西，你都帶來了麼？」

    將身上背著的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木盒子小心的放在一張材料台上，林齊恭敬的向科查鞠躬行了一禮：「尊敬的科查大師，三千株十年十葉月花草大概需要兩個月才能調配齊。其他的材料麼，雙頭蛇的腦髓、白毛翼虎心臟熱血、黑齒毒蝙蝠的牙齒等十八種材料，大概也要一個月到兩個月才能準備好。」

    「無能的廢物！」科查瞇起了眼睛，眸子裡綠光閃爍，也不知道他是在說林齊無能還是在詛咒那些後勤處的官員。他沉吟了一陣子，這才緩緩起身低聲咕噥道：「我要配製一種藥劑，這些材料都是不能缺少的，既然要兩個月後才能得到。。。」

    林齊想到了自己父親的信，他急忙低聲說道：「尊敬的科查大師，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放年假了，我。。。」

    科查緩緩的點點頭，他望著林齊，露出了一個足以將小孩子嚇哭的笑容：「很好，你已經為我服務了三年，三年沒有休過年假了吧？既然材料不就手，那麼，你就回家看看家人吧。看，我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

    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科查冷聲道：「但是在這之前，給我準備兩個月的食物，你不想我在這裡活活餓死吧？林齊？嗯？上次我可餓得差點要靠藥劑來頂著呢。」

    林齊一陣汗顏，他突然響起，科查說自己有點消化不良，不會是昨天自己給他送來了大批的燻肉和其他食物後，他餓得狠了，就不顧自己腸胃消化能力拚命大吃了一頓吧？可憐的大師，難怪他今天在喝這種可怕的消食藥劑來幫助自己的腸胃。

    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林齊微微屈身恭維道：「這是我的錯誤，還請您原諒。」

    眼珠一轉，看到科查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林齊小心翼翼的補充道：「那麼，我明天再來為您補充食物好麼？因為今晚上，我還有一點麻煩事情。」

    科查詫異的看向了林齊，他歪著腦袋低聲喝道：「麻煩事情？什麼麻煩事情？是誰敢找你的麻煩？難道他們不知道你是在為我服務麼？是誰在挑釁你，是誰通過挑釁你來挑釁我的權威？」

    三年了，為科查做牛做馬三年，林齊還是第一次看到科查這麼人性化的舉動。似乎他有點護短？或者，只是單純的看重自己的顏面？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對林齊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

    輕咳了一聲，林齊擠出了一副可憐模樣，他低聲說道：「您知道的，三年來，我一直兢兢業業的為您服務。而我在學校，也是循規蹈矩的優秀生，三年來，每一年我的成績都在財會專業名列前茅。」

    長歎了一聲，林齊可憐巴巴的望著科查說道：「但是，正如您所知的，這世上有好人，也一定會有壞人。在伯萊利大學城，就有這麼一群惡棍，他們以敲詐勒索為生，他們喜歡借助自己的暴力欺壓我們。」

    「圓桌騎士會，他們是一夥敗類！」林齊憤怒的揮動著拳頭：「他們是陸軍學院的一夥惡棍，他們糾集在一起，每天盤算著的就是欺壓我們這些可憐的窮學生。」

    兩行熱淚滾滾而下，林齊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最好的朋友維克，今天被他們抓住了，他們要我晚上去他們指定的地點交錢換人。他們威脅我，如果我不給他們足夠的錢，他們就會打斷維克的手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林齊黯然流淚道：「您知道的，我們都是窮學生，否則我們為什麼會來大師塔為諸位大師服務呢？」

    科查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吧？以大師塔在大學城的惡劣名氣，每年都有三五十名服務生慘死的惡劣記錄，不是窮困潦倒的窮學生，誰會冒生命危險來為大師塔內的這些怪物服務？

    林齊低下頭，異常傷心的說道：「維克是個老實人，他的家裡都指望著他能出人頭地，他家裡人節約了最後一個銅子兒才讓他來第五大學就讀。如果他的手腳被人打斷，那麼。。。」

    性格怪癖的科查吧嗒了一下嘴，他走到了自己存放成品藥劑的架子前，取下了兩瓶紅色和三瓶淡黑色的藥劑遞給了林齊。他沉聲道：「這紅色的，是強效回復藥劑，就算被打斷了手腳，也能在三天內恢復。至於這黑色的藥劑麼。。。嘿，站在上風處將藥劑瓶子打開，你就會發現它的效果了！」

    林齊緊緊的握住了藥劑瓶子，三瓶淡黑色的藥劑瓶上潦草的字跡標注了它們的作用：強力眩暈。

    「您的慷慨勝過了諸神，親愛的科查大師，您放心，我一定會全心全意為您服務的！」

    林齊一次又一次的向科查深深鞠躬，心肝肺臟都高興得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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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酒館

    深夜，大雪紛飛。從奧丁冰原呼嘯而來的寒風癲狂的卷席一切，幾乎凍成了雪球的拳頭大小的雪片從高空紛紛墜下，打得厚厚的積雪胡亂作響。

    高空厚重的烏雲邊緣有一層黯淡的紅光透出來。每次當這種詭異的光芒出現時，西方大陸的人就知道真正的隆冬就要降臨了，一年十二個月中最難熬的三個月就將到來。據說天空的這一層紅光，是奧丁冰原膜拜的邪神正在和大陸子民信奉的諸神征戰激發的血和火，這才將天空染成了這種顏色。

    伯萊利城南部商業區的西北角，距離伯萊利大學城不到兩里路的地方，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小酒館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夜生活正到好處。

    酒館的店門不大，也就只能容納兩三人並肩出入。門前掛著一個招牌，是一個花枝招展的美女斜靠著一柄巨大的銹跡斑斑的戰劍。黑鐵木製成的招牌被寒風吹得胡亂搖擺，不時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就是劍和美女酒館，伯萊利陸軍學院的學生們最喜歡來消遣作樂的地方。

    從酒館的店門進去，走過一條狹窄的小巷子，就是一個不大的，大概能容納十幾輛雙轡馬車的小廣場。一列二層小樓矗立在北面，二樓是旅館，一樓就是酒館營業的地方。

    酒館的老闆大劍喬，一個左臉肌肉被一劍劈得無影無蹤，半邊臉幾乎和骷髏無異的中年人，是三十年前從陸島戰爭那個死人磨盤活著掙扎出來的老兵。這個酒館是他的祖業，他從自己父親手上接過這個酒館後，借助自己在軍隊的關係，小酒館就變成了陸軍學院這些學生的據點，生意也就一天天好了起來。

    不大的吧檯後面，大劍喬當年握著重劍瘋狂劈砍獸人的大手正捏著抹布，努力的擦拭一個碩大的酒杯。幾個容貌只能算是中下，但是身材極其火辣的侍女站在吧檯後，正瘋狂的大笑著，和擠在吧檯前的十幾個衣衫不整的陸軍學院的學生調笑著。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這些學生根本不顧陸軍學院的軍規軍法，醉醺醺的在這裡尋歡作樂。他們當中不少人都是圓桌騎士會的成員，他們的騎士會頭目黑馬豪斯此刻正在酒館坐鎮，他們也就無所謂軍紀之類的問題了。

    酒館的一角很是安靜，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黑馬豪斯大咧咧的坐在一張圓桌旁，身邊坐著幾個圓桌騎士會的骨幹，以膽小怕死聞名的兔子查理也坐在圓桌邊，但是很顯然兔子查理的地位不高，沒人會向他多看一眼。

    黑馬豪斯大口大口的吞嚥著火辣辣的烈酒，酒精讓他的血液在血管中瘋狂湧動，他的雙眼都有點發紅了。

    出身一個戰功卓著的子爵家族，自己父親更是軍部成名將領的黑馬豪斯此刻豪情大盛。今晚上，就在今晚上，他一定要將和他做對了三年的鐵拳兄弟會一舉擊潰。

    三年前，圓桌騎士會是伯萊利大學城最大的學生團隊，所有伯萊利大學城的學生都被圓桌騎士會的陰影所籠罩。那時候，僅僅從那些膽小怯弱的土財主出身的學生身上敲詐勒索，黑馬豪斯每個月都有接近一百個金幣的純收入。

