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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孟妮]戀人配不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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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2:38 |倒序瀏覽
戀人配不配?! 作者:孟妮

嗚!嗚!老天爺為什麼要如此地捉弄她?
竟然讓她的父母給她取了一個「送零分」的名字?
不!不!是「宋淩芬」才對!
更可恨的是,那個叫廖至偉的臭男生,
居然在學校的頒獎典禮上,因為她的名字而笑得不能自己!
而重要不幸的是,他竟然陰魂不散地從小學到大學一直跟她同校,
而且還到處跟人說,她是他的女朋友,害她到現在連個男朋友也沒有。
這下子她和他的梁子可結大了!

想他廖至偉好歹也是個一表人才、擁有高科技公司的總裁,
女人對他可是趨之若鶩得很呢!
唯獨偏偏只有這個宋淩芬對他好似哥兒們,
還要他陪她去相親,這真是要叫他捶心肝呀  !
不行!她是他的!他從小就要定了她,
誰也不能從他手中把她搶走  !
他下定了決心,即使使盡小人步數,
也要先進駐她的家、贏得她的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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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3:00
序幕

  「我長大後要娶妳。」

  「哼!我才不要!」

  「一定要,我們約定好了。」

  一個小男生強迫在小女孩的大拇指上蓋章,俊朗的臉上是一片燦爛,而小女孩噘著小嘴,一臉苦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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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3:23
  第一章

  深夜,在台北市的高級住宅區的一間小套房裡。

  時鐘正晃悠悠地指著三點,在這萬賴俱寂的午夜裡,只有偶爾在巷弄間傳來幾聲狗叫,而這間小套房裡只有牆上的時鐘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一切都顯得分外的寧靜。

  鈴~~鈴——

  一陣尖銳的電話鈴聲響起,在這空蕩的屋子裡顯得隔外刺耳。

  齡聲頑固的響了許久、許久,直到宋凌芬終於勉強用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天啊!強忍住要逸出唇邊的呻吟,兩天兩夜拚命的趕稿後,身體終於支撐不住、全身億萬的細胞都在吶喊——「睡覺!睡覺!不睡覺我們就罷工!」

  她只好順應民意了,好不容易睡熟了,是哪個殺千刀的混蛋,竟選在這個時候來打擾她的安眠!她翻了個身,將頭更深的埋進被窩裡,十足十的駝鳥心態。

  直到鈴聲持續響了十幾聲後停止了,她安心的要繼續睡時,電話又再度響起,她的怒氣開始上升。不管打電話的人是誰,他最好有一個攸關生死的理由,不然——

  哼、哼、哼!她探出手摸索著電話。

  「嗨。」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依然是低沉又精神洋溢的聲調。

  聽到這熟悉到她想忘都忘不了的聲音,瞌睡蟲一下子就全跑掉了,她幾乎從床上彈跳起來。她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地說:「抱歉,你打錯電話了。」

  說完,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自欺的告訴自己,已經打發掉他了,她再度蒙頭大睡。此時電話鈴聲又開始響起,一聲接一聲的堅持著,彷彿已決定和她打持久戰。她不依又苦惱的哀叫了一聲。這傢伙還是一樣的頑固,頑固得讓人討厭——如果這能算是他的優點的話||她咕喂了一聲,拿起了電話。

  「哈囉!」

  「先生,你打錯電話了,你要找的人現在不在,以後也永遠不會在。」

  「我明天就回台灣了,先向妳這個老朋友打聲招呼。」

  「你在那裡養老吧!讓我永遠的懷念你就好了,我可不希望看到你!」說完後,她不客氣地再度掛掉電話,並一勞永逸地把電線也拔了。

  天殺的!現在是三點耶,哪一個正常人現在還清醒的,該死的傢伙!自他去美

  國唸書後,就無視於時差,都是在三更半夜想到就打電話給她,後來竟變本加厲了。這樣的電話,她更常接到了。

  一開始時,想到可以見不到他煩人的面孔,她勉強還可以忍耐他這種行為;現在他居然打算回來了,她真是欲哭無淚呀!

  想到這個廖至偉,宋凌芬不禁翻了個白眼,真希望能有一種遺忘的藥讓她可以吃,免得想到他就讓她氣得吐血。她真希望認識他的全部過程都是一場夢,夢醒後,這老兄壓根兒都沒在她的生命裡出現過!

  她的名字是宋凌芬,沒錯,就是「送零分」!天知道這可怕的名字一直都是她的惡夢,嗚嗚說到這名字,她就氣得想一頭撞死,不然真想拿一把刀捕死自己算了。為什麼她親愛的雙親不給她取一個菜市場名字,叫淑芬、靜芬的,甚至於連美芬都比她的名字好。「零分、零分」,真不知道當初老爸、老媽是出於什麼心態,竟存心叫她「零分」!嗚呼哀哉,再哀嚎也沒有用了,她父母早就對她的抗議視而不見了。

  只要聽到別人戲謔地叫她——「凌芬」,她一定會回他一個白眼,真是不識相的傢伙!在多年前就有這麼一個傢伙,他的名字是廖至偉!一直到現在,他仍是她揮之不去的夢魔。想到他剛剛打來的電話,唉,她的頭好痛喔,誰來救救她呀?!

  而說到廖至偉這個人,她只有一句話——「嗯,他是一個怪胎!」

  最常被她拿來講的一件事情,就可以證明學理工科的他和學文科的她,腦袋裝的是不一樣的東西。他準確、實際和她的浪漫人文思維是南轅北轍的,她有時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外星人!

  記得有一次是這個樣子的:當她很久以前在考慮買手機配什麼號碼、而去詢問他的意見時,他馬上打開計算機叫出了一組程序。

  「我寫了一個程序去計算電話費率,妳看,只要輸入妳最常講話的時段,還有講話的朋友是不是固定,以及妳可以負擔的金額,就可以建議妳用哪家的電信業務計算機屏幕上跑出一個花花綠綠的圖表,曲曲折折的好像股票走勢圖.,她則像看

  一個怪物似的看著他。

  「拜託!選個電話而已,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

  「這樣子多精準而有效率,而且適合各種不同的人的需要。」

  「你有病!」

  但這麼一個人居然硬是跟她牽扯了十幾年,歎、歎、歎,連三歎!

  被他那通該死的電話吵醒了之後,她頭腦保持了一陣子的清醒,想到了十幾年前那孽緣的開始——

  *****************************

  位於台北市的某小學,

  今天是學校的朝會時間,底下是一群聒聒噪噪的小學生們,司儀朗朗地念著:

  「台北市數學競賽金牌獎四年一班廖至偉。」

  上台的是一個活潑的小男孩,但也有像小大人一樣的沈穩。他狀似無聊地往台下掃了幾圈。

  「書法第一名四年五班」

  廖至偉含著嘴裡的糖果,看著頭頂的陽光,覺得更加無聊了。

  「台北市作文比賽第一名三年三班宋凌芬。」

  噗

  他一口噴出了嘴中的糖。什麼?送零分?居然有人叫「送零分」,他不可遇抑地開始狂笑。

  哈、哈、哈、哈……

  在全校幾千師生的面前,他笑得越來越誇張,停都停不住,笑到抱著肚子在地上喘氣。

  全校師生面面相覷,有些已經意識出他在笑什麼的人,也偷偷地在台下笑著。

  司儀一時也忘了詞,等回過神來,趕緊繼續念:「朗誦比賽第一名……」

  「王八蛋……」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一個嬌小的女孩子像火車頭一樣猛衝到廖至偉面前,當面狠狠地給他一拳,正擊中在他的肚子上,又踹了他一腳,然後紅著眼睛,一路哭著跑下講台了。

  這突然的一幕,讓全校師生更是愕然,台下也響起了一大片驚呼的「啊」!

  廖至偉痛悶一聲,捂著肚子久久都起不來。從痛到有淚的眼睛中,看到她兩條小辮子隨著跑步在腦後晃著。

  從這天起,對廖至偉而言是個幸福的開始,他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小姑娘;對宋凌芬而言卻是惡夢的開始!

  他頑皮、臉皮厚、膽子又大,學習成績卻是最頂尖的,尤其他在數理方面展現的天分。從小學開始,校方就一直建議他的父母讓他跳級學習。但他父母考慮再三後,決定尊重他的意見,反正那些書遲早都會念的,還是讓孩子有個快樂的童年好了。

  這樣一個傢伙和她同校,教室就在她的教室的樓下而已。更淒慘的是,他住在她家附近,自此之後,她的世界再也永無寧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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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3:49
  第二章

  「宋凌芬!」他旁若無人地在校門口大喊。

  廖至偉身著台北市立××高級中學的校服,在第一女中門口犬喊,就已經夠讓人側目了。而他身材高大又一身隨便的穿著,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讓許多的女生們全擠在窗邊、門口,嘻嘻哈哈地看著他。他咧著嘴對著她們揮舞著手。

  「宋凌芬,妳出來!」他又朝著校門大吼。

  當宋凌芬在教室裡模糊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時,她只覺得全身的寒毛豎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啊!是那個混蛋,他居然到校門口來喊!她只恨現在沒有一個地洞可以讓她鑽進去,嗚嗚,繃頭在哪裡?現在挖來不來得及?

  「凌芬,外面那個男生是在叫妳,是不是?」同班的小玉問。

  趴在窗邊的同學也都回頭來看她,吱吱喳喳地笑鬧著。

  「那男的真高,長的還不錯嘛。」

  「凌芬,什麼時候有男朋友了?妳男朋友都找來了。」

  她勉強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怎怎麼可能,大……大概是同名同姓的吧!」

  「一年二班宋凌芬,快點出來!」廖至偉又在門口大喊一聲。

  她的笑容僵住了,那個天殺的王八蛋!看著同學曖昧的眼神,她真想要一頭撞死算了。為什麼地球還在運轉?為什麼太陽依舊燦爛?為什麼沒有火山、沒有地震?為什麼她得面臨這一刻?

  她一咬牙,一頭衝出去。廖至偉那王八蛋,他的臉皮厚得可以當防彈衣,他可以不在乎地大吼大叫一整天,她脆弱的心臟可受不了這種難堪!

  她像一頭火車怒衝出去,他咧著嘴地看著她。她冷哼一聲,急出校門口、走到附近的巷子裡。他一路追過來,耳邊還聽到全校傳來的掌聲,然後還有叫好聲。

  天啊!

  「喂,妳走慢一點好不好?」他咕噥著。

  她一轉身,一拳擊向他的肚子,他哀叫一聲,半蹲著身子,面孔扭曲著。

  她越想火氣越大,又一腳橫踢過去,看他痛苦的樣子才解恨。

  「哇!妳怎麼這麼粗魯。」

  「我粗魯!我粗魯還不是被你逼的,你幹麼在校門口鬼叫鬼叫的,你知不知道那有多丟臉!」

  他的手揉著疼痛的肚子。「咳……妳真是粗暴!妳一直不理我,動不動就給我閉門羹,電話也不接,我只好這樣子叫妳了。」

  她咬牙切齒。「我根本不想看到你,你以後少來煩我!」

  「恭喜妳了,我以後是不會再煩妳了。但妳可不可以講得婉轉一點,不然真是太傷人心了。」他平靜地說

  「你要去哪裡?」

  「學校要保送我去念麻省理工學院。」

  她驚愕地圓睜著雙眼。他要離開這裡?再一個星期就看不到他了?看不到這個讓她氣、讓她煩的討厭鬼?

  「那很好呀!全台灣一年也沒有幾個名額,你去外面看看也好。」

  他笑了笑。「大小姐,別生我的氣了,我請妳吃冰。」

  「我還要上課。」她遲疑了,骨子裡的好學生性格讓她不敢逃課。

  「妳這一輩子還要上幾千堂、幾萬堂的課,不在乎蹺那麼個半天、陪一個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的朋友吧!」說完,他一手拉著她。「走走走,去吃妳愛吃的蜜豆冰。」

  知道他即將要離去後,她的心裡湧上各種奇怪複雜的情緒,淡淡的,像是離愁。一個一直在自己記憶裡一起長大的人,現在即將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城市,到地球的另一端——一個陽光嫵媚的地方,是自己觸不到的地方。

  ****************************

  「至偉呀,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可要小心一點。」宋姨忍不住又叮嚀了一句。

  「放心吧!我遲早得去的。」他滿嘴的香蕉讓話語不清。

  「沒關係,男人本來就該出去闖一闖的。」宋叔拍了拍他的肩。

  宋叔和宋姨滿臉的不捨和疼惜地看著至偉,他幾乎也算是他們看大的。在心裡,他們都把他當親兒子看。

  宋凌芬是宋慶文和朱秀英的獨生女,她乖巧、美麗自是兩人的心肝寶貝。但兩人總有一個遺憾,遺憾沒有一個兒子。在兩人單純的想法裡,家裡總該有個男孩將家裡弄得有點亂。宋凌芬對父母這想法嗤之以鼻。

  「你們呀,放著舒服的日子不過,兒子有得讓你們頭痛的。」

  廖至偉一出現之後,他們兩人打心眼裡喜歡這男孩,他簡直像是上帝終於聽了他們的禱告所賜給他們的一樣。他活潑好動又優秀,當他來時,他和宋慶文就兩顆腦袋湊在一起打電動或去球場打球;而朱秀英就笑瞇瞇地張羅著,買東西都買兩份,直把他當親兒子看。

  好笑的是,廖至偉的父母就像是宋凌芬父母的翻版一樣。他們對這活潑、好動過了頭的兒子簡直是頭痛極了。廖母更是長時短歎,埋怨以前不多生一個女兒。廖父也是搖頭歎氣。兒子雖是他們的驕傲,但能再有一個女兒多好,女兒會撒嬌又懂事。

  當廖至偉第一次連哄帶騙地把宋凌芬帶回家後,廖家父母就徹底地喜歡上這粉妝玉琢的小女生了,軟軟甜甜的語調又斯文又秀氣,恬悟靜靜的文伶俐乖巧,和他們用泥做的混兒子真有天壞之別,直恨不得拿自家的兒子和別人換女兒。

  凌芬之後到他家都是被他父母親請過去的,然後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打發自己的兒子去別人家。廖家父母像是想要圓了多年的期望,說有多嬌寵就有多嬌寵她。

  他們兩人對雙方父母這種行徑真是啼笑皆非,但也樂得交換條件去滿足對方的父母。當然,他們也打心裡喜歡對方的父母。

  其實兩家的父母早就認識了,因為廖家和宋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更巧的是,朱秀英和謝梅芳是大學時候的好朋友,只是畢業後漸漸地沒有聯絡了。現在兩家圈子女又湊在一起,沒多久就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宋凌芬和廖至偉從小兩小無猜可能弄不懂雙方父母的意思,但年紀漸長之後,他們開始很用力地暗示和明示——如果他們兩人能湊在一起,那是何等的親上加親!

  宋凌芬都回以白眼,只覺得可笑和荒唐。全天下的男人都死了,她也不至於和那個討厭鬼配成一對。而廖至偉的態度就有點曖昧了,他都笑笑的不說話。

  「這時間阿芬也該回來了。」宋姨看了看時間後說。

  「我去接她。」說罷,廖至偉一躍而起。

  他剛打開大門,就看到巷子裡走進一個苗條的身影,她身邊還多了個男人。他揚了揚眉,緊盯著他們。好傢伙!他人都還沒有走,居然又有敢死隊員來了。

  「趙哥,到這裡就行了,我家在前面。」凌芬抬頭對他溫柔地一笑。

  「呃好,那就……就到這裡好了。」趙文清看著她的笑容發愣,他臉上紅了一下,依依不捨地道。

  「那,謝謝趙哥今天幫我們那麼大的忙,你慢走了。」

  校際間有個網站比賽,因為凌芬對於文字的敏感性非常優異,所以被選為參賽小組成員之一。而她們對於數據庫建構和網站建設並不精通,其中一個同學大力推薦自己就讀於台北第一男生高中的哥哥來幫忙。當趙文清一眼看到清秀的凌芬時,就己對她傾心了。

  「呃……好……唔……是這樣的,下星期是我們的校慶,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請妳來參加?」他鼓起勇氣說。

  「校慶……」她遲疑了一下。廖至偉在一個多月前就天天叨念要她去,因他校慶完後,就要離開台灣了。

  「校慶當然是跟我去囉,是不是呀,芬?」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聲音。他一手親暱地搭著她的肩,一邊冷冷地打量趙文清。「喔,是學長呀!」

  她下意識地要掙脫他的手。但平常她一扯就讓他哀哀叫的力道,現在的他竟是文風不動,穩穩地攬著她。她感覺不妙地瞪著他,他又要幹麼了?

  「啊!廖至偉。」

  廖至偉在學校是個風雲人物,即使在人才濟濟的台北第一男生高中,他也是最拔尖的。他雖年輕,但早就經於各種計算機建置了,有很多公司企業和校園裡計算機各種疑難雜症都是他負責的。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是這個小佳人的男朋友,他忍不住黯然。

  「學長,謝謝你照顧凌芬了。不過,以後就不勞你費心了。」

  就算是一個瞎子也可以感覺到他眼裡的佔有慾,趙文清匆匆地告別,狼狽地離開。

  「廖--至--偉,你到底什麼意思!」掰不下他抓得死緊的手,她火大地一拳擊過去。

  他輕鬆地抓住她的手,眼裡有著怒意。「那傢伙是幹麼的?」

  「什麼傢伙不傢伙的,他是你學長,他幫我們做網站建置的指導。」

  「找他?」他不屑地嗤鼻。「幹麼不找我?我保證讓妳們出國比賽都能得名。「找你?哼!那你不弄得天翻地覆的才怪,更何況你不是要出國了?」

  「嘿,妳們那種小兒,我不用兩、三天就可以搞定了。」

  「至偉、阿芬,你們要談就進來談吧!」宋姨喊著。

  她這才發現兩人姿勢怪異地站在巷子裡,廖至偉衝著宋姨一笑後,就攬著她進屋了。

  「喂,放開你的手!」

  「不放!這樣挺舒服的,妳的身高讓我放著剛好。」

  「你真討厭!」凌芬火大地一拳捶向他,滿意地看著他因吃痛而鬆手。

  「哇,宋姨,妳看妳女兒好凶喔!」他開始不平地告狀。

  「阿芬啊,妳這女孩子怎麼這麼粗魯。」宋姨連忙心疼地看著至偉。「至偉要不要緊?」

  「哼,他活該!」

  「宋姨,妳看看凌芬給我打的,明天一定瘀青了。」

  「我這裡有專治酸痛的藥膏,等會兒讓阿芬幫你揉揉。」宋姨已翻箱倒籃地開始找了。「怪了,上次你宋叔到大陸買的,怎麼找不到了?」

  「拜託,他一身銅筋鐵骨的,我那花拳繡腿的能把他打成重傷嗎?如果這樣就受傷了,他也未免太脆弱了!」

  他仍一手揉著胸膛,一邊因疼痛而擰著臉。「小姐,妳太低估妳的拳力了!妳那一拳重如泰山,最少有重量級拳手的威力,我這銅筋鐵骨的男子漢還能握得住,別的男人只怕要送醫急救了。」

  「胡說八道!」

  有第二天的網站建置小組裡,趙文清沒有來,來的卻是廖至偉。當他笑嘻嘻地說:「各位,趙學長身體不適,以後他不來了,之後就由我來負責指導各位,我保證在我的指導之下,各位絕對可以得獎。」

  凌芬以她對至偉的瞭解,只怕趙文清不知是為了什麼原因才退讓給他的。

  「喂,你不是要去美國嗎?」

  「我想了想還是家鄉的麵線比漢堡好吃、台灣的女生比阿逗仔好看、台灣的颱風和地震比波士頓的陽光更合我的口味。」

  「什麼!你不去了?」

  他居然放棄那麼好的一個機會,那是全台灣數千數萬個學生所精選出來的,就為了這麼莫名其妙的理由!

