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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花茜茜]天使來愛我【天使與魔鬼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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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3:05 |倒序瀏覽 | x 1
天使來愛我(天使與魔鬼之一)作者:花茜茜 

嚴正凱,一個前景看好的金融新貴,日子卻過得無比乏味,
時時刻刻緊盯市場變動,隨著數字起伏忙碌一天過一天!
他心無旁騖,沒有自己,投資狠准,但也失去熱情。
他曾面臨背叛和絕望,一夕間一無所有,如今重獲新生已遍體鱗傷;
從此不再浪費時間關注不重要的人,尤其是她──
溫水柔,一個白皙粉嫩、柔柔弱弱的小女生;
一個愛和小孩一起鬼混、不像老師的兒童舞蹈老師!
在他眼裡,她是個雞婆多事的怪女人,
有著源源不絕可笑且無聊的熱情,其實天真無知得可以,
他老練精明看盡社會黑暗面,不需要小女生多嘴關心!
何況她的笑口常開令他不順眼,樂觀積極讓他不服氣,
一舉一動教人不以為然,但,不知為何──
天使般的她激得他熱血沸騰,越不理,心裡偏越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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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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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3:28
  楔子

  一個月前,報紙財經版下了個斗大標題——翰林基金公司旗下最賺錢的金雞母慘賠。

  「翰林公司總監兼基金操盤經理人嚴正凱栽了大觔斗,投資人的血汗錢有去無回……合夥人慶幸在事情發生前已退股,沒有受到波及……原訂年底舉行的婚禮取消,號稱穩賺不賠的基金經理人面臨史上最大考驗,事業、婚姻兩頭空。」

  「正凱……我……」高杏婷看著一臉陰寒的嚴正凱,渾身顫抖。

  「走開!」嚴正凱怒吼,狠狠瞪著眼前的一對男女。

  女的是半年前和他訂下婚約的未婚妻,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男的是他的好友兼事業合夥人,不過現在也已經不是了。

  嚴正凱是公司持份最大的股東,當他錯愕於自己費心操盤的基金怎會慘賠,去找合夥人林天信討論補救事宜時,出乎意料地讓他撞見自己的未婚妻與林天信親密擁吻。

  當場,他如遭雷擊,震驚不已。

  林天信倒是不慌不亂,一點愧疚都沒有,順便告知他:「早在半年前,我就把公司的股份暗中轉讓出去,很抱歉,我們已經不是合夥人的關係了,公司出狀況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倒是我自己成立了一間基金公司,有空過來泡茶啊!喔!對了,忘記告訴你,把基金操盤密碼告訴別人真的是很不智,即使那個人是你的未婚妻。」

  嚴正凱這下懂了,原來,基金會出問題是林天信搞的鬼,而協助他的人就是高杏婷。

  他握緊拳頭,強烈的憤怒讓他額角爆青筋、咬痛了牙根,恨不得揮拳揍人。

  他咆哮著:「這就是好朋友嗎?!馬的!算你狠!」他又瞪著一臉委屈的高杏婷。「還有,你也是,你真夠狠的。」

  一個是他的好友,一個是他的親密愛人,兩個一起背叛他,這是什麼狗屁倒灶的世界?!

  「為什麼?」他沈痛地問,輸也要輸得明白,他要知道被人背叛的原因。

  林天信說:「因為我不甘心!不甘心你樣樣都比我強!認識杏婷的當時我就深受她吸引,我不甘心杏婷接受你的追求、和你訂婚,也不甘心你是在公司裡呼風喚雨的大股東,而我只持有少數股份,只能當你的幕僚,沒有人想永遠當第二,你懂不懂?!」

  嚴正凱很震驚,原來林天信是這樣看待他的?原來他初見面時就喜歡杏婷?難怪當初他在介紹他們認識時,向來驕傲的林天信對杏婷很溫和,而當他和杏婷交往的那兩年,偶爾他忙得不可開交時,林天信也會幫忙關照杏婷,他還以為林天信是把他當好兄弟,想不到原來是他的手段,而他的女人也真夠軟弱愚蠢,居然選擇背棄他們的婚約。

  他以為自己會出手掐他們兩個,但是他忍住了,只是忿忿地轉身離去。動手不是他的作風。

  很好!想看他倒下來是不是?自己成立公司,想鬥垮他是不是?

  沒那麼簡單,他嚴正凱絕不輕易認輸,他會反擊的,不是用拳頭,而是用實力證明!

  兩個月後,財經雜誌的封面標題為——操盤聖手、斗不垮的巨人。

  「翰林基金公司成立新檔基金,專攻能源股,獨到的見解與大膽的操控手法,吸引大批投資人的關注。一手創立翰林公司,基金業界人稱穩賺不賠的基金經理人嚴正凱是否能利用這檔基金化危機為轉機,將公司帶往另一個更高境界?投資人拭目以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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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3:54
  第一章

  四個月後。

  晚上九點半,一身黑色筆挺西裝,表情剛毅、面容俊逸的嚴正凱從公司走出來,他來到停車場,上了車,打開音響,扣上安全帶,正要開車時,手機鈴聲響起。

  「正凱,幫個忙。」來電的是嚴正凱的姊姊,她肩膀夾著話筒,手裡忙著包裝花束。

  「什麼事?」

  「花店這邊的事還沒結束,我走不開,你忙完了吧?可以幫我去舞蹈社接小郁下課嗎?你先帶她回去找外公、外婆,告訴她乖乖的,媽咪等一下就回去陪她。」

  嚴正凱的姊姊開花店,育有一女小郁,離婚後搬回娘家與父母同住,嚴正凱則自己另購住處獨居。

  「知道了,舞蹈社的住址呢?」

  嚴正凱知道,小郁每個星期五晚上都會去學跳舞,因為姊姊一個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女兒難免分身乏術,所以如果來不及接送小孩,家人便會幫忙。

  嚴正凱問明地址,方向盤一轉,車子便往外甥女學舞的舞蹈社開去。

  舞蹈教室裡,一群五、六歲的小女孩面對著貼牆的大鏡子,紮著兩條小辮子,穿著粉紅色的芭蕾舞衣,肥胖軟嫩的小腿又踢又跳的,認真學舞的模樣讓溫水柔看得好著迷。

  二十六歲的溫水柔,專長是芭蕾舞與幼兒律動,舞蹈系一畢業便進入一間專教小朋友跳舞的舞蹈社工作,舞蹈社裡有分大童、中童、幼童三個班別,大童和中童班各有負責的老師,溫水柔負責幼童班的教學。

  大概是因為常跟小朋友相處的關係,溫水柔看起來也稚嫩得很,不像是已經出社會的人,烏黑的直髮披肩、白皙的臉蛋上是粉嫩的蘋果肌、水嫩紅唇加上一雙稚氣無辜的水眸,使她顯得比實際年紀小了五、六歲。

  溫水柔熱愛這份工作,可以跳舞,又可以和這麼純真無邪的小天使們在一起,她慶幸又感恩如此幸運的事能發生在她身上。

  她拍拍手,喊:「小朋友,動作快,跳完這一圈就可以下課了。從第一個開始,用踮腳彈跳的方式來老師這邊,領完糖果之後就可以去外面找爸爸媽媽了,但如果爸爸媽媽還沒來接的小朋友不可以出去喔!老師會在這裡陪你們一起等,不要自己亂跑。」

  小女孩們聽了,一個接著一個跳到溫水柔身邊,領了老師發給她們的獎勵糖果之後,開開心心衝到教室外,笑容燦爛地撲向父母的懷抱。

  很快地,小朋友都走光了,原本吵鬧如菜市場的教室恢復安靜,只剩下溫水柔、負責招生的櫃檯人員和一個父母遲到的小女孩。

  「溫老師,」櫃檯人員看了看時間,然後一臉不好意思地拜託溫水柔。「抱歉啦!我跟我男朋友約好要去看電影,他已經在樓下等我了,再不去電影都要開場了,我不能留下來陪小朋友,讓我先走好不好,舞蹈社麻煩你關門。」她知道溫水柔一定會答應。溫老師是公認的好脾氣、好說話,而且還很熱心、好交朋友,常常自己的事放一旁,反倒先幫忙別人,所以全舞蹈社的人都知道,有事情要拜託找溫老師就對了。

  「嗯,好啊!沒關係,你先走,我留下來就行了。」她無所謂地攬下原本該是櫃檯人員應做的工作。

  溫水柔本來就不懂得拒絕,而且她也很願意陪伴小朋友,只是若讓她姊姊知道了,八成又要罵她沒心機、人家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會替別人想不會替自己打算、天真到可以去賣……

  「老師……」小女孩拉拉溫水柔的裙角,仰起頭,眼眶裡含著兩泡淚,快哭了。「媽媽……媽媽……還沒來。」

  「小郁。」溫水柔蹲下,好溫柔地抱著小女孩哄她。「要勇敢喔!不要哭,媽媽可能有事情比較晚出發,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不怕喔!老師在這裡陪你。」

  「嗯……」小郁點點頭,但粉嫩的小嘴依然癟著,看得出來她極力忍耐著。

  溫水柔安撫地摸摸她的頭,然後帶她到教室門邊的長椅上坐好,找了一本故事書給她分散注意力,她則乘機收拾舞蹈教室。

  正要伸手關掉窗戶外的招牌燈時,溫水柔聽見電梯門打開的聲音。

  她以為是小郁的媽媽,準備走出去打招呼,忽地,小郁嚎啕大哭起來。

  「哇……不是媽咪……不是媽咪~~」

  溫水柔聽了,急忙衝出來。

  「小郁,怎麼了?」

  只見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蹲在小郁身邊,剛毅的俊容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別哭,看到我有那麼失望嗎?你媽咪還在忙,不能來接你回去,我先帶你去找外公、外婆不也一樣?」

  「不要!」小郁邊哭邊跺腳。「我不要!我只要媽咪,嗚……我要我的媽咪……」

  「小郁,你認識他嗎?」小郁的反應讓溫水柔有一絲緊張。她沒見過這個人接送小郁,就怕是陌生人。

  小郁點頭,聲音含糊不清。「認識,可是我還是要媽媽……」

  「你好,你是小郁的家長嗎?」溫水柔含笑對他點頭,自我介紹。「我是小郁的舞蹈老師溫水柔,小郁的媽媽今天不能來接她嗎?」

  「對,她還在忙,走不開,所以今天由我接她回家。」

  溫水柔又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的輪廓跟小郁有幾分神似,猜想他應該是小郁的爸爸。她不曾見過小郁的父親來接她,今天真是難得呢。

  於是她幫著哄小郁,替她擦乾眼淚,柔聲勸著。「乖,回家就能見到媽咪了。」

  溫水柔動作溫柔,臉上沒有不耐煩的表情,這讓嚴正凱多留意了她一眼。一般而言,遲到的家長害老師延遲下班,老師心裡多少有點不耐煩,即使不發作,也很容易從眼神中看出,但是這個女人笑容溫婉,彷彿照顧孩子對她而言是一件快樂的差事。

  嚴正凱牽起小郁的手,交代她說:「跟老師說再見,我們走了。」

  「可是……」小郁哽咽地說完,忽地,淅瀝瀝的水聲響起,接著,小郁又放聲大哭。「哇~~我要尿尿~~」

  來不及了,嚴正凱和溫水柔順著水聲低頭一看,小郁已經尿濕褲子,弄濕了舞蹈教室的木質地板。

  嚴正凱傻眼。他沒處理過小孩子尿褲子的情況,這下子該怎麼做?直接把她抱起來塞進車廂,送回去給外婆處理?還是該幫她換褲子?可是,去哪找一件乾淨的褲子?帶著尿濕的小郁上街買嗎?還有,弄髒了舞蹈教室的地板,該處理吧?

  「小郁,你……」嚴正凱很沒轍,他沒要罵人的意思,只是忍不住大聲問:「要尿尿怎麼不講呢?」

  小郁見不到媽媽,又尿濕褲子,已經夠委屈了,一看到舅舅臉上僵硬的神情,索性蹲下身,小臉埋在膝蓋間,哭得更加大聲。

  溫水柔看不下去,轉身取來大毛巾和抹布,然後拍拍小郁的肩膀,安慰她。「小郁不哭,尿濕了沒關係,老師幫你換衣服好嗎?」

  她幫小郁脫下濕褲子,然後用大毛巾將她裹住,抱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接著,她擰眉對嚴正凱招招手,把他引到一旁。

  她用微慍的語氣說:「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該多管閒事,但是小郁一看到你就哭,而你一看到小郁尿濕也不知所措,我很疑惑你這個父親是否參與照顧孩子?難怪我不曾聽小郁把爸爸掛在口頭上。」

  嚴正凱再一次傻眼。他沒聽錯吧!這是怎麼樣?她是在暗示他不是一個盡責的好父親嗎?

  好笑!他本來就不是小郁的父親,這個老師很多事,也搞不清楚狀況。好吧!

  他倒想看看她能有多少耐心。

  他睨著她,沒反駁沒解釋,也沒要幫忙。

  嚴正凱的態度惹惱了甚少生氣的溫水柔,她沈聲吩咐。「麻煩你,過兩條街有一間童裝店,請你去買一件褲子或裙子都好,總不能讓小郁光著屁股吧?」她教的是幼童班,這年紀的小女孩還不會自己更換舞衣,所以家長通常等來接小朋友的時候才將衣服帶來更換,可是小郁的母親沒來,自然沒有乾淨衣服讓小郁換上。

  他同意,也不想外甥女光著屁股回去,於是他問:「買什麼尺寸?」

  「你?!」她為之氣結。他真是個失敗的父親,連女兒穿什麼尺寸都不知道?

  溫水柔翻看小郁脫下的那件褲子。「十三號。」

  嚴正凱點點頭,轉身下樓,但他更想做的其實是翻白眼。這個老師真的挺多事的,還訓他哩!

  很快地,他買了褲子回來,溫水柔幫小郁穿上乾淨的褲子後,說:「好了,小郁現在可以跟爸爸回家了,濕掉的褲子老師已經用袋子包好放在你的背包裡,回去後趕快叫媽媽幫你清理喔!」

  哭過之後情緒放鬆的小郁,乖巧地點頭,說:「可是,老師,他不是我爸比,我的爸比很久才會來看我一次,他是住在另一個地方的舅舅。」

  「嗄?」溫水柔愣住,別過頭,雙眼圓瞠地看著嚴正凱。

  嚴正凱雙手交叉環於胸前,身子斜倚著牆,點頭,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彷彿是嘲笑她愛管閒事之前也不先弄清楚狀況,現在糗了吧?

  「你是……」溫水柔好尷尬,面紅耳赤。

  「嚴正凱,小郁的舅舅。」他自我介紹,發現溫水柔臉蛋越來越紅,已經紅到耳根去了。

  「對不起,我剛剛不知道。」她知錯能改,立刻低頭道歉。「我以為你是小郁的爸爸,而且還是……」

  他接話。「而且還是不負責任的爸爸?」

  「欸……」她好慚愧。

  嚴正凱覺得好笑,這個女人的反應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慌張失措,一副等著挨罵的表情。

  他說:「我姊姊和姊夫已經……」接下來的話,他以唇語表達,並且指了指小郁,表示她不想在孩子的面前談這個。

  「喔,我以後會注意的。」溫水柔點頭如搗蒜,又想到自己剛剛還說小郁不曾把爸爸掛在口頭上,她真的羞愧到無以復加,連忙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算了。」嚴正凱揮揮手。「今天謝謝你幫小郁換衣服,我們要走了。」他牽起小郁的手,對溫水柔道謝,留下一臉愧疚的她,走進電梯,準備送小郁回父母家。

  「舅舅。」電梯門一關上,小郁就好奇地看著嚴正凱。

  「嗯?」

  「你現在是在笑還是在生氣?」

  「什麼?為什麼這麼問?」外甥女的問話讓他摸不著頭緒。

  「因為剛剛溫老師一直跟你說對不起,我以為她惹你生氣,可是你的表情好怪,看起來有一點點生氣,可是嘴巴又有一點點往上翹,很像在笑耶!」

  小郁的話使他一愣。他嘴巴往上翹?他在笑?這真是難得了,已經多久沒有這樣放鬆心情地微笑了,全拜那個溫老師所賜,她胡亂指責他的模樣愚蠢可笑,她急忙認錯的模樣也很好笑。

  「小郁,剛剛溫老師說她叫什麼名字?」很難得地,他想記住一個人的名字。

  小郁驕傲地說:「她是溫水柔老師,她超級溫柔,從來不生氣,對我們很好喔!」

  「喔?那小郁喜歡溫老師嗎?」

  「嗯!超~~喜歡的。」小郁回答得好認真。

  嚴正凱認同地點頭。是啊,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受小朋友歡迎的老師。

  小郁突然又問:「那舅舅你呢?你也喜歡我的溫老師嗎?」

  「我?」

  喜歡?怎麼會呢?又不是吃飽閒著沒事幹,現在他滿腦子想的只有如何把旗下的基金推上最高峰,為了能驕傲地重新站起,他忙得分身乏術,沒有多餘的心思處理感情。再說,敞開心胸去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冒險的事,至少,現在的他這麼認為。

  年輕時的他曾經推心置腹地結交朋友、欣賞誰、和誰好好愛一場,但是經歷過被朋友和情人連手背叛的事件後,他已經無法單純地相信人和愛人了,為了重新在基金市場打下江山,他承擔著超乎常人的壓力,那快要將人逼瘋的壓迫感,令他愈來愈不懂得何謂敞開心胸、何謂單純、何謂開心大笑。

  溫水柔沮喪地關上舞蹈社的鐵門,腳步沉重地下樓,來到停在騎樓的機車旁。

  她煩惱著剛才衝動的行為,得罪了大人也就算了,不知道小郁的心裡有沒有受她的話影響?傷害了別人,自己更難受。

  「唉……」歎了口氣,她發動機車。

  「噗~~噗~~」機車發出斷續的聲響,然後便熄火了。

  溫水柔不信邪,又發動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不會吧?!」她哀號著。怎麼挑這時間鬧故障呢?已經十點多了,同事全走光了,騎樓下只有她一個人,她不太敢晚上一個人搭出租車,但是到公車站牌還得走上一段路,怎麼辦?