    那時候黑馬豪斯剛剛進入陸軍學院學習，他剛剛從自己畢業的兄長手上接過圓桌騎士會的領導權。

    每個月一百金幣的純收入，完全屬於黑馬豪斯個人的純收入，這讓豪斯渡過了好幾個月花天酒地的快樂日子。一直到現在，黑馬豪斯都還記得那一段時間的風光和逍遙，一百個金幣，這可是一大筆錢，像他這樣的少年，每個月有一百個金幣的收入，就代表了他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而且身邊永遠不會缺少那些嬌柔作態的土財主家出身的千金小姐作陪。

    但是好日子在一個叫做鐵拳兄弟會的學生幫派突然崛起後就戛然而止。

    以林齊為首的鐵拳兄弟會陰險、狡詐，陰謀詭計層出不窮，自高自大驕狂無限的圓桌騎士會短短三個月內就被打得氣焰全消。加上其他的學生幫派也紛紛藉著這個機會冒出頭來，如今伯萊利大學城再無當年圓桌騎士會一家獨大的盛況。

    毫無意外的，黑馬豪斯每個月的收入就從一百個金幣的純收入變得入不敷出。

    深仇大恨，奇恥大辱！黑馬豪斯無數次的幻想自己能親手打得林齊跪地求饒，從此重新一統伯萊利大學城。但是林齊是那樣的奸詐，那樣的狡猾，他的陰謀手段絕非黑馬豪斯能抗衡的。三年的時間過去了，黑馬豪斯一次次的吃虧，一次次的上當，但是林齊的鐵拳兄弟會卻是越發的壯大。

    幸好，今天他們抓住了維克！

    作為鐵拳兄弟會的核心骨幹之一，林齊不可能不理睬維克的死活！

    重重的將酒杯頓在了桌子上，黑馬豪斯朗聲叫道：「就是今天，就在這裡，我要林齊跪地求饒！」

    酒館內近百名圓桌騎士會的成員同時舉起了酒杯，放聲大笑起來。他們紛紛叫囂著要將鐵拳兄弟會徹底擊潰，讓伯萊利大學城重歸圓桌騎士會的光榮統治下，讓那些學生的金幣、銀幣和銅子兒，好似流水一樣湧入他們的荷包。

    黑馬豪斯愜意的打了個酒嗝，他用力的拍了拍兔子查理的肩膀，滿意的稱讚道：「查理，這次你做得很好，沒有丟我們陸軍學院的臉！要知道，我們是正規軍，他們只是一批流氓，我們會戰勝他們的，一定會！」

    這就是圓桌騎士會的驕傲，圓桌騎士會的所有成員都是陸軍學院的學生，他們自詡為正規軍。

    而林齊的鐵拳兄弟會呢？數十個核心成員都是各個大學的學生，而外圍的數百個打手和跑腿的，實實在在是林齊勾搭的地痞流氓。從這一點上說，黑馬豪斯並沒有冤枉林齊。

    就在黑馬豪斯豪言要將林齊等人徹底擊敗的時候，酒館外黑影閃爍，一行不明身份的人已經逼近了酒館。

    幾聲低沉的悶哼傳來，酒館外幾個正在照顧馬匹的僕役被從身後打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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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侵入

    黑馬豪斯和一眾兄弟正在飲酒作樂，距離他們和林齊約定的，讓林齊帶著足夠的金幣去酒館後邊小巷子談判的午夜還有一個多小時。

    林齊帶著鐵拳兄弟會十個精銳好手來到了劍和美女酒館外。

    除開林齊這個兄弟會的首領，剩下的九個人分別是於蓮，恩佐，以及恩佐帶領的以他為首的七名劍手。這七個劍手在陸軍學院也都小有名氣，是恩佐的鐵桿死黨，是一群實打實的戰鬥狂人。

    和圓桌騎士會以陸軍學院的學生為主要成員不同，鐵拳兄弟會成員魚龍混雜包羅萬象，最精銳的一組戰力，就是恩佐以及他身邊的這七位在陸軍學院有著『血衣七劍客』稱號的同伴。

    十個人都是清一色的勁裝打扮，身上裹著一條厚重保暖的獸皮大衣。一行人緊貼著路邊牆根行走，小心翼翼的避開了路上巡邏的龍騎兵和警備廳的銅帽子秘密警察。寒風呼嘯，大雪紛飛，無論是龍騎兵還是銅帽子都無心在外長久逗留，他們的警惕心也都被降低到了極限，根本沒發現林齊一行人的行動。

    在劍和美女酒館一側的小巷裡，身材最為高大粗壯的林齊蹲在了牆根下。身形最為矯健的恩佐踏著林齊的肩膀跳上了牆頭，隨後血衣七劍客也都絡繹翻身上牆，恩佐趴在牆頭將林齊拉了上去。

    等得林齊等人進入了酒館，於蓮這才晃悠著身體走到了酒館正門外，的砸響了酒館的門環。叼著一根被風雪撲滅的雪茄煙，於蓮摸著鬢角上薄薄的冰雪，罵罵咧咧的叫嚷著。

    酒館院落裡幾個僕役正在給馬圈裡的馬匹加草料，同時努力的拉扯馬圈外遮風擋雪的厚簾子，省得這些馬兒被凍傷了。猛不丁的聽到於蓮砸門的聲音，幾個僕役愣了愣，同時向酒館大門走了過去。

    他們都知道今天酒館被圓桌騎士會徵用，他們要在這裡解決一些私人的麻煩。難不成就是圓桌騎士會的對頭來了？幾個僕役小心的去開門，只有一個人拖在最後面，以備一有不對勁的就立刻衝進酒館報警。

    就在幾個僕役的注意力都被敲門聲吸引住的時候，林齊和恩佐宛如發狂的野熊一樣撲了上去。林齊手裡拎著一根粗大的包鐵橡木棒，他狠狠一棍子搗在了拖在最後面那個僕役的後腦勺上，將他一棍打暈。

    狂風呼嘯，大雪紛飛，林齊這一棍子發出的動靜被風雪完美的遮蓋。恩佐帶著血衣七劍客快步衝到了另外幾個僕役身後，手起拳落將他們打翻在地。恩佐順手扯開大門，於蓮叼著雪茄煙麻利的閃進來，反手將大門的合上。

    林齊和恩佐帶人向酒館悄步靠近，於蓮則是迅速靠近馬圈，從大衣下面掏出了一個陶土瓶，將帶著濃烈酒精氣味的液體灑在了馬圈內的草堆上。

    於蓮這裡還沒完事，林齊已經逼近了酒館，他和恩佐相互望了一眼，連同血衣七劍客一起戴上了一個慘白色的幽靈面具。一腳踢開了酒館的大門，林齊將三瓶眩暈藥劑重重的砸了進去，嬰孩拳頭大小的藥瓶摔得粉碎，淡黑色的藥水被屋子裡的熱氣一激，迅速化為無色無味的氣體擴散開。

    最靠近三個藥瓶的十幾個圓桌騎士會成員身體一晃，他們本能的咒罵了一聲，身體一陣抽搐後重重翻倒在地。隨後屋子裡的人接二連三的不斷倒地，一切都猶如夢魘一樣，數十人稀里嘩啦的倒了一地都是。

    最靠近大門的十幾個圓桌騎士會成員大叫了一聲，他們同時拔出佩劍向大門衝來。

    劍和美女酒館的老闆大劍喬呆了呆，他看了看倒了一地都是的圓桌騎士會成員，順手從從吧檯下抽出了一柄長有四尺開外的重劍，大吼著衝出了吧檯。圓桌騎士會的成員是他的客人，他有義務保證他們的安全。尤其黑馬豪斯出身貴族家族，大劍喬必須考慮到黑馬豪斯如果在他的酒館出事，他的酒館會受到什麼樣的報復。

    林齊挺起胸膛避開了那十幾個衝殺過來的圓桌騎士會成員，拔出一柄單刃戰斧一個標準的跳砍劈向了大劍喬。林齊出手狠辣果斷，斧光只是一閃，單刃斧已經劈到了大劍喬的頭頂，他的出手簡直可以和最老辣的戰士相比。