  「我現在不想去,以後大有去的機會,麻省理工學院也不見得是最好的。」

  「大哥,你把世界一流的學府講得好像是你家開的,高興去隨時都可以去。」

  他哈哈大笑。「我想去念的時候自然都可以去。」

  「喂,你講這話對我的刺激也太大了吧!」

  凌芬心裡清楚他說的是事實,雖然她自己的成績和聰明才智在別人看來是很優異的,但和他卻還有一大段的差距。他是天才型的,學習對他而言一直都是不費吹灰之力,即使他只花一點點的心力,而他的成績一直都是最頂尖的。

  「妳怎麼很失望的樣子?我去了,誰幫妳修理腳踏車、還有計算機?再說,沒有我,妳們這比賽可玩不下去!」

  「拜託,沒人求你幫忙。」

  廖至偉活潑愛鬧,顯然比趙文清受歡迎。他很快地得到這群小女生的愛慕了,活潑漂亮的紀倩第一個來問她。「凌芬,那廖至偉有沒有女朋友?」

  「那傢伙沒有女朋友。怎麼會有人看得上他?」

  紀倩像看怪物似的看她。「凌芬,廖至偉很棒耶!他的名字很響亮,連大學都

  有很多人知道他。而且他又高又帥,又活潑又風趣,有他當男朋友那多風光。」

  「他?哈!路邊隨便一個人都比他好,他又厚臉皮又討人厭!」

  「咦,妳欣賞男人的眼光真怪!現在有好多人喜歡他呢,我得先下手為強!」

  在凌芬還來不及消化他受人歡迎這個消息時,文靜的於婕文紅著臉期期艾艾地問她。

  「凌……凌芬妳和和廖至偉很熟嗎?」

  今天是怎麼搞的?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她強忍住抬頭看太陽方向的衝動。

  「還算熟吧!」

  「那那他是妳男朋友嗎?」

  「喔!不是、不是,我沒有那麼倒霉,我們只能算是很熟的朋友。」她的頭搖得像博浪鼓一樣。

  於婕文白皙的臉上抹上一層喜悅。「那那妳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嗎?」

  憑良心譜,她喜歡秀氣的於婕文更甚於紀倩,所以她認真地想了又想。

  「唔不知道,沒有聽他講過。」

  「那那可不可以幫我問問看?」她的臉上染上嫣紅,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

  「這……」凌芬一向不愛蹚這種渾水,所以不免遲疑了。

  「我請妳吃歐式自助餐,那是我爸爸開的一家餐廳,很好吃喔。」

  「好,我幫妳問問。」

  沒辦法,她一向受不了食物的誘惑。喔,不是!是受不了別人的請求,所以當天晚上他們一起走回家時,她問了他。「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妳居然問我這種問題。」他抬頭看了看已經要西沉的太陽。

  「你回答就是了。」

  「唔……我想想」他摸了摸下巴後,打量了她一下。「要眼如綠豆、鼻孔朝天、一個大餅臉,然後身體腫得抱不起來,力大如牛的那一種。」

  她皺了皺眉。「那是人嗎?」

  「對,她不是人,她是小怪物。」

  「你認真點好不好?這關係到我的食物。」

  「食物?」他瞇了瞇眼睛後,提高了音量。「宋凌芬,妳居然為了一頓飯把我給賣了!」

  當他連名帶姓地叫她時,通常表示他開始冒火了。

  「真難聽,我只是傳達一下意見而已。」

  「哼,無聊!」

  第一次,他一路板著臉、一言不發地送她回家。

  隔天,不知他有意還是無意,在小組裡,他故意對她親暱得不得了,動不動就摸摸她;不然就噁心至極地對她說..「芬,我這樣講,妳懂嗎?」

  「芬,我媽說晚上煮妳愛吃的紅燒排骨要妳一定要來,還有買了一些衣服要給妳穿。」

  「芬,妳的臉有點紅,發燒了嗎?要多休息,不然我會很擔心。」

  就這樣,在一群敵意的目光中,結束了可怕的一天。在這時,她哀悼已經吃不到的歐式自助餐,還有讓她深切地瞭解到女性友誼的薄弱,唉....

  「喂,別苦著臉,我請妳去吃飯。」

  「吃什麼?」她仍不甘地嘟著嘴。

  「歐式自助餐,五星級的,我讓妳吃到吐,吃到走不出去!」

  「哇,真的嗎?等等,你帶的錢夠不夠?」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的千元大鈔。「我要讓妳連續吃一個禮拜,吃到妳怕,看妳還會不會賣友求吃了。」

  「哇!你哪來那麼多的錢?」凌芬的眼睛都直了。雖然兩人的家境都還算不錯,但他那疊錢可是自己好幾個月的零用錢了!

  「我自己賺來的,這是頭期款,多得是可以賺錢的方法。走,妳這個貪吃鬼,讓妳吃個夠!」

  「我真的可以連吃一個禮拜嗎?」

  「妳可以吃兩個禮拜。」

  「哇!大哥,你真好,這是我認識你以來,你最可愛的一天。那我明天可不可以吃法國料理?後天吃葡式料理?大後天吃日本料理?」

  「諂媚鬼、貪吃鬼,妳居然為了吃什麼都可以不顧的。不行!就只能吃歐式自助餐,我非要讓妳吃到怕不可。」

  夕陽下兩條人影拖得長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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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4:24
  第三章

  今天是大學新鮮人第一天的入學,宋凌芬忍不住東張西望了起來。雖然這個校園,她已經從計算機的信息中熟悉它的一切了,但仍是覺得新鮮。考上理想的大學,又是她想念的中文系,這一切聽來是挺好的,唯一的小缺陷就是得和廖至偉同校。

  唉!她皺了皺眉,想到小學和中學時和他同校的惡夢,她真心的祈禱,希望他隨著歲月的流逝,現在能夠比較成熟一點,像個大人一樣,能夠少作弄她一點。

  想起廖至偉這幾天的耳提面命,她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記住喔,如果有人膽敢欺負妳,提我的名字就好了。」

  「拜託,大哥,你是哪個道上混的,我還得靠你的名字來保護呀!」

  「我保證他們並不一定知道校長是誰,但肯定知道我的名字。現在外面有很多的壞男人,妳還是得小心一點。」

  「你有病!」

  受不了他那一套壞男人論的歪理邪說,她不客氣地摀住他的嘴。「角頭大哥,你可以滾了,再不滾,你的皮肉就要糟殃了。」

  真是快被那傢伙給煩死了,不想要因為他讓自己的心情小小的惡劣了一下,她收拾起東西,準備去上第二堂課。但她前方的大男生像一座塔似地擋住她的路,他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輛黑的臉上展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學妹,妳是宋凌芬嗎?」

  「是,我就是。」她狐疑地看著他。

  他熱切地看著她。「學妹,我們的實驗室出了一個問題,得要請妳幫個大忙。」

  「什麼實驗室?」

  「電路設計實驗室。」

  她的臉上寫滿了問號,表情也透露出古怪。「學長,我是中文系的。」

  「當然,當然。但是這問題得要妳才能幫忙。」他仍捺著性子、面帶著笑容地看著她。

  她還是一臉的茫然。

  「我是實驗室的助教,實驗室出了問題,一個學弟叫廖至偉的可以弄好。但他指名要妳開口,他才願意幫忙。」

  「他根本是莫名其妙!」

  凌芬想到又是一陣火大,毫不客氣地將背包往後一甩,瀟灑地揚手。

  「學長,你叫那個混蛋不要再惹我了。」

  「學妹!」他哀叫一聲,臉上是一片的討好。「學弟已經放出風聲了,妳如果不開口,實驗室就沒救啦!請妳看在學長哀求妳的分上就做做好事吧!」

  她直瞪著他。「一個實驗室還得看他的臉色呀,其它人都修不好呀?」

  學長的臉色出現三條直線陰影,他訥訥地說:「連老師都沒轍了,妳不答應的話,整個電機系只怕會輪流來找妳o」

  「什麼!」

  那個王八蛋、臭雞蛋!

  她憤憤地拿起手機撥給他。「廖至偉,你吃飽了撐著也是撐著,那什麼鬼實驗室的快弄好,你再搞飛機,我就扁你!」

  等不到對方答話,她啪的一聲關了手機,只見學長表情古怪地看著她,裡面有感激還有驚嚇。大概是被她的凶悍嚇到了,天啊!我美好的大學生活,在開課的第一天就變成這樣子了。她知道流言的可怕,不用多久,只怕她的名字會和他連在一起了!萬里無雲的天空竟像有一朵烏雲籠罩著她,象徵著她未來大學多件的命運!

  事實上,謠言傳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快、還要可怕!這幾天她就快要被川流不息的人給煩死了——計算器中心、社團的、男生宿舍、女生宿舍、繫上計算機的,還有外面各種公司的各路人馬都來找她了,都是那一句話——「廖至偉說只有妳開口,他才會幫忙,不然免談。」

  她氣得都快嘔血了,火氣越來越大,那個混帳、王八蛋!她每天咒念了上千次,真不知道其它人是幹麼的,居然仰賴他的鼻息,才會任他作威作福。

  宋凌芬是廖至偉的女朋友,不然也是廖至偉指定要追的人,這消息在校園裡沸沸揚揚地傳開了。電機系的鬼才苦追中文系的才女,雖然美女對他不假辭色,但她身上像被烙印似的,再也沒有其它人敢去追求她了。

  「原來廖至偉和宋凌芬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上周法律系的有個約宋凌芬,結果被廖至偉約出去『談了談』之後他絕口不再提宋凌芬的名字。」

  「咱們校花快要被氣死了。」

  「聽說他們父母也是世交,早就讓他們兩個訂親了。」

  「怎麼看宋凌芬都不大理廖至偉。」

  「嘖,你就不懂了,女生矜持嘛,人前當然得做一個樣子。」

  「他們是才子佳人嘛,聽廖至偉的語氣,可能畢業就要結婚了。」

  大家又是一片驚歎,他們的事情在校園裡傳了不知道有幾十個版本了,被列為T大「十大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各種人氣和八卦排行榜,他們的各種傳聞一直是穩居榜首、話題發燒到畢業。

  就像所有的傳聞只有當事人被蒙在鼓裡一樣,宋凌芬只覺得身邊各種耳語不斷。當她一回身的時候,只見一片安靜、還有大家曖昧的眼神。她的神經向來遲鈍大條,但再遲鈍也知道八成和廖至偉有關係o上帝啊!她只想過個平靜的大學生活呀!

  她好不容易在校園裡逮住了廖至偉,兩人走到校園的一角,她危險地瞇了瞇眼睛,爆發怒氣說:「你到底對外面說了什麼?」

  「什麼說什麼?」他一臉茫然,勳黑的眼是一片清明。

  她揚著下巴,從鼻孔冷哼一聲。「你別裝無辜了!」

  「我的大小姐呀,妳講清楚呀!」

  「你有沒有在外面散播不實的謠言?」

  「我說過台灣的電子業走到盡頭了,還說過台灣的政治在向下沉淪,也說過十年內台灣還會有大地震,這算不算是不實的謠言?」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對外面說說我和你怎麼了?」

  「我說什麼了?」他好笑地看著她。

  她眼裡再度冒火,咬牙切齒地說:「廖至偉」

  「好、好、好,」他舉手投降。「我說妳很可愛。」

  「還有呢?」

  他沉吟了一下。「還說過妳是一隻母老虎、食量又大人又懶.,還有暴力傾向,我挨過妳不少的拳頭。」

  「廖——至——偉——」

  他雙手一攤。「沒了,就這樣而已。」

  「外面那些話,不是你說的嗎?」

  「外面說什麼了?」

  她臉頰脹紅。「說……說什麼我們青梅竹馬……還……還訂婚了。」

  「妳聽到的消息真舊,我都聽到我們已經同居、畢業後就結婚。」

  「什麼!」

  她的眼前一陣昏眩,嗚她美好的、純潔的大學生活已經向她揮手告別了,她才一年級就已經有這種醜聞了。

  他揚了揚眉,嘴角浮起笑容。「我還以為那些是妳說的。」

  她雙手插腰,杏眼圓睜。「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那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妳暗中散佈謠言,要讓暗戀我的人打退堂鼓。」

  「我有毛病呀!怎麼可能會看上你。」她快吐血了。

  「這話真是太傷我的心了。」他裝模作樣的一手語著胸口。「這話侮辱了我父母親的血統,我可是他們的心血結晶。再說我有什麼不好,我身體健康、四肢健全、大腦發育完全、兄友弟恭、尊敬師長、孝順父母、友愛朋友,哪一個人不說我是有為的青年。」

  他越講越激昂、越講越氣憤,凌芬忍不住打斷他。「拜託!只要不是智障的人,都是大腦發育完全的,好不好?再說你是獨生子哪來的兄友弟恭;還有,你滿街的人去看一看,哪一個不是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

  「喂,聽話要聽重點,我講的重點是,我有哪點不好讓妳嫌的?」

  「你又有哪點好的?」凌芬手指著他開始數落。「頭髮亂得像稻草、臉皮厚得像牛皮、態度跩得二五八萬的。你全身上下,我都看不順眼!」

  「喂、喂、喂,妳怎麼把我講得這麼一文不值,好歹我也是校園裡的白馬王子。」

  凌芬翻了個白眼。「我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噁心想吐!」

  就這樣,兩人吵著吵著,凌芬也忘了原有的怒氣、忘了原來打算興師問罪的。

  當她趕去上課時,才懊惱地想到沒有向他問個清楚。

  「妳又遇到那個煞星啦?」曼英在上課時悄聲問。

  她攢起了眉,秀氣的臉上明顯地寫了答案。

  下課後,凌芬去圖書館,曼英在教室裡收拾著打算回宿舍,直到一個人影在她身邊佇足,她才懶懶地抬頭。

  抬頭看到的是個高大的男生,黝黑的臉上是很有個性的五官,有些桀驁不馴和生氣蓬勃。他引人注意的氣勢,令她馬上知道他是誰了。

  兩人像給對方評分似的,在好好地打量對方後,就開始自我介紹。

  「廖至偉。」

  「陸曼英。」

  「聽凌芬提過妳,她人在哪裡?」

  「可能去餐廳吃飯了。」

  「好,謝了。」

  瀟灑地揮手之後,他大腳一跨就往外面走去,背後的曼英沉思一下後,揚聲叫他「廖至偉。」

  「怎麼?」

  「別欺負她。」

  他好看的臉上是一片興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只欺負她而已。」

  曼英微插著腰,美麗的眼睛裡閃著洞徹一切的瞭然。「她喜歡坐在靠窗的地方。」

  「我知道。」

  ***************************

  凌芬一人在安靜的圖書館裡看書,專注地沉迷在書中的世界。許久後,她伸了個懶腰,不經意地往窗外看過去。外面的陽光明亮,窗外的梧桐樹隨風輕輕起舞,只見樹影搖動,好一幅夏日的風景,她不禁微笑了,起身站在窗邊。真好,連空氣聞起來都舒服。

  只見在樓下一個角落川那裡是一個農機系的實驗工廠。在週五的下午,校園和圖書館都顯得空曠,連她所在的圖書館樓層都只剩她一個人。但在那裡,她看到」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咦,那傢伙一個人在那裡做什麼?他身邊站了一個高跳的女孩子,雖然距離很遠,但知道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漂亮到讓人屏息。她清楚地感覺到他是一臉的笑,而那女孩子專注地和他對話,兩人有說有笑地聊天。

  她猛地想起她見過那苗條的女孩,她是外文系的朱屏、著名的T大校花。而她會知道她的存在,是被曼英提醒的。

  當時只見到在校園的一側、站在對面的朱屏帶著評估的目光注視著她。那時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困惑,為什麼這個陌生的女生會這麼冷冷地看著她,目光有著不屑和妒意?不是出於她的敏感,而是因為她清楚地接收到,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敵意。

  當她看見凌芬注意到她時,只見她拂了拂頭髮,轉身消失了。

  而在一旁的曼英卻對她說道:「有人來打探敵情了。」

  「什麼打探敵情?」

  曼英用手拍了拍她的頭。「不懂沒關係,反正她沒有勝算。」

  「什麼呀!」

  「看到那片天空了嗎?」曼英指了指天空。「天塌下來了也有人幫妳撐著,妳照樣吃照樣睡就好了。」

  直到此時,看到眼前這一幕,她心裡像堵著什麼東西似的,心口悶悶的,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她竭力拋開那種感覺,不想去分析那心頭沉甸甸壓著的是什麼。

  哼!他去聊他的,我照樣看我的書;他有他的風花雪月,我有我的顏如玉!她用力地將視線抽回來,努力盯著眼前的書。

  滴答……滴答……

  十分鐘……二十分鐘……五——十——分——鍾——了!

  啪!她用力地合上書。

  他哪來那麼多話講啊!眼前上演的校園青春劇,讓她一個小時看書看不到兩頁。算了,眼不見為淨,她收拾東西離開了。

  她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絕對不是故意的,她敢指天指地的詛咒!她會經過這條路,純粹是從圖書館樓上看下來,這裡的風景很好。瞧!紅花綠葉的,看起來多美麗呀!不走大路,是因為小路走起來更有意趣。對,沒錯,就是那樣!

  至於會看到前面的這一對,她更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們講了老半天怎麼還沒有走,再加上不好太打擾他們,所以她放輕了腳步。

  「你覺得我怎麼樣?」朱屏微昂著下巴,掛著笑容問廖至偉。

  朱屏的美麗固定無可置疑的,她也對自己的美麗非常有自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計其數,她非常享受這樣的被追逐或掠奪的過程。

  第一眼看到廖至偉的時候,她就為他心折——為他的俊朗,還有無人能及的才氣。她早就聽說過他的名字,在各種國際級的數理、還有計算器比賽中屢獲大獎,是T大的驕傲,不知是多少女生追逐的目標。但他看到她的時候,眼裡沒有她看慣了的驚艷,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只有一次在校園裡,她看見他膩著一個清靈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賞了他好幾個白眼,但他視而不見地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而她竟然毫不客氣地一腳狠狠地踩他,

  只聽到他疼得哇哇叫。在那瞬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嫉妒。憑女人的直覺,她知道她是傳說中廖至偉的女朋友、那個他揚言誰也不能碰的女生!她暗暗發誓,她要得到他!

  他揚了揚眉,嘴角揚起一個興味的笑容。「妳很漂亮。」

  她媚惑地笑著,身體微傾向他。「比宋凌芬漂亮嗎?」

  凌芬屏息,專注地看著他。

  他摸了摸下巴,思素了一下。「她很可愛。」

  朱屏的身子傾得更低,近到和坐在台階上的他,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幾乎貼著鼻子,近到可以感到彼此的呼吸。

  她勾人地看著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輕輕的低語。「喜歡我嗎?」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將唇貼在他的唇上,然後才緩緩的離開,她的眼裡跳動著光芒。

  他看著她,眼神依舊清明,他淡淡地說:「漂亮的女孩子誰都喜歡。」

  凌芬猛一吸氣,用手緊摀住嘴,對眼前的一幕、他講的話,感到無比的震驚。

  而且至偉他他和校花接吻!她的心口像被狠狠地揪了起來,隱隱作痛。

  她顫抖著唇,從已經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朱屏得意地笑了。他們兩人交換著目光,她再度低下頭尋找他的唇,長長的黑髮像幕簾一樣地垂下來。白燦燦的日光照射下,至偉笑了笑,古銅色的手也緩緩地靠近她的臉..