  溫水柔無奈地掏出手機,準備撥電話給姊姊,請她過來接她。

  當她等著電話接通時,突然一輛黑色奔馳車開來,經過舞蹈社的騎樓前。

  嘰——奔馳車忽地停住,接著倒退一點點,停在溫水柔的面前。

  溫水柔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倒退兩大步。那黑抹抹的車窗讓人看不清裡頭的人,怪可怕的。

  後座的車窗搖下,露出一顆小頭顱。「溫老師~~」

  溫水柔上前。「小郁?」

  小郁興奮地對前座的嚴正凱喊著:「我就說是老師吧!我沒看錯人。」

  「好,你贏了,確定你沒看錯。」

  方纔小郁一看到騎樓下的溫水柔,便吵著要他停車,說什麼要跟老師打招呼。他告訴小郁是她看錯了,結果小丫頭不死心,又吵又鬧的,非要他停車。

  小郁繼續問:「老師,你還不回家在這裡幹什麼?」

  溫水柔苦笑著。「老師是想回家,可是摩托車壞了,老師正要打電話叫人來接我回去。」

  「好可憐喔……」小郁很難過她喜歡的溫老師在這裡枯等,立刻哀求嚴正凱。「舅舅……我們載老師回去好不好?」

  「小郁,不用了,那太麻煩你舅舅了。」

  溫水柔連忙阻止,她不好意思麻煩別人,尤其剛剛還在嚴正凱面前出了那麼大的糗,跟他同車?好尷尬,再說他的態度看起來也不像是要主動幫忙的樣子。

  小郁搞不懂大人之間的心思,逕自作主。「沒關係啦!舅舅你說對不對?」

  嚴正凱原本想拒絕,他又忙又累,每天彷彿有一萬件事情等著他,對他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小郁都主動開口了,他不答應似乎說不過去;再說,這個溫老師剛剛確實幫了他一個忙。

  這次換前座的車窗搖下,嚴正凱問:「溫老師住哪裡?」說話的同時,他已經解除車門鎖,並且彎身要幫她開車門。

  結果小郁搶先一步。「萬歲!老師跟我一起坐嘛!」說著,她打開車門跳下車,硬是拉溫水柔一起坐上後座,偎在溫水柔的懷裡,一副好滿足的表情。

  嚴正凱翻了個白眼,看樣子他被小丫頭當成司機使喚了。

  「溫老師還沒說住哪裡?」

  溫水柔說了個住址,又向嚴正凱道謝,然後抱著小郁有說有笑的。嚴正凱沉默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觀察,他發現,她的笑容很燦爛,像個孩子,哪像他公司裡那些精明幹練的女部屬,濃妝艷抹,在股票市場裡殺進殺出不眨眼,連笑容都是冷冷淡淡的,像是在應付什麼似的。

  他好奇地想,那種童稚無邪的笑容怎會出現在一個大人臉上呢?

  「嚴先生?」

  溫水柔的叫喚打斷了他的沈思。

  「嗯?」

  「那個……你晚點再送我回去沒關係。」

  「為什麼?」

  「我覺得你還是先送小郁回家好了,她大概是剛剛哭累了,已經睡著了。」

  「這麼快?」嚴正凱回頭,果然看見小郁已經趴在溫水柔的大腿上呼呼大睡。

  「嗯。你要不要先送小郁回去?我晚點回去沒關係的。」

  「也好。」他不懂得哄小孩,要是在溫水柔下車後,小郁忽然醒來又哭又鬧,他要開車又要照顧小郁確實很棘手。

  於是嚴正凱聽從溫水柔的建議,先送小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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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4:21
  第二章

  嚴正凱在家門前停妥車,從溫水柔的手裡抱過睡得不省人事的小郁,並交代她:「電鈴給你按。」

  「好!」溫水柔下車按電鈴,然後站在嚴正凱身後等開門。

  一會兒,門開了一個小縫,露出嚴母的臉。

  「這是……」嚴媽媽從門縫看到嚴正凱懷裡的小郁。「哎呀,小郁睡著了?」

  她隨即拉開門,也看見了站在嚴正凱身後的溫水柔。

  「你是?」嚴媽媽好奇地打量溫水柔。兒子帶女人回家耶!她還以為兒子要更長一段時間,才有可能再帶女人回家,這可不得了了,她得好好瞧一瞧——咦?有點眼熟?「啊,你不就是小郁的舞蹈老師嗎?」

  嚴正凱沒空理母親,丟下一句:「我先抱她進房間。」便抱著小郁進屋。

  「伯母您好。」溫水柔恭敬有禮地打招呼。「沒錯,我是小郁的舞蹈老師,您之前來接小郁的時候我們有見過,不好意思,因為我機車故障了,剛好嚴先生來接小郁,他人很好,讓我搭一趟便車。」

  「你說他人很好?是嗎?」嚴媽媽聽了,嘴角的弧度往上勾,立即笑容滿面地邀請溫水柔進屋,又是叫丈夫來泡茶,又是切水果地招待她。

  她去舞蹈社接小郁的時候就見過這個溫老師,當時覺得這個女孩子生得好秀美,人又客氣,對每個家長都有禮貌又有耐心,她還在心裡想,這女孩不知道有沒有對象?喜歡哪一型的男人?差點要去打聽打聽,好幫她跟自己的兒子牽線的說,不過想歸想,兒子的脾氣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自作主張搞不好母子傷感情,所以她一直沒行動,想不到溫老師今天居然跟著兒子回家。

  「溫老師,你是哪裡人?」嚴媽媽拉著嚴父一起,開始打聽溫水柔的背景。

  「我老家在嘉義。」

  溫水柔盛情難卻,左手接過嚴媽媽遞來的水果,右手接過嚴父泡好的老人茶,一喝下,甘醇順口的茶香讓她眼睛一亮,立即讚不絕口。

  「伯父,這個茶好順口喔,以前我爸爸還在的時候,我最愛陪我爸爸一起喝茶聊天,他也很喜歡喝老人茶,你們泡的茶都好香喔!」

  溫水柔的話惹得嚴父好開心,家裡除了妻子,沒一個人陪他喝老人茶,想不到這小姑娘也愛喝老人茶,讓他彷彿遇到知音、急著獻寶似的,連忙又替她添滿茶杯。

  「真的嗎?你要是喜歡喝,以後常來陪伯父喝。」但是……嚴父忽然想到她剛剛話裡提到以前她「爸爸還在的時候」,他探問:「溫小姐家裡頭有哪些人?」

  溫水柔眼中閃過一絲懷念。「我爸爸是國中老師、媽媽是國小老師,都已經退休了,他們四年前在一次旅途中意外過世了,家裡只剩我和大我兩歲的姐姐。」

  嚴媽媽在旁邊聽著,悄悄推了推老伴,暗示他別再問了,她趕緊轉移話題。

  「那溫老師今年幾歲?有男朋友了嗎?」

  「我二十六歲了,至於男朋友……」

  「怎樣?」嚴父、嚴母異口同聲問。

  溫水柔嚇一跳,一臉尷尬,小聲地回答:「沒有耶!」

  「太好了。」嚴媽媽不停點頭,對老公使眼色:老伴,你覺得怎麼樣?

  嚴父當然懂妻子的意思,認同地點點頭,回她一個眼神:不錯!看起來乖巧有禮貌,留下她。

  嚴媽媽又回了一個眼神:當然!

  她馬上發動攻勢。「溫老師,留下來吃宵夜好嗎?我今天剛好燉了一鍋人參雞湯,補氣養身的,我去端來給你喝,你跟姐姐住外面一定吃得很簡便,瞧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一些。」

  「謝謝伯母,不用麻煩了。」嚴媽媽的熱情讓她不好意思,連忙拒絕。

  「不麻煩,你一定要嘗嘗伯母的手藝,很好吃的,不要急著走,吃完之後我再讓正凱送你回家。」

  「伯母,真的不用了。」

  「別跟我客氣。」說完,嚴媽媽馬上起身鑽進廚房,不讓溫水柔有拒絕的機會。

  這碗雞湯不喝,好像不給嚴媽媽面子似的,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讓長輩幫她張羅吃的,趕緊起身跟過去,懂事地說:「伯母你別忙,我自己端就行了,怎麼好意思讓你動手。」

  「好、好、好,你來端,小心點,別燙到了。」嚴媽媽笑容滿面,這個女孩子多討人喜歡啊!要是她家那個兒子可以和她有所進展的話,豈不是太好了嗎?

  嚴正凱從二樓下來,便聽見溫水柔和父母有說有笑的,又見母親拉著她往廚房走去,插嘴問:「好什麼?」

  嚴媽媽回頭瞪他一眼,來到他身邊,壓低音量對他耳語:「你不懂啦!去餐桌坐好,陪溫老師喝完雞湯才准走。」

  嚴正凱冷哼。不懂才怪,他母親那點心思他哪會看不透?還不就是希望他趕快敞開心房,不只開創新事業,也要開創新戀情!

  無聊!他們都以為他情感受打擊,從此因噎廢食,錯了!他的心沒那麼脆弱,他只是想把精神放在工作上,至於愛情,除非經過仔細觀察、客觀評估,能夠找到真心相待的人,否則他寧缺勿濫。

  溫水柔被拉進廚房前,回頭看了嚴正凱一眼。他的臉色怪怪的,好像不是很高興……為什麼?他在不高興什麼?

  一會兒,餐桌上擺著兩碗雞湯,溫水柔坐在嚴正凱旁邊,小口小口地喝雞湯,嚴媽媽在旁看著,關切地問:「多喝點好嗎?再盛一碗吧!」

  「謝謝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看我肚子都撐飽了。」雞湯真的好喝,溫水柔吃得好滿足。

  「好、好,吃飽一點才好。」嚴媽媽很開心,又幫她添了些湯。

  「伯母,我真的吃不下了。」溫水柔看著又被盛滿的碗,很想捧場吃光,但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她瞥了瞥嚴正凱的碗,他吃得快,碗裡已經空了,但嚴媽媽卻不幫他加料,反倒一直要她多吃點。

  「媽——」嚴正凱很無奈,以母親這般的熱情,加上溫水柔像貓咪一樣的小胃口,等她吃完離開都要凌晨了,美國股市已經開盤,他沒空耽誤,還得趕回去連線盯盤。

  他決定解救溫水柔,端過她的碗兩、三口吃完,然後豪邁地喝下雞湯,放下空碗。

  「走了,我送你回去。」嚴正凱皺著眉起身。他想離開了,一方面是要看盤,另一方面是他受不了母親對待溫水柔的態度,彷彿把她當成他的女友似的。

  溫水柔詫異地看著嚴正凱的舉動,臉爆紅,體溫悄悄竄升好幾度。

  怎麼這樣?雖然這是他家,他可以自在地做任何事,雖然他幫她吃完東西的模樣看起來很帥,雖然他露出一副「這沒什麼,只是受不了她吃那麼慢」的表情,可是,她看得很害羞,雞湯她喝過,而他卻接口喝下,這感覺好怪,有一種他跟她很親密的錯覺。

  相較於溫水柔的臉紅心跳,嚴媽媽笑嘻嘻的,不把兒子的臉色當一回事。她瞭解自己兒子,雖然表面上酷酷冷冷的,但應該也不討厭溫老師才是,否則他不會多事地送她,也不會多事地幫她吃完東西。兒子面冷心軟,只要她加把勁,多約溫老師來家裡製造一些機會讓兒子和溫老師相處,呵呵!有希望,絕對有希望!

  於是,嚴媽媽邊收拾碗筷,邊滿足地邀約溫水柔。「溫老師,下次再來玩,伯母很想再見到你,等你來我再煮好吃的請你吃。」

  「好啊,我也很喜歡伯母,不過下次別特地為我煮東西,隨意就好,我真的吃不多。」

  「有什麼關係,能吃就盡量吃,你不要客氣,儘管來沒關係,看哪一天你有空,我們約一約,我再叫正凱當司機去接你過來,反正他也沒事。」

  溫水柔微笑點頭,答應嚴媽媽的邀約。

  嚴正凱直搖頭。什麼叫讓他當司機?什麼叫反正他也沒事?他忙得快瘋了好嗎?這個母親也捧溫水柔捧得太厲害了吧?是怎樣,怕他一蹶不振,交不到女朋友嗎?還有,這個溫水柔也真有本事,他知道她是個很難讓人討厭的女孩子,卻沒料到她才一會兒工夫就能收服他父母的心。

  而且,溫水柔不但答應母親的邀約,還接著說:「下回我來的時候再帶自己烤的餅乾給你們嘗嘗,是杏仁餅乾,很適合配下午茶的。」

  嚴媽媽一聽,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乖,還會烤餅乾,下次伯母一定要和你一起喝下午茶。」

  嚴媽媽送他們到門口,很認真地叮嚀嚴正凱。「等一下務必把溫老師安全地送回家,送到家門口,幫她開門,親眼目送她進門才可以,知道嗎?」

  然後,她轉頭看向溫水柔。「如果可以的話,溫老師不妨請我們正凱進去坐坐,喝杯咖啡、聊聊天。正凱雖然不懂舞蹈,但也很喜歡看舞蹈表演的,對不對?」說完,還故意踢了踢嚴正凱的小腿,要他附和。

  嚴正凱懶得理會一頭熱的母親,走出去開車門,看似很紳士的動作,但臉上的表情很不耐煩。

  溫水柔揮手道再見,鑽進車裡坐好,車門便砰地關上,又一會兒,嚴正凱上車,車內氣氛驟降,與剛才的溫馨落差超大。

  他熟練地操控方向盤,不想刻意找話題。對他而言,送溫水柔回家只是今晚的意外,他要做的只是開車送她回家,然後謝謝再聯絡,從此變成兩條平行線。

  可是……他不知怎麼著,心裡明明這樣想,眼睛卻直往她身上瞟。他偷瞄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溫水柔,看她懶洋洋地坐著,一臉酒足飯飽的嬌憨表情,尤其是她眼眸半瞇的模樣,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咪,不斷吸引他的目光。

  「天啊,好飽喔!」

  溫水柔揉揉肚子,不小心打了個飽嗝。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嚴正凱一眼,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感覺得到,他的臉色與她有點關係,於是小心翼翼地問:「呃……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是因為我在教室裡誤會你,所以你討厭我嗎?對不起喔,當時真的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請你別生氣了好嗎?」

  嚴正凱看了她一眼,對她這種小媳婦的模樣竟然覺得很不舒坦,方纔她與母親明明是有說有笑的,現在卻是一副深怕惹到他的模樣……好吧,他承認自己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可是他也不想要她怕他。

  不知為什麼,他不喜歡她怕他。

  嚴正凱緩了緩臉色,說:「我沒在生氣,我只是覺得你最好不要再去我家。」

  他太清楚母親在打什麼主意,不就是想撮合他和溫水柔嗎?他並不討厭溫水柔,但也不想讓父母左右他的感情事。

  「那,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溫水柔問,心裡有點難過。

  「沒有!」嚴正凱煩躁地回應。該死,聽著她委屈的聲音,他竟然心一緊。

  嚴正凱在路邊停下車,決定解釋清楚。「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不喜歡我母親的態度,你不懂我母親的意思嗎?她喜歡你,巴不得你跟我能有進一步發展!」

  「進一步發展?」溫水柔粉頰因他的話而尷尬地紅了。他不懂,難道嚴正凱沒有女朋友嗎?他的條件明明很優秀,超然卓越的氣質、剛稜有型的俊容,再加上一點點冷漠憂鬱的眼神,愛慕他的人肯定多到要排隊才是。

  「你……」她咬了咬唇,猶豫了下才問:「沒有女朋友嗎?」

  她的問題讓嚴正凱的臉色倏地沉了。

  他沒有女朋友嗎?是的,經過那一場友情與愛情的雙重背叛後,已經沒有了……

  想起那段被人蒙在鼓裡耍弄的往事,嚴正凱怒潮洶湧,沉默了半晌,才冷淡地問:「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白目?」

  這句話,她姐姐說過……慘了,她好像又惹到嚴正凱了,他的表情很難看,該不會不只是沒有女朋友,而且還是被拋棄的吧?

  她一臉糟糕了的表情,愧疚地細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沒關係,你那麼英俊,一定可以找到很棒的女朋友——要不你告訴我,你喜歡哪一型的女人,我幫你留意好嗎?」

  她的話讓嚴正凱太陽穴抽痛。他這是招誰惹誰?要聽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女人叨叨念,她居然還一副可憐他的嘴臉,夠了!

  「知道嗎?你不只白目,還很雞婆。」

  他轉頭不再看溫水柔,決定速速把她送回家,結束今晚的一切。

  車子急駛上路,他不再開口,假裝旁邊沒有人,只有空氣。

  不久,車子抵達溫水柔居住的公寓樓下,嚴正凱下車,繞到另一側開車門,等她下車。

  溫水柔下了車,看著嚴正凱,正要道謝。「謝——」

  嚴正凱搶先說「不用謝了,再見!」

  說完,他立刻上車揚長而去,慶幸自己終於能擺脫這個女人。

  除了那天與溫水柔相遇的短暫插曲之外,接下來的日子,嚴正凱依舊過著在股海中廝殺的緊繃生活,直到這天,他忙到下午才有空外出吃飯,飯後經過一家手工餅乾專賣店,聞到一股甜甜的奶油香氣,驀地想起有個人說過她會自己烤餅乾,下一瞬,溫水柔的身影便浮現腦海。

  這些天,他常會不經意想起溫水柔。那晚……他是否說得太過分了?何必把氣出在她身上,做出那麼有失風度的事呢?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去找母親喝下午茶?他覺得自己有點理虧,想藉機見她一面,跟她說聲抱歉。

  嚴正凱拿出手機,決定探問母親。

  「媽,是我。我想問你——」

  嚴媽媽一聽是兒子打來,連忙截斷。「正好,你姐姐有事要找你。」

  「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嚴媽媽比了個手勢,叫嚴姐來接電話。

  「正凱,可不可以再麻煩你一次,這個星期五晚上去舞蹈社接小郁下課?我那天接了一個婚宴的場地佈置,實在走不開。」

  嚴正凱一聽,心頭一鬆,他正愁不知用什麼理由去找溫水柔。

  「呃……我那天晚上本來有事,不過剛剛對方通知取消,我應該有辦法騰得出時間,你安心去忙你的我會把小郁接回家。」事實上,星期五晚上他正好沒事,就算有事,他也會想辦法排開。

  「先謝了。」嚴姐對母親比了個OK的手勢,又將話筒還給母親。

  嚴媽媽問:「好了,你剛剛說有什麼事要問我?」

  「沒……沒事了。」他扯唇輕笑,已經不需要問了。「媽,我要忙了,改天再回去,再見。」

  掛了電話後,嚴媽媽滿懷期待地問女兒:「怎樣?正凱有懷疑你是故意的嗎?」

  嚴姐搖頭。「應該沒有,只是……老媽,你確定事情真能如你預期地發展嗎?我也覺得溫老師是個讓人喜歡的好女孩,但是感情這種事有時很難講……」

  她這個老媽真好笑,很喜歡溫老師,硬是要把她和弟弟湊成對,還要她配合製造弟弟和溫老師的見面機會。

  「就像你說的,感情的事很難講的嘛!也許,正凱和溫老師之間真的有緣分。」嚴媽媽樂觀其成。

  嚴姐聳肩,笑了笑。好吧!也許母親是對的,若是溫水柔真能融化正凱的心,那就太好了,她真心祝福弟弟能重新嘗到真愛的滋味——

  嚴正凱提前到達舞蹈教室,教室外的等候室裡只有他一個人,透過玻璃窗,他看見溫水柔著急地蹲在教室角落翻找背包,旁邊,一群小女孩眨著眼睛,期待地等著她。

  溫水柔東張西望,猜想自己會不會把東西忘在外面的櫃檯,於是她交代小朋友先自行練習,便起身要離開教室。

  然而門一打開,見到站在外頭的嚴正凱,她一臉驚訝。

  「是你?你怎麼會來?」溫水柔又訝又喜。她還以為自從那次不歡而散之後,他們難有再見面的機會……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來,她的心莫名雀躍。

  其實那天晚上,溫水柔好好地反省,自己好像真的太雞婆了,一想起他陰鬱的神色,她心裡竟也怪難受的,都是自己多嘴……但是,她莫名地不想看到嚴正凱不快樂,她想當他的朋友,想關心他,所以忍不住一頭熱地說了一堆話,不小心又惹他生氣了。