    離開戰場三十年的大劍喬呆了呆，他近乎本能的舉起了手上大劍。

    林齊一斧頭砍在了他的大劍上，三十年沒有和人浴血廝殺的大劍喬只覺手上一股不容反抗的巨力傳來，大劍鏗鏘墜地，他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後連連倒退。隨後他眼前一黑，和其他人一樣翻身栽倒在地。

    恩佐帶著血衣七劍客拔劍和那十幾個圓桌騎士會的成員正面撞在了一起。酒館的門戶本來就不寬敞，八個人往這裡一擋，那些人根本無法衝出來。刺耳的劍風不斷激盪，短短一個呼吸的功夫恩佐已經用同歸於盡的方式將三個對手強行逼退。

    血衣七劍客也和恩佐一樣，他們根本不顧刺向自己的劍鋒，而是選擇了同歸於盡的戰法，每一劍都直刺對方心臟。

    畢竟是陸軍學院的學生，這些圓桌騎士會的成員還沒有和人死拼的覺悟。面對寒光閃爍的劍鋒，他們本能的選擇了退卻。他們這一退就直退到了摔倒在地的大劍喬身邊，隨後身體一晃，也無奈的栽倒在地。

    林齊和恩佐等人急忙向後急退，他們也已經覺得有點眼前發黑，在雪地裡呼吸了好一陣子新鮮空氣，這才勉強回過神來。林齊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抓起一塊石頭將酒館的幾扇窗子打得粉碎，狂風捲著暴雪衝進了酒館，將空氣中瀰散的眩暈藥劑全部捲了出來。

    又過了足足一刻鐘，林齊幾個才小心走進酒館，在一個小隔間內將昏迷不醒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維克救了出來。林齊也不客氣，他順手將黑馬豪斯和大劍喬等人身上所有的財物洗劫一空，又將數十個列酒瓶打開，將烈酒灑在了黑馬豪斯等人身上，撿起了地上的藥劑瓶碎片，隨後扛著維克衝出了酒館。

    不多時，酒館馬圈內火光沖天而起，於蓮灑在草堆上的那一罐易燃液體發作了。

    尖銳的警笛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大量龍騎兵和銅帽子宛如聞到了血腥味的蒼蠅一樣迅速向酒店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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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全城騷動

    眉飛色舞的林齊站在一座高樓的屋頂上，斜靠著一座煙囪，興致盎然的看著燃燒中的酒館。

    於蓮是個放火的老手，他在這方面有著獨特的天賦。正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樣，他擅長給世間一切的存在放火，當然，同樣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最擅長的還是在美人的心中燃起一把熊熊大火！

    「唔，他在美女心頭放火的本事不知道怎麼樣，但是眼前這把火，很壯觀！」恩佐也想到了於蓮大言不慚的話語，他蹲在屋角的一個下水管青銅獸頭上，大口大口的咀嚼著煙草和檳榔，樂滋滋的對於蓮評頭論足。

    林齊叼著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將煙霧從鼻孔內吐了出來。

    馬圈的火勢擴大了，三十幾頭受驚的馬匹發出尖銳的嘶叫，驚恐的在劍和美女酒館的小廣場上狂奔。也不知道是那匹馬兒踢碎了院子角落裡的後門，三十幾頭馬匹順著洞開的門戶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按照林齊對商業區的理解，這些深夜狂奔出去的馬匹很難找回來了，那些出沒於黑暗中的好漢們，肯定會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馬匹生擒活捉，然後遠遠的運出伯萊利。過上幾個星期，這些馬會出現在某些客戶的馬圈中，或者乾脆就成了湯鍋中的一塊大排骨。

    「這筆錢，大劍喬還是賠得起的。三十幾頭馬而已！」林齊吐了一口濃煙，嗤聲笑道：「恩佐，你們要回宿舍了。今晚上，會很熱鬧的。會非常熱鬧的！」

    恩佐怪笑一聲，靈巧的從屋頂跳了下去。他們所在的高樓有六層高，恩佐輕盈的在一層層窗台上借力減緩身體降落的速度，沒怎麼費力就安然落地。他向林齊揮了揮手，然後帶著同樣滿臉是笑的血衣七劍客遁入了黑暗中。

    林齊張開雙手，眺望著遠處街道中影影綽綽的黑影，無聲的大笑起來。

    起碼有三個中隊巡夜的龍騎兵趕到了現場，近百名龍騎兵正策騎繞著酒館狂奔，驅逐著那些聞訊警醒趕來看熱鬧的閒人。數十名頭戴銅帽子身披厚重大衣的警備廳秘密警察瘋狂的吹響了警笛，歇斯底里手舞足蹈的召喚著商業區專門負責民宅滅火的隊伍。

    尖銳的警笛聲撕心裂肺，遠處有十幾盞赤紅色的油燈迅速向這邊靠近。近百名衣冠不整被凍得渾身直哆嗦的男子推著十幾輛大型水車，狼狽的向這邊竄了過來。他們就是伯萊利城市政廳下屬的專業滅火隊，他們身家性命都在這場大火上。

    滅了火，沒有造成大的傷害，他們得到重賞。

    沒滅火，火勢造成了慘重損失，他們甚至有人會被判處監禁。

    幸好為了防範來自北方冰原的寒風，伯萊利城稍好一點的建築都使用石材建造，劍和美女酒館更是使用了青色的石條製成，不僅堅固，而且防火性能極好。在滅火隊的努力下，耗費了一刻鐘的功夫，馬圈的大火被撲滅。除了酒館隔壁的一家麵粉鋪子受了魚池之災被燒掉了柴房的屋頂，附近並無其他建築倒霉。

    大火剛剛撲滅，龍騎兵就跳下戰馬，連同銅帽子們一起衝進了酒館。

    酒館內傳來男男女女的尖叫聲，劍和美女酒館的二樓是旅店，此刻大概有三五十名旅客正在房間內休息。趾高氣揚的龍騎兵，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銅帽子們一部分衝去了酒館裡，一部分就暴力的闖入了房間，搜尋起旅館內的可疑人等。

    畢竟百年陸島戰爭剛剛結束了三十年，大路上的人都還殘留著陸島戰爭時那慘厲的景象，那時候的伯萊利基本上每個月都會發生數十場敵人有意破壞引發的大火。三十年了，伯萊利城已經有三十年沒有在夜間起火，今日的大火再次觸動了某些人敏感的神經。

    旅館的房門被破開，旅客被粗暴的帶到了外面。寒風呼嘯，那些衣衫不整甚至只穿戴了睡衣的旅客被凍得瑟瑟發抖，甚至有幾個嬌柔的少女又嚇又冷當場昏厥。

    就在旅館裡一片亂糟糟的時候，更大的喧嘩聲從酒館內傳了出來。更加刺耳的警笛聲沖天而起，甚至有一個龍騎兵走到了酒館外，將一個小巧的卷軸掰斷後丟向了天空。一顆人頭大小的白色火球帶著尖銳的嘯聲直飛高空，足足衝起來有三百多米高，然後在高空爆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炸成了一團直徑十幾米的白色火光。

    整個伯萊利騷動了，這是巡夜的龍騎兵發現了某些緊急事件才能動用的預警信號。這些事情要麼是極其緊急需要增援，要麼就意味著內幕深重在場的龍騎兵無法處理，急需他們的頂頭上司趕來現場。

    林齊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黑馬豪斯，他們這夥人這次算是完蛋了。

    一百多名帝國陸軍學院的各年級學生，違反軍事學院的軍紀軍法，深夜裡夜不歸宿在酒館內喝得酩酊大醉，還不慎引發大火。不僅僅是圓桌騎士會要倒血霉，劍和美女酒館也得承擔連坐責任。

    這件事情不僅會驚動陸軍學院的高層，更會驚動軍方的大人物。尤其黑馬豪斯出身貴族將領家族，他的背景深厚，但是越是他背景深厚他越是要倒霉。寶刀未老的聖路易十三世絕對不會允許他一手創造的軍事學院內出現這樣的敗類，這件事情還有得折騰呢。