  天啊!她不能再看下去了,緊咬住唇,她轉身就跑……

  至偉的手阻止了朱屏幾乎貼近的唇,她柔媚如絲的眼恍如一張網可以網住全部的男人,除了眼前的這一個。他平靜地說..「妳很漂亮,但我喜歡可愛的。」

  朱屏的眼睛瞬間憤怒地瞇起,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然後緊抿著小嘴,她驕傲地一昂頭。「廖至偉,你會後悔的!」

  他哈哈大笑,一躍而起,瀟灑的揮手後,他轉身離開。

  「我沒有後悔過。」而他的身後是朱屏幾乎噴火的眼睛。

  凌芬像失了魂似的狂胞,剛剛的三幕讓她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心痛。至偉……至偉……那該是……該是…….一直在她身邊的人啊!怎麼會…….天啊!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一直跑到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才靠在樹邊喘氣,臉上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理不清自己複雜的情緒,就像心被倒了一個大洞,晃悠悠的,讓她沒有著落的地方。

  嗚……嗚………

  一聲嗚咽從她嘴裡逸出來。可惡、可惡,你太可惡了!她緊掐住拳頭,沉默許久、許久……

  出於刻意,她下意識地躲避他,故意和他避不見面。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態,只知道那一幕深深地扎痛了她的心。

  而廖至偉苦追宋凌芬,校花對廖至偉頻送秋波,這些早就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雖然話都沒有在宋凌芬的面前講,但各種謠言耳語風風火火地到處傳,嘴巴長在別人的臉上,也沒有法子制止別人不要講,遲早當事人也會聽到的。

  像這天,在校園的一角,她就聽到了這樣的閒聊——

  「你們看,廖至偉,他會不會心動選了校花?」

  「這很難講了。哪個男人面對那麼漂亮的女人可以坐懷不亂的,我看那是遲早的事情而已啦。」

  「校花,她老爸是台X集團的董事長,在政界和商界都很有勢力,她又長得那麼漂亮,好像還要進軍演藝界咧。」

  又是一陣驚歎聲響起。

  「以後和她在一起,那廖至偉真的是發了,還不只是少奮鬥十年而己,他一輩子都可以躺著享福了。」

  「我看好事還真的要近了,我好幾次看到廖至偉和校花有說有笑的。」

  她緊咬著唇,心裡好像被割了一刀似的,汨汨地淌血,她掩耳離開了。

  ***************************

  「宋叔、阿姨好。」廖至偉在連續的幾天裡都沒見著凌芬後,今天就特地的來她家了。

  宋慶文和朱秀英一看到廖至偉馬上就笑開了。

  「至偉,留下來吃晚飯吧!阿姨煮了你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還有燉肉。」

  廖至偉歡呼了一聲,直衝著朱秀英笑。「還是阿姨對我好,阿姨煮的菜是天下第一的美味,五星級的廚師都該向妳拜師。」

  朱秀英笑得更高興了,一臉得意地說:「還是至偉捧場,你愛吃就天天來,我都煮給你吃。」

  「至偉,我公司的計算機,你有空去看一看,那些工程師都不能搞定。」

  「沒問題、沒問題。」廖至偉笑嘻嘻地說道。

  宋慶文壓低了聲音。「最近有幾個男孩子打電話給阿芬,小子,你的保護措施做的不好。」

  「嘿嘿,看來還有漏網之魚。」

  朱秀英揚聲喊:「阿芬,至偉來了。」

  見凌芬沒有應聲,朱秀英笑了笑說:「她這幾天回來後,就一個人悶在房裡,你去找她吧!」

  他應了一聲,往她的房裡走去。他常常來她家,對她家的格局非常的熟悉,熟悉得像自家一樣。

  叩、叩、叩。

  「閒雜人等不要進來!」裡面傳來她的聲音。

  他轉開門抱走進去。

  「我說了,閒雜人等不要進來!」

  她略一抬頭看到是他後,仍埋頭在計算機的屏幕上,十指不斷地敲打著鍵盤。

  「我是重要人士,不是閒雜人等。」

  他隨手拉過一張椅子來坐在她旁邊,看到她肅穆的表情,他不禁隨著她的視線看向屏幕。她一手遮住屏幕,泠冷地說:「請你不要隨便亂看o」

  她的聲音有別於平常,蒼白的小臉緊繃著,平常靈動的眼睛好像有一些紅血絲。她一轉頭避開他的視線。

  「你走開,我在忙。」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打打鬧鬧的,雖然凌芬一直沒給他太好的臉色看,但她常常心軟,嘴裡奚落他,但不會冷落他太久。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神情、語氣,他皺了眉,摸著她的頭髮。

  「妳怎麼了?和誰發火了。」

  「別碰我!」她迅速地拍開他的手,然後別過頭不看他。他一僵,沉默地做著她,室內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氣氛。許久,廖至偉忍著氣,慢慢地開口。

  「妳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別拿我出氣。」

  他的脾氣向來急躁,從沒對別人這樣的好聲好氣過,但獨獨對宋凌芬沒轍。

  她仍舊一言不發,緊咬著唇,只覺得委屈像排山倒海一樣地湧上來。

  「芬--」

  他輕輕地扳過她的肩膀,讓她正視著他。她咬著唇,仍是撇過頭,迴避他的視視。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她的眼裡有一層可疑的淚霧,鼻子也紅紅的。

  「走開」

  她試著推開他的手,掙扎著要掙開他的手。他加重了力道,緊抓住她的手臂不放,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你走開走開﹒我不要看到你你走的越遠越好!」

  她嗚咽出聲,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至偉又心急又心疼地擁著她,兩手慌亂地拍著她的背。在記憶裡,他從沒看過凌芬哭;即使有時真被他氣極了,她只要一紅著眼眶,他就投降了。

  「別哭、別哭,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他身體微傾向她,眼睛燃燒著一絲火焰,他的手探過來,輕撫著她的臉。那奇妙的觸感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她從他的黑眸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而她清靈如水的眼睛像浸在水池裡的黑珍珠,乾淨、清澈得像清泉,他心裡升起一種又複雜又憐惜的情緒,輕輕地用拇指刮著她柔潤、白皙的臉龐。

  就是這個又傻又呆的女生讓他牽掛放不下,離不開台灣、離不開台北,都因為有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頭,探索著她顫抖的唇瓣。他忍不住歎息,情難自禁地將她摟得更緊。她像被驚嚇的白兔般睜大了雙眼,他再加重了力道,不允許她閃躲。他如入無人之地,擷取她的甜蜜。

  她喘了一口氣,又迷亂又沉醉,迷失在他的氣息裡。他的懷抱好溫暖,他的唇好熱,她不自禁地響應他的吻……

  他像乾渴許久的人終於遇到甘泉,唇所到之處激情的點起火苗,他想慢一點、溫柔一點,但碰著她軟玉溫香的身體,他控制不住的瘋狂。他的手探著她身體的曲線一路往下,從胸到窕窈的腰肢到圓翹的臀部,她驚喘出聲,他更加深了吻,吞掉了她的嬌喘呻吟。

  他將她一帶,躺到了床上,不等她掙扎,他便壓到了她身上。他忍不住粗喘一聲,兩人身體完美的契合著,他戰慄了,手延著她的展口到頸際到胸撫摩著......

  「芬」

  他低沈、沙啞地在她的耳際輕喃著,醋釀著濃濃的情慾。

  宋凌芬沉浮在難以言喻的美妙快感裡,但他和朱屏的那一幕在瞬間浮了上來。

  這唇吻過別人、這手臂抱過別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如排山倒海而來,她迅速地推開他;他沒有防備,一下子就往後踉蹌地跌了出去。

  他的眼裡還有燒得正熾的情慾,以及揉著一絲絲密密織就的瘋狂和愛戀。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你不配你走你走你離的越遠越好。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喘著氣,用一對帶淚的眼瞪著他。

  他的熱情像被一盆冷水澆得渾身發冷,看著她含怨帶恨的目光,他深深地受到打擊。他冷著聲音說:「好,我是髒手,我不配碰純潔無瑕的妳,是不是?」

  「對,對,對極了!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就瘋了,被你的希奇古怪和莫名其妙弄瘋了!你弄亂了我的生活、打亂了我的秩序,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陷於這一片的混亂當中。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糾纏,你走的越遠越好,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請你還給我一個平靜的、沒有你的生活!」

  她辟哩叭啪地一口氣講完,室內是正門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沉默了,眼裡如波濤洶湧的情緒平息了,點黑的眼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潭,幽幽泠冷地閃著光。

  「好,我走,我走得遠遠的!」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轉身大邁步的離開。氣唬唬的他,粗暴地將門砰地一聲關上,走出川堂到客廳到門外。而他的身後,還有宋爸宋媽的驚呼——「至偉,怎麼啦?跟阿芬吵架了?」

  然後是他的汽車引擎發動了,尖銳的煞車聲消失在街頭,凌芬虛脫了似地癱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而床上還留有他的氣味。她從沒看過他發那麼大的火,絕塵而去的身影是那樣的氣憤和孤絕,彷彿……彷彿再也看不到他了!

  這樣的他是她所陌生的,他的熱情嚇到了她,他的憤怒也嚇到了她。

  *************************

  凌芬的預感是準確的。在兩個星期後,她才知道他已經辦休學去麻省理工學院唸書了。而這一去,就去了三年。

  他真的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芬個強地把他當作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照樣過自己的生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少次下意識地尋找那高大身影,看到身後空空如也,她勉強壓抑下滿腔的失望。

  「凌芬呀,妳知不知道至偉怎麼了?」廖母問道。

  自從身邊的混兒子走了後,才發覺平常老埋怨他不見蹤影、把家當旅館一樣,但他真不在身邊了,還真是想他。記得有一天夜裡他繃著一張臉回來,一言不發地喝了一夜的酒後,隔天就自己打包行李去美國了。做母親的沒有說什麼,只為自己的傻兒子心疼,知子莫若母,她知道一定和凌芬有關。他打小就死心眼,看中的東西從來沒有放手遇。

  「我不知道,沒有和他聯絡。」

  看著凌芬日漸削瘦的身子,廖母也難掩不捨,真是一對傻孩子!不過,人就是得這樣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吧!

  「下個月我們和妳父母都要去美國看至偉,妳也一起去,他看到妳一定會很高興。」

  她不由得苦笑了。他會高興嗎?那天自己講得那麼難聽,只怕他再也不願意見到自己了。認識十幾年了,那夜他吻她,見面後彼此又要用什麼面目碰面呢?

  「去吧!就當大家去玩一趟。」廖母察言觀色、笑瞇瞇地說。

  混兒子見到凌芬後,絕對會恢復正常。不會再是電話裡,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了。廖母心中想著。

  ***************************

  在麻省的校園裡看到廖至偉時,她禁不住欣喜,感覺他更高、更壯了,眉宇間多了成熟。當他從校園一端走來,初見到她時。兩眼二亮,耀耀的光輝在黑眸裡閃爍著。他緊盯著她,一瞬也不瞬的。

  他洋派地擁抱了兩家的父母後,對她只是沉默。沒有從小到大必然會有的吵架鬥嘴,在此時沒有熱絡,只有生疏。

  兩家父母相視而笑,很有默契地退場了,讓小倆口自己講話。

  走在濃厚的學術氣息的校園裡,還有不時可見學生在看書討論著,凌芬不禁暗暗埋怨,見不著時想見面,見著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o

  她悄眼覷著他的臉,視線瞄過他的唇,不禁想到那夜的吻,她臉一紅。但想到他和朱屏接吻,她心裡又不禁氣惱。

  「妳沒事吧!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他的大手探過來要摸她的額,她一跳,急急地避開了。「你幹麼!」

  「瞧妳嚇的,我還會吃了妳不成?」

  「你這種突然的舉動,任誰都會被你嚇到,好不好?」

  「說妳惡人無膽,妳還不服氣。在我們學校,連一隻老鼠的膽子都比妳大。」

  凌芬輕哼一聲,經他一鬧,兩人之間的距離隔閔消失了,沒有像剛剛的尷尬。

  「helloJam。」身邊聽到一聲又一聲的招呼;以及看到男同學打量了她一下,戲謔地對至偉說:「好漂亮的中國娃娃,是你的女朋友嗎?」

  她感到至偉僵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她是我朋友。」

  奇異的,一種既像失望又像鬆一口氣的感覺襲來。是了,這是最好的安排了,她和至偉是朋友——一個認識了十幾年、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了,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就讓她和至偉之間不曾改變、一直維持現狀好了。

  兩人很有默契地就這樣和解了,而那一夜的事情就再也不要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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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4:43
  第四章

  剛上班沒多久,宋凌芬就接到陸曼英的電話,她把擾人的廖至偉拋在腦後。

  「這個是同事介紹的,說他剛從美國拿到博士學位回來,現在在大學任教,年薪百萬,條件很好。」

  「條件這麼好,怎麼還沒娶老婆?」宋凌芬懷疑地說。

  「才三十歲就能拿到博士學位、在大學任教,說不定是忙著唸書,才沒空娶老婆。小姐呀,反正妳晚上來一趟就是了。」曼英又叨念了一句。

  曼英是她大學時的同學,剛好又是同寢室,兩人的感情好得沒話說。但是,曼英和凌芬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兩個漂亮的新生原就引人注目,凌芬娟秀、清靈又有才氣,屬於細看、耐看、久看的古典美人型的。她的名字常和電機系鬼才連在一起,讓追求者沒有機會越雷池一步。而曼英美麗、衣著性感,常是人們注目的對象,而她又很有個性,呃誠實一點的說法是潑辣啦!

  畢業後,凌芬成為一個自由作家,而曼英是女性時尚雜誌的主編。她漂亮、自主性又強,是最佳的女性雜誌代言人,追求者不計其數。但她看男人就像附屬品似的,身邊的男伴一個換過一個,十足十的大女人主義。

  她也是最清楚她和廖至偉這段孽緣的人。開始時她很同情凌芬,因為她根本就是一個被欺壓的可憐角色。但隨著時間過去後,她覺得事實並不一定是那樣,她很用力的同情廖至偉。

  但自古女人都是弱者,就算不是弱者也都是處於弱者的地位,女人當然要愛護女人。

  曼英雖然同情可憐的廖至偉,但她更是一心向著凌芬。女人是需要愛情的滋潤的,最起碼也得談個幾次戀愛吧,一輩子跟定一個男人實在是太吃虧了。

  所以自廖至偉出國唸書後,曼英就開始有意無意地幫她介紹各種人等,而凌芬就無可無不可地接受了。

  而宋凌芬又為何會答應去相親呢?因為她一個人獨住,是自由職業作家,幫出版社和報社寫稿子。而長久累積的名氣,使她成為新一代炙手可熱的作家,日子過得快快樂樂、忙碌而充實。

  但她有時也會在心裡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她沒打算那麼早就步上紅毯的那一端,她還在享受她美好的單身生活。但她居然沒有什麼談戀愛的經驗,都是那個該死的廖至偉,讓她到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她不急,倒急死了身邊的一群死黨,她們每個人都有一拖拉庫講也講不完的戀愛經,就只有她連個正式的戀愛都沒有談過!每個人都擦亮眼睛等著好男人,再順便把殘渣給她。不,不是,是順便幫她物色對象,所以就開始了這一連串的相親活動。

  **************************

  曼英和她約在餐廳附近碰面,這樣是為了可以同進同出,看到對像不好,曼英就陪她一起開溜,她真是夠朋友。

  「妳說他叫什麼名字?」凌芬問道。

  「張力宏,就是歌星王力宏的力宏。」

  「張力宏?那完了、完了」

  「幹麼呀?」

  「名字大概都跟本人相反,所以我不敢想他跟歌星王力宏一樣優質,八成是腦滿腸肥,又肥又醜的男人。」

  「小姐呀,妳怎麼連名字都挑剔呀!難道一定要對方叫張王八、李大豬的,妳才願意見呀!」

  在曼英的嘟嚷聲中,她們就進了餐廳。

  凌芬梭巡了餐廳一下,怎麼還沒看到一個單身的男性?她們是算準時間才進來的,赴約的男人應該不會讓女人等吧!直到曼英向其中一桌的一男一女打了招呼,凌芬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那個張力宏一身書卷昧,看來是符合學者的形象,而他身邊居然跟著他母親。喔,我的天啊!怎麼有人相親就把母親給帶來了,這這只是很平常的一頓晚餐呀!

  她燙了個鬈發,戴著金邊的眼鏡,臃腫的身材、一臉的精明幹練,十足十就是一副惡婆婆的形象。她一直以為電視裡演的惡婆婆太濫情了,怎麼都是同樣的面容,現在才覺得編劇都是有生活經驗的,才能刻劃出那樣的形象出來。

  「宋小姐嗎?妳好呀,我是力宏的媽。」

  說完後,她一雙眼睛不客氣地開始上下打量她。凌芬笑容有些僵硬,覺得自己像是在屠宰場的豬仔,正等著被拍賣。

  「張伯母,您好。」

  宋凌芬在心中打著鼓,臉上仍掛著美麗的笑容,但一腳已經毫不客氣地踢了曼英一下。

  這就是那個從美歸國、年薪百萬的學者??她遞一個眼神給曼英。

  我不知道他媽會跟過來,曼英無聲的用眼神傳遞給她。

  妳居然介紹這種人給我。

  曼英無奈地聳聳肩,一雙大眼睛裡寫滿了無辜。

  她再給曼英一個殺人的死光,曼英小手做了個哀求狀。

  她腦海裡已經開始幻想要曼英請自己一頓大餐,以告慰自己受驚嚇的心靈了。

  「宋小姐,長的真是漂亮呀!不知道會不會打掃家裡、做家事呀?」

  妳找個菲傭算了!宋凌芬嘴角仍然揚著美麗的弧度。「我媽媽固定每兩天來幫我打掃。」

  張伯母的臉上垮了一下,然後再度振作起精神。「小孩子是最可愛的了,我們家力宏是獨子,將來可是要生一打兒子才可以的。」

  那妳該去曾文溪水庫上游找能下種、耐操耐勞的母豬!她在心裡無聲地加了這一句。她眨了眨眼睛,故做驚訝狀。「小孩子太煩人了,我才不想生呢!」

  小孩子是很可愛,但絕不能跟一個有這麼可怕的婆婆的兒子一起生,她不想成為那種可憐的小媳婦。雖然她不會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受虐媳婦,但也不想浪費生命生活在這種刀光劍影之中!