  嚴正凱想回答,但很難,因為他也想知道,是啊,怎會那麼在意她是否被他的話所傷,在意到讓他想來見她?其實就算姐姐沒空來接,他母親也是可以來接小郁,壓根兒不需要出動他這個大忙人。

  因為沒有答案,他只好轉移話題。「你剛剛在找什麼東西?」

  「喔,通常在下課前,我都會發個獎品給小朋友,我明明有準備今天的,背包裡卻找不到,我正要去櫃檯看看是否忘在那兒。」

  說完,溫水柔繞到櫃檯,嚴正凱看她跟櫃檯人員說了些話,然後對方搖搖頭,然後她一臉傷腦筋地走回教室門口,疑惑地喃喃:「奇怪……怎麼會忘了?」

  嚴正凱見她懊惱,突然衝動又多事地插嘴問:「她們喜歡什麼樣的獎品?」

  「貼紙、糖果、小飾品之類的。」

  「我知道了,你拖延她們,我馬上回來。」說完,他轉身離去。

  不到十分鐘,他再度出現,手裡多了一袋東西。

  「喏,你可以給她們這個。」他將袋子交給溫水柔。

  「是什麼?」她接過,打開一看,隨即笑開。「健達出奇蛋?天啊!她們一定會愛死。」

  她讓小朋友排成一列,喊著:「小朋友,準備下課了,今天由嚴叔叔帶禮物來發給大家,大家要記得謝謝他喔!」說完,她把那袋東西又推回嚴正凱手裡。

  「禮物你買的,由你來發吧!」溫水柔笑睨著他,想讓嚴正凱當好人。

  嚴正凱來不及推卻,第一個小朋友已經興高采烈地跳到他面前,伸出雙手期待禮物的降臨。

  他拿出一顆健達出奇蛋放到小女孩手中。

  「哇!是健達出奇蛋,萬歲!好棒喔!謝謝嚴叔叔。」小女孩雀躍地大叫,對嚴正凱露出燦亮耀眼的笑。

  這樣純真無邪的笑容讓嚴正凱震懾,小女孩甜膩的嗓音更是讓他不自覺地心軟。

  接下來,一個有一個笑容在他眼前綻放,直到全部的小朋友走光後,嚴正凱愕然發現,自己的嘴角居然也是上揚的,他受到感染,也笑了,而且笑得柔和放鬆。

  他很久不曾這樣發自內心地微笑,這幾個月來,他整天繃緊神經與股市起起伏伏的數字奮戰,身為頂尖的基金經理人,加上曾經狠狠摔過一跤,所以他不容許自己失誤。他必須對投資人負責,也必須挑戰自己。如此緊繃的工作壓力讓他失眠、脾氣煩悶,心頭憂鬱。

  但是,太奇妙了,來到這裡,看著這些小女孩,他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輕鬆感。

  這感覺不可思議,他轉頭看著溫水柔,發現她也在笑,還對他眨眨眼,對他豎起大拇指。

  全部的小朋友都離開教室後,嚴正凱把剩下的健達出奇蛋都給了小郁,小郁當場開心地喳呼亂叫。

  嚴正凱走向溫水柔。關於那天在車上的事,他想趁這時道歉。「溫老師,上一次——」

  溫水柔興奮地打斷他的話。「很棒對不對?」

  「什麼?」他不懂她問什麼。

  「面對這些小寶貝,看到她們天真無邪的笑容,很棒對不對?」她一直想和別人分享這種美妙,嚴正凱能夠參與,真是太好了。

  這幾天,她一直介意自己惹他生氣的事,恰巧嚴媽媽打電話來約她這個星期六早上去嚴家吃早餐,她便把事情說給嚴媽媽聽,嚴媽媽卻反過來安慰她不要介意,還把嚴正凱為什麼變得冷漠倨傲的原因告訴她。

  當時她聽完,心口彷彿被人掐住似的,悶悶的,好疼。被朋友和未婚妻背叛是多麼錐心的痛啊!聽說那個朋友是他大學時代的死黨,而未婚妻則是兩人的朋友,只是被他先追走了,加上他樣樣都比朋友強,所以朋友萌生瑜亮情節,不但乘虛奪愛,還意圖搞垮他的公司,讓他對人性和愛情不屑一顧。

  「……正凱這孩子很努力也很辛苦,為了拯救事業,他不給自己喘息的空間,我這個做媽的看在眼裡很難受。你知道嗎?上回母親節他回家陪我住幾天,半夜我起來上廁所,發現他還沒睡,問了他才知道,他壓力大到失眠。所以溫老師,你別把我們家正凱的話放在心上,他可能是壓力大,講話沖了點,你不要因為他就不來找嚴媽媽了,知道嗎?」

  難怪嚴正凱的眼神看起來很冷漠,嚴峻剛硬的面容總帶點淡淡的憂鬱氣質。

  完蛋……他酷酷的表情、受傷的過往,徹底激發她的母性,害她的心變得軟綿綿的,很想對他好,很想照顧他,很想好好疼他。

  就因為這些念頭,讓她想帶著他參與這種美好感受,剛好他來了,她讓純真的小朋友幫助他放開緊繃的情緒,柔軟他臉上的線條。

  「是很棒。」嚴正凱點頭,這個經驗真的很特別,也許是受到小孩子的影響,他心情放鬆了,於是坦白說:「你剛剛問我怎麼會來?我其實不只是來接小郁,還想要跟你道歉。上一次送你回去時,我失言了,不該說你白目又雞婆。」

  溫水柔揮揮手。「沒什麼啦,我回家就忘了,真的。」

  「是嗎?」他真佩服她,她沒煩惱嗎?怎麼看起來總是精神抖擻的模樣。

  「今晚真的謝謝你幫忙,你帶給小朋友歡樂與喜悅,我祝福你帶著小朋友的純真笑容入夢,讓她們甜美你的夢境。你知道嗎?這對於舒緩心情、治療失眠很有效喔!」

  嚴正凱哼笑。「你又知道我失眠了?」

  溫水柔點頭。「知道,嚴媽媽告訴我的。」

  他歎了口氣,看來他被母親出賣了。

  「想著小朋友的笑容就能安然入睡?那世上都不需要安眠藥了。」不是故意想糟蹋她的祝福,但是他真的覺得不切實際。

  「真的很有效!」溫水柔激動地雙手握拳,鼓勵他嘗試。「你試試看嘛!我每晚都很好入睡的,只要閉上眼睛回想小朋友的笑容,就覺得好有力量、好幸福。」

  她認真的表情讓嚴正凱好笑又不解。他問:「你的幸福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溫水柔答得理所當然。

  「你總會有沮喪痛苦、不幸福的時候吧?」他不信她的人生事事順遂。

  「當然有啊!但如果感到痛苦的時候,就要讓自己過得加倍幸福才行。

  「喔?你說得真簡單。」

  她眼神燦燦地說:「當然簡單。你有沒有玩過打地鼠的遊戲?其實痛苦就像是冒出頭的地鼠,幸福就是你握在手中的槌子,不用想那麼多,用力打下去就對了,為什麼要放著槌子不用,讓痛苦的地鼠囂張地跑出來?」

  嚴正凱聽了,搖頭,嗤了聲:「歪理。」

  他雖是這麼說,但看著溫水柔此刻的神情,他居然有點感動。她分明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這一刻卻像一顆小太陽,所有的光與熱、美好的一面都集中到她身上來了……

  溫水柔也不生氣。「你知道嗎?有時候歪理也是真理。」

  「最好是。」他被她逗笑了。這女人很有本事左右他的情緒。

  「要不,你今天回去試一下嘛!」她還不放棄。

  「再說吧!」

  他們又聊了一些,但時間漸晚,外面的櫃檯人員已經熄了招牌燈,準備關門了,不想耽誤其他人的下班時間,嚴正凱轉頭朝小郁招,喊著:「小郁,我們回家了。」

  小郁跑來牽起嚴正凱的手,跟溫水柔道再見,走出舞蹈社。

  路上,她問:「舅舅,好奇怪喔!」

  「又有什麼事奇怪?」

  「為什麼你上次跟這次都一樣,只要跟溫老師說完話,臉上都會笑笑的?」

  嚴正凱一愣,思索小郁的問題。對啊,為什麼?溫水柔這女人究竟有什麼魔力,為什麼能讓他感到輕鬆愉悅呢?

  他該怎麼回答小郁?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只知道,溫水柔讓他感覺很特別、很特別……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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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5:05
  第三章

  當晚準備就寢時,嚴正凱躺在床上,身體其實已經累癱了,精神卻無法鬆懈。

  果然,過了半小時還是無法入睡,於是他放棄地睜開眼,盯著天花板,忽然想起溫水柔建議他幫助安眠的好方法。

  說真的,他很懷疑,也不想嘗試,但他又想起,她說痛苦的時候要加倍幸福。

  他暗笑自己,怎會把她的話記在心上呢?那是個單純、不曾被傷害過的女人才有的天真想法,他居然還當真。

  還是喝杯睡前酒,這才是幫助入眠的好方法。

  正要下床時,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響起了短促的簡訊聲,嚴正凱撈過來一看,竟然是溫水柔傳來的簡訊。

  我是溫水柔,對不起,我擅自從小郁的媽媽那邊問了你的電話,只是想知道你還是失眠嗎?有沒有試試我教你的方法?對了,如果你已經睡了,就不用理我;如果你還沒睡仍在工作,那也不用理我;如果你沒睡也沒在工作,但是也不想理我,沒關係,我可以理解。就這樣,晚安。

  嚴正凱有點啼笑皆非,立即回撥,才響一聲,對方就接起。

  「你還沒睡?還是我吵到你了?」溫水柔窩在軟綿綿的棉被裡,手機放在枕頭邊,就怕嚴正凱突然回電。果然,他打來了,她趕緊接起,好開心地問。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明明晚上才跟他說過話,卻渴望聽見他的聲音,想知道他今天晚上是忙工作,還是又失眠了?

  「你沒吵到我,我還沒睡,事實上,我睡不著。」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他猜想,是因為他的回電嗎?

  「你一定沒事我教你的方法對不對?快,閉上眼,把小朋友對你說謝謝的笑臉回想一遍。」

  他冷冷地說:「我不想試,一定不會有效,而且叫我想著小朋友的笑容很白癡。」

  「怎麼會?」溫水柔叫著。「那才不白癡呢!要不,我來引導你好了。來,先閉上眼睛、深呼吸、發揮想像力與記憶力,慢慢的——」

  「喂!」嚴正凱打斷她,卻忍不住笑。「那真的很白癡。」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她的表情,八成又是一副世界無限美好的模樣。

  「厚……」她氣餒地哼著。

  他聽著又笑了。她這時的表情,應該是無奈地嘟唇吧!

  他的心情因為這通電話變得愉快,鬱悶跑光了,但他也很納悶,為何溫水柔要這麼關心自己?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有沒有失眠,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吧?還是你有什麼目的?」

  溫水柔真誠地說:「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放在心裡沒說,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但是她無法確定,她沒有戀愛的經驗,只怕自己誤會了這感覺。

  「朋友?」嚴正凱的語氣有點不屑。對他來說,朋友可有可無,而且通常是傷你最重的人。

  「對啊!我坐過你的車、你送過我回家、你又是小郁的舅舅,所以你是我的朋友。」

  嚴正凱忍不住挑毛病。「那你的朋友肯定很多。」

  「怎麼說?」溫水柔聽不懂他的意思。

  「你也坐過校車、公車、火車吧?那些人也都是你的朋友?」

  「對啊,如果他們願意,我想跟所有人當好朋友。」想不到她還真回答。

  嚴正凱差點沒笑出聲、這麼大愛?真可以去當功德會的師姐了。

  「為什麼?你那麼缺朋友嗎?」

  「因為我小時候沒什麼朋友,所以現在想彌補那種沒朋友的遺憾,努力交朋友。」

  他開玩笑地問:「因為你小時候太雞婆了,所以沒朋友?」

  溫水柔不理會他的挖苦,淡淡地說:「錯,因為我小時候有很嚴重的氣喘,常常生病請假,錯過很多跟同學互動的機會,最嚴重的一次還休學一學期,所以我很難交到好朋友。十二歲那年學跳舞之後,氣喘的症狀開始減輕,也很少發作,當我可以盡情活動了,就開始努力參與同學之間的交友聚會,出社會後也很積極地交朋友。」

  聽她這麼說,嚴正凱突然覺得自己質疑她的態度很不應該,他沉默了半晌,說:「好吧,我們是朋友了。」

  笑聲從電話那段傳進他的耳朵裡,她笑著說:「我就知道。好了,現在你朋友要來教你治療失眠的方法了,讓我們繼續剛剛未完成的,深呼吸……想像……」她放慢速度,而且愈說愈小聲。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嚴正凱被她說服,照著她的引導去做,一開始是小朋友的笑容浮現在腦海裡,漸漸地,取而代之的卻是溫水柔一臉真誠祝福他的模樣。

  突然,溫水柔插嘴說,「對了,我忘了跟你講,你剛剛問我有什麼目的,其實呢,是有一個。」

  「喂!」果然是有目的,他就說嘛,哪會有人沒事這麼熱忱?

  「別激動,我的目的很簡單,如果我的方法有效的話,明天你要陪我吃早餐當做報答。」

  這就是她的目的?和她一起吃早餐?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提議。

  他問:「去哪裡吃?」

  「你媽媽家。」

  「嘎?」嚴正凱詫異。

  「你媽媽前天打電話約我。」她照實說,其實嚴媽媽說要派嚴正凱來接她,當時她以為他在生她的氣,回絕了嚴媽媽的提議,但今天見了他,現在又在電話中跟他聊天,她鼓起勇氣邀約他,想跟他一起開開心心地吃早餐。

  「你答應了?」

  「對啊,我和她是朋友嘛!」

  嚴正凱失笑。「又是朋友了?」

  「嘿啊!」溫水柔傻笑。「如何?這個交易可以吧?」

  當然可以。「好,我會去接你。」

  「嗯,那就繼續吧!」

  溫水柔繼續柔聲細語地引導他,最後,怕干擾他,她乾脆用氣音話。「怎麼樣?有效嗎?」

  因為他們這麼樣努力,讓他覺得否定似乎折損了她的好意,因此,嚴正凱故意裝出慵懶的聲音,配合地說:「嗯,好像有點效果,我的眼皮快閉上了。」

  「那太好了,我不吵你了,你自己繼續,晚安……」她輕輕按下掛斷鍵,打了個哈欠,熬夜講電話讓她有點吃不消,不消一分鐘,她已經沉沉睡去,可手機還握在手裡。

  嚴正凱也掛了電話。他沒去喝酒,而是繼續躺在床上,腦海裡轉著的不是小朋友的笑容,而是溫水柔。

  他喃喃念著,語氣帶著笑意。「傻妞一個,真以為這麼簡單就能哄睡我?」

  唉……可是傻歸傻,為什麼他覺得她傻得很可愛呢?

  這個女人,他會不會其實是有點喜歡的呢?答案暫時無解,但至少不討厭她就是了。

  腦海裡想著她傻氣的溫柔,漸漸地,睡意襲來,他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沉入睡夢裡。

  好好睡一覺之後,嚴正凱精神抖擻、通體舒暢。身為公司負責人,又頂著「穩賺不賠基金經理人」的頭銜,他天天過著紛擾忙碌的日子,連好好坐下來吃一頓早餐的時間都沒有,但現在,他心情愉悅地駕著車,準備去接溫水柔一起到他家裡吃早餐。

  車子停在溫水柔家樓下,嚴正凱下車按了公寓門口的對講機,還沒來得及表明身份,就聽見對講機裡傳來慌張的聲音。「我知道、我知道,馬上就下去——唉唷!」

  「你在搞什麼?」嚴正凱擰眉。怎麼搞的,他聽起來似乎手忙腳亂。

  「沒事,我踢到桌腳而已,不礙事,你在等我一下下就好!對不起,我姐不在家,我不小心睡過了頭。我換個衣服就下去——還是你要不要進來等?外面太陽很熱吧?」說完,她按下開門鍵,樓下大門應聲開了。

  溫水柔快急死了,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睡過頭,她慌得跟什麼似的,整間屋子轉啊轉的,然後她想起來要先告知嚴媽媽一聲,免得讓長輩等太久,一方面也讓她知道嚴正凱要一起回去,結果嚴媽媽笑嘻嘻地誇她做得好,還告訴她慢慢來沒關係,最好請她兒子上樓坐坐。

  才掛上電話,對講機就傳來嚴正凱的聲音。

  嚴正凱把公寓大門推開了點,本來想上樓,但又想到溫水柔剛剛說她還在換衣服……想像力飛馳,害他喉嚨有點幹。

  呃……孤男寡女,女的正在換衣服,嗯,挺危險的,他怕自己的自制力不夠好,猶豫了下,決定待在原地。

  「沒關係,我在樓下等就好。」

  嚴正凱站在敞開的大門旁等著,約莫五分鐘,他聽見一陣急奔下樓的腳步聲,抬起頭,果然看見溫水柔的身影。

  她一頭長髮隨意紮成馬尾,一件短牛仔裙配淡粉色短T恤,他眼露讚賞,喜歡她這樣的打扮,賞心悅目,整個人看起來朝氣十足,也顯得年輕,像個大學生。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溫水柔朝他露出歉意的笑,一邊下樓。「我不小心睡過——啊——」話還沒說完,她忽然驚呼。

  嚴正凱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子一歪,他急衝上前,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溫水柔踩空一個階梯,整個人狼狽地跌坐在樓梯口。

  「水柔?」嚴正凱驚喊,蹲在她身邊,憂心沖沖地檢視她身上哪裡受傷了。

  他沒發現自己的擔憂有多明顯,在這瞬間不自覺地喊出她的名字,而不是「溫老師」。

  「怎麼樣?摔到哪裡?」

  「好痛……」溫水柔皺著眉,手撫著腳踝,痛得呲牙咧嘴,額角泌冷汗。

  嚴正凱明白她是傷到腳,好替她緊張。她是舞蹈老師,雙腳就是她的一切,要是受傷了,等於世界毀了。

  「不要亂動我帶你去醫院。」他不由分說抱起她,讓嬌小的她偎在自己身上,立刻朝車子走去。

  因為腳踝實在太痛,溫水柔無助地將臉埋在他胸口,咬牙忍著,不敢讓他看見她快飄出眼眶的淚。

  一路上,嚴正凱著急地看著臉色蒼白的溫水柔。明明受傷的人是她,他卻覺得自己比她還痛——痛在胸口。

  「忍耐點,馬上就到了。」他騰出一隻大手安撫地摸摸她的頭髮,然後一路急駛至最近的醫院。

  車才停妥,他正要抱溫水柔下車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痛得沒辦法接手機,嚴正凱替她把手機撈過來一看,是母親打來的。母親八成是等不到溫水柔便打來問。他替溫水柔接起電話,沒心思多解釋,只是簡單地說:「媽,是我,我們在忙,晚點再跟你解釋。」

  掛了電話,他抱起溫水柔大步邁進急診室裡。

  很快地,有人指揮嚴正凱將她放在病床上,醫生、護士過來,嚴正凱被請到一旁候著。

  他關心地問:「醫生怎麼樣?有沒有傷到韌帶或骨頭?」

  剛幫溫水柔做完初步檢查的醫生,語氣平靜地說:「沒有,小扭傷而已,不礙事,回去幫她多冰敷、腳抬高,休息個幾天很快就沒事。」

  不同於醫生的冷靜,嚴正凱一臉擔心。「可是她痛得說不出話,醫生,你要不要再檢查一次,會不會是骨折了?」

  醫生依舊老神在在。「不用,我仔細看過了,這位小姐既沒拉傷韌帶。也沒骨折。」他握起溫水柔的腳。「你看,如果韌帶受傷或是骨折是不能動的,她只是扭傷,裡面有血腫,所以才會這麼痛。」