    回想一下自己帶人侵入酒館的全過程，林齊確信自己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輕鬆的吐了一口氣，眼看那些龍騎兵開始策騎向四周擴大搜索範圍，林齊宛如靈貓一樣竄下了高樓，貓著腰順著大街向第五大學狂奔而去。

    恩佐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回到了陸軍學院的宿舍，沒有證據，誰也不能將他們怎麼樣。

    而林齊呢，他有著最好的人證——他今夜正在為偉大的神靈效力，事發時他正在宿舍內抄寫經文，有巴林神父作證，就連伯萊利警備廳都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神權至上，王權位於神權之下，有著神靈的光輝護體，誰敢質疑林齊？

    「偉大的神啊，我會幫你將那一千張贖罪符盡快賣出去的！」

    林齊一邊狂奔，一邊虔誠的祈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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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我的地盤

    晨曦從東方天際擴散開，天色逐漸亮了起來。肆虐了許久的寒風還在呼嘯，但是大雪突然停了下來。伯萊利的居民同時鬆了一口氣，很多人出門活動，大街小巷的人驟然多了不少。

    很多人在街頭交頭接耳的討論昨夜劍和美女酒館發生的事情，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一百多個醉醺醺昏迷不醒的陸軍學院的學生，還有親自趕到現場暴跳如雷的帝國軍部陸軍大臣，以及面色難看，差點現場拔劍砍人的陸軍學院的校長大人。

    流言蜚語在街頭逐漸擴散開，各種稀奇古怪的消息不斷的在民眾之中蔓延。

    有人說那些陸軍學院的學生在聚眾賭博，也有人說他們正在進行某些非法交易，還有人說劍和美女酒館是一個齷齪下流之地，裡面的很多女侍和那些學生都勾勾搭搭的不清白。各種醜聞在飛速傳播，在這個沒什麼娛樂新聞供人賞心悅目的冬季，這些醜聞甚至已經隨著驛站的馬車急速向帝國各處和西方各國傳播開。

    昏昏欲睡的格朗先生在第五大學校門口下了馬車，寒風呼嘯而來，冷風讓他哆嗦了一下，精神驟然一振。他挺起胸膛，擺出了一個大學教務處長，一個勳爵，一個上流社會文化人應有的體面精神勁兒。

    紅光滿面的格朗先生心情很好，昨晚上他渡過了美妙的一晚。在一個乾淨的、舒適的、隱秘的、無人打擾的高檔旅館，他和那個吉塞人流浪劇團的領舞小姐吉娜共度春宵。

    「可愛的小豹子，真有勁！」格朗先生雖然腰酸腿痛，兩條胳膊也都在不斷哆嗦，但是他卻覺得渾身輕快得好似能隨風飛上天空。昨晚上他有一種老樹發芽、枯木逢春的感覺，那種酣暢淋漓的攻城掠地，那種宛如風林火山席捲床榻的快樂，那種精力充沛讓對手哭喊求饒的快感！

    不僅僅是生理上，更多的是在心理上，格朗先生太滿足了。

    回想吉娜小姐直到天色大亮了還癱軟如泥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格朗先生就下意識的伸手進了口袋，小心翼翼的抓緊了林齊賣給他的那一瓶藥劑。神奇，太神奇了，那種雄姿英發的感覺簡直讓格朗先生發狂。

    僅僅一滴，格朗先生有一種回到了青春年少時的快樂。

    一定要從林齊那裡多弄幾瓶過來，一定要多弄幾瓶，為了這些藥劑，格朗先生不惜任何代價。現在的他是第五大學的教務處長，等那個垂垂老矣的校長退休或者哪天突然翹辮子之後，他很有可能成為第五大學的校長。他已經是勳爵的爵位，等得他妻子的父親死後，他甚至可能從那個豪富的家族繼承起碼一個伯爵的封號。

    他地位崇高，更有著極高的聲譽，他在伯萊利上流社會到處受人逢迎。畢竟帝國已經有三十年沒有打仗了，文人已經取代那些武夫成為帝國最受尊重的人物。他現在還欠缺什麼呢？

    也許他唯一還欠缺的，就是一去不復返的青春！

    但是林齊賣給他的藥劑，是能夠讓他重返青春年少的神奇藥劑！所以，不惜代價，哪怕按照林齊給出的價碼，一百金幣一瓶，他也要多弄幾瓶。甚至只要林齊願意多給他出售幾瓶，他可以推薦林齊畢業後繼續去伯萊利第一大學深造嘛！

    如果能夠從伯萊利第一大學，也就是帝國歷史最悠久的皇家學院混一個文憑，林齊的前途可就有了足夠的保證，他不管進入哪個行政部門，都起碼能得到一個低級官員的職位。

    「那麼，可以給他暗示這一點！」格朗先生心情大好，只要林齊將那種藥劑多向他出售幾瓶，區區一個推薦名額算什麼？他有這個權力，他就是負責這個的。

    揮動著小山籐杖，邁著輕鬆的步伐，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得到了極大滿足的格朗先生哼著歡樂的宮廷圓舞曲，大步走進了校園。這是格朗先生的癖好之一，每次他從外面返回學校，總要繞著學校走一圈，這就好像獅群中的雄獅巡視自己的領地，這能帶給他非常愉悅的心理享受。

    但是今天的巡視剛剛開始就被打斷了，格朗先生很是惱怒。

    他惱火的看著一隊趾高氣揚的龍騎兵和十幾個鬼鬼祟祟渾身散發著陰風邪氣的銅帽子衝進了大學，向著最大的那一棟男生宿舍樓衝去。格朗先生頓時心頭一陣火直衝腦門，這是幹什麼？這算什麼？

    什麼時候，這些粗俗的龍騎兵，這些成天和陰謀打交道的秘密警察也有膽量這樣堂而皇之的衝進一所高貴的大學？大學，這是培養帝國精英的地方，這裡的每一個學生都是俊彥之才，這群該死的只應該和那些地痞流氓打交道的混賬東西，他們怎麼有膽量來這裡放肆？

    尤其不能忍受的就是，他們居然敢侵入自己的地盤！

    這裡是第五大學，是尊貴的帝國勳爵格朗先生的地盤，他們居然敢一大清早的衝進自己的地盤？

    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格朗先生想要喝止這群膽大妄為的東西。

    但是他的咳嗽聲在寒風中顯得格外的微弱，那些龍騎兵和銅帽子根本沒聽到格朗先生警告意味濃郁的咳嗽，依舊興致勃勃的大步衝向了宿舍樓，野蠻的撞開了幾個剛剛下樓的學生，宛如瘋狗一樣邁著沉重的整齊的步伐衝了上去。

    很快大樓內就響起了龍騎兵和銅帽子辦案時特有的呼喝聲：「以帝國皇室的名義，請打開您的房門！」

    也就是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一聲悶響傳來，顯然那些脾氣不是很好的龍騎兵和銅帽子用暴力砸碎了房門，直接闖入了房間。

    格朗先生的眼角劇烈的跳動起來，他氣得渾身直哆嗦，太放肆了，簡直太放肆了，這群粗俗的武夫居然不把高貴的勳爵放在眼裡？格朗先生憤怒的呵斥了一聲，他指著最近的一個雜役怒吼道：「去叫人，把所有能用上的人都叫上，所有的警衛，所有風紀處的教師和學生都叫上！」

    格朗先生憤怒的揮動著手杖，吹鼻子瞪眼的向男生宿舍樓狂奔而去。

    他絕對不允許有人在他的地盤上如此放肆！他才是這個地方最高意志的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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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以神的名義

    一隊十五名龍騎兵和十二名銅帽子氣勢洶洶的衝進了宿舍樓，準確無誤的來到了林齊的單身宿舍門前。一個銅帽子整理了一下頭上宛如半個橄欖形狀的黃銅帽，威嚴無比的伸手敲了敲房門。