  凌芬滿意地看到張伯母的臉色抽搞了一下,並從鼻孔哼了一聲。

  旁邊聽到悶笑一聲,凌芬悄眼觀到曼英優雅的拿起餐巾擦嘴。

  「我們家的力宏人品、學歷、家世都是最好的,隨便的女人怎麼配得上我們家的力宏。」

  一整個晚上,凌芬就看著張伯母的嘴張了文合、合了又張,用高分貝的音量左一句「我們家力宏」、右一句「我們家力宏」。凌芬聽了直想打呵欠。

  凌芬帶著悲憫的眼神掃了張力宏一眼,從頭到尾沒有聽到他講幾句話,自始至終都是乖巧地應和著母親。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這麼好條件的男人娶不到老婆,一個成功的兒子背後一定有個努力的母親,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男人背後一定有個可怕的婆婆。哀哉!

  凌芬為他默哀三秒鐘,敢拿自己下個月的薪水打賭,他一輩子大概都無緣結婚了。這樣也好,現代台灣女性早就找不到阿信了,就讓他對女性保留一個美好而古老的印象吧!

  她決定再也不要浪費時間要走人了,但張伯母親熱地抓著她的手,一句話接著一句話,連停都沒有停下來喝口水。曼英最受不了這種沒完沒了的媽媽經,她一看脫身不了,早早就尿遁了。凌芬心中又哀嚎一聲,悔恨交加自己平常不禱告,不但交友不慎,連上帝也不來救救她。可惡的曼英,居然棄她於不顧!

  然而,上帝終於聽見她的祈求,決定派下一個天使來拯救她了。喔,不!不是天使,是她命中的煞星廖至偉!

  「芬,真巧,遇到妳了。」

  一個高大、頤長的身影站在她的身邊,他濃黑的眉下有對炯炯有神的眼睛,好看的臉上是很有個性的五官。他不是漂亮的美男子型的,但有一種生氣蓬勃和男性的魅力,站在那裡就很吸引人。

  他熟稔地摟著她的肩,傾身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若是平時,她一定會毫不客氣地一個手肘拐過去,得意諦聽他哀哀叫。但是現在,她只覺得感動得想親吻他的腳。

  「偉,你來了。」凌芬也親暱地偎過去。

  他的眉高高地挑起,嘴角也似笑非笑地揚起。而張伯母的眼睛都快突出來了!

  凌芬有點同情地看著她受驚嚇的樣子,但她的同情心也僅止於此而已。她早就迫不及待地要退場了,讓別的女人上場加入張力宏的生命吧!

  張伯母厲聲地說:「妳是有男朋友的人,可不能和我們家力宏交往!」說完後,她氣唬唬地站起身就走了。

  宋凌芬看著張伯母肥敦敦的屁股,一扭一扭地扭出了餐廳;而張力宏則慌張地跟在她後面。「媽媽,妳別氣了,媽」

  看完這一幕後,凌芬輕笑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妳的手機關了,我打電話問曼英的。」

  算曼英還有一點的良心,沒有完全棄她不顧。

  「芬,我說我今天從美國回來,妳怎麼沒去機場接我,讓我好傷心。」

  「你有鐵打的心臟,耐操耐打,偶爾傷心一下也沒有關心。」她沒好氣地看著他裝模作樣地捧著心臟。

  「我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妳,剛下飛機沒多久,就想找妳這老朋友敘舊,妳居然」

  語畢,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夠了,太噁心了!這太超過我這正常人的容忍範圍了。」

  「妳居然這樣對待妳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她開始裝傻。

  「剛才那個戀母症的男人呀!嘖嘖,這是妳的眼光嗎?這種型的婆婆會參加你們每次的約會,以後結婚了,她還會每天晚上進來幫你們蓋棉被。」

  凌芬聽了心有慼慼焉,至今仍心有餘悸。想到張伯母高八度的聲音,還有那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的嘴,她不禁打個冷顫,猛一搖頭,試圖揮去那印象。

  「明天不會再遇到那種人了。」

  「明天?」

  「對,我還要再去相親一次,你快走吧!」

  「喂,妳過河拆橋得也太快了吧?最起碼也應該送我回家和請我喝一杯咖啡吧!」

  凌芬遞給他兩百元。「唔,一百五十元是出租車錢,麥當勞一杯咖啡是30元,剩下的算我賞給你的好了,不用謝我了。」

  他習慣性地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我說咱們好歹也認識十幾年了,就算妳不看在這麼多年來,我照顧妳的分上,好歹也該為我接風、洗塵吧!妳看看我,一下飛機就飛也似地來到妳身邊,連東西都還沒有吃,而妳居然在相親吃大餐,現在又這樣子打發我,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

  凌芬動了側隱之心。「好啦!別講得那麼可憐,請你吃一頓,行了吧!」

  他立刻精神大振。「那我要吃龍蝦、鮑魚、魚子醬」

  見她威脅似地瞇了瞇眼睛,他馬上改口。「其實我比較喜歡吃蚵仔煎和牛肉麵。」

  她噗嚇一笑,也揚起了嘴角,一掃剛才那場相親的不舒服。雖然有時覺得這傢伙很討厭,但和他在一起卻有著說不出的輕鬆和自在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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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5:13
  第五章

  一大早,廖至偉就提著早餐在她家樓下出現了。她睜著惺怯的睡眼開斗讓他進來後,她就繼續蒙頭大睡,一直睡到中午。在這段時間內,他又發揮了他的老習慣,將她的家裡打掃了一下。

  因為這幾年來,宋家和廖家的兩老越處越好,簡直比親人還親。在用力地、努力地湊合他們兩人「送作堆」不成後,四人也想開了。這種事就留給廖至偉自己去操心好了,反正他們兩人孽緣天注定,跑也跑不掉。所以四人提早退休後,就結伴到處去遊山玩水了。他們玩得不亦樂乎,留在台灣的時間倒是變得越來越少了。偶爾匆匆來去就為了看看老朋友、然後見見兒女。

  而偏偏宋凌芬對家事的能力是屬於低能的程度,但是她總是振振有詞地說:「屋裡髒,是因為我要節省更多的時間致力於文學事業。」

  廖至偉只評她一句話——「懶!」

  所以,只要他待在她家裡,看到她屋裡的亂,他就會受不了地開始東擦西刷,久了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而她呢?就煮一杯咖啡稿賞他。

  「咱家父母現在又在哪裡了?」

  廖至偉滿意地環視屋裡幾近潔白如新的瓷磚,以及一塵不染的傢俱,然後問了正在吃午餐的宋凌芬。

  「上周他們打電話說要去西藏看曬大佛。」

  「宋叔他們還常打電話給妳,我老爸、老媽像是不管我的死活了,三、五個月也沒有一通消息。」他抱怨道。

  「廖叔和阿姨說你又餓不死,他們問我聖誕節時,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去過。」

  凌芬口咬著土司,口齒不清地說。

  「嘿,對妳都比對我還親,我真懷疑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阿姨也常常這麼講。她說生你的時候痛了三天三夜,像是便秘很久終於拉出了一坨。本來她真怕她生的是一個怪胎,看你長得像一隻猴子,後來他們也就認了。就算不是親生的,也養你那麼多年,就當你是他們親生的好了。」

  宋凌芬的身邊傳來廖至偉模糊的低咒聲。

  宋凌芬也懶得理他了,吃完飯後又開始埋頭在計算機前面。廖至偉打掃完了之後,就開始玩電動遊戲和看影片。一直到黃昏時,宋凌芬伸了伸懶腰,開始準備今晚相親的行頭。她穿著一身典雅秀氣的粉嫩套裝,並開始描繪眼影。

  「嘖嘖,女人化妝根本像是在塗牆嘛!」

  凌芬不搭理他,專心地依照雜誌所教的,將眼影化成自然的暈染效果。最出色的化妝就是化了三個小時,但看不出有化過。

  「瞧瞧妳!先把坑洞的地方補起來,再刮平,然後看顏色有沒有均勻,最後再上色、塗漆o」

  「你閉嘴啦!沒人會拿你當啞巴!」

  「現代化妝品真是太進步了,居然可以把一個」

  宋凌芬遞給他一個白眼球多過黑眼球的目光後,他笑嘻嘻地接口。「大美女裝扮成一個絕世大美女。」

  「你不去上班,今天怎麼一整天都在我家裡閒晃?」

  「我才剛出差回來,當然得休息個幾天了。」

  她仔細地塗上口紅後,又上了一層唇油,這才滿意地笑了。

  「看來真是閃閃動人,粉嫩、粉嫩得很好吃哪!那我就獻上我少男純情的嘴唇,讓我咬妳一口吧!」

  她不客氣地用皮包擋住了他嘟過來的嘴。「非禮勿碰,你懂不懂呀!」

  「妳秀色可餐,讓人按捺不住。」

  她白了他一眼,但他依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妳真的又要相親了?」他的眉又高高地挑起了,用力地強調了「又」這個字

  她有些不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皮膚好像有些黑了。最近出外曝曬太久了,

  防曬工作沒有做好。哇!還有一個斑出現了。

  「凌……芬……」他慢慢地拖長音調。

  「是呀!那又怎樣?」

  他的表情帶著更多的古怪,她清楚地知道他想到了昨晚的那個戀母症的男人。

  「這次曼英打包票,說他絕對是個超優質的男人,是她老哥的同學。再說他請的是法國大餐耶,不吃白不吃。」

  他不滿地咕噥了一聲。「又是陸曼英!她認識他是不是?可以幫他作保證嗎?」

  「她沒見過,是她老哥保證的,這人大概不會差到哪裡去。」

  「妳不知道女人之間存在著競爭嗎?超優質的男人早被外面像食人魚的女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哪輸得到妳!」

  她揮一揮手制止了他的長篇大論。「行了!你別再散佈你的歪理邪說了,要不是你一直糾纏我,我的男朋友不知道排到幾號去了,哪會像現在一樣要相親。」

  他模糊地嘀咕了一聲。

  「你快走,我要灑鹽去邪!」她在他身後的地板開始灑鹽了,嘴裡唸唸有詞地說:「霉神快走、快快走!別人金山銀山吃不完,我家青菜蘿蔔隔夜飯」

  他氣得往她的腦袋敲了好幾聲爆栗。

  她終於把自己打理得很滿意後,打算去赴約了。但她身邊卻多了一個跟班。

  「怪了!廖至偉,你跟過來幹麼?」

  「好歹我們也是認識了十幾年的交惰,應該關心一下妳的終身大事。憑我一個男人的眼光,可以幫妳鑒定一下這傢伙好不好。」至偉厚著臉皮說。

  「拜託!哪有你這種菲力浦強力燈泡啊!」

  「那有什麼不好?可以點亮黑暗,幫妳看得更清楚。再說若那傢伙不好,還可以幫妳打發掉他o」

  她雖然覺得不樂意,但他像橡皮糖似地甩也用不開,又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讓人也生不了他的氣。她只好無奈地讓他跟了。

  「你啊,愛哭擱愛對路!」她用台語喃咕了一聲。

  ****************************

  陸曼英攏了攏頭髮,她的短髮嫵媚地電曲著,貼著她的瓜子臉;一襲性感的開高衩短裙、妓好的臉龐、白皙的膚色、美好的身段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一陣風吹起,將她剛整理好的髮型又弄亂了,電曲的劉海被吹拂到眼前,她懊惱地低咒了一聲,因為她花了五千元才做的頭髮o

  路邊停了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黑色的玻璃可以完美地反映出人影,她就著玻璃開始整理髮型。她傾著身,滿意地看著低胸的衣服完美地呈現誘人的乳溝。她性感地嘟著嘴,唇色將她豐厚的唇瓣塗得美麗而誘人,她揚起一個笑容,拋出一個勾人的媚眼。

  此時轎車的車窗緩緩地降下了,車主人用似笑非笑的眼睛看著她,純男性欣賞的眼光上下地打量了她一遍。陸曼英尷尬地退後了一步,臉孔迅速地脹紅,想到剛剛的動作,只感到一陣難堪。

  她勉強振作起精神,不滿地道:「你在車裡,怎麼也不吭一聲?」

  車裡的男人揚了揚眉,俊秀的臉上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那不就錯過了這麼美的風景了?」

  她臉一紅,鼻子一哼。「無體的男人,你太沒有禮貌了!」

  他的手摸了摸下巴,純男性的眼光再將她從頭到尾慢慢地打量一遍。「漂亮的女人本來就是讓男人看的。」

  她碎了一聲,下巴高傲地仰起。「大男人沙豬主義,漂亮的女人是讓自己看的;而漂亮的男人都是草包,中看不中用!」

  他仰頭哈哈大笑,低沉的笑聲爽朗地揚起,眼睛十足像一對桃花眼,這樣的眼睛不知道迷死了多少女人。

  「那我應該慶幸自己不是草包了?」

  「不!你更悲哀,既不漂亮又是草包。」

  他又是一陣大笑,牙齒在古銅色肌膚的襯托下,顯得陽光十足。「那我有幸請這位漂亮的小姐共進晚餐嗎?」

  「再等一百年吧!」

  曼英扭頭就走,三吋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背後一對灼人的目光仍緊緊地跟著她。

  該死的沙豬!最恨的就是這些自以為是的大男人,她憤怒地用力捏緊拳頭,幾乎想要衝動地大喊..「女人當自強,姊妹們站起來吧!」

  當曼英到餐廳後,心情仍因那個男人而心情惡劣。環視這問高級的法式餐廳,心裡不禁埋怨老哥,當個介紹人也不知道要到場,讓她在這倍大的餐廳裡,到哪去找那個從硅谷修成金身、變成金光閃閃的工程師——王振華。

  「小姐有訂位嗎?」

  一旁的服務生溫文有禮地詢問著,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這位漂亮的小姐。

  她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美麗的女人配上笑容是非常致命的。「我們已經訂位了,有沒有一位王先生先來了?」

  「有的,王先生來了,請往這邊請。」

  服務生帶她走向一處臨窗的位置,遠遠就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還不錯,她用欣賞的眼光打量一下他寬厚的背影,這看起來不像是整天埋在實驗室裡不見天日的白斬雞。他抬頭看著她天啊,竟是剛剛那個自大的男人!

  他眼裡閃過一抹驚訝,隨即嘴角揚起嘲弄。「看來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呀!轉眼間已經過了一百年了。」

  曼英僵硬地說:「你不會剛好姓王吧?」

  「我是姓王,王振華。妳不會剛好姓末,宋凌芬小姐吧?」

  「宋凌芬」這名字真是讓人難忘,只要聽了一次,就一定會記得!

  「凌芬是我朋友,她等會兒到。我姓陸。」她咬牙切齒地道。

  這個讓人討厭的男人,居然是她老哥拍胸脯介紹的人,看來得找機會痛罵她老哥了,怎麼可以把這種貨色介紹給凌芬呢!

  「陸曼英?妳是陸翔英的妹妹?」他再一次從上到下慢慢地打量她,眼裡是純男性的輕佻。

  曼英說不出看到他的那種厭惡,他無禮的目光更是讓她抓狂,看那眼睛根本就是一對桃花眼!

  她也學著他,傲慢地將他從濃密的頭髮看到光可鑒人的皮鞋,然後昂著下巴說:「我是陸曼英。」

  他摸了摸下巴,眼裡閃著光芒。「百聞不如一見,妳和翔英形容的一樣。」

  「哦,」她掛上一副笑容。「我老哥說我什麼了?」

  還能說我什麼呢?她和老哥從小兄妹情深,他當然說我是漂亮又有主見啦!總之,是有什麼好聽的就說什麼。唉,也不是她虛榮,好話她不介意再聽一次的。

  「他說,妳任性、傲慢又自大。」他故意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出來,滿意地看到那美麗的笑容瞬間僵住,然後帶有野性美的眼睛裡幾乎噴火。

  「謝謝,他的讚美一向都比較特別。」她的話從牙縫裡蹦出來。

  「我想,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知道那不是讚美吧!」他慢吞吞地再捕她一刀。

  他暗諷她不是正常人!她咬著牙,盡量保持著形象。「王先生,你在商界裡也有名聲,你可想知道媒體是怎麼形容你的?」

  「媒體都是捕風捉影居多,謠言止於智者,聽了也沒有益處。陸小姐,妳覺得呢?」他斯文地喝一口咖啡,好笑地看到她的眼睛微瞇了起來.,即使是一個傻瓜也知道她要講的絕不是好話!

  她捏緊了杯子的把手,幻想現在有一把刀可以捕他一下。這血腥的畫面稍稍澆熄了她的怒火。

  「曼英。」宋凌芬笑盈盈地出現了。

  「王振華!」

  「廖至偉!」

  兩個大男人同時驚喊,同時用雙拳互擊,又再給彼此一個大擁抱。

  「好傢伙,居然會是你,你應該要一輩子老死在硅谷。」

  「嘿,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你都跑回來了,就不允許我偶爾回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兩個大男人興奮地喊叫後,快速地交談幾句。

  曼英和凌芬相視一下,世界真小,轉了一個圈,原來他們兩個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同學。畢業後,至偉選擇回台灣,而振華則繼續留在硅谷。這幾年兩人合作投資一項技術的研發,至偉在台灣發展,而振華則在硅谷拓展業務,已經大有斬獲。現在振華有時間的話,偶爾會回台灣來看一看。

  「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宋凌芬,也是你這次『相親』的對象。」

  聽得出至偉話裡掩也掩不住的醋味,王振華戲謔地笑了笑,和至偉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好,王先生。」凌芬斯文、秀氣地向他點個頭。

  凌芬和曼英是完全不同的典型。曼英個性鮮明,又美麗又潑辣,當她站在那裡,自然吸引了人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她那裡瞟。而凌芬清靈又秀氣的氣質,則讓人忍不住一再地駐足。

  四人開始進餐,氣氛非常的融洽和怪異!怪異是因為王振華和陸曼英的談話裡有著火藥味。

  凌芬發現真的是有好男人的!她一再地審視後,發現王振華還真是稀有的新好男人;雖然她一直覺得工程師在她的心目中的分數一向不高,但他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幽默風趣,各方面的條件均佳。但她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先生好像和她不登對耶!

  「至偉和宋小姐是怎麼認識的?」王振華問道。

  「小時候有同校過」凌芬連忙說道。

  「小時候我們是鄰居,兩人也一直都很聊得來,自然就常常在一起了。是不是啊,芬?」廖至偉一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傾過臉來親暱地說。

  天啊,又開始了!從以前開始,他就這樣一直地製造假象,讓全部的人都以為他們兩人的關係親密,使得一大堆的男士都不敢隨便輕舉妄動。

  「是啊!我把他當成『哥哥』看。他以前幾個女間友還是我介紹的。」

  凌芬警告似地瞥了廖至偉一眼。這句話不假,她確實曾受一些女孩子的拜託、把她們介紹給他。而且好像他和她們都有約會幾次吧,之後就無疾而終了。

  他的下巴緊了一下。「那些都是沒有的事,她們好幾個都成了我哥兒們的老婆了。」

  「他們兩個認識太久了,早就習價吵吵鬧鬧的。」曼英說道。

  王振華溫文地笑了,眼睛耐人尋味地梭巡著兩人後,看向一邊的曼英。

  「有的人不用認識太久,也可以吵吵鬧鬧的。」

  曼英嗤鼻。「那些人是天生不對盤。」

  服務生過來收走他們的冷盤,曼英習慣性地對他又是一笑,服務生的臉孔迅速地脹紅,發呆地看著曼英。這是服務生第三次藉故來收盤子了,直到振華諷刺地說:「少爺,這主菜才剛送來,我還沒有吃呢!」

  服務生青澀的臉孔是一片窘促不安,因為他把剛送來的主菜又要端走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囁囁嚅嚅地開口後,又慌張地離開了。

  「你幹麼和工讀生過不去,嚇到那個小男生了。」曼英不滿地說。

  王振華瞇了瞇眼,從鼻孔哼了一聲。「妳別像花癡一樣地笑,他就不會失神了。」

  廖至偉突然爆出一聲大笑,他們兩人有志一同地瞪了至偉一眼後,又瞪向對方「你說花癡是什麼意思?我哪一點像花癡了,你這是人身攻擊!」曼英首先開火

  「哼!妳動不動就對那小男孩笑,任誰看了都覺得妳像花癡!」

  凌芬在桌下踢了至偉一腳後,悄聲地對至偉說:「你不說話、不亂笑,不會有人拿你當啞巴。往後面走就是門口,我不送了,你慢走。」

  「呆子,現在王振華才不會在乎我說什麼,現在說妳是我老婆,他眼睛也不會眨一下。他現在在乎的是別人。」

  凌芬仔細地觀察王振華的黑眼睛直盯著曼英,嘴唇越抿越緊;而曼英則被他挑撥得火氣越來越大,兩人之間流轉著暗潮洶湧的氣流。

  「不……不會吧!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他嗤笑。「雖然我沒有妳纖細、感性的神經,但基本的視力還是有的。他們兩人就像線路接對了,電流就傳過來了。」

  她不理會他的暗諷,只是觀察著面前兩個像鬥雞一樣全副武裝的男女,只見他們的火氣越來越大,眼睛裡只看得到對方。雖然言語處處可見刀光劍影,兩人越吵越憤慨,幾乎忘了這是高級的法國餐廳,也忘了她和至偉在場。

  她仍是覺得不可思議。大女人的曼英vs大男人的王振華??