  溫水柔被醫生這麼一拉動,更痛了,小臉皺成一團,泫然欲泣。

  嚴正凱看不下去,他不動聲色地隔開醫生的手,護住溫水柔的腳踝。「她的腳是不是應該照X光確認一下比較好?她是舞蹈老師,腳對她很重要。如果健保沒有給付的話,我可以自費。」

  醫生點點頭。「好吧,看你那麼擔心,我就安排她去照X光,你也好安心些。」

  「還有,可以麻煩護士幫她打止痛針嗎?最好是能立即見效,而且藥效持久的那種,她真的很痛。」

  「當然,打了止痛針她會舒服些。」醫生又在單子上多加了一項。

  溫水柔默不作聲,斜倚在病床上,看著嚴正凱為了她和醫生商量。這個男人這樣擔憂她的傷勢,她突然覺得好感動喔,如此照顧她的男人,超有男人味的。

  這時,護士走過來。

  「要幫你打止痛針嘍!打完針之後可能會有點昏昏欲睡,那是正常的。」

  打完針後,護士微笑地對溫水柔耳語:「你的男朋友很寶貝你喔!」

  男朋友這三個字讓她聽得臉紅羞怯。她和嚴正凱哪是情侶啊!不過……如果真的可以和他變成情侶的話……

  她帶著迷戀的眼神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看著他英俊中帶點滄桑的側臉,一顆心不安分地蠢蠢欲動了起來。怎麼辦?好像……有點喜歡上他了呢……

  因為他,急診室的一切在她眼裡不再冰冷,變得浪漫唯美。

  這一刻,她有點暈眩,不知道是因為愛意洶湧,還是因為止痛針發揮藥效。

  嚴正凱走過來,憂心沖沖地看著她,輕聲溫柔地問:「很痛嗎?我先推你去找X光,醫生說確定沒有骨折的話就不用住院,你在忍一忍,等會就可以回家了。」

  哇——溫水柔很想笑。瞧他!這是在哄她吧?把她當成小朋友似的。

  她忍著沒笑出來,軟軟地躺在病床上,由護士和嚴正凱推她去照X光。

  很快地,她確定沒有骨折,嚴正凱便去櫃檯繳錢、領藥,然後小心翼翼抱著已經有點昏昏欲睡的她,大步往停車處走去。

  溫水柔靠著嚴正凱的胸膛,感覺襯衫底下那結實的肌理,以及他沉穩有力的線條,他的男人味好有安全感,她蹭了蹭,將臉貼的更近了。

  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不懂戀愛是怎麼一回事,她只知道,好喜歡這樣偎著嚴正凱的感覺。

  嚴正凱將她抱進車裡,動作輕柔無比地替她將椅背放平,扣好安全帶,問她:「你說你姐姐不在家,我怕你回家沒人照顧,我先載你回我家休息,幫你冰敷,好嗎?」

  溫水柔迷迷糊糊的,沒有回應,她不敵藥效,歪著頭睡著了。

  看著身旁的她,嚴正凱的心疼蔓延開來。明明受傷的人是她、痛的人也是她,他卻覺得比她還難受,巴不得替她承受身體的疼痛。自己當時為什麼不上樓?如果他陪著她一起下樓,她也不會摔得這麼重,他懊惱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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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5:19
  第四章

  嚴正凱的住家位於一棟頂級華廈的五樓,寬敞的客廳裡擺放著L形白色真皮沙發,沙發下是一大片柔軟的長毛地毯,牆上掛著液晶螢幕,還有一套小酒櫃,便沒有其他的裝潢擺設,十分簡潔。

  室內格局是三房兩廳,但他使用的只有主臥房和書房,廚房則是僅供參考,至於客房也是閒置很久,連床單都沒鋪,床鋪怕是沾上一層灰了,因此他讓溫水柔睡在自己臥房的床上,然後悄悄退出房間。

  「媽,今天我和水柔不回去吃早餐了。」怕吵醒溫水柔,嚴正凱拿著手機來到自家客廳,撥給母親。

  其實在醫院折騰一趟下來,都已經十一點多了,早就過了早餐時間。

  「什麼意思?你們兩個是怎麼了?」嚴媽媽好奇死了,而且,兒子還直呼溫老師的名字咧!加上稍早的那通電話,兒子語意不清地說完就掛電話,害她一直幻想會不會……他們年輕人所謂的「正在忙」就是指「那個」?

  「她現在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嚴媽媽音量拉高,又喜又訝。果然是她想的那樣嗎?「這麼快?你跟她已經在一起了?你已經把她怎麼樣了?」

  「什麼?」嚴正凱反駁,「別亂講,我哪有把她怎麼樣,你想太多了。」

  「是你自己說你們『在一起』的啊!一男一女一大早在一起,有很多種意思。」

  「真敢說。」嚴正凱撇唇。「難道不是你刻意約水柔吃早餐?又故意透過她邀我一起去,否則我們怎麼會一大早就在一起?很抱歉,我們沒發生你腦子裡想的那種事,我是要去接她,但她從公寓樓梯上摔下來,腳踝扭傷了,剛去醫院打了止痛針,現在暫時待在我這兒休息。」

  「腳扭傷了?」嚴媽媽也緊張了起來。「要不要緊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她跌倒時,你在場是不是?怎麼沒有護著她?給她當肉墊壓都沒關係啊!她是跳舞的,腳很重要的,你要好好顧著她,免得以後留下後遺症。」

  「是、是、是!」嚴正凱連連點頭。「我知道,我會顧好她的。」

  掛了電話後,他又撥了通電話到公司,交代自己一整天不會進公司,若是有任何狀況隨時跟他報告。

  等一切交代處理好之後,他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僅剩的雞蛋、火腿和土司,準備弄點東西填飽他和溫水柔的肚子。

  忙了十幾分鐘後,他才洗乾淨雙手,回到臥室。

  嚴正凱推開虛掩的房門,看著躺在他床上的溫水柔。她烏黑的頭髮披散在枕頭上,側身微蜷,陽光從百葉窗縫篩落在床上,光線交織在她身上,她精巧無邪的臉蛋、嬌憨的睡顏,這幅畫面讓他片刻失神,好似有個純潔的天使墜落至這張床上了。

  他坐在床畔,稍稍掀開床尾的薄被,看見溫水柔紅腫的腳踝,心口隱隱抽搐著。

  這樣為一個女人心疼的感受,他許久未曾嘗過,他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擁有這感覺,可是,溫水柔卻讓他好心疼。

  自己是怎麼回事?怎會這麼在乎她?自從遇上她,他臉部的線條不再冷硬,笑容也變多了,昨晚他還在想,自己或許是有一點點喜歡她,但此刻對她的疼惜關心掛懷,讓他不禁自問:該不會他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喜歡她吧?

  這時,溫水柔翻了個身,薄被滑落,露出一雙修長白嫩的美腿。

  他都忘了,溫水柔穿的是牛仔短裙,先前一心記掛著她的傷勢,即便抱著她、碰觸到她細如凝脂的肌膚也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看著眼前的玉腿,他居然一陣燥熱。

  嚴正凱搖搖頭,鎮定心神,幫她把薄被蓋好,又找來兩顆大枕頭放在床尾,墊高溫水柔的腳,然後去冰箱取來一大包冰塊以毛巾包好,冰敷溫水柔的腳踝。

  冰涼的觸感讓溫水柔醒來,她眨眨眼,抬起頭,只見嚴正凱坐在床尾。

  「你在幹什麼?這裡是……」她張望了一下,發現這房間好陌生。

  「我在幫你冰敷,護士說二十四小時內冰敷最有效,如果敷快點,很快會消腫。還有,這是我的房間,我不放心你受了傷還一個人在家裡,今天就先在我這兒休息,至少我可以照顧你。」

  「可以嗎?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嗎?」

  「沒關係。」怕她過意不去,他刻意聳聳肩。「我已經交代好了,一天沒去公司不礙事,我母親那邊也已經知會過了,你們聚餐的事就等改天吧!」

  什麼一天沒進公司沒關係,他根本是個工作狂,已經足足兩個月不曾休假,但是跟她的傷比起來,他寧願將工作擺在一旁。

  「喔……謝謝你。」溫水柔唇畔勾起甜笑,臉頰染上薄薄的紅暈。

  嚴正凱為了她休假,而且還幫她冰敷……他的表情看起來好溫柔,害她的心霎時變得好軟好軟。

  原來,自己會那麼熱心地關心他,在意他有沒有失眠,是因為愛苗早已在心中滋長,現在,這個她愛上的男人因為擔心她的傷,正細心照顧她,多麼讓她心動啊!

  「笑什麼?」嚴正凱看著她的笑容加深,這女人摔傻了?怎麼腳受傷了還這麼開心?

  「我笑你好體貼,而且好溫柔。」她也不隱瞞,坦白心意,雙眼盈滿感情地注視他。

  不曾談過戀愛使她像個傻氣的孩子一樣,她只知道,既然感覺對了,就將最單純、最真實的情緒表達出來。

  被她這麼誇獎,嚴正凱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他別開眼,不敢看著溫水柔那雙迷濛中帶著電流的雙眼。唉,她用這麼純真的表情瞅著他,真是引誘他犯罪。

  為了掩飾那因她而騷動的心,嚴正凱虛張聲勢地瞪她一眼,粗聲粗氣地說:「還笑!也不看看是誰這麼笨手笨腳,還虧你是舞蹈老師呢,連下個樓也會跌倒。」

  溫水柔無辜地說:「沒辦法啊,昨天晚上為了哄你睡覺,我比平常還要晚睡,又擔心會睡過頭,我不敢睡得太沉,整晚都睡不好,一直到你按電鈴前十分鐘我才醒過來,又怕你等太久,慌慌張張地下樓,才沒看清楚踩空了階梯。」

  嚴正凱聽了,心裡很內疚,若要認真追究,可以說是他間接害溫水柔受傷的。

  「那你又何必在乎我是否失眠,以後別這樣多管閒事了,為了別人把自己搞得受傷,多不值得。」他故意念她,其實是捨不得她。

  怎麼這麼傻呢?只是為了朋友好,就犧牲自己的睡眠,搞成這樣,他為她那種單純付出的美好心思而深深感動。

  溫水柔委屈地癟嘴。「不行多管閒事?可是,我只是想關心你也不行嗎?」其實她沒說出來的是,除了關心他之外,她還想好好愛他。

  她感覺得到,他很寂寞,她很想消抹他的寂寞。

  關心他?嚴正凱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聽到這樣的話,他怎麼可能無動於衷呢?只是,她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她所謂的關心,又是哪一種等級的關心呢?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不想誤解她的意思,也許,溫水柔只是單純地關心,搞不好連路邊的小狗也能得到和他同等份量的關心。

  放下手中的冰塊,嚴正凱站起身,轉移話題。「要關心別人之前也要先填飽肚子吧?你還沒吃東西不是嗎?餓不餓?」

  溫水柔點頭,當然會餓。

  「趁你睡著的時候我弄了點食物,先來吃吧!」

  「喔……」溫水柔覺得有點悶,她都已經表達出善意了,怎麼他還是一副不需要關心的模樣?該不會是覺得她這樣做帶給他困擾吧?

  她緩緩起身,打算下床慢慢走去餐廳時,嚴正凱忽然將她騰空抱起。「啊----」溫水柔驚呼一聲,雙手緊攀住嚴正凱的脖子,不解地看著他。

  「腳受傷了就別走路,萬一傷勢惡化了看你怎麼跳舞。」說完,他抱著她往餐廳走去。「你這幾天有課嗎?」

  溫水柔點頭。「有,今天下午和晚上各有一堂課,明天星期日舞蹈社休息不用去。」

  「我想你吃飽後最好打通電話去舞蹈社請假,這幾天你盡量休息,等腳踝消腫了再去上班,知道嗎?」不知不覺中,他的言語裡摻雜了濃濃的關心。

  「嗯……」溫水柔乖乖點頭,溫順地說:「好,我等一下就打。」

  這一刻,溫水柔原本的心悶全跑光了,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偷笑。其實,他真的好溫柔。

  嚴正凱將她放在椅子上,端來兩個磁盤,盤裡有烤奶酪土司、煎得油嫩的荷包蛋和火腿片,接著,他為她端來一杯柳橙汁。

  「哇,看起來很好吃。」她拿起刀叉,讚美嚴正凱。「你的荷包蛋煎得比我還漂亮,我煎得不是太焦就是破掉。」

  「我是有練過的,一個人住外面總要回弄點吃的,否則會餓死的。快吃吧!吃飽後我再抱你回床上。」

  「嗯……」溫水柔嘴角含笑,心滿意足地吃著嚴正凱為她準備的早餐,感覺好幸福。

  怕這幸福的氣氛消失得太快,她小口小口地吃著。嚴正凱早已吃完,也不催她,反正今天不去公司,他早有陪她一整天的心理準備。

  他攤開報紙仔細閱讀財經版,但眼神總會不受控制地從報紙上挪移到溫水柔身上。

  吃完早餐後,嚴正凱又抱著溫水柔回房間,他把床尾的枕頭重新墊高,擱在她受傷的腳下,為她蓋好薄被,交代她:「躺好等我,我出去一下,半小時就回來。」

  「你要去哪裡?」

  「等我回來就知道。」

  半小時後,嚴正凱回來了。

  溫水柔很聽話,乖乖地等他,一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就殷切張望著。

  嚴正凱進房,手裡多了一大袋東西。

  他從袋子裡掏出軟冰枕,把冰枕覆蓋在她腳踝上,說:「用這個不會太冰,而且不需要用手扶著,更方便。」

  接著,他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大疊少女漫畫。「這給你看,我想你整天躺著不能動會很無聊,有漫畫看至少可以解悶,我不知道你喜歡看那一種的,店員介紹這幾套漫畫很受女生歡迎。」

  接著,他又取出十片租來的DVD。「如果不喜歡看漫畫就看影片吧!這裡夠你看兩天了。」

  袋子裡還有好幾款零食,巧克力、夾心餅乾、豆乾、魷魚絲、蜜餞、海苔……

  以及一大杯珍珠奶茶。

  「零食是我隨便挑的,應該有你喜歡吃的吧?」

  「我可以在你的床上吃零食?」溫水柔好訝異。

  他睨她,板起臉孔說:「偶爾破例,正常情況是不行的。」

  「知道了……謝謝你幫我準備這麼多。」她眉開眼笑,早就猜到他的個性一絲不苟,哪會容許零食上他的床,是他對她真的體貼。

  「對了,還有。」嚴正凱交代她。「我今天雖然不去公司,但還是得上線與公司開視頻會議。我在隔壁書房工作,書房門會打開,如果你想做什麼就叫我,我會過來幫你,千萬不可以自己下床。」

  溫水柔的眼眸因為嚴正凱的話而笑瞇瞇的。任何小事都叫他?那不就像呼喚僕人嗎?

  如果有一個這麼俊美無暇的男僕供使喚,她可是求之不得。

  嚴正凱不懂她在笑什麼,只是看著躺在床上的她,被她的笑容弄得心好軟,連語氣也不自覺地放軟,好像哄小孩子似地問:「想先看漫畫還是影片?」

  「我想看影片,嗯……就看『孤兒怨』好了,聽說很好看,我早就想看了。」

  於是,「嚴男僕」很盡責地去打開舖前的液晶螢幕,放入DVD,將遙控器交給溫水柔,確定她一切OK,才去隔壁的書房準備視訊會議。

  嚴正凱聚精會神地聆聽簡報,偶爾給一些意見,並且要部署分析這一周的投資損益表和客戶的投資屬性,傳到他信箱。會議結束後,嚴正凱看了看時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隔壁房間居然沒有任何聲音,他有點不放心,決定過去看看。

  臥房裡,只見她好悠哉地倚在床上,拿著魷魚絲往嘴裡送,眼睛盯著電視螢幕,看得入迷。

  「水柔?」他喚她。

  溫水柔抬頭看了他幾秒鐘,又把視線挪回螢幕上。

  「你會開完了?要不要一起來看?剛好演到最刺激的地方。」

  「不了,我等一下還要忙?」

  「喔。」溫水柔點點頭,繼續看她的影片。

  「你有缺什麼嗎?」他想提醒她,真有需要可以叫他過來,不必怕麻煩。

  「沒有。」她笑著搖頭。

  「那……我回去了。」

  嚴正凱    回書房,才剛坐下,準備繼續工作時----

  「啊----」溫水柔的尖叫聲傳來。

  他急速衝回房。「發生什麼事?」

  只見溫水柔雙手揪著被子,神色緊繃地指著電視說:「天啊!好恐怖、好刺激喔!」

  什麼?原來是因為影片,害他緊張的……

  溫水柔行了個童軍禮,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吵到你啦?」

  嚴正凱搖頭。「沒有,你繼續看吧!」其實是吵到他了,但很奇怪,他不覺得麻煩或生氣。

  「快演完了,演完後我就看漫畫,我保證會很安靜的。」

  嚴正凱聳聳肩。她做什麼他無所謂,也不怕她吵到他,重點是,她在他家裡,讓他關照著,這讓他心上有種莫名的充實感。

  他回到書房,連接到美國股市,又去觀察亞馬遜書店新推出的電子書銷售量情況。他很看好電子書市場,也預料日後將會人手都有一套電子書,所以早在半年前便出手,現在正是獲利的時候。

  他看著分析圖表與走勢圖,忽然,隔壁傳來溫水柔的嬌笑聲。

  嚴正凱擰眉。她在開心些什麼?接著,嬌笑聲又起,她似乎很開心。

  他又起身去察看,從來沒有人可以讓他主動中斷工作,溫水柔算是第一個。

  他懶懶地倚著臥房的門框,雙手插入褲袋中,好整以暇地看著溫水柔捧著漫畫哈哈笑的模樣。

  溫水柔發現他了,指著漫畫,笑意不停地說:「你借的這一套漫畫很好看,超搞笑的!」

  嚴正凱揚唇。「真像個小孩子。」

  她一會兒害怕、一會兒開心,情緒分明,不用費心去猜,他覺得面對她的自己可以很自然、很放鬆。

  溫水柔才不在意嚴正凱是褒還是貶,衝著他笑。「對啊,我姐姐也都這麼說我耶!」

  那笑容讓嚴正凱心慌意亂,他發現,她的笑容有一種魔力,愈看便讓人愈沉淪,他要是再不離開,就會捨不得走了……

  「你喜歡看就好,我去隔壁了。」

  「喔。」溫水柔繼續看漫畫,揮揮手表示她瞭解了。

  接下來的時間,沒有溫水柔呼喚他的聲音,嚴正凱也專心處理工作,告一段落時,他看看手錶,已經接近晚餐時間了,該去問問溫水柔要吃什麼。

  他關了電腦,起身往臥房走去,才踏進房間,眼前的景象就讓他嚇得心驚膽跳。

  之前還窩在床上看漫畫看得笑嘻嘻的人,現在卻連人帶被跌落在地。

  「水柔?」他一個箭步衝向前,將她抱回床上。「你在搞什麼?」他急吼。

  「怎麼會掉下床?有沒有哪裡受傷?有撞到頭嗎?」

  溫水柔無辜地看著辟里啪啦問問題的嚴正凱。小聲地說:「我……我本來是想去個地方,結果腳才踏在地上就好痛,我痛得跌倒地上,後來想說既然坐在地上了,不如就用滾的或爬的過去,但才正要滾,你就來了。」

  「腳都受傷了你還想去哪裡?怎麼不叫我?我可以幫你啊!」

  他很氣,氣她不叫他,讓自己摔下床,更氣她剛剛說的,居然還想使用受傷的腳,是嫌腳還不夠腫嗎?