    「以帝國皇室的名義，請打開您的房門！」

    僅僅是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褐色的房門沒有打開，敲門的銅帽子就向後退了兩步，兩個龍騎兵抓起一根鉛制的破門錘，大喝一聲重重的砸在了房門上。在砸門的一瞬間，兩個龍騎兵的身上都冒出了一絲淡淡的紅色光暈，鉛制破門錘上同樣閃過了一抹紅色。

    橡木製成的房門粉碎，碎片被暴力卷席衝進了屋子裡，七八個龍騎兵拔出長劍衝進了屋子，其中一人暴力的一腳將屋子當中的一張小方桌踢得粉碎。小方桌上本來放著一罐已經結冰的清水，旁邊還放著一塊黑麵包。結果水罐摔得粉碎，那塊黑麵包也滾落在地。

    單身宿舍的面積本來就不大，七八個牛高馬大的龍騎兵擠了進來，一時間好似整個屋子都被塞滿了。

    一個身材瘦削乾癟，面色陰鬱慘白的銅帽子矜持的走進了屋子，裝腔作勢的叫道：「伯萊利第五大學財會專業三年級一班，學員林齊，可是住在這裡？」

    身穿一件單薄的白色衣服，正正襟危坐在寫字檯前運筆疾書的林齊詫異的回過頭來，無比鎮定的頷首道：「是的，尊敬的大人，我就是林齊。難道您的父母沒有教育過您，進人家的房間要敲門麼？」

    那銅帽子挑了挑兩條稀薄得幾乎看不到的眉毛，他冷笑道：「以帝國皇室的名義，你被逮捕了。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和昨夜的襲擊案件、縱火案件有關。如果罪名確鑿，你將在監獄裡服刑二十年，可憐的孩子！」

    銅帽子咬牙切齒的盯著林齊，慢吞吞的拔出了一根純鋼警棍，作勢就要給林齊一個教訓。

    『以帝國皇室的名義』？

    林齊神情自若的站起身來，小心的將手上那支來自東方的兔毛筆小心的放在了筆架上。他轉過身來，正視著這些龍騎兵和銅帽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以神靈的名義，請你們離開我的房間，否則你們的一切行為都是對神靈的褻瀆！如果罪名確鑿，你們將受到教會裁判所的懲罰，你們將被送上火刑架！」

    『以神靈的名義』？

    剛剛氣焰囂張的龍騎兵和銅帽子們同時閉上了嘴，瘦削的銅帽子手上的警棍也神奇無比的消失不見。他們相互望了一眼，同時看向了林齊面前的寫字檯——一個造型古怪的筆架，一個鐵十字架上用鐵鏈捆綁了一個背生雙翼的男子，那支兔毛筆正擱在那男子的肩頭。

    在這筆架旁邊，是一小盅金色的墨汁，特製的墨汁在燈光下散發出熠熠光輝，墨汁本身好像活物一樣在緩緩旋轉，散發出的光芒神聖而充滿了靈性。

    龍騎兵們對此並無太多瞭解，但是那個領頭的銅帽子則是倒抽了一口冷氣。

    『斷罪筆架』，『洗罪聖水』，這是教會的神職人員用來抄寫經文的必備行頭。林齊使用的還不是西方大陸的貴族最喜歡的鵝毛筆，而是來自東方的兔毛筆，在教會的經文中，只有每年年末，舊的一年就要過去，新的一年就來到來，在迎接新年的祈禱大會上，焚燒給神靈的禱文經卷才會使用兔毛筆抄錄。

    因為鵝毛筆的筆跡纖細，整個透著一股子小家子氣，雖然書寫便利，卻沒有東方的毛筆那樣可以寫出氣勢恢宏的大字來。所以教會的神職人員都以能熟練掌握毛筆的使用方法為榮，一些無法掌握毛筆使用方法的低級神職人員，他們就會耗費一點金錢，聘用人為他們抄錄禱文。

    再回想剛才被踢碎的方桌上那一罐清水和黑麵包，所有的龍騎兵和銅帽子心裡都不由得一沉。

    抄寫禱文的時候，為了表示對神靈的尊敬，是不能使用葷腥，不能飲酒的，只能喝清水，吃黑麵包。林齊的桌子上放著那兩樣東西，加上斷罪筆架和洗罪聖水這兩樣道具，只要不是腦子壞掉的人都會知道他正在幹什麼！

    他正在為一個神職人員抄錄獻給神靈的禱文經卷！

    「見鬼！」所有的龍騎兵和銅帽子都皺起了眉頭，『帝國皇室的名義』和『神靈的名義』對撞，如果不出意外，一般而言都是『帝國皇室的名義』會落下風！

    「神啊，詛咒這群褻瀆您榮光的異教徒吧，他們應該上火刑架，他們全家都應該上火刑架，他們的左鄰右舍都應給上火刑架，當年他們的母親生產他們的時候，為他們接生的老太婆也全部該送上火刑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罪人來褻瀆您的榮耀？」

    就在龍騎兵和銅帽子們心中忐忑盤算各種利害關係的時候，肥胖的巴林神父氣喘吁吁的衝了上來，手舞足蹈的對著一群龍騎兵和銅帽子就是一通破口大罵。作為第五大學的助教神父，巴林神父負責整個第五大學所有學生的宗教引導，在伯萊利教區的地位極其特殊，在教會中一個助教神父雖然實權少了一點，但是巴林神父可是實實在在的中階神父。

    一個中階神父的地位，足以凌駕於警備廳的副廳長或者龍騎兵的大隊長之上，面對『震怒』的巴林神父的咆哮，所有龍騎兵和銅帽子同時低下了頭。他們的心臟都糾結成了一團，這次他們惹下大麻煩了。

    「以神靈的名義！」巴林神父跳著腳咆哮道：「任何一個破壞我新年禱文經卷抄錄的人都該死，你們都應該被送上火刑架。不，火刑架都便宜了你們，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根本來不及洗滌你們醜惡的靈魂。你們應該被施加滾油之刑，讓燒滾的油脂潑遍你們全身，然後給你們嘴裡灌進去融化的鉛汁，最後才能將你們送上火刑架，讓你們接受神靈的懲罰！」

    所有的龍騎兵和銅帽子的臉色一陣陣慘白，他們突然後悔，他們不應該為了溜鬚拍馬黑馬豪斯身後的那個家族，招惹上這麼個麻煩。

    見鬼，教會是不能招惹的，但是他們已經激怒了一個助教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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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請贖罪吧

    巴林神父正在瘋狂的呵斥這群倒霉的龍騎兵和銅帽子，怒氣沖沖的格朗先生也帶著大隊人馬衝上了宿舍樓。第五大學作為帝國的最高學府之一，偌大的校園內也配屬了近百名警衛，同時專門針對學員的風紀處內，也有一群膀大腰圓的教師和學生可以調動。

    足足兩百人跟著格朗先生衝上了宿舍，將一條走廊堵得結結實實。更讓人駭然的就是，格朗先生身後的那群警衛中，居然有十名半獸人。看他們高高隆起的額角，還有身上濃密的與常人不同的黑色體毛，以及極長的面孔，這十個半獸人應該是牛頭人和人類繁衍的後代。

    百年陸島戰爭，北方五大連島和大陸各國戰火綿延，這種混血兒也有不少。一些天性凶殘暴虐的混血兒已經被帝國和教會聯手處死，但是像牛頭人這樣的性格憨厚穩重的混血後裔，則有不少在人類帝國中效力。

    畢竟牛頭人天性忠實可靠，一旦馴服就是最忠誠的部屬，而且他們的體力是常人的數倍以上，天生神力讓人敬畏。就算是牛頭人的混血後裔，也都是戰士的極好人選，他們修煉鬥氣的進度都會比普通人強大許多。

    而且這些混血兒不會身居高位，他們一般都是做雜役或者尋常警衛，他們的工資待遇也不如和他們地位相當的普通人。所以在第五大學的警衛中出現十個牛頭人混血兒並不稀罕，但是對這些龍騎兵和銅帽子而言，十個孔武有力的牛頭人混血兒後裔，對他們可就是極大的威脅了。

    格朗先生憤怒的揮動著手杖，一步一步的逼近這些目瞪口呆的倒霉蛋，語氣森嚴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呵斥道：「誰給了你們權力，誰給了你們膽量，居然敢以暴力衝擊第五大學的校園？」