  「不會的!看他們兩個像是幾百年的冤家。」

  他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妳真遲鈍,我們這兩個超級電燈泡該退場啦!」

  告別了吵得面紅耳赤的兩人後,她和至偉漫步在街頭。

  「別人的愛情怎麼都來得這麼快,我怎麼都望不到春天呢?」她喃喃地自言自語。

  他翻了個白眼。「妳遲鈍、妳感情低能!」

  「什麼意思?」她瞪了他一眼,張牙舞爪地說。「廖至偉,要不是你一天到晚散佈流言,我早就有男朋友了,根本就不需要相親。」

  「那讓咱們兩個曠男怨女湊在一起吧!」

  「你又沒正經了!」

  以為他會反駁的,但只感到他的沉默。她轉頭去看他,在喧騰熱鬧的東區街呀,咐他的側臉是一片嚴肅。他也轉過身來看她,面容沉默而正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這樣的他是陌生的。她也才驚覺,昔日頑皮、好動的小男生,已經成為一個沉穩得可以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

  他愁眉苦臉地說:「妳什麼時候給我一個名分,讓我們不要再偷偷摸摸、不明不白地在一起了。」

  看他委屈又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她沒好氣地說:「那我讓你過戶好了。」

  「天啊!我終於等到了、我終於等到了!」

  他在大街上大喊一聲,興奮得手舞足蹈,路過行人紛紛對兩人行注目禮。凌芬臉一紅,趕緊拉著他。「讓你過寵物的戶口啦,呆子!」

  「哇!妳真是太欺負人、太過分了。」

  他作勢要捏她的臉,她笑著躲開了,心裡奇異地感到鬆了一口氣,但又有更多的失落。

  「別鬧了啦!我的車子昨天進廠去送修了,明天你的車借我吧?我有很多文件要帶去出版社。」

  「好,妳明天載我上班後,就把車開走吧!」

  「OK。」

  去隔天,她到了他住的地方;他家在多年前遷居於較遠的高級住宅區,地形很空曠。廖家會選擇住這裡就是為了圖個清靜;而宋家依然住在熱鬧的市區裡,是為了交通方便。

  「妳到得真早,再等我一會兒。」他有些睡眼惺忪地開門。

  「你忙吧!我打印機的碳粉用完了,借你的打印機用一下。」

  「好,在我的臥室裡,妳自己弄。」他在浴室裡揚聲喊。

  宋凌芬環視一下他的家,她常常進出他的家,自然對他家很熟悉;但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來了。她走進他的房間,他的房間就有十幾坪大,除了一張大床外,還有設備齊全的一整套計算機設備;陽台外有很好的視野,可以看見台北的落日。

  當計算機開始打印文件後,她打量了一下他的臥房。臥房很乾淨、很男性化,想到自己的小狗窩,她真覺得有些汗顏。

  書桌上壓著一些照片,她驚訝地大睜著眼,竟然都是他們兩人從小到大的全部合影。一張是中學時,兩人去海水浴場玩;一張是大學時,旁人起哄要他們合照的照片,她滿臉的不情願,他卻笑得開懷。還有一張是她和父母去波士頓找他的時候,他在校園裡幫她拍的獨照。她都忘記有這張照片了,照片裡的她笑得好燦爛,長長的頭髮下是一張娟秀的臉蛋,一身的白衣短裙有說不出的清俏動人。她俏皮地向他做了一個飛吻的姿勢,記得當時他愣了好久,然後做了一個很誇張的動作——像有一支愛情的箭射中了他的心房,然後他兩手捂著胸口、做出怦然心跳的樣子、一副沉溺愛情的癡情表情;當時逗樂了他們一家子。看著照片,她不禁也笑了。

  背後有了響聲,她像作賊似地飛快抬頭看他,他正用毛巾擦著濕頭髮。

  「妳幹麼一副心虛的樣子?」

  「這是我的照片,我幹麼要心虛!」

  他瞄了瞄桌上那張她的獨照後,露出了一抹笑容。「這張照片讓我請了好幾頓飯。」

  「為什麼?」

  「別的同學羨慕我有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呀!」

  她的臉上染上一片嫣紅,心裡驀地一跳,悄眼看他,發現他也正專注地盯著她

  「咳,我我又不是,你幹麼當冤大頭!」

  「我希望是。」他幾不可聞地自語道。

  「什麼?」

  「我請他們吃幾頓飯,嘔死他們這群王老五,我心裡痛快,哈!」

  「你有病!」

  他的車是高貴的紅色敞蓬法拉利跑車。她記得他買這輛車時,她不屑地嗤鼻道:「騷包!」

  其實她的心裡卻不甘願地承認,他開這輛車確實好看。更重要的是,這輛車是他自己賺來。他住的地方很空曠,當她載著他將車子開出去後,就發現車子有些不受她控制地左右打擺著,她心裡也有些慌。

  「呆子,妳到底會不會開車?妳這樣子開車對台北市民造成多大的危害,妳知不知道?」

  「你閉嘴,我開車都開得好好的」

  「換檔快踩煞車!」他冷不防地大喊一聲,嚇得她一慌,車子筆直地撞到路邊的電線桿去了。一聲轟隆巨響後,電線桿被撞倒了,車子前端已明顯地凹了一大塊,引擎前蓋還冒著煙。凌芬小心地吞瞬一下口水,僵硬地轉過身去看他。

  「嘿這這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嘛……你的愛駒受了一點傷,保養一下就好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他莫測高深地看著她,她只好停止傻笑,額上開始冒出冷汗。完了、完了,這車子一修也要花好幾萬吧!鳴、嗚,我的荷包又要大出血了!

  「我我這車子好像不受我控制」她結結巴巴地說。

  「車子要修好最少也要花十幾萬吧!」

  「什麼!」

  在暈眩當中,只看到滿天的鈔票在向她揮手告別。

  「妳也可以不用賠我。」

  「真的嗎?」她立刻振作起精神。

  「這車可是新車,是我做了一筆買賣後拿來稿賞自己的,這下子開沒幾天就得進廠維修了。不過,只要妳固定送我上下班,還有在我需要的時候送我一程就行了,直到我把車子修好了,那妳就不用賠我一毛錢。」

  她的臉開始皺成一團,眉頭不自覺地緊蹙著。

  「當然,妳嫌麻煩的話,也可以現在跟我去修車廠先把帳結了。」

  「呃送大哥上下班有什麼問題呢?幾天而已嘛,樂意之至、樂意之至。」她趕緊陪笑。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這段奇怪的「上下班接送情」開始時,她很不習慣。她上班時間非常的彈性,很多時候是一人待在家裡,不眠不休地趕著稿子。而他一大早七點多就得出門,所以他每天一大早就用電話先親切地叫她起床,在她還是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走進她的家。他會幫她買好早餐、等她梳洗完畢後,他載她到他公司後,她就再開車回去。

  她有時回家去補眠,有時候就直接去上班了。有時候他一通電話過來了,她也得去載他回家。

  「喂,是司機嗎?我半小時後要下班了,妳來公司門口接我吧!」

  「大哥呀,我文案還沒寫完耶!」

  「好,那等妳寫完後,來拿我車子修理費的帳單。」

  「半小時是嗎?我馬上到。」她馬上堆上笑臉地說。

  王八蛋、混蛋!她心裡咒罵了上千次,但也得放下手上的筆,百般不情願地去接他。

  「妳慢了十分鐘。」廖至偉一坐上車,開口便說。

  凌芬擺出一副晚娘臉孔給他看,沒好氣地說:「一路塞車,我也沒有辦法!」

  「吃飯了沒有?」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她這才想起來她吃完午餐後,就沒有再吃東西了。一頭栽進去文稿裡也忘了飢餓,現在經他提起,才感到自己的飢腸轆轆。

  他笑了一笑。「我也還沒吃,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吧!」

  「我們當時說好了,我只要負責送你上下班,可沒包括要請你吃飯。」凌芬急忙說清楚。開玩笑,這老兄食量大,吃頓日本料理要花多少的摳摳呀!

  「我請妳,瞧妳的眼睛跳動著金錢符號,還虧妳是學文的,一副斤斤計較的銅臭嘴臉!」

  「我只是個爬格子的窮酸,更何況我現在又沒有男朋友養。」

  「好、好、好,我養妳。」

  沒注意到他玩笑話背後的認真語氣,凌芬按照他剛剛的指示,把車開進餐廳的專用停車場,開始打量起這間餐廳了。

  這是一間非常氣派又高級、雅致的餐廳,位於一個幽靜的巷弄內,看起來就像很貴的那種,而菜單上的價錢也確實讓她昨舌。但她毫不客氣地開始點菜,反正今晚有人付錢就是了,她何必替他心疼。

  現在想一想,廖家雖然家境不錯,但她知道他從念大學開始到出國唸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他自己賺來的。還有,他早早就買了一間漂亮的大房子、還有車子;她無意中知道,他有投資股市和匯市、還有房地產,因此她從來沒看他為錢煩惱過。

  而他一回國後,自己就開了間公司。雖然她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是在做什麼的,因為只要她問,他就講了一堆她聽也聽不懂的話。看到她一臉的茫然,他就一副悲憫的樣子說:「這已經超過妳的智能所能理解的了。」

  她雖氣憤,但也早就放棄弄清楚了,只知道他肯定比她有錢。

  她懷疑地上下打量他。「你到底一個月賺多少?」

  「只有我未來的妻子才能知道這個答案。」

  她被嘴裡的哇沙米嗆到,眼淚幾乎快流出來,猛咳了一陣之後才說:「那讓它還是個秘密吧!給未來的嫂子知道就好了。」

  他揚了揚眉,笑得古怪。

  看著她津津口味地吃著燒烤,他一邊喝著日本清酒、一邊幫她小心地剝魚刺。

  「妳真是貪吃。」

  「喂,你請我吃是出於你心甘情願的,我可沒有強迫你,你也不該對我進行攻擊。」

  他慢吞吞地說:「我說的是事實,從以前妳就貪吃,只要有吃就有可能出賣我。」

  這傢伙真會記恨,幾百年前的陳年往事了,他小小的心眼還死死地記著!

  凌芬突然又想到車子的修理問題,因此又開口問他何時會修好車。但他依然一臉凝重的表示,車子是進口車,很多零件要從原廠進口,所以要比較久的時間才能修理好。

  然後他又會意味深長地說:「如果要快一點修好的話,多付一點錢也是可以的。」

  她馬上就閉嘴不問,趕緊繼續大啖美食了。

  有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他也慢慢地進駐她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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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5:37
  第六章

  跟平常一樣的八點,廖至偉在樓下按著她家的電鈴。

  平常宋凌芬會從陽台出現和他打一聲招呼,然後走出樓下、鑽進他的車裡o但今天他在樓下按了好幾聲的電鈴,也沒有聽見她的聲音。他皺了皺眉,爬上五樓,按著她的門鈴。但仍是沒有反應,他開始六力地拍打著門。

  「凌芬、凌芬,開門!」

  他的拍打和叫聲越來越急促。昨晚送她回家後,他就見她有些病懨懨的,心中一陣恐慌,他開始要踹門了。

  就在這時候,鐵門打開了,她滿臉病態的潮紅,兩眼無神、聲音沙啞微弱地說:「至偉,我今天不出門了,車子你開走吧!」

  說完,她又踩著不穩的腳步,搖搖晃晃地倒在床上,蜷縮著身體,又陷入了昏睡

  「妳生病了嗎?」他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蹙緊了眉。「該死!怎麼這麼燒,告訴妳多少次了,睡前要把窗戶關好,妳這樣多容易感冒!」

  凌芬呢喃了幾聲。至偉貼著她,才模糊聽到她說:「至偉好冷喔喉嚨好痛。唔,好難受!」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和四肢,她渾身發冷,但額頭卻燙得驚人,身體畏冷地蜷縮著,嘴裡無意識地說著一些話,他心頭一緊,知道她病得厲害,馬上為她加了外套、穿上鞋子,將她緊急送到醫院去。

  她迷迷糊糊地攀附著他。昨天她就知道自己不大對勁,但逞強的沒有去管它,趕完稿後,她倒頭就睡。睡到半夜渾身發冷、全身都痛,痛得難受,痛到想哭,一直睡睡醒醒的,直到至偉來了。

  她模糊地知道他將自己帶到醫院,好多人在她身邊走來走去,還有各種的聲音響起,一會兒要她起來、一會兒要她躺著,各種儀器替她檢查著。她好難雯、好難受,她脆弱的抽噎著。

  至偉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噓,乖,我知道會疼,醫生在幫妳打針,一會兒就過去了。」

  他的手安撫地撫著她的臉,一雙手堅定地握住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

  她嗚咽地低泣著,靠著他的胸膛,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心。

  「沒事的、沒事的,一會兒妳就會舒服了。乖,吃藥。」

  有時,當她感到那胸膛要離開她時,她小手就會緊緊地抓住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別走。」

  感到他柔軟的唇像輕風似地拂過她的臉,他像輕歎又像保證的低語。「放心,我不會離開的。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她再度沉沉地睡去。怎麼至偉不像她記憶裡的那樣?不,不對,至偉沒有變過,他一直都在那裡。想到自己病了一夜後,聽到他的聲音,自己有說不出的安心。

  當她睜開眼睛後,她原本感到灼熱、發痛的喉嚨已經好多了,而意識也清醒了。她環視四周,看到的皆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天花板、還有白色的床單。而至偉在她床邊閉眼假寐著,他滿臉的胡碴、還有顯得有些選邋遢的衣服。

  她動了動,床單因此發出窸窣窣的聲音。

  「醒了?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他馬上睜開滿佈血絲的眼睛問道。

  「渴……」

  「好,別急,我拿水給妳喝。」

  他小心地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手擁著她細瘦的肩膀,讓她喝著水。

  她艱難地打量了一下病房,這裡是單人的病房,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間了。

  至偉撫著她的頭髮,用手探著她額頭的溫度,他的身上有種可以讓她穩定的力量,鼻間呼吸著她早已熟悉的氣息,這是她已經習慣了味道.,不管什麼時候,他一直都在她身邊。或許是生病的人都特別脆弱吧,在此時她的感性嚴重氾濫,居然想要抱抱他。

  「熱度退下來了,沒有那麼嚴重了。」他的手順著她額頭撫下來,輕拍著她的臉,聲音沙啞而輕柔。

  「至偉,你對我真好。」她小手環抱著他的腰,第一次主動埋在他的懷裡。

  她感到他的身體一僵,緊緊的、緊緊的抱了她一下,在她耳邊無限愛憐地低語。「我不對妳好,要對誰好呢?」

  她咬了一下唇,眼裡湧上一層熱浪,她小心地閉上眼,不讓眼淚掉下來。他把她好好地用棉被安置好,低聲地說:「好好地休養,我在妳身邊。」

  想起了幾年前的那一夜,有多久了?那一幕深深地埋在記憶裡面,她不想去碰觸;而至偉也不再提了。兩人就像明知道有一件事便在兩人中間,但都不想破壞現有的關係,小心地避開,發誓絕口不再提了。

  凌芬身體狀況穩定後,至偉開車送她回家時,非常用力地再三令五申、強調一次。

  「別寫稿子,回去好好地睡。」

  「大哥,第一百零八遍了!我早就活蹦亂跳,前兩天就能出院了。」

  「身體還是好好照顧比較好,再說,妳吃好、喝好、睡好,多住幾天醫院有什麼關係?」

  「少來!根本就是你自己不想上班,才逼我多住幾天醫院的。」

  「嘿,妳不要小肚、小腸、小眼睛了,我還會害妳不成?記住,不要寫稿子,回去好好睡覺、休息。」

  「大哥,第一百零九遍了。」

  晚上,當他再來看她時,他提了一台手提電腦上樓來,又將他隨身帶來的東西放在客廳的另一邊。

  早在幾年前,宋家父母就買下樓上的房子當她的香閨,既可讓父母放心,她又可以擁有獨立、清靜的小空間。

  她的小窩是不到二十坪的小套房,她把它改裝成日式楊楊米風格,除了浴室和廚房有隔開外,客廳和臥室是打通的。她習慣隨地而坐,客廳靠陽台的地方有個方桌,上面放了計算機,她就坐在地板上打計算機。累了,她就隨手拿個靠枕就睡;地上放滿了各種資料文件和書,實在是有些凌亂!

  她看著他在客廳的一角開始熟練地將手提電腦安裝好,然後吩咐她。「給我一杯咖啡。」

  她忍不住問了。「喂,你在幹麼呀?這裡是我家,不是你的辦公室。」

  「明天我要很早、很早就到辦公室去,妳一定會起不來的。所以,我今晚就先住在妳這裡吧,我也可以順便弄一些東西。」

  「你這樣太過分了吧!」凌芬兩手插腰,一腳氣憤地拍著地板。「我只撞壞你的車,可沒有撞壞你的房子!我起不來,你不會自己坐出租車呀!這搭出租車的錢,我還出得起。你快點收拾一下,滾出本小姐的香閨。」

  「這年頭善良的人就被欺負,先不說我的車被人撞壞了,我也沒要人家賠。可是人家呢?也沒有表達一下感謝。我體貼她剛生了一場病,需要有人照顧,我都這樣委屈自己暫時睡她的狗窩了,結果人家沒有感恩,還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妳看看,這世道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別浪費我的口水了,你還是走吧!」

  「嘖,妳前幾天才說我很好咧。」

  「我病了,」她一字一句地說。「通常生病的人都沒有什麼理智,更何況我已經病迷糊了。」

  「喔,我倒覺得生病沒有理智的妳比較可愛,更何況妳還抱了我咧。」

  「廖至偉!」她尖叫了一聲,又氣又窘地說:「我病了!再強調一次『我生病了』!你再說,我就翻臉!」

  看到她脹紅的臉,知道她的臉皮薄,再講下去一定有人要撞牆。肯定是她抓他去撞牆、殺人滅口!