  溫水柔縮了縮脖子,一臉委屈,囁嚅著說:「可是,這件事你不能幫我啊!而且我之前也試過自己下床兩次的,那時明明就很成功……」

  「你什麼?」嚴正凱深呼吸。「你已經自己下床過兩次了?你真是----」他翻了個白眼,不知該怎麼數落她才是。「有什麼事是我不能幫的,你倒是說說看。」

  「就是那個……」她把話含在嘴裡,沒說清楚。

  「什麼?」他又問。「說清楚,大聲點。」

  溫水柔豁出去,大聲說:「就是我想上廁所啦!」說完,她的臉尷尬地紅了,她趕緊雙手掩面。

  嚴正凱先是一愣,隨即失笑。原來她想上廁所,不好意思開口麻煩他,他也真是的,沒注意從早上到現在,溫水柔確實還沒踏進洗手間一步。

  他彎身,從床上將她抱起。

  「你幹麼?」溫水柔咕噥地問他。

  「抱你去廁所。」

  「不要!我自己去就好,你千萬不要跟我進去!」

  「不行!你腳痛站不穩,等一下又會跌倒。」他的聲音中有隱忍的笑意。

  「真的不要!拜託!那很丟臉耶!」

  嚴正凱才不理會她的哇哇叫,硬是抱她進廁所,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馬桶上。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糗到爆,掩面的手更是不願放開,就怕看見他訕笑的表情。

  「等一下。」他轉身走出去,很快又折回,拎了一張有靠背的椅子進來,他將椅背轉到溫水柔面前,拉開她掩面的手,將她的手放在椅背上,交代她:「要站起來脫褲子的時候就扶著椅背,省得又跌倒了。我不會鎖門,就在外頭等你,免得你又出狀況卻無法進來救你。」

  「我知道啦!」她臉紅到耳根,巴不得可以立即消失。「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在外面等我?站遠一點,最好站到廚房去,等我好了再叫你。」

  嚴正凱雙手環胸走了出來,順手將門帶上,然後站在門邊等著。「我就在這裡等,誰知道你會不會又想自己滾回床上去。」

  「喔!」門內,溫水柔哀號著。

  「有意見嗎?還是你要我進去幫你。」

  「當然不要!」

  門外,響起嚴正凱的朗笑聲。

  因為知道他在外頭等著,因為臉上的紅暈熱燙未退,溫水柔慢吞吞的,明明已經上完廁所,卻不敢出去面對嚴正凱。她掬了洗手台的冷水往臉頰輕拍,希望紅得發燙的臉蛋可以稍稍降溫。

  「你是在下蛋嗎?」嚴正凱隔著門板問。她也進去太久了吧?久到他不禁懷疑裡頭是不是出事了。

  「快好了。」一想到方纔他訕笑的表情,溫水柔就不想出去。

  「你五分鐘前就這麼說了。」

  「真的好了,只是,我其實可以自己慢慢扶著牆壁走出去,你不必----啊----你幹麼?」話還沒說完,嚴正凱就推門而入。嚇死人了,還好她的褲子已經穿好,不然豈不是羞死人了。

  「那你又在幹麼?明明好了,躲在裡面玩水啊?」溫水柔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自己的上衣,全是水跡斑斑,臉頰兩旁還有水珠往下滑。

  「我……」她難為情地笑著。「很熱。」

  很熱?他挑眉,仔細打量溫水柔的臉,兩朵紅雲浮在她頰畔,她似乎真的很熱,但絕不是因為室內空調不夠冷,八成是因為她臉紅。

  其實,他也很熱,看著她嬌羞困窘的可愛表情,以及她那微濕的上衣貼裹著曼妙的身軀,他不由得也熱了起來。

  他清了清喉嚨,暗罵自己定性不足,趕緊轉移話題。「晚上想吃什麼?叫披薩外送可以嗎?還是你想吃中式現炒?我去買。」

  「叫披薩就好了,不用特地出門去買,你很忙的不是嗎?」

  她不投資也不懂理財基金這些事,所以搞不清楚他的工作內容是什麼,但她感覺得出來他似乎很忙。

  「好,那就叫披薩吧!不過其實我是可以出去買,今天的事都已經忙完了。」

  話一說完,他又覺得自己解釋得太刻意,好像非要她知道他有空似的。

  「咦?」溫水柔眨眨眼,似懂非懂地看他。

  唉!嚴正凱翻了個白眼。「我等一下不用工作,可以陪你一起看影片。」

  「真的?」溫水柔雙眼一亮,毫不掩飾驚喜。

  「嗯。」他挑眉笑了。她那因為小事而滿足甜笑的表情,也感染了他。

  「耶!」溫水柔握拳叫好。「那我要吃龍捲風披薩,海鮮口味的,還要配可樂!我們一邊吃一邊看影片,你喜歡看哪一部?我都可以配合喔!男人都不喜歡文藝片對不對?那我們看『變形金剛』好了!」她像小麻雀似地嘰喳規劃兩人的節目。

  嚴正凱含笑點頭,撥電話訂購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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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5:43
  第五章

  客廳裡,液晶電視螢幕上的「變形金剛」正激戰,溫水柔被安放在電視正前方,舒適地靠在沙發上,身體左右各塞了大抱枕,腿上擱著一個餐盤,餐盤上有她方才嚷著要吃的披薩和可樂。

  嚴正凱坐在她身旁,嘴裡吃著披薩,眼睛看著電視螢幕上跳動的畫面,卻是心不在焉。

  「你姐姐什麼時候會回來?」他突然問她。

  「聽說是明天下午。」溫水柔專注地看電影,沒看他。

  「那……你今晚也不能回家嘍?」

  「對耶!」她這才想到過夜的問題,眉頭揪緊,似乎也在煩惱今晚的事。

  「那就留下來過夜吧?你連白天都會摔下床了,夜裡自己一個人豈不更危險,晚上你就睡我的床。」他主動提議,除了擔心她不會照顧自己之外,其實,他也私心希望能跟她多相處一點時間。

  有她在身邊,他不覺得煩,也不覺得被打擾了,整天想的看的都是她,最好她姐姐玩幾天再回來,他一點都不介意繼續照顧她,樂於把她當成千金大小姐似地抱進抱出。

  「在這過夜?睡你的床?」溫水柔嚇得瞪大眼,臉上浮現紅暈,腦袋裡自動出現一些愛情電影裡OOXX的畫面,害她體溫愈升愈高,一顆心既緊張、期待又害怕。

  她頭低低的,含羞心顫地說:「那個……不太好吧,我們才剛認識,而且,我沒有心理準備耶……」

  嚴正凱瞥她一眼,忍著笑。光看就知道她想歪了,但他也很壞,故意不解釋清楚,還取笑她。「喂,你的腦子裡該不會在想什麼色色的東西吧?」

  「我、沒、有!」心思被看穿,溫水柔嚇得拚命否認。

  「沒有?」嚴正凱把她驚慌不安的模樣映在眼裡,天啊,她這表情真是迷人到不行。

  他點點頭,故意逼問她:「如果沒有的話,那你的表情怎麼看起來那麼邪惡……好像很期待在這裡過夜,好像很想把我……」他拉長尾音,眼神邪魅地勾著。

  「真的嗎?」溫水柔丟臉丟到家,雙手掩面,就怕臉上洩露了太多心事,真是糗到爆!怎麼會輕易就讓嚴正凱看穿她的心思呢?

  嚴正凱失笑搖頭,看她臉紅的跟關公似的,還不敢看他,他決定不逗她,老實說:「雖然我要你留下來過夜,又讓你誰我床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沒要跟你一起睡床上。」與她同床共枕是一種嚴酷的挑戰,而他一點也沒想考驗自己的意志力。

  「咦?」溫水柔放下手,尷尬地看著他,問:「那你要睡哪?難道是客廳沙發?這樣我會很內疚的。」

  「我不睡沙發,我是睡地板。」

  「嘎?」溫水柔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家裡沒有客房嗎?」

  「有啊。」

  「可是你卻要睡地板?」這是什麼邏輯?她不懂。

  「對,而且是主臥室的地板。」

  「為了當肉墊。」

  「當……肉墊?」

  「以免有人半夜摔下窗。有我的身體擋著,總比直接摔在地板上好得多,如果你半夜要起床上廁所,也不必擔心喊不到人。」

  溫水柔的的臉又紅了,她故作鎮定地拿起可樂喝了口,掩飾自己的窘態。「我才不會半夜起床尿尿。」

  嚴正凱覷了眼她手上的可樂。「最好是,你就繼續灌可樂,我看你要怎麼做?」

  聞言,溫水柔立刻把可樂放下。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嚴正凱與溫水柔一臉心不在焉,不知電視在演什麼,他和她都不認真。

  溫水柔覺得很嘔,怎麼總在他面前出糗,從一開始誤會他,機車故障,跌下樓梯,為了上廁所摔下床,現在又被他糗,永遠沒辦法在他面前表現最好的一面。

  他是怎麼瞧她的?這麼溫柔的照顧,是否表示她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或者,他覺得她是個麻煩,只是礙於她姐姐不在家,僅朋友情誼收留她?

  嚴正凱一直偷偷觀察溫水柔的表情,瞧她又是皺眉懊惱,又是咬唇搖頭,實在很可愛。唉,他今晚自找罪受,要跟可愛的她同居一室,雖然是一個床上,一個床下,但,其實也很煎熬啊!

  終於,電影在沉默中播完了。

  嚴正凱先開口。「既然要留下來過夜,你要先去洗澡嗎?」

  「嗯……」溫水柔尷尬地點點頭。

  「那你等我一下,樓下有間便利商店,我去幫你買些東西,馬上回來。」

  十分鐘後,嚴正凱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提袋,他為她買了免洗內衣褲,但是怕她尷尬,他把買回來的東西放在主臥室的浴室裡,然後回到客廳抱起溫水柔,大步走到於是,將她放在浴室的椅子上。

  「我這裡沒有女性衣物可以讓你更換,你就先換上我的衣服,我去幫你準備。」說著,嚴正凱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件他的T恤。這間T恤超大件,足以覆蓋到她的大腿。他將T恤掛在溫水柔伸手可及的地方,又把蓬蓬頭交到她手上。

  「洗手台上有一包你需要的東西,你自己打開看。還有,脫下來的衣服先丟在角落的洗衣籃,晚點我會幫你把衣服整理好,明天你就可以穿回自己的衣服了,我先去外頭等,好了就叫我一聲。」嚴正凱交代完畢,便帶上門走出去。

  溫水柔打開洗手台愛上的提袋,看見一套女用的免洗內衣褲,忍不住笑了,感謝嚴正凱的貼心。

  浴室外,嚴正凱原本站在門邊等著,就怕溫水柔行動不方便而在浴室裡滑道,但是,當他聽見水聲嘩啦啦,聞到他慣用的男性沐浴乳香味飄出來,他發現自己的想像力飛馳,幻想溫水柔裸身裹著白色泡沫的畫面,身體不由得緊繃起來。

  這幅畫面讓他口乾舌燥,嚴正凱發現自己不適合繼續呆在這裡,他臉色發紅地離開房間,退到客廳。

  溫水柔沐浴完後,穿上嚴正凱為她準備的T恤和免洗內衣褲,然後……問題來了,嚴正凱的T恤太大件了,領口斜斜地裸露她一邊的肩膀和鎖骨,害她怪不自在的,衣服左邊挪、右邊挪、往中間擺都不對,喬了好久,她治好提醒自己動作別太大,免得春光外洩。

  整理好衣服,溫水柔對著門外喊:「我好了。」

  嚴正凱聽到聲音,回到臥室。「我進去嘍!」他發現自己喉嚨乾渴,聲音變得乾澀。

  門打開,裊裊熱氣迎面撲來,坐在椅子上的溫水柔已經套上他的大T恤,沐浴過後的她,頭髮微濕地披在肩上,一臉清純,嚴正凱覺得她看起來格外地可口誘人。

  他甩甩頭,甩去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抱起溫水柔走向床鋪。

  然而,寬大的T恤領口因為他的動作而下滑,露出她胸前白皙賽雪的肌膚,嚴正凱抱著她,很難不看見那引人遐思的美景。

  溫水柔緊張又害羞,一隻手牢牢抓緊領口,不敢放鬆也不敢抬頭看嚴正凱。

  嚴正凱也沒有比溫水柔好到哪裡去,他眼觀鼻,鼻觀心,告訴自己千萬要鎮定,不要變成大野狼。

  他將溫水柔放在床鋪上後,拿來吹風機,交給溫水柔。「趕快把頭髮吹乾,蓋好棉被,準備睡覺了。」最好她把全身都包在棉被裡,省得他心猿意馬。

  「這麼快就要睡?不能再看一下電視,或者你陪我聊聊天?」

  「不行,快吹乾頭髮,進去棉被裡。」說完,他轉身踩著重重的腳步往浴室走去。他必須去沖澡,而且還是沖冷水澡!

  還聊天咧,這女人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引人犯罪嗎?這時候有男人可以心思正派地跟她純聊天才有鬼!

  關上浴室的門,冷水迎面沖刷而下,嚴正凱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今天是怎樣了,這麼在乎溫水柔?情緒因她而牽扯,完全不像自己。

  他還是想不懂,不懂其實他的心已經悄悄愛上溫水柔,只是他自己不明白罷了。

  已經吹乾頭髮、窩在棉被裡的溫水柔也不懂,怎麼會有人這麼不知珍惜,去傷害一個這麼棒的男人呢?知道他被朋友和情人背叛的事時,她好替他心疼難過,他明明是一個很好的人,這麼溫柔體貼地照顧她,還叫她衣服丟著就好,他會負責收——

  等等!溫水柔忽然瞪大眼,驚慌地朝浴室大叫:「嚴正凱!我的衣服你不要碰!」

  「什麼?」嚴正凱意味她發生什麼事,下半身圍著大浴巾就衝出來,手上還拎著一團衣物。

  「我……」猛然看見他裸著精壯的上半身,那塊壘分明的胸肌讓溫水柔好害羞,眼神不由得飄來飄去,支支吾吾地說:「我是說,我的衣服你不用幫我處理,等我明天腳好一點再自己處理。」

  她的貼身內衣褲怎麼好意思讓他看見呢?很丟人耶!

  嚴正凱揚揚眉,從手中的那團衣物裡挑出一件,用手指勾起展示給她看,好笑地問:「你是說這個嗎?」

  溫水柔看著他那在手上的東西,臉蛋倏地漲紅,因為,那正是她的粉紅色蕾絲內褲!

  她趕緊用棉被蒙頭蓋住自己,不敢看嚴正凱的臉。

  「哎喲——」羞窘的哀號從棉被裡傳出來。

  嚴正凱把兩人換下來的衣物全丟進洗、烘衣機後,換上睡衣,抱著棉被枕頭回到主臥室。床上的溫水柔還是用棉被悶著頭,他覺得她可愛得好笑,只不過是內褲被他拎在手上,就臉紅不敢看他……

  他搖頭笑著,把棉被鋪在床邊的地板上,一切就緒後,他熄了大燈,捻亮一盞暈黃的小夜燈,躺在地板上。

  溫水柔聽著他的動靜,知道嚴正凱已經躺好,這才牽開棉被,呼了一口氣。

  房裡已變得昏暗,她緩緩轉過身向著嚴正凱,就著黯淡的光線偷偷打量他閉目休息的臉。

  他濃密飛揚的眉,他的挺鼻深目、他剛毅的唇,愈看愈覺得傾心,愈看臉頰的熱氣便愈燙,溫水柔不禁幻想著,如果可以跟嚴正凱這麼好的男人相愛的話,會是多麼甜美的一件事呢……

  嚴正凱的唇忽然動了動,也沒睜開眼。「看夠了?」

  溫水柔看著他的視線太灼熱,他很難不察覺到。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她反駁。她明明沒看見他睜眼啊,怎麼這樣也能猜得到?

  「我不但知道你在看我,還知道你看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哪有?你少臭屁了。」她揚起聲音否認。

  「哈……」嚴正凱哼笑了聲,故意逗她。「明天我檢查棉被有沒有濕濕的就知道了。」

  「你少胡扯了,我哪來那麼多口水把棉被弄濕啊!」

  「如果你不睡覺繼續看下去的話,就有可能把棉被弄濕,快睡吧!你不累嗎?」

  「不累,你呢?」她還不想睡,她想跟嚴正凱說話,想多瞭解他。「累斃了。」嚴正凱不領情,故意裝累。

  「這樣啊……」溫水柔有點失望。「那……晚安嘍!」

  「嗯。」嚴正凱側身背對溫水柔。再這麼讓她看下去,他的意志力會輕易瓦解。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女的又那麼天真無邪,要是他定力不夠,豈不出事?

  但她似乎挺失望的,嚴正凱終究不忍,喚了聲:「水柔。」

  「嗯?」

  「快睡吧!明天早上我們再找一件中醫診所給醫師瞧瞧,我不放心早上那個西醫,就算只是扭傷,讓中醫師開個化瘀消腫的藥,順便推拿一下,總是會好得快些。」

  「好。」溫水柔點頭,聲音裡有濃濃的笑意。

  還是嚴正凱想得周到,他真的超棒的,還她的心又往下淪陷了一些……

  溫水柔坐在推拿床上,雙眼瞪大地看著年過半百的中醫師拿著一盒針放在她的腳邊。

  「醫師,要扎幾針?」天啊!她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針。

  「依這情況,至少也要扎個四針。」

  「四針?「溫水柔臉色發白,當場想逃。她後悔了,不該同意嚴正凱的建議,對於中醫診所,她只能想到推拿、電療、貼臭臭的藥布,完全忘了還有針灸!

  剛才看完診,醫生堅持她必須針灸才會好得快,嚴正凱二話不說,立刻把她抱到推拿床上等著。

  「放心,不會痛的,但是你不能因為害怕而閃開,若是弄不好的話,針可是會斷在身體裡頭拔不出來的。所以……」中醫師看了看坐在溫水柔身旁的嚴正凱。

  「你要負責抓緊她的腳。」

  針斷在身體裡?溫水柔一聽,這下不止臉色發白,嘴唇也蒼白了。

  她呻吟微抖地問:「一定要扎針嗎?」

  「一定要。」

  說著,中醫師以眼神嚴正凱抓緊她的腳,消毒她的腳踝,取出第一根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紮下去。

  「啊——」溫水柔尖叫閉眼,不自覺往嚴正凱的懷裡縮,雙手緊揪著他的衣服。

  其實,針灸沒有預期中那麼痛,但她小時候因為生病的關係常進出醫院,打針打到怕了,現在又聽醫生說針可能會斷在身體裡,心理的恐懼更加深了。

  她脆弱的模樣讓嚴正凱不捨,他一手固定她的腳一手圈抱她的肩膀,將她牢牢收納入懷抱裡,靠近她耳畔細聲安撫。「沒事……快好了……」

  「針斷了沒?」她不敢看。

  「沒斷。」

  趁著溫水柔撇頭不敢看的當頭,中醫師速速扎完其他三針。

  「啊、啊、啊——」每扎一針,溫水柔便哀號一次,同時聲音抖著問:「針有沒有斷?有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

  嚴正凱江恩定清楚地回答她,順便瞪了中醫師一眼。真是的!幹麼跟她說什麼針會斷在身體裡的話,害她嚇成這樣。

  中醫師扎完針,收拾針盒準備離開時,笑笑地對嚴正凱說:「你女朋友很會撒嬌喔!」

  這句話讓嚴正凱對看一眼,他稍稍放鬆了保住她的手,臉上難得地露出尷尬不自在的眼神。他別開眼,視線停在溫水柔被針扎的腳踝上。

  溫水柔是他女朋友?難道在外人的眼裡,他們是這樣的關係?是否……他在不知不覺中付出了太多連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情感?