    豎起一根手指，格朗先生獰聲道：「第一，你們破壞了校園的正常教學秩序，這一點我會奏請教育大臣向軍部和警備廳提出抗議。」

    龍騎兵和銅帽子們同時哆嗦了一下，他們的額頭甚至有汗水滴了下來。

    豎起第二根手指，格朗先生冷笑道：「第二，你們暴力摧毀本校宿舍大門，身為帝國公職人員，你們堂而皇之破壞帝國財產，這條罪名，我會向帝國財政部和帝國教育部提出申訴！」

    那些龍騎兵和銅帽子同時後退了一步，將兩個傻愣愣的手上還拎著破門錘的倒霉蛋暴露了出來。

    格朗先生看都懶得看那兩個腿腳在哆嗦的龍騎兵一眼，他豎起第三根手指頭，咬牙切齒的呵斥道：「第三，這裡是神聖的校園，是帝國培養人才的地方，你們居然敢拔劍威脅一個品學兼優的大學生，是誰給了你們這個權力的？你們還記得帝國教育法的最後一條麼？」

    龍騎兵們茫然的看著格朗先生，作為龍騎兵，他們是帝都伯萊利的常備精銳武力，他們廝殺征戰是一把好手，但是對於帝國的法律條文，他們可真不清楚。但是那些銅帽子額頭上的冷汗則是越來越多，身為秘密警察，帝國執法機構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怎可能不熟悉帝國教育法呢？

    帝國教育法最後一條：任何觸犯帝國法律的帝國大學學員，都必須向校方申訴後，才能對其進行執法流程。

    帝國面積廣大，人口眾多，但是能進入伯萊利大學城，尤其能進入名列前茅的幾所大學的學生，那可都是智商、品性都出類拔萃的帝國俊彥。故而帝國教育法的最後一條特別給了他們一點優待，哪怕是權力近乎無限的秘密警察，他們也必須經過校方，和校方進行商酌後才能對一個學生執法。

    不管怎樣，今天這些龍騎兵和銅帽子沒有知會第五大學的校方一句，就徑直闖入了宿舍樓意圖逮捕林齊，甚至他們還用暴力攻破了林齊的房門，還拔出了兵器威脅他，這一切認真追究下去，他們首先觸犯了帝國法律。

    龍騎兵們的神色略微鬆動了一些，他們不熟悉法律條文，所以這個責任不應該由他們承擔。

    那些銅帽子則宛如死了親爹一樣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個瘦削的銅帽子乾巴巴的解釋道：「閣下，請聽我解釋。」

    巴林神父突然一傢伙跳起來三尺高，他劈頭蓋臉的就是一耳光抽在了那瘦削銅帽子的臉上，差點沒把他抽翻在地。巴林神父憤怒的咆哮道：「解釋什麼？有什麼解釋的？向神聖裁判所解釋吧，你們這群罪人，你們居然敢打斷林齊的工作，他可是在為我抄錄禱文經卷啊！你們這群褻瀆神靈的異教徒！」

    格朗先生目光微微閃爍，讚許的看向了巴林神父。

    巴林神父是格朗先生和很多人的中間人，格朗先生很多不甚雅觀的事情都是通過巴林神父完成的。所以格朗先生對巴林神父的為人知之甚詳，他們可是老交情老朋友了。

    眼看巴林神父驟然動手，格朗先生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語聲嘹亮的呵斥道：「尊敬的巴林神父，難道他們還破壞了神聖的禱文抄錄麼？見鬼，禱文經卷的抄錄是不能被打斷的，這群異教徒，我要和你聯名向神聖裁判所舉報他們，他們都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巴林神父陰沉著臉蛋連連點頭，在這一刻，代表了世俗權力的格朗先生和代表了偉大神權的巴林神父組成了完美的搭檔，他們威風凜凜的居高臨下的俯瞰著這些龍騎兵和銅帽子，將他們震懾得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剛剛挨了一耳光的那瘦削銅帽子差點沒哭了出來，他結結巴巴的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格朗先生和巴林神父的強大威壓下，僅僅是一個低級警長的他只能畏畏縮縮的低下了頭，被動的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林齊陰沉著臉走出了房門，他向巴林神父望了一眼，然後走到了格朗先生身邊，恭敬的向格朗先生鞠躬行了一禮。

    「教務處長閣下，神父閣下，他們的確罪不可赦，但是偉大的神靈法外開恩，他們的罪，並不罪大惡極。」

    巴林神父的眼睛驟然一亮，他從袖子裡掏出了厚厚一卷贖罪符。

    「迷途的孩子們，贖清你們的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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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更深的罪

    贖罪符，這種神奇的東西是陸島戰爭之後，因為教會的財稅收入銳減，由教會某位睿智之士發明的。一張巴掌大小，拿來擦屁股都嫌太粗糙的紙片，上面印刷了幾句神靈的訓導詞，加上一些不知其含義的圖紋符菉，就變成了教會最近三十年來最強大的斂財工具贖罪符。

    贖罪符的成本很低廉，一個銅子兒就能印刷十幾張，但是一張最低等的贖罪符售價十個銅子兒，上百倍的利潤讓整個教會為之癲狂。發明了贖罪符的那位睿智大德，如今已經是教會赫赫有名的權杖主教之一，而且主管整個教會的財政運作大權，端的是位高權重不可一世。

    一張贖罪符就能為你解除一定的罪愆，如果能購買足夠多的贖罪符，那麼就能徹底洗清所有的罪孽，讓你死後不會墜入地獄，而是升上神國，在偉大的諸神光芒護庇下幸福的永生。

    而人類每天都會滋生新的罪愆，所以按照教會的宣傳，每個百姓最好每天都購買一兩張或者三五張贖罪符以洗刷自己今天新犯下的罪——一如林齊那天販賣了六柄刺劍之後，他身上最後的二十個銅子兒就拿去向巴林神父購買了兩張贖罪符。

    林齊倒不是相信贖罪符的效力，他只是求一個心安而已。

    但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哪裡知道這些？他們虔誠的將自己辛苦賺來的銅子兒拿去購買各色贖罪符，滾滾錢財不斷匯入教會的錢袋，教會也在戰後迅速成為了大陸第一富豪勢力。

    巴林神父當著這些龍騎和銅帽子掏出了厚厚的一疊贖罪符，那些龍騎兵和銅帽子在世俗權力和至高神權的聯合威壓下，腦子一片空白，根本失去了正常的思維能力。他們乖巧的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錢財，每個人都購買了一大疊贖罪符。

    巴林神父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拍了拍手上所剩無幾的贖罪符，得意的說道：「那麼，你們今天的罪洗清了。但是記住，下次不要再犯同樣的罪。你們打斷了我的禱文經卷抄錄，浪費的洗罪聖水，我會給警備廳和軍部龍騎兵本部寄一份賬單過去。」

    格朗先生挺了挺胸膛，他瞥了一眼林齊破碎的木門，再看看那些面如死灰的龍騎兵和銅帽子，不想做得太過火。畢竟和巴林神父這個神權的代表不同，巴林神父後台極硬，可以無視龍騎兵和銅帽子背後的強大背景。但是格朗先生不願意做得太過分了，因為他畢竟只是世俗中人。

    輕咳了一聲，格朗先生正向說幾句圓場話，林齊不動聲色的靠近了他，手臂輕輕的碰了一下格朗先生寬大的外袍。格朗先生立刻敏銳的察覺他的外袍右側口袋略微重了些許，這種感覺，就和某些下屬偷偷摸摸向他的口袋裡放金幣，求他做某些事情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再次輕咳了一聲，格朗先生伸手進口袋，他摸到了一個觸感異常熟悉的水晶藥瓶。格朗先生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是那種神奇的藥劑，那種能夠讓他老樹發芽的神奇藥劑。格朗先生咳嗽了兩聲，不動聲色的掏出了一條白手絹擦了擦鼻子，然後將手絹放回口袋，慢條斯理的說道：「那麼，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了！」