  「好、好、好,其實那是我在作夢,根本就沒有那回事,是我自己狠狠地抱著妳。」

  他嘀嘀咕咕地念著,而音量大到讓她想聽不到都難。她咬著牙,打算裝作沒有聽到。天啊!那是錯誤,我是大白癡!我怎麼會去做那種沒有理智的事情呢?

  他悠哉悠哉地將隨身的東西都安裝好了之後,也打開了她的計算機。

  凌芬看他真打算要在她家打地鋪了,不禁越想越氣,忍不住又開始碎碎念o

  「你真是寡廉鮮恥,你知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麼寫呀?孤男寡女的,你懂不懂得避嫌?就算你不在乎,我還要留點名聲給人探聽,好不好喂,你怎麼隨便開人家的計算機,你懂不懂什麼叫隱私?」

  「嘖,妳的計算機中毒了!」他看了她的屏幕後,一臉凝重地說。

  「啊那有什麼了不起的,誰的計算機沒有中毒過!」

  凌芬講得有些心虛,她的計算機是有些怪怪的。但是但是不會很嚴重吧?自已全部的文件可都是存在這部計算機裡的。

  他熟練地操作著鍵盤,專心地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各種訊息。「嘿,真可憐,妳中的病毒會毀壞妳的硬盤。妳被監控了,妳知道嗎?」

  「真的嗎?」她湊在他身邊看著計算機裡面如同天書般的訊息,她只會一般的操作,什麼硬件的設備,她都不會。

  在她的記憶裡,什麼電器用品、儀器壞了,都是他幫忙修好的。她只知道喊個一聲,他就會自動地幫她全部弄好,她只要負責開電源就可以了。他是理工科的嘛!記得在學校時,就常見他幫學校、還有外面公司跑系統流程。現在他又是從事相關的工作,她只知道還沒有他不會修理的。

  「妳看這裡,顯示妳被監控好一段時問了,還有駭客突破過妳的防火牆,隨時可以刪掉妳的資料。妳的資料有做備分或隨時做病毒碼更新嗎?」
  看到她一臉的茫然,他歎了口氣。「本來可以幫妳修好的,但看來妳不是很歡迎我,我何必自討沒趣,這『識相』兩個字,我還是會寫的。」

  「這……」

  這時,她聽到硬盤發生古怪的軋軋聲,她驚得睜大了眼睛。一會兒後就從主機裡傳來電路燒掉的滋滋聲音,接著屏幕一閃、冒出火花後,計算機就關掉了。

  「哇我的資料呀!」

  「真是太可憐了,這計算機大概得報廢了。」他的眼裡露出悲天憫人的光芒。

  「大大哥呀,」她的聲音發顫。「這計算機能修嗎?我寫的文案和小說都在裡面呀!」

  「拿給別人修,別人只會說當廢棄品賣,一斤三元。給我就能修的好,但是『寡廉鮮恥』我還是懂的。小時候,我的『公民道德』讀的很好,別人不領情的事又何必做呢?」

  他一邊講、一邊著手將他的計算機收起來,凌芬著急地說:「你修我的計算機是大仁大義呀,我會一輩子感激的。」

  「妳的感激值多少錢一斤?再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是得避嫌的好。」

  凌芬一咬牙。「你留吧!你想過夜就過夜吧,只要把我計算機修好就好了。」

  他已經穿好外套、抱起手提電腦要走了。

  「大哥呀」凌芬雙手緊緊地攬著他的手臂。「你能留下來真是蓬蓽生輝、是我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妳自己去外面問問吧!運氣好一點,妳可以把計算機賣到一斤四元的行情。」

  至偉拖著緊掛著他的凌芬,開始往門口走。

  「我求你好了吧?你把計算機修好吧!只要能修得好,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凌芬幾乎要含淚地說出這些話了。

  「好吧!人皆有側隱之心,看在妳這麼哀求我的分上,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絕妳。」他一臉無奈的樣子,開始脫下外套,又重新把筆記型計算機安裝好。「要讓馬兒好也要讓馬兒吃草吧?還不煮點東西讓我吃。」

  「是、是、是,我馬上去準備飼料。」

  他敲了她一下腦袋。「記得,再加一杯咖啡。」

  凌芬幾乎想抱著他的大腿哭,感謝他願意解救她的文件。

  *******************************

  但日子過下去後,凌芬老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自己好像平白無故地吃了很多的虧,但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像現在,看到屋裡越來越多他的東西,先是他的桌上型計算機,然後嫌她的音響不好,就搬來了他的床頭音響。然後又搬來一堆奇怪的電路板和儀器什麼的,還把他家的電話都轉到這裡來了,她只覺得自己的生活莫名其妙地和他連在一起了。

  她氣悶地看著他堂而皇之地入住到她家,他乖乖的不吵她也就算了,就當做多了個菲傭好了,反正也得供人吃、供人住。但偏偏他什麼東西只要看不順眼就要改裝一下,她陽春型的音響設備被他改成環繞音效的八聲道;電視被他換成立體投射的屏幕;家裡的電器設備變成可以電話遙控、手機遙控.,還有燈光也改裝成可以感觸到活動,如果太久沒有人聲和動作,就自動關閉了。

  她常有一夜之間醒來,世界就變了的感覺。她用了好幾年、用手檸轉的水龍頭,現在變成了紅外線感應設備。他是有考慮到她的方便來安裝,但她仍大有一種自家領域被侵犯的感覺。天啊!這傢伙打算長住了不成?!

  *************************

  有一天她回來的早,聽見整個屋裡傳來電鑽的聲音,就見他在廚房裡敲敲打打,還把廚房通往後面陽台的牆給打掉了。

  「廖至偉,你又在幹麼!」她扯直了喉嚨大吼。

  他關掉了手中的電鑽,拿毛巾往臉上一抹,衝著她一笑。「妳瞧!這面牆一打通,整個空間就寬敞了,采光也好多了。」

  像一隻地域被侵犯的動物,她怒瞪著他。「誰准你亂動我家了。」

  「我瞧這樣很好,空氣流通也變好了。」

  她皺了皺眉,重新地再打量了一次屋子,不甘願地承認這個設計確實很好。其實她一直想這麼弄,但繁忙的工作讓她也沒有餘力去裝修,現在有免費的勞工又何嘗不好?一想開後,她馬上笑開了。

  「大哥,辛苦、辛苦了。」

  「幫我把起子遞過來。」

  見他拿起電線開始在牆上安裝後,她納悶了。「你又在幹麼?」

  「多安兩個插座。」

  「插座夠用了啊!」

  「我不夠用!」

  她只能氣悶地不說話,乾脆去倒杯水來潤潤已經發乾的喉嚨。誰知,飲水機又不一樣了!她馬上不悅地說:「拜託,廖至偉,你又對飲水機做了什麼事情?」

  「我讓它的流速快一點,不然我光等一杯水喝,我就白了好幾根頭髮了。還有,注意一下妳的語意,我還能虐待飲水機不成?」

  「好吧!算你辦了一件人事,那你幹麼把馬桶換成自動沖洗的,那馬桶又礙著你什麼事情了?」因為今天早上,她去上洗手間時,發覺馬桶的構造也完全改變了。

  「妳不覺得這樣子很方便也很舒服嗎?」

  「我才不習慣咧!你不覺得這樣子很很怪嗎?」

  「妳習慣用手擦屁股是不是?那妳可以象徵性地再擦一遍。」

  「廖至偉!」她尖叫。「你講話修飾一下,好不好?太難聽了!」

  「好吧!妳習慣如廁的時候得用衛生紙來處理殘餘物,而不習慣用流水來洗游穢物,是不是?」

  「廖至偉!」她再度尖叫,隨手將地上的抱枕往他扔去,他笑嘻嘻地接過去。

  「我早晚會被你氣死!」

  「沒法子,俺沒有文化,俺是粗人,俺只知道講實話。」他學著東北人粗聲地講。

  *****************************

  凌芬由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已經漸漸地習慣了——習慣了耳邊有時傳來嘈雜的ROCK、還有他洗澡時的大聲唱歌、以及電動遊戲的聲音,還有他動不動就不滿地大嚷。例如現在——

  「小姐,妳乾淨點好不好?東西不要隨便丟,要物歸原位。妳看妳的垃圾到底有幾天沒有丟了?妳的內在美可不可以整理一下?怎麼丟得浴室都是!」廖至偉一連串地說。

  「廖至偉……」她脹紅著臉,伸手想一把搶下他拿在手裡觀察的丁字褲、還有透明的蕾絲內褲,但卻構不著。

  「嘖,真時髦,還有中國式肚兒。『黑肝兒裝豆油』,妳居然穿這種內衣。」

  她懷疑她會因腦溢血而死!她再度猛地跳起來、搶下他手,中的內衣褲後,再用力地一拳捶向他的胸膛,然後奪門而出。「你去死好了!」

  浴室裡馬上傳來東西摔落的聲音,還有他的哀叫聲。

  ******************************

  說來慚愧,他一個大男人真的比她來得愛乾淨。自他來她家住後,家事很多都歸他做了,陽台的花也正式由他照顧了。他嚴謹規律,腦袋裡很清楚什麼花幾天澆一次水、多久施一次肥、一天要曬多久的陽光;不像她就讓它們長在外面自生自滅。他清掃的範圍不但包括了她的套房,還有樓下父母住的房子,而她就只是偶爾煮個飯讓兩人吃。

  「真沒看過比妳還要懶的女人了。」

  她沒好氣地看他一眼。「先生,我沒嫌你,你居然先批鬥我了!可不可以不要把你的那些破銅爛鐵一件一件地往我家裡塞?」

  「什麼破銅爛鐵,那些都是寶貝,是劃時代的發現,妳知不知道那些電路板的設計可以增進多少良率。」他義憤填膺地說。

  「不知道!」她揮了揮手,像揮掉在耳邊唱雜的蒼蠅一樣。「那可不可以把那些劃時代發現的破銅爛鐵丟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那裡就是它們該在的地方。」

  「不!我指的是垃圾筒。」

  ******************************

  「至偉,你以一個男人的角度告訴我,要怎麼形容看到第一眼就愛上的女人那種感覺。」今晚凌芬正敲著鍵盤,頭髮凌亂地披著,苦苦地抓著頭髮思索著這個形容詞時,隨口問了在組裝儀器的至偉。

  至偉想了一想。「就像一個程序怎麼跑都不對,在試了一個多月之後,有一天睡覺時,靈光一閃想到了,興奮得想大吼大叫說對了,就是這個。」

  凌芬歎了一口氣。「算了,我是對牛彈琴,當我沒問。」

  「喂,妳是什麼意思?請妳尊重一下各專業好不好?不是每個人都得像小說裡寫的一樣,會覺得心口狂跳、像被雷打到那樣。」

  「拜託,這是文學耶,用詞當然要有修飾、要唯美。」

  「電學大師法拉第在第一次約會時,講了好幾個小時的電學理論。他女朋友一直微笑,法拉第覺得就是她了,所以兩個人才結婚,這不也很浪漫嗎?」

  「她笑,是因為她不好意思打呵欠;他娶她,是因為再也找不到別的女人願意聽了。」

  至偉嗤鼻。「那是法拉第碰到了他心靈伴侶。」

  凌芬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後,眼裡滿含悲憫的目光。「你居然這樣被騙了,告訴你吧!像你們這種理工科找不到對象的,都是犯了同樣的錯誤!哪個正常的女人,受得了她的男人一直講外星人的語言。」

  「哇哩咧,妳們學文科的才是外星人,講話囉哩囉唆又拖泥帶水的,什麼春花秋月、一江春水向東流的。還有,就是妳們教壞女人的,害男人追女人都得送花、送禮物又得滿嘴甜言蜜語的。妳知不知道那很浪費時間而且沒有效率。」

  「哼,你講這話對文學和愛情是一種侮辱,那是浪漫的求情,你懂不懂啊!女人本來就是要被追求的。」

  這樣的鬥嘴是每天都在持續的。不同於一個人生活的寂寥,說實在的,她的生活也有個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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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6:11
  第七章

  陸曼英望著窗外,不耐煩地輕敲著玻璃桌。這是一間高級的咖啡店,坐落於台北市最昂貴的地段之一,寬敞的空間、高雅的裝潰,是許多政商名流聚集的地方。

  她再一次抬頭看向店門口,這該死的色狼作家!她忍不住低低地咒罵了一聲,居然敢遲到十分鐘。難道他老兄不打算來了?

  她微瞇著眼,揣想著這種可能性。雜誌社要為他出一本書,他指名要她來和他接洽。而上次他倆談的不歡而散,因為他的祿山之爪居然敢往她身上招呼,她當然也就毫不客氣地賞他一耳光了。

  她原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了,想不到他居然還涎著臉,說希望能夠合作,跟她約好了今天再談的。現在他已經遲到十五分鐘了。很好,她小姐沒空等人!

  她正準備要走人時,門口進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等她看清楚後,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是那個桃花眼的大男人!

  王振華走進咖啡店來,隨意地看了一下今天約的客戶在不在。看到店裡的男人的目光好像都被磁鐵吸引似的往一個方向望去,他也不自覺地往那方向望去。

  他看到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坐在那裡,不屑地看著他。他也不甘示弱地從她瞪著高跟鞋的修長美腿往上看,她一襲開衩短裙將她美好的身材展露無遺。他欣賞地掃過她高聳的胸部到白皙的頸部,然後是她像貓樣的又圓又大的黑眸。

  哈!他忍不住微笑,坐到了她前面空著的座位上。

  她挑起了眉,冷冷地打量他。「那位置有人坐了。」

  他瞄了瞄桌面一眼,桌上只有一杯她喝的咖啡。「是嗎?那等他來的時候,我再讓座就行了。」

  她輕哼了一聲。「我不歡迎你!」

  「我不介意。」他笑了笑,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她給他一個虛假的笑容。「但是我介意!」

  他仰頭哈哈大笑,這笑聲引來店裡其它客人的注目,其中不乏愛慕的目光。她冷冷地看著他。

  此時手機的電話鈴響,陸曼英看到來電的是那個色狼作家已是火冒三丈了,他居然敢遲到半個小時。

  「喂,大作家呀!」曼英臉上帶笑,但聲音透著寒意。

  「陸小姐呀,真是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和幾個好朋友在一起,實在是走不開」

  「喔!是嗎?」她依舊笑靨如花。

  「我和幾個出版界、還有政界的好朋友,有陳XX,馬XX,他們都說和妳很熟,就在妳附近而已,不知道妳願不願意也來這裡,大家聊聊緊緊」

  曼英強忍住即將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去他的XX,都是一群好色之徒,他當我是上班的小姐呀!看著前方正興味盎然看著她的王振華,亮晶晶的眼睛顯示他有多麼專心地在聽她講電話。

  「不好意思,我等會兒還有會要開。」她冷冷地說。

  「陸小姐,妳來吧!誰不知道陸小姐又漂亮又能言善道,真是出版界的一朵花呀!我們都想看到妳,等會見咱們再一起去喝酒吧」話語裡已經聽得出有著醉意。

  去他的氣質!去他見鬼的淑女風範!

  「大作家,你打算付給我多少的陪酒費?我告訴你,本小姐的價碼,你付不起!」說完,啪的一聲掛斷電話。但她仍覺得餘恨末消,憤憤地想踹那個王八蛋一腳。抬眼看到王振華板著一張好看的臉,他的眼中有著毫不隱瞞的不屑。怪了,這傢伙瞪著我幹麼?!

  「想不到妳居然這麼自甘墮落,那妳的陪酒費多少?過夜的費用又是多少?」

  她蹙著眉,看到他緊抿著的唇,想到剛剛的對話,知道他誤會了。但她受不了他的趾高氣昂、受不了他不屑的眼神,再加上她現在正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她也就冷著聲音說:「你也付不起!」

  「哼!妳說得出口我就付得出,但要看妳值不值!」

  好,算你倒霉,不要怨我!她悄悄地垂下眼臉,隱藏住眼裡的惡作劇。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往他身上一潑,他閃躲不及,隨即咒罵了起來。這意外的一幕,引起了全部人的目光.,愛看熱鬧的好奇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是這麼出色的一對男女,看來正在上演愛情連續劇。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居然在外面有了女人……」

  大美人站了起來,嘴唇微顫著,梨花帶淚的眼睛有說不出的淒楚可憐。王振華兩眼狠狠地瞪著她,難以置信剛剛還怒火沖天的女人,現在居然哭訴這麼荒謬的劇情!

  喔……原來是一個負心漢啊!喜新厭舊嘛,外面還有了淫婦!眾人將譴責的目光投向他。

  「我和仔仔怎麼辦?我們都結婚那麼多年了。」她一咬牙,纖細的身影晃動了一下,又痛苦又楚楚動人地說:「沒關係,你走吧!我會成全你們的。」說完,她黯然地低著頭,然後一昂頭,堅強地挺著背脊走出去。

  瞧!都有妻有子了,居然還搞外遇,真是太可惡了!那女人真可憐,真是太可憐了!當場還有人想出面教訓這個負心漢呢!

  王振華下巴一緊,幾乎要咬碎牙根了,他幾乎快被數十道目光給凌遲而死了!這輩子,他第一次這麼灰頭土臉過,而且還是栽在一個花癡的手上!

  他扔下鈔票,大邁步往外走去、去追逐那個窈窕身影,身後還清楚的傳來竊竊私語聲。

  「看這傢伙還人模人樣的,怎麼做這麼不要臉的事情。」

  「唉,女人真可憐,那麼一個大美女就這樣被他欺負。」

  「你看看人家多堅強,還傻的要成全他們,這種男人應該一刀給他卡擦掉。」

  陸曼英,王振華對著人來人往的台北街頭,怒吼出聲。算妳有腦袋,居然跑得那麼快,不然我就摔斷妳的脖子!

  就在此時,一輛紅色轎車疾駛到他前面停下來,車裡面的陸曼英給了他一個飛吻,然後得意地大笑出聲,貓樣的眼裡有報復後的快感。

  「請問我們什麼時候有仔仔的?」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

  「喔,那是我養的一隻狗。」她給他一個明艷的笑容,看這傢伙氣得快開鍋了,她好心地賞他一個笑容。「王先生,天氣熱,火氣不要太大,對身體不好。」

  說完,陸曼英立刻發動引擎,車子便像箭矢般地衝出去,但她依然聽得到身後像悶雷似的吼聲——「陸曼英!」

  *****************************

  「芬……妳快點來一趟!」

  電話那邊傳來曼英驚慌的聲音,這聲音嚇到了凌芬。「曼英,怎麼了?」她語氣裡的焦急也惹得至偉回頭看她。

  「那個王八蛋--」曼英咬牙切齒,連環炮似的話語像機關鎗一樣。「那個不要臉的沙豬,他來我家耗了一個晚上了,現在居然說要放火!他王八蛋!他應該被槍斃!最好被流放到綠島,不對,是南沙群島,或者中沙群島」

  電話裡還聽到她高分貝的聲音在和誰對吼著。

  凌芬聽得一團混亂。「他幹麼要放火,妳做了什麼事情?」

  曼英頓了一下,有些心虛。「呃我把他的車子砸了!」

  「什麼!」

  凌芬開始頭痛了,這一對到底怎麼回事?