  不同於他的沉默,溫水柔心底泛起一絲甜蜜,方才被針扎的痛彷彿煙消雲散。兩天之內,有人說嚴正凱是她男友,也有人說她是嚴正凱的女友,她完全沒有被誤解的困擾,相反地好高興喔!

  因為,她好像愈來愈愛他了。

  「這個……」氣氛有點曖昧,他找了個安全的話題:「還痛不痛?」

  「還好。」現在,她眼裡看不到恐怖的針,充滿愛意的眼神專著地落在嚴正凱的臉上。

  嚴正凱知道溫水柔在看他,但他不知道的是,該怎麼回應她的眼神,那雙眼盈滿不容置疑的愛意,柔情四溢,只差眼瞳沒變成愛心的形狀。

  這女人……也不懂得掩飾一下情緒,害他被她愛慕得很虛榮,只是……虛榮歸虛榮,他心理還是有疑慮,不知該不該放膽再愛一回?即使真的愛了,他還能像從前那樣不顧一切嗎?如果不行,他就該守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否則對她太不公平。

  幾分鐘後,護士將針拿下,溫水柔這才鬆了口氣,等推拿師幫她上藥膏,貼上貼布,一切大功告成。

  推拿師要嚴陣開去櫃檯領藥布回家更換,同時告訴他淤血沒想像中嚴重,可以讓溫水柔試著自己走路,只要有人在旁攙扶就好。

  嚴正凱聽了安心不少,摟著溫水柔的腰,陪她慢慢走出中醫診所。

  才剛上車,他的手機鈴聲就響起。

  「對,水柔還跟我在一起……哦,我們不在家,剛帶她去找中醫師針灸推拿……嗯,應該是沒什麼大礙……好,我知道了,我會問她要不要,就這樣,再見。」

  溫水柔好奇地看著嚴正凱。「是誰?」

  「是我媽。她很擔心你的腳,說要我載你過去,她想親自瞧瞧你,怎麼樣?要去我家吃午餐嗎?我媽說上次跟你聊天知道你喜歡吃水餃,她今天特地準備了水餃。」

  「好啊!」溫水柔笑著。「我喜歡吃水餃。」

  昨天的早餐約會因為她受傷而取消,她也很過意不去,今天可以一起吃午餐,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他笑她。「你還真是不懂得客套。」

  溫水柔回他。「朋友之間本來就該坦白,我就是喜歡吃水餃啊!不怕你們笑。」

  「好,那就走吧!」嚴正凱發動車子,駛向母親家。

  嚴家的飯廳不斷傳來笑聲。

  溫水柔和嚴母、嚴父還有小郁坐在飯桌旁,四個人一起包水餃。

  小郁不會包,包出一顆顆像餛飩的水餃,溫水柔耐心地教她,嚴正凱湊過來看。她的手好巧,抱出來的水餃玲瓏如元寶,每一個折痕抖捏得紮實完美,只見水餃皮在她手中隨便捏著,還能變化出帽子和飛碟形狀。

  嚴正凱看出了興致,拉開椅子在溫水柔身旁坐下。

  「你也想包嗎?我教你。」

  她笑著把盛好內餡的水餃皮放在他手裡,仔細解說,「這邊要這樣折……對了,很好,還有這裡要這樣……」

  她的臉靠他好近,垂在臉龐的髮絲騷著嚴正凱的臉,她細嫩的雙手拉著他的大手包水餃,這畫面很親暱,讓嚴家兩老看得會心一笑、

  終於,在溫水柔的指導之下,嚴正凱包出帽子和飛碟形狀的水餃,引來小郁的抗議。「不公平,舅舅佔用我的溫老師,害我包不出來!」說著,她還用沾滿麵粉的小手隔開嚴正凱的臉。

  嚴媽媽連忙抱起小郁。「小郁乖,奶奶開電視給你看,現在正在演海綿寶寶喔。」她邊說邊呼喚嚴父一起離開餐桌,「老伴,快過來,卡通台是第幾台,我忘了,來幫我按遙控器。」

  等他們離開,溫水柔看著嚴正凱,忽然噗哧一笑。

  「笑什麼?」

  「你的臉。」他臉上有小郁留下的麵粉五爪印。

  溫水柔抽了張餐桌上的面紙,笑意盈盈地看他,溫柔地替他擦臉。

  她的親暱舉動在嚴正凱的心湖裡投下一顆石子,餘波微漾,他久久無法平復。

  他不是不懂,這樣柔情的對待,這雙滿懷感情的眼眸,還有之前的種種跡象,如果他沒有誤會的話,溫水柔這個小女人是愛上他了。

  而他,卻很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回應她的愛。

  嚴正凱抓下她停留在他臉上的手。「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他另外抽了張面紙把臉擦乾淨,然後臉色認真地看著溫水柔。

  是否該跟她說清楚呢?她太單純了,而他太世故,她熱愛朋友,他卻看不起友情,她想縱身投入愛情裡,他卻還不想那麼快談感情,只想冷眼旁觀,這樣的兩個人適合在一起嗎?

  他喜歡溫水柔,只是,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懂得單純地愛一個人,經歷過被未婚妻和朋友聯手背叛之後,他不是不敢愛,只是對於付出情感變得更加謹慎些,而他所謂的情感,包括友情與愛情。

  純潔天真的溫水柔若是真愛他,他不敢說自己是否能給她完整的愛,並且不傷害她。

  「水柔……」他欲言又止,考慮是否該讓她明白自己曾經歷的,以及他現在對待感情的態度。

  「什麼?你說,我在聽。」

  她眨著明亮真誠的大眼看著他,讓他不知怎麼開口。

  這時,嚴媽媽走過來,插嘴道:「都包好了吧?我端去廚房下水餃,你們想吃幾顆?」

  「伯母,我要吃二十顆。」溫水柔好高興。

  小郁也跑過來。「那我也要二十顆,而且我要吃溫老師包的!」

  嚴媽媽很滿意地點頭。「小郁也要吃二十顆啊?不簡單喔,你吃得下這麼多啊?」

  「當然,因為是溫老師包的嘛!我當然要吃。」

  嚴媽媽笑瞇瞇地對水柔說:「水柔,以後你可要常來我們家吃飯,小郁平常不愛吃飯,你一來,她就胃口大開。」說完,她又轉頭問嚴正凱:「你呢?」

  「四十顆。怎麼能輸他們兩個呢?」他笑著回答,還是先填飽肚子吧,至於他的感情,他再找機會跟她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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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6:04
  第六章

  氣氛愉悅的午餐過後,嚴媽媽煮了咖啡和溫水柔在客廳邊喝邊聊天,還拿出嚴正凱以前的照片給她看,兩人聊得笑聲不斷。

  嚴正凱端著咖啡走進他以前的房間,趁這空檔打電話回公司聯絡事情。

  忽然,他注意到書桌抽屜邊緣露出一小截紅色,他將抽屜拉出,只見一張紅色的喜帖,封面上的收件人是他。

  打開喜帖一看,嚴正凱冷笑。原來是高杏婷和林天信的結婚喜帖,上頭還有他們的婚紗照。

  可真夠厚臉皮了,兩人聯手搞垮他操盤的基金,居然還敢寄喜帖給他?是故意來下馬威的嗎?

  這個林天信,他們從大學時代一直是死黨,又一起聯手創立基金公司,卻背地裡和他的未婚妻搞在一起,直到事情發生後他才知道,原來林天信的瑜亮情節很深,加上林天信也愛慕高杏婷,後來他們訂婚之事激起林天信瘋狂的嫉妒,趁著他忙於創立新基金時,林天信就乘隙而入,造就一場愛情與友情的叛變。

  可笑的是他曾經對林天信如此推心置腹,可悲的是他居然曾經想和高杏婷這樣的女人共渡一生。

  他拿著喜帖,走出房間,問母親:「這喜帖什麼時候寄來的?」

  嚴媽媽回頭一看,面有難色。「前兩天,本來想等一下再交給你……」

  嚴正凱冷笑:「交給我?不用了,這種東西直接丟垃圾桶就可以了。」

  說完,他把喜帖扔入垃圾桶,轉頭走入房門,重重關上門,留下溫水柔和嚴媽媽面面相覷。

  嚴正凱的情緒很壞,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但敲門聲忽地響起。

  溫水柔在門外問:「我可以進去嗎?」

  「不行。」

  「拜託,我站得腳好痛,讓我進去。」

  「腳痛就去沙發上坐好,別來吵我。」

  「我不要。」她固執道:「我不放心你,你讓我進去,不然我就一直站在這裡,站到你開門為止。」

  門內響起嚴正凱不耐煩的咆哮,然後,房門倏地開了。

  他看見溫水柔扶著牆壁,一臉忍痛的表情,忍不住又是一把火。「你是嫌腳傷得還不夠嚴重是嗎?還想再去針灸嗎?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坐著?」

  溫水柔被罵得委屈,小聲地道:「可是我很擔心你。」

  「你……」他語塞。她為他擔憂的神情讓他心軟,終究是退讓了。他關上門,扶著她走到床沿坐下,口頭上還不忘責備她。「你真的很愛給我找麻煩。」

  溫水柔不在乎被罵,因為他雖然說氣話,但她感覺得到他的動作依然溫柔小心。

  她仰頭看著怒氣騰騰的嚴正凱,她好心疼他的壞情緒,想好安慰他,卻又擔心他之所以這麼生氣,會不會因為他還愛著前未婚妻?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還愛她嗎?」

  「什麼?」嚴正凱擰眉看著她。

  「我都聽你母親說了,關於你的朋友和前未婚妻的事。你是不是還愛著她,所以收到她的喜帖才會這麼生氣。」

  「哈!」嚴正凱不屑地哼笑了聲。「我還沒癡情到那種地步,我氣的是那個用盡手段想要擊垮我的男人!你不會單純地以為他寄喜帖來是希望得到我的祝福吧?他是想乘機宣告勝利!看吧,這就是所謂的『朋友』。」最後那兩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溫水柔鬆了一口氣,還好,嚴正凱並非難忘舊情。「既然如此,你生氣豈不是如了他的意?我知道你心裡一定不好受,但我不是來看你的笑話,只是想陪伴你度過這個不愉快的經歷,如果你有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說,我想幫你分擔。」說完,她拉著他的手緊緊握住,表達對他的支持。

  嚴正凱低頭看著溫水柔認真的表情,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他不該輕易動怒,如了林天信的意。

  溫水柔又笑著對他點點頭,鼓勵地說:「沒關係,有我陪你。」

  「為什麼?」他看著她問,同時也在心裡反問自己:為什麼是你?你為什麼想參與我的事?

  「因為我是你的朋友,而且,我想……我喜歡你!」

  「嗄?」她的告白太直接,讓他反應不過來。

  「我說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陪著你、安慰你。」終於把對他的心意說出來了,溫水柔滿臉通紅,既感動又害羞。

  被一個如此美好的女孩子愛著,說自己不激動是騙人的,只是,她是當真的嗎?該不會是一時同情他才這麼說的吧?他還沒有不濟到需要一個小女生用愛安慰!

  嚴正凱突然有點嫉妒,嫉妒她可以把愛說得那麼坦蕩蕩。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安慰我?你又懂得如何安慰一個男人的心?」

  溫水柔一臉無所畏懼。「我不懂,但是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哈——」嚴正凱冷笑。她那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讓他嗤之以鼻。「那麼……你敢陪我上床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是情緒激動得口無遮攔,或許她會嚇壞了,最好是能把她嚇走,免得自己被林天信給氣得失去理智,忍不住把努火發洩在她身在。

  想不到溫水柔不懼不怕,一臉真誠地說:「我敢!」

  說完,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她攀著嚴正凱的手臂吃力地站起來,面對他震驚的臉,雙手怯怯地環住他的腰,緊緊抱住他。

  她勇於追求愛情的氣勢讓嚴正凱怔住,他居然不知該推開她,還是該順勢而為。

  見他沒有動靜,儘管心跳如擂鼓,溫水柔仍鼓起勇氣,輕輕地、緩慢地將水潤的粉唇貼在嚴正凱緊抿的唇瓣上,略顯笨拙地親吻他。

  很快地,嚴正凱反客為主,掌握這個吻的主導權。他摟緊她柔軟的身子,將她壓在床上,他以舌撬開她的唇瓣,探入她嘴裡加深這個吻。接著,他一路往下吻,拉下她衣領輕吻她的鎖骨。在她白皙的頸項上留下點點吻痕。他用熱燙激狂的吻讓溫水柔明白,主動引誘男人是危險的,不是她這種嫩得連接吻都不會的小女人該做的事,她該做的是逃得遠遠的——

  只是……他錯了。

  在他身下的女人雖然反應青澀,雖然身子微微顫抖,卻沒有歇斯底里地推開他,也沒有哭著喊停,她只是努力迎合他,跟上他的節奏。

  嚴正凱停下來,懸在她身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的雙手固定於頭頂。他瞇眼看著溫水柔,她的唇被他吻得微腫紅潤,髮絲凌亂地散在床上,眼神因未退的情慾而顯得迷離,這樣的她清純中帶點嬌媚,足以讓所有的男人為之瘋狂,不顧一切想佔有她。

  可是……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她,他卻有著揮之不去的心疼呢?

  「正凱?」溫水柔眨眨眼,詢問地看向嚴正凱。他忽然停下,害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無辜地看著他。

  他是怎麼了?眼神明明帶著危險與侵咯,但……是她看錯了嗎?怎麼她還捕捉到一抹很不一樣的情緒呢?

  她說不上來,只覺得嚴正凱渾身籠罩著一股深沉狂暴之氣,像是隨時要化為龍捲風將她捲入,令她粉身碎骨。

  她應該要逃,卻不想逃,因為她不相信嚴正凱會傷害她,她信任他。

  嚴正凱在心底咒罵,這個傻瓜,她到底懂不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知不知道他是在遷怒發洩?居然還這樣看著他,害他自責起來,愈是自責,他的心愈是煩燥。

  他居高臨下,臉色陰霾地問她:「溫水柔,你是笨蛋嗎?」

  「嗯?什麼?」溫水柔不解,怎麼剛剛還很激情的他突然停下來,卻變了臉色。

  「如果不是笨蛋的話,為什麼不反抗?你就不怕我傷害你?」

  「你會傷害我嗎?我不覺得,你是個溫柔體貼的人,真的,況且就算你真的想傷害我也沒關係,只要你不傷心。」

  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如果處處怕受傷、愛計較,要怎麼相愛?可以付出什麼換取對方的開心,不是很棒的事嗎?

  「溫、水、柔!」嚴正凱的牙關咬得發疼,他喊她的名字,又氣又心疼。「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傻?為什麼不多為自己著想?」

  「我……」溫水柔無言以對,該怎麼讓嚴正凱明白,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傻的啊!「我只是想關心你,你心情不好,我也很難過。」

  嚴正凱閉上眼深呼吸,他必須盡全力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才能不狠狠地吻住溫水柔。

  她的無私讓他懊惱,一開始,他是氣林天信,現在則是氣自己,原來自己這樣自私,居然把怒氣發洩在別人身上,他把溫水柔當什麼了?剛剛那個狂肆的吻根本就是在糟蹋她!

  因為懊惱,更害怕自己因情緒紛亂而對溫水柔做出什麼荒唐事,嚴正凱沉著臉說:「你走吧!」

  「嗄?」溫水柔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問:「你……你說什麼?」

  第一次告白、第一次主動親吻一個男人,第一次這樣無所懼地愛上一個人、第一次想將身心交付給對方,卻換來一句「你走吧?」

  這……這未免太丟臉、太傷人了!

  「我說你走吧!」嚴正凱起身,將溫水柔扶起來,別過頭,僵硬地站在床邊,煩躁地說:「不要在這裡可憐我,不要說什麼要安慰我的傻話。」

  「我……」溫水柔急著解釋被他誤解的心意。「我沒有!我不是可憐你才這麼說的,我……」說著,她眼眶發紅,快哭了。

  嚴正凱深呼吸,告誡自己狠下心,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誤事,他和溫水柔的交集到這裡就好,她單純無邪,他世故滄桑,一心只想在事業上擊垮林天信,現在的他沒心思沾惹這些風花雪月。

  「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姐姐這時候應該已經回家了吧?」他彎身抱起溫水柔。

  溫水柔聲音哽咽,好沮喪地問:「正凱,可不可以不要趕我回去?」

  嚴正凱歎口氣,只是抱著她推開門走出去。

  嚴媽媽見狀迎上前,見溫水柔眼眶氤氳,急著追問:「這是怎麼了?你要帶水柔去哪裡?」

  「她要回家了。」嚴正凱冷冷地代替她回答,越過母親直往車子走去。

  「回家?這麼快?」嚴媽媽跟到屋外,關心地問:「你家裡不是沒人在嗎?腳受傷了一個人在家方便嗎?要不要留在伯母這裡?」

  到底兩個人在房間裡發生什麼事?她原本以為兒子對溫水柔應該是好感的,要不,依她對兒子的瞭解,他絕不會花心思照顧溫水柔,還不嫌麻煩地帶她去看醫生,又肯陪她一起回家吃午餐、包水餃。所以當兒子看見喜帖勃然大怒,溫水柔自告奮勇說要去看看他時,她當然是贊成的,只是……怎麼情況會變成這樣呢?

  溫水柔苦笑著。「伯母,沒關係,我姐姐這時候應該回家了。」

  「可是……」嚴媽媽還想說些什麼。

  「媽,我們走了。」 嚴正凱沒讓母親繼續追問,將溫水柔放到副駕駛座上安置好,便發動車子離開。

  一路上,除了冷氣運轉的聲音之外,兩人之間靜默著,嚴正凱眼神冰冷,只看著前方。

  溫水柔瞅著他的側臉,想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看得出來嚴正凱在生氣,她怕不小心又說錯話惹得他更生氣,可是她不懂,她並不覺得自己剛剛做錯了什麼,她愛他、關心他,所以向他告白,這有什麼不對嗎?