    威嚴的凝視著這些臉色慘變的龍騎兵和銅帽子，格朗先生冷聲道：「你們破壞的房門，必須重新更換一扇，而且必須罰款三倍以作懲罰。你們衝進校園，破壞了正常的教學秩序，每人罰款一個金幣，作為懲戒。你們驚嚇了校園的學生，必須給予這棟宿舍樓所有被你們驚擾的學生每人十個銀幣作為精神補償。」

    扳著手指頭計算了一陣，格朗先生若有所思的頷首道：「看在你們也是奉命行事的份上，你們，掏出五十個金幣，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格朗先生覺得，他昨天一大清早花費了三十個金幣購買了一瓶神奇的藥劑，這筆錢需要找補回一點。五十個金幣中有三十個歸自己所有，剩下的二十個金幣耗費一點微不足道的錢修補一下林齊的房門，其他的餘款就當做他這次為林齊出面的報酬了。

    堂堂帝國勳爵，第五大學的教務處長，未來有可能接任校長大權的大人物，他為一個學生出面抵擋龍騎兵和銅帽子，這總是要有點辛勞費的，否則這簡直侮辱了他的身份。

    林齊帶著謙遜的微笑，乖乖的站在格朗先生身邊，就好像任何一個清清白白規規矩矩的好學生應該做的那樣。他無辜的睜大著雙眼，帶著幾分惶恐幾分迷惑的看著那些面無人色的龍騎兵和銅帽子，放佛正在疑惑為什麼這些代表國家權力的大漢會找上自己。

    龍騎兵和銅帽子們臉色變得和死人無異，五十個金幣的罰款？

    他們大清早辛辛苦苦的跑來這裡抓捕林齊，他們收下的所有好處也才十個金幣。剛剛他們已經耗盡了身上所有家當買了一大堆擦屁股都會被指控褻瀆神靈的破紙片，現在居然還要罰款五十個金幣？

    被逼到絕路的瘦削銅帽子氣急敗壞的瞪大了雙眼，他鼓起勇氣怒聲喝道：「閣下，我們只是奉命行事！」

    格朗先生也勃然大怒，這些觸犯了帝國教育法最後一條，還褻瀆了神靈打斷了禱文經卷抄錄的罪人居然敢這樣和他說話？他怒氣沖沖的揮動著手杖正要發洩一下自己的威風，林齊突然在一旁輕描淡寫的說道：「既然是奉命行事，那麼最主要的罪責就不在你們身上！」

    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慈悲，帶著一絲近乎聖潔的笑容，林齊溫和的對那瘦削銅帽子說道：「那麼，尊敬的警官，請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抓捕我的？是誰信誓旦旦的告訴你們說有充足的證據指控我的？」

    林齊深沉的說道：「你們只是奉命行事，就算觸犯了帝國法律，你們也已經洗清了罪責。但是那個指使你們抓捕我的人，才是真正的罪人啊！更深的罪，在他的身上，他必須受到懲罰！」

    龍騎兵和銅帽子們同時閉上了嘴，他們目光閃爍，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一個寬厚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的，我承認我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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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家族的仇恨

    格朗先生身後的大隊警衛和教師、學生左右分開，走廊當中露出了一條寬敞的走道。

    一個身披黑色短披風，左胸掛著一塊掩心甲，腰間佩劍威風凜凜的健壯青年大步走了進來。這青年穿著一雙高幫馬靴，鞋跟後面有兩根純金的馬刺，偶爾馬刺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青年的容貌也算得上是俊朗，一頭淡金色長髮更是奪目。只可惜他的左眼挨了一刀，一條淒厲的傷疤從左邊額角直達下巴，徹底破壞了他的容貌。他的眼珠想必也被砍破，一個黑色的眼罩緊緊的繫在臉上，將左眼遮擋在了皮質眼罩下。

    格朗先生皺了皺眉頭，這個青年他似乎還有點印象。林齊同樣皺了皺眉頭，這青年和黑馬豪斯生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舉止風度比黑馬豪斯更成熟穩重了許多。尤其是這青年胸前那塊掩心甲上的徽章，劍盾中是一頭仰天長鳴的雄雞，雞爪子死死的抓著一頭奄奄一息的毒蟒脖子，這徽章代表的是帝國皇家軍團。

    林齊的臉耷拉了下來，黑馬豪斯的家人麼？聽說圓桌騎士會是黑馬豪斯從他大哥手上繼承下來的，他的大哥當年可是以帝國陸軍學院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據說加入軍隊後很是立下了不少功勞。

    曾經聽黑馬豪斯酒後吹噓說，他的那位親大哥還曾經帶領一隊帝國最精銳的騎士冒險進入北方五大連島，洗劫了一個狼人部落榮耀凱旋。看這青年身上的氣息，的確是經過生死之戰的老手，就和林齊父親手下的那群亡命之徒一樣。

    一隊六名身披輕甲的士卒緊隨在這青年身後，他們的下巴呈四十五度昂起，滿臉的倨傲和驕狂。驕兵悍將，莫過於此，那等狂傲之氣讓格朗先生和巴林神父不由得直皺眉頭。

    青年來到了林齊身邊，他的獨眼死死的望了林齊一記，慢慢的伸出手笑道：「林齊同學？非常抱歉，這次是我犯了個小小的錯誤。我不該聽豪斯的胡說八道，一個剛剛酒醒的人，他還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望著青年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林齊挺起胸膛，乾脆的背起了雙手。和這個青年握手致意？林齊可沒這麼傻。一個顯然是出生入死的軍方精銳，林齊可沒傻到和他比力氣。雖然林齊自幼在父親和一眾怪大叔的調教下，三歲的時候就開始打磨肉體淬煉力氣，但是林齊覺得沒必要和他拼出個勝負。

    贏了怎麼樣？輸了怎麼樣？林齊現在是第五大學財會專業的學生，他就必須有個品學兼優的學生樣。他要時刻牢記，他是一個動腦的大學生，不是一個光著膀子拎著武器到處砍人的戰士。

    青年的臉色微微一沉，對於貴族出身的他，林齊的這種反應可以視為對他整個家族的不尊重。冷哼了一聲，青年收回手，向格朗先生和巴林神父微微鞠躬道：「我是巴維爾家族的豪林，很抱歉今天發生的事情，一切損失都會由我巴維爾家族承擔。」

    微微一頓，豪林淡然道：「但是還請教務處長閣下和神父閣下不要追究他們的責任，他們都是一群恪盡職守的可敬之人，兩位想必不會因為一次無心之過就得理不饒人吧？」

    豪林擺出了自己的家族出身，巴維爾家族是在百年陸島戰爭中崛起的軍功貴族，家族中幾乎所有男丁都在軍隊中有一份軍職。雖然家族的爵位不高，但是他們的潛勢力不容小覷。豪林說出了自己家族的名稱，除非格朗先生和巴林神父想要和巴維爾家族翻臉，否則他們只能放下這件事情不再追究。

    畢竟林齊沒有吃虧，畢竟那些龍騎兵和銅帽子已經受到了懲罰，畢竟帝國貴族圈有他們特有的潛規則。就算巴林神父是神的僕人，就算他超脫世俗權力，但是他也不敢貿貿然得罪一個潛力雄厚的世襲貴族。

    尤其是林齊還在昨天用斧頭差點將自己剁成十八塊！

    巴林神父只能算林齊的狐朋狗黨，可算不上生死相交的兄弟。所以巴林神父挺起了肥嘟嘟的胸膛，異常肅穆的說道：「既然他們已經洗刷了自己的罪孽，那麼，神是寬容的。」

    眨巴了一下眼睛，巴林神父站在了一旁，擺出了一副事情和自己無關的模樣。

    格朗先生又掏出白手絹擦了擦鼻子，順手摸了摸口袋了那個光滑的小藥瓶。將手絹放回口袋裡，格朗先生沉聲道：「我希望以後不要發生這樣的事情。豪林閣下，這裡是第五大學的校園。」

    豪林微微鞠躬，他很是誠摯的道歉道：「一切損失，我們巴維爾家族都會承擔的。這次，是我的錯，一切損失都會由我巴維爾家族承擔。而且我還要向林齊先生道歉，他是無辜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喝醉了胡說八道。」