  曼英開始尖叫。「他居然說我是一隻花蝴蝶、是一隻孔雀,逢人就……他是豬!是一隻自大又不要臉的大豬公」

  「好了,我馬上就過去了,妳別亂動。」

  至偉懶懶地癱在沙發上,只對她揚了揚眉,慢吞吞地說:「我勸妳最好別去。」

  「你那個同學都說要放火了,我還能不去嗎?你們學理工的人都有毛病!」

  「喂,妳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學理工的人促進科技進步又礙著妳什麼事情了。再說,他們兩個人正打得火熱,妳湊什麼熱鬧!」

  「打得火熱?」凌芬滑稽地看著至偉。「你居然這樣子形容?」

  「說妳情感發育不健全是高估妳了,妳根本是沒有發育!」

  「廖至偉!」她警告地喊了一聲。「你愛去不去都行,家裡的糧食都沒了,你今天去補貨。」

  「嘿那我還是和妳去湊熱鬧吧!」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下樓往曼英的住處奔去。

  ******************************

  曼英住在陽明山的一間小別墅裡,遠遠地就看到王振華像瘋子似地用力拍打著大門,平常光鮮的面容,現在滿臉胡碴、雙眼充滿血絲、衣衫也通過不整。

  「王振華,你是豬!一隻自大的豬!你是女人的公敵!」別墅裡傳來曼英的吼叫。

  「陸曼英--」

  當他正要開口時,看到他們兩人來了,就像遇到了救星一般。

  「曼英說你要放火燒她?」凌芬質問。

  「我要讓她出來!」

  「她是一個女孩子,你居然這麼嚇唬她!」

  他的眼裡是一片狼狽。「她砸我的車,她根本是一個瘋女人!」

  門打開了,曼英滿身狼狽地站著,平常的美麗和自信,在此時是氣憤難耐。

  至偉將振華推到曼英的面前,振華則是滿臉的懊喪。

  「好了,現在你們兩個人慢慢聊,有什麼事情當面說清楚。今天週六、明天週日,你們有夠多的時間聊了。」說畢,廖至偉把他們用力往門裡一推、關上大門,拉著凌芬就跑。

  「就這樣?」凌芬一愣一愣地問。

  「對,就這樣。感情沒有發育的人閉嘴。」

  凌芬張了張嘴又閉了嘴,憤憤不平地瞪他。

  「走吧!咱們去吃飯,妳不放心的話,晚上來找他們吃飯不就得了。」說罷,他俐落的倒車往市區奔去。

  ********************************

  「別按電鈴了,門沒有關。」

  在外面遊蕩了大半天後,凌芬不放心他們兩人,擔心會發生血腥的畫面,硬是堅持要回來看他們兩人。

  兩人推門而入,凌芬一路揚聲喊:「曼英、曼英。」

  仍是沒有人應聲,凌芬忍不住疑惑。「都沒人在嗎?曼英去哪了?門沒關,電話也都沒有人接。」

  大廳裡一片凌亂,四處散落著幾件衣服,除了有曼英的外套、襯衫外,還有幾件男性的衣物。凌芬順手推開虛掩的房門。

  「等等,別開」至偉突然出聲,但已經來不及阻止凌芬了。

  床上是一對相擁的男女,兩人受了驚嚇,分別彈跳了起來。男人下意識地用被單密密地罩住女人,小心地護著她,不讓她的肌膚暴露一分,眼裡是一片掩也掩,不住的憐惜。

  凌芬已是呆若木雞了,難以置信地看著王振華居然擁著曼英。

  天啊!我眼睛的度數又增加了嗎?她用力地再眨眨眼睛。

  「咳,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繼續,我們會幫你們關門的。」至偉一手搭在凌芬的肩上,一手開始試著把仍處於驚嚇過度的凌芬往外拉。

  王振華低咒了一聲,兩眼又狼狽又尷尬地看著他們。

  「不好意思,誰叫你們急到沒有關門,再加上這個小孩子不懂事。沒關係,我們馬上消失、馬上消失。」

  被單下露出曼英排紅的臉龐,她雙眼發出耀耀的光芒,她又嬌羞又不依地輕捶一下王振華。他笑了笑,被單再度覆上兩人,他露出被單的手做了一個要他們快滾的手勢。

  凌芬記起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曼英嬌羞臉紅的模樣,有別於她平常的潑辣,竟是女人味十足。

  一路上,兩人都是沉默不語。凌芬是徹底被驚呆了;而至偉則像是和誰嘔氣似的,一路上不斷地加速,直到車速快到讓凌芬受不了了。

  「你用你的眼睛看一下好不好?你的車速都破百了。」

  「我眼紅,我什麼都看不到!」他悶哼一聲。

  「什麼!」

  「我眼紅,他媽的!那傢伙用兩個星期就搞定了,我居然花了快二十年!我嘔!我嘔得快吐血了!」

  「什麼!!」凌芬仍是一臉的茫然,這傢伙在發什麼神經?

  「宋凌芬!」他突然大喊一聲。

  「幹麼?」

  「妳是笨蛋!」

  「哇!廖至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妳是笨蛋,他用力地再強調一次。

  半夜兩點時,客廳角落的一盞燈還點著,凌芬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忍不住跳起

  來蹦了兩下。她終於完成了手邊這篇長達十幾萬個字的長篇小說了,辛苦了好幾個月,終於、終於寫完了,她現在只想歡呼、只想慶祝!

  她看了看另一邊熟睡的身影,她走到他身邊俯看著他。他從搬來的那天起也睡在客廳的榻榻米上,和她一樣,鋪個床,只要困了倒身就睡。他經營一家公司,生活作息比她正常,不像她那樣常常一睡就睡一.天,又常常挑燈夜戰,兩、三天不睡覺。

  在朦朧昏暗的燈光下仔細地看他,濃黑的眉、長長的聽毛、方正的下巴,他還有一對漂亮的眼睛,眼睛炯炯有神,永遠精力充沛似的。而他此時的睡臉,看來有著孩子的純真,她不甘願地承認,他的臉龐很男性化而且好看。

  她拍了拍他的臉頰。「起床了。」

  他睜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怎麼了?」

  「我想吃東西,和我去復興南路吃清粥小菜。」

  他咕噥了一聲,仍兀自熟睡著。

  「去嘛、去嘛……」她搖著他的背。「去嘛,人家想吃。」

  他長臂一伸,將她身體拉向他、將唇印上她的唇。一瞬間,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感到他男性的氣息。

  她推他,發現他仍是閉著眼,還有呼嚕聲。她脹紅著臉,氣得大喊:「廖至偉!」

  他迷迷糊糊地睜著眼,帶著困意的聲音說:「怎麼了?」

  「我--」她的嘴巴合了又張、張了又合,最後是沒好氣地說:「起來,和我去吃宵夜。」

  他抱怨了幾旬,然後不情不願地起身和她去吃宵夜。

  剛剛他是睡糊塗了吧?所以才會吻她,那那自己也當作沒事好了,如果問了他,說不定還會被取笑。凌芬猶疑地想了又想。對,當作沒事發生好了,反正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假裝了。

  「妳的臉怎麼那麼紅?」

  她瞪了他一眼。「我臉紅關你什麼事!」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擔心妳生病傳染給我。」

  「你才是全身都是病菌!」

  「小姐,請有點常識,任何一個正常人身上都有病菌的。」

  又是-番唇槍唇劍。他夾了她愛吃的魚香茄子給她吃,自己則喝了幾口啤酒。

  「你明天上班會不會精神不好?」

  他給她一個白眼。「妳怎麼不在叫我的時候,發揮一下妳的良知?呆子,我是老闆,我想幾點上班就幾點上班。」

  「咦,那怎麼看你工作得像個最賣命的員工。」

  「我對自己的工作有興趣,腦海裡轉著的全是這些東西,我也不當它是工作,純粹是個好玩的遊戲,就像妳覺得妳是很辛苦的工作嗎?」

  她認真地想了一想,然後笑著說:「不!我覺得很有趣,我喜歡文字,看那些東西付諸成文字、然後出版,感覺很有成就感。」

  「妳真棒!」他真誠地說。

  「和你比可差遠了,我就會寫一些東西而已。」

  「人和人怎麼能放在同一個天秤來比?我知道妳寫的東西很好。」

  她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你看過我寫了什麼東西?」

  「以前妳寫在校刊、還有報紙、,雜誌上的文章,我都有看。」

  「你都看過?」

  「都看過;妳寫的很好。」

  「你你怎麼認為我寫的很好?」她有些受寵若驚。

  「妳寫的東西不拗口,念起來很流暢,不像文學作品給人的感覺都是高高在上的。妳寫的很貼近人的生活,讀起來很溫暖、很舒服。」

  她有些臉紅,不敢相信這平常吊兒郎當的仁兄,居然看了她寫的東西,只覺得自己有些隱密的部分被窺視了。

  但在此時,她只覺得和他很親近。老實講,認識這麼久了,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身邊有很多女生為他瘋狂時,自己只是嗤之以鼻、覺得天下女人都被騙了,不知道他有一大堆的缺點、不知道他老是嬉皮笑臉沒有正經。他的魅力就是對她免疫!

  至於剛剛的那一吻,就當作沒發生吧!她駝鳥心態地想著。

  「妳真可愛。」

  「呃!」嘴裡的秋刀魚忘了嚥下去,她驚訝地張著嘴看他。

  「哈哈,妳這樣子真像是含著橘子要拜的豬公。」

  她把嘴巴閉了起來,白了他一眼。但他只用帶笑的眼睛看她,目光裡有著溫暖。

  ******************************

  鈴~~鈴~~鈴~~

  「喂,你好。」至偉下意識地接了電話。

  「喂咦,是至偉呀,我是宋姨啦!對不起,我打錯電話了,我是要打給凌芬的,怎麼會打到你家了,我真是糊塗了」

  「妳沒有打錯,這是凌芬家,我替她接的電話。」至偉慢吞吞地說。

  凌芬知道是母親扛來的電話,正要走出浴室來接電話,但廖至偉一手撐住門把,不讓凌芬出來。

  「呃你在她房間裡呀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了吧!」宋姨小心翼翼地問「晚上十二點多了。」

  浴室裡的凌芬幾乎快抓狂地拚命拍著門。該死的廖至偉,他到底在講什麼!母親一誤會,那她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們四個老人家知道後,天知道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了,天啊!好想哭....

  「兒子呀,你終於行動了,我們都快等不及了!」一旁的廖父早就搶下話筒,興奮得語無倫次了。

  「你們就慢慢地遊山玩水好了,晚點回來吧!」

  「廖至偉,你馬上開門,不然我和你沒完,廖至偉!」

  他掛斷電話後,才開門讓凌芬出來。她憤怒得像張牙舞爪的小貓往他身上撲去,兩人雙雙倒在地板的軟搧上。

  「王八蛋!臭雞蛋!你你」

  「妳怎麼從小到大罵人的話都沒有長進?」凌芬壓著他,而至偉從下往上好笑地看著她。

  「你你真是太可惡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兩個人要倒霉了?」她憤憤地敲了他一拳。

  「喔,倒什麼楣?」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現在三更半夜的,你在我一房裡,哪個正常人不會誤會。等他們回來後,我們就會被他們五花大綁遞送進禮堂了啦。」

  「喔,那聽來很糟糕。」

  「你現在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們的觀念根本和古代人沒有什麼兩樣,從小到大,他們就恨不得我們能湊成一對。」

  「喔,是嗎?」

  「現在他們一定會很快地殺回來,然後我們就得開始過苦日子了。」

  「喔!」

  「然後,你和我就再也沒有快樂的單身生活了,你就不能和別人約會了。」

  「妳也不能相親了。」

  「呀對,我也不能和別人相親了。」她又瞪了他一眼。「你聽話要聽重點,好不好?是你再也不能和別人約會了。」

  「妳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別人約會了?」

  「還說沒有!前天晚上那個吟聲嗲氣的小愛是誰?」

  「那是我同事,她已經有男朋友了。」他嘴角的弧度開始上揚。

  「那電話留言的那個Sandy又是誰?」

  「那是我的客戶。」

  她輕哼一聲。「還有打電話給你時,你滿嘴地叫darlingsweet的又是誰?」

  他大笑出聲。「那是我研究所的同學Michelle,她都有老公了。」

  她臉一紅,不滿地瞪著他。「你別混淆我,我講的重點是,你怎麼可以讓他們誤會我們。」

  「我快樂得夠久了。」

  「什麼!你怎麼講話老是沒頭沒腦的!」

  「妳這286的大腦,跟不上我這超級計算機!」他的手無意識地愛憐的輕拍著她的臉頰。「我說,我單身的生活不快樂。」

  「咦!」他的指尖傳來異樣的感覺,令她一陣陣的酥麻。

  「我都單身二十幾年了,不想再單身了。」

  她還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他則有些挫敗地說:「以前看妳很聰明伶俐,怎麼現在覺得妳越來越呆。」

  「喂~~」

  「宋凌芬,我不打算再單身了。」

  她又瞪了他一眼。「你不想單身又關我什麼事了,幹麼把我拖下水?」

  「噢!上帝!」他詛咒了一聲。

  他手扶著她的腰,一翻身後把她牢牢地壓在地上,她下意識地用腳要踢他,他迅速地用一腳壓住她,然後從上而下地俯視她,滿意地感到兩人的軀體完美地密合著。

  「你你你幹麼」

  他俯下頭,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呼出來的氣息。他兩眼緊盯著她,眼裡有兩簇小火焰。凌芬心臟在狂跳,這樣的他是有些陌生的,她知道,有些事情要發生了。

  「芬」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

  他的唇落在她的臉頰上,然後慢慢地移到她的唇瓣上。

  「不……不要……」她微弱的抗議被他吞噬了。

  「我要……」

  屋裡瀰漫著剛臨釀的激情……

  鈴~~鈴~~鈴~~

  兩人因突然的電話齡聲而被嚇到,然而至偉仍在唇上加深了力道。「別管它……」

  「不行,可……可能有事情……」她已經全身虛軟了。

  「管他什麼鳥事……」

  電話鈴聲頑固地響著,她輕捶了他一下,滿臉的酡紅和嬌羞。

  他看癡了,忍不位又狠狠地吻了她一下,然後氣沖沖地拿起電話。

  「你他媽的有什麼屁事……」

  「至偉呀,」沒有被兒子兇惡的語氣嚇到,廖母喜我致地說。「我們決定晚點回去了,去歐洲幫你們買些東西,你們兩個有什麼好事可要趕快告訴我們。」

  「我的好事剛被你們破壞了。」至偉沒好氣地說。

  身後的凌芬羞愧地掩住臉後,就起身往臥房裡走去,房裡還傳來一聲清脆的上鎖聲。

  「啊?沒關係,兒子,繼續努力,女孩子家有時臉薄,就要強硬一點至偉哭笑不得地聽到電話那邊傳來兩邊父母七嘴八舌的建議。

  「對我女兒可要溫柔點。」

  「他都忍十幾年了,可能忍不住了。」

  「至偉夠冰清玉潔了,把凌芬交到他手裡,絕對可以放心的。」

  至偉掛下了電話後,看到她臥室裡透出來的燈光已經暗了,他扒了扒頭髮'暗咒了那該死的電話。

  他清了清喉嚨,敲了敲房門。「凌芬……」一片靜默……

  「凌芬……」

  仍是一片靜默……

  他歎了口氣,知道現在就算是火災或地震發生,她都一定會守在房裡,死也不肯出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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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4 00:16:43
  第八章

  接下來的幾天裡,兩人之間流露出一些不尋常的氣流。宋凌芬常常一看到他就動不動地臉紅。她一直努力裝做很平靜、像沒有事一樣;而廖至偉常常動不動就衝著她笑,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他一進門後,看到她正窩在計算機前面打稿子,他低頭,蜻蜓點水似地親了她一下臉龐。

  「喂,」凌芬隨手拿了桌上的文件拍了他一下,他一避身就往廚房裡走去了。凌芬微惱地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得寸進尺了!」

  「前幾天我吻妳,今天才親妳臉頰,哪能叫得寸進尺。」

  「哇~~不准你講!」凌芬臉色發紅地道。

  「好吧!我不講了。」看凌芬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他也不忍心再戲弄她。「今天我煮紅燒排骨給妳吃吧!」

  「好,但醬油和色拉油都沒有了。」

  「OK,那猜拳,輸的人去買吧!」

  她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眼睛裡寫著再明顯不過的意圖了。

  「不行!現在女男平等,妳家離最近的便利商店有點遠,因此要公平,用猜拳的。」至偉搖了搖頭。

  她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那算了,我很耐餓,一餐不吃死不了人的。」

  「喂,妳也太懶了吧!」

  「大哥呀,我在趕稿子,現在對我而言連吃飯的時間都是浪費,哪還有空去買醬油。」

  「好,算妳有理,那我去買。」

  「順便幫我買明天的早餐、還有午餐,以及一些零食。」

  「妳不是很耐餓嗎?還樣樣都要。」

  「現在我在戰鬥,需要儲存體力,反正你聞著也是開著。」

  至偉一邊搖頭,一邊碎碎念地順便將垃圾拿出去倒了。凌芬安靜地繼續敲打著鍵盤,沉浸在文字裡面。

  ******************************

  兩人住在一起後,幾乎就是廖至偉一手打理凌芬的生活了。兩人從小就認識,對彼此都已經很熟悉,雖然沒有一起生活過,但也自然有著良好的默契。

  她飲食和作息都不正常,因為至偉的關係,她的飲食就正常多了。至偉生活比她規律又嚴謹,固定時間起床和固定運動,常被她取笑為——像冰冷冷的機器人。

  至偉只顧大方向,對生活小細節比較漫不經心的。他也是個工作狂,如果對什麼東西感興趣,他就會沒日沒夜地玩,這時就換凌芬照料他的三餐。

  她細心溫柔,雖然不愛做家事,也不善於煮菜,但生活卻講究雅致、細膩,屋裡永遠有宜人的熏衣草香和濃郁的咖啡香﹒,壺裡有各種各樣的茶﹒,窗邊的風鈴隨風輕舞,發出清脆的聲響。那是她興之所至用幾塊木頭做成的。

  屋裡有各種她用巧思所做的小東西,而至偉一堆高科技的東西混在其中卻不顯

  得突兀,還奇怪的協調。

  鈴~~鈴~~電話齡聲響起。

  「喂,妳好,請問廖至偉在嗎?」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甜膩膩的聲音。

  「他現在不在,去買東西了,請問妳是哪裡找?」

  「喔,我是於莉,他有我的電話,就麻煩妳跟他講一聲了。」

  「好。」

  掛斷了電話,凌芬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她愣愣地看著窗外。

  「醬油居然沒賣了,我還連跑了三家,連鹽和垃圾袋都買了。」至偉滿頭大汗地進來說。

  「剛剛有個叫於莉的打電話給你。」

  「喔!」他走到陽台去打電話。模糊中,凌芬聽到他的笑聲,她的心裡像有一股氣堵著的難受。她悶不作聲地一人埋頭在計算機前,開始趕明天要給報社的稿子。

  「凌芬,我有事先出去了,今晚不回來吃飯。妳把排骨放著吧,我明天回來弄;冰箱裡還有菜可以吃,妳熱一下就行了。」

  漫應了他一聲,就聽到他吹著口哨離去了。鐵門關了,又聽到他引擎發動的聲音。她映了咬唇,第一次感到一種強烈不安的情緒,帶著各種猜測和想像。

  他接到電話後去哪裡了?