  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溫水柔的家門口,當車子停妥熄火,嚴正凱打開車門準備抱她下車時,溫水柔小心翼翼地問:「你在生我的氣嗎?」

  對,他是生氣,非常非常生氣,但他氣的不是溫水柔,而是自己,居然這樣衝動不冷靜,只因為氣惱而差點跟她上床。

  嚴正凱看她鼻頭紅紅、眼眶有水氣、忽然自責又心疼,終於放軟語氣。「我沒生你的氣,我只是有點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想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他抱起溫水柔上樓,來到三樓的門口,然後讓她掏出皮包裡的鑰匙開門。

  溫水柔開門的聲音引起屋裡的溫水寒注意。

  溫水寒是溫水柔的姐姐,臉蛋與溫水柔一樣精巧美麗,氣質卻與純真的妹妹不同,個性清冷。她們兩姐妹,一個像是嬌嫩的茉莉,一個像是空谷裡的野百合。

  身為soho族的溫水寒,平常在家接案子,半年難得出遠門一次,這次是為了要替正在設計的海報取景,所以跑了一趟高雄,半小時前剛回到家,沒看見妹妹,還以為她出門逛街去了,誰知當她聽到門口的動靜跑去瞧瞧,卻看見這個讓她怔住的畫面。

  溫水寒驚訝地叫著:「水柔,你怎麼了?天啊!你的腳怎麼回事?而你……」

  溫水寒防備地瞇眼,看著嚴正凱。「你又是誰?為什麼抱著我妹?」

  「姐,我不小心跌下樓梯,他叫嚴正凱,是我的朋友,多虧他送我去醫院還照顧我。」

  嚴正凱對溫水寒點了一下頭,越過她,抱著溫水柔住屋裡走。「你的房間在哪?」

  溫水柔指了個方向。

  嚴正凱將她抱進房裡,放她在床上躺好,然後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好好休息,我走了。」

  說完,他轉頭離開,與隨後跟進房間的溫水寒擦身而過。

  搞不清楚狀況的溫水寒關上大門,著急地踅回妹妹的房裡,擔心地問:「到底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受傷的?傷得嚴不嚴重?為什麼不打電話通知我?我可以趕回來,還有,那個男人是誰啊?」

  溫水柔神情落寞,沒有回答,忽然,她猛地摟住姐姐,放聲大哭。

  「嗚,姐……」

  「怎麼了?別哭啊!為什麼哭?」溫水柔被妹妹的淚水嚇到,拍拍她的背安撫。

  「我好痛……」溫水柔哭訴,在車上一直強忍住的淚水再也不聽使喚地落下。

  「好痛?受傷的腳很痛是不是?」溫水寒好捨不得妹妹。「真可憐,止痛藥呢?醫生有開止痛藥吧?放在皮包裡嗎?我去拿給你吃。」

  溫水柔搖頭,摟著姐姐不讓她離開,泣不成聲地說:「我不是腳痛,我是……心好痛……」

  「心痛?」溫水寒這下更糊塗了。「摔下樓梯的時候有撞到胸口吧?我看看,有瘀青嗎?」說著,她已經準備要拉開妹妹的領口查看傷勢。

  「不是……」溫水柔制止她,額頭抵在姐姐的肩上,問:「姐,我不懂,為什麼愛上一個人卻覺得心好痛、好難受?愛情不是應該要很快樂的嗎?」

  嘎?溫水寒被問倒了,這問題她不會回答,愛情的酸甜苦辣本來就沒道理可言,況且她自己也不曾轟轟烈烈地愛過一場,她只能摸摸溫水柔的臉龐,疼惜地看著她。

  「原來,你談戀愛了嗎?是剛剛那個人?」

  溫水柔點頭。「姐,他是一個很好的人,那麼樣地溫柔可靠,我真的很喜歡他,可是他好像不喜歡我……我告訴他我愛他,我主動親他,他卻要我回來,我覺得好丟臉……」她邊哭邊說這兩天發生的事給溫水寒聽,愈說眼淚愈是掉個不停。

  「唉……我的傻妹妹。」溫水寒聽完始末,抱住溫水柔。

  她倒在姐姐懷裡,這是她第一次,為了一個男人哭得這樣放肆,這樣痛……

  接下來的兩天,溫水柔因為腳傷未癒,在溫水寒的堅持下,又向舞蹈社請假,但是這個病假並未讓她獲得充分的休養,因為心情陰鬱的溫水柔第一次嘗到失眠的滋味。

  她翻來覆去,無論怎麼想著小朋友純真的笑容、聽輕音樂、數羊,滿腦子就是嚴正凱的身影,以及他冷著臉趕她走的模樣。她不斷自問,為什麼?他明明看起來孤獨難過,為什麼不肯接受她的愛?她很想打電話給他,又怕他還在生氣,怕他拒接她的電話。

  就這樣,失眠、郁卒、沒胃口,讓溫水柔變得更虛弱,加上這天剛好遇上節日拜拜,空氣滿是紙錢焚燒過後的細小灰燼,即便關上門窗也避免不了,讓溫水柔喉嚨很不舒服,她大口吸氣,覺得胸口一陣緊縮。

  她想到廚房泡杯熱茶潤喉,但手才剛摸到杯子,便因為氣管劇烈收縮而蹲在地上喘氣。

  正在房裡工作的溫水寒聽見怪聲出來察看,見到妹妹的狀況,嚇得奔過去。

  「水柔、水柔?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好喘……」溫水柔有氣無力。

  「好喘?」溫水寒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你的藥呢?放房間裡是不是?」

  溫水柔輕輕地點頭。

  溫水寒馬上衝進妹妹房間,在床頭櫃抽屜裡找出氣管擴張劑,然後將那瓶藥塞進溫水柔嘴裡,命令著:「快吸!真是的,好好的怎麼會喘起來呢?不是已經很久沒發作了嗎?」

  溫水柔甩力吸了好幾口,臉上痛苦的表情終於舒緩了些。她看著溫水寒擔擾的臉,虛弱地說:「姐,我沒事了。對不起,大概是最近沒睡好才會這樣。」

  溫水寒吁了口氣,扶著溫水柔到床上休息,堅持地說:「你給我好好在家裡休息,不准硬撐、不要上課,我再幫你請一個星期假,把身體養好了才准出門,知道嗎?」

  「姐,對不起……」溫水柔一臉歉意地瞅著姐姐。

  溫水寒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抿唇笑著,心裡明明捨不得,嘴上卻故意冷冷警告:「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一定要把身體顧好,知道嗎?」

  看著妹妹蒼白消瘦的臉頰,她好心疼。

  真討厭!什麼爛男人啊!害她妹妹吃不下、睡不著,好久沒發作的氣喘又犯了,下次讓她碰到了,絕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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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6:28
  第七章

  嚴正凱很難想像自己是怎麼熬過這一周的。

  他的失眠更嚴重了,不是因為龐大的工作壓力,閉上眼,出現在腦海裡的也不是股市走勢圖,而是溫水柔那張清純甜美的臉,她如蜜糖般的甜笑、她柔軟的身子、還有她軟嫩的唇瓣……

  又來了,眼睛明明看著電腦螢幕,卻又想起她,這是今天第幾次了?

  她還好嗎?那一天他決然要她離開,是否讓她受傷?還有,距她扭傷腳已經一周了,腳還疼嗎?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近況。

  手機就擺在辦公桌上,他伸手可及,只要打開滑蓋,搜尋溫水柔的電話號碼,撥過去,他就能聽見她甜甜的嗓音。

  壓抑不住渴望,嚴正凱終究還是拿起手機,撥出——

  「喂!」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女性聲音,但,不是溫水柔。

  「媽,是我。」唉……嚴正凱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他是否太冷漠又太冷靜了?

  明明滿腦子都縈繞著溫水柔的影像,卻硬是忍住撥電話給她的衝動。

  「正凱啊?什麼事?」接電話的是嚴媽媽。

  「呃……沒什麼事,只是問問看你吃飽了沒?」

  「啊?」嚴媽媽很誇張地哼了聲。「兒子,你怎麼突然這麼關心我,怪怪的哦!」

  「媽——」嚴正凱翻了白眼。「我本來就很關心你好嗎?」

  「是唷!」嚴媽媽直覺有鬼,兒子八成心裡有什麼事。

  「對了,媽你可不可以請小郁來聽電話?」

  「小郁?為什麼?」嚴媽媽更覺得有問題,兒子從不曾打電話說要找小郁。

  「沒什麼,只是……有點事想問她。」他自己都說得有點心虛。

  「你跟小郁之間能有什麼事?」嚴媽媽喃喃念著,忽然像懂了似的叫:「等等!你是要問溫老師的事對不對?我一直想問你,那天你和水柔在房間裡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突然急著送她回家?而且我看她當時臉色不太對勁,你欺負她了?」

  「媽,拜託你別問那麼多,幫我叫小郁好嗎?我真的有事要問她。」

  嚴正凱頭很疼,他就怕老媽接到電話後會問這些,心裡還希望別是她接電話,結果,還是逃不了被逼問的命運。

  「好了,你等一下。」

  一會兒,小郁稚嫩的聲音傳來。「舅舅,外婆說你要找我?」

  「小郁,舅舅有事問你。」面對小孩子,嚴正凱不用擔心被逼問,挑明了問:「溫老師最近上課時如何?有沒有心情不好?她的腳還有沒有包紗布?」

  「我不知道耶!」

  「你不知道?怎麼會?你星期五不是要上舞蹈課嗎?」

  「我有去啊,是溫老師沒去,她請假,由別的老師來幫我們上課。

  「她請假?為什麼請假?」

  「我也聽不懂,只聽到別的老師說溫老師生病在家休息,所以不能來。」

  「生病?」原來還端坐在椅子上的嚴正凱倏地站起,急忙追問:「她生什麼病?」

  「嗯……」小郁思了老半天之後,才說:「我真的聽不懂溫老師生什麼病。」

  嚴正凱顆心被吊得好高,聽見小郁的話之後更是心急。

  溫水柔生病了?生什麼病?難道腳還在痛嗎?但已經一個星期了,還是因為其他問題?

  問不出結果,他只好心亂如麻結束電話。

  天啊,他的心因為這個消息而浮躁不安,只想見溫水柔一面。

  嚴正凱沒有多做掙扎,抓起車鑰匙,快步出了辦公室。現在的他只有一個目的地,就是溫水柔她家!

  嚴正凱提了一大盒櫻桃出現在溫水柔家門口,卻不得其門而入,因為他他被溫水寒擋在門外。

  溫水寒倚在門邊,白皙纖細的手臂環胸,美麗如幽蘭的臉龐上有著防備,原本該是冷艷迷人的眼神此時卻帶著一抹冷冷的不悅。

  她傲視嚴正凱,問:「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水柔,聽說她生病了。」

  「她是生病了,但那關你什麼事?」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是聽起來沒什麼溫度。

  「她生什麼病?我想確定她好不好?」

  「為什麼?」溫水寒懶懶地挑眉問:「你跟我妹又是什麼關係?」

  這問題很難回答,他自己也不清楚和溫水柔之間的關係該怎麼界定,他只能說:「我……我們是朋友。」

  「朋友?」溫水寒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我妹妹是告訴我她認識了一個很棒的男人,說他多體貼、多有肩膀,但是那個男人卻不愛她,害她難過,搞得她這幾天常常歎氣發呆,胃口奇差,也沒辦法好好安睡,結果弄得她疲勞過度、氣喘發作。我覺得我妹是太單純了,你真有那麼棒嗎?我看,也不過爾爾。」溫水寒故意不說焚燒紙錢也是原因之一,讓嚴正凱內疚。

  「她氣喘發作?」嚴正凱一臉自責,懊惱原本健康活潑的溫水柔因為他而氣喘復發。

  「對!」溫水寒點頭,她雖然性情內斂偏冷,不愛與人交際,但也不是會刻意刁難的人,只是她和妹妹相依為命,偏偏妹妹又單純,身為姐姐的她遇到事情,不得不站出來給對方一點顏色。

  她繼續刺激嚴正凱的罪惡感,說:「水柔從小時候就因為嚴重的氣喘,所以常常缺課關在家裡,讓她沒辦法交朋友,後來她學舞蹈,身體才慢慢變好,開始努力拓展生活圈。我老是笑她傻,總想跟任何人當好朋友,也不怕被人利用或傷害——」她睨著嚴正凱,意有所指地說:「瞧,眼前不就有一個傷害她的『朋友』嗎?」

  嚴正凱愈聽愈內疚,溫水柔是勇敢堅強的女孩,正向開朗地面對人生,跟她比起來,他真的很差勁。

  深深的愧疚讓嚴正凱不顧一切。「溫小姐,請務必讓我見水柔一面,我保證我不會再傷害她。」

  溫水寒用盈盈美目懶懶地睞了他一眼,不回話。

  「拜託,我真的想見她,想確定她沒事。我很擔心水柔,如果見不到她,我不會走的。」

  溫水寒沉默著,其實她心裡已打算讓嚴正凱進來,因為水柔見了他一定開心,但她又不想讓嚴正凱太過順利。

  「你的保證最好有效,要是敢再讓我妹傷心,我下次絕對不會讓你們見面。」

  說完,她退了一步,側過身子讓嚴正凱裡屋。

  溫水柔躲在床上,戴著耳機聽音樂,聽著聽著有點睏,不知不覺小亂憩了下,沒聽見外頭的動靜,也沒發現有人進入她的臥室。

  嚴正凱走進房間,看見那個讓他掛心的小女人背對著他側趟,原本紛亂的心霎時平靜下來。

  他悄悄走到床邊,輕喚:「水柔?」

  恍惚中,溫水柔慢慢轉過身子,惺忪睡眼緩緩睜開,看清楚床邊的人時——

  「啊——」她瞪眼。「你——正凱?真的是你?你怎麼來了?」她慌亂扯下耳機,急忙坐起身子,然後又想到什麼似的,手足無措地摸摸頭髮、拉拉衣領。

  溫水柔心裡懊惱,怎麼姐姐不事先通知她呢?瞧她,身上還穿著睡衣、頭髮亂糟糟、一臉倦容,害她好彆扭,但是,彆扭的同時又好高興他出現了,難掩興奮。

  她毫不掩飾的人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嚴正凱忍不住莞爾,好可愛的模樣,害他好想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可一看到她略微消瘦的臉頰,心裡又揪疼,一個念頭倏地湧上。好想……好想將她帶回家呵疼寵愛。

  「你還好嗎?我聽小郁說你生病了,沒去上課。」他開口,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嗯。」溫水柔微笑點頭。「我沒什麼事,只是氣喘發作而已,是我姐姐太緊張了,堅持要我請假。其實我沒問題,也很想趕快去上課,下星期六是小朋友上台表演的日子,我必須趕快幫她們排練才行。」

  「喔。」他不在乎小朋友表演什麼,但在乎的是她的身體狀況。「好好的怎麼會氣喘發作呢?」

  「就……」溫水柔故作輕鬆地說:「可能是熬夜玩線上遊戲沒好好睡覺,加上空氣不好,才會氣喘發作。這只不過是小小的……」她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劃。

  「小小的發作而已,沒什麼了。」因為不想讓嚴正凱內疚,所以她不想說實話。

  嚴正凱在床沿坐下,疑惑地挑眉。「熬夜玩線上遊戲?」

  「嘿啊。」她心虛地點頭。

  「哪一款線上遊戲?我不知道你喜歡打遊戲。」

  「呃……」她其實不玩線上遊戲,壓根兒不知道有哪些遊戲,印象中電視廣告好像介紹過一種,於是她脫口而出:「我玩明星三缺一。」

  嚴正凱愕然。「嘎?你喜歡打麻將?」

  「不!」溫水柔連忙搖頭,口吃地解釋。「不、不是那一款遊戲了,我說錯了,其實是新的、新上市的遊戲啦!名字我記不得。」她愈說愈心虛,眼神左右飄移。

  「喔……」嚴正凱盯著她看,一臉瞭然於心。「真的是為了玩線上遊戲才沒睡?難道不是因為氣我那天趕你走所以失眠?不是因為氣我所以食不下嚥?不是因為有點想我所以患得患失?」他愈說愈逼近,說到最後,整個人和溫水柔靠得好近。

  「嘎?」溫水柔嚇得倒抽一口氣。

  她被他的問題轟得傻愣愣的,粉唇微張地看著他。嚴正凱說的都對,可是她不懂,他這樣問是什麼意思?還有,他是因為聽說她生病,所以專程來探望她的嗎?

  為什麼?他那天明明冷漠地趕她走……

  「唉。」她無辜望著他的模樣讓嚴正凱心頭鬆動,歎了口氣,決定放任自己順應心意而為。「你不想我嗎?我倒是很想你。」

  「你……你說你想我?」她太震驚了,連話都說不清。

  「是啊,這一個禮拜我常想起你,擔心你被我那天傷得不快樂。」

  溫水柔先是聽他說想她,心緒激動,又聽見他道歉,善良的她不想他把錯把往自己身上攬,連忙說:「你不用跟我道歉,這些天我想了想,那天其實是我不好,我很煩人吧?明明你都不喜歡我了,我還一直纏你,難怪你會生氣。」她愈說聲音愈小,低垂著頭,好沮喪。

  嚴正凱皺著眉,瞧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惹人心疼,忍不住衝動地說:「我沒這麼說。」

  溫水柔抬頭,一臉疑惑,不確定地問:「你說什麼?」

  「我沒嫌你煩人,也沒嫌你纏著我,我更沒說不喜歡你。」

  說著,他情難自禁地伸手採回她的臉,食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龐,把垂落在頰邊的一繒髮絲塞回她耳後。

  「正凱,你……」她心跳如擂鼓,因他的親暱的動作而紅了臉,更因為他暖昧的話語而悸動。

  她不禁幻想,他這麼說的意思會不會是……他也喜歡她?那麼說,她沒有自作多情嘍?

  不行,光是這樣猜想她就受不了了,決定問清楚。「你是說你不討厭我?」

  「討厭?」嚴正凱聲量提高,彷彿她說了什麼離譜的話似的。「拜託,應該很難有人會討厭你。」溫水柔清純如同天使,這麼美好的女孩,怎麼可能有人會討厭她。

  「可是……」她突然彆扭地說:「可是你當時一下子要我陪你上床,一下子熱情擁吻,一下子又罵我是笨蛋要趕我走,我想你也許是討厭我這麼厚臉皮,居然不知恥地主動說愛你,我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憂吧……」

  嚴正凱自責不已,這女人因為他那天的行為胡思亂想、難過沮喪,他真該死,這樣傷了她的心!