    豪林做得很漂亮，林齊已經準備了無可反駁的證據，一個正在幫巴林神父抄錄禱文經卷的品學兼優的大學生，他怎可能和酒館的襲擊案件和縱火案聯繫起來？所以豪林乾脆就不再追究這件事情，這案子就算捅到國王面前，有一個助教神父作證，林齊也定然安然無恙。

    巴林神父和格朗先生滿意的離開了宿舍，他們知道豪林會有一些私下的話要和林齊面談。灰頭灰臉的龍騎兵和銅帽子們深深的望了林齊一眼，接過豪林遞給他們的一個錢袋後，他們也快速離開了現場。

    林齊斜靠在門框上，笑呵呵的看著同樣面帶微笑的豪林：「閣下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

    豪林下令身後的六個士兵將走廊上看熱鬧的學生去散開，他背著手站在了林齊面前。輕歎了一口氣，他搖頭道：「豪斯是個廢物，他居然連你都無法勝過。他出身軍功貴族，卻無法在策略和武力上對付一個平民出身的普通學生，他會受到家族的嚴懲。」

    林齊緩緩點頭，他直視豪林的獨眼，冷笑道：「然後呢？」

    豪林轉過身，慢條斯理的向樓梯方向行去。

    一邊走，他一邊冷漠的說道：「家族記住了你。林齊，你成功的獲取了巴維爾家族的仇恨。但是家族不會和你一般計較，我們會讓豪斯正面擊敗你，正面擊敗你所屬的家族！」

    林齊開心的笑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所屬的家族？呃，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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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期末考試

    林齊並沒把豪林的威脅當回事，雖然他的行動越發謹慎了一些，但是他真沒把豪林的威脅當回事。

    巴維爾家族，他們會因為黑馬豪斯而孤注一擲動用家族力量對付自己麼？林齊不覺得巴維爾家族會這樣做。一個軍事貴族家族，他們的家族力量不是能輕易動用的。至於來自黑馬豪斯的報復？如果僅僅是黑馬豪斯個人的報復，林齊需要緊張什麼？

    事情就這麼過去了，驚動了帝國高層的酒館失火事件就這麼過去了。

    黑馬豪斯和圓桌騎士會的幾個核心骨幹安然留在了陸軍學院，他們只是受到了來自某些層面的嚴厲警告。而當晚在酒館內被眩暈藥劑弄暈的圓桌騎士會成員們，有八十多人受到了很重的懲罰，他們被迫提前離開學校，加入了帝國最艱苦、死亡率最高的北海邊防軍。

    北海邊防軍，以陸島戰爭主戰場『諾曼戰堡』為主要駐地，其責任就是防範五大連島那些獸人、巨人和其他邪惡存在的進攻，是真正的第一線戰場。

    原本作為帝國陸軍學院的學生，如果這八十多人能順利完成學業，他們就算加入北海邊防軍也起碼是一個初級軍官的身份。但是被迫提前離校的他們，只能以普通士兵的身份成為北海邊防軍的一員，而且檔案中還被濃墨重彩的記下了一筆不良記錄。

    林齊在這世界上，又多了一批對他恨之入骨的敵人。但是林齊依舊不在乎，他需要在意一群很可能隨時被狂獸人的戰斧砍成肉段的倒霉鬼麼？

    「哦，北海邊防軍？十個金幣買通某些中間人，這些混蛋就會在一次獸人登陸襲擊中被砍死！不需要在意他們了，他們會死得很快的！」這是於蓮聽到這個消息後的第一反應，就連恩佐都深以為然，北海邊防軍日常百分之四十的陣亡率，可不是拿來開玩笑的。

    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林齊只是提防著黑馬豪斯的報復，卻也沒怎麼真個緊張。

    時間一天天過去，兩周後，伯萊利諸多大學的期末考試開始了。

    陸軍學院的考試除了戰略方面，還有實戰方面的操演。恩佐連同血衣七劍客組成了一個小分隊，在一個專職教師的監督下離開伯萊利，進行期末考試必經的為期一周的野外生存演練。他們將在那教師的監視下，在隨意挑選的荒郊野外生存七天，在冰天雪地中獵殺起碼十頭符合標準的野獸以及一頭極其強大的魔獸。

    作為第五大學財會專業的三年級學生，雖然和格朗先生有了極佳的私人交情，林齊和他的一票狐朋狗黨都得到了全優成績的許諾，但是一個過場是必須要走的。

    趴在課桌上，林齊出神的望著面前印刷精美的試卷。期末考試的試卷可比巴林神父販賣的贖罪符質量好了十倍不止，不僅僅是紙張柔韌光潔，而且印刷的字跡也一個個很是清晰。林齊握著鵝毛筆，筆尖在試卷上輕輕的點動著，慢吞吞的畫出了一個小巧的怪獸頭顱。

    這怪獸的頭顱形狀如蛇，但是嘴裡生滿了利齒，就是林齊在江永等人的長袍上見過的那種奇形異獸。林齊似乎有點印象，他似乎從哪裡見過這種異獸，知道這種異獸在東方有著獨特的地位，代表著某種特殊的力量或者是權力。

    但是這怪獸到底叫做什麼呢？

    身邊的同學正在運筆疾書，試卷上的考題不多，僅僅是五道題而已，但是每道題都是要命的綜合論述題。比如說第一題就是『百年陸島戰爭對大陸經濟的破壞，以及由此引發的帝國戰後稅法改變是什麼』。

    對於這些讓人頭痛的題目，林齊覺得出題的人腦子很有問題。他們是財會專業的學生，他們只需要知道如何賺取金幣，如何賺取更多的金幣，同時不讓人從自己手上賺走一個金幣就足夠了，為什麼一個財會專業的學生要知道陸島戰爭那時候的問題？

    三十年前結束的，綿延百年的陸島戰爭！神啊，將出題的教授一道雷霆劈死吧，陸島戰爭對大陸經濟造成的破壞和林齊有什麼關係？林齊只知道，在百年陸島戰爭期間，他家財力在他的祖父、他祖父的父親、他祖父的祖父以及更古老的長輩的帶領下增長了三十五倍。

    陸島戰爭對大陸經濟有破壞麼？林齊真沒那個覺悟。

    相反林齊清晰的記得他小時候父親黑鬍子在他面前的抱怨——百年戰爭？那可真是個好漢子能賺大錢的好年代，戰爭末期，一塊黑麵包就能換來五個銀幣，親愛的林齊，一個黑麵包就能換五個銀幣啊！再也沒有比陸島戰爭更容易發財的年代了。

    僅僅黑麵包就這麼賺錢，更不要說通過他家族控制的敦爾刻港口販賣去五大連島的人族奴隸，以及從五大連島那邊販賣來的獸人和巨人奴隸了。

    那可真是一個如火如荼的，好漢子們總是能輕鬆發財的好年月。

    可是現在呢？戰爭結束三十年了，林齊的父親甚至要操心庫房裡的小麥賣不出去的問題！

    陸島戰爭，真是一個美妙的詞彙，林齊輕歎了一口氣，下一次百年陸島戰爭會在什麼時候爆發呢？他這輩子還能趕上那麼美妙的屬於一個真正的好漢子的大時代麼？

    丟開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各種感慨，林齊慢慢的循著印象，將江永等人長袍上的那長蛇一樣的怪異生物畫了出來。他皺著眉頭，咧嘴歎息著。那個該死的江永，他居然是一個天位騎士。

    真是倒霉，他居然是一個天位騎士。好吧，如果江永是一個天位騎士，他身邊的那些隨從都是地位騎士的話，林齊這個小小的鐵拳兄弟會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整個鐵拳兄弟會的最強戰力就是林齊、於蓮和恩佐，加上血衣七劍客。外圍的那些打手欺負一下老百姓和普通學生是合格的，但是對上天位騎士麼，那就是送死了。

    看來，要放棄這條大肥羊了。

    真是不甘心啊，這麼肥嫩的大肥羊。

    在林齊連續一周的哀歎聲中，第五大學財會專業的期末考試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