  ****************************

  那天晚上至偉沒有回家,這是他們同居以來的第一次。至偉徹夜不歸,她的心裡竟然浮起一種可笑的情緒,因為她居然像個怨婦般一夜清醒地盯著計算機屏幕,一邊側耳傾聽他車子引擎的聲音。有好幾次都以為他回來了,結果卻發現不是,然後她就壓下濃濃的失望,再重新打起精神寫稿。

  等到天亮時,她睜著腫脹的雙眼,疲倦地看著完稿,再也忍不住睡意襲來,倒頭就睡了。當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只感到一雙手臂溫柔地抱起她,她像貓般地呢喃了兩聲後,就在溫暖的懷中,換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其實至偉也是滿身疲憊地回到家裡來。昨晚助理於莉打電話來說,終於成功地研發出了一項新技術。而這個技術可以讓他在品質和速度上,大幅度的領先同業,最少可以保證三年的技術獨佔。他為了這項技術花費了很多心血,因此昨夜在技術確定後,他就連夜和工作夥伴們討論下一步的研發工作。直到今天早上才好不容易地弄好一切,大伙也才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裡,他心疼地看著凌芬蜷縮在榻榻米上睡的正熟。她又忘記關窗戶了!唉——她永遠都不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身體。

  他抱著她放在床上,再細心地為她蓋上棉被後,他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細細地撫摸著她的臉。

  在睡夢中的她溫馨而甜蜜,她也不知作了什麼好夢,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他不自覺地也跟著她笑了。隨著臉頰,他的手愛戀地撫著她的眉和眼。

  這眼睛在清醒時是多麼生動啊!或生氣或溫柔,總是散發著光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慧黠而溫暖。她平常的溫和、秀氣,總被他撩撥到抓狂。還有柔軟的唇瓣,他忍不住舔吻著她的唇,嗯,真甜。

  在幾年前的那夜,他也曾這樣的吻她。但她的一巴掌打醒了他,黯然之下,他立即離開台灣,想要離開她一陣子。但隨著時間的過去,思念她的心卻越來越強,

  日日夜夜鑽入他的情感意志中,直到她終於來到美國見他。

  見到她的那瞬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奔過去、緊緊地擁抱她,狠狠地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望著她的睡臉許久後,一夜未睡的疲倦慢慢地湧了上來,他伸手擁著她,然後沉沉地睡去。

  ******************************

  睡了一個甜甜的覺後,凌芬心滿意足地睜開眼睛,抬頭看著熟悉的天花板。她的胸前橫放著一隻男性的手,然後他的腳跨在她的身上。他側躺著,臉埋在她的頸際,凌芬幾乎忍不住叫了起來。

  「廖至偉」

  他咕噥了一聲,將她摟得更緊。她臉一紅,奮力地推開他結實的身體。

  「你給我起來!」

  他勉強睜開眼睛看她,咕噥了一聲後,他半個翻身將她壓在他身下,細細地輕吻著她的脖子。凌芬驚喊了一聲,用手拍打著他,但他不為所動,高大的身體貼著她。原本的掙扎變弱了,她的雙手也不自覺地擁著他。良久,她有些迷惘又沉醉地看著他。

  「為什麼要吻我?」

  「因為我想吻。」

  「這算什麼理由?」

  「不然要不要我寫一篇十萬個字的論文給妳?」他翻了個白眼。

  「唔那好吧」

  「閉嘴!」他再度輕啄她的唇。「為我再張開嘴巴!」

  她稍一輕敵嘴唇,他的舌已然佔領了她的唇。

  許久,他放開在懷裡的她,看著她迷離的眼睛,還有紅灩灩的嘴唇,他忍不住又輕啄了一口。「妳真甜、真好吃。」

  「我什麼時候變成食物了?」

  他嘴角彎了起來,勳黑的眼裡有著激盪的情慾。「妳一直都是秀色可餐,我常想一口把妳吃了。」

  她忍不住也微笑了……
  ********************************

  「明天呀」凌芬小心地看了一眼正在看電視的至偉,下意識地將聲音放小。「我我不是很想去」

  「這是振華的同事,我見過,人真的很棒,絕對沒話說。」曼英在電話的那一端說。

  「但是……但是……」

  「別說是相親,就算是大家認識吃一頓飯呀!明天吃歐式自助餐喔。」

  「歐式自助餐??不行、不行,我想到就想吐!」凌芬急著反對,想到多年前連吃了兩個星期的歐式自助餐,不禁一陣反胃。

  「好、好,那吃意大利料理喔!」

  曼英最知道要拿什麼來誘惑她,她又掙扎了一下,再偷眼看了一眼至偉。咦,他居然在看大愛電視台,現在播的是一個老和尚在講什麼天道輪迴的。怪了,他什麼時候愛看這種節目了?

  「好好啦,曼曼英,明天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吧!」

  「OK,明天老地方見。」

  當她掛完電話後,輕手輕腳地要回到計算機前面開始苦命地敲鍵盤時,至偉懶洋洋的聲音揚起。「曼英明天要請我們吃飯嗎?」

  不知道是不是凌芬敏感,他好像用力地強調了一下「我們」這兩個字。

  「沒有呀!只有說要請『我』而已。」她重音加強了一下「我」這個字。

  「喔!那妳們要吃什麼好康的?」他的眼睛仍看著電視裡的老和尚在弘道說法。

  「意大利料理。咦,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吃好康的?」

  「妳們總不會去吃路邊攤吧!」

  「喔!」怪了,他問得這麼仔細幹麼?

  「明天我自費,可以讓我跟嗎?」

  「不行!」她反射性地衝口而出,看到他掃過來的目光,她有些慌張地說:

  「因為……因為因為王振華也要到。不對唔?因為還有我們其它的同事,所以……」

  「妳要去相親?」他轉過頭來看她,眼裡有著怒氣。

  「啊,你怎麼知道?呃」她困難地吞嚥一下口水,看著他向她逼近,她不自覺地往角落裡縮。

  「你你到底要幹麼」看著離她越來越貼近的臉龐,她伸出手掌試著推開他。

  他的手輕鬆地拉開她的手,他的唇貼著她的耳邊。「不准去!」

  他嘴裡呼出的熱氣,使她耳邊一陣搔癢,她忍不住戰慄了一下。「可是」

  「不准去!」他蠻橫地說。

  他的唇開始像輕撫似的輕舔著她的耳垂和她的頸部,然後把她擁在懷裡。她輕舔了一下乾燥的舌,發現他像著迷似地看著她的動作。

  她臉一紅,緊貼著背後的牆,期期艾艾地說:「你你到底到底要幹麼?」

  「就算妳是瞎子也該知道,我要吻妳!」

  「啊」她的驚呼隱逸在他的嘴裡。

  模糊的意識裡只想到,為什麼他的佔有慾像膨脹了似的,而且專橫又霸道。

  *****************************

  「什麼?妳不去了,為什麼?」

  在這幽靜的咖啡廳裡'曼英一聲驚呼惹得不少人回頭看她們。但曼英美麗的笑容讓譴責的目光馬上變成了愛慕的眼神。

  「至偉至偉說:」

  「他說什麼了?」

  「他說要妳不要再幫我相親了,不然他他會不高興。」

  事實上廖至偉說的是——「叫那該死的陸曼英不要再幫妳相親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我一定讓她死、的、很、難、看!」

  「喔……」曼英拖著一個長長的尾音後,帶著了然一切的神情看著凌芬。「你們最近發生什麼事啦?」

  「曼英,至偉他他最近很奇怪」凌芬有些不自然地看著曼英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怎麼怪了?」

  「他他吻我。」

  「哈!」曼英挑高了眉。「那他吃了妳沒有?」

  「妳妳別胡說才沒有!」

  「喔,一個吻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曼英!」凌芬忍不住小聲地喊了一聲。

  「小姐呀,你們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該發生的早就都發生了,更何況你們都認識大半輩子了,廖至偉現在才碰妳,也真虧他忍得住。」

  「啊!妳怎麼一點都不驚訝,是廖至偉耶!我和那個廖至偉耶。」

  曼英歎了一口氣。「妳真是天字第一號的大遲鈍,妳早八百年前就被他訂走啦!我知道你們遲早會湊成堆的,倒是讓我奇怪的是,怎麼拖到了現在,照理來講,你們都應該兒女成群了。」

  「胡說!我一直以為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曼英美好的眉挑了起來。「你們是最有可能的一對!」

  「啊!」

  「小姐呀,好好地睜開妳的眼睛看看他吧!」

  她愣愣地看著曼英,還沉浸在疑惑和各種複雜的情緒裡。午後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曼英看來好漂亮喔,全身籠罩著奇異的光彩,舉手投足間儘是嬌柔撫媚。

  「妳和那位王先生進展得真快。」凌芬忍不住取笑道。

  曼英臉紅了一下,標過來一個似嗔似嗲的秋波。「行啦,妳別揶揄我了。」

  「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看來是真的。妳現在是我認識妳以來最漂亮的時候。」

  「妳現在也是我認識妳以來最漂亮的時候。」

  「是嗎?」凌芬摸了摸自己的臉。

  「是呀!就像一個戀愛中的女人。」

  ****************************

  會和曼英喝完下午茶回家後,她又被廖至偉拉出來到東區看晚場的電影。而他一路上居然都緊緊地牽著她的手不放。

  「不要,我不習慣。」凌芬開口道。

  「妳以後就會習慣了。」廖至偉理所當然地說、

  「可是」

  「閉嘴!」

  她不甘心地瞪著他,輕一噘著嘴,只好任由他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其實他的手很大,溫暖而有力,給她很大的安全感。

  她紅著臉、低頭走著。這個她認識了快一輩子的人,第一次這樣篤定地牽她的手,彷彿再也不肯放開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她總覺得在東區熱鬧的街頭上,路人都在看著他們。但她不知道的是,他們出色的外貌確實引人注意。

  「我……我又沒答應你可以牽我的手!」她忍不住又小小聲地抗議。

  他乾脆一把攬著她的肩,雙眼警告地瞇起。「妳不答應?」

  「那那」她小心地吞了一下口水。「那好像…唔……反正,你應該知道的!」

  「我不知道!」

  「唔」

  「宋凌芬,請妳講白話文!妳到底想講什麼?」

  「這動作很親暱,是是男女朋友,而我們不是呀!」

  在霓虹燈閃爍的招牌下,他馬上低頭狠狠地攫住她的唇。而世界彷彿靜止了,她只感覺到他有力的臂膀和男人的氣息。許久後,他才放開她。

  「現在是了!」他沙啞的聲音緩緩地穿透她迷糊的意識。

  「啊!」

  「現在妳是我的女友,是我的女人了!」說完,他笑了,笑得得意,一副沒得商量的語氣,堅定得不容撼動。

  啊?!她有些昏眩地看著他男性化的臉龐,一句話囁囁嚅嚅地沒有說出口。「可是可是我還沒有答應呀!」

  ********************************

  一直過了幾天後,凌芬還是想不透,怎麼糊裡糊塗的自己居然變成了他的女友;雖然她對他是有點感覺,唔好吧!是很有感覺。

  從小就習慣他的存在、習慣和他相處、習慣他帶來各種各樣的麻煩。但可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情人過!然而渾沌的腦子還沒適應過來,但情感已經先掌管了她的意志。

  令她納悶的是,怎麼這傢伙一點都沒有適應困難的問題,彷彿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也彷彿她早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當凌芬正百回心不得其解時,她的手機響了。

  「我七點下班,一起去吃飯,OK?」

  手機裡傳來他愉快的聲音。怪了,他最近的心情也好得跟什麼似的,整天笑嘻嘻的,看到她總是對她又摟又親的。想到他昨晚堅持攬著她的腰不放,她心裡甜甜的,嘴角也忍不住彎了起來。

  「我要吃海鮮。」

  「好,姑奶奶,龍蝦、鮑魚妳隨便吃,等會兒我去接妳,BYE。」

  他的車子早就已經修好了,但他甘心放著那跑車在她家樓下風吹雨淋,每天霸著她的小安門已不放,送她上下班也甘之如余,她總罵他「有病」!

  「凌芬,怎麼一個人傻笑?」編輯小玉打趣地問道。

  「哪有呀!」

  「還說沒有,看妳最近心情好得不得了,是不是有桃花了?」

  「別胡說了!」

  「前兩天來接妳的那人是妳男朋友吧?看起來挺不錯的。」

  「是不錯,又高又帥、很有個性的樣子,看起來很像一個人。」一旁的另個編輯秀華也忍不住搭腔。

  「每個人都有五官,看來看去都有相似之處。」凌芬笑著說。

  「聽妳這麼說,我也覺得他很像最近很熱門的一個新聞人物。」總編輯也說話了

  凌芬心裡暗歎了一口氣。好奇還真是人類的天性咧,一群女人湊在一起居然閒聊到這事去了。

  「對、對、對,真的像一個人。唔,等等,我找找看我明明記得昨天還有看到的啊,對了!妳看,就是他。」

  拿過同事遞過來的雜誌,她禮貌性地拿來看看。這種財經專業雜誌裡面報導的人非富即貴,難道至偉還真有一張明星臉,只是不知道像的是哪個仁兄?

  隨即,她驚愕地睜大了眼。雜誌的封面上正是至偉,肅穆的臉上是一對炯炯有神的眸子,還有幹練的臉部線條,他渾身上下流轉的是年輕企業家的氣勢!

  啊……這個人是至偉?那每天晚上癱在她家沙發上、懶洋洋地看片子、還有打電動遊戲的人是誰??

  「凌芬,妳看看是不是很像。」

  「呵,凌芬的男朋友不會剛好就是他吧?那她就可以當少奶奶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是他啦!樣子有點像,但還是差很多。」

  「凌芬,妳看看吧!這裡還有好幾篇都是這個廖至偉的報導,妳拿去看看吧!」

  「好。」

  她埋首看著雜誌上的內容。「在美國引起超級旋風的廖至偉,在三年前回台投資,短短的時間內迅速累積財富。他經營的公司在兩年前上櫃,現在已經上市掛牌了,是最炙手可熱的科技新貴﹒

  「估計公司資產達一百二十六億,個人資產也有十五億以上,五年內資產會累積兩倍」

  十五億?十五億?天啊!有好幾個0,那他怎麼老跟她搶泡麵吃?

  「科技奇才,才華洋溢又有精準的目光,在商場上強悍幹練」

  啊!她知道他是很厲害啦,從小就看他把電器、馬桶都修的很好。好吧!從小就看他弄什麼都弄的好,但也想不到他有這麼高的評價。

  「目前是最搶手的單身漢,身邊紅粉知已無數。問到他有沒有中意的對象時,他笑而不答」

  咦!他受歡迎??

  哼!他膽敢笑而不答!!

  越往下看,對報上的廖至偉越有一種既生又熟悉的感覺。熟悉的是,那確實是她認識了大半輩子的主偉。陌生的是,他現在的身份是她所陌生的。

  為了避開同事們再撞見他,她早早地在公司門口等他。

  遠遠地看到她那台可愛的鮮綠色小車,她忍不住想笑。記得當初他看到她新買的車時,足足瞪了那車一分鐘之久。

  「妳說這是妳的車?」他遲疑著開口。

  「對。你覺得好看嗎?」她用期待的眼神看他。

  「唔……」他的眉頭幾乎擠成二子眉。「很特別!」

  「你看這種翠綠、嫩綠的感覺,像不像在灰塵滿佈的台北市裡的一片綠葉,看了就讓人心曠神怡。」

  他又認真地從車頭看到車尾、再瞪著那碩大的車頭燈看。「我覺得像一隻綠色的金龜子。」

  「哼,沒眼光!」

  開始時,他總用一種嫌惡的表情開她的車,後來慢慢地感到它的靈巧可愛,他也和她一樣愛上了那鮮綠色。

  「還不錯,開它比開我的紅色跑車還招搖,回頭率百分之百!早知如此,我花那麼多錢買跑車幹麼!」

  看著那像一片綠葉的車駛到了她的身邊,她輕巧地鑽進車子裡。

  他今天的穿著有別於平常的T恤和牛仔褲,一身的西裝,襯得他身材更見高大、筆挺。頭髮也特意梳理,看起來英俊挺拔,一副精明幹練的企業成功人士。

  「你今天怎麼穿得這麼正式?」

  「是嗎?」他一手操縱著方向盤,一手愛戀地撫著她的臉。「今天有個記者招待會,助理說我得穿得正式點。妳今天看來好漂亮,來,親我一下。」

  她白了他一眼,現在他越來越貧嘴。自那天吻了她後,他的嘴和手好像離不開她似的,總抓住各種機會親親她。

  「快嘛!」他主動將臉頰湊過來。

  聽著他像撒嬌似的語氣,她輕笑了一下,傾身要親他的臉時,他的臉挪了一下角度,讓她的唇剛好落在他的唇上。

  他得意地說:「我還要一個。」

  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欠揍!」

  「妳有暴力傾向,我早就該知道我會倒霉的。」

  「可沒有人強迫你喔!」

  「對,是我心甘情願的。」

  這算是他講過比較接近情話的一句,她有些發愣地看著他。「真難想像你是那個廖至偉。」

  「哪個廖至偉?」

  「那個資產好幾億的廖至偉。」

  「喔!我還是我呀!那些只是我努力工作的收穫。」

  她怒目瞪著他。「你有那麼多錢,還跟我計較修車的錢。」

  他哈哈大笑。趁著等紅燈的空檔,他一把將她摟過來,狠狠地吻她。「妳真可愛。」

  凌芬面紅耳赤地推開他,覺得路邊的行人好像都在看著他們偷笑了。這傢伙,臉皮的一厚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

  他帶她到一問兩人都喜歡吃的海鮮店,看她津津有味地吃著膀蟹,他耐心地幫她挑出她愛吃的蟹黃。

  「我只是做著自己有興趣的事情,自然就有人跟著我做,在不知不覺中就累積了一筆財富。後來錢多了、人也多了,為了管人和運用手中的錢,可以做更多有興趣和想做的事情,所以就得有效率的經營,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個規模了。」

  「你喜歡做就好了,我知道你會做得很好的。」

  「妳對我倒是很有信心。」

  「你從小就那樣,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從來沒有放棄過,又有責任感。我爸說你遲早會成大器的。」她滿足地吃著蟹黃。「我知道你做得開心,賺多少錢都無所謂,只要錢夠用就好了。」

  他笑了笑,一種溫暖爬上他的心頭,他拿起紙巾細心地幫她擦拭臉上的污潰。

  這就是凌芬!不管他富如比爾蓋茲或者是平凡如市井小民,她都不會用評判的眼光看人。帶她去吃高級料理或者是路邊攤,她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又微笑了,悄悄地貼著她的耳朵。

  「快點吃,回家我要親妳。」

  一抹緋紅迅速地染上她的臉,她又嬌文嗔又氣惱,微怒地睨他一眼。看到那黑眸文熱烈又專注地緊緊盯著她,她也板不起臉了,悄悄地在臉上漾起一朵笑花。

  「你等我吃完嘛!」

  看她嬌羞地微低著頭,黑髮下露出白皙的頸部,他立刻精神大振。

  「好!快吃!」一邊說、他一邊手沒停下來地努力剝著蟹殼,轉眼間她面前已堆了一堆蟹肉。

  她噗哧一笑,如秋水流轉的雙眸晃蕩著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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