  「水柔。」他柔聲告訴她。「你並沒有讓我困憂,很抱歉,那天我其實不是氣你,我是因為想起被朋友背叛陷害的事,當時心情很浮躁,大概是亂得失去理智了,居然把氣出在你身上,而你這個小傻瓜,還真是不躲不閃任我遷怒,害我覺得自己像個欺負小女生的大壞蛋,我要是不趕你走,只怕會真的吃了你。」

  溫水柔消化他話中的意思,反問:「所以,你那天是在保護我?」

  嚴正凱先是一愣,隨即失笑。瞧,多單純無邪的女孩啊!還替他找了一個這麼正義凜然的理由。

  「算是吧!」

  她又問:「所以,你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不止一點點吧!」他現在會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了一切。

  溫水柔心情很興奮、語氣很羞怯、但態度真誠勇敢。「那……我可以愛你嗎?」

  嚴正凱胸口一陣揪疼,彷彿有熱流竄守,讓他心頭融化。他用力點頭。「當然可以。」

  溫水柔因為驚喜而喘息,眼眶發紅,連鼻頭也紅了。

  她這模樣看得嚴正凱眷戀不捨,他按捺不住對她的心疼,伸出手捧著她的臉頰,唇瓣緩緩貼近她的唇……

  「叩叩!」敲門聲忽地響起,驚得溫水柔和嚴正凱尷尬地分開,接著溫水寒殺風景地出現,端了杯西洋參茶放在妹妹的床頭櫃上,然後對嚴正凱冷冷地說:「你要是敢再讓我妹哭,我絕不饒你。」

  「姐——」溫水柔窘紅了臉。「你別對他這麼凶嘛!」

  「你!唉……被你氣死了。」溫水寒沒轍地搖頭,妹妹都已經愛上了,她又能說什麼?「算了,趕快把熱參茶喝完,不是吵著要快點去上課嗎?身體不顧好怎麼有體力跳舞?」

  「姐,謝謝你。」溫水柔撒嬌地向溫水寒道謝,因為她知道,姐姐是真的為她擔心。

  溫水寒點點頭走了出去,留下溫水柔和嚴正凱獨處。

  嚴正凱幫她把熱參茶端到面前,哄著她。「快喝吧,就像你姐姐說的,身體要先顧好,否則……怎麼有體力跟我談戀愛呢?」

  溫水柔因為他的話笑得甜蜜蜜,聽話地捧著茶杯,小口小口地喝完熱茶。

  等她喝完,嚴正凱看她因喝了熱茶而唇瓣紅潤的模樣,心思飛揚,想入非非,想起那天將她壓倒在床上狂吻的畫面,想起她的唇有多麼柔嫩潤澤,突然很想再嘗嘗她誘人的唇瓣。

  溫水柔發現他記著自己發愣,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幹麼這樣看我?」

  「我在想……」他說著,眼眸覺悟地鎖住她,然後微微勾起唇角,露出惑人的微笑,只見他身體緩緩往她靠近,雙手分別撐在她身體的兩側,臉貼近她,呢哺地說:「我在想,既然我們要談戀愛,就應該先來預習一下。」

  「預……預習?」溫水柔心跳如擂鼓,胸口緊緊的,不是因為氣喘又要發作,而是因為興奮。她腦子亂哄哄的,期待又興奮地想著他所謂的預習指的是哪一種程度的?

  「怎麼預習?」喔,她的聲音好抖,因為嚴正凱眼中散放的熱度快要把她烘得融化了。

  「我會教你,我保證你會愛上戀愛這堂課。」說著,他的唇貼上她的,在唇瓣相貼的瞬間,他們同時歎息。

  溫水柔羞澀地呻吟,她細弱的聲音催促他攻城驚地,他的唇揉捻她的唇瓣,輕巧地、誘哄地吻她,舌尖輕輕描繪過她小巧的唇型,不同於上次那樣狂暴,他以一種覺悟得讓人神魂顛倒的方式來吻她。

  溫水柔畢竟太嫩了,被他這麼一吻,頭暈腦脹,世界彷彿在旋轉,她身子癱軟沒力氣,傻氣卻真誠地說:「正凱……我好熱、好暈,而且我好愛你。」

  嚴正凱聽了,心頭一緊,彷彿有人拿針往他心臟紮了一下,讓他的心悸動到不行。老天待不薄,讓他認識純真甜美如天使的溫水柔,還能奢侈地得到她的愛,這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

  他被她單純的愛慕深深感動著,幾乎熱了眼眶。他抱住溫水柔,使力一帶,讓她橫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後一手捉住她的後腦,將她的臉帶到他面前。

  在重新吻上她的唇之前,他這樣呢喃著:「我也是,我愛你……」

  他火熱的舌不客氣地探入她嘴裡,嘗到了西洋參的味道,她的舌好熱,好讓人迷醉,讓人想永遠霸佔不放。

  良久且纏綿的一吻過後,嚴正凱意猶未盡地離開溫水柔的唇瓣。她的唇被他吻得紅腫水嫩,臉頰紅通通,胸脯因為激情而劇烈起伏,嚴正凱只覺得她好可愛、好誘人,要不是顧忌著前些天氣喘剛發作,怕她承受不了這激情,他真的想放任自己。現在就讓她變成他的女人。

  他壓下強烈的慾望,摟抱懷裡綿軟的身軀,一下子疼惜地摸著她的頭髮,一下子眷戀地撫摸她的臉頰,深情款款地與她凝望。

  溫水柔望著他,笑容甜蜜又滿足,像只乖巧小白兔似地將頭偎進他懷裡,在他胸膛蹭著撒嬌,蹭得嚴正凱渾身酥麻。

  嚴正凱在心裡苦笑。他懷裡的小女人八成不懂他極欲保護她的心情,還要蹭摩,也不怕他變身野獸。

  忽然,懷裡的小白兔想起什麼似的,從他身上跳下來,赤腳跑向旁邊的書桌。

  「怎麼了?要拿什麼?」

  「這個。」溫水柔展示手中的卡片,又跑回床上,把那張卡片交到嚴正凱手上。「給你,一定要來捧場喔!」

  嚴正凱打開卡片,這是溫水柔教導的小朋友要舞蹈公演的邀請卡。

  「沒問題,我一定到。」他承諾,吻著她的眉心。

  「嗯,那我幫你留最前面的位置,等你來。」她笑瞇瞇地望著他。

  他瞬也不瞬地回視著溫水柔,她最後說的那三個字像是溫熱的蜂蜜滲入他體內,讓他有種暖呼呼的、被人珍而重之的感覺,這感覺好甜、好窩心。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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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4-22 01:26:53
  第八章

  那天以後,嚴正凱只要忙完公事就上溫家報到,因為心疼女友,他天天買百合粥、蓮子湯、四神湯等補品細心呵護她,兩人甜蜜蜜地談戀愛。這樣親密的關係讓溫水柔心情愉悅,身體狀況也恢復得很快,她銷假上班,緊鑼密鼓地幫小朋友進行排練。

  表演的前一天,一群小朋友和溫水柔在劇場的舞台上綵排,大童班和中童班的老師及小朋友已經排練完離開了,只剩下溫水柔帶領幼童班的小朋友練習,管理員突然進來通知外頭有人找她。

  溫水柔停下動作看向出口,嚴正凱意外地出現,手裡還提著兩個大蛋糕和可樂。他走到舞台上,將那兩個蛋糕放在一旁的演講台上,打開盒蓋,吆喝著說:「小朋友,練習很辛苦吧,要不要休息一下吃蛋糕?」

  「要——」一群小朋友異口同聲,好興奮地圍了過來,吱吱喳喳地討論。

  「是海綿寶寶耶!」

  「還有Hello Kitty!」

  「好可愛,看起來好好吃喔!」

  小郁則是一臉驕傲地說:「那是我舅舅買的,他很厲害吧!」

  溫水柔走過來一看,露出嫣然巧笑。原來是卡通造型的蛋糕,難怪小朋友個個興奮得很。

  她瞅著嚴正凱瞧,好笑地說:「想不到你還蠻懂得討好小孩子的。」

  嚴正凱邊切蛋糕分給小朋友,邊說:「我事先問過小郁,知道現在的小孩子喜歡什麼卡通人物,又請同事問了好幾家蛋糕店。才找到專門訂製卡通造型蛋糕的地方。」

  「謝謝你這麼用心。」

  「沒什麼,小朋友要是吃飽了開心了,排練的速度也會快一些不是嗎?這樣你就不會那麼累,可以早點回去休息了。」

  「正凱……」溫水柔好感動,他專程帶蛋糕來探班,原來是怕她太累。

  嚴正凱看她一臉深受感動的摸樣,超有成就感。她真的是個傻姑娘,只不過是個蛋糕就感動成這樣,也不用他買名牌或珠寶哄她。

  「喏,這塊給你。」他把蛋糕分給她,拉著她走到小朋友那邊,和她們一起坐在台下吃蛋糕喝可樂。

  小朋友輕易被蛋糕收服,對嚴正凱超有好感,甚至開口說:「溫老師,叔叔是你的男朋友嗎?他人好好又好帥喔!還請我們吃蛋糕。」

  「他……」溫水柔被問得臉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偷偷瞟了嚴正凱一眼,發現他唇角勾起微笑,一臉從容怡然,似乎沒有被小朋友的話給影響。

  小朋友忍不住好奇又追問:「溫老師,你以後會跟叔叔結婚嗎?」

  「呃?」小朋友的問題太直接,她傻眼,只能低頭咬著吸管,尷尬地傻笑。

  又有小朋友問:「那溫老師會和叔叔生幾個小寶貝,你也會教小寶貝跳舞嗎?我媽媽說不要生太多啦!不然屁股會變大喔!」

  溫水柔才剛喝下的可樂差點噴笑而出。

  「咳——咳——」

  嚴正凱見狀,立刻替她拍背順氣。

  溫水柔毫不容易平撫氣息之後,偏頭看著嚴正凱。「謝謝!」

  「不客氣。」嚴正凱輕輕笑著,看見她唇邊有一小滴可樂的痕跡,很自然地以大拇指幫她拭去。

  這個親密的動作讓溫水柔的臉頰火辣辣地發燙,她含羞看著嚴正凱,四目相交,曖昧的氣氛流轉著。

  一旁的小朋友問不出答案,又禁不住好奇心,乾脆圍著小郁偷問:「小郁,你舅舅喜歡溫老師嗎?」

  「他們有沒有親親?」

  「溫老師會和你舅舅結婚嗎?」

  「好好喔,我也想叫我舅舅來喜歡溫老師。」

  小郁頓時成為焦點,心裡好得意,也不管朋友問什麼,全都回答「是」,然後還與有榮焉地跑去嚴正凱身邊插嘴:「舅舅,同學跑來問我,你到底是不是溫老師的男朋友?我想說溫老師有陪你回我們家吃飯,而且那次你還抱著她進來,所以我就說『是啊』,結果她們都超羨慕我的!舅舅,你可不可以加油一點,讓溫老師變成我的舅媽,我真的很喜歡溫老師耶!」

  「小郁……」溫水柔難為情到極點。

  一旁的小朋友看見溫水柔臉頰紅艷艷,興奮地起哄。「親親、親親、親親……溫老師和叔叔親親……」

  溫水柔又羞又窘地制止她們。「小朋友,不要鬧了,安靜!」

  嚴正凱看她控制不住場面,站出來說話。「小朋友,要聽溫老師的話,不然以後叔叔不再帶蛋糕來給你們吃了。」

  他的話奏效,小朋友終於安靜下來,溫水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謝謝。」

  嚴正凱卻故作惋惜地說:「其實我很想配合小朋友的要求,但是她們未滿七歲,不能看輔導級畫面,否則……唉!」他突然輕輕歎口氣,眼神灼熱地看著溫水柔的粉嫩嘴唇。

  他真的很想吻她,而且不只想吻她,還想做一些更深入的事。

  嚴正凱伸手撫摸她紅得像蘋果似的臉蛋,壓下心裡湧現的慾望,提醒她。「你趕快把握時間和小朋友再排演一次吧!」

  「好!」溫水柔笑著點頭,轉身對台下的小朋友喊著:「小朋友,動作快,我們再練習一次就可以回家了。」

  小朋友很配合地往台上衝,開始最後一次練習。

  嚴正凱退到台下。他看著溫水柔帶領小朋友又演又跳,聽她語氣溫柔地指導她們定位,她的一顰一笑盡收眼底,這一刻,好滿足的感覺充盈他心中,他好想和她攜手走一輩子,好想每天醒來一睜眼就能看到她——

  星期五的晚上就是公演的日子,溫水柔提早到達表演會場做確認。

  當她到達會場時,看見一座用粉紫色與粉紅色氣球環繞而成的拱門,這座將近兩百公分高的氣球裝飾顯眼地架設在會場入口。

  溫水柔驚訝地看著拱門,轉身問比她更早抵達會場的舞蹈社老闆。「老闆,這是你叫人來佈置的嗎?好漂亮喔!小朋友看了一定會很開心!」

  舞蹈社老闆搖搖頭。「不,這不是我叫人佈置的。」身為經營者,成本控制也很重要,舞台上有鮮花、綵帶和自動噴吹出泡泡的機器佈置就能讓小朋友樂翻天,她就不想支出這種不必要的開銷。

  「不是你?那會是誰?」

  「你不知道嗎?是你的朋友送的。別人都送花籃,你那個朋友卻送一座氣球拱門,老實說,還滿有創意的。」

  「我朋友?哪一個?」她想不出有哪個朋友會送這種東西。

  「我不知道。」老闆聳聳肩,說:「氣球公司說是一位嚴先生。怎麼?你沒認識姓嚴的男人嗎?」

  溫水柔一聽,心中明白了,嘴角也泛出甜蜜的嬌笑,她當然認識姓嚴的男人,而且只認識一個,那就是嚴正凱。

  「你笑什麼?笑得這麼甜,厚——談戀愛喔?男朋友是吧?好甜蜜喔!」老闆看見她笑,忍不住虧她。

  溫水柔被虧得臉頰燙紅,嗔道:「才不跟你說,我要先去後台準備了。」她心花怒放地往後台走去。

  半小時後,成果發表會開始了,第一個節目是大童班的小朋友表演「天鵝湖」,第二個節目則是中童班的表演「胡桃鉗」,至於溫水柔帶領的幼童班年紀太小,因此表演內容以團體的律動舞蹈為主。

  輪到幼童班上場前,溫水柔偷偷掀開舞檯布幔的一角往台下看,只見來幫小朋友加油的親友團,還有小郁的母親和外公、外婆,卻沒有看見嚴正凱的人影。

  她有點失望,嚴正凱那天明明答應她會來,她很想打電話問他人在哪裡?是否有事耽擱了?但是,她又怕這麼做是給他壓力,猶豫了半晌,還是算了。

  表演的音樂響起,溫水柔無暇分心搜尋嚴正凱的身影,趕忙替小朋友打氣。

  「小朋友,開始了,盡力表現出最好的一面,等下一次上課時,老師請你們吃麥當勞。」

  「好棒——」小朋友一聽有麥當勞,個個笑容甜美、精神飽滿。

  布幔拉開,穿著藍色小精靈服裝的小朋友一個個奔出來,在森林背景的舞台上賣力表演。

  幼童班表演完之後,壓軸好戲是所有舞蹈老師與全體小朋友一起上台跳。

  溫水柔站在舞台中央,在小朋友的圍繞中輕快靈巧地跳著,忽然,台下的一個身影吸引她的注意,只見嚴正凱匆忙地從入口進來。

  還好,還沒有全部結束。他原本想全程觀賞溫水柔精心教導的成果,但公司臨時發生緊急狀況,他只得把事情處理妥當之後,再趕來會場,幸好還趕上溫水柔的演出。

  他索性不找位子坐,站在最後一排的走道旁,朝舞台上的溫水柔揮手。

  溫水柔看向他,燦笑的眼定定地鎖住他,心裡甜蜜蜜的。

  真好!他終於趕來了,她懸宕的心總算踏實了。

  表演全部結束時,熱烈的掌聲響起,小朋友和老師鞠躬謝幕。

  溫水柔將小朋友帶到家長身邊,在觀眾席寒暄了一會兒,接著去找小郁的家人,誇讚小郁表現得很好,又忙碌地確認所有小朋友安全跟著父母離開後,才真正鬆了口氣。

  她鬆懈地坐在後台的椅子上,忽然,有人敲了敲門,溫柔是循聲看去,只見嚴正凱站在門口。

  「正凱。」她笑了,起身迎上前。

  「抱歉,公司臨時有點事,我來得太晚了。」

  「沒關係。」她體貼地搖搖頭。

  「你看起來累壞了。」她的頭髮有點凌亂地垂在耳旁,但嚴正凱看著,卻覺得她這摸樣很嫵媚。

  「是有一點,但也很興奮。」累歸累,不過可以跟小朋友一起跳舞,再累都開心。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好啊!」溫水柔開心笑著。「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收好就可以走了。」

  其他老師看見兩人的互動,很識趣地阻止溫水柔。「溫老師,你就先走吧!剩下的我們來收就好了。」

  「這……不好意思吧?」

  「沒關係,快走吧,別讓你男朋友等太久。」

  溫水柔偷瞄了嚴正凱一眼,發現他神色自然,還主動牽著她的手,帶她往外走。

  她的心情為此飛揚,就像躺在一張棉花糖做成的軟被上,舒服甜蜜。

  回家的路上,溫水柔說:「謝謝你送的氣球拱門,小朋友看了一直尖叫,問我可不可以把氣球拔回去。」

  「可以啊,要不要我聯絡氣球公司的人,把拱門搬到教室去,隨便她們要怎麼拔都可以。」

  「哇,她們一定樂翻。對了,為什麼會想到送氣球拱門?我還是第一次收到這樣的賀禮。」

  嚴正凱轉頭看她,表情認真。「你不是有氣喘的毛病嗎?我對氣喘的瞭解不多,但是怕送花籃害得你過敏,所以改送氣球,喜歡嗎?」

  「嗯。」溫水柔用力點頭。「超喜歡的,謝謝!」能收到這麼棒的禮物,原本她就驚喜萬分,現在又聽他說出這份禮物的心思,她感動不已,心臟怦怦跳,整個人幾乎要融化了。

  「別跟我客氣,如果真要謝謝我的話,賞臉陪我吃宵夜好嗎?我今天忙到連晚餐都沒吃。」

  溫水柔看看時間,才發現已經晚上九點了。「你還沒吃晚餐?怎麼不吃點東西再過來呢?」

  「那會趕不上你的表演,而且我也不想一個人吃飯。」

  認識她後,他突然覺得一個人吃飯很孤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想要有人陪著一起做很多事,而她便是最佳人選。

  「那你想吃什麼?我陪你。」一想到嚴正凱為了趕來看她而餓肚子,她就覺得捨不得。

  他挑眉,笑看著她說:「那要問你會煮什麼嘍?」

  溫水柔錯愕地反問:「你想吃我煮的晚餐?」

  「嗯,你會下廚吧?」

  「當然。」

  「那好,你煮什麼我就吃什麼,前面就有一間超市,我們買點食材到我家去煮,好嗎?」

  當然可以,溫水柔沒有拒絕的理由,事實上她也不想拒絕,任由嚴正凱把車子開到超市門口,然後兩個人像新婚夫妻似的一起逛超市,嚴正凱負責推車,她負責選食材,還不忘偏頭問他:「喜歡吃牛排嗎?」

  「你會煎牛排?」本來想說吃到炒飯就滿足了,想不到還有西餐。

  「會啊!莎朗好嗎?」溫水柔拿起牛肉,確認一下肉質彈性及顏色。

  「感覺我今晚會很有口福,看來我空著肚子等這一餐是正確的。」

  他欣賞地看著溫水柔挑選食材的摸樣,喜歡她流露的小女人氣質,讓他心頭淌過一股暖意。

  溫水柔沒想太多,脫口而出。「要是你喜歡吃,我可以天天煮給你吃。」

  話才說完,她便愣住了。說什麼天天煮給他吃,彷彿很厚臉皮似的,她不由得尷尬臉紅,頭低低的,不敢看嚴正凱。

  但嚴正凱不讓她閃躲,眼神炯炯發亮地鎖住她的眼,態度堅定,帶著一點點霸道地說:「你說的喔,說了就要算數。」

  說完,他像個沒事人似的,把溫水柔手裡的牛肉放入推車,然後一手推著推車,一手牽著她走向結賬去。

  跟在他身邊的溫水柔悸動不已,她看著嚴正凱的側臉,在心裡默默歎著:真的,愈來愈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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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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